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木盾还是铁盾
安蒂缇娜
在不太聪明之人的眼睛中,【木又】利是一块令人垂涎的鲜肉。
而当大多数人走进之后才会看到,【木又】利真正的样子,其实是一只吃着鲜肉的雄狮。
任何一个足够聪明的人都不会去抢夺那块肉,而是尽量站在这头雄狮前,让它来增加自身的威严。
至于这头雄狮受控不受控,那就是在考验聪明之外的事情了。
安蒂缇娜向古斯塔夫展示了奥纽斯如今的驯兽图:
古斯塔夫站在雄狮的一端,他独自一个对抗着连接雄狮颈环上的铁链,另一边是一群各自心怀鬼胎的无脸者,在短暂的利益一致中,齐心协力的试图击败古斯塔夫。
“他们在拉拢这只狮子的时候,也在拉拢危险。”安蒂缇娜继续着她注重一点之后开始的分析,“所以,也许你可以松松手中的铁链。”
“不要。”古斯塔夫暂停了安蒂缇娜的说话,“我差点中了**计,你现在所说的是一个观点的衍生,不是我要寻求的办法。你说过格萨尔王会——”
“你要一个方法。”安蒂缇娜拨弄头发,大拇指碰了碰耳垂,“格萨尔王和你结盟,就是最好的方法。
“你继续拿着这根铁链和雄狮与野心家博弈,让格萨尔王去杀死那些野心家。”
“格萨尔成为孤岛之王时,你已经来到他的孤岛了吗?”古斯塔夫问了句题外话。
“没有。他成为王之后才找到的我。”
古斯塔夫做出了一个麻木的醒悟表情,“哦——然后呢?”贤王话锋斗转,“在格萨尔王解决了我的对手之后,他会拉起铁链,和我争夺【木又】利?”
“没错。但这不是争夺权力,是平衡权力,没人可以在权力下独善其身。就这样,你开房格萨尔王的海路,条件是帮助你解决奥纽斯的暗流,让他的世界之船撞击到你的大陆,这样在大海和大地之间就维持动态的和平,这才是这个乱世中唯一可以取得的状态。”
“安蒂缇娜。”古斯塔夫又想去握住女王的手,这个动作被安蒂缇娜发现了,她迅速抽回了双手到了膝盖上,“我不怕那头雄狮,我要格萨尔站在我这般,和我一起对抗。”
“你不怕,是因为你是半神?”
“对。”
“不怕雄狮,会不会还有个原因?你是屠龙者古斯塔夫?”
“......对。”
“踏上了我父亲强盾的古斯塔夫。”
“至今感谢他的付出和强大。”
“木盾还是铁盾?”
“什么?”古斯塔夫从回忆的场景中回来。
“我父亲助你飞翔的盾,是木制的?还是铁制的?”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披风在石像上被古斯塔夫握紧。
“橡木?圣栎木?梣木?是星钢,还是精钢?”
“安蒂缇娜。”古斯塔夫扯开了遮盖石像上的披风,扯动的风,缭乱了安蒂缇娜的头发。
石像身的踏实的邪异感重新幽幽的散发。
“女人,你想说什么?”
“你是古斯塔夫,但你不是和我父亲并肩屠龙的古斯塔夫。”安蒂缇娜鼓起勇气,用着最自然的状态把手肘撑上石像,在古斯塔夫面前缓缓的张开五指,隔着细腻不在的手掌看着古斯塔夫。
“你准备扇我耳光时,我就拿住了这个机会,掰了你的关节,检查了你的手掌,不对,看到你手掌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眼前的古斯塔夫和我父亲提起的古斯塔夫是两个人。
“屠龙的古斯塔夫,他手里拿着龙枪踏上了艾塞斯坦的盾,他躲开了巨龙的第一口吐息,用龙枪剥下了巨龙阿兹蒙迪亚斯的鳞片,你龙枪中的万千英灵才得以进入巨龙的体内,从巨龙身体中开始战斗。”
“屠龙故事集,作者艾塞斯坦。”古斯塔夫冷笑着。
“你的龙枪在接触到巨龙的时候,就被烫得通红,从此之后,你紧握过龙枪的双手,就有了两道圣痕。
“我眼前的古斯塔夫没有,他的手比我的还要顺滑。”
古斯塔夫点着眉心,在镇定着情绪,当食指从眉心上弹走时,他微笑着向安蒂缇娜说,“本来这样的事情,我从来不对我以外的人说,除了我,唯一知道屠龙这件事情的,只有身穿星袍的占星术师,剩下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我故意的误导——包括参战者们。
“安蒂缇娜,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现在我告诉你一个屠龙的真相——
“我们身处的,不是屠龙后的时代。
“而是为了屠龙,正经历的时代。”
说完后,古斯塔夫还真的炫耀了一下双手,他用没有烧伤的手掌在炫耀说,“的确比你的细腻。”
中殿的华美程度在古斯塔夫割完了鲜花之后也不会衰减。
它具有一种奢华到极致之后沉静的内敛,像是一个王后在酒会中看着一群年轻美丽的人宣泄情绪,展示头发上的金雀花时,只是静静的坐在高处喝酒的那种淡然,在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处处令人着迷,处处不让人忽略,独有的这种至高的魅力,让好多新鲜又短暂的事物显得哗众取宠。
贤王终于把安蒂缇娜邀请进入了建筑中,这里许多东西,安蒂缇娜都叫不出名。
“阿努纳奇了不起的地方就在这些方面体现,”古斯塔夫拿着一摞又一摞的卷轴掂量着,“那么遥远的古都,他能带来这么多东西,就算是带不来的,他都可以用奥纽斯的材料复刻一个,比如这一个区域的建筑。他完工后,我都吓了一条,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好的工艺。”
安蒂缇娜一方面陶醉在了这方静雅的器物之中,一方面又在怀疑着古斯塔夫突如其来的和解。
“你看看这个。”古斯塔夫把卷轴展开,它不是羊皮卷,摊开时还能清脆的作响。
安蒂缇娜看见的都是一条横线和两条横线的组合。
“竹子做的书。”古斯塔夫稍微解释了下,“看得懂吗?”
“这是文字吗?”
“据说是一种公式。”
“公式?”
“圣都奥纽斯的精英中,也只会有札维克能够——稍微理解。他曾经使用的是自己的算法,无限的发散外扩,需要无限的参量,被你的王打败之后,他脑门贯通,他说,他的公式从发散到极限之后就会逐步的收敛,收敛的极致就是这个。
“总之我看不懂,你也不懂?”
“不懂。”
“今晚会有场晚宴,我的新闻官也宣布了这件事情,半个奥纽斯都会来,我会在晚宴上平息现在的暗流,因为札维克用这个公式推导后的结果告诉我,我能成功,我希望你也参加。”
狐狸。安蒂缇娜心中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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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没有必要隐瞒
安蒂缇娜
安蒂缇娜思考着古斯塔夫邀请她参见夜宴的目的:
要让我也参加到这次的宴会中,是想在我面前表达对沙特阿卡的宣战?还是古斯塔夫需要在宴会之中梳理另外一个敌对的靶子,来缓解贵族们对他的冲击?这个靶子就是从大地倒戈向了大海的我?
狐狸,阴险的狐狸。
“我来奥纽斯,是为了向古斯塔夫,伟大的王,你,提供大海的视角,为了大海和大地的共处,不是来见识你的贵族们是有多么挥霍无度,曾经我也是贵族,我见得够多了。”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古斯塔夫收起了竹简,把它塞到一架书柜。
“我也只需要和他们的王交流,而不是和他们逐一交流。”
“那真是遗憾。”古斯塔夫说,“如果他们的王不在是我,那么每个想称王的人都会对沙特阿斯卡有动作,到那个时候,沙特阿卡面对的大陆伪王就不会只有一个,就会出现就算格萨尔王有你这样熟识宫廷斗争的女王,都应付不了复杂的局面。”
安蒂缇娜有些妥协,的确如此,目前奥纽斯表面的平静下,必然会有无数人觊觎着王位,要是古斯塔夫这个对沙特阿卡的态度还算温和的王离开了王座,每一个想要证明足够称王的野心家,无论他是伯爵或者公爵,都会以打败沙特阿卡来做为合格的证明,当每个人都想到了这层,孤岛就会四面受敌,非常好理解,完成一件贤王古斯塔夫都没有完成的事情,就可以控制民心所向。
“我也许久没有尝到家乡的葡萄酒了。”安蒂缇娜苦笑着,问题的处理方法从解决,变成了用另一个麻烦来解决当下的麻烦,“我的盾女们也是,我们都会来夜宴中尝尝家乡的葡萄酒。”
“我当然欢迎你们都来。”
“之后呢?”安蒂缇娜弓着一边新月一样的眉毛问。
“什么之后呢?”
“札维克推理到了你能够平息奥纽斯内乱,你在巩固了你的王位之后呢?准备做些什么?”
“我会去和格萨尔王谈判。”古斯塔夫做出了承诺,“还有,札维克没有说我能够平息内乱,而是说这种可能性很大,同时我也对这种推理保持的距离,因为这个公式越来越趋近古都,古都人的行为方式和我们不同。
“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安蒂缇娜,你并不想让大海和大地开战,所以我把开战的选择权交给格萨尔王,我在听过他的威名,见识过他的计谋之后,我也想认识他,我无比想。不要看到秘银的诺兰谦逊有礼,我敢打赌他死之后绝对会因为傲慢的重罪的受到神灵的重罚,然而傲慢如诺兰,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他对谁表达过由衷的赞美,除了格萨尔王。”
安蒂缇娜认同的一笑,在孤岛之上,她同样对秘银的诺兰抱有好感——除了他可恶的史官。
“同时,我也不会赞同你的计谋,给与格萨尔王通行证,让他来到奥纽斯帮助我进行最为直接的杀伐,我有办法请来这样强大的男人,然而我完全没有信心,能让这位王愿意自发的离开,据我所知,这位大海上的王,一直想为他的子民寻找到合适耕种的土地,而且他的野心极大,是想为世世代代的大海子民寻找到这样的土地。是不是?安蒂缇娜?”
“是。”没有必要隐瞒,格萨尔王的愿望人尽皆知,在他没有承诺过这样的话之前,这样的渴求就刻在了沙特阿卡人的心里,在这方面来说,格萨尔王是借用人势的天才,是天生的领袖,想到这里,安蒂缇娜差点哼出导致沙特阿卡人永远想要田地的歌曲:
当我还年少时,妈妈就告诉我,我会拥有土地,多更多,领土在扩张,都肥沃......
“如果之后的谈判,格萨尔王愿意成为我的万骑长,我会许诺他田地,多更多的田地。”古斯塔夫古怪的笑,像是听见了安蒂缇娜心中的歌声。
一场来自未来的许诺,就率先把安蒂缇娜禁锢在了当下的帮助中,安蒂缇娜在嘲笑着自己,居然输了,和格萨尔王相处了太久,做事的思维亦转变成了杀伐为主,心机为辅。
“我要怎么帮你呢?”
“还有什么比屠龙者和强盾更好的配合呢?”
“那是在看到巨龙的时候。”
“也许这次的晚宴中,我们就能够看见巨龙。”古斯塔夫的话说得漫不经心。
安蒂缇娜无可奈何的笑容发出了声,她在整齐罗列的书架前,看了好些竹简,惊讶着在大陆之外,还有存在着这么辉煌的文明。
“阿努纳奇是个了不起的人。”大海上的女王不禁赞叹着,“他使用的是什么船?”
“船?当然不如沙特阿卡的船。罗德城是个神灵安排的地方,是人瑞的腹地,它能同时养育伊利亚和安蒂缇娜,造出最好的船和盾,还能自然而然的吸引来格萨尔王。唯一的遗憾就是,罗德城离我太远,这两位人瑞离开我之后,我才知道格兰特大陆有如此大才。”
“他使用的什么船?”安蒂缇娜不想让古斯塔夫把话题拉开。
“并不是所有的远方都需要航海,就像不是所有的隔阂都需要战争。”
“征服者古斯塔夫同时也是一位哲人王?”
“哲人成王的时代,我大概是看不到的,至少还需要被美德统治一世之后,哲人的时代才会到来。”
“你这一段时间,都躲在阿努纳奇的中殿?”在两个人都意识到沉默了太久之后,安蒂缇娜受不了了这样的安静。
“我在观察阿努纳奇的中殿。”
“我认为你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阿努纳奇。”
“我观察的是那块石像。”
古斯塔夫也在观察那块让我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邪异的石像,安蒂缇娜心道。
“观察它些什么呢?”安蒂缇娜想瞥向室外又有些不敢,她发现庭院中由于石像的存在,已经有了诡异的气氛。
“我认为那就是一个沉思者的雕塑,因此我在想,他在想些什么,他是遭遇了什么才让他一直沉浸在思考中。”
“答案呢?”
“他经历着我的经历,他思考着我的思考。”
什么?安蒂缇娜露出不解的笑容。
古斯塔夫又走到庭院,蹲在了石像面部的位置,“安蒂缇娜你过来看这张风华后的脸。”
贤王走到连通前殿和中殿的梅边卷画前,把披风伸向了画面中的流水,拿出后,披风果然湿漉漉的一路滴水。
岁月的痕迹不能够被擦拭抚平,可是污垢会在几次清洁之后顺利的脱离,石像也从繁复的沉思中改变模样,眉目低垂的淡然着。
“你看石像,这个就是我得出那个答案的原因。”
这个石像——安蒂缇娜一惊,她也发现了——就是古斯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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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各处都能看到时
奥纽斯
古斯塔夫这段时间选择的闭门不出,不是出自他的计划,是商人阿努纳奇提出的建议。
商人万骑长从来不参加到正面的战斗中,但是总能在暗潮涌动的环节里将一把刀递给真正有能力平息动乱的能人,这就是商人出色的眼力,不仅如此,他还能在所有的暗示中,让平息者认为某次杀戮是他主动的思考、判断和行动,根本想不到背后是一个商人在操作。
他对贤王古斯塔夫献上的计策非常简单,就在自己的府邸中不露面,看看在经过了对战沙特阿卡的失力之后,当王位空空荡荡,奥纽斯的上层人物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谁最想要王冠,谁最想古斯塔夫来平息乱局,谁会帮助古斯塔夫平息,谁是没有忠诚之心,谁只在乎领地和税收,不在乎谁是贤王——阿努纳奇认为这种骑着墙,随时准备反复横跳的人最多。
同时,通过这个契机,古斯塔夫就终于能够做些筹备了许久的清理,可以把被驯熟的人安排进元老院,仅仅使用消失一段时间带来的动乱为待见,能看透这群核心者到底在怀着什么心神,因为看不见了贤王之后,心思就会爬上脸,左右着健壮、瘦弱、肥胖,残疾的身体,古斯塔夫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在贤王销声匿迹的时间结束,商人阿努纳奇在贵族之中抛头露面,张罗着宴会的事情。
这一项事物只有阿努纳奇可以完成,关于看透一个人的想法和做法,找到想法和做法的不合理,不理性之处,阿努纳奇和多智的札维克都能做到。
但是在能看透这一切后,还没有对人性绝望,还能够对贵族笑脸相迎,并且迎合贵族的,只有阿努纳奇。
对于商人来说,他对人性没有什么产生失望和绝望的念想,四方游走的商人,因为见识过太多的恶劣,都把这些当成了人类的基本特征。
商人为了投其所好,为贵妇人送来了高大粗壮的面奴,对他们进行了有生以来难得的洗浴,在锁骨窝的肉瘤上缠上了金制的藤蔓,还修剪了过于肮脏和难看的脚指甲,阿努纳奇用上了异邦的颜料,在面奴的指甲上画了五彩缤纷的装饰。
一群群的面奴被送往了贵妇人的住处,除了锁骨窝中凸起的肉瘤上的金饰归于贵妇所有,瘤奴手上端着的镶嵌了宝石的乌龟壳也一并送给贵妇。
在宝石光彩的照耀下,贵妇人们就能够得到足够的欢愉,而面奴们的工作性能,还能让她们的眼前出现更璀璨的,如临天城的画面。
而那些本就对立的家族中,当古斯塔夫终日在王座上时,他们的较劲和摩擦只敢在暗中进行,这段时间也把斗争发展到了明面,巷斗和涂鸦变得到处都是,那片残破的红墙都被画上了被古斯塔夫骑着的马。
阿努纳奇在挑明了对抗的家族中旁观着势力,同时他对每个家族的财力以及财富的来源都非常清楚,能够明白谁在这场互咬的战斗中虚张声势,谁在养精蓄锐,谁是坚不可破,谁是所向披靡,谁已经力不能支。
这类人群,如果他们的心之所向是古斯塔夫,就算对手拥有着强大的实力,也能在危机之中得到佣兵的帮助,这类佣兵的气质一点都不悍蛮,战斗的方式极有组织性,在强势之中还有中血腥的优雅,这个就是阿努纳奇给贵族们的暗示。
这是古斯塔夫的士乒,古斯塔夫没有离开,古斯塔夫在更高处一直观察着你们,伟大的城市奥纽斯希望你能够胜利。
.........
在艾尔兰居住的染布街中,没有成家的波罗虽然【月兑】下了战衣,却仍然习惯跟在艾尔兰身后。
艾尔兰常常狠闭着嘴唇要波罗离开,波罗也是嬉皮笑脸的紧跟不放。
在奥纽斯的动乱渐渐的在街巷的各处都能看到时,波罗很好奇的问着艾尔兰,“长官,现在的情况用不用我们来制止?”
“直到有人向护民官抱怨。”艾尔兰回答
“护民官最后也是要求我们来制止。”
“但混乱在各处都能看到时,护民官才会要求古斯塔夫来制止,接下来才是古斯塔夫要求我们来制止,接下来你才有工作。”
“我?你怎么不说我们?”波罗疑惑着。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想去进行维稳的工作,你就是想去打架。”
“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吗?我去不要命的打架,你来制止我的打架。”
“如今没人制止了,再也不会有人制止你打架了。”艾尔兰坚定的回应。
“嗯?”波罗看到酒馆,正要拐进去,待看见艾尔兰一路直行时,又立马跟了出来,临走之前,他贪恋的把头放进了酒馆,深吸了一口酒气。
“你出来不是为了喝酒?”波罗看见艾尔兰越走越远大吼着问。
“该死!我又没有叫该死的你跟着我出来!”艾尔兰在转角中直接消失。
今天艾尔兰的脾气很大,波罗在心中嘀咕,这么久没有回到奥纽斯,听说他在和妻子刚见面就吵了起来,这个火气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消啊,不消就不消,他干嘛把火气往我的身上发泄?
波罗越想越感觉这次受到的责骂完全没有原因,是无辜的承受了艾尔兰的情绪,通常在【君】队中,如果百夫长发生了这类情绪不受控制的事情,他都会在事后检讨,给战士们足量的酒。
波罗在气愤过后又找到了讨酒喝的理由,双腿交换,一路急跑,要跟上艾尔兰。
战士的波罗只有在对【谷欠】念进行妄想时,思维才有着罕见的灵活,他做了一个对于男人而言完全符合逻辑的猜想:
艾尔兰回家看到妻子之后,对着许久未见的家人仍然是百夫长的习惯,用着命令的口吻来和家人说话,这当然会引起夫妇间的不满。
所以,我猜到了,艾尔兰一肚子的火没有泄出去,是在找烟巷,甚至是柳巷,他一路走得那么快,就是不想让我看到,哈哈哈哈,克己的百夫长艾尔兰居然也要来这样的地方,就算不能让他也为我付钱,我也可以在门外等着他出来,看看他的面部变化。
波罗几乎飞驰了起来,他对【贝者】场,烟巷,地下拳场,这些从来不生活在奥纽斯居民口中存在的场合,都无比熟悉,对于它们方位和价钱都一清二楚,从战场上得来的【君】饷也全部都送到了这些地方,更多的时候,他都不是为了奥纽斯战斗,不是为了古斯塔夫战斗,是为了偿还在这些场所中所欠下来的债务而战斗。
他记得很清楚,艾尔兰走向的那条街道的尽头,有一个专供贵族游戏的红楼,他们进去常常都被老母亲直接骂出去,因为战士的耳朵大多填满的耳垢,根本听不懂,也听不到女孩们在耳边萦绕的歌声,还有诗歌中的深意。
太好玩了,波罗以为艾尔兰不懂这样的规矩,非常想看见艾尔兰被老母亲骂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于是把奔跑的步伐变得更快——跑啊跑啊,在奔跑中,波罗急停——什么?
艾尔兰没有去红楼,他在集市上虔诚的跪着,双手虔诚的朝上,嘴中喃喃。
第一百七十章 眼睛中看见温情【求推荐票】
艾尔兰
“你在干什么?”波罗用脚后跟扣住了地面才止住了奔跑的惯性,他没有去中断百夫长的祈祷,而是来到艾尔兰身旁,好奇的去打量艾尔兰在跪拜着哪位神灵。
一个没有神像的神台,很明显,是商业之神。
据说是难得的一位由阿努纳奇带到奥纽斯,且没有别宣判为伪神的神灵。
新神的来临,祂能不能接受到凡人的侍奉,越来越取决人间无形的力量对祂的接纳程度。
“我们不是该向战神伊西斯献上祈祷才比较容易获得祝福吗?”波罗在艾尔兰站起之后问到,他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那是我还是战士的时候。”艾尔兰祈祷完毕,回答完就往染坊街走,“而且你不认为吗?战神对我们的祝福已经到头了?”
“怎么会到头,神灵的能量是取之不尽,只要你向祂不断的祈祷。”
“我们能在沙特阿卡那样的战斗中生存下来,在那么凶险的海域平安的回到了奥纽斯,我觉得我已经用完了战士的运气。是伊西斯的仁慈让我回家,并且让我不要在去战斗。你仔细回想下,这一次战争的经历,我们在每一个关键的节点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完全就是神灵赐予的运气。”
“你不当战士了?”
“不当了。”艾尔兰的咀嚼肌强硬的鼓起,似乎有两块圆铁镶嵌在骨骼中,被皮肤镀上了一层皮。
“当商人?”波罗诧异的问,他无法相信艾尔兰拥有当商人的天分,毫无变通的恪守规则和戒律,这样的人能够当商人?“我建议你走走门路,我觉得你取代诺兰,成为万骑长的概率,都比你当商人的概率强。”
“我向商人之神祈祷了,向祂献上了鲜血,牛骨,羊髓。”艾尔兰展开了双手,显示出两路刀伤,波罗看见伤口很深,对待敌人时都没有这么残忍的那种深。
“然后你就是成功的商人了?”波罗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跑到了艾尔兰的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你仔细考虑下,你和我一样是战士。”
“我曾经是战士。”艾尔兰拉开了波罗,“我还要向商业之神献上晚宴,然后开始开始正式的行商工作。”
“如果你行商是要兑现森林中许诺过我的秘银装备,我不需要的,我在船上时就思考明白了,在森林里被围困时,扔掉铁器是保命的必要条件。”
艾尔兰慢慢的放慢了前进的脚步,他的手都还在血淋淋的流着血,“你以后的打算呢?”
波罗很少在艾尔兰眼睛中看见温情,他立刻就放下了继续劝说的念头,“我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只有继续参加战争。”
“为了谁而战?”
“难道还有战士不是为了钱而战?”波罗对耳边的听闻感到难以置信,一个艾尔兰这样老乒会提出这样幼稚的问题。
艾尔兰在难看的笑容中继续往家的方向走,他和波罗这两个人,波罗能够看到越来越多可供参加的打斗,而艾尔兰的发现更加深刻一些,古斯塔夫的称王,对曾经的盟友也是一种背叛,现在在奥纽斯悄悄起伏的杀机都来自这层。
由于实在想不清楚这场危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在化解,也不知道如果因此导致战争,他的剑是为谁而挥砍,于是艾尔兰断然放弃了战士的一切,成为商人。
“还有,长官。”波罗莽撞而尚武,他的寻常动作都常常让人以为这是个挑衅,而陷入到不可避免的争端之中,他拉住艾尔兰的衣服,猛的往后扯,一起后退的不止是艾尔兰,还有亚麻布衣服被扯破的声音。
艾尔兰环着怒目,“叫我艾尔兰。我现在不是长官了,我信奉了商业之神。”
“艾尔兰,你当商人,不是说你向商人之上献上了鲜肉,就有货物从天降临,就有顾客跑到了你的家门口,而且来到你家每个人都愿意把钱塞到你衣兜中,首先,我问你,首先你卖什么?”
“驯熟的奴隶,疆囯的香料,星月城的糖果和丝绸,魔法之城的石头,塞外的绿植。”艾尔兰的回答非常清晰,把波罗弄得哑口无言。
“你早就想好了?”
“我们被困在森林中不能回家,也不能战斗时,我就想好了。”
“可是,我们回来见到贤王时,你当时主动答应了贤王,会在下次攻略沙特阿卡的战斗中担任精英分队,帮助那个史官。”
“我会去,这个承诺我会兑现,同时我也也会从哪里带来奴隶。”
波罗看了艾尔兰很久,好奇怪,他想象不到在战斗中如此恪守命令,纪律和战士尊严的人,可以同时遵从于自己的两个内心,作战的艾尔兰完全不和准备解甲归田的艾尔兰发生冲突。
波罗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了不起,他随手抢来了果铺上的水果,一面大嚼,一面吐着果皮,“虽然我不知道行商间的礼仪是如何进行的——但是——”
波罗挺起胸口,右拳猛锤了左胸,手臂横举时,干净利落得犹如横扫的龙枪,最后铁拳成掌,这是散漫的波罗在战士生涯中做出的最标准的礼节。
“艾尔兰,你一定没有意识到,你的聪明一直被你对长官的尊重压制着,我在森林中就看得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你每个行为的具体意义,但是我发现了你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你不是愚直,你有很高明的自主想法。
“我认为,在你选择了不在拿起武器之后,没有了【君】队中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之后,你的智慧会最大限度的发挥,艾尔兰如果你有我一半玩世不恭,你一定会有阿努纳奇一半富有,等我也不在作战了,我来当你二把手,我的武力,你的头脑,我们两个人可以创建一个商业帝国,让阿努纳奇汗颜。”波罗虽然尚武莽撞,在杀戮的空气中常常失控,可是必须承认的是他的笑容非常明朗,能看到小孩才有的光芒,“祝你富有。”
“武运昌隆。”艾尔兰也用这次被鲜血浇林的手行了相同的礼节,艾尔兰的笑容则不同,他难看的笑容硬生生的让波罗收回了全部表情,“你身体不舒服?”艾尔兰看到波罗嫌弃的脸后补充问到。
“嗯,没有。”
“我为商业之神献上的宴会你记得准时来。”
波罗对这样的离别没有多大的伤感之心,没有穿甲胄的他就是地痞们最痛恨的无赖,他的钱财在回到奥纽斯后就挥霍一空,现在正迫不及待的准备在地下的【嘿】拳中赢上一笔。
“我会来,只要我没有因为赢钱而腿软。”波罗阳光明媚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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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穿戴红色的绸缎【求推荐票】
安蒂缇娜
阿努纳奇忙忙碌碌的回到了中殿,他告诉贤王古斯塔夫,晚宴的名单已经完成了邀请,需要前来的贵族都会悉数参加。
“这当然。”古斯塔夫在中殿不甚在意的说,“在这片刻意制造出来的混乱中,唯一能够保证他们财产安全的就是我。”
古斯塔夫从中殿的藏书室中走出,来到起居的地方,他看着好多精美的衣服发愁,“我该穿成什么样呢?”
阿努纳奇唯一能够提供的建议是一定要带上王冠。
“安蒂缇娜,你的建议呢?”古斯塔夫拿着红色和紫色的绸布问着对大海和大地都无比无比熟知的女王。
安蒂缇娜审视了很久,她在盯着两种绸布许久之后,把这些昂贵的布饰在还没有穿戴的情况下全都移花接木般的嫁接到了古斯塔夫的身躯上,“都很合适。”安蒂缇娜没有讲透。
“我认为红色的合适一些。”说出这样直接的建议,本不符合阿努纳奇的性格,他是属于对于一顿饭菜是否好吃都会七拐八绕,谈论到去年的天气会耕种出什么农作物的商人。
“为什么?”贤王古斯塔夫也很有兴趣的听听阿努纳奇说出这么直接判断的原因。
“因为合适一些。”阿努纳奇一只眼睛盯着地面,另一只眼睛求助着安蒂缇娜,希望她能阻止一下贤王的选择。
古斯塔夫在听到商人这个逃避式的回答之后,试上了红色的绸缎,“这件怎么样?”他问着安蒂缇娜。
“很好,也很适合贤王的身份。”
“什么样的身份?”古斯塔夫继续继续追问。
“符合一位王者的身份。”
“符合一位王。”古斯塔夫在喃喃自语中有些不满意这个回答。
“因为我的参与,是为了巩固你在奥纽斯的地位,贤王古斯塔夫。”安蒂缇娜做出了沙特阿卡人雷厉风行的风范,她把台面上,以及佣人手上紫色绸缎全部抢来,直接扔在了屋外,“所以你必须穿上王者才能穿戴的红色绸缎,不能是紫色,因为紫色——”
“因为紫色?”古斯塔夫强调着他想穿紫色的原因。
“紫色是神灵的颜色。”阿努纳奇在一旁卑微的插嘴。
“那我为什么还要穿戴红色的绸缎?”
现在的阿努纳奇是一条上钩的鱼,在绝境中死不开口。
“如果贤王以神灵的模样出现在贵族们面前,他们会认为这是一位不值得追随的神灵,因为他们崇拜的这位神灵,在对抗同一位海盗时,连续出现了两次失败。”
古斯塔夫微张着嘴巴,不断的点着手指,表示着赞同。
“确实,那次失败在我正义凌然的新闻官宣扬之后,简直人尽皆知。”
“可是,相反,如果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是王,王和神灵最大的区别就会出现,如果神灵不在去回应信徒的祈祷,信徒转眼之间就会推到祂的神像,烧毁祂的神庙,同等的虔诚就会变成同等的诅咒。
“王不一样,王的本质是人,无论他被天神多么宠爱,他都是人,他可以失败,他还可以获得比失败前更多的支持,只要他们能够从这位王身上看到,更多的——有机可乘,你一直都表现成了全知全能的样子,今天,你需要展示些愚笨,展示些王的一面,人的一面,所以紫色绝对不行。”
“接受。”古斯塔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非常感谢你能够在如此恰到的时机来到奥纽斯,我认为这是主神埃拉给我的指引,也是给你的指引,你在大海上可能都还找不到这样的施展才能的机会。”
于此同时的,阿努纳奇一直悬在心口的一口气也总算顺畅的吐出。
在商人对局势的分析中,安蒂缇娜的这番话就算在强硬一些,古斯塔夫也不会动怒,她因为代表着孤岛,在生存上也根本不依赖于大陆的体系。
而自身的处境则不同,就算得到了较为权高的位置,他也依然是附着在这个庞然大物身上的寄生虫,不敢有一点咬到逆鳞上,因此在被逼问古斯塔夫是贤王还是神灵的问题时,他根本不敢直接作答。他在心里感谢着安蒂缇娜,准备在她离开时送上来自古都的茶叶。
“就是为了大海,我才愿意向你提供这个建议。”安蒂缇娜说完拂袖而去。
“等等。”贤王镇定而果决的命令着安蒂缇娜,王者的威压成为了实质的东西,严密的封住了门。
安蒂缇娜翘着傲慢的嘴唇,稳住了脚步后问,“怎么?”
“我也有一个建议,在参加晚宴时,放下你的头发,你的耳垂太过漂亮不宜示人——”这方的建议完成,古斯塔夫又向阿努纳奇叮嘱,“晚宴在前殿举行,重要的几个人物都无比好酒,调试一下酒泉,准备好足够的酒。”
阿努纳奇翘了翘眉,又是一项重大的开销。
“对于晚宴我也许能提供点帮助。”安蒂缇娜随身带来的礼品总算等来了最合适的用场。
“你总是能够给我意外之喜,让我猜猜,我的史官记录了沙特阿卡的一些风俗,他对你们那里的麦芽酒做出了最高的赞美。
“你要知道,那个史官,对于任何一种形式的美学都有最高规格的要求,我阅读他的记录时,就感觉到酒香从他的字里行间溢出,请一定告诉我,你带来了沙特阿卡的麦芽酒。”
“正是它们,而且不止如此。”
“成就了格萨尔王伟大的原因,绝对不只是因为他无可匹敌的战斗能力,沙特阿卡有你才是最了不起的事情。”
古斯塔夫在仆人的帮助下穿戴完毕了红绸缎,从左腰缠绕到了右腋下,他拍了拍衣服,也拍走了封住了房门的无形威压。
房门内外的气氛都令人不安,外面的石像仍然散发着让安蒂缇娜不安的绵密气息,房间中的古斯塔夫也提前进入了睥睨万物的君王状态。
透不过气,安蒂缇娜真的感觉透不过气,她明白了一点点真相,这个古斯塔夫身上有着无数个古斯塔夫,仁爱的,暴虐的,谦逊的,软弱的,强势的,宽厚的,勇敢的,善战的,文弱的......
他可以在面对着一百个人时,同时让一百人看到不同类型的王,也能让一百个人只看到他想表达的一面,比如现在——
一匹受伤后,贪婪无度,一心复仇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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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宴前【周一求推荐票】
中殿与染坊
安蒂缇娜在看到了贤王古斯塔夫的安静的暴怒后,勉强能够镇定住心思。
“我,还有我的盾女们——”
“你们的住处我都为你们安排好了。”阿努纳奇说,“我的前殿不止是歇脚的地方。”
“我也没有住在中殿的打算。”安蒂缇娜说出了心声,“这里的东西有一种虚妄感。”
“在大多数人眼中,阿努纳奇的住宅并不存在中殿。”古斯塔夫向安蒂缇娜解释着,“在本质上来讲,对于我们几个来到了中殿的人来说,中殿也并不存在。”
“嗯?”安蒂缇娜忍不住发问。
“你敏锐的感知能力告诉了你真相,安蒂缇娜。”古斯塔夫走向了屋外,指了指半沉的沉思者石像,“这里的大多数事物,都是它思维的具象。
“你进来前,通过了一副画,立体的你变成了平面的你,平面的你被它全部看穿,你身体,你的秀发,你的性格,你的目的,就是这样,它对你一览无余之后,在这里具象出了一个你。”
“这到底是哪里?”安蒂缇娜不安的问。
“中殿。”阿努纳奇抢着回答,意图明显的不愿意让古斯塔夫把答案告诉旁人。
我要怎么出去——安蒂缇娜正想要提出这个问题时,发现了更关键的问题,她豪迈的走向了庭院,一只脚踏上了石像的耳朵,“我是他的具象,那我只应该是个意识,对不对,古斯塔夫?”
“是这样。”古斯塔夫变成了眉目低垂的圣徒模样。
“我现在的形态绝对不是意识的形态。”安蒂缇娜的腿在暗中用力,想把足下的石像掀翻。
“这也是我诧异的地方,”古斯塔夫把十指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倒立的三角形,“为什么你能在穿过壁画之后,反而能立刻受肉?为什么,安蒂缇娜?你的肉本来应该成为水墨,被涂上壁画,你的灵该成为那里的一本书。”古斯塔夫又点了点刚才那个放满了竹简的地方。
“你们最开始的想法就是把我禁闭到这个地方,用我来交换沙特阿卡上大陆的战俘。”
大海上的女王彻底把话撕开之后,古斯塔夫也没有选择沉默,“是这样,我没有向格萨尔王再支付一笔的赎金的打算,不会在有赎金了,国库已经空了,这场晚宴的经费都是出自阿努纳奇的私人财产。只要格萨尔王能够稍微认识到你的能力和作用,就会答应我的要求。”
再支付一笔?安蒂缇娜在这句温声细语的回答中,感觉听到惊心动魄的雷鸣,她的耳朵也不由自主的后扯了一下,格萨尔王什么时候和古斯塔夫达成过交易?
“我要离开。”安蒂缇娜强势的哀求着。
“安蒂缇娜,你现在是真实的个人,灵肉共存,我很想知道原因,但我相信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思想没有受到控制,你的行为也是自如的发挥,很类似用凡人之躯来到了天城宫殿的那位爬手——当然这里不是天城。通过我对你的理解越来越深刻,我明白一件事情,你迟早会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但是我不愿意再让你猜谜了,我担心你在吃了沙特阿卡的疯血后,它的副作用会影响到我的中殿,我不想看到我的这个地方,被你破坏。”
“离开的方法。”
“你现在是闯入到了我思维宫殿中的实体,安蒂缇娜。”
大海上的女王想起了古斯塔夫谈起的一件事——这个石像沉思着他的沉思。
“贤王,你应该多多思考晚宴的事情,请停止对我的思考。”
“在你以受肉的姿态来到了中殿,我就一直在试图放弃对你的思考,可是我对美丽的事物总是着迷,我一直命令着自己不要继续想你,我就一直在想你。
“所以你在这里才感觉到实实在在的虚妄感,真实的你,出现在了我的幻想中。”
“我是不是从贤王口中听到了一些离开这个梦境的办法?”安蒂缇娜的长发遮住了耳朵,她又成为了大陆上那位,具有难以寻常的魅力的安蒂缇娜。
她在梅树下摧枝碾花,手指上是湿润润的温红,“是不是?贤王,你刚才在告诉我方法?”
安蒂缇娜碾花的两指张开,有一条粘稠的红丝。
“美梦的残忍之处就在于,梦中永远得不到,而就算在梦中得到后,就必须醒来。”
哼——安蒂缇娜在【鬼未】态中野蛮的笑起——又来到了熟悉的战场。
“你要参加吗?”她故意问着安努纳奇,商人一溜烟的跑得没有了踪影。
.........
在染坊街,三张桌子临时拼凑成的长餐桌上,专门为艾尔兰策划了这场宴会的策划师在木桌中间,放上了商业之神的神像。
这还是艾尔兰一家人首次看到一个新神的模样,祂接受的信仰来自的群体太少,只集中在商人中,因此还没有人对祂的完成形态进行构想,因此仅仅是一个塑造到颈部的头像,整个五官模糊不清。
现在坐在艾尔兰木桌上的神像,以半生沙场的战士来看,完全就是被杀伐后的下神——不,不是不告诉自己是神像,这个断头会让艾尔兰认为是小孩子的泥塑,他认为街道上无神的烛台更适合商业之神的状态,在无声无息之中和生活紧密相关。
该死,艾尔兰在心中大骂,还没有开始为祂献上晚宴,就在心中对祂产生了不敬,战神伊西斯你给我滚开,我从今天起侍奉商业之神。
“谢谢你为这次策划的付出。”艾尔兰交给了策划师一袋钱后,没有对他做出更多的挽留。
艾尔兰穿上了参加盛会时才会穿戴的衣服,妻子也对衣服进行了认真的挑选,最后还找来一朵金雀花戴在了头发上,据说这是向来被神灵们宠爱的花朵。
这对夫妻等了很久,丈夫在战场太久,对奥纽斯的人脉早就淡化了联系,他故作镇定的坐在座位上,而他的妻子则愈渐焦急起来,小孩饿的饥肠辘辘不敢动用桌上的美餐,大儿子在一旁安慰着父母,“邀请的人都会来的,我和母亲挨个送上了请帖,今天新闻官宣布了贤王的夜宴,很多人不能在广场上出现,一定是绕路了。”
这个大儿子就是艾尔兰刚回家就和妻子吵架的根源,百夫长在见到妻子和长子在拥抱时,就第一时间辱骂了妻子,并痛殴了儿子一顿,直到拳下血肉模糊的脸越看越熟悉,才发现理解错了,当然,百夫长死硬的嘴至今没有道歉。
“我大概是不请自来。”在艾尔兰一家焦急的等待中,长桌旁掠过一个身影,他直接坐到了艾尔兰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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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吸里面的骨髓【求推荐票】
染坊与前殿
这个不请自来的人,就是艾尔兰的长官,多智的万骑长,札维克。
札维克他现在身上的装扮,如果是特意为了参加艾尔兰的宴会所准备的,那也太过隆重了,这样的美丽让艾尔兰的妻子在看到了札维克的第一眼后,都在第一时间,羞臊的用衣袖遮住了脸。
艾尔兰立马站了起来,正要捶胸的手被札维克拿住,万骑长力气不小,把艾尔兰拽回了原位。
“要是是波罗,我要是只靠蛮力的话,就完全拿他没有办法。”札维克语调中有少有的笑意。
波罗——艾尔兰一度以为波罗一定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才会离开的人,他现在连一个影子都没有出现。
“是波罗告诉你我要成为商人呢?”艾尔兰疑惑着。
“没错,我过来也不是为你庆祝的,因为我也有了疑问,我在想,为什么你的职位这么低,却能让手下都对你忠心耿耿?
“波罗,那个疯子,那个战狂,连他都在关切你。他对我说,现在你要当商人,他认为正直的人当商人,是一种自杀的行为——你知道他怎么形容你的自杀吗?”
札维克把手搭在了艾尔兰肩膀上,这种亲密无间的动作,不是常在战场上看到的,“他说你就是个卖肉的屠夫,把自己的肉往外割,换来不相匹配的钱,哈哈哈哈哈——”
艾尔兰用难看的笑容看着回应着万骑长的嘲笑,这个表情被万骑长误读,“不要告诉我你的生意还没有开始,钱就花光了。”
“没有。”
“如果你真的要做生意,在学会门道之前,先听我一个忠告,你这张该死的笑脸千万不要在任何一个客人面前显露。”札维克看见餐桌上的美食没有动过的痕迹,“我就是参加这个宴会的第一个客人,我也准备在这里吃饱,待会还有一个宴会,不仅不能吃,还会看见更多令人作呕的人物,该死,要见一个讨厌的商人,还要看着得力的部下逐渐成为商人。”
万骑长拿起了羊肉,大快朵颐,“你们为这样晚宴花了多少钱?”
艾尔兰在札维克耳边报了个数目。
“嗯,不错,生意还没有开始,就被骗了一大笔。”万骑长没有顾忌艾尔兰在这里是一家之主的情面,把声音说的无比大声。
“乒器和甲胄。”札维克埋着头啃着羊腿,时不时抬头喝一口葡萄酒,这里的酒味道也非常普通,只能说中规中矩,能够下咽。
“嗯?”艾尔兰也认为不会有人来了之后,他挥了挥了手,让一家人开始享用这顿晚宴,他撕着白面包,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什么?”
“乒器和甲胄。”札维克吃羊腿有自己的考究,他在用小刀把不好下口的细肉一丝丝剃下来都吃掉后,还会折断羊腿骨,吸里面的骨髓。
札维克吸着羊骨髓在说,“我这边仍然需要你,我会提高你的【君】饷,但是如果你心意已决,古斯塔夫那边,我会告诉他你不适合加入精英小队,最后你记住,乒器和甲胄——”
被札维克吃完的羊腿肉,是沙漠上露出的白骨,他能单靠一个吃,让餐桌上留下一根阴冷森白。
“什么狗屁卖糖果,你的头脑也不要去碰放【代贝】,从现在开始,到你的小孩老成骨,都是战乱的年代,卖乒器和甲胄,只要质量达到了标准。”札维克指了指自己,“我就是第一个成就你的商人之神。”
札维克最后拿起一块白面包,把每一根油腻的手指全部用面包擦拭的干干净净后,离开了宴席,他在拱形的长道中和几个衣着光鲜而刻意的人装个正着——这大概就是艾尔兰邀请的客人。
札维克回头望了望,注意着他们走路的姿势,就在这个刹那里,他确定了另一个事情:
艾尔兰一定会在亏空,或者负债累累之后重新担任百夫长,因为他邀请的这群人,没有一个行走着人类的步态,是狼,是老鼠,是油猫的步伐,是邪念与【谷欠】望的集合体。
“刚才那个人你们看到没?”
“原来你也看见了。”
“我还以为我眼花。”
客人在看到了札维克之后,停住了赴宴的脚步,在过道中窃窃私语起来。
“那看来是都看到了,不可能我们同时眼花。”
“那人是什么角色?衣服美好得如同天神。”
“他当时和我迎面走来时,我还真的以为是天神降临。”
“我觉得就是天神降临,你们没有注意到吗?祂那种没有表情的脸,我们刚才看到的就是神。”
“别胡说,商业之神怎么会垂青着崇拜战神的艾尔兰,我们先别着急赴宴,跟踪下,如果不是神灵,我们就看看他的财产有多少。如果够多......”
.........
古斯塔夫在一片流白的冲击下离开了中殿,安蒂缇娜站在了那条弯折盘环溪流前,她一直盯着喷着泉水的玲珑塔,感觉这是个酒馆诗人的隐喻,也是世界上最恶心的造型。
沙特阿卡的生命之树,是雄性世界中让女人也同样能够感觉到壮阔的崇拜。
而这个吐着泉水的玲珑塔,完全就是猥琐之人不敢言说时的暗示。
那个壁画上,仍然是静谧美好的小桥流水——只要不去看桥上的牛。
现在画中的场景就表现得太过明白了,这只牛是一只【心】起的公牛,另一条牛尾直接垂立在了地上。
战士长从前殿来到了花园,她看到了发呆的安蒂缇娜,“盾女们都安排好了。”
安蒂缇娜潮红的脸看了一眼战士长,她摸着盾女的肚子,“你没有必要这么操劳的。”
“它出生之后也会为你举盾。”
“我们从沙特阿卡上带来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了?”安蒂缇娜心中有些失落,事情的发展与她想象的偏离了太远。
“都搬进了为你准备的房间。我住在你的隔壁,有需要你随时叫我。”
阿努纳奇早早的就安排好了这些事情,他在带领安蒂缇娜进入到壁画背后的中殿后,他那位满嘴尖牙的助手就在前殿成为了真正的主人,把自大海来的客人照顾得面面俱到。
“安蒂缇娜,他们说古斯塔夫在中殿,我看了下这里的结构,不像有中殿?”
中殿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安蒂缇娜在心中惆怅。
女王没有把进入中殿的这件事情具体说,“我之前让你准备的渡鸦呢?”
“我偷偷准备好之后就过来看你了,不过——你现在就要用?”战士长压低了声音问,“很显眼。”
“不用。”安蒂缇娜抱着自己在说,“没有什么急切的消息。”
在中殿的时间被折叠了,安蒂缇娜发现了问题的根源,在中殿的那一段时间,隐藏在了一条线性前进的时间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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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来自荒蛮之地的我
安蒂缇娜
贤王的夜宴开始了,主要的贵族们也都悉数到场。
根据安蒂缇娜的要求,她的盾女们也都全部入场,成为了负责晚宴安全的护卫。
玲珑塔果然喷出了酒水,是安蒂缇娜带来的麦芽酒,蜿蜒的酒水很快在中央汇集成了一汪酒池。
这样的气味让安蒂缇娜不由得思念起沙特阿卡,然而在发觉到玲珑塔令人烦躁的暗示之后,安蒂缇娜总觉得从孤岛带到这里的麦芽酒失去了狂野的本味。
这次玲珑塔中喷出的酒香很快就征服了贵族们的嗅觉,这是什么酒?这种古朴中的荒蛮,荒蛮中的醇厚,这种酒的浓厚香气和它展现出来的轻盈的流态极不相配。
安蒂缇娜在人群中几乎被埋没,只有阿努纳奇在一旁不厌其烦的为她梳理着到场之人的身份以及对古斯塔夫的态度。
这一系列熟悉而陌生的人让安蒂缇娜有些不适应,他们脸上都挂着自己曾经也拥有的虚伪的热情,同样的在热情之中暗地里表达着你不如我的傲慢,就算这一种行为举止,安蒂缇娜早就司空见惯,然而一张张完全陌生的脸也让安蒂缇娜心中不安,就算有阿努纳奇在一旁做着事无巨细的讲解,她也在担忧如何在这场晚宴中稳固古斯塔夫的王位。
也就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一个事情的艰难程度后,安蒂缇娜意识到在中殿时,自己的那种胜券在握的掌控感是明显受了古斯塔夫暗示的影响,让她认为自己可以在为古斯塔夫的夜宴中贡献出力挽狂澜的能为。
这种事情只有细想就能明白,权利的游戏是不可能通过一次晚宴来达成的,古斯塔夫说不定在晚宴开始之前,就把事情基本处理完成。
只有最出色的外交手段和强大的【君】备震慑,以及足够的财富才能把各怀心事的贵族召集到宴会之中,因此,能来者早就妥协。
行商阿努纳奇还在安蒂缇娜身后窃窃细语着,“我懂了,”美丽的安蒂缇娜拿着侍者端来的葡萄酒小抿一口后说,“阿努纳奇,我总算明白你在向我介绍这里贵族的态度时,都要加一个‘曾经’,你是在向我示威吧?
“你其实是想告诉我,无论这些自以为是的贵族曾经多么强大,在古斯塔夫展示了手腕之后,都无一例外的换上了和善的脸来到了宴会上,对不对?你真正想告诉我的,是在这么多人之中,唯一还没有接受贤王条件的,只有来自荒蛮之地的我对不对。”
安蒂缇娜在了解到事情的这一层之后,就越发感觉在中殿为古斯塔夫提出的所谓睿智的建议,是对自己愚蠢的辱骂。
她向阿努纳奇投来咄咄逼人的目光,然而却从这个商人的脸上看不到什么惊慌,他眼中的黑针尖四处的乱撞,除了身姿是正对着安蒂缇娜,根本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意安蒂缇娜的怒火。
这个时候他转过身,对于来自沙特阿卡的愤怒置之不理,和他一起转过来的,还有所有的贵族——
贤王古斯塔夫从正道走来,头上戴着精美的王冠,白衣上缠着一条红色的绸缎,安蒂缇娜建议古斯塔夫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个王的模样,仅此选择红色而不要选择紫色,而古斯塔夫在这样夜宴中,就算没有紫袍也真的如同天神下凡。
这大概是安蒂缇娜在夜宴中唯一的贡献,然而不知道是谁的出谋划策,古斯塔夫身侧有两个侍者一直手持着两个罩着紫色彩纸的烛台,一直形影不离。
他高昂的头上是低垂的眉目,是睥睨众生的神貌,古斯塔夫走过了安蒂缇娜,用陌生的眼神向大海上的女王礼仪性的点了点头,直径坐到了预言家身边。
阿努纳奇很懂察言观色,在贤王不怒自威的神情中,分辨出了贤王的需要,他恰好躲在了一个隐蔽的帷布中,听到了古斯塔夫的耳语,“这个老不死最爱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玛格丽特。”阿努纳奇低声道。
“我想为玛格丽特献上精美的手势。”古斯塔夫气定神闲的说。
“哈哈哈哈。”这位据说能够靠听风识势,能够用牛骨占卜吉凶,能够从飞鸟的轨迹和种类判断生死,唯独不会占星的预言家摸着硕大的肚子在笑,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
主要的贵族们在夜宴中虽然都和古斯塔夫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和解,然而没有哪一个不想在这里谈成一笔合适的价码。
“然而我又有所顾虑,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通常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我很担心我赠送的礼物不被玛格丽特喜欢。”
“哈哈哈哈哈。”预言家苍老而【银】邪的笑着,想起了玛格丽特不喜欢,而他又无比喜欢的种种爱好。
“所以我认为直接把金钱交你,让你来交给她置办,才是经过考量之后最优的选择。”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笑声没有中断,老预言家自言自语般的在说,“的确如此,她高昂的开销我基本上支付不起,哈哈哈哈。”
古斯塔夫拽过预言家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了一个数目。
预言家的笑声停止了,他浑浊的眼睛突然精明的看着古斯塔夫,一阵对视之后,他又开始了大笑,“哈哈哈哈哈,她的开销是真的很大,我常常都支付不起,半生的积蓄被这个顽皮的小可爱掏得精光,哈哈哈哈。”
古斯塔夫又在预言家的手中写了一个数字,预言家在哈哈的大笑中,被这个庞大的数目吓了一跳,成了“哈哈哈哈——”之后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的“呵!”
预言家并没有获得满足,他想趁机机会搬出他的另一个爱人,古斯塔夫残酷的盯着他,直到响着金钱声的笑声完全停止后,古斯塔夫才接着说,“如果还有爱人在无度的掏空你的腰包,让你入不敷出,请告诉我她们的名字,我想我的伊南娜可以在神灵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
古斯塔夫没有说完的话语中,表达着他可以解决不止是预言家的众多爱人。
“哈哈哈哈,玛格丽特会感谢你,我更会感谢贤王对大陆上最接近神灵的一族做出的帮助。”
“你一定要感谢我。比如为谁是奥纽斯的真王做出一次占卜。”
古斯塔斯说完又在贵族之中周旋,阿努纳奇安静的跟在身后,在一个小册子上记录着收买的价码。
安蒂缇娜不屑又懊恼的观察的贤王的举动,她很想看看,古斯塔夫为了收买她,还会开出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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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许多青年瞩目
安蒂缇娜
阿努纳奇的战场向来不是直接的刀剑,战吼还有血肉,他记账的册子就是这位商人万骑长的战斗场合,一直帮助着古斯塔夫进行着金钱还有人心的博弈。
在这方面,阿努纳奇得心应手,可还是架不住古斯塔夫强大的消耗,安蒂缇娜发现了,每当古斯塔夫在贵族之中走动,商人万骑长就在账本上记上几笔,晚宴进行的时间越久,他脸上就越加出现难堪的汗水,当古斯塔夫向着安蒂缇娜走来,阿努纳奇丑陋而总是神采奕奕的精神面貌都变成了如临酷刑一样的死灰。
古斯塔夫郑重的挽住了安蒂缇娜的手肘,把她代入了晚宴的中心位置,在众目睽睽之中,有人认出来了这张面熟的脸庞,她是罗德城的安蒂缇娜,强盾艾塞斯坦之女,她的故事也被好多人听闻,这个女人在借用了海盗的力量扫除了奥诺玛默的障碍之后,把自己也变成了海盗的战利品。
有人对她惋惜过,有人对她耻笑过,有人想象过她在海盗的巢穴中会有怎样的遭遇,然而没有人想去救她,要说的是,安蒂缇娜在孤岛真正经历过的事情,远比贵族们邪恶的念想要舒服得多。
大陆上有太多的事情值得玩味,安蒂缇娜不久之后就成为了一个不太新鲜的秘闻,在推杯换盏之中成为了一个连过渡都不会谈论的话题。
她没有按照古斯塔夫的要求,取掉耳钉,安蒂缇娜把女人的这把战斧暴露在了贵族之中,无声的抵抗着这群人依靠寄生而换来的强大。
不少人在心中开始了耻笑,认为安蒂缇娜的耳饰是和牲畜身上分辨主人的疤痕一样的烙印,女人的直觉强大到男人穷尽一生都难以理解,那群嘲笑者自己都不知道,就算他们讥讽的眼神从背后刺来,安蒂缇娜都记住了他们的面孔。
安蒂缇娜被古斯塔夫邀请到了主位席,在这群最顶点的精英们中,他们都坐上了这个位置,斜靠的柔软的长椅,吃着新鲜的水果,享受着仆人用羽扇扇出的轻风——无论冬夏。
大海上的女王,她的位置靠古斯塔夫最近,她敏锐的洞察力让她看到了一些事情,在自己被邀请坐上了主位席之后,有几只眼睛在她和古斯塔夫之间来回轮转,在用热烈的眼睛看着古斯塔夫,仇恨和厌恶的眼睛盯着自己。
安蒂缇娜看得出来,在投来这种眼神的男男女女中,他们都对古斯塔夫有着除了金钱和地位之外的渴求。
在被古斯塔夫欺骗之后,安蒂缇娜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贤王的打算,如果他只愿意使用钱财和威胁来收买人心,那这一笔明显可以节省的支出,就让古斯塔夫来继续支付。
“安蒂缇娜,你注意到没有?”贤王故作亲密的靠近女人的耳朵。
“注意到什么?他们对你的忠臣?还是你宴会的盛壮?”
“不是,你注意到这个细节没有,不只是你的麦芽酒征服了许多人的舌头,当你的精神没有了大陆人引以为傲的病态后,你身上这种充满了健康的野性感,让许多青年注目。”
“没有,不会有人在这场重要的宴会中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
“你真该多加注意下他们,如果有哪一位焦躁又高贵的年轻人被你看上眼,我保证他会在合适的时间敲响你的门,和你一起秉烛夜读奥纽斯的律法典籍。”
安蒂缇娜异常不满古斯塔夫对于联姻的暗示,在大陆上生活的女人几乎都是这样,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成为正治的工具,还把附属对象的地位是否高贵视为荣誉,而大海上的女人不同,她们举起盾牌的那一刻,就天生的具有尊严。
当古斯塔夫话毕,大海上的女王忍住了扇古斯塔夫耳光的冲动,她把长发全部往后梳拢,随手就扎了个辫结,把耳垂上的战斧完完整整的亮出。
不仅如此,她挽起了衣袖,露出了完全称不上白洁的手臂,她的海蛇之环异常照耀,那是她在和接萨尔王结婚之前,完成了大海和大地试炼的证明。
她用着这个臂环,显示着自己的归属,为了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到,她动作夸张的拿起了每一粒葡萄,食指和大拇指提住一个葡萄,曼妙的举起,轻盈的放下,停在唇齿之间。
甚至于,安蒂缇娜在故意以轻浮的眼神喂古斯塔夫葡萄时,故意将臂环在手臂上摇晃。
前殿中央的舞台上,用着白色的大理石砌筑了一方舞台,在舞台中,全身被抹上了金粉的角斗士带着神灵的面具,表演着天城中,凡人们臆想出的极乐。
这样的事情,在烟巷整日发生,可以说,在此时此刻都正在发生,不过只要是古斯塔夫的安排,这一下子就让糜烂成为了高尚与白洁。
在贵客们的惊叹声中,贤王古斯塔夫结束了这个表演,他从长软椅上站起,双手拍了拍,示意着这个表演已经结束,并为最隆重的表演拉开序幕。
也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站在那里,他洪亮的嗓门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献给神灵的角斗。
在笙歌与白鸽中,一个戴着长角头盔,身披白甲,手持着渔网与长枪的角斗士出现在了白石台,在洪亮的介绍里,贵族们得知他是最优秀的角斗士,是唯一一个通过精彩绝伦的战斗赎回了自由的斗士。
随后,他的对手也在过道中走出,他身躯壮大而笨拙,赤果着上身,没有穿戴甲胄,拿着两把战斧,双腿上裹着兽皮,这就是他所有的装备了。
“哦吼吼吼吼吼——”那个荒蛮的战士在入场后就发出的巨大的战吼。
贵族们都在惊呼,兴奋的看着这样一个不知来自何处的野蛮人,像在看一只危险的宠物。
“这是一头来自野蛮之地的野蛮生物!”仍然是那个声音在亢奋的介绍着白甲角斗士的对手,“它暴躁,愤怒,野蛮,吃生肉,嚼腿骨,不受文明开化!”
“哦——”贵族们期待起这样的战斗来。
“它们的故土上永远在发生杀戮,父亲和儿子,猎狗和雄鹰,兄弟和姐妹!”
“啊——”有人跺足在催促着杀戮的快些开始。
“它们不耕种,不行商,不生产,掠夺和杀戮占领了所有的生命!
“今天是这头怪物的第一次竞技,让我们来看看,它的野蛮之力!”
安蒂缇娜全程木然,她知道,这个角斗士,代表着沙特阿卡的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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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都有着同一个指向
安蒂缇娜
斗士们全部走上了白石台地,古斯塔夫微微的抬手,指着那位身穿白甲的角斗士介绍着,“这就是竞技场中最强大的战士,奥纽斯的民众把他称为竞技场之神。”
刚才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演讲家已经说了一次了。安蒂缇娜腹诽着。
“他也是当目前唯一,唯一一个依靠战斗得到了自由身份的奴隶,那场战斗我也在观看,是一种暴力和血肉的美学,当他获得了胜利,整个竞技场在山呼海啸之中高喊着自由,我也就当即许诺了他自由的身份。”
然而他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是自由人而获得改变。安蒂缇娜看着表演式的战斗,在心中对这位战士进行了补充。她在想,人的活法似乎从一出生就被规定了下来,身份的改变并没有让他的生存方式获得变化。
但凡在大陆生活过的子民都知道,古斯塔夫来自雪国弗雷姆,那个地方,因为一个高高的角岩,而被认为是巨鲸的尖角,弗雷姆人也因此自称巨鲸之子。
安蒂缇娜看着那位自由的斗士,他身披着白甲,这就是这就是对雪国的暗示,而头上的尖角,则象征着巨鲸,包括手中的长枪,也是在无时无刻标志着古斯塔夫的屠龙。
这位自由的战士,不仅没有自由,反而穿戴上了更重的枷锁,安蒂缇娜在想,古斯塔夫赠送给这位奴隶的自由,就是在捆绑他的枷锁上写上了“自由”。
“那是你?”安蒂缇娜故意采取着漫不经心的口吻询问着古斯塔夫。
“可以说是在扮演我。”
“那另外一位就是海盗了?”
“基于每一个人对世界的认识,他扮演的可以是任何一个角色,是海盗,是恶魔,是野蛮人,或者人立的熊。”
“也可以是格萨尔王?”
“当然,只要你愿意这么去想,毕竟王只能控制大多数人的行为,但无法左右他们在做某件事情时的个人想法。”古斯塔夫冷峻的口吻中尽显了得胜的表情。
和白甲角斗士相对抗的对手,他裹着兽袍,拿着双战斧,无时无刻在愤怒的嚎叫,斧柄上还有不属于大海和大陆的任何一种文字,然而这种标识的符号,形状的确是有着对浓烈的沙特阿卡气息的模仿。
他们对峙了很久,并没有进攻,兽人样子的战士故意展示了几个荒蛮的举动,他在柱子上撒了尿,卖命的撞墙,让鲜血在额头上长流,把血液在脸上画上了三条血痕。
“沙特阿卡。”这个体型强悍的战士用大陆通用语翻译了这个岛名后就向白甲的角斗士冲过去。
安蒂缇娜笑着看向了古斯塔夫,“贤王,在奥纽斯人的眼中,海盗,恶魔,野蛮人,人立的熊是不是都有着同一个指向,格萨尔王?
“你可能不知道,装出来的野蛮不是野蛮,没听过大海的怒吼,也学不来这句正确的呐喊。这个大陆的奴隶,只是用大陆的语言,把沙特阿卡狂放的念了一次。”
大海上的女王站在了椅子上,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
在沙特阿卡,如果一个男人的怒吼不能让人在心中想到大海的澎湃,那么这个男人,就只是被献祭给生命之树的人肉。
“沙特阿卡——”安蒂缇娜纠正了角斗士正确的发音,霎时间,部分一生都在内陆生活的贵族,在贤王的夜宴中感受到了被海洋掩埋的窒息。
而到过大海的那部分,肚子中的麦芽酒在这一瞬间发酵成了海水与盐,体内的鲨鱼在麦酒中畅游,由内到外的啃食着他们的内脏,让他们官能性的呕吐,直到酒劲消失,他们才缓过了神。
那两个正在表演的战士,因为在平时都在生死场中磨砺,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但是在听见安蒂缇娜的吼声之后,都短暂的停滞了动作,如果真的在战场,这段时间长久到足够被盾女击晕。
——大海上的女王。
现在的宴会之中,所有了都抛去了偏见,为安蒂缇娜贴上了正确的标签,这是大海上不折不扣的女王。
她蛮横的重新入座,向着古斯塔夫生硬的建议,“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表演,记住我刚才的发音。”
古斯塔夫微笑着采纳了这个建议,“这个声音本来就来自吸音石中的格萨尔王。”
发现了。安蒂缇娜心中一惊,古斯塔夫发现了格萨尔王欺骗诺兰的计谋。
夜宴依然热闹,可是这两个人没有了言语,观赏着连呼吸的动作都是排练好了的角斗。
古斯塔夫用着胜负明朗的表演,影响着奥纽斯的主要贵族们的底层思绪,他,贤王古斯塔夫不可能失败。
扮演者野蛮人的角斗士横冲直撞,几个起不到支撑建筑作用的道具立柱被他撞毁,这个精心的安排,让贵族们惊讶:这个角斗士的力量可以撞翻石柱,他的踏足可以摧毁石板,他的野蛮无人能及。
而白甲的角斗士很快就从这种单一的作战中判断出了形势,他在野蛮人每一个让贵族们惊心动魄的冲撞中都灵巧如舞步的躲过了攻击,还在野蛮人身上加上了无数条血淋淋而不致命的伤口。
安蒂缇娜了解这种角斗士的圈养规则,隶属于不同训练场的角斗士,他们无论台上还是台下都是彼此的死敌,而在同一角斗场训练出生的角斗士们则不同,他们虽然在内部同样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但也有着些许结拜为肝胆相照的兄弟的可能。
安蒂缇娜在他们交战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两个是默契的角斗士,如果存在两人作战的比赛,他们是配合无间的战友。
那个壮魄,强装着野蛮的角斗士,本质上是个性情憨厚的人,他在每一次铁斧碰撞的瞬间,都在暗暗的收力,让长枪用最具美感的力度向自己捅来。
现在的场面很特殊,白甲的角斗士身上没有一点点伤痕,除了头盔被野蛮人夺走,没有损失一点头发,他的脸庞因为大汗淋漓而光彩照人,漂亮得似乎是刚从蒸房中走出。
而另一个则浑身浴血,一身皮外伤的战士,把精疲力竭表演得惟妙惟肖。
看出了门道的安蒂缇娜不认为这是一场出色的演出,她甚至没有看出白甲战士的战力强大,他是另一种弄臣,用武力与血取悦着贵族。
野蛮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白甲战士用完美的躲闪与武技,不仅完成了对野蛮人双斧的缴械,还把他死死禁锢在了身下。
那把长枪悬置在了野蛮人的脖颈上,等待着贵族的宣判。
这两人都气定神闲,他们自认为这场战斗足够得到贵族们的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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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导致头发湿润
安蒂缇娜
温厚的角斗士脱离了野蛮人的角色,他在长枪的逼命下大喘粗气,他浑身血肉模糊,脸上舒适的在笑。
这是一样表演,关于鲜血的表演,不仅在表演完成之后会得到丰厚的赏金,还不用在战斗中以命相搏斗。
古斯塔夫站起来拍着双手,其余的贵族们也都起立为这场精彩的角斗献上喝彩。
喧闹声此起彼伏,身穿白甲的角斗士还是没有松懈,专注的做出夺命的动作,而温厚的角斗士则毫无死亡的恐惧,把脖颈的致命处贴在了长枪的位置。
贤王侧身,邀请着安蒂缇娜起座,她这个时候正在回味葡萄酒中的余香,这是在孤岛酿造不出来的风味。
大海上的女王是用砸的方式脱手了酒杯,她故意装着醉态,用脚跟不沾地的走路方式,接受了古斯塔夫的搀扶。
“一场平平无奇的战斗,因为大海上的女王,安蒂缇娜的到来而精彩绝伦,是这位女王的战吼,让这两位角斗士唤醒了内心沉睡的猛兽。”古斯塔夫说道这里停住了演讲,向安蒂缇娜点头致谢,“所以这场战斗,我要献给安蒂缇娜。”
贤王古斯塔夫把手臂微微抬了抬,调动起了更多的喝彩后向后撤退了一步,让安蒂缇娜站在了一众贵族的正前方,也成为了最靠近角斗士的人物。
象征着贤王古斯塔夫的角斗士高举着锋利的长枪,象征着格萨尔王的角斗士成为了命悬一线的对象,古斯塔夫又把安蒂缇娜挤上了前端。
这一次角斗,贤王献给了安蒂缇娜,也就是说,在这个最后的审判中,安蒂缇娜成为了决定大拇指翘起方向的人,是决定这位战败的奴隶生死的人。
奴隶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奴隶的象征。
装成醉态的安蒂缇娜十分清醒的知道,古斯塔夫在看她最后的态度。
两个角斗士,无论是通过战斗获得了自由的那一个,还是毫不在意自己身份仍然是奴隶,和自由战士肝胆相照的那个,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象征意义,在很多场合中,在需要表演时,他们还会扮演着神灵,扮演着工具,有时还是动物,这对他们而言只是表演。
他们都在向安蒂缇娜投来笑容,无数次这样的表演,他们都轻车熟路,深知看起来繁杂的杀戮技巧,在配合着最无关生死的流血,最能讨得贵族们的欢心。
而今天做出决定的是一个女人,女人那里见过这么近距离的战斗,说不定在看到他们矫健又残暴的身姿的时候,说不定都因为紧张到大汗淋漓,而导致头发全部湿润。
我们的战斗结束了,这位大人,你满意吗?这是两位角斗士在微笑中给出的奇怪信号。
同时,安蒂缇娜也感到背后一群人戏谑的目光,她甚至可以猜到一定有人在她身后用丝巾遮挡着大笑的嘴。
大海被大地制伏,你想要的结果就在你的一念之间。这是安蒂缇娜背后的贵族没有说出口的语言。
大海上的女王,强盾艾塞斯坦的之女,安蒂缇娜又走进了两个角斗士之中,她用三指沾了沾地面的血,用舌尖品尝了血液的味道,最后这三根血指,按上了自己的额头,缓缓的在脸上画上了三条血线。
这是什么仪式?大陆的贵族不知道。
安蒂缇娜不知道。
她的盾女们也不知道。
血指滑过了额头,在鼻梁上顺利的前进,最后停在了下巴,随后被收回了拳。
这不属于沙特阿卡的任何一场仪式,安蒂缇娜把自己装扮成了女武神的样子,这种神情威仪的样子,足够蔑视凡人的任何一场战斗,也足够左右凡间的任何一场战斗的平衡。
女武神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两个角斗士,同时,她的眼睛也成为了真正的环视,所有在她身后的贵族都感到了一种被凝视感,以及一种更高维的人物向他们投来的轻蔑和恐吓。
大拇指在沉闷为实质的凝重气氛中向上翘起。
两个角斗士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立马变成了挂在脸上的礼仪。
女武神的这般眼神他们见过太多,在竞技场的圆台上,很多人在不屑于他们的生死时,都有着这样的表情。
站在安蒂缇娜身后一步远的贵族们看见了这个动作,他们开心得扔起了绸带,端起了更多的酒水,准备着下一个庆祝的环节。
古斯塔夫的安排一直都有着固定的流程,在观赏了血腥的战斗之后,人类心中的惊慌会金发引发起急切的想要学习的本能,他总是会趁着这个机会,把角斗士们全部带出,站成一排,任由贵族们挑选,一起成为彻夜阅读大陆典籍的书伴。
这两个角斗士渐渐的发现事情没有这么顺利,他们两人可能是唯独看透了此事真相的人,他们都从安蒂缇娜变得深不可测的眼睛中明白了,上翘的大拇指,这只是女武神的起手式,真正能够决定生死的,在女武神的下一个动作中。
安蒂缇娜缓慢的摇头,对这场同时亵渎了战神伊西斯,和铁踝的神灵奥多的战斗表示了否定。
女武神木然的美貌上,激荡着无比的震怒,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两个以杀戮为生的战士,成为了最不敬天神的人。
这样的亵渎神灵的行为不可原谅,安蒂缇娜现在又走出了一小步,做出了最后的裁决。
她的大拇指,紧绷着指向了地下,正指着白色大理石上的一滩鲜血,也正是她尝过的鲜血——里面没有战士沸腾的战意,是驾轻就熟的伪装,他们在表演,神灵不接受表演。
白甲的角斗士迟疑了,他眼中的女武神身影缥缈,像在万马疾驰般的场景之中,回眸后看见的一个倩影,而这个倩影,她宣布着死亡。
“开始吧!”野蛮人说,“那个女人懂得战斗,她看出来了我们在表演。”
“可是——”
“我们早晚会被发现的,你没发现吗?天神正在和她重叠。”
“开始吧,如果必须要死的话,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上。”
“我不能。”
白甲战士迟迟不进行的处决让古斯塔夫担忧,他闻到了并非来自大海的威胁。
“快。”温厚的野蛮人站起了身,主动让长枪刺透了身体,“至少让我死在自由手上。”
白甲战士顺势插枪,穿透了心脏。
白色的大理石上血液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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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愿你能接纳他的灵
安蒂缇娜
在血液的飞溅中,温厚的野蛮人扮演者失去了生命。
他的鲜血还是在如注的喷洒,身体在大理石上抽搐,在对亡灵之神奥犹朵拉展示最后的嘲笑。
穿白甲的自由斗士成为了在雪国弗雷姆中迎来了血雨的男人,为他精心准备的白甲装扮,一经染红,就失去了外面上的象征意义。
这个自由斗士他从野蛮人身体中抽出了长枪,被愤怒充血的他毫不忌惮的把长枪投掷向挤满了贵族的人群中,长枪如同风中龙蛇,在贵族的人头之中转弯,在所有人的一丝秀发都没有伤到的情况下,长枪摧毁了这位角斗士在竞技场获得了七个冠军并以此换来了自由之后,古斯塔夫为他塑造的泥像。
他的泥像分成了两个部分来塑造,首先是一个四方的立柱,立柱的正前方上雕刻着他锁骨窝上巨大的肉瘤,还有浓密的喉头毛,立柱上方,才是他锐利且英俊的人像。
现在它粉粹了,立柱失去了脑袋之后,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肉瘤,这个泥塑如今怎么看都不雅观,太容易给人不好的暗示。
在古斯塔夫还没有示意的情况下,他训练有素的仆人们就完成了清理与泥塑的搬运,那根长枪也由专门的武器奴进行了细致的取回,以及随后的保养。
一杯鹿血酒递到了古斯塔夫的手中,他闻了闻的酒杯,是血多而酒少的味道,这也真是他想要的味道,在看到突如其来的慌乱情况时,古斯塔夫总是会想喝鹿血酒,情况有多混乱,他就想在酒中喝到更多的血。
这是一杯令贤王满意的酒,古斯塔夫在猜想着口中萦绕的血香和角斗士的鲜血有没有什么区别。
而在这个时候,白甲成血甲的自由战士愤懑的走进了过道,大概是重新回到了早就当成家了的训练场。
没有人去收拾野蛮战士的尸体,他的抽搐已经变得微弱,血液也不在涌动,惨白的皮肤上铺满了鲜红的血,鲜红的血有布满了洁白的大理石。
现在的夜宴,有一种怪异的美。
没有人去收拾角斗士的尸体原因,不是因为场面太过野蛮,而是安蒂缇娜在白甲的自由战士离开之后,第一个就冲到了这个温厚的角斗士身边。
她的裙摆被染红,在血泊之中找到了他在表演被缴械时,扔掉的两把战斧。
安蒂缇娜把战斧放在了角斗士的手中,握紧了他的拳头,直到确认了角斗士的双手定型,不会松开,她才安心的合上了他的双眼。
奥多——大海上的女王,安蒂缇娜在简单的完成了沙特阿卡的死亡仪式之后,在向着她的神灵祈祷——奥多,这位战士来自大陆,他因为被迫模仿格萨尔王而死,愿你能接纳他的灵,愿他在你的铁踝宫殿学会真正的战吼还有战斗。
安蒂缇娜双手交叠,盖在了角斗士的腹部上,她非常虔诚的在祈祷,在念诵祷词时额头贴上手背,每一次嘴唇的张合,都能够感受战士皮肤的触碰。
做完了祈祷后,安蒂缇娜从角斗士身上抬头,她的面前是一群目瞪口呆的贵族,而贵族们看见的,是母狮一样的安蒂缇娜在喝角斗士的血。
当看到了贵族们的懦弱和苍白,安蒂缇娜涌起了杀伐的心,她的盾女们都看见了安蒂缇娜的举动,也都几乎听到了即将从喉咙中奔涌出来的命令——“盾墙!”
没有,安蒂缇娜非常克制。
大海上的女王又举起起大拇指,指尖朝下,宣判了每一个大陆人的死刑。
商人万骑长阿努纳奇和安蒂缇娜带来的战士长已经熟络,他对缓解目前僵硬的情况提出了些让战士长认为可行的建议。
盾女们都来到了安蒂缇娜身边,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一起竖起了能遮住安蒂缇娜的盾墙。
“女王,我们去换一件衣服。”战士长这样解围。
安蒂缇娜同意了这个建议,阿努纳奇亲自在盾阵之前提着烛台,为盾女们照亮道路,在万骑长的担保下,没有卫兵对这群浴血的盾女做出太多的阻碍。
战士长走进女王的房间,想要帮助安蒂缇娜进行更换衣服,安蒂缇娜把已有身孕的战士长大力的推了出去,大声的在说,“我自己可以!”
在她紧闭房门,安蒂缇娜则对着门缝在小心的安排,“告诉所有的盾女,今晚我们就离开奥纽斯。”
安蒂缇娜本来没有打算更换衣服,想直接就这么走掉,可是在发达的圣都奥纽斯,这里的黑夜只是颇有【青】趣的白天,一身血衣的离开,在明亮的灯火下太过显眼。
她有一个专门放置衣服的木箱,是离开沙特阿卡前和格萨尔王一起准备的,里面贴心的准备了便装。
在安蒂缇娜更换时,她发现了那个临行前格萨尔王要求她携带的,且两人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所谓的昂贵之物。
它滚落到了地面,撞击的声音有点像小孩的啼哭。
安蒂缇娜想起了这枚血卵一样的东西,在格萨尔王交给她时,表面本来是平滑如波的触感,今天在拿到时,感觉有些奇怪,有了凹凸的刻痕。
衣服只换下了一半,安蒂缇娜半个身子在烛光下仔细观察这枚血卵的变化,上面多了一张——或者几张奇怪的人脸,因为五官的排列不是人类的模型,更像是小孩随意的涂鸦。
血卵上邪异的脸给与了安蒂缇娜奇怪的安抚感,大海上的女王从夜宴的紧张中回过神来,古斯塔夫的挑衅,贵族们的轻蔑,角斗士们自身都不知道意指如何的战斗都成为了久远到可以用来下酒的往事。
这种安抚的感觉就来自于这枚血卵,安蒂缇娜想起了被折叠的场景,她把血卵放在了烛火前,慢慢的旋转着它,在光与影的改变中,她渐渐的从乱七八糟的五官之中,找到了一个符合人类逻辑五官排列的方式。
血卵在向着自己眼睛的方向倾斜的同时,安蒂缇娜横向斜转着血卵,一张越来越熟悉的面容映入了眼帘。
安蒂缇娜用手掌盖住了血卵的下半部分,多余的那些怪异的五官影响着她的观察和判断。
一张无悲无喜的,沉思着的脸呈现了出来。
这样脸和在阿努纳奇的中殿,与古斯塔夫共同观察的那个石像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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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夜宴后
奥纽斯
安蒂缇娜在看清了血卵的变化之后立马重新把它收藏了起来,对于不可知的神秘者,她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她想起了古斯塔夫想要囚禁她时说过的话——
古斯塔夫当时也承认了,由于一个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安蒂缇娜来到了这个不存在于现实的中殿时,她立刻完成了受肉,因而没有被禁锢。
大海上的女王在慌张中认为,这件中殿中受肉事情的发生,很可能就是因为格萨尔王要求她携带的血卵。
安蒂缇娜走出了房间,盾女们都准备好了衣装,每个都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盾牌全部都背上,也没有携带多余的物资,对于习惯了大海生存方式的她们来说,海上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海民的养育。
“我们今天就离开,现在就去码头。”安蒂缇娜在命令之后,盾女们立马就领命出发。
如果不是沙特阿卡距离奥纽斯太远,她们的船只上一定会多带很多岛上的战马,如今有点仓皇的离开,在没有马的情况下,显得有些狼狈。
战士长在夜宴中目睹了女王和古斯塔夫的整个博弈过程。
她能够看出古斯塔夫的挑衅,也能够看见安蒂缇娜在平和下猛烈的反击,可是具体谈论的东西她不得而知,不过通过安蒂缇娜的反应来看,她认为谈判没有一个良好的成果。
战士长通过目前安蒂缇娜提出回家,能够推断出的最糟糕的结果是:
谈判破裂了,古斯塔夫不仅没有打算赎回战俘的打算,而且准备阻扰安蒂缇娜的回航,把这位使者作为奥纽斯的人质,去交换那群战俘。
战士长没有把多余的心思表露出来,她气定神闲的带领着盾女们走出了前殿后,就立马放亮了目光,在预算着需要抢夺多少辆马车才能把盾女们全部一个不漏的带走。
她不能绕到马厩去抢马,因为阿努纳奇的宅邸大于集市,一来一会太耽搁时间,同时,一群没有寄马的人全部往马厩跑,也太容易惹人怀疑。
幸运的是,这次的贤王古斯塔夫的宴会让无数的贵族都纷纷前来,在这一点的炫耀上,他们总是不遗余力,一定要安排马车,就算和阿努纳奇的距离近在咫尺,也要尽可能的绕半个奥纽斯才行,必须要宣布一些观点,阿努纳奇的门环昂贵,而我,我骏马上可以夜明的宝石,可以买上一百个那样的门环。
就在这样谢天谢地的炫耀之中,盾女们依靠着盾牌的强击,抢来了那部分故意姗姗来迟的贵族们的骏马与车,战士长驾驭着马车开始了夜奔,安蒂缇娜没有坐在车里,而是和战士长并排。
其余的盾女也纷纷抢到了马车,开始了夜间的夺路。
“安蒂缇娜,你应该坐在里面。”战士长挥鞭之后说。
“不用,主要的贵族都集中在了夜宴中,现在的人就算看见了我,也认不出我。反倒你们,在沙特阿卡带了这么久之后,是不是在来的时候都忘记了记路?”
“是没有记。”战士长惭愧的说,在以前,她在安蒂缇娜身边都可以算是一个谋臣。
“同时你也怀孕了,”安蒂缇娜补充着,“你刚才撞击人的时候,比沙特阿卡的男人还要凶猛,我必须在你身旁,随时提醒你不要发疯,怀孕的时候一定不要做太激烈的动作——”
安蒂缇娜的叮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谴责自己的行为,她一直认为就是最初同意了在怀着伊瓦尔时,满足了格萨尔王要求的一起绘图生命之树的请求,这才导致了伊瓦尔的畸形,因此在战士长又一次挥鞭时,她时不时的就要叮嘱一声:“一定不能做不要太激烈的运动。”
.........
古斯塔夫的仆人们在夜宴之中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一条人命在盛大的欢乐中丢失,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
贵族们心中早就约定俗成了几个规矩,一场盛宴如果没有死掉几个人,那就算不上是庆祝。
角斗士被裹上了白布,在四个仆人的操劳下抬出了宴会,另外的仆人也熟练的擦干净了满地的鲜血,被撞毁的柱子由新的装饰性的立柱替代——地面的大理石也是如此。
众人都知道,在夜宴中看到的角斗士施展的华美的破坏感是假的,但是总是乐此不疲,他们喜欢以虚假的现象来稳固自身对奥纽斯战士的信心,他们永远是无可匹敌,所向披靡的战士。
经过一番劳作,一切总算光亮如初,精彩的战斗还是存在于各个贵族的脑海中回放,然而对那位为了观感几次而付出了生命角斗士,却很快就被他们遗忘,自然得如同在吃了一盘蜂蜜烧鸡之后,只对味道进行着点评,不会对母鸡点怜悯。
古斯塔夫的极乐夜宴达到了顶峰,后台身形健美的角斗士们都纷纷从长长的通道中走出,手中拿着厚厚的文典,贵族们可以在心意的角斗士的文典上写上自己名字,这样一来,一起阅读整晚的契约就已达成。
阿努纳奇的前殿,就会成为他们彻夜学习的学堂。
古斯塔夫不太愿意看到他们的极乐,这些文典他早就倒背如流,不会再产生接受到知识的冲击后的颠覆感,他拉着阿努纳奇的衣服,把商人万骑长带到了中间的庭院中。
贤王捧起了一手麦芽酒,里面有醉死的鱼苗和虾,一酒入喉,他咀嚼着水产,从生肉中感觉到甘甜。
“那群野蛮人的酿酒手艺还真的值得学习。”古斯塔夫又捧了一口酒后说,“如果说攻打沙特阿卡必须要一个人类读得懂的动机,那么一定因为我想抢麦芽酒。”
贤王泼酒,打湿了阿努纳奇,“你不喝点?”
“不用,在做生意时我必须保证清醒。”
“愁眉苦脸,你亏损了一个奥纽斯?”
“贤王,按照你给那群贵族们的许诺,我们真的亏空了一个奥纽斯。”
“那你就帮我来筛选,这里面哪些人可以在得到我的许诺之后,给我带来至少是同等的回报。”
阿努纳奇虽然面有难色,然而这个任务对他来说真的算不上艰难,“我立马着手这件事情。”
说完,阿努纳奇就准备离开这个盛会,准备思考着名单上每个贵族的剩余价值与未来期望。
“等等。”古斯塔夫叫住了商人,“那群女人呢?”
“我带她们回房,大概正在换衣服,你知道,束腰总会穿戴很久。”
“你没有带人把守?”
“有。”阿努纳奇气定神闲的说着题外话,“哪来什么天降神助般的巧合。”
第一百八十章 被吓得扔掉了缰绳
安蒂缇娜
盾女们的前进速度非常很快,这是让安蒂缇娜意外的事情,她没有想到已经渐渐习惯于操船的盾女们居然没有生疏对马车的驾驭。
战士长仍在奋力的抽鞭,安蒂缇娜也不在去提醒了,在她看来太过激烈的动作,也许对这位早就海民化的战士长而言是一件太正常的举动。
很快的,马车跑过了红墙,里面就是安蒂缇娜从来都没有进入过的王廷,不过此时也无暇留恋了,至少在大海上,有一张王座还专为为她余留了座位,这同样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权威。
战士长在马车上大声的呐喊起来,“让路!让路!让路!!”
安蒂缇娜听到战士长的声音,感觉有些反常,声音中有急切是正常的事情,可是,她还听出了战士长心中的焦虑。
“我们放慢点,目前也没见人追来。”安蒂缇娜宽慰着战士长。
这次担任使者的经历,整个过程磕磕绊绊,有时候还经历了点小小的离奇,虽然处处被古斯塔夫掣肘,至少这次的逃离在目前看来是个很正确的判断,完全在古斯塔夫的意料之外,沿路都没有人来追赶。
“蠢货!你让路!你想被撞死!”战士长喊破了喉咙,声调和与熔炉为伴的铁匠相仿。
安蒂缇娜听出来了,战士长的声音中不是急切,不是焦虑,是害怕。
她们的在战斗上的直觉远远要高于自己,因此当看到道路中央出现了人影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出现了强大的对手,而不是安蒂缇娜所认为的——既然没有人来追赶我们,那么我们慢点绕开他就行。
战士长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道路上那个黑影带给她的压迫感,如果没有马匹,害怕会让她根本不敢言语。
“安蒂缇娜!”战士长把缰绳交给了女王,“我跳马之后,一点都不要减速,保持马匹在全力的跑动的状态。”
“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让我产生了这么强烈的危机感。”
战士长爬上了马背,预算着道路上黑影与她之间的距离。
近了,在踱踱的马步声中,战士长清晰的感觉到了那股傲然于世的强大力量,以及肚中小孩提供的双倍的勇气。
战士长果断站上了马镫,极强的平衡性让她如履平地,出色的爆发力让她从马背上弹射而出。
夜晚,战士长高举着强盾,呜嚷着战吼,向黑影发动着来自正面的强击。
强大的战士都能够分清战斗的主次。
对于战士长来说,如果要尽快的离开奥纽斯,催马的速度不是主要的事项,解决这头拦路的猛兽才是重要的事情。
而对这位半路截击的战士来说,为了停止这个马车的前进,他可以忽略眼前飞动的蚊虫——这次愚蠢的蚊虫,在弱小的同时还不懂隐蔽,像一支蚊虫在吸血前还在人的耳边叫嚷嚷着我来了。
这位奥纽斯的战士如同雄狮一样的吼叫了一声,一个瞬步之后,就停在了两匹马之前。
大陆战士的这位战士的怒吼,让战士长在空中的动作都停滞了一刻,当她重新进入战斗的状态,要攻击的人已经看不见了踪影,她用了侧翻,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之后,才终于从扑空的冲击中平缓过来。
握住缰绳的安蒂缇娜在看到拦路者靠近之后,被吓得扔掉了缰绳。
他比秘银的诺兰还要高出半个身子,旺盛的毛发如同雄狮,两只眼睛是在夜晚中都能发亮的金色瞳孔。
“啪。”他没有多余的攻击举动,只是用手掌拍了拍两匹马的额头。
这两只马立马停止了步伐,前蹄在空中蹬云,随后都绕开中间的金眸者,向着各自的两侧落地。
两只马以极度安详的状态站立着,中间是一位狮子般的兽人,他神情哀悯,近乎含泪,他双手顺着马毛生长的方向,摩挲了一下,他全程不做声色,和大陆上的人都不一样,大陆人太喜欢说话,总是把不管自己的事情也要放在嘴上炫耀,一个护卫都可以说自己自己是某位万骑长的兄弟。
这个人不同,他的气质才是最接近大地的那一个,一个没有被人类涉足,并且是一片没有用蝗虫般的文明荼毒生灵的大地。
他哭了起来,在摩挲了马匹之后,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在好似倾听到了马匹的诉苦之后,他真的哭了起来,他的吼声是能让河水逆流的雄狮,可是他的哭声,是非常稚嫩的童声。
他抢过了安蒂缇娜手中的皮鞭,在同一时间,崩断了缰绳,用两脚的踢击摧毁了马车,他又拍了拍马头,两匹马自然的跑开了。
这才是被温厚的大地养育出的人类,安蒂缇娜看到这个高如巨人,形如雄狮,双目清澈的人后赞叹着——奥纽斯也存在着纯净透彻的人。
就算在他摧毁了马车之后,安蒂缇娜都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恶意。
“你......你不能......你不能对马这样。”他转身背对安蒂缇娜离开,用结结巴巴的通用语责备着大海上的女王,“它们......不年轻了......去过平原和山川,去过战场和遗迹,现在......老了......想跑,但是跑不动。
“它们......受不了贵族的慢行,觉得是......羞辱,但是你们这么.......打它,让它感觉到更大的羞辱......曾经,这两匹马,联合疆囯的囯王在和它们......合作时,都要便显出足够的恭敬。”
安蒂缇娜从背后看,只能看见这个战士狂野的头发,但是他的语言和情绪,表现出了和他外面极为不相称的敏感和温柔。
同时,在看到这个战士迟迟未走时,安蒂缇娜也明白,他肯定不是仅仅是想阻止我们对马的扬鞭才来到这个地点蹲守的,因为出现的时机充满了不能理解的巧合。
飞出去的战士长还没有回来,这让安蒂缇娜有些担忧,她站在损坏的马车旁大喊着战士长的名字,有一个细节安蒂缇娜注意到了,刚才那位金发金眸的战士害怕大声,当安蒂缇娜大吼时,他立刻蜷缩住身体,双手抱头,雄狮一下子变成被惊吓到的小白兔。
安蒂缇娜又吼了一次战士长的名字,没有回应,在谨慎的向她跳去的方向前进时,她看见好多长枪把战士长困住。
还是被埋伏了。这次,来自大海的使者,看见了全盘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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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哀求我的原谅
安蒂缇娜
那位雄狮一样的巨人骑士一直都没有离开,他背靠在一颗树后,机警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安蒂缇娜就基本上放弃了继续逃跑的打算。
因为在亲眼目睹了巨人拍了马的脑袋,就像和马通话了一般,立即就让烈马屈服,这整个过程都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后,安蒂缇娜知道,要是进行诸如换车继续前进的事情,得到的遭遇会是同一个结局。
战士长被枪乒围住了,她的木盾被缴获,当安蒂缇娜走进了这支埋伏了许久的队伍,战士长的口型大概是想大喊一次“盾墙”来发动一次攻击,至少要确保安蒂缇娜的回航。
安蒂缇娜及时的制止了——用不易察觉的摇头。
“谁是你们的长官?”
安蒂缇娜威严的在【君】人中询问着。
“非要有一个的话,那就是我了。”一个木然的脸从队伍中走出,身上穿着的华美衣服是只适合出现在贤王宴会的款式。
“我没有在宴会中看到你。”安蒂缇娜说。
“因为我首先参加的是另一场,来迟到了些。”
“为什么要抓捕大海的战士?”
“也不是刻意的只抓从大海上来的战士,现在的奥纽斯挺乱的,所以,实施了宵禁,我们看到有人在夜晚中跑马,就立刻做出了相应的应对,工作如此。”
安蒂缇娜听得出来,这句话是彻头彻尾的假话与敷衍,宵禁的针对对象这么多,如果只是巡逻、发现和追击,他们的队伍也不可能能够这么及时的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这么快速的反应。
这所有的事情只有一个结论,他们早就在这里准备着了。
“她是大海上的盾女,我是孤岛沙特阿卡的安蒂缇娜,如果你不想因为现在出自于你的无礼的举动而导致大海和大地关系的破裂,现在就把她释放了。”
这个神情木然的人挠了挠耳朵,他绕着战士长走了一圈,安蒂缇娜看见了,他使用的是一把迅捷剑,这样精美的做工,不是普通【君】官所使用的。
“不行,大海上的女王,我不能放开她,你根本无法证明你是安蒂缇娜,也不无法证明她是善于战斗的盾女,根本不能对吧,我可以认为你们是疆囯的间谍,就连我,我现在甚至可以说我是万骑长,你也不会相信,对不对?”
“就算是冒犯沙特阿卡也不能放开她?”
“冒犯沙特阿卡?”木然的人拿着从战士手中缴获来的木盾,用手掌在上面拍的嘣嘣作响,“以我的角度来看,是海盗不断的在冒犯格兰特大陆的行径屡屡得逞,导致了现在的海盗误认为自己有力量来谈判。”
说道这里,这位木然的长官把木盾举在了胸前,把声音压成粗糙的喉声,模仿着沙特阿卡人,“贤王,”他指着那位雄狮在说,“我认为只要你给我保护费,我就保证不再骚扰你的领土。”
“吼!”雄狮没有加入到这个自作自演的表演之中,他不善于言辞,狮吼一声后就离开了队伍。
迅捷剑的无面者,安蒂缇娜是这么形容他的,这个长官从面相上看不出一点点表情——他转移了身位,扔下了盾,拔出了迅捷剑模仿着古斯塔夫,“我认为你不应该来和我谈保护费,而是来哀求我的原谅才对。”说完就对着虚空之中做出了致命的突刺动作。
战士长看到盾牌被如此轻蔑的扔下了地面,怒火中烧,安蒂缇娜看见了战士长的愤怒,她没有制止,因为女王也被这个没有表情的均官的挑衅,激得怒不可遏。
“盾墙——”安蒂缇娜在大吼,她要马车中的盾女全部出来,列阵对峙。
没有反应,盾女们在接受到这个命令之后,永远固定的一声“呜——”连一点气息都没有吐出。
“盾墙——”安蒂缇娜转过身在大喊,她看见只有她乘坐的那一辆那车,其他车呢?车里的人呢?
在那头狮子摧毁了马车之后,里面的盾女就没有动静,在那时,安蒂缇娜太过于专注于这个特异的奇人,竟没有意识到这个异常。
“不要在叫了,女王,如果说你是大海上的女王的话,那你应该叫做安蒂缇娜吧?安蒂缇娜不要在叫了,没有盾女来响应你的盾墙了。”
散着寒光的迅捷剑抬了抬架住了战士长的长枪,战士们立起了长枪,解放了被锁住的战士长,她没有急于复仇,一个低跑俯身翻滚后就拿走了盾牌,冲向了唯一的一辆马车中,她和安蒂缇娜都发现了同一个问题。
“你的长官是谁?”安蒂缇娜冷峻的在问。
“古斯塔夫。”
“直属的长官是谁?”
“古斯塔夫。”
直属的长官是贤王,所以这个人是万骑长?一个万骑长亲自带领士乒,做些围堵的工作?
安蒂缇娜认为眼前的君官,主要职业应该是一个赌徒,否则不会把谎话说得这么自然。
“啊——”
一声尖叫响起,马车中传来了战士长的痛哭之声,她抬出了一个盾女,盾女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安蒂缇娜的步伐还没有迈开,这个长官就在制止了安蒂缇娜,“不用担心。只是睡着。”
“睡着。”
安蒂缇娜决心记住这个人的面容,如果真的开战,她要手刃了这个人。
女王来到了战士长身边,帮助把盾女们全部抬在地上,整齐的罗列成了两排,大陆的那个长官走来,挺有骑士精神的在问,“需要帮助吗?我认为在这个时候我能提供些帮助。”
“滚!”两个女人的声音同时吼出。
他扔过来一个小瓶,瓶塞在紧盖之中,也能闻到非常强烈的清新之味,“我都说了她们只是睡着,你们两个一副送葬的抬棺人模样。
“本来,按照药物的计量,她们是会昏睡到明早的。把这个涂抹到鼻孔下,等不了多久就会醒来,还有你们两个清醒的不要去用,会整晚兴奋,那个时候,你们也许可以来找我。”
安蒂缇娜和战士长两人本来都认为盾女们死了,听到这个说法,在短暂的犹豫后,就进行了药膏的涂抹,效果斐然,在最后一个盾女刚刚上好了药膏时,第一个盾女就因此醒来。
“怎么回事?”安蒂缇娜问着盾女。
盾女看见一排沉睡的同伴,以及自己的头昏脑涨,若有所悟,“我们一上车时,就闻到了异香。随后颠簸越来越轻,就进入了昏迷。现在想来,在感觉到颠簸变轻的时候,我们应该就有了中毒的反应。”
安蒂缇娜撩起头发,露出了战斧的耳饰,她走到了那位长官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女王问。
“嘿——”
安蒂缇娜听到了一个自嘲的笑声。
“札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