第一百九十七章 舒适的吃人温床
艾尔兰
索菲听到艾尔兰的声音不是以往的那么坚定,知道这个战士的内心有所动摇,于是在向摇摇欲坠的墙进行最后的推攘。
“你现在就去。背着他去,这样可以显得你的慌张,他们就不会认为你是有预谋的这样做。”说到这里妻子索菲挽起了裙摆,在上面打了个结,这种有力矫健的双腿在露出来之后,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我现在就去城外,让收尸人来帮忙。”
就算索菲做出了刻不容缓,事不宜迟的样子,可是她迟迟没有走出通道,她还在观察艾尔兰的举动,必须确认了他愿意把责任全部推卸到波罗身上后,她才愿意去处理这些事情中最不要紧的善后现场的事情。
艾尔兰听取了妻子的建议,他在地上僵硬的站了太久,导致行走一步路时都感觉膝盖失去了作用,大腿骨还有小腿骨连接成了一整根骨头。
他肩扛起了波罗,地面上血液太多,太滑,这导致他的行动小心翼翼。
“我现在就去城外。”索菲在血泊中的身姿反倒是轻盈,她更像是点着血,在上面飞舞。
“不,你回来。”艾尔兰的行动只有“扛走波罗”和妻子的计划相同。
这个耿直的战士在听到妻子的建议后,不是没有动摇,这样的绝境下,很有可能这是唯一还能.asxs.效果的办法。
僵硬在波罗身边的那段时间,艾尔兰没有进行到什么高深的思想中,他战士的思维方式非常简单:
如果对解决问题的办法一脸茫然,那就该去询问有注意的人;
现在索菲提供了一个建议,听起来能够解决问题;
然而,我认为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是错误的——
所以,我拒绝这样的做法。
艾尔兰的这一个连锁的思考进行得非常快,也重复了无数多次,在不断的重复最后的结论“我拒绝这样的做法”后,那个【言秀】惑着他推脱的心魔总算没有足够的能力抗衡他的意志了。
波罗被横扛在了艾尔兰的肩膀,慢慢的升到了二楼,他平躺在了一张长凳子,艾尔兰把他战士的红色披风当成被单为波罗披上。
索菲跟上来,气得手脚被蜂群蛰一样的乱抖,“必须,必须,必须——”
“必须治好好。”艾尔兰恢复了镇定,那个推脱的行为是舒适的吃人温床,可能最后的结果是波罗被杀掉,但是被奥纽斯吞噬掉的,是自己。
“不行!”索菲的尖叫快要让雄鸡汗颜,当黑夜听到,都误以为到了撤退的时候,“趁着他还说不出话,趁着你在战士中的威望还在,把杀人的事情全部推卸给他,不然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我是战士,我要面对这件事情,我不推卸。”
“你现在又是战士了!”妻子索菲的表情是痛彻心扉。
“我现在就去找护民官,你就在这里,把波罗照顾好,这个蠢货的照顾方式很简单,保证这个披风一直在他身上就行。
“要是他能够恢复一半的体力,那群打手如果还赶来,那么只要波罗一个站在通道,就可以把那群只敢和弱者斗殴的无赖打退,他们还来一波就打退一波,来三波就打退三波。”
“你曾经是百夫长,”索菲哭哭唧唧,“能够把你的部下叫来几个保护我们一夜吗?”
“我不能把他们也牵连进来。”
“你已经把我给牵连进来了。”妻子躺在了床上痛苦。
“所以我不能牵扯更多的人进来,”艾尔兰一筹莫展,他找到粗绳,把波罗的手脚捆的严严实实后说,“我和护民官讲完就回来,很快。”
艾尔兰说完就走,索菲凭靠着二楼的栏杆,对着艾尔兰的后背大骂,“你不想把你的部下牵扯进来,你把你的亲人牵扯了进来,艾尔兰,你把你的儿子,女儿,孙子全部牵扯了进来,现在你在这里说,你不想牵扯你的战士,我觉得你不用经商了,也不用去当战士了,你去试试美德官吧!等到美德长肚子饿的时候,你把我的肉割下来给他吃,他一定会让你当美德官......”
艾尔兰稳步的走出了染坊的通道,用着逃命的动作在街巷上狂奔,就算远离了染坊街,索菲在他背后的叫骂也一直是如芒在背。
当一个痛骂直接击中的了内心,那么这个声音的传播就不是靠着音量的大小,和距离的远近了,它会成为一种类似诅咒魔法的缠绕攻击,被骂者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听到叫骂的回响,还有内心的刺痛。
艾尔兰在激烈的战斗后没有了多少体力,他的奔跑在意识到索菲的痛骂不能随着距离的拉开而减弱后,就停止了。
他在奥纽斯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在这个伟大的城市中,艾尔兰感觉到这里的繁荣全部都和他没有关系,他曾经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在试图证明一件事:
我具有足够的资格站在百夫长这个位置,我具有足够的资格接受到某个人的赞美,我具有足够的资格在奥纽斯居住。
结果,在今天,所有向他人证明的东西在转瞬之间崩塌。
他成为了无魂的肉身,在寒风与冷月之中,成为了夜行人。
艾尔兰看见奥纽斯最好的铁匠在今晚没有点燃炉火,在路过他的铁匠铺时,因为没有听见砰砰的敲打声,险些没有认出来这家店,铁匠满脸都包扎着绷带,神情是完全相反的快乐非常。
他挺后悔的,在看见了铁匠铺中满是武器的墙壁,因此又被催发出了战士本能之后,艾尔兰知道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一次泄愤的搏斗。
真该死——每次波罗向我大摇大摆的炫耀通过打拳赚了多少葡萄酒,在烟巷听了多少典籍时,我每次只是打断,从来没有询问过地下拳台在哪里。
现在的奥纽斯把我隔绝了,没有一处地方还在接纳着我——艾尔兰走到了广场中静止下来,就这样自语着——他突然就想起来,今天根本就见不到护民官。
第一百九十八章 孵化一万只乌鸦
艾尔兰
在广场的鹰旗之下,艾尔兰恍惚的看见了最近在这里发言的新闻官。
今天在深夜后,还能够看见往昔白日的景象,好像是新闻对他故意的作弄。
新闻官带着一张鸽颔般的下巴,用振奋的眼睛,激扬的语调说过了无数大事小事,最近的一场,就是关于贤王古斯塔夫的夜宴。
新闻官的这一次发言,把在奥纽斯发生在明面上的斗争都镇压了,对于贤王位置的垂涎,或者更高地位的追求,变成了暗潮中的蠢蠢欲动。
他在抖动的鸽子下巴中,用最威严的口吻,和最强势的手势,为这个夜宴的注意事项做出了强调:
“整段宴会期间,实施宵禁。从门狗与暮落之时起,一切奴隶,商人,外邦者统统不得进入广场,以及奥纽斯的主要街道。
“错犯者——”
新闻官在一个手刀斩首的标志性动作后离开。
这就是鹰旗下,奥纽斯传达来的最新的一个消息。
新闻有一些信息量,这让艾尔兰明白,他现在停留在广场和主要街道是可以保命的——商人不会来到这条街,他们的手下,因为身份也不能,维护秩序的真理之刃们会把他们统统捉拿。
哼,艾热兰冷笑。
商业之神对他的抛弃和惩罚来的凶猛又直接,让他在一夜之内和商人结下血仇。
这也让艾尔兰更加的明白自己是个战士,只能是战士,没有其他的选择,也是一条终生一以贯之的道路。
同时,新闻中的“夜宴”这个消息,艾尔兰也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今天是贤王的宴会,所有显赫的人物都聚集到了阿努纳奇的前殿之中,而他这个区区战士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有资格走进那个据说是富丽堂皇的府邸。
那位保护着公民权益的护民官,就算平时能有机会见到,今天是没有一点机会的——在一个公民非常需要他的时候。
女人的声音连珠带炮——艾尔兰在心中暗骂——念得我脑袋发蒙,都没有去思考她的方法到底能不能真的执行。
艾尔兰徒步走上了合欢树大道,准备出城寻找收尸人,他在心里抱怨着女人主意的愚蠢,让许多时间白白浪费。
但同时,他又在满意着这个终不可行的方案:
可以预见的是,今天不可能还能找到护民官,就算艾尔兰在这里蹲守整夜,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突破仆人的重重包围之后,看到在马车上醉死的护民官。
之后索菲一定会对事情的处理发问,以艾尔兰的性格,只有两个回答方式:不回答;或者直接说没有去找护民官。
这个时候,索菲的嘴巴又会成为张口就能孵化一万只乌鸦的鸟巢,难听到有倒刺的语言会劈头盖脸的进行尖锐的指责。
但是,还有什么办法呢?她还要继续指责也没有多大的意义,难道一个百夫长都能有资格加入到贵族的夜宴中?难道她能通过改嫁与任何一位贵族拥有联系?
在精神上战胜了这头家中的母狼之后,艾尔兰在路上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全部都朝着一个方向去弯曲和挤压,为了庆祝回到奥纽斯后的第一场胜利,皱纹们全部都在配合艾尔兰的笑容,满脸的皱褶让他瞬间老了百岁。
“踱踱踱”的马步声从远处过来,艾尔兰站在一旁让道,看样子,是晚来的贵族。
马车前还有人开道,后面还有护送,这么大的排场,艾尔兰的印象之中,只有**官雷欧会这样做。
**官雷欧和贤王古斯塔夫一直以来都是挚友。
曾经古斯塔夫在和**官雷欧一起游街的时候,都看见了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乞丐,贤王故意使坏,问**官,“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可不是我能颁布什么政策,而是一件温暖的衣服。对吧,我亲爱的雷欧。”
“没有错。”
当时的民间有一个传言,在**官雷恩的这句回答刚刚说完,他肩膀上那件美丽又豪华的披风就被古斯塔夫扯下,扔给了乞丐。
天神也因为这个披风而被欺骗,祂看见乞丐的华美的装扮,以为这是神侍在云游之后忘记了升临的方法。
那一天,所有人都声称看到了一个乞丐在宏伟的圣光中挺起了弓腰驼背,他的脚尖离开了地面,慢慢的升临,最后,当光芒令人目白的一闪之后,就完事皆无,唯有那个乞丐的破碗,成为了圣物。
联想到这个故事,艾尔兰又觉得这不是**官雷恩的排场,雷恩不注重数量的繁多,而是保证每一件把玩的事物都能成为唯独属于他的孤品,如果是马车,他的排场一定是马的额头上有——
艾尔兰还没有来得及分析完毕,就立马目瞪口呆起来,他才不管雷欧的马车可能是什么样子了,当车队一晃而过,作为被所有骑士团都认可技艺高超的弓手艾尔兰看见的,是万骑长札维克在为这个马车开道。
他看见了札维克,这可能是比找护民官更加直接有效的方法。
艾尔兰没有立马跟上去诉苦,这是他认为男人比女人优越的其中一个优点。
他用他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札维克的行为,观察他的举动,他没有连下马的举动都没有,说是护送,更像是一种监视,更没有要重新赴宴的打算。
马车中走下一位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美丽的女人,她美得不可方物,有一种具有警告魅力的五官,是有毒的苹果,她的外貌会非常直接了当的告诉你自己有毒,看到的人却依然承受不住这个【言秀】惑。
在看她的装束,以及和为那个女人驾车的女人的装束,艾尔兰猜测是来自外邦,大陆没有这种样式的衣服,所以这是札维克带来的外邦人?
不对,她们的装扮和阿斯灵从森林中跑出来时的装扮很像,和偷袭森林的那支队伍也很像。
艾尔兰知道了,马车上,坐的就是沙特阿卡人。
于是他断定,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一定就是作为使者前来的安蒂缇娜,那种眼神,就算她穿着亚麻布衣服,也无法掩盖她双眼中的威严。
看见安蒂缇娜进入了前殿,札维克还在外面驻留,艾尔兰觉得找到走上去搭话的时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归来的数量吻合
札维克
札维克还是那一身华丽的衣着,他目送着安蒂缇娜走回了前殿,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对那位战士长的观察中。
他现在可能还是有一点点疏忽了,尤其是这个战士长,札维克必须要防止她自作主张要求随后回来的盾女们在夜宴中发疯。
今天的商人前殿,可是奥纽斯【木又】力的中心地带。
“嘿,盾女。”札维克一直没有下马,他在问那个战士长,“你可以先回去休息,我,或者阿努纳奇会安排其他随后来到的盾女。”
战士长已有身孕,从脸上就能够看到散发出的母性光芒,札维克观察着没有搭理自己的盾女。
看起来孤岛的生存情况不是我们猜测的那么难堪,孕期的女性,在脸上能有这样的光泽,足够说明那个格萨尔王不只擅战的王。
“盾女,”札维克的声音有点轻浮,“要不要我安排一张椅子给你?好好保护你的腰背,否则当小孩生下来后,你的骨骼会变形,再也不能动作果断的盾女了。”
战士长在门口等着其他盾女的归来,她们乘上了被催眠的马,正在绕着奥纽斯打转,最终回到原地,她来自猫爪岛,在安蒂缇娜没有被赶到那座岛之前,她生活在强盾艾塞斯坦的领地上,对安蒂缇娜的忠诚,是来自于家族的传承。
在沙特阿卡之后,她的神情越来越坚毅,嘴唇从曾经的丰泽,变成了现在的紧绷,尤其是颧骨,和很多本土的沙特阿卡人一样,她的颧骨越来越明显,如果不是一开口的温柔,根本不会认为她曾经和大陆有过交集。
在札维克主动和她攀谈时,盾女的想法挺简单的,不会有人还会认为她是大陆人,认为她听得懂大陆通用语,所以干脆选择了装成听不懂。
但是这反而成为了札维克继续和她交流的理由,因为对于交谈,就算是语言上有隔阂,在被攀谈的那一刻,一定是自然的转向声音的方向,听别人说话,或者告诉别人听不懂。
而盾女没有这样,她在用笨拙的办法来掩盖自己能够听懂大陆语——哪有人会在针对着她的交流声不断的进来,她却如同石雕的守卫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建议你早点休息,不然你肚中的孩子也不得休息,这样对孩子的生长很不好,虽然我知道沙特阿卡的战士都是从小就开始了战斗的训练,出生之后喝下的第一口也不是母【如】,而是一指的麦芽,但是你对于小孩的训练太早了,他有可能会因为在肚中就开始的练习成为孤岛沙特阿卡上伟大的战士,也可能因为你不让他的休息而过早的出生,以为只要出生,就能够享受十个月的怀抱,但是那个时候,他有可能——”
“你住嘴札维克。”战士长的动作简洁而干练,她踏步躬身,背后的盾牌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拿到了手上,做出了要投掷的动作。
盾还在战士长的手上,札维克感觉到鼻梁已经被击碎,他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都觉得有丢失颜面的事情:歪着身子,挽起缰绳,去躲避这个根本没有开展的攻击。
“原来你认识我。”札维克故作镇静的说。
“扭曲之森的那一战后,所有的沙特阿卡人都认识你了,我们把你成为最友善的敌人。”战士长怒目在说,那场战斗,在格萨尔王的要求中,她们的战场在保护安蒂缇娜身上,她在用杀戮的目光盯着札维克,弥补错过的战斗。
“嘿嘿嘿......”札维克在冷笑之后,把马头背过了战士长,他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迅速的揉了揉发痒的眼角,并且确认了下鼻子有没有被攻击。
真是奇怪,札维克感觉鼻子即将失去一样,不断留念的提着鼻梁在想,没有物体碰撞上的攻击发生,这种从鼻子酸痛到牙根的疼痛,是怎么造成的。
盾女们陆陆续续的回来,战士长在她们之中是具有话语权的存在,当她们在一路夜奔却回到原点后,战士长没有对她们进行过多的解释,只是一个无奈又期待的摇头,让她们都闭住了疑问,如同被摸顺了毛的猫一样,温顺的进入了前殿。
“给你们提供马车的数量,好像和现在归来的数量吻合?”札维克问着盾女。
“是这样。”战士长看见所有的人都平安归来,没有和札维克过多的攀谈,转身就去寻找安蒂缇娜。
被分散的盾女们,居然没有被逐个击破,战士长不敢对大陆人心生好感,但对这一件事情,心里怀着感谢。
而札维克眼中,他对盾女们的印象也有所改观,他了解沙特阿卡的男人,是为了格萨尔王的一声号召,愿意立马献上心肝的疯子,盾女相反,盾女相当克制,也懂得变通、调和,还有最重要的妥协。
札维克感觉到鼻腔之中涌动着暖流,随即就尝到了令人作呕的铁锈腥味。
他用手背去擦拭,发现是止不住的鼻血。
这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盾女的盾牌上有一根连接着她手臂和盾牌的透明绳索?她在投掷后立马拉回,不仅让我的眼睛没有发觉到攻击,还让我的身体直到现在才知道应该为疼痛做些反应?
札维克仰着头止血,在漫不经心的思索中,又捏紧了鼻梁,他发现天空中有了一颗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明星。
孤高而明亮。
札维克在感觉到鼻血随着口腔,填满了胃袋时,也逐渐的感觉到鼻子它似乎是安分了一些,他今天全程都没有下马,就算现在的情况都稍微安稳了一些后都没有,好像还存在着不用占卜就能发现的危险。
万骑长向部下借来了长弓,他没有搭箭,弓满弦之后,对着合欢树大道在说,“我过来时就注意到你在大道上,我刚才也一直有在留意着你,你为什么要来这?我看见你在这里徘徊很久了。”
听到万骑长的质问,部下们都走了过来,因为看见札维克使用的是无箭的弓,也都没有直接就发动攻击。
“出来。”札维克命令着藏在合欢树大道的影子。
第二百章 奥纽斯人的骄傲
札维克
当札维克的声音成为无矢之箭身寸进入了合欢树大道,那个被他质问的身影就开始了慢慢的移动。
他没有的步态中没有被发现之后的惶恐,也没有以被缴获的那种状态,高举着双手。
在明处的札维克还有个发现,他走路的模样,很有一种【君】人的矫健。
当这个处在阴影之中,对着夜宴场地一直在打量的人渐渐的走出了黑夜,札维克看见了这个人的大致模样,于是重新把箭搭在弓上,“你知道的,贤王的夜宴中,奴隶,商人,外邦者不能来到这里,你是疆囯的人?”
“很多人这么说我。”
在札维克听来,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了。
躲藏在合欢树大道的人走得很慢,他也同样发现了札维克紧绷的神经,这个时候一点点大动作,都有可能换来一支插在肉里的箭矢。
阴影与前殿的光芒密密麻麻的在那个人的脸上交错着,看不见具体的五官,只有清楚的骨相,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疆囯的人。
“据我所知,贤王古斯塔夫对于疆囯,已经失去了耐心,而你,又是疆囯的什么人。”
站挺,握拳,捶胸,最后平举了手臂之后,这个人用矫健的步伐完全走到了光亮之下。
“万骑长,你第一次见到我时,也问过我是不是来自疆囯。”
札维克收好了弓箭,扔给了部下,“你怎么来这?忘了这段时间的宵禁?商业大亨艾尔兰。”
万骑长看见这个艾尔兰的脸色,知道这个人和自己一样,都是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区别是,自己还能招架,他几乎快被打垮。
贤王的夜宴中,奴隶,商人,外邦者都不能来到广场和主要街道。札维克不断的默诵这个临时的铁律。
基于对艾尔兰的了解,他无论是不是战士,都会对规则和戒律进行着苛刻的恪守,他现在是商人,而商人的艾尔兰却出现在了被禁止的街区中。
隐隐中,札维克觉得有事发生了。
艾尔兰没有靠近前殿,是札维克离开了人群,驱马走向了他。
“你为商人之神献上的宴会进行得顺利吗?”万骑长札维克猜到了一些情况,试探的问着。
艾尔兰被那三个商人气得咬坏了后槽牙,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做出那种咀嚼词汇的表情了,这让他在说话时也没有了停顿,几乎是在札维克语未毕的时候,就把话抢了过来。
“万骑长,我在宴会中思考了你最开始时的谈话,我觉得我最好还是继续成为奥纽斯的战士,毕竟在沙特阿卡生存下来的战士,也就我和波罗了。”
“你要重新当战士?”札维克在马上侧下了腰,双手懒散的抓着缰绳,却对艾尔兰造成了一种正要面临劈砍的威胁感。
“对。我要重新当战士,我只能是战士。”艾尔兰并拢了嘴,可能忍住的是男人的哭泣,他靠近了札维克一些,帮助札维克牵马。
“发生了什么事?”札维克在艾尔兰牵马时,勒住了缰绳,“一顿饭的功夫,我看见你身上没有一点奥纽斯人的骄傲了。”
“我......”艾尔兰摸着马鬃,“我摔坏了商业之神的塑像,然后商业之神就把愤怒降临在了染坊。”
札维克听着艾尔兰的讲述,也用鞭子抵挡开了他的手,不想让他摸这匹好马,说到皮鞭,这位面容麻木的万骑长,还不由自主的想起夜猫一样的幕僚长,勒庞——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但愿你有酒。
“具体是什么样的愤怒?”
“三个商人,叫来了很多打手,要来结束我们性命。”
“只有你活下来了?”札维克惊得险些下马。
“我用一把双刀杀了他们很多人,把他们赶出了染坊街。”
“所以是战争之神伊西斯在这天也来到了染坊街,祂看见祂最爱的战士正在被新神荼毒,所以才打碎了新神的神像。”
札维克对于神灵的热爱和虔诚远远低于他对于心理与数理的狂热,当他对艾尔兰讲起了天神时,艾尔兰本人都诧异着,如果札维克都公然谈论起了神灵,那么这天他的染坊街可能真的真神降临,否则哪有可能一晚上就经历这么多离奇的事情,这些根本就是普通人不能够承受的遭遇,受折磨的程度,几乎就是和自己还是羊倌的那一段黑暗的三天相媲美。
“新神愤怒了,祂和战争之神伊西斯打赌,就在今晚让你彻底拥抱商业的怀抱,然后——”札维克松下了缰绳,双手向上,承托着天,“然后你在一群商人的围困中,本来可以只用一个转身,就可以面向战神,融入商人的群体,向祂表达你的立场。
“然而你没有,你把后背交给了战神,把那群人打退了?是不是?横尸躺在血泊中,是不是?”
“是。”艾尔兰结结巴巴,他被札维克的智力折服,万骑长没有讲什么天神,他在用不太容易被旁人听出来的方法,在复盘染坊中的战斗,“是,也不是。我没有打退他们。我杀了——”
札维克用马刺蹬了下马肚,用超过艾尔兰的速度往前殿走,他对这三个商人有些印象,离开艾尔兰的宴会时,札维克和他们撞了个正着,是三个一看就知道是久贫诈富的,急于蝇头鼠利的商贩,他们手段不会高明,但是足够把在【君】队中度过了半生的艾尔兰玩死。
札维克在马上又认真的想了想那个三个人的发迹和阿努纳奇的势力有没有交集,应该是没有,有也不大,商人万骑长阿努纳奇受不了为了骨头而斗争的狗,这三个人于此类似,不过是争夺骨头屑的狗。
“所以,”札维克觉得可以帮这个忙,“是波罗保护着你的后背。”
“是。”
“活着?”
“医生说,只要不发疯,就会痊愈。”
“每一次看见他战斗,我都觉得他一定会死,没有想到,他活到了现在。波罗是个好战士,艾尔兰。”札维克把马步放慢,“最好的一点,就是他总是无条件的忠诚于你。”
“是这样。”
“他对于无关紧要的丑事,会用他那种驴一样的大嘴巴让全城听见,但是只要遇见了自己不理解,或者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他把这些秘密捂得比钱袋还紧。”
“是这样。”艾尔兰肯定着。
“你知道在我这里,有多少人知道你退伍了?”
“你,还有波罗?”
“就是这样。”札维克加快了鞭,往队伍的方向快速走去,前面就是他的驻守的队伍,“你退伍的消息,波罗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讲。”
第二百零一章 荣誉或者性命
札维克
札维克和艾尔兰都回到了在门前守卫的位置中。
对于札维克来说,他的身份完全足够继续去参加夜宴,可是对于随时都能够得到欢愉的人来说,夜宴给他带来的满足感已经不复存在。
他已经不太需要像刚崭露头角的贵族一般,在接受到邀请的时候就一脸快慰,误以为走进了世界的中心;
也对固定的几个娱乐流程麻木,不过在观赏了一阵打打杀杀之后,相互带着一种“幸好我没有在杀戮中死去”的幸存感,于是更加珍惜的进入到彼此的温存之中。
万骑长札维克对这方面的淡薄,不是天性使然,是他早就尝到了腻味。
于是,对于公式的完善,还有进行更深的理解,成为了他得到快乐的方法。
他宁愿成为守卫,一定是还有事情需要验证,艾尔兰在走到队伍中之后这样猜测着。
当战士们都看清了艾尔兰的脸,他们也都从紧绷的神经中亲切起来,“原来是你啊,百夫长,你没有被邀请?”
“我居住的地方是染坊,不是城堡。”艾尔兰巧妙的表达了自己的出生。
“我们都知道了,这次你从森林中死里逃生,还告诉了贤王古斯塔夫关于沙特阿卡的真实情报,就凭这一点,我都认为你有资格去参加。”
“可是,你是贤王吗?”
艾尔兰看着这位开朗的战士微笑,当百夫长的笑容彻底开放后,这个战士立马被他的面容吓得失神,身上的甲胄似乎被冰块冷冻,随后立马被热铁烫一般,来来回回的震动与作响。
天下哪来这么丑的笑容。
“无意,无意冒犯。”战士举拳,锤胸,举起臂膀,张开了拳头,“百夫长,无意冒犯。”
直到艾尔兰收敛了笑容,战士的表情才有了些放松。
“你严肃的时候令人讨厌,微笑的时候吓得人头皮发麻。”札维克总算跳下了马,他搂着艾尔兰的肩膀在说,“你说你有事需要帮手?”
“对。”
“这里应该有好几个都是你的直接下属。”
“是这样。”艾尔兰环视了一圈,就发现了不少他的部下,这一部分战士非常幸运,在远征沙特阿卡的时候,选择了留下来,重新编成驻守的奥纽斯的队伍。
札维克故意把马牵到了一旁,以免让战士们怀疑这件事情是自己在从中做主。耳朵却和马耳一样后扯,听着艾尔兰是否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什么事情百夫长?”艾尔兰的部下在问,“听说沙特阿卡人把......听说你回来之后,我们就一直想找你,这都还是你远征之后和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这段时间,奥纽斯的动乱让一些强盗闯进了我的家中。”
“什么!”战士们立马就做出了拔刀的动作。
在一旁梳理着马鬃毛的札维克看到战士的反应后都有些羡慕,这个艾尔兰是怎么做到让这么多部下对他忠心不二的。
“他们多少人?”
“我没有数过。”
“他们现在在哪里?”这位战士似乎是其中的小头头,他不断的招摇着手,要让足够多的人参加到打斗中。
“在染坊。”
“还在你家?”
“走走走,兄弟们!”
“不用。”艾尔兰冷静的在说,“我把他们都解决了。”
“一个人?”战士惊讶的问。
“我可是百夫长。”
“那,都解决了,需要我们做什么?”战士们迫不及待,“艾尔兰,我直说了吧,在这里闻着酒香,听着他们快乐的声音,看到从中透露出的好看的光,我越看就越想离开,我们在根本没有资格进入的情况下,停在了距离进去一步之遥的地方。
“所以,你有事情你就快吩咐。”战士悄悄的凑到艾尔兰的耳边,“这样我们办完你的事情后,我们还可以喝喝酒,说吧,就算是收尸我都去。”
“就是收尸。”
“什么?你让奥纽斯的战士去收尸?这是——”这个战士忍下了一句,“这是低贱的工作”。
“你们要去收尸,很多盗贼来到了我家,我一个人抬不过来。”
“你是杀了多少人。”
在一个战士小声的低喃中,札维克恰到时机的整理好了他的坐骑,他走进了战士中发问,“你安排好了吗?”
“好了。”艾尔兰回答,下意识的重新做了一整套完备的【君】礼。
“那你们快去帮忙,不要给染坊街的居民带来太多的恐慌,他们今天应该全部在外城,参加商人组织的贤王贺礼,现在的场面肯定堪称蝇王降世,赶快处理完,让他们回来后看见一层不变。”
“是!”艾尔兰转过身来,和战士们一起向札维克行君礼,就扭头离去。
“艾尔兰,你留下。”
“嗯?”艾尔兰停住步伐,不了解札维克还要做什么事情。
“我只让艾尔兰留下。”札维克不耐烦的语气结束,战士们的有力的步伐远去。
“有什么事吗?”
“在一群战士都离开之后,我至少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艾尔兰走到札维克身边,悄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要荣誉,还是要性命?”在收到了感谢,札维克直截了当的询问着艾尔兰的需求,“你在一群双眼健康的人面前毁了神像,你找我到底是想要证明你不是亵神者,还是想要解决你杀了人之后的麻烦?”
“我要保证全家人的性命。”
“所以这个时候,你就觉得重新进入君队是最好的选择。”
札维克皱着眉挠了挠额角,他感觉多智这个称谓成了他的束缚,因为如果艾尔兰认为这场打斗是札维克为了把他逼回君队的刻意安排,札维克本人都觉得这是个非常合理的猜测,且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多智的骑士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吗?多智的札维克经常这么做。
“好吧。”札维克在沉思一阵子之后答应了艾尔兰的诉求,“之后的一段时间,你会遭遇到一系列的事情,你要顺从一切遇到的安排,不要抵抗。
“只要你的性命能够得到保障,你的家人就能,也许,我还能让你拥有比从沙特阿卡平安归来时,还要值得赞美的荣誉。”
艾尔兰又立马行了标准的君礼,动作及时快速而准确,使得札维克都来不及制止。
“留我在这里,是担心沙特阿卡人在里面暴乱?”
“她们不会在这里暴乱了。”
“那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认为,她们在奥纽斯收集来的这点情报,会在什么时候传播到沙特阿卡?”札维克引导艾尔兰思考般的在询问。
“当她们回到岛上之后。”
“不,她们会让消息带着羽翼飞翔。”
第二百零二章 最多是游记
札维克
消息会带翼飞翔?
艾尔兰听到这样的形容如临大敌一般的进入了战备状态,他紧绷住了身体,在拍打了双腰,发现没有武器后,立马捡起了地上的石头。
“在什么时候?”艾尔兰完全就不在意安蒂缇娜在大陆上得到过什么消息,更不关心这些情报是不是故意泄露给安蒂缇娜的。
“这就是我一直想确认的。”札维克盯着天空看,“如果我在今晚能够看到她们释放了带走消息的渡鸦,那就足够说明我对公式的理解,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在夜空中,如果渡鸦已经开始了飞翔,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它们的飞行的速度和嘴中的一声嘶鸣一样的快,只要渡鸦的声音由近及远的离开,乌鸦的身影也完全无迹可寻。
札维克仰着头,用一种看待夜景的安闲感,重新找到了那颗不得不让人注意的明星。
为什么这颗星星我从来没有注意到过?札维克自问着,它在孤高明亮的同时,还可以让越来越多的星辰为它贡献光芒,那些在它身边的星星,就像被各处的风吹拂似的,朝着它的那一侧更加明亮。
难道,札维克有了一个超越了现实意义的想法,难道是因为我对心理与数理公式的掌握,让夜空中有了一颗属于我的星辰?
札维克刚刚想到兴奋之处,就在一声嘶鸣中,看见了他最在意的星辰被渡鸦啄食。
“嘎——”
嘶鸣没有划破夜空的能力,但是它的本体,有足够的能力遮挡住札维克眼前的景色。
好了,札维克无言的开心着,你们的行为我判断正确了,你们在今晚果真放飞了渡鸦。
万骑长他拥抱着没有实质的天空,身子在慢慢下陷,倒在了地上痴笑。
艾尔兰经过札维克的提醒,精神也是保持在专注的状态,他在听见了那声可是说是兼具着悲伤还有惨烈的嘶鸣之后,立马就意识到这个就是带翼飞翔的情报,它的目的地是沙特阿卡。
百夫长把手臂作为了弓,石子当成了箭矢。
对于这样移动着的明显目标,要击中的不是现在的它,是它的下一步行动。
弓手要完成一次成功的射击,首先要学会的不是不是对他人行动的预判,是对自己力量的了解。
使用了多大的力量,这样的力量会让箭矢在多长的时间内,以什么样的角度,飞向什么地方。
如果在这一点上做不到准确的自我评估,那么对移动的目标进行一百次准确的预判都无济于事。
艾尔兰入伍之前,是一个羊倌,在用石子打狼眼的日子中,他对石头的情谊要远远深刻于箭矢。
当渡鸦嘶鸣着高飞逃走,他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攻击上的调整,用石头打中了渡鸦。
“我离开下。”艾尔兰对着在地面上痴痴呆呆的札维克说了一声,就主动充当了搜寻猎犬,要把渡鸦找回。
“你找不到的。”痴笑的脸不会影响到札维克气息的稳重,“你以为它在你的左边掉落,你往左边走就能找到?除非你有狗的鼻子。”
艾尔兰在这样的责备中,狠狠的吸了几口冷气,可能在表达着他有鼻子。
“她在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大多数让大海那头的格萨尔王在第一时间知道都无关紧要的消息,对于海民来说,她所见的东西就算能够直接入梦告知大海,他们看见的也最多是游记,而不是情报。”
“你又在低估他们。”艾尔兰提醒着上一次不能忘记的惨败。
“一回到大陆就不由自主的想要高傲。”
“万骑长,”艾尔兰吃着嘴唇,“这次贤王亲自去沙特阿卡和格萨尔王谈判,谈判破裂的概率大不大?”
“很大。他们的谈判就是为了破裂。”
“也就是说会战斗?”
“我想的话,未来的这场战斗发生得有多激烈,就可以保证有多久的和平。”
“你会去战斗吗?”艾尔兰问着,“你想再次回到沙特阿卡,参加到战斗之中吗?”他非常想要了解,在没有贤王古斯塔夫的王威的胁迫之下,这个万骑长到底还想不想去沙特阿卡复仇。
“我的君团中,还有很多战俘被困在了沙特阿卡,我当然会去。”
“万骑长。”艾尔兰也坐了下来,两个人靠着商人阿努纳奇的围墙,向着天上张望,像两个胆子极大的乞丐。
艾尔兰在好奇是什么场景让札维克这么目不转睛,“在那次森林中......”
“士乒不要去了解这样的事情,你们无法理解,理解之后,只会面对厄运。”
“其实你是默认把我们三个放走的吧?”
札维克盯了一会儿艾尔兰,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坚定的在说,“是的。”
“是因为,你的公式之中,你发现了只有我离开,才会有人救你的可能?”
“我不是时时依赖公式,这种便捷的东西要处处提防,使用得越久就越依赖,最后本来是让人智慧开明的公式,最后会反过来驯熟使用者的大脑,让使用者在追求便利中放弃思考,这样一来,他越依赖的公式,就越推导不出事情的概率。
“在沙特阿卡时也是这样,我从头到尾只使用了一次公式,关于海盗进攻时间的推算,你们对我的营救,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当时,我看见格萨尔王举着战斧瞪着我,我他马的差点吓到叫出来。”
“当时我们在船上时,我就看见你正面对着一条巨大的蛇,那个时候,我认为格萨尔王变成了深海之灵,根本就没有凡人的模样。”
“下一次,你最好还是从森林的路线进攻,听到你在会议上的讲述,我认为你的猜测几乎都是正确的。”札维克已经把艾尔兰纳入了计划之中,“而且那个史官,他的眼神变了,那种自信和坚毅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具有了某种神木的力量。”
“只要当下的这件事情解决,我把妻儿安顿好,我会回到【君】团。我无路可走,我只能死在战场上,离开的想法一旦出现,就立马会面对神罚。”
札维克眼睛阴翳的一晃,看见天上那颗明星已被阴云封闭。
ps,有一件事情挺好笑的,前几天无意中看到有个作者60万字还在写,没有成功签约,我说我佩服这位作者的毅力,然后这个人就在我的书里面,洋洋洒洒的谩骂,这不对,那不对,字错了,病句了,伏笔没有交代也骂,不符合他观点的形容方法也骂,看得我把他讨厌的评论全部删了,真实想不明白,不喜欢一本书,离开就好,每章挨个骂是为了什么?
第二百零三章 母狼在低声咽吠
染坊
艾尔兰的部下们听从命令,前去染坊街收尸。
他们一走进染坊街,就如同进入了魔兽的血雾,闻到了浓烈的腥臭。
“不对,不对。”其中一个战士背展双手,拦住了正在冲动中的战士们,他们也都不是新乒了,对于这种完全是帮忙的事情本来是不甚在意的,尤其是这种模糊而又没有犒劳的命令,他们更加没有必要积极的必要。
然而事实的结果却相反,这个阻止战士们前进的战士,并没有拦截住他们的热烈,因为他们这次来做事情本就是因为艾尔兰,这位死里逃生的百夫长。
拦路战士的双手变成酒馆的活动门,来来回回的荡着,完全起不了什么阻挡的作用。
“你们没有闻到吗?这样的味道!我们要去处理尸体的话,至少要先找来一辆推车,按照目前的血腥味来说,可能至少要两辆,不止如此,这是艾尔兰的家,我至少还要把这些血污清洗干净才行,现在每个人都去把这些事情准备好再来做事,还有你,去城外联系收尸人,告诉那群奇奇怪怪的人,告诉他们这里有很多商品,让他们把钱给准备好,这次是为了百夫长艾尔兰帮忙,但到手的钱为什么不赚,全部卖给他们。”
好多战士也觉得很多道理,纷纷掉头,去准备着吩咐中的工具。
而这个发话的战士则在兄弟们都离开之后,立马冲进了染坊,奔跑的脚步使血液飞溅在了他的后腿上,木梯子上踏满了在黑夜中看不见的血色脚印。
他熟练的来到二楼,万分急迫的敲响了门,在三声不应之后,他从敲门变成了咚咚咚的砸门。
“索菲!索菲!索菲快开门!”
索菲打开了门,神情中满是疲惫和惶恐,但是没有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那种困惑感,看得出来,她非常清醒,是一夜都没有睡去的状态,不过这个战士不会知道,索菲清醒的原因不是为了等待他的敲门,而是一夜的不安。
战士看见索菲的身影就展开双手去拥抱,索菲不仅躲过的他的拥抱,还把战士往外推,“你来这里干什么!我都说了从此之后不要再来!”
索菲说完就在关门,可是战士用矫健的身手,立马就探了半个身子进去,门挤压到了他锁骨中的肉瘤,这个疼痛让战士呵呵发笑,“这个力量,你对待我的力量温柔了很多啊,索菲。”
“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索菲说完就把战士往外推。
战士纹丝不动,除了衣服的外观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想要的拥抱都被躲过,想要的亲吻也都被换成了火辣辣的耳光。
“我要来看看我们的儿子。”
“那是我的孙子!”索菲压着嗓子的怒吼,声音似发现了外敌进入自己的领地后,一只母狼的低声咽吠,“不是你的,和你没有关系。”
“这是我们的儿子,让我看看,然后我们离开。”
“我那也不去,我也不会让你看我的孙子。”
“我是爱你的,索菲。”
“你骗我说艾尔兰死了!”
“到那个野蛮人的岛上本来就九死一生,一批批的援军送上了孤岛,然后是一批又一批,这样的表现让所有的战士都明白,最初的远征队早就死光了。”
“你还是在骗我,艾尔兰根本就没有死,你骗了我,你可以离开了,你永远不要在来。”
“索菲,你也说过你是爱我的,我们带着我们的儿子离开,远离奥纽斯,我的积蓄足够我们离开在远郊安家,我们买一田,我的力气足够把你们两个人的胃填得满满当当,儿子还可以跟随着我练习武技,让他以后成为受封的骑士。”
“商人和战士都不能当。”索菲想起了艾尔兰一生的凄苦。
“好,都不当,我会买更多的田地,让我们的儿子成为富足的乡绅。”
“我的孙子。”索菲化成了护子的母狼,她对孙子宣扬着不容反驳的主权,“不属于你,不属于艾尔兰,是生育与茁壮之神赐予我的唯一的孙子。”
“该死的,索菲!我就是那个该死的生育之神!”战士推开了索菲,在抹黑的情况下就熟练的拉开帘幕,首先碰到了索菲的睡床——这上面没有了温暖柔和的香味,可能是艾尔兰刚从战场中回来后就没有上去过,铁背受不了软床。
然后战士谙熟于心的就找到在床头左侧的小床,那里是他儿子的睡床,他双手去抱,抱了一团空气。
“索菲,你让我别在来后,我就没有来过,今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正当的机会来看你,你不跟我走?”战士的语气强势,并不是在询问索菲的意见。
“不跟。”
“那把儿子交给我。”
“我给你一个办法。”索菲扬起了头,“你不是常常说你和艾尔兰除了长官和下属的关系之外,还是兄弟吗?你告诉你的兄弟,你坦然的告诉艾尔兰你无法生育,想向艾尔兰要一个儿子,看他同不同意。”
战士气得咬牙,他鼓起的腮帮和专注的愤怒的双眼,看起来和艾尔兰真的有几分相似——但是不具有艾尔兰强势又高耸的眉骨。
战士在气血上头之中,听到兄弟们回来的声音,他准备快点下去,不让他们察觉自己在工作开始和艾尔兰妻子接触这件事情,“如果你想离开了......”
“我不想!”母狼索菲的声音变成了即将吃人的嚎叫。
战士甩头就走,碰到了满身伤口的波罗,他至始至终心思都在要和索菲拥抱,要见自己的儿子,要带着索菲一起离开,在游说索菲离开这整个行为中,战士完全就没有注意到在门口旁的长木上,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波罗。
在不断冷热交替的体温之中,波罗感受到了许多超乎感官的经历,他看见一颗孤高的明星垂打下来的星光变成了捆绑着他的光蛇,他看将光蛇一分为二,而他则成为了树桩,两只蛇缠着他攀爬,尾巴紧紧的系在了一起,分叉的信子不断的试探着对方的行为,很奇怪的,变成树的波罗能够从攀爬感上知道,这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都是公蛇。
它们纠缠在一起的尾巴成为了他双腿的样子,里面是太过柔软而不能站立的起来的骨头,他仰倒下去,看见一把战斧向他劈来......
波罗的伤口被狠狠的撞击了下,他在疼痛中睁开眼,好像看见了谁。
ps.哦,对了,那个人还因为我删了他的谩骂而细数条目,说我删了他多少条评论,所以我直接禁言,想想,不开心的事说出来也足够发泄了。
第二百零四章 习惯了粗口和呐喊
战士们
被困在长凳上的波罗因为高热看见了别样的景象。
在幻觉之中,那两条蛇的信子,会吐出和人类口腔一样温热的口水,它们会在附着在波罗的脸上,待它们被发烧的波罗蒸发时,白沫中就会有爆发而出的争吵声,声音与战士和索菲的对骂吻合。
因为艾尔兰完全信任医生的医术与建议,当被告知不能让波罗发疯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波罗五花大绑,包括总是先于他身体发狂的嘴巴,艾尔兰都给他紧紧的捆住,恨不得直接在舌头上再绑三根结,这导致波罗根本移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由于这样的处境,波罗在听到兄弟和艾尔兰的妻子有问题时,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爬起来,把兄弟给好好教训一顿,要把他锁骨窝中的肉给剜掉一坨喂狗,还要用一支木棒在狠狠的捅进去。
他的谩骂都准备好了,在骂人这一块,波罗天赋异禀,思路极快——“我们都是在前线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不是为奥纽斯挥过刀,我们早就因为身上的恶习进入了地牢,你这次留在了奥纽斯就开始忍不住了?忍不住多正常,我在前线都有忍不住的时候,看见树洞就要进去尿一泡,你要去烟巷还是柳巷我都可以带你去,你没钱我们一起去打黑拳赚,你这个该死的不知道这是我们长官的索菲?”
然而,艾尔兰把他绑扎得太过结实,是按照针对患上了战争综合症,并且在书墨油中度过了太久时间而发狂的标准在绑扎。
当波罗卖力的挣扎无果终于静了下来,他放下了涌到脑袋的杀心,平静下来的波罗在想了一个问题:
听到的东西可能根本就没有真实的发生过,因为他的脑子被开了个洞,里面流着脓,外面的一圈还涂着熊油,当一个窟窿长在了脑壳上,以他负伤的经验来说,脑子受到伤,常常会虚实部分,他曾经在遭受到相似的伤害时,在那段时间,他都可以在病床上,伸手抓住一颗虚空中的红苹果,还能在口中咀嚼半天,并且感受到果皮与果肉在口腔中的爆裂感,以及吞咽之后口中回甜。
波罗对亲耳听见的事情将信将疑,他认为会听到这个幻听,很大的原因都是在行军的时候,总是看到艾尔兰拿着一块有着妻子画像的木牌时不时观看,带着他特有的柔和的眼神还有丑陋吓人的微笑。
那个时候波罗就时常拿这件事情在取笑艾尔兰,“你在这里的君饷全都是寄往家中,我也没看见你给家人写信,我们路过了城镇,你也最多买些肉食,你这么克制,你奥纽斯的妻子知道吗?她说不定——”
波罗皮糙肉厚,每次说完这样的话都会被气急败坏的艾尔兰恶狠狠的打,不是嬉戏,是真的把波罗当成了在奥纽斯替代了自己父亲与丈夫角色的那样打。
可能就是因为和艾尔兰这样的玩笑开得太多了,所以现在才把听来的琐碎话语全部都组织成了证实玩笑的交谈。
幸好我被捆绑,波罗在长木上的呼吸平静下来,不然以我对艾尔兰的维护——该死,这个人在君队中惩罚我比吃饭还频繁,我为什么还要维护他——我一定会出面打死这个偷鱼吃的猫,不管有没有听错。
波罗在长木上好好的在感受着身上还有那些地方是自由的,他有些顽皮的在调动着所剩无几的自由:
眼皮能够睁开,眼珠子能够自由的转动,鼻翼可以扇动,还有——波罗想到了终将来到的清晨,自问着最关键的自由问题,我要撒尿怎么办?我的嘴巴都不能开口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在越来越焦急的思想之中,波罗居然真的涌起了尿意,他知道家中有人,有索菲,他口中不断的“呜呜呜呜”表示着需要帮助,没有得到任何帮助。
这个时候的“呜呜呜呜”声在空中笨拙的飘荡,然后立马被尖锐,强势,如同母狼嗜血的叫嚷给掩盖得干干净净。
不对啊——说不出话的波罗在想——我现在是清醒了啊,我的确能够听到索菲和一个男人的争吵。
这个男人的声音,是和我们一样习惯了粗口和呐喊的粗糙嗓,该死的,真的是艾尔兰的部下?是我的兄弟?
随后波罗又听见了更多的战士声音,他们在染坊中吵吵嚷嚷,又兴奋又疲惫,从中他找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声音了,是艾尔兰的老部下们,也都是他的老战友。
而这个时候,还在和索菲真吵的男人,他的声音距离艾尔兰越来越近,波罗只需要看到一个他行走的身影就能知道他是谁,因为就算在君队中,为了保持阵型,每个战士都会进行一致的步伐,只要所有在大致动作上都保持了一致,那么剩下的丝微上的细节就属于每一个人的特征。
波罗都看见这个黑影从帘幕中愤愤的出来,他的眼珠下落到了眼尾,又立马闭了上去。
爱慕着索菲的战士,这个希望落空的战士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房间中还有一个躺着的病患。
他的动作太大,演员似的要在每一个动作中表演出愤怒,当一个绑着兽皮的长凳子出现在眼前时,他第一时间就是一个飞踹,然后夺门而出,三步并两步的跳下了楼梯,和归来的兄弟们一起清理着艾尔兰交代下来的任务。
波罗在长木上再也控制不止肌肉,他瞪大了眼睛,叫不出痛,尿包也猛的松懈下来,感到一身暖流。
.........
“一进来时,我就被吓了一条,还以为这是亡灵之神奥犹朵拉的宫殿。”战士把尸体台上推车后说,“百夫长是制止了一场在这里的械斗,还是镇压了这里的动乱?”
“没有细问,”另一个战士也在努力的工作,“不过制止的可能性更大,你看这有多少人了,应该是三个势力在这里开战,艾尔兰直接打退了首领。”
“三个势力?三个势力他们不会选择在染坊互殴,三个势力集火来攻击染坊才有可能有这样的情况。”
“那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染坊,这里又不是金库,没有物资,也没有富人,只有——”
只有百夫长艾尔兰——所有的战士一下子心里明悟起来——这样都能打赢,艾尔兰就是传闻中的战神无疑了。
而那个从二楼蹦下来的战士,他崴了脚,他全程沉默。
他用刀毫不心痛的把尸体砍成一块又一块,把肉块堆上了推车,他静默着往外拉,这一路断肢和血液,就像在为亡灵之神铺设一条连接着人间和冥殿的大道。
第二百零五章 就用长枪捅
染坊与前殿
索菲也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在和战士争吵过后,盛怒之下的女人胆子变得非常的大,就算是外面有着看吵闹的人,或者来了一波商人带来的另一群打手,她也有出去对峙的勇气。
波罗察觉到了女人的走来,他发现了,这个女人不作恶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没有能力作恶,如果他的丈夫不是百夫长,而是商人,那个她就是让整个奥纽斯负债的大胃,如果她的出生不是这么卑微,她是某个贵族的妻子,为了保持青春,她的浴池中夜夜都会填满少女的血。
在被这个索菲逼近的时候,波罗被吓得身子开始了抖动,要知道,在听到幻听中的闲言碎语时,波罗都准备好了挣扎出来,和人拼命的狠劲,但是这时,面对着一个女人时,他怕了。
他紧紧闭上眼,通过咬住嘴唇来憋住呼吸,用最不像睡眠的方式在装作睡眠。
波罗听见女人的脚步声,是停止在了门外的栏杆旁,他偷偷的,轻声的换了一口气,感觉门外蹲守着一只随时会回首的狡猾的母狼。她在以装着注意外面的方式,注意着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东西。
索菲看见,那群打手已经被一群熟练的战士全部抬走了,大部分人都开始最后的工作阶段,耙着泥沙,把血迹掩盖掉,这种处理方式是平民之中最常见的,看不见就是没有发生,地面在越多人的踩踏中,就越不容易发现里面曾经浸泡鲜血。
有两个战士在通道中吵了起来,看不清是谁,都做着捡起残骸的姿势,似乎是在为谁该来推车做着争吵。
通道中,有一个身影做出了回望的动作,索菲立马感觉到脸颊发烫,她知道了那两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熟人,而且这个人正在回望的人,就是自己。
在同一时间,索菲和通道中的战士又是同时的转身,一个走进了屋内,一个走出了通道。
波罗对商人带来的打手非常了解,因为他曾经就是游荡在街头巷尾的打手。
他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原因很简单,波罗有一个引以为傲的天赋——表现欲。
当他的表现**越来越澎湃且不可抑制,那对手一定可以征服,多听听自己内心中的渴望就知道了,对付这些人波罗他是一定不要命的去战斗的,因为他们要不了自己的命。
而有时,也是艾尔兰最头痛的一点,无论某场伏击是多么小规模,如果百夫长不是在一线平肩作战,当波罗感觉不到想要在杀戮中表演的【谷欠】望,他就绝对想尽办法表演忠心,表演拼命,但绝对不会真的把命送出去。
在索菲走回屋子,波罗就感觉到了和表现相反的谷欠望,因为他的身体一点都不能动,没有一点东西对于心镜进行干扰,他看见的内心非常清楚——这个女人非常危险——这个信号已经是从四面八方燃烧起来的烽火狼烟。
波罗虽然闭上了眼睛,还是能够感觉到索菲停在了他身边,有两只眼睛在他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着。
这让波罗的感觉非常奇怪,他有过这样的经历,在战争结束之后,带着一把长枪去清场战场,除了寻找些值得索取的物资,他最喜欢碰见几个可能没有死透的对象,这样可以满足他的小游戏——立马就用长枪捅上几个窟窿。
这个时候,波罗就有这样的感觉,他成为了装死的战士,索菲的目光就是锋利的长枪,她盯住的每一处地方都让他觉得发烫又发痒。
很有可能,波罗猜想,很有可能这个女人会在趁自己在不得动弹时把我捂死。
这两个人怎么走在一起的?
波罗简直不敢相信艾尔兰会和索菲结婚,一个是在严厉到不近人情的情况下,有一颗温柔的心,而这一个,是披着人皮的母狼。
“不要给我装睡。”索菲拍着波罗的脸,顺手紧了紧绳结。
波罗遗憾的睁眼,眼中有点抱歉的笑意。
索菲眼睛紧定着波罗,背过身去就探到了餐刀,把刀子在波罗眼前晃悠,“这个有效果吗?”她真心诚意的问着波罗。
真该死,真该继续装该死的昏迷!
不,我在【贝者】场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不该参与!
我就该继续玩我的钱!
我该死的花光了所有的钱,买了四把该死的刀!
你看这个女人,她要让我死在这个该死的小刀上,我该死的为了什么要为都不是战士的艾尔兰拼命,他这个该死的在战场上折磨我还没折磨够?
我啊!波罗啊!奥纽斯的战士啊!我在塞外的黄沙中和沙民作战没有死,在沙特阿卡被海盗摆了一道也没有死,在风车城直接面对魔法使也没有死,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要死在一个不懂武技但是心狠手辣的妇人手上了,该死的,我!波罗!居然是被餐刀杀死!
波罗盯着索菲,眼中居然还是歉意,他眼神中最后一点赖皮在说——不,这个餐刀没有效果。
.........
在阿努纳奇的前殿外,万骑长札维克看得出来艾尔兰的坐立难安。
他没有让艾尔兰离开,而是故意的留下,他们两个人都坐靠着墙,具阿努纳奇所说,就连这个墙都是有种种考究,对于吹嘘听厌烦了的人来说,他们都会在阿努纳奇介绍完毕后,询问这个商人,既然他的每样东西都有这么大的来历,他会不会为每一根头发取上名字。
“你不放心战士们?”札维克问着艾尔兰。
“战士,我是放心的。”
“但是我在你身上看不见一点点放松。”
“因为我也是战士。”
“焦虑的战士。”札维克补充着说,“你的焦虑是因为你只发布了命令,而没有参加,对不对。”
“对。”艾尔兰因为后槽牙的疼痛,慢慢的改掉了咬牙的习惯。
“如果只是对于百夫长来说,你有这样的焦虑,我会非常自豪,百夫长不是能够太把自己的命令当一回事的角色,他必须身体力行,和战士一起冲锋陷阵,但如果不是百夫长,他就需要慢慢的习惯自身处境的改变。”
艾尔兰看着札维克,感觉他的话中另有所指。
第二百零六章 吃吃喝喝的人中
艾尔兰
在宵禁之中的奥纽斯,使野猫野狗享受到了最大的自由。
当平时最有可能把它们作为食物的群体纷纷都在四处游历,前殿的热闹欢腾,与动物们的嚎叫显得两者并没有多少差别。
“如果你没有遇见我,你打算找谁帮忙?”札维克刚刚问完了这句话,就起身找来了下属,指指点点的在安排些事情。
“护民官。”艾尔兰看着札维克说。
他还是无法从焦虑的情绪中摆脱出来,艾尔兰的责任感必须伴随着劳累。
他交代的事情,也同样是对自己的命令。
当今天这种情况出现之后,艾尔兰知道了自己无法成为更进一步的长官的原因,他有着近乎洁癖的正直与道德观念,这让他在自己不去执行命令时,会感觉到自己是个暴君的同时也是个不遵从命令,丢失了尊严的战士。
“嗯?”札维克在战士身边一阵忙碌之后,走到到艾尔兰面前,“如果你没有看见我,你原本的打算是找谁帮忙?”
“护民官。”艾尔兰又答。
“无论你原本是想要找谁,你最终是找的我。”万骑长札维克把印章戒指放在嘴边哈气,在手掌上试了试,没有多大作用,“所以我会按照我的方式来救你,而你要跟着我的步骤来。”
艾尔兰谨慎的看着多智的万骑长札维克空洞的双眼,感觉到里面爬出了很多只影子一般扁平的黑手,把艾尔兰拉近他思维的深渊之中。
愣愣的,艾尔兰点了个头。
“但是即便你来拜托我解决你杀人的事情,我也是去找护民官。”终于的,在印章戒指上多了几口唾沫之后,札维克在一封书信上盖上了印记。“给你的。”他对着艾尔兰说。
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和艾尔兰当面说的?艾尔兰把手伸过去,又缩了回来。
不对,这不是给我的信,否则,他没有必要盖上印章。想到这里,艾尔兰又接过了信。
“你从来没有进入过这样的宴会吧?”
“从来没有。”
“拿着这封信进去,”札维克指着前门上那两个发着光的门环,“有人阻拦时让他们看见这个纹章。”
“然后呢?”
“然后呢?你就在里面吃吃喝喝,找几个识字的奴隶,让他们坐在你身旁,轮流为你朗诵大陆的典籍。”
艾尔兰一直严以克己,他相信在这一点上札维克也对他拥有着了解,万骑长是明白自己不可能在这样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有心情玩乐。
“看样子是对进入权利的中心没有兴趣,真是少见。我见过不少——”
艾尔兰知道札维克随后要举不少关于除了削尖脑袋就再也没有其他能力的人,往权贵阶层钻,最终一无所获的例子,他不太想听,忤逆着打断了。
“告诉我要我做什么?”
“我都说了让你在里面吃吃喝喝。”札维克指了指前殿,“和你一同吃吃喝喝的人中,也许就有护民官安东尼奥,也许就会**官雷欧,你自己选择让谁来帮助你,给你个思路,你要想想那种方式最能帮助到你。”
说完话,札维克就还是穿着那声华丽的绸缎上了马,他真的完全厌恶了这类与口体之奉相关的盛会,他在应证了公式的可行性,并且以自己的方式帮助了艾尔兰之后,骑着马离开了。
艾尔兰听到一个有点调皮的声音:
“走,我们去找找那只乌鸦,别被狗抢了,万兽长阿克泰翁回到了奥纽斯后,奥纽斯的狗聪明到能够听懂人话,乌鸦肉——嗯,总之我不想被狗抢了。”
“不是狗聪明了,是人笨得和狗差不多了。”另一个战士回答。
随后是嘻嘻哈哈远去的脚步声。
跨过了前门高高的红门槛,阿努纳奇的仆人们就注意到了这个太晚才来到的人。
他们都全部有着和商人寻找商机一样敏捷的眼睛,他们看到了艾尔兰的拘谨,以及神色中由内到外散发着的正直和坚毅,因此就立马就知道,这种眼神正直的人,在没有得到邀请时,是一定不会前来的,而现在的拘谨,只有一个原因,这位可能是在前线作战的功臣,是许久都没有回到奥纽斯的英雄。
除去了最开始观察,他们也通过举止发现了,艾尔兰身上没有一点贵族的气质,是个彻彻底底的君人,所以他紧紧捂在怀中的肯定不是珠宝,而是函件,用来随时证明他是受到了邀请的战士。
就这样,由于仆人们的过分聪明,他们都没有阻止艾尔兰的前行,还在微笑与微微的动作改变中,为艾尔兰指引了道路,让艾尔兰比走上回家的路还要熟悉而自然就闯进了贤王的盛宴中。
在和波罗用仅仅是依靠两个人的力量,去对抗一群把自己团团包围的打手,且唯一的依靠只有彼此,都知道不可能有救援的时候,那时的艾尔兰心中有没有不安?有,而且是很强烈的不安。
那么和现在比呢?
当艾尔兰看见处在权利最中心的这群人物时,看见仆人徐徐摇晃的羽扇,看见他们穿着散着光芒的衣服,看着朗读奴们用明亮的眼睛看着典籍,在用和煦的嘴唇吐出春风,他都以为他来到了主神埃拉身旁。
艾尔兰身上穿着打退了打手时,全身是血的亚麻布衣服,来到了——天神的宫殿?
这位战士觉得,仅仅是在这样的场合中出现,就是他此生中最大的罪孽,像是一只病骡被编入了十八蹄高的战马之中。
“要我为你引荐吗?奥纽斯的英雄,艾尔兰?”一个温暖的手掌盖在了艾尔兰背上。
艾尔兰一看,看到一个大饼脸上有一对眼距极大的双眼,他立马就猜到,这位就是这个宅邸的主人,足迹在四海的商人万骑长,阿努纳奇,艾尔兰养成习惯的敬礼被阿努纳奇阻止。
“你知道我?”艾尔兰惊讶的问。
“札维克的战士之中,是作为一个整体著名,但只有一位战士有些名气,那就是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札维克的士乒?”商人丑陋而和善的面容,很容易让人放松,这让艾尔兰都主动攀谈了起来。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一直把这页纸当成胸花插在衣服上,上面正好是他的纹章,而且这样子,”阿努纳奇凑拢了看,让艾尔兰有些不自在,“还是他最新的那枚,不用蜡封,有足够的热度就能上色的那一种。
“好了,”商人满足了好奇心之后说,“我有什么能够帮你呢?”
“你能告诉我**官雷欧在哪里吗?我想见雷欧。”
第二百零七章 近乎到愚笨的忠诚
雷欧
在华丽程度赛过了天神的宫殿之中的商人府邸中,阿努纳奇并没有带着艾尔兰亲自走到**官面前去介绍,而是在一个不被人轻易察觉的地方,远远的指了指了雷欧,他告诉艾尔兰,“这个就是你要找的人。”
由于担心艾尔兰的拘束导致了他退却的心态在此炸裂,阿努纳奇用胖乎乎的手掌猛推了一把艾尔兰坚实的后背,正如真正在战斗之前有多么的怯战,等到达了真正的战场之后,都会有多勇猛的战斗一样,艾尔兰终于也走进了权力的中心之中。
**官雷欧在夜宴中也保持着让贵族都瞠目结舌的高调,有四个阅读奴隶分别坐在了他身体两侧,撩开了他厚厚的覆盖到了肩膀上灰白色的卷发,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念诵的大陆最稀缺的圣典。
雷欧在得到赴宴的邀请之前,就一定在精心的打理着自己的发型,因为他的头发美好异常,像是海浪在翻滚之时,时间准确在流动中的恰如其分的停止。就连在几根没有在波浪之中,飞跃出去的浪花,都是精心的整理过。
大概花费了十个奴隶来整理这个头发。
**官雷欧眼睛之中全部都是自信,是一种知道自己德高望重,知道自己相貌英俊,知道自己智力超群的那种自信。
艾尔兰从背后走进了雷欧,他还看到雷恩除了耳朵繁忙之外,嘴巴和头脑也没有得到空闲。
**官竟然配置了五个阅读奴,除了在耳边的四个之外,还有一个奴隶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戴上了皮手套,捧着一本真正的戒律书,那是**官之间代代相传,代代修正、增加,还有删改的戒律。
阅读奴虽然是奴隶中少数认识文字的群体,但是对于内容庞杂,需要足够的逻辑能力以及通达的人情技巧才对读懂的戒律文书,这个奴隶阅读起来非常的吃力,可以说是磕磕绊绊,有点像平日吃牛肉习惯了的人,突然开始用力的吞下燕麦。
他和**官雷恩的朗诵,成为雷恩炫耀记忆的方式,阅读奴磕磕绊绊的阅读的戒律的大标题,雷恩在一群贵族的围观之中,用精神矍铄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无字之书,把剩下大标题的细章以及案例一字不漏的背下。
在贵族掌声与欢呼之中,雷恩完成了他的表演与炫技,在他看来这样的宴会只有最没有实权的贵族才过来这里炫耀宝石与装饰,对着很少吃到的珍馐加以遮遮掩掩的贪婪,对不如自己的人展示居高临下的傲慢。
而对于雷欧来说,这是展现一种他的权威的时候。
当越来越多的自由民在戒律的保护之下拥有了和贵族抗争的权利之后,他在这里要宣誓一种他的能力还没有受到年龄的增加而减弱,而且只有在他的主导之下,奥纽斯的戒律才能真正的体现出应有的价值。
**官的表演结束了,贵族们犹如飞蛾成群的飞翔了另一个开始散发着光芒的精英之中。
这也让艾尔兰终于有了机会走到雷欧的面前,他刚一站定,雷欧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奴隶。
这种站姿,这种神魄之中天然的肃杀之气,还有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毅,万分明确的告诉了雷欧,眼前这个人是个出色的战士。
战士?是这里的守卫吗?不像。雷欧判断到,在夜宴中守卫的战士多数都是与权利阶层贴身相处的禁卫,他们早就见惯了种种【木又】利,也见惯了种种府败,不会像眼前这位战士一样唯唯诺诺,也不会像这位战士一样,有一种肉眼可见的对奥纽斯近乎到愚笨的忠诚。
大概是通过了一些方法,在一件紧要的事情之中,疏通了些道路,急急忙忙的就过来找我了,雷欧思索完毕之后,和艾尔兰对视,擦去了额头上因为运转老朽的记忆齿轮而泛起的蒙蒙汗水说,“我建议你去找另外的贵族去”
**官刚从朗读和倾听的两层欢愉中离开,虽然心情舒畅了不少,然而眼睛还不能主动的聚焦,景物时而模糊成雾,时而清晰得成为了触手可及近景。
他招着手,不断的要求的酒水的提供。
雷欧装成没有认出艾尔兰是战士,在眼睛稳定之后,他看见了艾尔兰胸口上的信件,也看到了上面的纹章,那是来自多智的万骑长,札维克。
“阅读奴,我没有见过你,但是在我看来你穿着一身沾满了鲜血的亚麻布衣服出现在我面前,是一种对我的冒犯。
“如果你要讲述的是一件血腥的史诗,请你找到一个残暴好战的领主去讲,他一定会给你许多奖赏,如果你要讽刺某个事件的暴【正】,这身衣服和形态,可以走到奥纽斯广场上的鹰台上发表你的立场,总之我不是你的听众,也不会给你奖赏。”
说完,雷欧又要来了酒,并指了指另外一侧,“我告诉你,你看见对面那个身上冒着腾腾热气的男人了嘛?那不是这里的气氛太过热闹的原因造成的,而是他本身就是由这种澎湃的心在驱使着行动,我们的护民官安东尼奥,你看他的举止,正在纠正阅读奴们的发音方式,还有停顿的技巧。你去找他,他一定会倾听你的朗读,对于一个被荣誉填满了胸腔不久的【正】坛新星来说,他的责任之心,会命令自己接纳所有类型的事物。”
**官雷欧说完,不厌其烦的要了酒,他自己也挺有兴趣的看了看现在护民官安东尼奥的状态,他也在谈论着大陆的典籍,在狂野中忘记了对表情的管理,如果不是眉宇之间的英气,**官雷欧都差点认不出来这个新星。
“你快去找他,看见没,这个方台子对面的男人就是护民官安东尼奥,要是我听完了这样的典籍,肯定累的已经不想在继续聆听了。
“可他不一样,安东尼奥精力充沛,少年得志,现在的他,就是二十年前醉态下的我,你快去找到,就凭我对他的了解,我都知道,一个人在美德的束缚之下,一定会做出符合美德的事物。你的诉求,他一定会听,而我,太累了。”**官抹去了额头上蒙蒙的汗,配合着几声大喘的粗气。
雷欧的语言很有技巧,他看见这位体魄强硬的战士不善于和【木又】贵沟通,成为脚掌可以放上双肩的皮球,随时可以提走的草包。
在把他踢向了护民官时,雷欧看见了战士的动摇,还有些许战士意志的垮塌。
第二百零八章 棺材板扣上之后
艾尔兰
艾尔兰不太知道札维克在亲自帮他写的加盖了纹章的信件上,不只是有通行证的作用。
他听见**官雷欧在对事情进行推脱后,一方面在恼怒,一方面在也打算无奈的离开。
他再一次站立了身体,用拳头捶打了胸膛,进行了完整的礼节之后,迈出了离开的脚步,身子的一侧已经看向了正在欢腾着的护民官那边。
对于**官雷欧而言,他的本意不太是想要拒绝艾尔兰将要提出来的请求,在他看来,札维克从沙特阿卡带着惨败回来,地位却能够稳定如初,而且没有受到古斯塔夫过多的刁难,这就足够说明,现在的多智的万骑长札维克就算不是风头正盛的骑士,也是没有必要去得罪的人物。
在看到艾尔兰无奈的表情,他立马抹去了在额头上蒸发出来的蒙蒙汗水,把拳头用力的捶打在了膝盖上。
“该死的,回来!”雷欧的愤怒一定是面对着镜子精心设计,并且进行过每天六百次练习的,充满了一种任何人都可以靠近的慈爱,与不容反驳的公正。
艾尔兰听到**官的召唤——对他来说这是个命令,由于没有和这类大人物打过交到,艾尔兰不太知道目前该使用什么表情,因此他准备牢牢的把自己禁锢在战士这个角色中,保证所有战士该有的举动都是正确,就不会有人还对他有所刁难。
他干练的转身回来,重新看着**官雷欧不断的擦去脸上的汗水,不厌其烦的行了一个【君】礼,称呼了一声,“长官?”
“你千辛万苦找到你们的长官拿到这样一个通行证,通过这样的证件找到了我,”雷欧指着艾尔兰胸口上的信件在严厉的指责着,感觉是在对信件进行宣判,“你却在看到我之后,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走了?就放弃了?你要争取,战士,你要学会争取!”
雷欧不顾头上一直在探头的汗水,握紧了双拳,缓慢而沉重的捶打在了膝盖上,每一次捶打,他就要求艾尔兰“要争取。”
“你的争取就是这样?在这里扮演雕塑?战士!因为我推行的法案,奥纽斯的公民有了可以和贵族对抗的能力,我此生所做的一切,就是给了你们能够攻击我们的权利,你在犹豫什么?你在担心什么?如果你不是需要戒律上的帮助,你是不是需要我帮你引荐些什么人?还是我就是你想找的人。”
“我就是来找你的,长官。”艾尔兰在不安时下意识的咬紧了后槽牙,牙齿上的酸痛,让巨大的腮帮离弦箭一样的弹射出皮肤,又靠着皮肤上了哪一点张力,回归了本位。
“那就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官雷欧双手在膝盖上展开,有一种能够承担起所有事情的傲慢。
“我......”艾尔兰结结巴巴。
“把你胸口上的信拿给我看,等你把话说完,我就感觉我可以一边修棺材,一边听你讲,等我刚好躺进去,你的内容才会在棺材板扣上之后说完。”
雷欧接过了艾尔兰递过来的信件,仔细的展开,眯着眼睛,认真的看着上面的内容,“我感觉你是在战场上如鱼得水,无论多复杂的阵型都能用最简单的命令来指挥的精兵,而且几乎半生都沉浸在了战斗中,否则你不会在这样权贵集中的场合上,没有一点点展示殷勤的行为。”
雷欧沉默了好久,艾尔兰观察着**官的神态,通过雷欧脑袋和眼球的运动,他认为雷欧至少把这封信件看了三遍以上。他脸上的和善之色,在看信件的过程中不断起伏,最后平息下来时,和善在他脸上踪迹难寻,只剩下高深莫测的冰封。
当这两个人重新开始了目光的接触时,雷欧用茫然的眼睛看着艾尔兰的茫然,他把信件对折在对折,保证在加厚的纸张之中,不会有文字还能从中显示出来后,把信件放在了衣服内部的口袋中。
“幸好你没有去找护民官。”雷欧现在的笑容有了一些隔阂,他伸出手要借助艾尔兰的力量来搀扶站起——就算头脑还能勉勉强强的强装出年轻,他的膝盖也早就没有了曾经的灵活。
一阵吃力的声音结束,雷欧首先拍了拍艾尔兰的双肩,有整理了下自己衣襟,“整个事情我都知道了,以我的观点来说,艾尔兰,”雷欧拍了拍胸口,证明着信件的内容非常详实,不仅仅包括着战士的性命,“艾尔兰,你是优秀的,且对奥纽斯贡献极大的战士,我很高兴你还有这样的荣誉之心,我会以最恰当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
紧要的话题结束,**官雷欧自己的贴身仆人都迎了过来,如果不是这群人的面目和善,这个声势浩大的场景简直就是俘虏了敌方囯王的豪华规模。
雷欧对艾尔兰最后的叮嘱更加接近一种玩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你真该在这里好好的享受一下,如果愿意的话,你还可以提供一些享受,这里面只要有一个人看上了你,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就会离开你。”
雷欧一离开,艾尔兰重新站在了没有一个熟人,没有一条熟悉的规则的场景之中,不安还有恐慌又立马袭来。
那个雷欧是天生的法官,他的语言,待人的态度还有眼神都能给人一种极大的精神暗示,让旁人认为他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然而当什么都没有解决的雷欧离开,艾尔兰重新想起了家中事务的悬而未决,波罗的生死未卜,妻子遮遮掩掩的态度,还有那群帮忙收尸的战士是否能够做到在看不到长官的情况下,把事情尽心尽力的解决。
最重要的,艾尔兰后悔起在恐慌时接受的所有的帮助——在加盖了印章的信件递到了手中之后,他根本就没有去偷看信件内容的想法。
现在,雷欧带着信件走开,在联想到刚才他看完信件之后的眼神,艾尔兰惊恐的在想是不是内容中有不利自己的消息,要知道的是——
札维克不是没有要杀死自己的理由。
第二百零九章 为我歌唱典籍
艾尔兰
在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空间之中,一直在规则下生活的艾尔兰感到了无所适从。
他的慌张和焦虑最后变成了气急败坏。
总之——**官雷欧说得没有错,要不是这次机会,他一生都进入不了这样的场合之中,于是,艾尔兰干脆大幅度的甩着右手,似乎能够把尴尬和不适全部甩开一样,往对面的侍从走去。
他没有想去强迫仆人给自己念诵典籍,而是看上了仆人托盘上满满的酒杯。
这个仆人的行为举止非常具有功利性,他迅捷的大足,还有腾飞着的眼神,能让每个杯中空杯的贵族都能在交谈中放下杯子之后,立马就能拿起新的,满酒的酒杯。
有些贵族会意识到这样精彩绝伦的服务,他们会像仆人礼貌赞许的点头,这个才是仆人的最终的目的,所有眼神上的接触,才是他逃离现状的机会,这种时候,他都会展示出竭尽所能的【女眉】态。
艾尔兰承认这种生存方式的存在,因为这个人的骨骼,还有肌肉的线条都不是能够成为战士的材料,一个男人拥有这样娇小而精致的身子,在战乱的时间,又是仆人的身份,这足够成为他的原罪,因此,就算嘴巴上点了红唇,艾尔兰也没有向他挥拳。
但这样,并不能代表着艾尔兰对他的接纳,这个端酒的仆人没有一次走到他的身边,为他空空如也的双手递上酒杯,他距离**官的位置近在咫尺,可是葡萄酒却一直在雷欧的手中更换,眼神从殷勤和【女眉】态中切换自如,又在**官和他之间,进行着重视和忽略的切换。
现在,这个仆人站在了方台的对面,在护民官安东尼奥身边周旋。
这个方台的存在对于艾尔兰来说非常难以理解,它不是那种可以一步就登上去的台阶,而且作为一步台阶而言,这个高于了膝盖的高度在设计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必要,同时他也发现了,很多人都发现了这个方台的唐突,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那个方台上走动。
艾尔兰助跑了几步,跳上了方台,他准备用最简洁的路线抓住这个仆人,要一口气喝光他托盘上的葡萄酒,还有抓住他的衣领,要求他在俯身在自己耳边,无论识字与否,都要为他唱起大陆的圣典。
当艾尔兰平稳而扎实的在方台上落地,艾尔兰在起身之前就感觉到了不安,他用腰腹上刚猛的力道,立马转身,看着不安来源——一个吞噬杀戮的魔鬼,睁开了一万只眼。
所有的贵族惊奇的看着他,他们统统停止了倾听,炫耀,喝酒,夸奖对方的锁骨,把眼睛视为了箭矢,全部瞄准了艾尔兰。
战士看到的,是一群视人命为游戏的贵族期待着他流血的眼神。
而贵族们看到的,是一个演技精湛的奴隶,他能够模仿出战士的姿态,能够表现出战士的防备与坚强,最主要的,这个奴隶对于着装十分考究,居然有这么自然而野蛮的血。
他们在窃窃私语,猜测着能提供这样颜料的贵妇人到底是谁——可能是那位想要一直拥抱青春而在浴缸中填满了少女之血的莱娜,是大多数人的猜测对象。
“还有吗?”贵族们在方台下耳语着。
“一定还有,这次的夜宴对古斯塔夫来说如此重要,他说不定在异邦买来了许多各有特点,风格迥异的角斗士,你看这个人,他是不是很有点疆囯的外貌。”
“确实很像,你觉得他的对手是谁,会是哪个自由的角斗士吗?我很期待他胜利,我要买下他,我看到他的野蛮和专注,还有他身上这种天然的杀气,血腥的美感,凌厉的狂暴,还有一种野兽来到新地之后的认生,这一切都组合到他身上之后,主神埃拉啊,一看到他,我的锁骨就忍不住的发痒,我要他为我歌唱典籍,唱三天三夜。”
“可是——”
“怎么了?你也想买,不用着急,我欢迎你到我的家中做客,一起来听听他的强调,唯一的要求就是,你需要带上你的妹妹。”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猜测的话,这场角斗会比刚才的那场还要血腥,你看这个角斗士,他的拳头多么粗大,他的指节比下等人还要粗糙,而且他没有携带武器,有得看了,我们可以看到徒手的搏斗,我告诉,拳拳到肉的击打,可以观赏到**整个过程的变化,尤其是在重击打到致命的地方后,那个画面简直就是艺术,你没有见过吗?我见过的,一个摆拳打到了额角,那个地方的血液喷出来的样子就是外面玲珑塔喷酒的原形。”
“徒手搏斗还有这样的看点?”
“当然有,我曾经在庄园里面命令过两个力奴战斗,一方死亡才能停止,为了保证精彩,还必须是两个一直不和的,相信我,没有接受过战斗训练的奴隶打架,无论你的观察角度多么近,都没有什么观赏性。”
“古斯塔夫真的是贤王,我要把这个大腮帮买下来,送给你的妹妹。”
“......”
艾尔兰在台上,把贵族们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果然啊,眼神是最无法掩饰,他们果真都把我当成了供人取乐的商品。
另外他也知道了目前的处境是他的无知才导致的自作自受,这个宽阔的方台,就是只有角斗士才会站在上面表演生死的地方。
“不对!”艾尔兰冲着贵族们怒吼着,他内心对于权贵和平民有很大的阶级观念,这个呐喊本来是不符合他的性格,可是他受不了,当他在前线九死一生之后,当他为奥纽斯奉献出了所有了力量和年华之后,艾尔兰才陡然发现,他的奥纽斯和这群权贵的奥纽斯有这么巨大的区别。
他的人生成为了狼藉的一片,而他们却在这里兴致勃勃的看着从狼藉之中活过来的他。
“不对!不对!不对!”艾尔兰直接是匍匐着向着台下的贵族们呐喊。
他们有惊恐,但是没有被吓到,在方台上的表演常常附带着角色,有些角色还是神灵,他们猜测着呐喊着的人背后的寓意,思考者都从这个场景中,从眉头中挤出了哲思。
“不对!”艾尔兰最后一声呐喊勾起长号和战鼓的声音,新一轮的角斗真的在贵族们的期待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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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戏剧的精髓
前殿与染坊
艾尔兰空有战斗和反抗的心,但这个斗争的意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可笑的偏执。
很快的,在十三个战士无间的配合之中,艾尔兰毫无招架之力的被长枪束缚了起来。
阵型严防死守的战士们,保留了他最后一点尊严——这位强大的弓兵,坚毅的百夫长,参透了森林秘密的战士,狼狈到手脚无力,彻底栽倒在地之前,两个负甲的士乒把他及时搀扶,另外的把他层层围住,艾尔兰是以拖拽的方式离开了这个四方的角斗台,贵族们几乎都没有看到艾尔兰在失魂之后,呆滞如死的眼睛,以及苍白的脸色。
对于贵族们来说,这个力量悬殊的沉闷的围剿是一场极致扫兴的表演——如果其中有几个懂得战争的人,没准也会惊叹十三个负甲战士默契的配合,还有严密的阵型,但是多数的人,本来以为会看见极致反抗,还有爆裂的脑浆。
却不想这是个开篇能够震惊众人,结尾确实无比仓促的演出,宛如看见了一只雄狮就在眼前的怒吼的震撼之后,雄狮慢慢的出现了真容,那是一个小孩拿着父亲捕猎来的一个狮子头在玩耍。
如果战士们不自作主张的先行把艾尔兰带下去,在排山倒海的嘘声,还有抽搐般的向着地面的大拇指中,艾尔兰可能在此时就丢失了性命。
贵族们对这样表演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尤其是到了最后,一个奴隶的生杀权居然被外人占用,这让有些稳稳的霸占这一条【木又】利的贵族们感觉到了极大的冒犯。
在嘘声中,仍然有一个智者的发言如同海面中翻出的巨鲸,他让所有的嘘声平息,专注在这个庞然大物的思想之中,当思想重新入海,周遭嘈杂常常都是在看见了伟大之后消失无形。
还是那个沉思者,他头上的发辫杂乱成网,如果有昆虫或鸟不小心飞了进去,那么此处就会是它们的终焉之地。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被伟大蒙蔽了双眼的奥纽斯人?”沉思者来自白塔,是一位学士,从发辫的数量来看,不首席,和智囊团相比都显得寒酸。“我们看到的这一幕,不是角斗,不是感官上刺激取乐,是救赎!你们没有发现吗!这是触及心性的戏剧!”
当思考者停止了思考,他的行动力也变得强大起来,这位白塔学士高举着双拳,在贵族之后详实的解释着他所看到的深意:
“戏剧的最初,表现的是对未知的高位拼尽全力的攀爬,展现的是下位者盲目的奋斗;
“接下来,下位者得到了上位者的注视,注意了,各位,这个时候,这幕戏剧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台上的演员只用了一个不适应的眼神,一个恐慌的动作,就把我们全部都拉进了戏剧之中。
“你们没有发现吗?我们也是演出的一部分,是我们的居高临下的逼视才导致了这位演出者的灭亡。这里展示的是所有人的灭亡。
“各位不要忘记了,在你们也迎来终将来到的灭亡之前,你们那根可以决定他人生死的大拇指,可没有展示一点点慈悲。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这出戏剧的精髓吗,那位演出者的神态,他从亢奋到对我们仇视的转换?只用了一瞬间就完成了,我告诉各位,如果你们愿意探索他的内心,会体验到一场堪称史诗的冒险。
“不是那一瞬间我们的傲慢与残忍与偏见才让他仇视我们,是他在内心中又重走了一生,发现了此生的奋斗是毫无意义的徒劳后才开始了对我们的仇视。你们看见他穿的衣服是亚麻布的血衣,就认为他是奴隶?是角斗士?错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场戏剧的编排?是十三个战士来制伏的他!这足够说明,他曾经是个战士!
“骄傲的奥纽斯人,你们要仔细回味下这幕戏剧,我敢打赌,就算在第五任贤王之后,这个故事都会经久不衰,他的内心才是真正的主线!”
贵族们有些在回味戏剧后觉得学士说的很有道理,把朝下的大拇指对准了穹顶,而另外一些,在看见了他人都懂得之后,立马开始了对学士艺术审美上的赞美。
另一只手掌,与高昂着的大拇指的拳头猛烈的碰撞着,发出了欢呼与对学士话语的重复,有点类似巨鲸入海之后,一群心有不甘的小鱼在模仿着巨鲸的动作,纷纷刺出了海面,以为重复的次数足够多,自己也能成为巨鲸。
而这位学士又重新变成了思考者,他又角落沉默起来,等到愚蠢在下一次重新遮天蔽日时,跃出海面换气。
.........
这一夜真够漫长,在染坊中被捆绑在二楼的波罗看着索菲明晃晃的刀时,在心中感叹,真是比在补给被切断之后被围困的长夜还要漫长。
索菲拿着餐刀在波罗身上一寸一寸的走,从发际线,走到了锁骨窝,先是用刀背按压着游走,随后轻提着手柄,用刀自身的力量,用刀刃在上面划,最后是用刀尖刺刺麻麻的点刺,说实话,最后索菲的这个用刀方法,让波罗身上一阵舒麻。
“这个有效果吗?”索菲还是疑惑的问着波罗。“有没有。”
女人的鼻翼伴随着吸气声有节奏的收紧了几下,“这股味道,你在我家撒尿了?”
餐刀继续在波罗身上滑动着,很像是在主动寻找着可以致命的地方。
“那你一定在撒尿的时候就清醒了,那你听见了吗?”索菲瞪大了眼睛与只有眼珠子能够运动的波罗对话,“你有没有听见一些声音,看到一些画面,因为对于重伤的人而言,这都是常常发生的事情。”
波罗的肚皮弹动了一下,一个回答被顶到了嘴中的绳子上,除了一阵气音,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个有用吗?”索菲还在问着刀的效果,波罗被这个疑问折磨得苦不堪言,他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在他嘴巴是自由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问你了,我试试才知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这夜好漫长
战士
索菲拿着刀,用力的在拉锯着波罗脖子上的粗绳,艾尔兰对于医生的叮嘱太过上心,每一处绳结都是一丝不苟。
波罗觉得很奇怪,这个女人如果是要杀自己,最好的办法根本就不是刀,而是趁着现在的动弹不得,立马用被子捂住他的脸就可以大功告成,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办法,死亡得无声无息,被发现之后还能用女人的娇柔痛哭,说不知道波罗已经死去,并且这个说法本来就无从反驳,波罗的脑袋被开了个大洞,死亡也不是新鲜事。
可是索菲现在的做法非常违背波罗对杀人的理解,当束缚住了脖子的粗绳被划开了之后,索菲把刀翻转过来,倒拿着刀子,刀背贴着波罗的皮肤,把刀尖往剩下的粗绳中塞。
这一圈粗绳的解锁,对波罗的行动没有多大的解放,只有锁骨窝中的那团肉瘤终于感受到了疏通的活血。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波罗,就算我是女公爵,我命令你说出大实话,那时的你所说的话我都是不相信的,所以我先默认为,你听到了一些话。”
波罗吞了口唾沫,巨大的喉结蹒跚的移动着,他完全想象不到这个女人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发起了抖。
“所以,我觉得,如果你要选择把听来的片面的东西,按照自己的理解就全部说出去的话......”
餐刀并不锋利,对于皮糙肉厚的战士来说,索菲目前的使用方式不是威胁波罗,是在挑【豆】。这把刀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撩拨着锁骨窝的肉瘤,让它在站立中不断的颤抖。
“如果你到处说关于我的谎言,会给你我带来很多麻烦。因为你随时都可以从谎言中解脱出来,谎言传送的多了,连源头是你都会被忽略。
“你甚至可以说你受了伤,说出的话都是胡话。但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就在这里,只要你说出去了流言,这些话语中的内容就会成为男人们欺负女人的工具,懂了吗?但凡你说出了一句假话,就算男人们知道这是假话,也会把那些内容往我身上对标,因为看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处在巨大的难堪之中,很多男人的颅内,会有比锁骨窝的肉瘤很有更大的满意。
“而且你们和我都还不一样,你是战士,某个环境处处与你针锋相对,你还可以追随着战斗离开这里,回来后一身战功,重新成为英雄,劣迹成为特点。女人不行啊,波罗......”索菲谈论到这里,放下了餐刀,认认真真的整理着衣服,不要让它这么隆重的覆盖住身体,毕竟商业之神在宴会之初就已离开。
索菲的脖子也完全展示了出来,“女人就算在这个环境之中受到了污蔑,也必须在越吵越凶的流言中忍辱负重的活下去,因为啊,总会有另一个女人成为男人的话题,这就是男人的世界。”
说完,索菲狠狠的拧了一下波罗锁骨瘤,波罗的叫痛不仅是因为舒坦,还是因为疼痛。
“所以,如果你真的管不住嘴巴,我宁愿你说出自己经历了整段前因后果的事情,而不是把那些道听途说的,把那些随口编造的事情在增加了你的妄想之后,不断的带翼飞翔,如果你真的有事情需要告诉艾尔兰,你就告诉他这件你亲生经历的事情吧。”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波罗不断的心说着该死,及期待又害怕的看见了索菲的整个举动。
索菲把脖子以上的部位整个袒露出来,这个举动如果发生在街道之中,足够引起尽职尽责的美德官们的注意,因为衣服的遮挡线出现在了脖子的极限,是律法中不被允许的行为。
艾尔兰的妻子俯下身子,用骨感分明的锁骨窝贴住了波罗的锁骨,波罗在烟巷从来没有因为和女人接触而胆小,这次,他在皮肤接触的一瞬间,全身冒出了白色的汗。
这夜太漫长了。
波罗侧过头,想确认下现在的时间,天色还是没有泛白的迹象,有一颗星星异常的明亮,像是在嘲笑着波罗现在不得动弹的处境。
“这夜好漫长。”这句话是从波罗后脑上的洞中吐出的,不产生于波罗的意识,声音除了闷声闷气之外,发音与语法完全正确,随后,波罗终于迎来了宁静,他死死的晕了过去。
“我也觉得好长。”索菲下意识的回答,没有起身的打算。
.........
在被十三个战士包围中,艾尔兰离开了方台,走进了通道。
艾尔兰听到一声抱歉之类的话语,眼前就漆黑一片,神智稍微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后,艾尔兰用力吞了好几口唾沫,没有尝到血腥的铁锈味,同时也没有感受到被撞击后的鼻酸,他感觉,应该只是被简单的蒙住了眼睛,没有收到攻击。
果然被札维克收拾了,艾尔兰被战士们押送着,他能感觉到已经走出了建筑,十三个人押送他是过大的排场,艾尔兰猜测,这一定就是行事铺张的**官雷欧的护卫,是他的真理之刃。
他明知故问着,“你们是**官的护卫?”艾尔兰慢下了脚步。
速度一慢下来,后背就被用力的推攘,艾尔兰借势做出了几个踉跄的动作,向前扑倒,按到了两个人的背,这两个人又把艾尔兰踢了回去。
押送或者保护的路途中,以重要人物为中心,保持三人的楔阵,这是艾尔兰的部下常用的方法,他清楚一点,**官雷欧从各个万骑长之中都索要精兵来保护他的安全,这三个极有可能是他的人,曾经是。
其中一定有我的人,艾尔兰坚定了信念,否则在蒙住我的眼睛时,那声抱歉的出现也太难以理解。
“这十三个来对付我的人里面,有没有战士出身自札维克的【君】队?如果有,你们把三人楔阵做反了啊,前面一个人,后面两个人才对。”
艾尔兰的后背有所准备的迎接到了脚踢,他躺在沙地上吃土,这表明真的完全走出了阿努纳奇的府邸,他的府邸不是大理石,就是地毯。
“不要多说,用心赶路。”在战士过来把他从地上扶起,大声的呵斥之后,踢倒艾尔兰的战士在耳边轻声的说,“我们三个都曾经是你的部下,百夫长,跟着我们走,雷欧对你的事情有处理的方法。”
“天亮没有?”艾尔兰被蒙住的眼睛看不见天。
脚步声声中,他没有得到回答。
ps,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读者,我先告诉各位,我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没有把这本书写完的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