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神仙居(求推荐票)
三日后,孟县,神仙居酒楼。
往日里聚满豪绅商贩的神仙居酒楼今日特别冷清,因为神仙居被人豪掷千金直接包了下来。
刘鸿渐坐于酒楼包厢,看着桌子上的一包包白色粉末皱了皱眉。
“大棒槌,这玩意儿好使吗?”
“呀,大人,俺拿人头保证绝对好使,昨天俺拿方县令后院养的猪试了,听毛管家说那头猪现在还猪圈里躺着呢!”
牛大棒槌胸脯拍的梆梆响,桌上的一堆粉末便是传说中的蒙汗药,为了应付这次行动,牛大棒槌在临县的药铺子四处搜刮,才搞到了相当量的蒙汗药。
“嗯,不得马虎,这儿毕竟是山西!这样,你给本官加量,药下足了!”
虽然他戒指里有安眠药,但那玩意起效太慢了,而且要搞倒那么多人也不够,刘鸿渐琢磨了一下,对牛壮说。
“大人,这些药足以干倒几十人了,俺听那药铺掌柜说,下的太多容易把人弄成痴呆……”
“管他呢,都不是什么好鸟,痴呆了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听本官的,下狠药……”
牛壮挠了挠头领命而去。
“老常,善后之事都安排好了吗?”刘鸿渐又转身对常钰说。
“大人放心,城门的兵士已被下官重金买通,酒楼周围下官也安排了三十个火器百户的好手,就是这酒楼里也安排了十个,除非有大军来袭否则没人拦得住咱们。”
常钰沉声道,刚说完陈明遇就从外面匆匆进来禀报。
“大人,他们来了!”外面传来了嘈杂声,刘鸿渐命常钰和陈明遇出去相迎,他自己则稳坐于包厢。
虽然按照约定八大世家每家出一个主事人,但这八家都为巨福,只下人就来了几十位。
王有才当前进入包厢,其余七人也俱都进来,向刘鸿渐行礼。
“赵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小的已经把其他几家的主事人带了来,小的给您介绍一下!”王有才又换上了之前的低贱脸相,身后的几人也是见怪不怪。
“这位是范家长子范建,字书焕。
这位是靳家长子,靳开严,字见仁。
王家王得财,梁家梁尚高。
田家田如海,字伯举,翟家翟勇,黄家黄书郎。”
王有才一一向刘鸿渐介绍,身后几人也依次行礼。
刘鸿渐漫不经心的端着茶水装作傲慢的样子,结果才喝了一口酒噗的一声喷了王有才一身。
伯举?不举?这特么的都什么鸟名字……
“赵大人小心些,是茶水太烫了吗?”王有才对自己被喷一身水毫不在意,反而上前帮刘鸿渐拍打背部。
“贱奴该死,你们怎么搞的,弄这么烫的茶水,这酒楼是不是不想开了?”
王有才厉声质问门外侍候的下人。
“咳咳,不关他们的事,几位仁兄的名字别致,本官只是被惊艳到了,不碍事,诸位请坐吧!
哦,对了其他几位仁兄皆有表字,不知有才兄你的字是什么呢?”
刘鸿渐喝了口茶水顺了顺问道。
“哦,大人您是说小的啊,小的王有才,字有才。”王有才刚落座就被“赵四”大人询问,有些得意的道。
噗——玛德,老子多这个嘴也真是欠。
“嗯,不错不错,你老爹才真是有才,哦,你也很有才!”刘鸿渐愣是憋着没笑出来。
王有才的父亲王登库,本是个大字不识的屠户,因生的俊逸入赘到一老举人家里,后又出银子买了个功名,一直以经商为业。
其人贪婪成性、仗势欺人强买强卖,利用特权大肆收购百姓土地,以至于寿阳周边方圆几十里的百姓皆成王家佃户。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谬赞了!”王有才赶忙应道。
少倾,一排貌美的女婢各端着冒着热气的山西菜逶迤而来,神仙居果然不愧神仙二字,据闻神仙居的大厨乃是万历朝御厨的徒弟。
但这神仙居之所以以神仙命名,还不是因为菜品,而是酒楼后的一排称为“恩房”的地方,只要你有钱,酒楼的女婢看上哪个都可以领走去恩房消遣。
拿到现在就是集餐饮、娱乐、红DENG区于一体的所在。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玉盘珍馐,早有身后侍立的婢女给身前的少爷们倒上酒。
年纪稍长的范建在女婢倒酒的空当,还伸手摸了一把女婢的臀部,惹的女婢差点把酒倒洒。
刘鸿渐身旁早已放着个酒壶,常钰也很有眼力见的马上给刘鸿渐满上,桌前的众人都以为这人是在献殷勤没甚在意。
“此次我大西国筹备军粮,诸位远道而来,劳烦诸位了,来,这杯酒预祝你们生意兴隆!”
刘鸿渐也不起身,端起酒划了个半圈,桌前的众人倒是都赶紧站了起来以示尊敬。
刘鸿渐一饮而尽,率先夹了一筷子爆炒羊肉,羊肉以羔羊肩肉为上佳,纤维较细,口感滑嫩。
“此次征军粮数额较大,想来诸位都已商议好了吧,都说说你们各家出多少?不论多少本官都以二两六钱的价格收购!”
“大人,小的与家父已商议好了,此次准备尽出家中存粮十二万石以资贵军!”王有才率先表态。
“禀大人,我田家可出八万石。”
“禀大人,靳家可出六万石。”
“王家出九万石。”
“范家出十四万石。”范家范建捏着个鸡腿儿咬了一口混不在意的道。
范建其父范永斗乃是建奴八大皇商之首,明末时走私粮草、铁器,并代建奴销售劫掠财物,清军入关补后,范永斗自愿以低于朝廷运粮1/3的费用运送军粮,助满清铲除反抗势力。
后被封为皇商、太仆寺卿,为二品官。
“嗯,不错不错,有劳诸位了,来来来,这第二杯酒本官敬诸位,本官先干了!”
刘鸿渐不在乎范建的无礼,玛德,你越有钱老子越高兴。
“赵四大人看得起在下,把这生意交给我们,我们哥几个自然尽心尽力为大人分忧!”
王有才为人最活道,端起酒杯滋溜一声一饮而尽,完事还不忘恭维一声。
一桌人互相恭维着倒也其乐融融,酒过三巡之后,黄书郎率先躺倒,王有才也俩眼打架晃着脑袋。
接着是王建,这厮还嘲笑王有才酒量不行,才说完也趴在桌子边没了动静。
“有才兄?”
“见仁兄?不举兄?”
“范建?黄书郎?怎的都如此不禁喝,都起来,本官还没喝过瘾!”刘鸿渐为了验证药力边叫还抬脚踢了几下。
见几人均已不省人事,刘鸿渐推门看了眼外堂。
外堂的几十个跟着来下人待遇也不错,也在神仙居享受了一把上等人才能吃得起的美食,结果在牛壮李百达的招呼下,已全部死猪般的趴在桌上。
刚才还闹哄哄的酒楼,半个时辰后就没了声响,酒楼老板开始还在鄙视这些人的酒量。
但琢磨了一会便觉有异常,王家的少掌柜王有才来过他的酒楼,他可是很能喝的,怎的也躺倒了?
不对,不对,这其中必然有诈,从包厢出来的几人皆手持着利刃,让酒楼老板更加确信。
刚招呼一个机灵点的下人出去报官,门还没出就被门外持着刀万岁山千户所兵士堵了进来。
酒楼老板随即面如死灰般瘫软在地,包厢的八人皆是山西巨商,如今全搭在他这酒楼里,他几乎可以肯定,若被其家族知道,酒楼开不了不说,小命都难保。
说不得等这些歹人走后,也得跑路了。
刘鸿渐懒得与酒楼老板墨迹,见他毫无反抗之心,留下几人看守酒楼众人,命他们一个时辰后方可离去。
随即与牛大棒槌、李百达等人扛着死猪般的奸商出了酒楼。
酒楼外早已停了马车,八个死猪般的奸商往里一塞,常钰又从酒楼后院牵出几匹马,一行人乘马出城而去。
第92章 当一把劫匪
临县县衙。
山西北临蒙古,从蒙古高原吹过来的寒风已经让人感觉到了寒意。
一大早刘鸿渐在杨雪的服侍下穿衣,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半年了,他也慢慢的习惯被人伺候。
阿嚏——刘鸿渐打了个喷嚏。
“老爷昨日可是又踢被子了?今儿天气有些寒,老爷再加件袄子吧!”杨雪关切的说道。
“嗯,不必了,明日再加吧,这衣服穿起来麻烦,脱起来也不容易啊!
倒是你,身子单薄,记得穿上袄子再出门!”
刘鸿渐随口说道。
明末正好赶上小冰河时期,北方一入秋气温便骤降,到了隆冬,几乎每天都有衣不蔽体的穷困百姓被活活冻死。
“谢老爷关心!”一句随口的关心话让杨雪心中略感温暖。
虽然她表明心意,却被刘鸿渐婉拒,但自从发生那天晚上的事后,刘鸿渐虽然仍是不碰自己,对自己说话反而比之前更关切了。
老爷于我恩深似海,但偏偏又情意深重,唉,真是过犹不及,杨雪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只恨自己不是那个曾为他挡下一刀的女子,如果这样能赢得郎君的真心,我也愿意,杨雪心中暗道。
县衙后院破旧的柴房里八个昏迷不醒的醉汉横七竖八的躺在柴草堆里,门外一个小旗的军士昂首站立着。
“怎么样了!还没醒?”已经一晚上了,这蒙汗药当真如此牛叉?刘鸿渐微微皱了皱眉。
一般剂量的蒙汗药自然是睡一晚上便会自然苏醒,坏就坏在这剂量上,牛壮下的药足以干倒几十人。
那日刘鸿渐和常钰以上位者的身份轮番劝酒,八人也是受宠若惊,毫不推辞,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大人,他们仍旧死猪般,倒是有个人还说梦话,昨晚值夜的兄弟被吓的不轻,还向下官抱怨!”
当值的是万岁山千户所的一个小旗官,年约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脸色布满疲惫。
“嗯,辛苦了,换防歇息去吧!记得帮本官叫牛壮、常钰过来。”刘鸿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是,大人,下官不累,下官这就去喊牛百户、常副千户。”
少年感受到了刘鸿渐的关切,刚还疲惫的脸色顿时来了精神,招呼手下昂首挺胸小跑而去。
刘鸿渐微微一笑,这些少年目前的状态正是他想要的,经过山海关之战,这些少年们越发便的沉稳。
少倾,牛壮、常钰以及阎应元、陈明遇都来到了柴房处。
咯吱一声,柴门被推开。
“能不能把他们弄醒?”刘鸿渐上前踢了两脚,发现没一点动静,还以为这人挂了。
陈明遇随即弯腰试了试鼻息。
“都活着呢!大人。”
“大棒槌,去井中打些水来!”玛德,老子辛辛苦苦把你们弄回来可不是让你们睡觉的。
片刻牛大棒槌就提着两大桶冰凉的井水过来。
“给本官泼醒他们!”
手边没有瓢,牛壮嘿嘿一笑,直接举起水桶哗啦一声把几人浇了个透心凉。
啊——
室外气温估计也就十度左右,刚打出的井水更是有些刺骨,八人被两桶水浇的瞬间一个激灵。
“谁特么浇老子,吃了豹子胆了!来人!来……”王有才当先醒来,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
他还以为自己是家中那个睡觉有俏婢暖床的大少爷,刚呼喊了两句才发觉不对劲儿。
两手一抓全是茅草,这不是自己的床啊,这特么是哪儿?
“睡醒了?有才兄昨晚睡的可是很香啊!本官都有点羡慕你。”刘鸿渐看着一脸懵逼的王有才调侃道。
“赵大人?这是哪儿?在下为何在此处?”王有才一屁股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周围。
黄书郎、靳开严、梁尚高等七人也都已醒来,皆是目光呆滞,想来还没从蒙汗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刘鸿渐心中暗道,就差一点这厮就把疑问三连说齐了。
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感觉就是好啊!谁知刘鸿渐刚想说两句话显摆显摆,就被一个声音冷声打断。
“你个笨蛋还没看出来吗?我们被阴了,这厮也许根本不是大西国的什么粮秣官!”
范建年纪最长,也是几人中最阴狠的一个,听闻之前因为看上一个农家少妇,指使人举报其男人为逃亡的军户,男人被收了钱的县官押送到大同再也没回来。
其家中老父气不过,去太原越级告状,谁知半路便遭了难,有邻居曾看到老汉的尸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但那个年月你没钱没势还乱跑,就算死了,也只能被按流民处置。
当然,诸如此类欺男霸女之事,眼前的八位自然都没少干!
没办法,有钱,有时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这是遇到劫匪了?王有才心想,身边这七人加上自己,乃是整个山西最有钱的大户,真是大意,竟然被银子迷魂了心窍。
“赵四大人,尼…尼古拉斯大人,小的犯了何错,为何将小的关押在此?”范建两句话刚说完,王有才就明白过味儿来。
柴房窗户被油纸糊着,也看不到外面是哪里,他抬头看了眼刘鸿渐,发觉刘鸿渐也正阴笑着看着他,身后还站着两个持刀的壮汉,顿觉如坠冰窟。
“还是犯贱兄看的透彻啊!明人不说暗话,本人乃是白马山大王刘能,不过祖上是真的有尼古拉斯血统,这个可没骗你们。
废话不多说,诸位知道本大王把你们弄到这儿是要干嘛的吧!”
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此行来他只带着自己直属的万岁山千户。
李自敬的主力虽然都布置在陕西老巢,但这山西仍旧有至少两万人马,一部驻守着重镇大同,一部居中驻守太原府。
凭他手中的这两千两百余人,即使再给他一百把AKM,也干不过两万军队。
“刘……刘大人,小的愿意出钱,只要你肯放了在下,在下愿意给家父写信,在下出……出一万两银子!”
虽然不知一向太平的白马山何时来了位叫刘能的大王,但现在他是鱼肉,只能服软了,王有才一边想着回去怎么报复一边讨饶。
“嗯,还是有才老弟识相啊!只不过,你这条命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
第93章 犯贱的范建(求推荐票)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放我出去……”还没待王有才接话,后方一个人起身不顾一切的向柴房门口冲去。
但刚跑了两步就被牛壮一脚踹出去两米远。
仓啷一声,战刀出鞘,牛壮、常钰动作敏捷,赶紧把刘鸿渐护在身后。
屋外值守的士兵听到动静也是赶紧冲了进来。
怕不是吓傻了吧!刘鸿渐倒没受到什么惊吓,眼前的几人虽然年纪都不大,但除了那范建外,其余几人皆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他自己都有把握一个干俩,别说身前有山一样强壮的牛壮。
“黄兄,黄兄,你怎么了?”身边的靳开严赶忙接住被踢飞的黄书郎。
黄书郎虽也是富家子弟,但听说小时候因为偷看老爹小妾洗澡被老爹揍的有了心理阴影,以至于黄书郎虽好色但却胆小怕事。
黄书郎被牛壮一脚踹到肚子上,差点没背过气来,靳开严又是拍脸,又是锤胸,好半天黄书郎才有了动静。
“哇——我要找娘!我不要在这,我怕——”黄书郎像个大傻子般,双手捂着眼睛大哭。
玛德,怕不是吓傻了吧!刘鸿渐被这厮高分贝的哭声吓了一跳。
“大人,可能是药下重了,被冻了一宿,又吃了一记冷水,吓傻了!”阎应元小声的在刘鸿渐耳边说,他读书甚多,自然知道蒙汗药的厉害。
呃……这……
屋子里高分贝的哭声闹的刘鸿渐分外烦躁,牛壮倒是干脆,上前一拳头干晕了那黄书郎,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范建也被吓的不轻,看这纯熟的手段,保不准真的是匪贼,范建缩了缩脑袋也认了栽,再也不复先前傲慢的模样。
“取笔墨来!”刘鸿渐招呼屋外的兵士。
不一会儿,兵士捧来笔墨纸砚。
“谁先来?”刘鸿渐接过纸币问道。
八人默不作声,谁先出手,就代表谁最没种!
“那你们好好想想吧,本大王可是知礼节的大王,绝对不会对你们用刑!只不过不写信就……没饭吃!”
几人被饿了一晚上,又被泼了冷水,一个个打着喷嚏面面相觑。
“大王,我写!”王有才大叫。
果然!刘鸿渐一脸鄙视的让牛壮把纸笔递给王有才,就知道是这厮。
“可听好了,觉得自己的命只值三万两以下的,一天给馒头一个,没办法,命太贱了!
五万两,给馒头两个,另外奖励一碟咸菜萝卜干。
十万两嘛,炝炒大白菜,外加馒头三个!
十五万两,嗯……有肉!”
刘鸿渐自顾自的说着,没办法,老方这县太穷,这几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偶尔吃顿素,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物力维艰,自己真是用心良苦。
半个时辰过后,七人都给自己家写好了信。
王有才十万两,田如海十二万两,其余几人皆是五万两,只有范建写了十五万两。
知道刘鸿渐肯定要过目,几人也颇为老实没敢在信中藏什么猫腻。
“你们可是还有一个兄弟呢!难道你们忍心看着这位黄鼠狼被饿死了吗?无情无义啊!”
刘鸿渐一边翻看几人的书信,一边挖苦道。
“大王是否欺人太甚了!在下可是已经写信向家中要银子了,大王理应善待我等!否则我等回去必不会善罢甘休!”
一向横行霸道的范建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怒气。
“哼!无耻之徒竟也敢言欺人太甚,据我所知整个山西大部良田皆被你们八家巧取豪夺,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你们的贪欲家破人亡,你们欺辱那些一穷二白的百姓时,可想过欺人太甚?”
刘鸿渐厉声质问,想了一下又觉自己废话太多,这些人从小便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自觉高人一等,向来都是他们欺辱别人,哪里感受过什么叫身不由己!
“棒槌,给这位犯贱的家伙点颜色看看!”
牛大棒槌掰了掰指关节应命前去,对着范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胖揍,只片刻让刘鸿渐见识到了什么叫色厉内荏。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范建不得已又抬起哆哆嗦嗦的胳膊为黄鼠狼代写了一封书信。
玛德,早干嘛去了,非得揍一顿才老实,你爹也有才,这不就是犯贱吗?
“老陈,一人一天给一个馒头,多一个为你是问!”刘鸿渐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回头对陈明遇说。
“谨遵大王命令!”陈明遇出身贫寒,自然知道这些豪绅的嘴脸,脸色没有一点的同情。
“大王,我可是写的十五万两,说好的肉呢?”范建听闻自己十五万两仍然是只有一个馒头,顿时不干了。
“叫什么叫,有一个馒头吃不错了,想当年饥荒时树皮俺都吃过,真是不知足!俺有拳头你吃不吃?”
牛壮上去又是一脚,他最看不上这些软蛋似的小白脸儿,本以为这叫犯贱的会是个硬骨头,结果几下就认了怂。
“老阎,派个机灵点的给王家送信!”出了柴房,刘鸿渐一股脑把书信都交给阎应元。
“大人,这么干是不是太草率了!”阎应元接过信道,他没敢说刘鸿渐胆大包天、作死之类的话。
阎应元不怕死,从他在江阴的作为就可以看出,但现在可是身处三战之地,如此敲诈山西的豪绅,他担心会出事。
毕竟山西的兵可是这些豪绅养着的,虽然明面上豪绅只是被迫献粮,但只要他们团结起来给民军施压,阎应元不敢保证会不会阴沟里翻船。
“老阎可是怕了吗?呵呵,我倒是害怕他们认了怂!那就太没意思了!”
刘鸿渐调侃道!
“自从跟了大人,下官何时怕过?山海关之战大人身先士卒,下官也打的酣畅淋漓,当时下官就下定决心要跟着大人踏平建奴,也不枉白活一世!
大人,下官这就派人送信去!”
虽然刘鸿渐是调侃,但阎应元似乎是受了激,一横一横的走了。
刘鸿渐无言的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日头。
已近中午,四天了,北边也差不多该来信儿了!
第94章 薅晋商羊毛(求推荐票)
太原府,范永斗府。
范永斗乃山西首富,其府邸无论是面积还是奢华程度在山西境内也是无处其右。
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屹立在府宅门口,一色的水磨砖墙,青瓦花堵,入门乃是一座巨型的假山,假山前竖立着一方银色巨石。
上书曰:“天地范府”四个大字。
巨石乃雪花银炼制,高约八尺,方约四尺,不知费银几何,日光映上,熠熠生辉,闪的人睁不开眼。
假山穿墙而过,下方还建着一处房落。
房落四周群绕各式怪石,竟把其间所有房屋系数遮住,且一株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牵藤、或引蔓,或垂山巅,或穿石隙,垂檐绕柱,萦砌盘阶。
许是府中出了大事,七八个莺莺燕燕端着茶水走的很是着急。
范府中堂。
“老范,你见识最广,先说下怎么办吧!”范家中堂坐着八个老者,左下一个年约五旬大着肚子的老者出声问道。
雕梁画栋的巨大中厅即使坐着八个人以及几个侍候的下人,仍显得格外宽敞。
“唉!自犬子失踪,老夫整日来忧心忡忡,那几个随行的下人也均已被老夫杖毙,老夫虽子孙甚多,但成器的却只有这长子一人。
三年前,老夫已经把家族生意全部交由老大打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老夫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定要为他讨个公道!”
范永斗纵横山西四十年,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况且,范建可是他范家的接班人,他已垂垂老矣,如若大儿子有个三长两短,难不成把家业交给那几个只知勾搭别家媳妇的、不成器的小子?
“老范,大伙儿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而不是听你在这唠叨,我们几个谁家不是命根子被歹人所陷,如今只是知道那人名曰赵四,非本地人,除此之外踪迹几步可寻。”
梁嘉宾倒是思路清晰,说了当下的情况,可仍是垂头丧气。
“咱们八个乃是整个山西,甚至整个大明最富裕之人,谁人如此猖狂,竟敢一次对我等八大家族作对,让老夫捉到,老夫非亲手卸了他的皮,难解我心中所恨!”
发话的是黄书郎的父亲黄云发,他的二儿子虽然胆子有点小,但却是他黄家最受宠的,原因无他,黄云发惧内,而黄书郎乃是其正妻的独子。
“永昌贤弟,那神仙居酒楼可查出什么破绽没有?”范永斗问向下首的王登库,永昌乃是王登库的表字。
“唉!老夫着人去神仙居时,神仙居早已人去楼空,从老板到下人跑的一个不剩,整个酒楼只剩下些残羹冷炙。
在下着人查验,菜中无毒,只是酒被人动了手脚,是蒙汗药!”
除了八个巨商丢了儿子外,最倒霉的当属神仙居的老板了。
那日刘鸿渐飞奔而去,留守的数十人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匆匆离去,留守的人刚刚离去,酒馆老板便收拾了细软跑路了。
开玩笑!一下子惹了八个恶霸,谁不跑谁是傻子。
此事是因王登库而起,那日王有才兴高采烈的对他说有大生意,他还替儿子高兴,王有才从小就不学无术,长到三十岁除了取了十多个小妾,给他生了不少孙子外,一无是处。
“在下还着孟县县令审问了守城们的那些大头兵,谁知他们一口咬定从未见有歹人从城中进出……”
王登库沉着个脸说道。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莫不是你王登库暗地里使的阴招吧!老夫今天把话撂这,如若真是你搞的把戏,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靳良玉原本在八大巨商中排在前位,十多年前,宁锦之战时,其为建奴暗送一大批粮草军械,被王家暗中使坏把行踪透露给了蒙古部落。
那时的蒙古还未完全归附女真人,结果靳家损失巨大,到现在还没换过来劲儿。
事发后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是谁使的阴招,靳家与王登库家也从此结了仇。
十多年的时间仇怨虽然淡了,但一直也不怎么相与,前两日王登库突然着人拜访他家,所以要给他们送一笔大生意,并修补两家僵持的关系。
靳良玉也承了这个情,但结果是被他视为靳家接班人的靳开严一去不返,思前想后,靳良玉又想起当年之事,一时心头愤恨,以为王登库又使阴招。
“放P,莫说老夫自己的儿子也身陷囹圄,老夫若想对付你靳家,何须使阴招?”
王登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吵了,都老掉牙的事了,怎的又提那些旧事,若真是永昌干的,依他的性子,怎还会在这跟你我商量此事?老夫相信此事王老弟也是受害者,二位莫别伤了和气!”
范永斗年纪最长,几句话让其余几人也打消了对王登库的疑虑。
“哼!”靳良玉似是不满范永斗替人说话,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老爷,刚不知谁人往府内投来书信九封!”几人正愁眉不展间,范府的管家李付宝从堂外走了进来施礼道。
“九封信?李管事你莫是糊涂了,即便是歹人来报,也顶多修书信一封,九封是何道理?”
厅堂中的气氛本就沉闷,这一下子投进来九封信,众人首先想到的便是有人趁火打劫。
“梁老爷,事关重大老奴可不敢妄言,此九封信乃是一起被人绑缚在一块砖头上投入府中,还砸伤了一个下人的头,那下人现在还血流如注呢!
老奴马上着人出去查看,然已经不见踪影!”
李付宝从腰间取出厚厚一沓子书信示给众人看。
“啰嗦什么,快把信给老夫拿来!”范永斗冷声怒道。
李付宝再不多言,急忙把信呈给范永斗,行礼退下。
范永斗接过书信,急急的一一拆开来看。
“这……是我儿子的笔迹,哥几个快来看!”虽然字迹有些潦草,但范永斗马上就看出这正是他儿子范建的笔迹。
听到是正主,其余七人腾的从椅子上弹起,一点不复老年人的颓废。
“儿啊!我的儿啊!”黄云发看着自己儿子的书信竟‘老泪纵横’起来。
虽然八人这辈子坏事没少做,什么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之类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但虎毒不食子,在他们看来,欺负别人都是天经地义的,欺负自己的儿子,都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
哭了一会儿,几人才想起,这八封信皆是儿子给他们的求助信,那这第九封呢?
范永斗在几人的注视之下打开第九封信,几人忙凑过去看。
“八位奸商阁下,吾是哪位想必各位已知!”
老子要是知道你是谁,早派人把你五马分尸,范永斗刚看了第一句就气的吹胡子瞪眼暗骂道。
“听闻八位奸商阁下家中甚富,不知真假,吾与手下数千弟兄甚贫矣,如今寒意骤起,便想着如何薅一把诸位的羊毛以度过寒冬,想来诸位奸商大人必不会拒绝!
听闻孟县顾家老头在尔等手中,吾不多言,送羊毛时且把顾老头一同送来,顾老头少一根毛,吾让尔等犬子一根毛都木有!
观信者请于一天之内,把羊毛送于白云山脚下龙王庙,不得报官,否则,吾就撕票。
落笔,尼古拉斯·赵四。”
第95章 两全之策(求推荐票)
看完信范永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直接把信揉成了纸团子扔进了火盆。
“玛德,老夫活了六十七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范永斗乃是万历初年的举人,与其他几人花了银子买的功名不同,他可是实打实的寒窗苦读考出来的,多年来他养尊处优,自觉已无人能让他动如此大的气。
可如今一封信就让他暴跳如雷,坡口大骂。
老夫是有钱,可那都是老夫辛辛苦苦卖情报、卖粮草、卖军械与满清挣的,这么多年来,老夫替鞑子倒卖过多少赃物?流过多少汗?这可都是辛苦钱!
竟敢薅老夫的羊毛过冬,还口口声声称老夫为奸商,简直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他几位也没好到哪去,气的在中厅里直跺脚,王登库没什么文化,直接问候了这个赵四的十八辈祖宗。
可骂来骂去,儿子也回不来,几人随即又颓丧的坐回椅子。
“看这文笔,此贼当是没什么涵养之辈!”黄云发率先发言。
结果却吃了其余几人的白眼,这还用你说,这信里文不文,白不白的,乱写一通,语句倒是顺畅,却把他们当做了肥羊般要薅羊毛,况且一个匪贼,能有什么涵养。
“诸位可听说过这个尼……尼古拉斯赵四?”范永斗忍住心中怒火问道。
他自觉自己闯荡几十年,还算见多识广,可还从未听说过姓尼古拉斯的,后缀又来个赵姓,不禁皱起了眉头。
说完看向周围众人,见都是不言语,自是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或许这名字根本就是个假名字,范永斗心道。
“如今这赵四冒充大西国粮秣官掳走诸位爱子,想必是除了谋财之外,还想挑起我大顺与大西的矛盾。
端的是异想天开,说说吧,诸位打算如何行事?”
范永斗年纪大了,刚又发了一通火,口干舌燥得喝了口茶水问道。
“依我看,此贼既然要银子,给他银子便是了,只要能保得我儿周全,区区几万两银子算得什么!”
黄云发知道今天如若不把儿子带回家去,他,就不用回家了,想到夫人的脸色,黄云发不禁满脸的苦楚。
“黄兄糊涂啊!那贼人若真是交了银子放人便好了,如若银子交了不放人,再向你我要银子,当如何?”
王登库当年自己就没少干打家劫舍的勾当,连换位思考都不用,就一针见血的说到点子上。
几句话让得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中厅顿时又安静下来。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贼人说了一天之内不交银子就要撕票,这撕票是什么意思,想必诸位老兄弟能想明白吧!
还有,此人信中既然提到顾家那老不死的,此事定然与那顾家脱不了干系!那顾家……”
“那还等什么,此是你府中,范兄当立刻命家丁去把那顾家围了!”几人刚才被那封信气的不行,竟然忘了这茬,想到有可能是顾家,靳良玉马上便坐不住了。
“靳老弟莫急,此事若真是顾家参与,那顾家怎还会坐以待毙,想必此时也是人去屋空了吧,况且就算捉了顾家那小子又如何,那顾家小子的命怎有诸位爱子的命金贵?”
范永斗摆摆手让靳良玉稍安勿躁,但想了下也觉得不妥,不能让顾家之人逍遥法外,随即又喊了李付宝过来,让他带着家丁去把顾家围了。
范府家大业大,为了防范歹人,只家丁就蓄了八百余,以一商贾之身,铸纯银巨石,蓄近千家丁,若真讲国法,他这轻了就能叛个谋逆之罪。
在座的八人皆是半斤八两,没办法,山西太乱了,若没有这些家丁早年就被流民给抢了。
“这样,某以为可先按书信中所言,给那贼人凑足银子送去,当然,吾等也不能把主动权交给那贼人,故愚以为我等当立刻前去太原总兵府找袁总兵。
许他粮草、银两,请袁大人出兵,待得那贼人现身交还人质后,再……”
在座的诸位皆是老江湖,话说到此,自是明白,虽然这样是出了双倍的银子,还要搭上不少粮草,但只有这样方是万全之策。
有了袁总兵的大军,救出爱子之后,方能擒拿此贼,虽然给那贼人的银子多半是拿不回,但想来袁总兵定乐意把那贼人交于他们,以泄心头之恨。
“范兄所言极是,愚弟同意如此行事!”有退有进,且进退有据,老范几句话让得几人都点头同意。
“时日不早了,愚兄这就命人安排些饭食,吾等吃过饭就去总兵府找袁总兵!”
“唉,还吃什么饭,老夫一想起我儿在贼人手中受罪,便心如刀绞般,哪里有心思吃饭!倒不如去见了袁总兵,等有了准信儿,再吃不迟!”
黄云发出言道。
其余几人也是心急如焚,听了黄云发所言,也是站起身,范永斗也不多言,直接命下人备轿,一行人急匆匆向太原总兵府行去。
……
使八大巨商始料未及的是,信中那个扬言要薅他们羊毛的匪贼,既非大西国粮秣官,也不叫尼古拉斯·赵四,更不是衣不蔽体的山贼。
此时的刘鸿渐躺在临城县衙后院,县令老方的专用太师椅上,正恣意享受着正午的温暖阳光,身边杨雪轻柔的给他揉着双腿。
杨雪虽才年方十九,但已出落的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翠绿绸缎做成的锦袍完全无法遮盖其傲人的身段。
罪过,罪过,刘鸿渐闭上眼睛,最近他越发控制不住胸中的那股子洪荒之火。
他知道只要他想,面前的俏人儿必不会拒绝,他想,但是不能,他清楚的知道在千里之外有个曾为他挡下过刀子的女孩在苦等着他,等他回家。
罢了罢了,还是待解决了这山西之事再想如何解决此事吧!
“大人!方县令前日染了,情况有些不妙!”阎应元快步从外面走来,拱手行礼道。
刘鸿渐随即摆了摆手示意杨雪停下手中的玩儿火行径。
风寒?不就是感冒?也不是啥大病,老方感冒了不去找大夫,找本官做什么?
刘鸿渐想了想还是打算起身去看看,毕竟自己占了人家老方的窝儿,也打搅了人家这么久,人生病了不去看看也不太好!
第96章 感冒了,吃白加黑
自从刘鸿渐这头强龙来到临城,临城县令方醒便自觉的把自己的住所腾了出来,搬到了前院住,虽然窝被占了,但老方却一点没感觉不爽。
刘鸿渐虽非奢侈之人,但身为大明的伯爵,蓟辽的督师,怎么着也得有酒有肉吃吧?
这几日来,老方成了县衙的大管家,每日为刘鸿渐的处理杂事,县衙本来的师爷、管家老毛,则成了跑腿的。
老方每日除了简单处理下县里的鸡毛蒜皮之事,就是捣鼓着今日给伯爷弄点什么野味,反正有人给报销。
酒是少不了的,虽然伯爷不怎么爱喝,但是他爱喝啊!
临城贫弱,县官工资又低的可怜,老方平日里都是沽些浊酒就着咸菜,现在这日子多美啊,他真想伯爷能一直留在这儿。
可谁知前日里喝高了,在厨房躺了一宿,第二天就病倒了。
老方年纪大了,又染了风寒,仅两日便连床都下不得了。
可别小看这风寒,要知道明代可没有今天这般的医学水平,也没有什么特效药,顶多是敷个毛巾,喝点中草药,剩下的便是靠自己的身体抗了。
据后世考证,在针对流感病菌的特效药问世之前,染了风寒者,十死其二。
抗的过去就活,抗不过去……不好意思,跟这个世界说拜拜吧!
“老方,咋的了这是,前日不还好好的……”刘鸿渐当先掀开门帘进得屋中,但见一个比老方还老的大夫正坐在屋中长吁短叹。
床边还侍候着一个中年男子。
“在下方敬梓见过伯爷!”中年男子见是刘鸿渐赶忙行礼,一旁坐着的老大夫也是哆嗦了一下起身行礼。
“你是老方的儿子吧,无须多礼,给本官说说你父的情况吧!”
刘鸿渐脸色略显尴尬,方敬梓比自己年长,本来刘鸿渐想喊声方兄,但自己又叫人家老子老方。
老方虽然嗜酒,且也没啥大能耐,但这县令当的还是挺称职的,只不贪不腐这一条就足以秒杀明末不少县令,为人也还不错。
眼见平日里比自己还活道的老方,现在躺在床上已是昏迷,刘鸿渐也有些着急了,便急急的问道。
“伯爷,家父……家父怕是挨不过去了……”老方倒下了,方敬梓就是家中的支柱,大夫面前他一直忍着心中的悲痛。
可看刘鸿渐来此探望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大夫,方县令的病情如何了?”刘鸿渐走到床边摸了摸老方的额头,额头滚烫,怕是得有四十度。
“伯爷,方县令这是染了风寒,这风寒之症本不算大疾,寻常人喝些汤药捱个几日便能转好。
可方县令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年轻人强壮,怕是……
伯爷恕罪,老夫医术浅薄,还请伯爷另请高明!”
虽然大夫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官场都颇受人尊敬,但在刘鸿渐面前他也不敢妄自尊大,这两日来他开了好几副药,方县令的病反而愈加重了。
他担心会被怪罪,说到后来,当即跪下请罪。
“伯爷,在下恳求伯爷救救家父……”临县乃小城,也没什么有名的大夫,他家又没钱去太原府请名医,方敬梓悲从中来,只得乞求刘鸿渐能帮他。
“快起来,快起来,本官又没怪罪你!”刘鸿渐把白发苍苍的老郎中扶起。
“你也起来吧,待本官先看下再说!”刘鸿渐虚扶了一下,示意方敬梓起身,自己则又走到老方床边。
刘鸿渐伸手抬起老方的眼皮看了看,老方似是感觉到身边有人,哼哼了两句。
“取些温水来!哦,再取个干净点的蒜臼子。”刘鸿渐也不回头,对身后说道。
方敬梓还以为刘鸿渐口渴要喝水,但这蒜臼就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但他还是吩咐门外侍候的婢女去取。
东西取来,刘鸿渐心念一转从戒指空间中取出一盒药,又伸手从腰间拿出来。
药包装为白色纸盒,药品上赫然写着“白加黑”。
刘鸿渐取出两片白药片,放到蒜臼中捣碎,然后倒入温水中拿勺子搅了搅。
“老方,起来喝药了!”刘鸿渐端着药水来到床边对着方醒喊,但老方只是哼哼两声。
“大人!方县令已经高烧昏迷,这药得灌下去!”老郎中候在一旁,虽然不知伯爷这取出的这白色片状物是什么药,但还是出言提醒。
“嗯,交给你了,把这碗药给方县令喝下去,一滴都不准剩下!”刘鸿渐随即把碗递给老郎中,老郎**手接下。
后世的感冒药药力强大,刘鸿渐还不知古人的身子能不能受的住,但老方这都陷入昏迷了,一片估计不顶事儿,唉!死马当活马医吧!
上次给太子殿下服药时,太子也是快不行了,怎的他的病人都如此命好,偏偏就遇到我刘神医?
方敬梓一直候在身旁,看着老郎中把药用一个管子灌进喉咙,许是呛着了,老县令下意识的咳嗽了两下,方敬梓赶忙上前给老方锤胸。
“这药当有些效果,三个时辰后,若有所好转,便再取两粒黑色药丸捣碎服下!”
说完刘鸿渐就走出屋子,方敬梓躬身拜谢后,拿起桌子上的药盒。
“老先生,你可听说过有白加黑这味药?”方敬梓拿着药盒反过来调过去看了看。
纸盒上的字虽是简体,但明末时的字与如今的简体字大多已十分相像,方敬梓自然认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字是认得了,任其读了十余年圣贤书,也从未听说过有中草药叫白加黑的。
老头接过药盒,对着窗户透过的光又是看,又是闻,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但伯爷身份尊贵,必然不会诓骗他们,两人只好在屋子里数着时辰等候。
两个多时辰后,方敬梓倚着床帮睡着了,老大夫也坐在桌前闭目养神。
“水,敬梓,给为父……端些水来!”老方挣开双眼无力的拍了拍床边的儿子。
方敬梓从昏睡中醒来,见老父已醒,还嚷着要喝水,一下子睡意全无。
“爹,你可醒了,吓坏孩儿了!”方敬梓跪在床边喜极而泣。
老大夫也是惊的不能自已,方县令这风寒之症已侵入脏腑,除非华佗在世不能回春,可刚才那位伯爷只给方县令服用了两片药丸,这便好转了?
“伯爷真乃神医也!”老大夫一边念叨着,一边端着水给方县令。
老方接过水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方敬梓眼见这风寒当真是好转,喜形于色。
“父亲好生歇息,我这就去通知伯爷!”说完,方敬梓掀开门帘小跑着向正房而去。
第97章 木匠也有前途
时近下午,刘鸿渐早已把老方的病给忘了,他还在琢磨着孟县那边的情况,已经过去半天,孟县那边还没有消息,这让刘鸿渐泛起了嘀咕。
莫非银子要多了?所谓的皇商现在还未发迹?还是他们惜财如命,不舍得拿银子来换儿子?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伯爷!伯爷可在?”正思索间,外面传来叫声。
北房乃是刘鸿渐的住所,刘鸿渐身居要位,此又为是非之地,没有刘鸿渐的准许,外人不得随意进出。
虽然牛大棒槌识得眼前之人乃是县令之子,但仍是不肯放人,直急的小方在院子外高喊。
刘鸿渐放下心中之事起身向外院走去。
“哦?这般快就起效了吗?走,一起去看看!”
刘鸿渐也很高兴,倒不是因为想看老方,而是想去确认一下现代药品对于这风寒之症的疗效。
京城中多的是有钱的老勋贵,眼见凛冬将至,不少人都呜呼哀哉怕自己熬不过这凛凛寒冬。
勋贵虽然家产都颇丰,凛冬时节家中自是有炭火取暖,但最怕的就是出门遇冷染上风寒。
年纪轻还好些,若年纪大了,即便你有万贯家财,也是要到鬼门关走一遭。
这白加黑若真是这般管用,等回了京城,又是一条致富之路啊。
嗯,一盒卖它个一万两,不不不,得按片卖……
一边走,刘鸿渐一边不无恶意的想。
“下官拜见伯爷,谢伯爷救命之恩!”方县令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仍是执意起身下床要拜谢刘鸿渐。
方敬梓搀扶着老父亲,就欲跪下给刘鸿渐行礼。
“老方,快请起,些许小事,都是老相识了,干嘛如此客气!”老方都快七十了,他可担不起一个老人家的大礼,赶忙上前扶起二人。
“昨日老夫就预感大限将至,多亏伯爷的神药,老夫又能多饮几年酒喽!”老方在方敬梓的搀扶下又躺回了床上,有气无力的模样,还不忘开个玩笑。
“酒这东西,方县令年纪大了,还是少饮为妙!
药可给你父接着服用了?”刘鸿渐问起方敬梓。
“回伯爷,按照您的吩咐,已经给家父又捣碎了两片黑色的药丸!刚已经服下!”方敬梓赶紧答道。
“嗯,那就好,不过既然方县令已经清醒,就不必捣碎了服用了,直接就着温水喝下便可,捣碎了服,不苦吗?”
小时候刘鸿渐感冒发烧,宁愿打针、输液,也不喜欢吃药,原因很简单,药太苦了。
“呵呵,伯爷说笑了,这是救命的药,莫说是苦,就是再难喝,老夫也饮得,况且这药丸哪有前两日那老郎中的汤药难喝?”
古时,只要是你病了,不管是感冒发烧,还是头痛肚子痛,一律是熬汤药喝,一大砂锅水,加入一堆各种药材,熬制两个时辰。
直到一大砂锅的水,熬成半碗才算完事,黑呼呼的汤水,那味道可以想象!
“嗯,老县令在家好生歇息吧,吃了那黑色的药片睡上一晚,本伯保证,明早你便可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验证了白加黑的疗效,刘鸿渐也是极为开心,甚至都想撂下边关的这摊子事,回京挣银子去了。
“哦对了,你这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不知如今在何处高就?”刘鸿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唉,不瞒伯爷,我这儿子会试考了好几次,屡屡不中,到得现在仍是个酸秀才。
都怪老夫从小没好好管教,让他染了恶习……”老县令躺在床上低声说着。
“父亲……”方敬梓都三十大几的人,被老父亲这样埋怨自是有些尴尬。
“你还不让为父说,你看看那后院,都被你折腾成木匠铺子了!”被儿子打断,老方直接火了。
“伯爷你是不知道,我这儿子从小便不学无术,不爱读圣贤之书,就爱捣鼓那些卑下的木匠干的活计,后院里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他捣鼓出来的。
你还不好意思!你说说你,如今都三十大几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给为父娶回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是要让咱老方家断后吗?咳……咳……咳……”
说起儿子的恶习,老方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到后来,老方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个不停。
“父亲莫气,儿知错了,只要父亲的病能安好,儿……儿弃了那活计便是!”在刘鸿渐面前,方醒一番话说得方敬梓羞愧难当。
木匠?这小方还有这爱好啊,刘鸿渐不禁想起大明朝有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检的哥哥朱由校。
平心而论,朱由校的木匠活计干的还是很牛叉的,后世听闻这天启皇帝的木工水平不在鲁班之下。
天启帝曾让太监把他的作品拿出宫外去售卖,几乎都被识货的人以重金买走,除木工外,天启帝还长于雕刻,什么木雕、玉雕皆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朱师傅的作品各色各样的船模型、家具、漆器、砚床、梳匣等,都很有艺术价值,据说他曾造过一座微型迷你宫殿,四尺来高,玲珑巧妙,鬼斧神工。
朱由校大字不识,与其说他是个皇帝,不如说他是个被皇帝事业耽误了的活“鲁班”。
“爱做木匠也没什么不好嘛!老方你真是,你可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刘鸿渐调笑道。
刘鸿渐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心念一转,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沓子图纸,递给一旁面露尴尬的方敬梓。
“看看能不能看懂,如若能制作出来,本伯爷许你一个好前程!”刘鸿渐正色道。
他方才取出的正是从图书馆中带来的那本《轻工业基础》中,“珍妮纺纱机”的图纸。
珍妮纺纱机作为欧洲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端,比旧式纺纱机的纺纱能力提高了八倍,与大明现如今的手工纺纱想比,效率更是提高了十倍不止。
第一台珍妮纺纱机于1764年制成,比现在足足晚了一百二十年。
如果能把这玩意捣鼓出来,再开个纺织厂什么的,那银子岂不是想不挣都难?
方敬梓接过图纸,一张一张的细细查看,时而皱眉,时而又露出笑意,仿若着了魔怔般。
专注!乃是一个匠人最重要的品质!刘鸿渐当然识得这表情,坐在桌旁也不打搅。
“伯爷,如若在下没有说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用来纺纱的!只是模样奇特,在下还从未见过。
不过这图纸画的极为详实,只要给在下时间,想必……嗯,在下保证,能造出来!”
方敬梓仔细在看了一遍图纸,十分肯定的说道。
“好,本伯也说话算数,如若方兄这能把这纺纱机造出来,本伯重重有赏,到时让你老爹也开开眼,干木匠也是有前途的!”
说完刘鸿渐看向老方,发现老方依然睡着,这吃了白加黑,睡的还真是安稳呀!
还待刘鸿渐再交代些什么,平头哥陈明遇从外边进来。
“大人,孟县那边来消息了!”
第98章 买一送一
临城县衙后院柴房。
自从晋商八个少掌柜被关入这里,从来没吃过苦头的八人可真叫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哦,多半时候还没来得及叫地就叫来了拳头。
临城穷苦,刘鸿渐说了,当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物力维艰,几个负责饭食的伙计立即领会伯爷的意思。
刘鸿渐本意是只给他们吃馒头便可,怎么着也是薅羊毛薅出了几十万两,可到了送饭的伙计这,还以为伯爷要故意整这几个奸商。
在那个年月白面馒头一般人可是吃不起的,伙计灵机一动,白面馒头变成了麦糠和着高粱面的黑馒头不说,一顿还只有一个。
一开始饿了一晚上的八人,除了精神失常的黄书郎外,都不屑于吃那难以下咽的黑馒头。
饿到了中午,王有才再也顾不得体面,从茅草堆里捡起馒头当先啃了起来,其余几个见有人已经开始不要脸了,也不落人后的捡起了属于自己的黑馒头。
八人挤在拥挤的柴房,吃喝拉撒都在其中,那味道简直不能太酸爽,送饭的下人更是每次都是从窗户缝里塞馒头。
范建生的人高马大,一个小小的馒头吃了两口便没了,眼见傻子黄书郎抱着一黑馒头左闻闻又闻闻就是不吃,范建一把夺过黄书郎的馒头。
“范兄,你……”王有才目瞪口呆,范建一直以来都是如他老爹般一副山西首富的做派,如今这作为……
“哇!那是我的馒头,我的馒头,还给我……”
黄书郎虽然成了傻子,但傻子也是有本能的,见自己馒头被抢,爬起来就要去夺,却被范建一脚踹回了茅草堆。
“你什么你!一个傻子怎配吃馒头,浪费粮食!那边不还有一个,你们若不吃,也是老子的!”
范建边吃边指着地上躺着的靳开严,这厮从小就身子弱,先是冻了一晚上,又被泼了冷水,才一两天功夫便生了病不省人事。
王有才看着靳开严身旁的那个黑馒头咽了咽口水,还没待有所行动,外面传来了一个他们做了鬼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哟,这怎么还吵起来了?”门咯吱一声被兵士打开,一股子怪味扑鼻而来,差点把刘鸿渐熏晕。
“我次奥,你们这几个没羞没臊的,怎的随地大小便!”刘鸿渐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道。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以为老子想啊,几人都怒目而视,唯有王有才仍是一脸讨好的样子。
“刘能哦不,刘大王,你可想起我们了,可是家父给大王送了银子来了?”
王有才虽然脸上一脸谄媚,但其实心中却恨不得把面前知人扒皮抽筋。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当他们有求于你时,话说的要多好听有多好听,你怎么着都行。
一旦有朝一日你落到他手里,他便会把自认为受到的侮辱变本加厉的还给你,即使你没有侮辱他。
这种人有个称呼,叫小人。
刘鸿渐前世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也能从王有才的眼神中读出来,这厮就是这么个阴人。
“嗯,你这厮说的不错,你们的老爹确实是群软蛋,这就给本大王送银子来了,那地上那位怎么回事?”刘鸿渐指着地上躺着的靳开严。
“大王,靳兄身子弱,感染了风寒,不过不碍事,这不马上就能回家了,到了那边在下必然给他请大夫诊治!”
本来王有才对自己的忍功颇为自信,可刘鸿渐只两句话就差点让他开口骂娘,什么叫我们的爹都是软蛋,不是你让他们送银子的吗?
王有才面色有些不愉,但仍然耐着性子装孙子。
“几位老弟这么着急走啊,那可不行,本大王还没尽完这地主之谊,不能走,不能走!”
眼见地上躺着的人双目紧闭,面色铁青,刘鸿渐便不爽了,你当本官傻子吗?
这人吊着一口气症状比老方还严重,明明已是将死之人,难道你家大夫开的汤药,比老子的白加黑还好使?
“啥?大王,君子当守信誉,大王你答应给了银子就放了我们,现在……现在怎能言而无信?”
王有才直接懵逼了,什么叫要尽地主之谊,难道眼前这臭不要脸的人所说的地主之谊,就是在这柴房里吃黑馒头?
“嗯,这是个问题!”刘鸿渐捏着下巴略作思考状。
“你觉得本大王,是君子吗?”
“额……”王有才被噎的竟说不出话来。
信誉是看人的,这些鸟人平日里个个衣冠楚楚,背地里不知干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跟老子讲信誉?呸!
“把这叫黄书郎的给本大王带走!哦,还有地上躺着那个!”
可不能让这厮挂在人家老方后院,不吉利啊!刘鸿渐想了想,买一送一,自己做的够意思了。
白云山距离临城十几里,刘鸿渐带着身穿普通粗布衣服的两个骑兵百户,只两刻钟的工夫便到得白云山下的约定地点。
又等了片刻,两辆马车从远处行来,身后乌压压的竟也跟着百十个家丁。
此行来交还人质的乃是王有才的父亲王登库,虽然知道此行危险,极有可能就回不来了,但没办法,谁让事儿是他儿子惹出来的呢?
这群不够义气的家伙,王登库心中暗骂一声掀开马车帘子,哆嗦着从马车下来,早有一个下人趴在马车下,王登库踩着下人的背出了马车。
“前面可是白云山大王刘能阁下?”王登库勉强控制住脸部肌肉,不让人看出心中对这山贼的畏惧。
“少废话!银子带来没?”牛壮大吼一声,把王登库吓的一哆嗦。
八大巨商见多识广,为了防止被人认出,刘鸿渐让牛壮充当一把山大王,自己则躲在龙王庙后。
牛壮倒是又本色出演了一把,山大王好啊!威风!
端的是山贼,竟如此无礼!王登库被吓了一跳,心中暗骂道。
“大王,银两数额巨大,不便携带,在下此行带的皆是不记名的会票,大王可到附近任一票号兑换同等银两!”
王登库担心这些粗鄙不堪的山贼不认识会票,便好心的解释了两句。
“忒!你这鸟人,哪那么多废话,把会票拿来!”牛壮脑神经粗大,竟没听出王登库的贬低之意,但这丝毫不影响牛壮的发挥。
“大人,这是六十万两会票,不过,老夫能先见见犬子吗?”王登库从腰间摸出一沓子会票,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能!先交银子”牛壮按着刘鸿渐的指示直接回绝。
“这……”王登库犯了难,粗鄙不堪,粗鄙不堪,王登库心中对眼前这些歹人不断咒骂。
但咒骂归咒骂,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银子还是得交啊!王登库苦着个脸把银票交于一个下人手中。
“还有呢,那孟县顾老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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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争论
“哦,禀大王,顾老爷马车里,在下这便令他们放人!”说完王登库回首对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下人随即从马车中拉出一个老头,其身着暗色员外服,头戴方顶硬壳幞头帽,不仅红光满面的,走起路来更是虎虎生风。
顾大通也是个人精,出了马车才一眼就看出当下的局面,于是气定神闲的直接走向了牛壮。
“多谢壮士搭救!”虽然顾大通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那些事的时候,只是拱手对牛壮表示谢意。
“大王,银子交了,人也放了,大王是不是也该放人了!”王登库心中焦急,眼见天要黑了,他担心被人黑吃黑。
虽然他自己也带了不少人来,但他对这些家伙没什么信心。
“急啥!本大王说了放人,自然会放!”
牛壮大手一挥,几个乔装打扮的兵士随即从马车中拉出一个人,为了不泄露行踪,头上还带着个破布袋。
接着又抬出了靳开严,这厮倒是不用掩目,哼哼唧唧的估计正在跟阎王下棋。
下人压着黄书郎走到王登库身前,王登库还以为此人是自己儿子,满脸激动的走上前,一把摘去面前人的头套。
“嘿嘿!嘿嘿!饿!我饿!”黄书郎对着王登库傻笑。
王登库差点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出去的时候八个人可都是好好的,现在怎么只剩两个?
一个成了傻子,还有一个是横着出来的?
“大人,怎的只有两个?犬子王有才呢?”王登库眼见两人都不是儿子王有才,顿时慌了。
“少废话,本大王这不是放人了吗?这还买一送一了呢!咋的,还不知足?”牛壮故作怒容。
“不是啊大人,之前说好的给了银子就放人,当是八个都放……”
“你以为放P呢,你试试连放八个,反正本大王是做不到!”
王登库:“……”
“大王,您不能这样啊……”
“别苦着个脸啊,搞的跟本大王坑了你似的,本大王又没说不放。
时候也不早了,这样,一个人十万两银子,本大王见银子放人,回去吧!”
“这……”王登库为难,拿了六十万两银子,就换回一个傻子,一个半死,回去可如何交代?
可又能有什么法子呢?打又打不过人家,儿子还在人家手中。
王登库回头又看了一眼五大三粗的刘能,苦着个脸打道回府。
王登库等人一走,牛壮赶忙擦了擦额头,牛壮是老实人,让他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也真是难为他了。
“大人,俺演的咋样?”牛壮跑到龙王庙后头邀功。
“嗯,不错不错,回去给你加个鸡腿!”
“嘿嘿!”牛壮乐的不行,倒不是因为晚上有鸡腿吃。
近日里刘鸿渐处理各种事都是找阎应元、常钰他们,牛壮大字不识,也没啥见识,而他又自觉受了刘鸿渐大恩,不仅娶了个漂亮的妻子,二老也住在伯爵府,心里着急。
如今总算是替大人干了件大事,六十万两银子啊!这些鸟商还真是有钱!
“走!今晚给大伙儿吃酒!”天色已暗,刘鸿渐打马当头向临县行去。
……
有人欢喜有人愁,范府的中厅里就坐着愁眉苦脸的八个人。
“岂有此理,老夫的十多万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那可是老夫好几个月的的利钱啊!真是岂有此理!”
啪——一只精致的景德镇青花瓷茶碗被范永斗摔了个稀碎。
“范老哥,现在这情况,生气也没什么用啊,还是想想对策吧!也不知我儿如何了!这放回来了两人,一个……”梁嘉宾见范永斗只是发脾气,忙劝道。
他本想说放回来两人,一个傻了,一个刚到家就见了阎王,但话刚到嘴边又觉不合适,瞄了一眼身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黄云发,以及面若死灰的靳良玉闭上了嘴。
“还想什么对策!我儿都死了,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我等应当即刻请袁总兵出兵为他报仇!不扒了这些贼人的皮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靳良玉腾的一声站起,把身边的翟堂吓了一跳。
“老靳,莫得着急,你儿子被贼人所害大伙也悲痛不已,可那白云山方圆有几十里,我等既不知贼人身在何处,也不知其有多少人,袁总兵怎肯贸然前去?”
王登库撸着胡须沉声说道,你儿子死了,可我儿子还在贼人手中,这么贸然让那太原府总兵前去剿贼,自己儿子岂不是死定了?
况且,那袁总兵也不是什么好鸟,让他出兵,竟要粮草三十万石,并白银四十万两,这简直是喝他们的血。
“是啊,老靳,缕才说的有道理,还是从长计议的好!”翟堂也起身劝道,缕才是王登库的字,至于原因,大家都是究竟商场之人,如何不明白。
“老黄,你认为呢!”靳良玉见没了同盟,而老大哥范永斗也不言语,看样子也是反对直接找袁宗第,不由得有些愤懑,于是问起同样的受害者黄云发。
“这个……老夫觉得靳老弟所言有理,但范老哥他们说的也没错,大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虽然自己儿子傻了,但至少有胳膊有腿活着回来了,总比靳家小子强,而且回家也能对妻子有个交代。
没回来的那六个小子,多半也凶多吉少了,请袁宗第出兵,少不得自己也要出银子。
黄云发左看看右看看,决定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
“哼!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你们真以为给了银子那贼人就会放了你们的儿子?别做梦了!”
见连黄云发也是这般没骨气,靳良玉气坏了。
范永斗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再给十万两银子,就能把儿子范建换回来,他自然会忍痛交银子。
可就怕那贼人言而无信不放人,接着要银子,毕竟指望贼人受信用,倒不如指望猪会上墙。
大堂陷入短暂的僵持……
“老爷,外面有一家丁说是有要事相告,是关于那伙儿贼人的!”范府管家从外面进来,拱手行礼道。
第100章 败露
“此话若有一句不实,你可知道后果?”范永斗满脸的惊骇。
面前跪着的这个家丁名叫李老实,乃是两个月前范府新招进来的家丁,此人刚来范府时,声称是从北直隶逃难而来,衣着也十分破旧还受着伤。
若不是这人身手还不错,根本就进不得这范府。
如今李老实突然说他来自辽东,还是满清恭顺王孔有德手下亲兵,更有甚者,此人竟指认那白云山贼寇首领乃是辽东新任总兵刘鸿渐。
“你这奴才是不是想领赏银想疯了?”王登库听了此事也是感觉匪夷所思。
作为行商巨富,生意遍布南北的八大巨头来说,情报本就极其重要,辽东那边山海关之战刚打完,八大家族便得知了消息。
也知道如今的辽东出了个狠人,但面前这个面向老实的下人,竟然说绑架他们儿子的就是辽东总兵。
堂堂山海关总兵,大明世袭的伯爵,怎么会干出这种歹人干的事?而且,辽东总兵这么清闲吗?有空来跟他们几个商人过不去?
要知道大明的勋戚可是不怎么看得起商贾的,你说人家一个伯爵凭啥跟他们几个卑贱的商人过不去,这不是跟这儿扯犊子呢嘛!
“各位老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奴婢曾参与山海关之战,虽然没见过那山海关总兵,但是却见过他的奇怪火器!
今日王老爷去白云山,奴婢也跟着去,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在那龙王庙的后面,有两人手中拿着的火器,分明就是与奴婢在山海关所见的别无二致。”
李老实回忆着山海关之战,那奇怪火器毒蛇般把周围将官一个个打倒,他曾亲眼见到自己的百户官天灵盖被整个掀飞。
李老实双目无神,跪在堂中不再言语,只留得八个巨贾面面相觑。
“下去领赏去吧!”什么叫石破天惊!过了半晌,范永斗才反应过来,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带此人下去。
“谢老爷!”虽然回忆起那段经历,让李老实后怕的不行,但听到终于可以领赏银,李老实马上高兴的合不拢嘴。
“听着贱婢所言,老夫突然想起,之前的事确实有蹊跷,那厮先是以那什么尼古拉斯赵四为名,后又成了什么白云山大王。
这分明就是故意掩人耳目之举,辽东那边现在正在大肆征兵,他一开始以买粮为诱饵,很有可能是真的想买粮,只不过不知何故,偏要刁难我晋商!
诸位以为如何?”
范永斗不愧是八大晋商之首,片刻便从种种蛛丝马迹间分析出了意图。
“范老哥说的有理,那刘鸿渐刚开始找到我王家粮铺时,老夫就觉得蹊跷,都怪老夫财迷心窍,着了那奸人之道!”
王登库发言道。
“哼!老夫先前就曾说不能助纣为虐,你们偏偏不听,只怪我那苦命的儿,如今我靳某人别无他求,靳某愿出三十万两家财,献与袁总兵,以报这杀子之仇!
诸位愿跟则罢,不愿跟者修怪靳某不讲情面,以后凡是北行的物资必不得安省!”
靳良玉虽然财力不及其他诸位,但却与漠南蒙古的一部关系特别铁,只要他打个招呼给那些野蛮人,这些行商的货物必定要蒙受损失。
这话分明就是说与王登库、黄云发二人听的,王登库倒是没怎么样,黄云发的脸马上就黑了,他的业务范围本就是给那些鞑子们提供铁器。
南方压根就没什么根基,如果失去北方的生意,那他黄家只得坐吃山空了。
“靳兄说的哪里话,我儿也被那劳什子刘能,哦就是那山海关总兵刘鸿渐给害傻了,老夫也是痛不可彻,此行,我黄云发必然是要出力的!”
“是啊,老靳,我王某人也不会屈居人下,该出多少银子就出多少,王某绝不皱眉头!”
王有才虽然不怕靳良玉的恐吓,但眼前的情况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那刘鸿渐如此行事,分明就是没打算放他儿子回来,既然如此,干脆不若鱼死网破,方有一丝机会,就算真的救不出老大。
顶多是白瞎了十几年的教导,他老王家什么不缺,就是儿子多,想明白此事,向来活道的王登库也不忘卖靳良玉个面子,出言同意道。
其余几人互相看看,也是没什么不同意见,注意已定,接下来就是如何请动太原府的袁宗第。
这大顺军自围困京城被打退,便对京城没了念想,听闻那老闯王李自成就是被这山海关总兵刘鸿渐打死的,按理得知了这消息大顺应该为老闯王报仇。
可新任闯王李自敬这厮是个没卵子的家伙,龟缩在陕西老家就没动弹过,上次出重金请袁出兵,是因为剿匪,可若被其知道这匪乃是刘鸿渐。
他,还敢剿吗?中厅一下子又沉寂起来,各人都在权衡利弊。
“哼,老夫纵横南北做了一辈子商人,从一个穷小子到现在这亿万身家,什么场面没见过,诸位也皆是做了半辈子人上人的富商,何曾被人如此刁难过?
再说,不就是一个总兵吗,他来此肯定没带足人马,否则我等必然早已有耳闻,白云山无险可守,那厮的老巢也必然不可能在此。
依老夫之见,这厮很可能隐匿在附近某个城中,老夫只需加派人手到附近几个县镇查勘一番,必然能找到其所在位置。
而这袁宗第早已对李自敬的龟缩行为十分不满,咱们只要肯出银子,给他足以自立的银子,还怕那袁宗第不肯出兵吗?”
范永斗突然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尔虞我诈的商场,那个一遇到对手便双眼放光的范永斗。
其余几人也是被范永斗说动,是啊,只要有银子,有多到让袁宗第足以撇下老东家而自立的银子,何愁他不肯出兵?
而且如若这袁宗第真的能自立,没有他们八人持续的支持怕是也难以成事,而他们,便可以用此牵制袁宗第,慢慢的把这厮训成一头听话的恶犬。
只要一开始他们肯卑躬屈膝的向袁宗第示好,把袁宗第牢牢的绑在他们的马车之上。
一切尽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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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顾大通
临城县衙。
时近正午,县衙的后院格外热闹,县衙唯一的厨子招呼着几个下人忙的不可开交,全是因为县令老方今天要请客。
美其名曰大病初愈,高兴!
当然,老方没啥钱,这请客也只是名义上的,晚上还得找老阎报销去。
宴请的客人除了安国伯刘鸿渐外,还坐着一位红光满面的老头,此便是刚逃出虎口的顾大通。
顾大通为人豪爽,而刘鸿渐也没什么架子,在得知自己是被面前的年轻人所救,顾大通激动的不能自已,非要拉着刘鸿渐拜把子,让身后的顾然一阵尴尬。
最后得知面前之人乃是大明伯爵,还曾在关外大败鞑子,惊的顾大通再也不提拜把子的事了。
自从事发后顾然便依照刘鸿渐的嘱咐,携家带口躲入了万岁山千户所的军营之中。
由于昨日回到临城已十分晚,直到今天顾然才得知自己父亲得救,顾然也是火急火燎的赶来。
半月未见父亲,顾然双眼含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父亲,你……胖了!”顾然跪在地上抬头望向顾大通。
本来气氛酝酿的挺煽情,前半句确实如此,但后半句直接让老方把刚喝进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
是啊,牢里呆了大半个月,出来不仅没瘦,反而胖了!这是在令众人匪夷所思。
老顾虽然身为孟县大佬,但平时却没少给穷人施粥,关进孟县大牢后,看守的狱卒感念老顾为人仗义,不仅没让老顾受什么苦,反而偷偷给他加餐。
到得后来,刘鸿渐以八子要挟王登库好生招待老顾,王登库担心自己儿子安危,便自己出钱让狱卒好生招待老顾。
在牢里呆了那么许久,天天也没啥事,就是吃吃睡睡,于是乎……
“你这小子,扭扭捏捏的,跪我作什么,得跪伯爷!”顾大通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这儿子,性子一点都不像自个。
说话办事都是一番书生做派,没有一点他的豪爽,顾大通甚至有时在想,这是不是自己的崽子。
“感谢伯爷搭救我父,伯爷大恩,在下没齿难忘,请受在下一拜!”说完顾然对着刘鸿渐磕了个头。
古人最讲究的便是礼节,受了别人大恩,就得郑重的行大礼表谢意,如若被人拒绝,便是一件难堪的事。
本来搭救顾大通便是随手之劳,以刘鸿渐的性子是懒得如此行事,但接下来的发财大计还要他们的帮助,刘鸿渐面带微笑,承了这个礼。
刘鸿渐、老方、老顾一番寒暄入了席。
老方是几人中心情最好的,昨晚睡了整整一宿,还睡的特别香,本来昨晚身子还有些虚弱,一觉醒来却感觉身体恢复了大半,除了鼻子还有点不透气外,力气也回来了。
“伯爷,老夫当这临城县令也当了三十余载了,本来以为大限将至,以后再也不得喝酒,顿感伤悲。
可没想到,没想到伯爷的那个,那个白加黑竟如此奇效,才一晚上老夫这病就好了大半,伯爵真乃神人也!老夫敬伯爷一杯!”
又能愉快的饮酒了,这世界如此美妙,能活着,有酒喝,老方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老方,感冒了……哦着了风寒不得饮酒,还是少喝些吧,那药接着吃没?”刘鸿渐端起酒盅抿了一下说道。
“谢伯爷关心,老夫知道,可老夫喝酒五十载了,一日不喝,浑身难受,这不喝酒啊,活着都感觉没意思!
伯爷说那白加黑啊,今日醒来下官感觉已经好多了,身子也有了气力,我老方昨晚吃了一顿就没舍得吃了!
那是宝贝呀!救命用的,一下子吃完岂不是暴殄天物!老夫以后都不吃了,要留着给儿孙们保命!”
老方边说边给自己又倒上一杯一饮而尽,完事龇牙咧嘴的说道。
刘鸿渐不禁莞尔,这老方倒是活得自在,可这药也有保质期呀!
“方大人真乃性情中人也,我老顾就喜欢性情中人,别光自个喝呀,老夫也好这一口!来,干!”
顾大通端着酒盅举向刘鸿渐,然后又是方县令,之后也是一饮而尽。
得,这俩老家伙算是找着知音了。
“听犬子说伯爷此次来山西是为了边军的军粮,我老顾京营孟县许久,也颇有些家资。
如今承蒙伯爷大恩,我老顾打算把家中余粮悉数献给伯爷,也算是为咱大明尽一份力!”
几杯酒下肚,本来就是红脸汉子的顾大通,脸色红的发紫,活像个大茄子,说话也有点大舌头。
“父亲,孩儿无能,咱们顾家的粮食,如今……全没了!”
坐在下首的顾然听父亲说要捐粮,脸都绿了。
前两日事情败露,顾然走的匆忙,只来得及带走家中的细软,粮铺、库房的粮食哪有时间处理,都便宜了王登库。
“啊!都没了吗?哦,那应该还有银子吧,如果连会票都没带出来,老夫要你这犬子有何用?”
顾大通不愧是天生的乐天派,家没了,铺子也没了,竟不当回事。
顾大通出身贫寒,小时饥寒交迫,受过别人的恩惠,以至于自己出人头地后,也不忘施舍余财,他性子就是如此。
家产没了便没了,只要人还活着,没了便可以再挣嘛!
“哭毛线,你当真是连会票也没带出来?”顾大通眼见儿子只是低头抹泪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着若连点银子都没带出来,当真是白养了个傻子,而且他受了伯爷的恩,竟然连伯爷的一个小忙都帮不上,面子往哪搁?
“父亲息怒,家里的会票儿都带来了,这便是。”顾然又被顾大通奚落了一番,从腰间取出一沓子会票递给顾大通。
“伯爷,我老顾这辈子没受过别人如此大恩,刚才您也听到了,那粮食都被王登库那老杂毛弄走了,老夫也没啥钱,这三十万两银子,一点小意思。”
顾大通数了数,约有三十几万两的样子,也不多想,抽出两三张,其余皆塞给了刘鸿渐,眉头都不皱一下。
顾大通的想法很简单,虽然他已五十岁出头,但自觉身子骨硬朗,再活个十年八年一点问题都没有,有几万两银子打底,他敢保证,几年后,又是一份家业。
“老顾果然豪爽之人,本伯爷也不矫情,如今大明缺钱缺粮缺兵,什么都缺,这银子本伯接下了。”
刘鸿渐也不推脱,接了票子,便递给身后的杨雪。
这面前的几人,心可真是够大的,不能饮酒的偏偏把酒当命,说没钱的,出手便是三十万两,而老爷,竟然也不客气一下,直接就打包带走,杨雪撇了撇嘴,暗自乍舌。
“但是,本伯不会白拿你这银子,本伯最近发现了一个商机,不知老顾你有没有兴趣?”
刘鸿渐卖了个关子,端起酒盅抿了一口说道。
“哦?伯爷也喜欢做生意吗?不知是什么行当,竟让伯爷如此上心?老顾我洗耳恭听!”
顾大通虽豪爽,但却一点不傻,他从刘鸿渐的表情里,看到了一种久违的东西。
那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在发现新的商机时,迸发出的睿智,或者说是激情。
对于财富拥有着敏锐洞察力的顾大通一下子来了兴趣,放下酒杯等着刘鸿渐道出答案。
“煤!”
第102章 发财大计(求推荐票)
现世随便一个十几岁的中学生都知道,山西盛产煤炭,但在明朝却因为种种原因,煤炭并没有被广泛开发和应用。
究其原因无非如下两点。
其一煤炭挖掘困难,远没有砍伐树木来的方便。
其二大多煤炭含杂质多、含硫量高,燃烧时产生大量黑色烟雾,有毒。
而且在这个时代,一般人取暖,富的人烧炭,贫贱者烧柴,早已形成固有的观念。
木炭因为燃烧比较充分,不会产生太多烟雾,而广受富户士绅的青睐,但烧制木炭需要取上好的木材,且费时费力,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听到刘鸿渐想在煤炭上发财,顾大通本来充满希冀的小眼神,一下子如同被风吹熄的蜡烛般失去光泽。
“伯爷,山西确实有不少煤,不说别的地方,距离此地不远的白云山,山脚下随处都可见黑黝黝的煤炭,可这玩意儿有毒啊!
老夫曾听说之前有一些炼铁的匠人贪图便宜拉那煤炭去炼铁,那煤炭也确实比木材耐烧,一开始那些铁匠还有些沾沾自喜,可你猜怎么着?
只过了半年,听说就毒死了好几个!伯爷,这生意做不得!”
也不怪顾大通失望,有了这前车之鉴,煤炭自然没了市场,还赚个毛线的钱。
可刘鸿渐却不以为然,他可是带着矿产图闯大明的男人!
挖掘困难,不存在的,咱可以找露天的,更何况明人或许还不知道有一种煤叫无烟煤吧!
无烟煤其含硫量极低,且无色无味,燃烧时间长,一种良好的取暖燃料。
虽然无烟煤大多深埋在地下,但刘鸿渐却知道距离此地不远便有一处矿脉,煤矿虽然也是埋在地下,但却极其浅,基本往下挖个几米米,便可挖出。
而且谁说普通的煤炭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黑烟是有毒,你没事吸那玩意儿干啥。
刘鸿渐也知道现代的煤都是经过洗煤的工艺,使之变为精煤方可使用,但这工艺也是耗时费力,这年月也没有现代化设备,洗煤是没戏了。
但可以做成蜂窝煤啊,到时候只需在屋中弄一个炉子,然后在屋外置一向上的管道,利用物理作用把烟排出屋外。
刘鸿渐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见到过的那种煤球炉子,一根铁管深到屋外,屋内的炉子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做饭烧水。
“嗯,这是个问题,但如果本伯有方法找到不冒那种黑烟的煤呢?”
想明白了具体措施,刘鸿渐胸有成竹的说。
“伯爷,别开玩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不冒烟的煤,老夫今年五十有四了,还从未听说过……”
刘鸿渐没什么官架子,顾大通也说的很随意,但说完又发现刘鸿渐的眼神格外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迹象,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此话……当真?”
“靠,骗你作甚,又没人给钱,本伯爷啥时候说过假话!除了无烟煤外,本伯还知道如何利用那种冒烟的煤!”
这里人多口杂,刘鸿渐点到即止。
“如果真如伯爷所说,有那无烟煤,当是拥有了一座聚宝盆啊!”顾大通双眼重新放光。
明末一斤木炭价格已经飙升至三钱银子,现如今又是小冰河时期,天寒地冻,木炭价格更是供不应求,而那些专门负责烧制木炭的商人都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如果有了无烟煤,即便价格低至一钱银子,那也是一本万利啊!
“嗯,怎么样,老顾可有兴趣?”
虽然明知道这无烟煤能赚钱,可刘鸿渐哪有空窝在山西挖煤,少不得还得找个代理人。
“为伯爷做事,我老顾当然义不容辞啊!”老顾自然满口答应。
“忒,你这老顾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想挣银子,我老方虽然不懂这些做生意的门道,但是你老顾若是发了财,可别忘了我老方。
其他的就不说了,每日里需给我老方送美酒一壶,聊作谢意,如何?”
方县令身为进士,自然对商贾之事不感兴趣,但有便宜不占,似乎有点亏,随即微眯着眼,抽了抽鼻子道。
“嗯,好说好说,为了这发财大计,我老顾敬伯爷一杯!”顾大通端起酒盅喝的十分畅快。
“大人!不好了!匪贼杀过来了!”几人正谈笑间,牛大棒槌从院子外飞奔而来,面色惊慌。
“匪贼?老夫治下一向太平,何来的匪贼?”老方疑惑道。
“大人,咱们万岁山千户所的哨骑刚刚来报,说是孟县的官道上有大批军队,正直奔咱们临城而来!现在距离临县已不足二十里!”
牛大棒槌喘了口气道。
“有多少人马?”刘鸿渐皱了皱眉头,玛德,肯定是那八个老杂毛狗急跳墙了。
“至少有一万人马!有骑兵有步军,但行军速度不快,有可能还有弗朗机大炮!”牛壮想了想道。
薅羊毛还是不能紧着一只薅啊,刘鸿渐突然有点懊悔之前的草率。
“传我军令,万岁山千户所所有士兵,立即进城驻防!关闭城门,所有居民不得随意走动!违令者,以奸细论罪!”
第103章 敌军来袭(求推荐票)
临县城墙。
刘鸿渐身着银色轻甲站在城墙之上,身后则站着阎应元常钰等人,脸上皆有凝重之色。
临县本就是一座小城,城墙也仅有丈余,皆部分城墙并非青石所铸,一想到匪军竟然携带佛郎机,刘鸿渐的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玩大发了!
“宣府那边还是没消息吗?”刘鸿渐对身后的常钰道。
早在几天前,得知山西具体的布防情况后,刘鸿渐就对山西动了念头。
刘鸿渐令常钰派出三队传令兵,一队直奔宣府镇,通知宣府镇总兵魏鹏鸿引所部助剿,一队带着刘鸿渐的奏疏直奔京城,把奏疏交于兵部尚书李邦华。
另一队则去向最远的山海关,命山海关新任参将唐峯率两万铁骑来援。
征调军队是大事,虽然刘鸿渐自信就算不上报,崇祯也不会斥责于他,但难免会遭人诟病,他可是知道朝廷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御史言官的厉害的。
御史言官在明朝可谓独树一帜,朱重八为了惩治贪污不法,专门给了这些言官风闻奏事之权。
所谓风闻奏事,即以告状为业,看谁不顺眼了就打小报告,说对了老子有功,即使是说错了也没事,本来就是风闻奏事嘛,谁知道真的假的。
这些人放在现在,就是典型的键盘侠,逞一时之快,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见谁喷谁!
但明朝的言官比后世的键盘侠更胜一筹,因为言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今天张三上奏疏说王二麻子图谋不法,皇上不相信。
没关系,明天李四又上奏疏说王二麻子贪污受贿,皇上还是不相信,后天王五、赵六、马七又上阵。
众口铄金,就算这王二麻子没有犯事儿,皇上心中也必然犯嘀咕,最后轻则罢官了事,重则去与阎王下棋。
言官们获胜,大赞皇上圣明,大伙其乐融融,明天继续。
后世有云,明亡于党争,亦有云,明亡于言官,如此可见一斑。
刘鸿渐相信李邦华接到他的奏疏必定能直达圣听,只要崇祯皇上提前知道了此事,那么就算那些御史言官再咋呼,崇祯必然也不会相信。
而且山西、陕西落入匪军手中已经好几年,以崇祯急功近利的性子,只要他说明这边的情况,崇祯必然无条件的支持他。
经过山海关之战,刘鸿渐已经在边军军中建立起了微信,山海关的调兵命令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最重要也是最让刘鸿渐担心的反而是宣府总兵魏鹏鸿,倒不是说魏鹏鸿这人靠不住,事实上此人也是个狠人。
去年李自成摧枯拉朽般打下大同府后,本想顺道把紧挨着大同的宣府重镇也拿下,宣府镇守军仅有一万余,李自成派了手下大将郝摇旗,带着四万人马猛攻宣府。
郝摇旗原名郝永忠,因为举旗冲锋而得此外号,乃是李自成手下第二大猛将,但郝摇旗猛攻宣府五日,竟然连城墙都没上去,最后只得放弃。
当时宣府镇总兵并不是魏鹏鸿,乃是安逸伯高进库,这厮临阵胆怯想开门献城,被时任宣府参将魏鹏鸿一刀斩于城头,最后率军守住了宣府。
崇祯不仅不怪罪魏鹏鸿擅杀大明勋贵,反而大笔一挥,把魏鹏鸿扶了正。
虽说刘鸿渐是山海关总兵,又是蓟辽督师,但宣府镇远在蓟辽督师的管辖范围之外,而那魏鹏鸿又是个出了名的死心眼子,只认皇帝一人。
即使刘鸿渐把皇上钦赐的尚方宝剑也让送信的哨骑带了去,但他心里还是打鼓。
从真定府临县到京城六百余里,轻骑最快需要两日半,从宣府镇到临县同样六百里,现在已过去五日有余,可宣府仍是没有消息。
送信的哨骑皆是常钰挑选的斥候中的佼佼者,定然不会在路上耽误时间,难道魏鹏鸿……
站在城上,刘鸿渐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滚起的烟尘,眉头皱的更深了。
“常钰,所部士兵都布置好了吗?要保证全城四周皆有兵力部署,不可偏于一隅!”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已从临城挑选壮男两千负责搬运雷石、滚木,万岁山千户所全体士兵算上骑兵、火头军共两千两百一十二人,皆已上城墙参与守城!
但……仍是兵力不足,城墙之上四步之内只能有一人防守!”
常钰迟疑了一下,但仍是据实禀报。
刘鸿渐左右看了看,除却从山海关带来的八百关宁铁骑外,其余皆是从京城一直跟随他转战山海关的少年。
经历了山海关之战的洗礼,这些少年们已经成熟许多,也习惯了战争,有的手持弓弩,有的手持长枪,个个都面容严肃的看着远处的敌军。
AKM百户所的士兵均匀分布与城墙四周,他们得了刘鸿渐的命令,今日之战,可以开启连射模式,每个人的身旁都摆满了压好子弹的弹匣,这让他们格外的兴奋。
即使冒着损坏枪械的风险,这临城也必须守住,至少得守到援军到达,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来吧!让我看看是你袁宗第厉害,还是我的万岁山千户所厉害!
第104章 厚颜无耻(求推荐票)
临城五百米外,袁宗第的农民军在修整队形,盾牌兵、弓箭手、长枪兵依次排列……
乌压压的阵型真叫个黑云压城城欲摧,日头初上,映照着城下贼将的盔甲,闪着寒光。
兵临城下,这个词用在此处或许让人不爽,可事实就是如此,刘鸿渐抬手挡住日头往城下望了望。
经过半年时间的修整,农民军们再不复之前的散漫,许是有富足的晋商们供养着,不用再为填饱肚子四处打劫,袁宗第明显对自己的部队加紧了训练。
这一场仗不好打啊!
五百米的距离,即使是AKM也没什么准头,权衡了一下,刘鸿渐还是没有下开枪的命令,他本就没想着靠一百把枪能把袁宗第吓跑。
过了约两刻钟,袁宗第的一万多士兵终于列队完毕,一声令下盾牌兵迈着整齐的军步扛着重盾向前进发。
许是袁宗第早已知道他的对手是谁,甚至连对手手中的恐怖火器都考虑到了,所有的盾牌兵皆持方形重盾,且都把头埋于盾后。
举盾的步兵扛着重盾吃力的向前移动。
这些盾牌不是普通的盾牌,坚木为底,内着牛皮,外附一层铁,再外面则是浸透的棉被,显得鼓鼓囊囊格外笨重和滑稽。
这是袁宗第手下的狗头军师赛诸葛绞尽脑汁想出的对策,据说用目前大明威力最大的双人火铳,也无法打破重盾的防御。
刘鸿渐同样也看到了下方敌军那奇怪的重盾,从身旁一个守城的AKM百户士兵手中夺过枪,刘鸿渐趴在垛口瞄向最靠前的一方重盾。
砰——一声枪响,盾牌顿时冒出一股青烟,城头距离重盾兵还有三百多米,刘鸿渐这也不知是蒙的,还是下面重盾实在不少,竟然一枪打中。
“好!”一声大喝,把刘鸿渐吓的一哆嗦,差点把枪撂城下。
“大棒槌你瞎咋呼什么!”刘鸿渐一扭头,见牛大棒槌咧着嘴露着满口白牙,似乎是在夸赞他的‘好枪法’。
“大人,你看,那盾牌兵似乎是受伤了!”常钰眼尖,他一直盯着那冒烟的盾牌,一开始还以为那盾牌真的能抵挡阿卡爱母的威力。
可过了一会,那盾牌后的阵型竟然乱了片刻,两个兵士把举盾的盾牌兵扶到了后方,另一个士兵随即顶上。
看来,这AKM确实可以打穿重盾,但是威力却已经大打折扣了,竟然没把人打死!
此是战场,防守士兵本来就少,本来以为靠着威力强大的AKM,至少可以坚持到援军抵达,可……
正思索间,敌军竟从后方赶出一辆奇怪的马车。
马车以两匹战马为依,后方乃是一方比重盾更巨大的方形盾牌,盾牌外面竟然附着……两条棉被。
马车驮着重盾走到距离城墙两百余米的地方停下。
“城上可是伪明安国伯刘鸿渐?”也不见有人露头,重盾后传来一个中年人浑厚的声音。
“哈哈哈!没错,城下乃是山西老袁吧!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不知为何要兴无名之师,犯我大明?”
刘鸿渐对袁宗第的轻蔑视而不见,反而跟老袁套起了近乎,顺便还不忘问一下,为啥来打俺?
此是缓兵之计,反正老子有城可守,先拖着再说。
“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大明气数已尽,留之荼毒,岂不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哎呀,这老袁不得了了,竟然还跟老子拽其了文。
“去你玛德有德之人,你个袁王八有什么德,抢百姓财产以充军资算是德吗?身为大明之民,反弑其君,多少百姓身首异地,多少亡魂无家可归,此便是你的德吗?
本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像你这样的无君、无臣、无能、无德之人,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我若是你,早买块豆腐撞死了!”
刘鸿渐大声呵斥。
“哼,我原以为你身为伪明伯爵,来到阵前,面对两军将士,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如今我挥师数万,你这弹丸小城必不能阻挡,与其螳臂当车,不若听我一言,可否?”
“大人,词儿不是这么说的!”
袁宗第身后跟着一头戴纶巾,留着长须的老头,手中还持着一把羽扇,一副智权在握的样子。
此人便是袁宗第的首席狗头赛诸葛,他听到袁宗兵不按套路出牌,竟把他昨夜反复教习的词儿说错了,忙出声提醒。
“一边去,老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袁宗第黑着脸对身后聒噪的赛诸葛喝道,赛诸葛马上闭上了嘴。
“安国伯,大明气数已尽了,你莫要执迷不悟,只要你肯开门献城,并把那奇怪火器交于本王,本王便可封你做安国候,送你一场富贵,可否?”
任谁被人骂作厚颜无耻之人,都会有几分脾气,这袁宗第竟然忍住了城上的谩骂,还抛出了橄榄枝。
“听起来似乎不错啊!老袁你竟如此大方吗?”刘鸿渐心知袁宗第的意图,虚与委蛇道。
“嗯,那是自然,本王自是不会亏待你,怎么样,有想法吗?”
袁宗第听到竟然有戏,不禁喜出望外连忙答道。
“是啊是啊,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袁大王一个大礼聊表敬意,你看这是什么?”
拔下临城这颗钉子,从山西一直到京畿昌平,大明便再无强军据守,有那些个傻子般的豪绅支持,一路上招兵买马,定可成就一番大业。
袁宗第越想越激动,听到刘鸿渐还要送他大礼,权迷心窍的袁宗第自是乐得直起身子向城上望去。
砰——见巨盾后猫出半颗脑袋,刘鸿渐无暇多想,眯着眼瞄准开枪一气呵成,打完赶紧睁大眼睛看向前方。
“玛德!打偏了!”
第105章 背水一战(求推荐票)
马车上的巨盾果然够坚固,AKM那7.62mm的子弹穿过被水浸湿的棉被,打在铁皮上发出铛的一声闷响,很显然没打穿,但棉被却被打的冒出一股黑烟。
虽然刘鸿渐一枪没有打中袁宗第,但仍是把袁宗第吓的头一缩,一屁股坐到了马车上,战马也受了惊吓,盾牌后的马夫好一阵忙活才让马重新安定了下来。
“堂堂伯爵,竟行此卑劣手段,无耻!”袁宗第惊魂未定,躲在巨盾后再也不肯出来。
“鼠目寸光之辈,安感谈无耻二字,我大明就是毁在尔等流民贼寇手中,听我一言,你若肯降了本官,本官可向圣上觐言,保你不死,可否?”
刘鸿渐学着刚才袁宗第的语气,也向城下抛起了橄榄枝。
“哈哈哈,笑话,本王纵横陕北数十年,身经百战,又有精兵数万,竟敢让本王投降,小贼怕不是吓傻了吧!”
“哼!藏头露尾之辈,也敢称王,真不怕闪了舌头,下面的那个什么王八,既然你那么厉害,可敢现身?”
玛德,刘鸿渐来到大明从未如此憋屈,AKM也向来是无坚不摧,现在竟然让人把B都装到自己城下。
“小贼你的计谋也太白痴了,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嗯,本官一直把你当傻子来着,你这都看不出来,不是傻子是什么?”
“废话少说,既然你嘴硬,就让你尝尝本王的厉害,哼!回去!”
似乎是觉得在这墨迹着没啥意思,这个B也没装成功,反而碰了一鼻子灰,袁宗第满脸的不爽,招呼马夫打算回军开战。
“真是岂有此理,老方,你这临县咋的连个炮都木有!”刘鸿渐眼见城下那袁宗第有恃无恐的打算闪人,心中之火无处发泄,鸡蛋里挑骨头的说了句。
“伯爷,俺们临县啊,穷!”老方也是实在人,只一句话,就让刘鸿渐无语。
看到那破马车一摇一晃的转头,刘鸿渐突然想到了招。
“城墙正面的兄弟,给我打那马车轮子、打战马,瞄准了打!”刘鸿渐说完夺过牛大棒槌手中的枪,架在垛口,砰——砰连开三枪。
无奈距离两百多米,又是移动靶,本来枪法就靠运气的刘鸿渐一枪没中,全打在了地上。
但接下来,城墙正面的二十多把AKM,突突突的开始了点射,一把枪不行,但二十八枪同时打,那么大个木头轮子总能打中吧。
枪声大作,仅两息时间,两匹马就成了筛子,马车左轮就歇了菜,右轮更是被打成了两半,马车随即倾倒。
重达两百多斤的巨盾一下子就把马夫和假诸葛盖了帽。
“保护大王!”军阵中袁宗第的亲兵扛着巨盾,顶着弹雨冲了上来,得亏马夫和假诸葛垫了背,袁宗第侥幸没受什么伤。
“水上飘!本王命你部进攻东城,过江龙,你攻北城。”袁宗第一边在重盾护卫之下向后方逃窜,一边给身边的将领下令。
本是匪寇出身,这些农民军虽然修整半年,装备什么的都算是精良,但将领之间的称呼却沿袭了老传统。
什么水上飘、草上飞、过江龙,窜天猴,这些大大小小的头目几乎每个人都有‘响当当’的外号。
“金眼彪,你攻南城,豹子头你攻西城!
城中之人乃是崇祯狗皇帝的依仗,本王命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破此城,只要杀了城中这贼官,大明便再无敢战之人,吾等荣华富贵,皆在此战!”
“得令!”众将应诺,每人带着三两个重盾兵向自己的部队挪去。
这些将领大多听说过前闯王李自成的惨状,虽然已经跑到距离城墙四百余米,当仍是一个个躲在重盾之后,磨磨蹭蹭的挪向本部,看起来甚是滑稽。
“玛德,这群鸟人都是属乌龟的吗!”刘鸿渐在城墙上干着急,却又没什么好办法。
片刻之间,袁宗第的军队分成了四部,每部约三千人,分别向着临城的四个城门而去。
临城攻防战正式打响。
从京城败退时袁宗第曾斥责过李自敬,李自敬虽然胆子小,但却很会记仇,直接把袁宗第的嫡系派到了山西前线,自己则躲在陕西老巢享福。
袁宗第这次出征本就是背着李自敬,此乃背水一战,打下临城,抓了刘鸿渐,便可令明军忌惮,崇祯失去依为柱石的大将,必然大乱。
他便可趁此机会转战河南、山东扩张势力,就像当年李自成一样,大旗一举,振臂一呼,大事可期。
但如果连个弹丸小城都打不下,那问题可就大了,士气大减不说,李自敬向来打算与大明交好讨个西北王当,定然也不会饶了他。
说不定还会把他捆了献给那狗皇帝。
“此是背水一战,敢退者,杀无赦!”念及此,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的袁宗第,给本方自己的嫡系督战队下达命令。
知道城上有犀利火器,农民军扛着梯子跑的贼快,以他们的见识,自认为跑到城下便不会被奇怪火铳打到。
原因很简单,因为火铳口朝下,弹丸会掉出来!
“开火!寻找对方头目,点射!”眼见瞬间四方军队已距城墙仅一百多米,刘鸿渐下了命令。
“大人,贼军所穿军衣皆一样,认不出哪个是头目!”常钰眼神好,扫视了一下城下乌央乌央的农民军道。
“我次奥,这么卑鄙,那么,看哪个长得好看就打哪个,三息后,点射变扫射,此战不用吝惜子弹,给本官狠狠的打!”
挑长得好看的打?常钰嘀咕了一声,但军事紧急他不敢耽误,老老实实的向四周的AKM射击手下令。
贼军实在太多了,仅一面城墙就乌央乌央有两三千人,每面城墙上布置的二十余个AKM射击手根本应付不过来,而且还有为数不少的弓箭手向城墙上射着箭羽。
临城城墙本就不高,仅片刻刘鸿渐就看到有好几个少年受了箭伤。
“方县令,你这临城没有大炮,可那金汁总该有吧!”许久不言语的阎应元突然问向县令方醒。
“那玩意啊,老夫记得几年前那李自成要打过来时,曾令人埋在地下不少,最后那贼军竟然不知何故没来打咱临县,许是咱临县太穷了,不过那金汁都还在?”
老方掏出酒壶猛喝了两口,似是回忆了一下,说道,他年纪大了,本就看淡生死,死前能有酒喝,便已知足。
“哎呀老方你可真是不嫌事儿大,快别喝了,带本官去取金汁来!”敌人都打到城下了,看到老方竟然还悠哉的喝着酒,阎应元就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