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终于开光了(求推荐票)
监军?刘鸿渐一脸的狐疑,这特么老子都来山海关好几天了,怎么突然蹦出来个监军?
高起潜?刘鸿渐思索了一下,好像带的那本史书里有记载,特么的,又是个厚颜无耻之人呀!
话说崇祯十二年,卢象升率天雄军在巨鹿贾庄被清军重兵包围,高起潜、杨嗣昌的大军距离贾庄仅五十里,却拥兵不救,导致卢象升终因弹尽粮绝,战死疆场,年仅三十九岁。
卢象升死后,高起潜所率的明军主力不战而溃,战后有兵士在战场上寻卢象升尸体,卢象升身中数十箭,甲下尚着麻衣白网(服父丧)。
三郡之民闻之,痛哭失声,声震天地,而高起潜却污蔑卢象升乃是假死而逃脱责任,最后连封赏都没有不说,还故意刁难,使得卢象升的尸体过了八十日才得以收敛。
卢象升乃是明末唯二的救世良将,他的天雄军威震四海,与孙传庭的秦军一东北一西北抗住内忧外患的压力,后人云,二人死,明遂灭。
玛德,这厮难道还苟活于世吗?刘鸿渐恨的牙痒痒。
“大人,这高公公之前一直受着吴三桂的孝敬,对边军不闻不问,一直在山海关镇内作威作福,想是听到最近的变故,讨银子来了。”
王元霸素来对高起潜没什么好感,知道眼前的新任总兵大人不好惹,故意说给刘鸿渐听。
玛德,死太监,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对于高起潜的了解,刘鸿渐自然比王元霸更透彻,太监监军是明朝的一道风景,太监不知军,却总对将领们指手画脚,而且太监们可以直达天听,很为将领们忌惮。
但刘鸿渐却没有这些顾虑,论圣眷,他才是崇祯最信任的也是最倚重的人,在山海关如朕亲临,这是崇祯的承诺。
不知怎的,明朝的皇帝对太监们情有独钟,像什么王振啦,刘瑾啦,魏忠贤啦,可以说明朝的灭亡史,就是太监们的发家史。
虽然开国皇帝朱重八先生很鄙视和不信任太监,以至于洪武朝的太监基本沾不到朝政的边,要是朱重八同志知道他的子孙们把大权都交给这些没卵子的货。
估计棺材板都能踢飞了。
高公公这几年日子过的十分舒坦,每月有总兵吴三桂的孝敬,每日里花天酒地不说,还新纳了两房小妾,以满足自己扭曲变态的需求。
山海关的大战最近在山海关镇里传的沸沸扬扬,镇里的百姓都兴高采烈的庆祝明军的大胜,高公公马上就坐不住了。
啥?打了胜仗?这功劳怎么能少了咱家?高起潜随即乘娇子火急火燎的赶赴军营。
“贱婢,你不知道咱家是谁吗?咱家是这山海关的监军,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竟敢阻拦本监军!”
今日值守军营的正好是万岁山千户所的几个少年,见面前这个没胡子的老头很眼生,少年便阻止其进入。
高起潜气坏了,才一个月没来军营,这几个穷了吧唧的大头兵竟敢如此无礼!待会儿见了吴总兵必然要让他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不知尊卑的下人。
“哟,这不高公公嘛!”刘鸿渐笑脸相迎。
“大胆,你们几个怎的如此无礼?没看到这是个死太监吗?
真是有眼无珠,记住了,凡是碰到老不死还不长胡子的,都是没卵子的太监,见了太监要客气点,明白不?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鸿渐皱着眉头,细心的教导起自己手下的少年。
高起潜一开始还以为来了管事的,虽然这人看着面生,但毕竟是替他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大头兵,也一脸的微笑。
可听着听着好像觉得不对劲,什么叫死太监?还老不死不长胡子、没卵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为太监,最痛恨的就是别人骂他没卵子,刘鸿渐这一通话,直接让高起潜炸了毛。
“呔!你是哪里来的混小子,竟敢侮辱咱家,快去叫你们吴总兵出来!”高起潜见刘鸿渐身后站着两个手持着奇怪火器的壮汉,有些发憷。
狗仗人势向来是太监们的不二法宝,他相信只要见了吴总兵,不消三两句话,就得让眼前这个敢于侮辱自己的狗官跪在地上向自己求饶。
“哦,原来这位公公是来找小桂子呀!那真不好意思,小桂子前两日去了一个很神秘的地方,还吩咐在下任何人不得打扰呢!”
刘鸿渐好整以暇的看着气急败坏的高起潜,他最喜欢的就是你明明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的样子。
“混账!你只需帮咱家禀报一声,吴总兵定会来见咱家!你若误了咱家的要事,小心咱家灭了你全族!”
高起潜听着刘鸿渐阴阳怪气,不由得胸中一股子火,再也压制不住,他贵为山海关镇监军,上承天命,谁人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多少年了,上次被人如此辱骂还是自己在宫里当小黄门的时候。
“那好吧,既然高公公如此着急见小桂子,那本官又怎么能不如高公公的愿?
来人,送高公公去阴曹地府见小桂子!”
刘鸿渐懒得跟眼前的死太监演戏,直接声色俱厉的吩咐身后的兵士捉拿高起潜。
见刘鸿渐身后的兵士拿着绳子,高起潜就觉得没安好心,马上往后躲。
牛大棒槌和李百达哪管你是什么监军,一左一右就把瘦了吧唧的死太监提溜了起来,一脚把高起潜踹的跪在了地上。
“狗东西,咱家可是监军!你竟敢如此对待咱家,咱家定要承报圣上治你的大罪!”
听到阴曹地府,高起潜如何想不到吴三桂估计已经遭遇不测,但仍是色厉内荏的吼道。
“哦?高公公不是要去见小桂子吗?见了小桂子,您怕是就见不着皇上喽!”刘鸿渐从下人手中接过尚方宝剑,摘去锦黄色的丝锻。
仓啷一声,拔出利剑,高起潜眼睛被剑光一闪,差点被吓尿。
怎的说动手就动手啊!
“咱家是监军,咱家犯了什么罪,你竟敢对咱家下手?”高起潜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但还在坚持着不去讨饶。
“哼!本官是当朝安国伯!侮辱当朝伯爵算不算罪名!”刘鸿渐决定让眼前的死太监当个明白鬼。
高起潜一听名字就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了,虽然天高皇帝远,但作为监察部门,他还是对朝里的事有些印象的,眼前这位不就是诛杀闯贼的朝廷新贵吗?
“哎哟,原来是伯爷!奴婢……”
还没待高起潜把话说完,刘鸿渐右手执剑朝着高起潜的胸口就刺了过去,正中心脏,鲜血随即从高起潜胸口迸发出来。
“你……你……”监军就算有罪也应该是转承皇上才能定他的生死,高起潜眼中充满着不解与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大爷啊!”刘鸿渐一脚把这死太监踹倒在地,玛德,老子的天子剑终于开光了。
“把这死太监悬挂在山海关镇中,曝尸三日!”刘鸿渐对身后的兵士下了命令。
卢象升,本官替你以及枉死的天雄军将士们报仇了,你在天之灵安息吧!
周围的将士也是目瞪口呆,身为当地土生土长的兵士,如何不知监军的威名,现在新任的总兵大人,直接一剑就把不可一世的高起潜了结。
让得这些大头兵们惊诧之余,又敬佩起刘鸿渐行事的雷厉风行。
再加上山海关大战总兵大人指挥若定,杀敌数万不说,发起赏银来也是丝毫不手软,这更让士兵们肃然起敬了。
“发什么愣呢!去给本官找个认路的,唉!又要干老本行了,真是劳累命啊!”
第77章 京观与诛杀令(求推荐票)
诛杀监军高起潜只是为了立威,刘鸿渐要让辽东镇的所有将士、百姓、商贾们都知道,辽东已不在是原来的辽东。
辽东不需要作威作福骄奢淫逸的监军,辽东军民的忠诚也不需要一个骑在百姓身上耀武扬威的太监来判定。
至于抄家这等小事,刘鸿渐已经失去当时的新鲜劲儿,现在手下一票小弟,也没有必要事必躬亲,随手招来阎应元,着他领兵三百去高府。
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刘鸿渐命副总兵王元霸领五千辽东铁骑营中待命,又征集了辽东镇所有的马车、拖车,以及所有能拉东西的马骡。
昨日斩杀的鞑子尸首还堆放在山海关外,他要用这些尸首警告野心勃勃的建奴,大明已然觉醒,再不是几十年来他们随意践踏的弱国!
车辚辚马萧萧,大队人马经过前所城时,在前所城守卫的参将向雄还以为总兵大人要向高台堡发起进攻,遂领兵来助威。
八千步骑护持着长长的车队直奔高台堡而去,在距离高台堡一里多的地方,刘鸿渐抬手示意车队停下。
刘鸿渐命令兵士把建奴的尸首一排排整齐的排列,层层叠叠往上罗列,到得尸山顶部,又竖一木杆儿,杆儿上挂一悬帆,上面书云:犯大明者,虽远必诛!八个大字。
然后又在尸山前面栽了一排杆儿,把斩杀的建奴十八将的头颅悬挂其上。
聚尸成塔,是为京观。
直忙活了一个时辰,全部由满蒙鞑子组成的京观才布置完毕,六千多具建奴尸体堆积成金字塔般的京观蔚为壮观,足足有二十米高。
京观就在高台堡汉奸兵的眼皮子底下建造,一开始守卫高台堡的汉军参将鲍承先还以为明军来袭,吓的他赶紧派人去宁远求援。
高台堡只有五千步卒守军,明军又在城上火炮的射程之外,鲍承先急忙着急将士上城墙备战,可忙活了半天,发现明军丝毫没有进攻的势头。
不仅如此,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起了建筑活儿。
“尸体!他们马车上全是尸体,有小辫儿,是咱们满清主子家的骑兵!”有眼里好的兵士大呼。
京观即成,高台堡上的兵士气息为之一滞。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数千明军在刘鸿渐的指挥下齐齐的呐喊,声震边关!
之后刘鸿渐便带着兵士返回山海关,只留下高台堡上鸦雀无声的汉奸军。
这是示威!大明向满清军镇的示威!
悔不当初!高台堡上鲍承先手扶城垛闭着眼睛暗道,大明始终是被他们所仰望的,一座山海关便可阻拦满清数十载,现在辽东兵士气正盛,满清,还有机会吗?
辽东镇镇中央也树立着一根长杆,杆上正挂着监军高起潜的尸首,高起潜的双目被扣去,脸颊上由双瞳流出的血迹已然风干。
长杆下站立着两名守卫的兵士,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檄布告,上面书写着高起潜的累累罪状。
尸首周围围满了辽东镇的百姓,男男女女,有老有少,都对着高起潜的尸首指指点点。
甚至有健妇对着身边半大的孩子讲着什么,孩子年约十二三,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握紧了小拳头,辽东民风彪悍可见一斑。
“让一让,都让开,总兵大人来了!”外围的兵士拨开人群,给刘鸿渐挤出一条通道。
刚从关外回来的刘鸿渐满头大汗,他也不顾形象,撩起袖子擦了擦,走到高起潜尸首下的高台之上。
“乡亲们,我是辽东镇的新任总兵,大明安国伯刘鸿渐,想来诸位已经得知了消息,昨日我辽东军大败建奴,灭敌数万!”
“好!大明威武!打死他丫的!”底下一个壮汉,扔掉肩膀上的扁担,大声喊道,周围的民众也跟着叫嚷。
辽东镇几乎每家都有壮丁在军中当值,几十年来,不知有多少个家庭失去丈夫、父亲、儿子,可这仗越打越烂,每次大败,辽东镇都有诸多百姓家挂起白帆。
“同为五尺之躯,我大明有一万万百姓,建奴呢?建奴只有几十万人,泱泱大国何其被一弹丸野人所驱?我汉人真的不如游牧民族呼?
非也!早在一千八百年前我汉人就曾北击匈奴封狼居胥,往近了说,也有我大明成祖皇帝五击蒙古,深入不毛,横扫八荒**!
汉人不为奴,野人休当道!我,大明安国伯,辽东总兵刘鸿渐在此立誓,必将为尔等驱逐鞑虏,让你们子孙再不用于战乱中挣扎!让你们的后代永享宁荫!
现在,我需要士兵,更多的士兵,随我夺回大明故土!”刘鸿渐指着北方。
“我要让那群野人知道,大明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胆敢忤逆大明国威者,虽远必诛!”刘鸿渐双目圆睁,说不出的威仪。
“秉承圣意,现在我发布建奴诛杀令!布告如下:
凡我大明子民中有能力而又不得从军者,皆可持户籍文书去关外捕猎,捕猎对象便是建奴以及背叛我大明的汉奸军。
凡有收获者,自可提首级去山海关军营领赏,杀一建奴赏银五十两,杀一弃国者汉奸,赏银二十两,上不封顶!
辽东军将记录备案,杀满五人者,另赏银一百两,免其赋三年,杀满十人者,另赏银二百两,免其赋六年,杀满二十人者,赏银五百两,免其赋十年,上不封顶!”
这诛杀令是经过刘鸿渐深思熟虑的,也与土生土长的诸多将官商议过,辽东多猎户,其中箭术不凡者比比皆是。
而建奴乃游牧民族,不战时牧民皆四处放牧,没有城堡的保护,以及士兵的护持,刘鸿渐相信建奴后方必定遍地开花。
望着周围猎户模样的男子跃跃欲试的表情,刘鸿渐对赢得最终的胜利充满着信心。
“大人,遵从大人吩咐,卑职已将高起潜府宅金银器物等清查完毕!”
阎应元从人群中挤进去,行礼对刘鸿渐说道。
辽东百姓都在交头接耳,计划着如何如何去捕猎建奴,见效果已经达到,刘鸿渐随即从高台下去。
“成果如何?”刘鸿渐从下人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好整以暇的道。
“共清查出白银五十八万两,珠宝玉器三车,另高起潜家有奴仆三十八人,卑职已发放遣散费遣散,只是……”阎应元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有什么竟让老阎你吞吞吐吐的?”刘鸿渐好奇,不禁嘲弄道。
“呵,也没什么,高府有一女子,名曰杨雪,其家人已全数被高起潜害死,无家可归,卑职看着甚为悲戚……”
“哦?带本官去看看!”忙活了半晌,刘鸿渐也有些累了。
第78章 三个臭皮匠(一)
秉承着刘鸿渐的抄家精神,高起潜的大宅子被搞的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一扫而空,想来这个大宅院也能卖几个钱,刘鸿渐心道。
院子的石桌旁背坐着一女子,一袭青衣,长发垂于身后。
“快来见过我家大人!”阎应元跟在身后吆喝了一声,他也是见这女子可怜,想着自家大人整日里忙于军事,家中连个女婢都没有,于是便动了小心思。
明朝的风气如此,不止是商贾,即便是读书人也以纳妾为荣,自家大人年纪轻轻便贵为伯爷、总兵,还是锦衣卫的扛把子。
中庸有云,素富贵,行乎富贵,素来把刘鸿渐当做知遇恩人的阎应元眼见这女子不仅生的俏丽,还识字,若跟了大人,不仅女子有了归宿,大人也……,嗯,真是两全其美。
“小女子见过大人!”女子回首见阎大人身前站立着一身着蟒服的男子,心中便知这位就是阎大人所说的贵人,惊讶于其年轻的同时也忙福身行礼。
“嗯,你是哪里人士,又是因何沦落至此?”刘鸿渐看了一眼这一身青衣的女子,此女子虽面色有些憔悴,但依然掩盖不住其丽人般的面容。
刘鸿渐不禁回头瞪了阎应元一眼,这不是搞腐败嘛,阎应元急忙躬身作揖,以示尴尬。
女子名曰杨雪,乃是土生土长的辽东人,世居辽阳,后来建奴兴兵,其父便带着一家人来到宁远城,以开粮铺为生,但之后宁远也落入贼手。
不得已其父又拖家带口入了关,虽颠沛流离,但好在其父经商还有些积蓄,在山海关镇过的也还不错。
可后来不知怎地被高起潜看中,高起潜位高权重,以其父乃建奴奸细为由,强行送进大牢,其兄为了打通关系,变卖家产,最后也被高起潜命人乱棍打死。
其父听闻此事悲痛欲绝,在牢里寻了短见,高起潜遂把杨雪掠入府中。
高起潜身为太监,府中已有三名妻妾,太监行不得男女之事,纳妾也只是为了光耀门楣。
高起潜把她关押在一间小屋中,每日里软磨硬泡,但杨雪性格刚烈,誓死不从。
最后高起潜也失去了兴趣,但其妾却屡屡刁难杨雪,每日里以侮辱、打骂杨雪为乐,这一关便是三个月,直到被平头哥阎应元所救。
杨雪静静的诉说着自己的身世,说到后来,竟低低啜泣起来,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听闻你识字?”刘鸿渐道,唉,自己何苦来哉?真是没事闲的给自己找事!
“回大人,小女子不仅识字,还略通算术!”小时候他父亲为她和其兄请了教书先生,到得后来长大了些,便一直在粮铺为其父分担差事。
以一女子之身出入商贾之地,在山海关镇也算是一道风景了,也正因为如此被监军高起潜盯上。
“哦?那倒好办了!”山海关下辖兵员数万,虽然吴三桂已伏诛,但军营素来有吃空饷的陋习,他正缺一懂算术的人来帮他督查此事。
随即刘鸿渐便命阎应元安排此事,但接下来又为女子的安置问题犯了难。
山海关乃军营,她这么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与那些粗鄙的兵士住在一起,而且就算是单独的营房也不安全,后来没办法,便把她安置在了他所住的衙门里。
杨雪观面前这个年轻的大人不仅没有露出色眯眯的样子,还给她安排了差事,喜出望外之余,连忙跪下谢恩。
“大人,副总兵王大人请您去军营一趟,说是抓到了几个行踪可疑的色目人!”一个兵士从院外小跑进来。
色目人?这旮沓也有老外?
山海关军营府衙内,三个胡子拉碴的色目人身上绑缚着绳子,背靠背坐在地上。
“把我们放开,我们不是奸细!”
“我们是来找总兵大人的,我们可以帮到大人!我们有用!”
三个色目人边挣扎边大喊着有些生硬的汉语。
“喊什么喊,老实点,再喊把你们的舌头割掉!”一名军士踹了为首的一个年岁稍长的色目人一脚。
“老王啊,这什么情况!”老王便是新任山海关副总兵王元霸,刘鸿渐也纳闷自己身边怎么竟是姓王的,还都比自己年纪大。
“大人,今天一早这三个色目人便在衙门外鬼鬼祟祟的瞎转悠,下官觉得事有蹊跷,怕是鞑子那边的奸细,便把他们都绑了。
谁知他们声称是紧要事来找总兵大人,下官虽不甚相信,但也怕误了大人的事,便只好请大人来一趟!”王元霸见总兵大人喊自己老王,十分受用的拱手行礼道。
刘鸿渐围着三个老外转了一圈,三人均着十分破旧的欧式长袍,年岁稍长些的老外还带着一顶三角帽,一只眼睛似乎是瞎了,带着个眼罩。
俺的娘哩,这幅打扮不就是加勒比海盗吗?
“hello,whereareyoufrom?(你们从哪来?)”刘鸿渐对这三人来了兴致,既然是老外,想来应该能听懂英语吧。
刘鸿渐口吐鸟语,不仅惊呆了身边的王元霸,连三个老外也是目瞪口呆。
“ohmygod,mylord,youcanspeakourlanguage.iamfromspain,theyarefromgermany,etoyoutohelpyoudefeattheenemy.”
在中国游荡了十几年了从未见过会说他们语言的明人,带着海盗帽子的老外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咋咋呼呼的说了一连串的鸟语,语速极快。
刘鸿渐:……
MMP,老子作为一个爱国者,英语从来没及过格,这真是糗大了!
“canyouspeakchinese?”刘鸿渐故作镇定,反正身边这些大老粗也听不懂。
“当然,我的大人,我们会说中文!”海盗头子连忙换做汉语说道。
胡安·冈萨雷斯45岁,西班牙人,年轻时由于私自倒卖军火,被西班牙海军通缉,逼不得已,这个倒霉的马尼拉船船长只身闯荡印度洋,结果半道又被荷兰人一锅端。
西班牙本土与荷兰一直在打仗,是敌对状态,荷兰人不仅笑纳了胡安的船,还扣留了胡安的人,因其航海经验丰富,荷兰人便把他留在一艘小船上当了二副。
他可是发誓要当海贼王的男人!怎么甘心在这么个小破船上呆着,还是个二副!
于是接下来的几年里,一直在伺机逃跑,奈何荷兰人看守实在严密,就算到了港口,也不许他的那艘小破船靠岸。
就这么一直在海上漂啊漂,直到真正的海贼王郑芝龙击败了荷兰海军,才得以上岸。
很不巧的是,郑芝龙也是个极其狂妄的人,胡安年轻气盛,拒绝给郑芝龙卖命,被其打瞎了一只眼睛后伺机逃了出去。
为了躲避荷兰人、西班牙人、郑芝龙的追捕,他打算去京城碰碰运气,奈何人生地不熟只知向北走,竟糊里糊涂竟到了山海关镇。
由于西方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语言又不通,经常得罪人被胖揍,十几年来汉语都学会了,胡安同志愣是没找到安身之所。
天知道胡安这些年挨了多少揍。
前几日听闻镇里来了位新总兵,便想来碰碰运气讨个差事,但上次投奔吴三桂被打的很惨,所以这次他有些犹豫,结果反倒被当成了奸细抓了进去。
唉!没办法,在大明没有钱,真是太难了!
第79章 三个臭皮匠(二)
相比胡安同志的倒霉经历,另外两位则幸运多了。
卡尔·冯·弗朗兹是荷兰人,但却长期浪迹于欧洲各国,是一名狂热的火器爱好者、雇佣军。
克里斯蒂安·舒尔兹,德意志新教教徒,船匠出身,厌恶战乱,却不幸卷入欧洲三十年战争。
欧洲三十年战争说到底乃是一场由神圣罗马帝国内战引起的宗教战争。
一方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及其国内的德意志天主教诸侯、西班牙、奥地利、以及一票小弟,另一方是德意志新教诸侯、英格兰、荷兰、俄国、法兰西、以及一票小弟,战争从1618年一直打到1648年。
战争以信奉天主教的哈布斯堡王朝一方战败并签订《威斯特伐利亚和约》而告结束,是历史上第一次全欧洲大战,史称欧洲三十年战争。
在一次针对奥地利大公的战争中,同为新教阵线的弗朗兹与舒尔兹相遇并结为好友,两人一同战斗好几年。
舒尔兹实在厌恶了战争,他非常崇拜曾远行神秘东方的马可波罗,便跟弗朗兹提议一起去遥远的东方闯荡。
弗朗兹虽是个战争狂热份子,但还是与舒尔兹乘坐荷兰战舰去了东藩(今tai湾)。
后又乘坐往来于大明的商船终于到达梦寐以求的圣地,然而一个月后二人对大明的美好念想便泡沫般幻灭。
时值张献忠匪军在南方四处抢掠,二人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的大明。
说好的遍地黄金呢?说好的珠宝玉器呢?
二人带着一脸的失落在两广与更失落的胡安同志相遇,相约一起去京城,三人边学习汉语边乞讨,一路向北而行,结果……阴错阳差到了山海关。
听着三人用着声音的汉语断断续续的讲着各自的经历,刘鸿渐真是百感交集,他从未见过如此倒霉之人……
“大人,下官从那个叫舒尔兹身上搜到这个。”王元霸对眼前这几个邋遢到极点的色目人没什么好感,手中持着一个破包递给刘鸿渐。
“大人,这是我的!我的!请您还给我!”舒尔兹见到自己的包,马上大喊道,一个军士又是一脚踹的舒尔兹嗷嗷直叫,弗朗兹扶着舒尔兹,对军士怒目而视。
刘鸿渐皱了皱眉,敢情这几人揍没少挨,还是不长心眼啊!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是什么情况,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知道不?
用现代话来说,这三人可都算是钢铁直男了!
破旧皮包里别无他物,只有一张羊皮做成的草图,似乎是一艘帆船的图纸……
“这是什么船?”刘鸿渐问向图纸的主人。
“我的大人,这是盖伦船,是我打算进献给大明皇帝的宝物!”舒尔兹倒是实话实说,他本来也是想到了京城献上自己的宝贝好谋个营生。
“老王啊!看看这船跟咱大明的福船相比如何?”刘鸿渐只知郑芝龙的舰队还是以大型福船为主力,但却不知究竟有多大,与这所谓盖伦船相比哪个更牛叉。
王元霸接过图纸细细审视了一番。
“大人,下官看着差不多呀!”其实他也不不懂这些东东,只不过作为明朝的高级将领,多少有些见识,随即恭维道。
“我的大人,这只是我神圣罗马帝国中型的盖伦船,给我时间,我可以锻造更大的……”舒尔兹见自己的宝贝并不被面前的大人看重,忙解释道。
“松绑!”虽然自己来时带了不少书籍,其中不泛一些先进的图纸,但有个现成的船匠也不赖,好像书里有说此时的造船工艺,大明已经被西方赶超。
“听闻你们那边在打仗,整个大陆都陷入了战争,是因为宗教吧!”刘鸿渐思索了一下道。
“我的大人,您的博学实在是令我佩服之至,我来大明将近十年了,从未有人如此了解我们的地方!”这次轮到胡安惊讶了,虽然其中有些恭维的意思。
四十多岁的独眼船长胡安,佩戴着眼罩加上欧洲中世纪特有的三角帽,乱糟糟的胡子,让刘鸿渐想起了加勒比海盗里的Barbossa。
在谈及西班牙以及荷兰人时,西班牙人胡安吹胡子瞪眼睛,把两者都视为强盗,他落到这般田地多是拜二者所赐。
弗朗兹是个雇佣兵,听说对火器研究颇深,刘鸿渐随即问其关于遂发枪的事情。
弗朗兹一开始还不知道刘鸿渐说的是什么,到刘鸿渐大致讲解了遂发枪的原理,弗朗机才恍然大悟。
“大人,这种武器在我的国家也是刚刚开始配备,还未大面积推广,不过我很看重您说的遂发枪,它会成为主战武器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弗朗兹说话时面色狂热,他还是渴望战争的,只不过在战争与‘友谊’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本官为大明伯爵,也是此地的总兵,现在本官正式任命你们三人本伯爵的家臣,享百户待遇,专门为本官督造战船、火器,不知三人可愿意否?”
刘鸿渐对三人的境遇深表同情,前几日的山海关大战也让刘鸿渐感觉到,遂发枪的重要性,山海关之战虽然局势完全被他掌控,但边军还是战死了八千多人。
如果有了遂发枪,那么战果想必会好很多吧!
之所以收为己用,刘鸿渐考虑甚多,在明朝,工匠的地位是很低的,有头有脸的人也都屑于当匠人,当然某个木匠皇帝除外。
而以他现在的能力想改变沉淀千年的三教九流,无疑阻力甚大。
在刘鸿渐看来,工匠实在是一个国家的根基,火器、战船、机械,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生,哪一个少的了工匠的贡献。
与其让这些老外入了匠户给大明打工,最后打磨掉积极性,还不如收为己用,况且他对那些工部的老头们的能力持着怀疑态度。
因为他们把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自己的利益、争斗上,二十一世纪哪个国家的工业最强大?哪个国家匠人最专注?当然是德国佬,这二人岂不是天赐的?
三人听闻这个年轻的大人不仅同意给他们差事,还没有其他官老爷高高在上的架子,关键是还没有揍他们,不仅喜出望外。
多年的颠沛流离让得三人对这差事十分看重,甚至郑重的单膝下跪右手叩胸行了骑士礼,这在欧洲是很正式的礼节,代表着骑士向领主宣誓效忠!
刘鸿渐亲手将三人扶起,并安排阎应元在自己的千户所军营准备房间,好生招待,还特意嘱咐要让他们洗个热水澡。
没办法,欧洲人向来不洗澡,这三人身上的味儿……啧啧,若不是刘鸿渐看重三人的才能,早就捏着鼻子胖揍他们一顿哄走了!
“大人,征兵令发出后,周边民壮响应热烈,营地已经陆续有壮男来报名,但是一下子征兵五万,山海关的军马、粮草都不够用……”
王元霸把自己担忧说与刘鸿渐,明朝自始至终并不缺银子,只不过都在官僚商贾手中,但粮食、军马是真的缺!
正处于小冰河时期,北方各地赤地千里,颗粒无收,而南方的粮食运到北方又耗费颇高,朝廷支撑北境战局本就捉襟见肘。
再加上京营又实打实征兵十万,现在若边关也征兵,这粮食、军马……
“棒槌!去召集万岁山千户所!本官要去一趟山西!”刘鸿渐皱了皱眉,对身后的牛壮吩咐道。
绕了一圈,战马问题还是得解决呀!
八大皇商吗?哼哼!
第80章 手机亮相(求推荐票)
皇城,皇极殿。
“宣祖仇清进殿!”
“宣祖仇清进殿!”
从皇极殿到皇极门声音由远而进传到祖仇清耳朵里,祖仇清有些恍惚,从山海关压着近八百八旗俘虏一直走了半个月。
直到昨日晚上才到得京城,上次来到京畿还是刘大人征兵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逃兵、逃犯。
可如今他不仅正式成为了天子亲军,正六品百户,还在山海关之战毙敌近百,洗刷了其父祖大寿给他带来的耻辱,现在更是要被皇上召见。
感叹一声人生际遇变幻无常后,祖仇清甩了甩有些乱的脑袋,向皇极殿走去。
“臣祖仇清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祖仇清行礼。
“祖爱卿请起!”崇祯看起来很高兴,他在几天前就已经接到了刘鸿渐指派的锦衣卫加急战报,得知山海关之战边军大败建奴。
“禀皇上,臣奉安国伯、山海关总兵刘大人之命来京交俘,此次与建奴山海关外一战,我大明边军共战死八千八百六十六人。
共斩杀满蒙汗八旗军两万四千余,俘虏汉八旗两千六百七十四人,满蒙八旗七百八十八人,由于路途遥远,此次进京微臣只带来了满蒙八旗的俘虏,已交由兵部看押!”
祖仇清言语简练、字字铿锵,说完话便行礼退下。
这是大胜,自孙传庭与卢象升故去后,大明与建奴的战事基本被碾压,只能苦守长城勉强度日。
“皇上,我大明几十年来一直不堪建奴侵扰,此乃大胜,皇上理应重赏边关将士,以慰皇恩浩荡!”
兵部尚书李邦华率先跪倒发言,他是前线将士的桥头堡,身为兵部尚书理应为前线浴血沙场的兵士邀功。
“吾皇万岁!”群臣随即跪倒,他们大多是才刚刚得到消息,一时还有些消化不了,但恭维一下皇上想来也没什么坏处。
“众爱卿平身,王承恩宣旨!”早已得知山海关战果的崇祯站了起来,示意王承恩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山海关总兵、安国伯刘鸿渐临危受命,远赴边关,诛杀奸佞,毙敌数万,扬我大明国威,赏银万两,山海关参将王元霸统兵有方,升为山海关副总兵,赏银千两,敕封王元霸为平虏伯,领铁券。
另有山海关游击唐峯、向雄作战勇猛、提升二人为参将衔,敕封唐峯为子爵,赏银五百两!
万岁山千户所副千户常钰封子爵,赏银五百两……
百户祖仇清封子爵,赏银五百两……
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王朗、刑山、岳成泽封男爵,赏银三百两……钦此!”
在山海关,刘鸿渐有生杀予夺的权力,甚至给王元霸提升了副总兵的职位,但最终还是要上报朝廷走个流程。
然而王承恩念完圣旨便退下,朝堂瞬间炸了窝。
一场战争给出十一个爵位,虽然都只是终身制,但有明一朝并无子爵、男爵的爵位,圣旨宣读完毕过了几秒,底下的大臣才反应过来。
“皇上万万不可,边关打了胜仗,微臣本该替皇上高兴,但且不说这战报是否属实,皇上一次封赏十一个爵位,封赏过甚。
且我朝自开国起便废黜子爵、男爵,皇上此举有违祖制,微臣请皇上三思!”
礼部尚书蒋德璟出班进言,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有此反常举动,但身为礼部尚书,这等有违祖制的封赏,他必须劝谏。
“蒋爱卿,休要再跟朕谈祖制,大明都要亡了,祖制,祖制,祖制能让我大明战胜建奴吗?祖制又能让国内的流寇伏法吗?
自太祖高皇帝继位以来,我朝一直都有贪六十两剥皮充草的祖制,怎没见你来提?”
崇祯也不发怒,他早知道此举会有朝臣反对,事实上重启子爵、男爵旧制的想法是刘鸿渐提的,刘鸿渐在山海关的战报里给崇祯做了详细的说明。
现在内忧外患正是用兵之计,朝廷正应该正视武将的地位问题,一直以来朝廷重文轻武,不论是文人还是百姓皆以入伍为耻,武将见文臣自动低半级。
承平年代到没什么,可现在战乱不休,如果不想办法提升边关将士的作战积极性以及荣誉感,如何战胜桀骜的鞑子?
况且不论是伯爵还是子爵,都是终身制,也没有封地,只是多发一份薪俸而已,但却可以大大提升边关将士的士气,让将士们有个盼头。
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血战可以有所回报,大明不会让忘记他们的功劳,皇上也在关注着他们。
崇祯对此深以为然,才有了刚才的圣旨。
连着三问把蒋德璟问的哑口无言,但他仍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看样子是要死谏。
“微臣附议,微臣也觉得边军的战报有虚报军情的嫌疑,还望皇上三思,着人前去查勘一番再做定夺!”
“微臣附议!”后方的御史出班响应蒋德璟。
“皇上,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才取得如此战果,切不可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这位祖仇清小将带来的七百多战俘中,还有建奴的一个亲王,以及我朝的叛将孔有德,微臣认为这战报当属实!”
李邦华虽然与刘鸿渐交好,但其为人执拗,向来是只看真凭实据,这次破天荒的为边军说话,也算是很够意思了。
户部尚书倪元璐也是同意李邦华的看法,出班附议,但仍然有不少官员对战报持着怀疑程度,崇祯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皇上,总兵大人料到朝中必有大臣怀疑山海关之战的虚实,特命微臣带来信物!”
祖仇清虽对这些质疑边军血战战果的大臣愤恨不已,但也知道,在这朝堂之上,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落人口实。
幸亏总兵大人料事如神,祖仇清心里阴阴的想。
“哦?快呈上来!”崇祯道。
于是乎,祖仇清从腰间取出一个用锦帕包裹好的东西递给王承恩,王承恩打开布包发现里面包着一个从没见过的东西。
此物呈长方形,非金非木,正面光滑无比甚至能映出面向来。
王承恩来回翻看了一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确定此物没有危险,才疑惑的拱手递给崇祯。
崇祯也是一头雾水,这刘爱卿是什么意思,拿给朕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如何能是信物?
崇祯脸色阴晴不定,把那奇怪的东西放在御座上,看向祖仇清。
“皇上,此物名叫手机,乃总兵大人的心爱之物,里面记录了此次山海关大战的详细情况,一般人不会使,微臣也是被总兵大人教了许久,微臣这就给皇上演示!”
祖仇清见崇祯一脸疑惑,赶忙拱手道!
第81章 让人头痛(求推荐票)
见崇祯没有异议,祖仇清走上前去接过手机,按了开机键,屏幕顿时由暗变亮。
“噔噔噔噔噔噔……滴滴滴滴~~~~”手机的开机铃声特别给力,把崇祯吓的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身边猫着腰扒着头的王承恩以为是这什么新式暗器,赶忙以身体护在崇祯前面。
“有刺客!”身后大殿内不知谁扯了一嗓子,大殿外马上冲进来一队力士。
“皇上莫惊,安国伯说,这个呀,叫开机铃声,不会攻击人,微臣当初也被吓了一跳!”
祖仇清赶忙跪下解释道,惊了皇上,是他的过失,他应该提醒一下众人。
“退下!”崇祯挥手示意卫士退下,又让祖仇清起身。
“皇上请看!这是山海关大战的录像!”祖仇清按照刘鸿渐教授的步骤,一步步的找到录像位置,并点了播放拱手呈给崇祯。
录像是直接在战后录播的山海关之外,战场还未收拾的时候,目及之处,遍地死尸,有边军的、汉八旗的,鞑子的,但更多的还是汉八旗的。
兵器、战盔散落满地,失去主人的战马站在主人冰冷的尸体旁打着响鼻,受了伤的兵士躺在地上哀嚎……
镜头一转到了夜晚,画面有些昏暗。
“将士们!你们要记得,这次的胜利是面前这些勇士用生命换来的,他们不应该被遗忘……
本官将给皇上上奏疏,奏请皇上在京城建造一座纪念碑,所有为抵御外辱而捐躯的勇士们,都将被后人祭奠,大明不灭!香火永续!”
视频中传来一个铿锵的声音。
“皇上,这声音微臣记得,这是安国伯的声音!”底下的李邦华虽然看不到画面,但依然记得刘鸿渐的声音,随即激动的道。
崇祯默不作声继续看着视频。
镜头切换到了白天,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高的奇怪的山,定眼一看,这座山竟然是用尸体搭建而成,崇祯的手抓着龙椅的软塌,不由得用上了力。
“皇上,此是京观,这些尸首都是鞑子军的,总兵大人说这是为了震慑鞑子军,让他们知道我大明威严!”
重温了那场残酷的战争,祖仇清的眼睛有些湿润。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视频里是刘鸿渐高昂的吼声。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数千铁骑齐声大吼,直喊的崇祯眼睛都红了。
曾几何时,我大明又能驰骋塞外了……
视频播放完毕,为了堵住众臣的嘴,祖仇清又接过手机坐下玉阶,把视频给众臣播放了一遍。
这些文臣对于战争的理解大多只是在书中读到过,真正的战场又有几个经历过,尸山血海,断肢残垣,把一些胆小的大臣看的挥袖遮住了眼睛。
“皇上,边关将士在前线浴血,最怕的就是自己付出生命换来的胜利,被人三言两语的抹杀,那死去的八千多个弟兄,还在等着,请皇上为他们做主!”
祖仇清终于是忍不住,声泪俱下,跪地不起。
听完祖仇清心有不甘的哭诉,崇祯的目光随即冷冽了起来,他审视了一遍地下刚才反对封赏的大臣。
礼部尚书蒋德璟依旧跪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其身后几个刚才叫嚣的最厉害的御史,跪在地上身体抖个不停。
“蒋德璟,你可还有什么话说!”见蒋德璟沉默不语,崇祯冷言问道。
“皇上,多年来边军确实经常瞒报军情、贪腐军饷、克扣成风,致使国库为此不堪重负,但此次山海关之战,确是实打实的大胜,微臣诽谤边关将士,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能留在朝堂上的老臣,都是经过清洗家中没有余财的所谓清流,但并不是不贪腐就是好官。
甲申国难时,有不少大臣或投井、或饮药、或自缢,但闯贼围城时,为何崇祯前殿鸣钟召集群臣,却无一人前来。
说到底,这些大臣没几个是真为大明而死,非为义也,实为名也!
“哼!拟旨,蒋德璟身为礼部尚书,不思为国献策,中伤边关战死将士,罪不容恕,革去蒋德璟官职、功名,回家养老吧!”
“罪臣领旨谢恩!”蒋德璟哆嗦着抬起双手,自顾自的取下乌纱帽,又给崇祯行了三拜九叩之礼,随即起身出了大殿。
一朝功名去,千里踏浮疏。
“王承恩,把这三个诽谤将士者拖下去,杖则四十!”崇祯指着刚才叫嚣的三个领头的御史,给王承恩下令。
既然你们以杖则为荣,那么朕就满足你们!
几个力士领命拖着已瘫软在地的三个御史,随王承恩出殿而去。
之所以把几个御史吓成这样,是因为这廷杖只有门道的,行杖之时,力士会看监杖太监两只靴尖的摆势做事。
如果靴尖摆成八字形,那么力士还手下留情,不至于把人打死。
如果两只靴尖向内一敛,就等于暗示力士往致命处狠狠的打,被打之人就休想活命了。
如今崇祯大怒,而王承恩曾经也带过兵,自然暗恨这些只会耍嘴皮子谋杀人功劳的御史,想来这三个受刑的御史也是心知难逃一死。
大殿内噤若寒蝉,崇祯站在殿前,心中也是激荡,十七年了,朝廷从未打过如此解气的大战,特别是那句,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更是让崇祯激动不已。
“诸位爱卿可还有话讲?”崇祯转身坐回御座看着底下跪倒一片的大臣说道。
礼部尚书因此被免职,出头的御史也被拉出去杖则,看这情形多半是活不了了,即使皇上私自更改祖制增添子爵、男爵二爵,即使皇上大封有功将士,甚至到了滥封的地步。
可六部、六科、三司皆沉默不语,这让崇祯心情更加舒爽,曾几何时,崇祯的一个简单的小要求,就被朝中的鸟大臣喷的体无完肤,现在呢,呵呵!
怎一个酸爽了得?
安国伯一心为我大明排忧解难,所向披靡,不仅长了大明的志气,还让朕如此解气,朕有安国伯真是上天垂怜、祖宗护佑……
“皇上,山海关之战边军扬我大明国威与建奴,将士当受此赏,微臣没有异议,可作为此次战斗的最高统帅,为何安国伯刘大人却只得些赏银,是否有些不公?”
见身边的同僚都沉默不语,性格耿直的李邦华出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唉!非朕不为也,是安国伯不受也!”
崇祯叹了口气,锦衣卫带来的给崇祯的私信里,刘鸿渐专门有提到,此战皆是大明边军之功劳,他无功不可受碌云云,还暗示可以随便给点赏银。
在刘鸿渐看来,只有虚名、没有封地的爵位对他这个来自现代的人没什么吸引力,倒不如多给点钱,还省去群臣猜忌。
但崇祯却不这么想,在他眼里,安国伯这小子就是怕担差事,所谓官儿越大责任越大。
他想给的,不知有多少人争破头皮都想要,可在这小子看来却趋之若鹜,真是个惫懒到极点的小子!
“这……”李邦华似乎想起了什么,也没了言语。
“拟旨,朕要荫其家人!”古时,若臣子功劳甚大,封无可封,或者因故逝去,便可荫其家中子弟,此乃旧制。
崇祯面色哭笑不得,真是个让人头痛的家伙!
第82章 表字佑明
京城刘家。
刚立了秋,但气温还是很高,外院里老秀才刘德隆与牛大年在阴凉处下着棋。
牛大年是牛壮的老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军户,早年也是京营一员,大字不识一个。
但其与牛大棒槌如出一辙,为人憨厚爽直,颇得刘德隆赏识,让其暂代了刘府管事。
刘德隆想的很简单,账房有儿媳管着,老牛虽然不咋识字,但人靠得住,比那些油嘴滑舌的靠谱多了!
况且他刘家上下算上下人人也就这么十个人,刘府周围一直驻守着两个小旗的锦衣卫,但这些汉子却不管如何劝说,都不肯进院子哪怕喝口水。
自从刘鸿渐遇刺后,锦衣卫同知老梁头就一直非常注意刘府的安全问题,毕竟自家大人得罪人太多了……
老秀才虽得了个宝钞司的差事,但却是个闲差,一开始他还兴冲冲的跑去衙门坐班,可宝钞司闲置已久,坐班的同僚也都是跟他一样蒙了恩荫的关系户。
干了几天老秀才便入乡随了俗,有空就去衙门里打会瞌睡露个脸,或者就是去街头王二麻子的药铺字里坐会儿。
自从王二麻子被他儿子揍了两次不仅不记恨,还每次都很客气的称其为太爷,再也不是之前老刘老刘的叫了。
且这老小子长着一张笑脸,说话又好听,只是声音好像比之前尖细了不少,好像跟其内人也闹了别扭,整日里只是住在药铺里,不知何故。
老秀才最近重拾旧时爱好,没事便在外院教牛大年下棋,虽然他自己棋艺也很烂,但奈何牛大年新手一个,老爷子也是乐此不疲。
“夫人,你有了身孕这些粗活交给我就行了,老爷去边关也好些日子了,也没个信儿,山海关那么远又是战事频频,不知他们如何了……”
孙秀秀在后院打理园圃,小兰递给孙秀秀一把剪刀说道。
园圃里用细竹竿搭建的架子上,绿油油的黄瓜挂满枝头,孙秀秀接过剪刀,剪下来几个已经半尺长的鲜嫩黄瓜递给身后的小兰。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小兰不必担心他们,他们男人生来便是做大事的,若天天在家里窝着,你又该嫌弃你家那口子不思进取了不是?”
孙秀秀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知道小兰担心自家老爷是其次,毕竟是新婚夫妻,想来是有点想念自己的夫君了。
“夫人,您又取笑奴婢了!”见自家夫人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小兰羞怯的转过身去。
“你啊就放心吧,老爷那么聪颖的人,什么都吃,就是不会吃亏,咱们啊,就在家里等着他们凯旋就行,其他的不要挂怀了,快去把黄瓜给红姐送去!”
小兰接过黄瓜向厨房走去,只留下孙秀秀轻轻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抚摸着肚子。
夫君,你可知道你要当爹了?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否则到了下面秀秀也不会饶了你……
她是刘家的正妻,内院的主子,就算心中再是担心,也不能乱了阵脚,她只能故作轻松,又有谁知道难免的夜里,她留下多少思念的泪水。
“夫人,外面来了官差,好像是宫里的,老太爷让您过去!”刚走没多会儿,小兰便从外面小跑着进来。
宫里来人了?是夫君来了消息吗?肯定是了,是好事,还是……毕竟边关正在打仗,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孙秀秀此刻再也顾不得之前的端庄,整理了下衣容,便快步走了出去。
“刘德隆、孙秀秀接旨!”负责传旨的是刘家的老熟人王二喜。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安国伯刘鸿渐以弱冠之年,远赴边关,解大明忧患,灭建奴两万余,扬我大明国威,朕心甚慰。
赏白银两万两,其父刘德隆,为我大明成就栋梁,特敕封奉议大夫,其妻孙秀秀,满门忠烈,衷心可嘉,封为二品诰命,赐宫中行走。
刘爱卿已及弱冠,朕赐其表字佑明,待到刘爱卿凯旋,朕当亲自为其行冠礼,钦此!”
听完王二喜公鸭嗓般的宣读,老秀才有点蒙圈,敢情俺刘老汉又升官了?我那败家子般的儿子灭建奴数万?皇上亲自给我儿行冠礼?
一连串的赏赐让老秀才呆在当场。
“老大人,还不快快领旨谢恩?”一家人都跪在院中发愣,王二喜也是见怪不怪,哪次到安国伯家不出幺蛾子?
“老臣替犬子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秀才猛然惊醒,赶忙谢恩。
奉议大夫和诰命都是散阶,并无实职,但却代表着皇上的宠幸,朝中无数的文臣混一辈子到告老还乡都捞不到的荣誉,给了他这个啥事都不干的老头子,这如何不让老秀才激动?
孙秀秀也是喜极而泣,扶起自己的爹爹。
她不在乎这些银子以及诰命,只要她的夫君在外能平平安安的,她愿意舍弃一切。
“公公辛苦,这是点心意,还请公公笑纳!”老秀才从腰间摸出一块儿碎银子,拱手递给王二喜。
“哈老大人,咱家也不是外人了,安国伯为大明为皇爷排忧解难,现在朝中都在传着伯爷的功绩,咱家怎还会行这事儿!老大人就不要难为咱家了!”
王二喜师从王承恩,是个一门心思为皇上办事的老实太监。
“承蒙皇上厚爱,我刘家方能为国尽忠,此是一点小意思,公公勿要推辞,上次公公就没收,咱不能坏了规矩,这次一定要拿着……”
自从他的儿子被雷劈了后,他老刘家就再也没缺过银子,见这小公公又推辞,老秀才不依了。
“……如此,咱家就却之不恭了……”见老秀才没开玩笑,王二喜嘴角抽抽了两下,接下了这笔“巨款”——约有一两的样子……
吩咐身后两排小黄门把一盘盘用红绸盖着的银两搬到院中,又珍而重之的把诰命文书、诰命锦袍交给婢女小兰。
“老大人,天色不早,咱家还要去宫中复命,就不叨扰大人一家子了,咱家这就告退了!”王二喜向刘德隆拱手道。
“这位公公,老夫家中已备好酒菜……”老秀瞎掰道。
“下次下次,皇爷还等着咱家复命呢,咱家告退,告退。”王二喜也不待多言,又行了一礼后,转身落荒而逃。
“公公慢走,当心脚下……”老秀才纳闷,这位公公怎的每次来都如此匆忙?
一句关心的话让王二喜脚下一抖!
这安国伯家真真个个都是奇人,惹不起,惹不起……
第83章 崇祯阅军(一)
第二天,京城西山大营。
西山大营的十万新兵早早的就被众将集结到宽广的京营校场,所有的新兵脸上不仅毫无怨言,反而充满了兴奋。
因为昨日全军得到命令,皇上要来校阅京营。
大明的皇上要来军营?这对于刚刚入伍的新兵来说无疑是个炸雷般的消息,要知道以往的崇祯皇帝,是连皇城都很少出,更别说去军营看他们这些苦哈哈。
这主意当然是刘鸿渐出的,他激活了边军的士气,但京营那十万新兵,就要交给崇祯了。
你是皇帝,这些兵就是你的刀,如果连刀都握不稳,那实在是太差劲了。
当然刘鸿渐不敢这么说,他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大,玩政治权谋跟自己一样不怎么地,但跟这些大字不识的大头新兵们,用不着这些。
在信中,刘鸿渐甚至连点子都给崇祯出好了,而且,在这样一个皇权至上的朝代,根本不需要什么点子。
只要崇祯肯放下自己的身份架子,到军营晃一晃,随便说两句鼓励的话,就能让京营的新兵为之赴汤蹈火,多么简单的事。
可崇祯仍然是考虑了良久,他,已经一年多没出皇城了,上次出城还是为前前前任内阁首辅周延儒出征建虏送行,结果几个月后,这厮就挂了。
京营新军已经在西山大营里训练了将近四个月,这四个月以来,在李邦华的反复督促下,将士们都绷着劲儿,即使是训练强度远超以往,也没有怨言。
这其中当然是练兵老司机李邦华的功劳,他练兵的套路其实很简单,每天训练结束由督导官选出一百名成绩优异者,赏银十两,赏肉食一餐,成绩最后一百个杖则二十,军粮、饷银减半。
现在国库里有钱,而崇祯也知道这十万兵的重要性,批准时连眉头都没皱。
棒子加大枣,老尚书玩的一手好牌,直让京营的新兵是又爱又恨。
巳时三刻(上午十点左右),西山大营外浩浩汤汤的车队从京城方向逶迤而来。
当先打头的是三千营的红盔将军,之后是锦衣卫的大汉将军护持着崇祯的銮驾,锦衣卫扩编后,指挥同知梁阳挑选了五百名身手好的锦衣卫,恢复了旧制。
在后面则是众多朝中大臣,以及明甲将军、五军营叉刀围子手……
崇祯步下御辇,走向校阅台,身后是扛着AKM的亲军统领曹文泰,以及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再往后则是六部等重要官员。
崇祯站在台前一言不发,身后的大臣们也不敢多言,他们也是早朝时才突然得知要随驾校阅京营。
西山大营的校阅台比边军的校阅台不知大了多少,卫士、大臣都站在了台上,仍然有不少空间。
“开始吧!”崇祯背负着双手,给身边的王承恩下了命令。
王承恩一挥手,七百多被绳子串成蚂蚱串儿似的建奴俘虏被带到了阵前,叛将孔有德以及建奴的亲王、定国大将军多铎也在其列。
老兵油子恭顺王孔有德运气不错,AKM子弹穿过盾牌以及士兵尸体后竟然没伤到他,可豫亲王多铎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两个兵士拖拉着多铎的双肩把其拖到阵前,边军并没有因为他是亲王,而对他特殊照顾,哦这么说也不对。
多铎上身的绳索比其他鞑子要多不少,也算是特殊照顾了,没办法,多铎年方三十,正是当打之年。
即使是双腿都受了伤,捉拿他时,仍然有一个士兵被其扭断了脖子。
多铎的双腿各中一枪,特别是左腿小腿肚的一枪直接把腿骨打碎了,他的双腿被绳索牢牢的扎紧,以保证其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十多天的折磨,即使是强壮如牛的多铎也只是吊着口气,特别是被绳索紧紧箍着两条腿,下部因为缺血而坏死。
又是暑伏天,伤口溃烂,生了蛆虫,看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其他的鞑子俘虏更是凄惨,从山海关到京城,一路上建奴那金钱鼠尾的小辫子,已经被边军士兵虐的没剩下几根头发,大多光着脑袋。
七百多俘虏有气无力的被压到十万京营新兵面前,依次跪下,而建奴的两个亲王则被安排在前面,还被绑缚在了立柱子上。
即使是再没打过仗,这些新兵也知道面前的这几百人来自哪里。
“京营的将士们,你们不用怀疑,在你们面前的这些人,正是侵扰大明几十年的建奴鞑子。
说起来汗颜,朕继位十七年以来,也是头次见到鞑子,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祸害大明几十年的强盗!朕现在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愤怒,也许愤怒不足以表达朕的心情。
但是,朕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朕现在需要七百八十八位百户官,替朕斩杀面前这七百八十八个建奴的头颅!”
阵前几十位大汉将军,扯起嗓门复述着崇祯的话,以让所有兵士都能听到崇祯的发言。
崇祯第一次在正式发言时说如此直白的话,没办法,这些新兵识字率估计还不到百分之一,你讲些之乎者也,他们也听不懂。
一开始京营新军们都还在仔细听着皇上的训话,听到皇上的命令,初生牛犊们还没待阵前的千户官点名,呼啦啦的从后方冲了出来。
这可是为皇上办差,在皇上、大臣、十万军士面前斩杀建奴鞑子,这牛够这些人吹半辈子了,而校场有千余百户官,速度不麻利点以后怎么吹牛?
一声令下,兴冲冲的新任百户官们抽出战刀,手起刀落,七百八十八颗建奴鞑子,人头落地。
老兵油子孔有德吓的两腿有点不受控制,身边的多铎也醒转了过来,扭头看了眼身后,又无力的低下了头颅。
崇祯回头对曹文泰说了句什么,曹文泰满脸喜色的小跑着下了校阅台。
自从见识了AKM的威力后,练家子曹文泰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玩意儿,每天不打几枪过过瘾,就感觉少了点啥。
他快步走到孔有德和多铎面前,摘下背后的AKM,咔擦上膛,阴笑着看了眼面前的二人。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枪响,两位亲王跟这个世界说了再见。
孔有德双眼翻白、双腿抽抽个不停,玛德,早知道折腾半天还是要死在这奇怪的火铳之下,倒不如直接死在山海关,也许这是孔有德心中最后的想法。
不知是离得太近,还是AKM的威力实在太大,曹文泰被二人溅了一脸血。
玛德,老子的枪终于也开光了!曹文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朝着孔有德的尸体吐了口唾沫暗道。
第84章 崇祯阅军(二)
七百九十个俘虏尽数伏诛,七百九十具尸首各自身前都流出一滩血,空气中血腥味儿顿时浓重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山海关总兵、安国伯刘鸿渐临危受命,远赴边关,诛杀奸佞,毙敌数万,扬我大明国威,赏银万两,山海关参将王元霸统兵有方,升为山海关副总兵,赏银千两,敕封王元霸为平虏伯,领铁券。
另有山海关游击唐峯、向雄作战勇猛、提升二人为参将衔,敕封唐峯为子爵,赏银五百两!
万岁山千户所副千户常钰封子爵,赏银五百两……
百户祖仇清封子爵,赏银五百两……
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王朗、刑山、岳成泽封男爵,赏银三百两……钦此!”
王承恩遵圣意把给边军的赏赐念一遍后退下。
“建奴祸害我大明几十年,几十年来多少子民妻离子散、命丧贼手,十几年来朕不断的派出军队,欲扫灭不臣,可听到的全是溃败的消息!
朕一度自责,一直在想,是朕大明兵士真的不如人吗?
半个月前,大明边军在山海关外大败建奴,斩敌两万余,朕的安国伯用实际行动告诉朕,朕错了!”
崇祯双目炯炯,声音愈加的高亢。
“朕,不会亏待这些为大明浴血奋战的将士,故朕启用我朝二百余年来不曾出现的子爵、男爵,所有勇于杀敌者,皆可拜将封侯,朕定当不吝赏赐!
朕决定对边军追加赏赐,王承恩拟旨,凡参与山海关战事者皆赏银五两,凡有斩获者,免其赋三年,加派饷银一百万两,加派粮饷二十万石!
大明缺粮,但是,朕就算节衣缩食,也断然不会让兵士们饿肚子!”
说到痛处,本就极易激动的崇祯终于是潸然泪下。
哗啦——不知从哪一处方阵开始,所有的兵士都自觉的单膝下跪,向他们的皇上行最高的礼仪。
十万军士,不论是参将、游击,还是普通兵士,皆无声的抹着泪。
这是他们的皇上,这是一万万大明百姓的皇上,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皇上,更没见过宁愿自己缩食,也不让他们饿肚子的皇上。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即使是大字不识的京营新兵们,也懂得这个道理,他们也感受到了皇上的情绪。
“朕,将在朕的列祖列宗,太庙之侧为我大明将士建造忠烈祠,不论是边兵,还是京营兵,亦或是卫所兵,所有为了抵御外辱内贼牺牲的兵士。
大明都不会让你们籍籍无名般死去,每年清明、除夕,朕亲率皇后以及百官祭拜,只要大明不灭,所有为国牺牲的将士,当永享血食!
此为定制,大明不灭,香火永续!”
刘鸿渐的信中只是提了句有位大明将士建造忠烈祠的想法,见识了那段边关血战的录像后,崇祯深思熟虑,决定如此而行,这些将士值得百官的祭奠。
一向把身后之事看的极重的士兵们呆住了。
大明皇帝亲自祭拜他们这些苦哈哈的士兵,大明不灭,永享血食,所有的士兵都在消化皇上的话。
瞬间,京营新兵们爆发了,所有人都眼含着热泪望着台上的皇帝。
上阵杀敌,拜将封侯,就算是不幸牺牲,也能入这忠烈祠,还有什么说的,京营的新兵恨不得马上就能上战场去搏一搏。
“老王!你说咱俩死后也能进这忠烈祠吗?”
……
一同呆住的还有崇祯身后的诸多大臣。
要变天了,皇上许下如此重诺,端的是要重用武将,首辅郑三俊也是满目惊骇,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户部尚书倪元璐,也是看到了震惊。
几个老大人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又是安国伯的主意,以他们十几年来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是断然不能想出如此激励士兵的策略来的。
乱世当重用武将,几位老尚书阅尽群书,当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他们也并不是很抵触,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昨天上朝崇祯问倪元璐户部存粮时,倪元璐还在纳闷,现在看来,皇上早已有此定意,可是照这么个造法儿,不出两年,国库估计又能跑老鼠了。
他本想上前跟崇祯说明时下的情况,劝谏皇上赏赐过甚,但看了一眼崇祯的眼神,以及台下的将士,还是压住了自己的想法。
开玩笑!这个时候去触虎须,哦不,龙须,只要崇祯一声令下,信不信被底下正呼喊着皇恩浩荡的兵士乱刀砍死。
崇祯也很满意士兵们的反应,想来这些士兵也有了安国伯所说的精气神儿了吧!
这个惫懒的臭小子治兵还真是有一套,崇祯慢慢的收住了激动的情绪,又挥挥手示意底下的士兵安静。
“边军镇守北境,与鞑子浴血沙场,当受此赏,京营也练了四个月了,朕不知尔等可敢为朕、为大明铲除不臣?”
“请皇上下令,刀山火海,臣万死不辞!”一个参将当先拜倒。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十万将士,齐声高呼,端的是山呼海啸。
“江北三镇刘良佐、高杰、刘泽清拥兵自重,于京城危难之际,盖不奉诏勤王,图谋不法、鱼肉百姓,朕命你们为大明除害,踏平三贼,可敢尔?”
虽然安国伯的信中未曾提及此事,但江北三镇一直如鱼刺般卡在崇祯的喉咙里,使他寝食难安。
“谨遵圣命!”
“好!兵部尚书李邦华听令,十日后京营出征江北,朕将在京城等着,为尔等庆功!”
崇祯此刻胸中可谓豪情万丈,忍了半年了,终于可以惩治那三个贼子了。
京营虽初训有成,但毕竟远赴江北,路途遥远,且三镇皆是地头蛇,这些新兵真的可以吗?
李邦华面色有些为难,但他看了看皇上的表情,如果这时说京营训练不足,打不赢三镇,且不说士兵们答应不答应。
败了皇上的兴致,估计他这又得回老家养老了,想了想,李邦华还是跪下接了这个差事。
户部尚书也是皱了皱眉,但也是没敢这时逆了皇上的意,之所以十日后出征,想来是给他留了时间调派粮草。
可大明疲敝至此,哪里还有粮草可调?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
两日后,祖仇清带着边军所属两千骑兵,从京城出发赶赴山海关。
随行的还有一队队骡车,骡车上是皇上加派的一百万两白银,以及户部仅余的二十万石粮草。
他的心情格外舒爽,跟了刘大人后,才几个月便封了子爵,皇上如此看重大人,端的是没跟错人。
然而,使祖仇清以及崇祯意想不到的是,此时的安国伯刘鸿渐,已然陷入危机之中……
第85章 西行买粮(求推荐票)
“老陈,前方便是井陉(xing)县城了吧!”刘鸿渐勒住马匹,从腰间摘下水袋喝了两口,转头问身后的陈明遇。
此次去山西除了买粮之外,刘鸿渐还想给购些马匹,蒙古全部皆降了清,搞的大明失去了战马来源。
亲自去山西买粮也是迫不得已,山西、陕西全境皆在李自敬的控制之下,李自敬禁止商贩卖粮于大明边军。
山西北临蒙古,左边是农民军,右边是边军,乃战乱之地。
但境内的商人们却过的很不赖,没办法,不论是蒙古各部,还是农民军,都得吃粮食不是?
把商人全搞死,谁给你去南方调运粮食?
八大巨商与李自敬达成合议,山西境内的商人联合给民军供应粮草,条件是允许他们与蒙古人、明人做生意,并且保证他们商队的安全。
双方一拍即合,你有饭吃,我有钱挣。
虽然供养六万民军有些肉疼,但从南方以一两二钱一石的价格收购粮食,转运到山西后价格马上便翻了两倍多,市场价就到了二两六钱。
等到转手卖给附近府县的明人则变成了二两八钱,蒙古人性野,对数字更是不甚精明,直接以马匹牛羊换取粮食,以至于晋商们在这法外之地,如鱼得水,赚得个盆满钵满。
“是啊大人,此地距离山西平定县仅三十里,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就在这里联络山西的商人!”陈明遇上前一步回道。
刘鸿渐把水袋递给与他同乘一匹马的杨雪,杨雪摇摇头。
大人怎的如此无礼,你都喝过的水,如何让我喝?
杨雪从小就待在粮铺里,一直帮其父打理粮铺,他们的粮食也皆从山西运来,在山西有专门的接洽人,故此行带上了她。
从山海关到山西,相距七百余里,万岁山千户所两千余兵士皆乘马匹,不可能专门给杨雪备上马车。
身为辽东人,杨雪也不矫情,直接同意共乘一匹马,作为一个现代人,刘鸿渐倒没觉得有什么。
但杨雪却从未如此近的靠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一开始总是低头红着脸一言不发默默赶路。
由山海关一路向西南,过保定府、真定府,四日的急行军,终于到得目的地。
临城地处真定府、顺德府与山西交界,是一座小县城,其县官乃是万历年间的一个老进士,姓方名醒字文山,天军突至,把老头吓的不轻,还以为是朝廷要来办他。
给老县令验了官印说了来由,方醒才把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大人,临城乃小城,没甚好住所,大人携夫人而来住在外面也不方便,倒不如直接住在下官的县衙,下官……”
“你……不许乱说!”老头话还没说完,就被杨雪红着脸打断,说完便欲翻身下马。
“方大人说笑了,杨小姐尚未出闺,乃是本官此行的重要人物,可不敢乱讲扰人清白!”刘鸿渐边说边下马扶持着杨雪。
“下官失礼,失礼!”方醒赶忙拱手道歉,但其眼中却充满得色。
还未出阁?开什么玩笑,二人共乘一匹马举止亲昵,肌肤相亲不说,还让人如何嫁人?
况且这下个马,还如此关照的去搀扶……想来大人是正在追求此女?
嗯,得好好想个法子帮一帮大人!
有了!方醒捋着胡须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老夫果然是个人才!
“方大人,还不带路,本官远道而来,已是疲惫不堪,今晚可要吃些好的,还有本官带来的随行护卫,也劳烦方大人了!”
说完刘鸿渐便打头向城门走去,他自来到大明,除了京城,便是山海关中天天与一群大兵混在一起,突然来到这小县城,还颇有些新鲜感。
啥?让本县招待这些卫士?方醒生无可恋的扫了眼后方的万岁山千户所士兵,怕不是得有两千号人,乖乖,俺这临城本就穷的叮当响,哪里养的起如此多的兵?
怕不出两天,临城的财政便要宣布破产了吧!
“哦,本官倒忘了,此行一应消耗本官给你报销,呐,这是两万两会票!附近的真定府应该有票号吧!”
见老县官一脸苦逼的呆在当场,刘鸿渐一拍脑袋,才想起这一穷二白的小县城负担不起他的军队。
“多谢大人体谅,大人请!”老方脸色随即多云转晴,伸手示意刘鸿渐先行。
万岁山千户所被安排在县城边安营扎寨,刘鸿渐则带着自己的一个亲兵百户入了城。
时值北方大旱,听说前阵子还闹着蝗灾,临城街道上行人稀疏,个个都面黄肌瘦、皮包骨头。
亲卫百户个个盔甲鲜亮,腰配战刀,为首的二十人还背着奇怪的火器,走在临城街道上格外的扎眼。
临城百姓许久未见到如此多威风凛凛的兵士,都赶紧躲到路边,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许是被吓着了,站在街中央忘记了躲避。
“忒,谁家的小娃娃,见到天军还不躲开!”方醒见前方有人挡道,自告奋勇的上前驱赶。
“方大人休得如此,她还是个孩子,莫要吓着!”刘鸿渐赶忙上前拦住方老头,心想着这老头也太殷勤了吧。
小女孩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看样子还是大人衣服改的,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刘鸿渐身着一套黑色的袍子,腰间还挂着一把闪亮的绣春刀。
他努力的摆出一个和蔼的表情,蹲下来问小女孩。
许是被刘鸿渐腰间的长刀吓到了,小女孩呆了片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把刘鸿渐搞的狼狈不堪。
“哎,你别哭啊,我没有恶意呀,咳咳,你看这是什么?”刘鸿渐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在女孩面前晃了晃,但小孩儿不买账,急的刘鸿渐没了招。
噗嗤——看到刘鸿渐狼狈的模样,身后的杨雪掩面而笑。
大人虽然举止有些孟浪,但人还是不错的,起码不像其他读书人般虚伪,且也懂得关心人,就是……
“小妹妹不要哭,我带你去找你母亲好不好?”杨雪蹲下来,掏出手绢替小女孩擦去泪水。
杨雪声音清脆悦耳,小女孩睁眼看了一眼身边这个陌生而面带笑意的姐姐,顿时止住了眼泪,还把脏兮兮的小手伸出来。
刘鸿渐:“……”
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杨雪也不嫌弃,直接牵着小女孩的手,问其家在何处,小女孩指了指身后,杨雪起身对刘鸿渐微微一笑,向刘鸿渐请示。
刘鸿渐苦着个脸点了点头,还随手把那块碎银子硬塞到小女孩怀里。
玛德,老子有钱。
第86章 抠门的老方(求推荐票)
临城县衙。
有了刘鸿渐的两万两会票打底,本来就许久没有大快朵颐的方县令到也十分的大方。
一桌酒席鸡鸭羊肉煎炒烹炸,五色俱全,酒香四溢。
刘鸿渐坐于上首,左边县令方醒,右边是常钰、阎应元、陈明遇。
临城地处三战之地,作为县令,老方自然是知道边关打了胜仗,其又人老成精,察言观色特别能侃,几圈劝酒下来,读书人出身的老阎和老陈先撂了挑子。
而观老方的面色似乎是刚喝出点兴头,见已趴倒两位,老方瞄了一眼刘鸿渐,老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我大明几十年来与建奴交战都未曾有过如此战绩,伯爷能文能武,大明有了大人,当是百姓之福啊!这杯酒是我代临城百姓敬大人的,您可一定得喝!”
反正这酒钱有伯爷报销,老方头发誓今天一定要喝爽了。
看这样子也是个无酒不欢的主儿,说不定这临县县衙就是被这厮喝穷的,刘鸿渐不无恶意的想,但也没有弗了老方的好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伯爷不远千里为边关士兵的肚子奔波,不辞辛劳,这第二杯酒是下官敬伯爷的,下官先干为敬!”
说完老方滋溜一声一饮而尽,还龇着牙亮了亮酒盅。
刘鸿渐:“……”
“这第三杯酒……”
临城作为落脚点也是阎应元做了调查的,老方虽嗜酒,但对临城百姓也不赖,虽然是一如既往的穷,但却挺有骨气,听说李自敬老早之前就许以高官让他去陕西,但都被其婉拒。
这次来山西本就是秘密行动,外加上城外的两千亲军,以及这县衙的二十把AK,想来暂时没有安全问题,刘鸿渐也是放开了吃喝。
酒席一直到深夜方才结束,最后酒量本就不咋的刘鸿渐,被牛壮搀扶着向住处走去。
老方虽然嗜酒,但不得不说很会办事儿,不仅把自己住的正房给刘鸿渐腾了出来,还换上了新的铺盖。
正房烛光闪烁,杨雪独坐在正厅,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小姐,快来搭把手,老爷喝醉了!”
牛壮虽长得人高马大,但也是才发现喝醉的人竟如此沉重,也不知是力竭还是故意的,见到杨雪在里屋坐着,便招呼一声。
杨雪闻声赶忙开门去搀扶,结果牛壮一松手,刘鸿渐便如鲶鱼般一屁股坐在里屋地板上,双手还攀附着杨雪的大腿。
场面变得格外尴尬!
“哎呀,老爷,你快起来!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杨雪拉着刘鸿渐的胳膊郁闷坏了,此行前来本就是有着紧要之事,老爷怎能喝的酩酊大醉。
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扯的动一百多斤的男人,最后还是牛壮咧着嘴拦腰直接把刘鸿渐给抱到了床上……
“杨小姐,老爷喝多了,麻烦杨小姐好生照顾,俺这就退下了。”说完牛壮咯吱一声关上门自顾自的离去。
“哎……你……别走!”杨雪喊了半句,却被哐当一声的关门声打断。
这叫什么事儿啊!
正房有三间,中间为正厅,东侧为正房上首,新的褥子,新的被子,倒是没什么说的,可西侧的小榻竟然只有一张光板床!
这临县难道穷的连一床被褥都没有了吗?这叫什么事儿!杨雪坐在中厅的桌子旁气鼓鼓的蹂躏着手中的锦帕。
“水!本官口渴!给本官取水来!”刘鸿渐迷迷糊糊的呼喊。
“哦,老爷稍待!”杨雪放下心中的心思,赶忙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给刘鸿渐端过去。
但刘鸿渐喝的已不知东南西北,杨雪没办法只好左手托起刘鸿渐的头,右手把茶杯递到刘鸿渐的嘴边。
咕咚——咕咚刘鸿渐喝了两口,似乎是很舒服,眼睛微眯着看着床前的人。
“秀秀!”刘鸿渐突然抓住杨雪的手,还揉了揉,一把把杨雪带入怀中。
离开京城老家已数月,说不想老婆是假的,况且他正值年轻气盛,又醉了酒,迷迷糊糊竟把眼前的女孩儿当成了孙秀秀。
“老爷……你……你放手……”杨雪瞬间汗毛就竖起来了,右手努力的挣扎。
可刘鸿渐此时全是对孙秀秀的思念哪里肯放手,双手还情不自禁的要去搂抱。
啪——,不堪忍受的杨大小姐终于发威,一巴掌打在刘老爷的脸上,端的是啪啪的响。
刘老爷吃了一巴掌,酒顿时醒了大半儿,眼睛瞪的比牛还大。
我的乖乖,我这是……刘鸿渐瞪着眼傻在当场。
杨雪也是惊诧于自己的大胆,按理说婢女是没有权力反抗主子的,但一直她管理着山海关的粮草饷银账目。
而老爷也从未对她颐指气使,反而每次她给端茶倒水,老爷都一脸的不好意思。
可她毕竟是女儿身,也未经人事,一路西行已经被老爷占尽了便宜,虽然躺在床上的家伙不自知,如今又被老爷如此轻薄,以后可……
她毕竟是婢女,哪有婢女掌掴主子的,杨雪心中一半羞怒,一半忐忑,躺在床上等待着刘老爷的怒火。
呆了片刻,刘鸿渐才终于搞清楚了情况。
“呃,那个……那个本官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刘鸿渐挠了挠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神特么不好意思,便宜都让你占了,最后你来一句不好意思?
杨雪气鼓鼓的起身下了床,赶紧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心中也暗道侥幸,幸亏老爷喝多了,不然就凭这一巴掌,她就是被打死也没人会同情她。
“那个,我去西侧睡,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歇息!”说完刘鸿渐一晃一晃的向外面走去。
“老爷,那西侧偏房只有……只有床,没有被褥!”杨雪赶忙提醒道。
“啊……这县令也忒穷了吧!”刘鸿渐突然酒席上老方那奇怪的笑容,若有所思。
“来人啊!给本官送一床被子来!来人,人都死哪去了?”刘鸿渐酒劲儿还没过,一拐一拐的开了们,向外面呼喊。
但是,不止没有下人前来,连平时随叫随到的牛大棒槌也没了踪影。
“这……你只管在这正房睡吧,老爷我身子骨壮,干睡一晚上也没事!”
杨雪是苦命人,受了几多折辱,刘鸿渐有过在先,心中愧疚,一拐一拐的向西侧偏房走去。
“老爷不可,天凉了若染了风寒可不得了!”杨雪下意识的道
时值初秋,虽然白天气温还有些热,但是夜半时已着实有些凉了,在这年月,染了风寒,一个不小心小命儿都能没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一晚上吧,明天还有正事呢!我看这床也够大,要不咱俩凑活一晚?”刘鸿渐心中咒骂着老方的招待不周。
赶了一天的路,又喝了酒,他实在是困的不行。
“老爷先歇息吧,奴婢不困!”杨雪羞怯着低声道。
她心中矛盾的不得了,自杨家满门被高起潜害死,自己也身陷囹圄,眼前的大人不仅救了她,还帮她报了仇,她对刘鸿渐充满着感激。
一路上虽被其抱在怀中,甚是羞怯,但其实杨雪并无几多抗拒。
大人虽然举止有些轻浮(当然这是她所认为,其实岂止是轻浮,划船都不用桨的),但待人从来不摆官架子,也不似那些书呆子般虚伪,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可大人这算是什么意思,你说他有意吧,也不见他故意动手动脚,你说他无意吧,为何非让她跟着来,还这般对她。
若不是不想不明不白的丢了身子,她真后悔刚才出手打那一巴掌,如果没有那一巴掌,也许以后也可以有个好的归宿了吧。
窗外静谧如斯,只有蛐蛐儿戚戚戚的叫声,杨雪呆坐在桌子前矛盾的头都要晕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赶了一天路累死了,杨雪打了个哈欠踮着脚挪到了床边,拉过被子的一角幽幽睡去。
推荐票明显比上周少了,心……好痛!
第87章 表明心迹(求推荐票)
临城县衙后院,院子里一棵粗壮的核桃树挂满了青涩的核桃,树上两只灰喜鹊喳喳的鸣叫,秋日的早晨格外的清爽。
北房门外站着两个婢女,一个手中端着铜制的脸盆,脸盆边搭着锦帕,许是有些久了,另一个婢女接过脸盆以作替换。
也不知替换了几次,由于屋内一直没有传唤,二女索性把脸盆放到了地上,思索着屋里的大老爷为何还不起床。
“啊——”高分贝的惊叫声从北房传出。
昨晚太过劳累又饮了酒,刘鸿渐昨日睡的特别沉,杨雪也是折腾到半夜才入睡。
迷迷糊糊中,刘鸿渐感觉自己的手放在一个柔软且滑腻的地方,他捏了捏,此物触感不像是被褥,还没待他挣开双眼验证,刘鸿渐就被耳边的惊叫声吓的一个激灵。
入目的是杨雪略显凌乱的小脸以及怒睁的双眸,四目相对,刘鸿渐刚开始还在纳闷怎么一大早就大喊大叫,接着便看到自己的大手竟然伸在人家衣领子里,还抓着人家的春笋玉竹。
乖乖,我说咋的这么软……
外面的两个婢女吓坏了,昨晚方县令专门交代她们,要侍候好里面的那位大老爷,屋内传来惊叫,还以为里屋出了什么事儿。
也不顾有没有传唤,便咯吱一声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看到大老爷左手深入女婢衣服内,床上的二人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向两个婢女,两个婢女也是惊的脸盆都掉到了地上。
“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没规矩!”刘鸿渐假装生气的斥责两个婢女以转移尴尬的气氛,手也赶忙从杨雪身上拿开。
两个婢女捡起脸盆儿,一边讨着罪一边退出里屋。
“额,这个……是本官的不是,都是在京城时养成的不良嗜好,毛病毛病,是本官的错!”刘鸿渐赶忙坐起来苦着个脸道歉。
在京城时,家中有娇妻,孙秀秀性格温柔乖巧也习惯了他的这个小毛病。
刘鸿渐起身下了床整理衣衫,昨夜和衣而眠,胳膊有些酸,见身后没动静,随回头看了一眼。
杨雪坐在床上,眼睛红红的,她虽然也知道面前之人真的是无心之过,但心中仍然充满着委屈,这几日自己的便宜都让他占便了。
结果你来一句,不是故意的,这事就完了吗,刚刚又被下人看了个通透,她的一生清白算是没了,可恶的是这人仍跟没事人一样。
“老爷真的对我没有一丝的情义吗?”杨雪的眼睛充满着委屈。
来到大明这封建思想正盛的年代,说没想过三妻四妾是虚伪,可他自来到这个地方,就几乎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与贪官战、与建奴战。
现在又要与传说中的八大皇商战,周边都是敌人,一个不小心就将死无葬身之地,然后呢?留下一群女人被这个世界欺凌,于心何安?
刘鸿渐也是被这眼神触动,曾几何时家中的孙秀秀也曾如此待他,但杨雪与孙秀秀不同,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孙秀秀就已注定是他的女人。
几个月的相处他也知道孙秀秀是那种很传统、很质朴的女孩子,哪怕当初他有那么多劣迹,甚至对她冷言冷语爱搭不理,她都已决定为他守节一生。
何况他们之间有着这样浓浓的深情?刺客来袭的那个夜晚,孙秀秀用自己稚嫩的肩膀为他当下那夺命的一刀,从那一刻起,他的心已与孙秀秀交织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看着杨雪那深情的眼神,有一种浓浓的负罪感,是啊,自己已经坏了人家清白,在这失节事大的封建时代,这可不算是小事。
“雪儿,休要听外人胡言乱语,非我无情也,你是个好女孩儿。
只是,在这乱世之中,我也不知能否全身而退,我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天天提心吊胆的活在这世上,这不公平!”
刘鸿渐尽量以一种温和的语气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是伯爵,想要女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只要传出话来,四方的地主、商贩不知有多少人屁颠儿的把自己的女儿拱手奉上。
但,他并非古人。空气静默了片刻。
“老爷一心为国为民令奴婢汗颜,老爷也无需为奴婢的终身大事挂怀,奴婢只愿跟在老爷身边,尽我所能帮老爷分担一二,此生便知足矣!
时候也不早了,老爷当赶快出门,今日可是还有要事处理呢!”
女子当三从四德,自小时起她便听父兄以及身边之人反复颂扬,虽然她对这些压在女人身上的大山嗤之以鼻,但却从未敢对外人讲,刘鸿渐的一番话让杨雪震惊不已。
如果说孙秀秀是小家碧玉、外柔内刚,杨雪便是出水芙蓉,外刚内柔,有着辽东女人高挑的身姿,也有着辽东女人执拗的性格。
认准了一个人,便就是他了,既然你说现在是战乱之年,那么我等便是了,自知道了刘鸿渐抗拒他并非是不喜欢他之后,杨雪便转换了心思。
“杨小姐在里面不,咋的还没起来,老爷,好多事儿等着你处理呢!”
门外传来牛大棒槌的吼声,没有刘鸿渐的召唤,即使是作为伯爷府的亲军队长,他也不敢随意的闯入,虽然他很好奇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
“别嚎叫了!这就出去!”刘鸿渐没好气的回应道。
见杨雪也整理好了衣衫,刘鸿渐咯吱一声推开房门。
呃……
门外县令老方、常钰、牛大棒槌、平头哥阎应元、陈明遇都站在门外,且看着刘鸿渐表情都怪怪的。
发生了那事儿,又被下人看到,杨雪本就有些难为情,眼见外面一群人,心虚的杨雪红了脸转身又回了屋子,门哐的一声被关上。
本来昨日的局就是老方搞的,他是想助刘大老爷一臂之力,就在昨夜还专门给牛大棒槌打了招呼,以至于刘鸿渐出门讨要被子竟无人理会。
现在几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顿时让琢磨过来的刘鸿渐气不打一处来,这群唯恐天下不论的年轻人啊,还有这县令老方也不是啥好鸟。
“怎地,还要来查房?说吧,什么事!竟如此劳师动众的来本官住处!若不说出个好理由,休怪本官无情,一人二十板子!”
“大人!山西那边来人了!”
第88章 终于上道了(求推荐票!)
自李自成死于刘鸿渐的AKM之下,农民军在李自成之弟李自敬的带领下,疯狂逃窜至陕西老家,但自从朝廷发布了免赋檄文,李自敬的实力便每况愈下。
原因很简单,压倒北方诸省农民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朝廷征收的三饷,他们的土地早已被商贾、高官巧取豪夺。
按理说应该是谁种地谁交税,可偏偏不是这样,有明一朝优待士人,凡是有功名在身的皆可免赋。
这些自觉官途无望的老秀才举人便利用自身的特权一边做着买卖,反正也不用交税,赚到了钱就买地,反正仍然不用交税。
可总得有人交税吧,于是乎这重担又落在了没钱没地的平头老百姓身上,他们只能一边给地主商贾打工当佃农,再从微薄的收入中拿出钱来交税。
晋、陕百姓不敢言而敢怒,商贾之心,日益骄固,闯王叫,大旱起,民军一炬,可怜焦土,明恒亡。
当然历史的进程被我们的安国伯刘鸿渐同志截胡了。
李自敬胸无大志,自从亲眼见到大明那犀利的火器之后,便窝在陕西老家不敢出门。
自从朝廷下了免费檄文,就越来越少的百姓跟着李自敬瞎胡闹了,虽然给地主当佃户很辛苦,但至少不用天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好吧。
之所以两地的百姓如此想,是因为晋陕两地的百姓,包括李自敬本人都认为大顺干不过大明。
只想着凭着手里的地盘与军队,能像他哥李自成一样跟明朝讨个西北王当当,为了向明廷示好,他也不四处劫掠了。
反正军队有那些商贾养着,大明的军队自有鞑子牵制,自己只需静静的等着明廷招安就行了。
于是乎李自敬同志把主力留在陕西,整个山西,除了大同有大将刘宗敏把持,就只剩袁宗第的一部人马驻守太原府。
李自敬对山西实行外松内紧的政策,不许商贾贩运军粮至大明边关,但却不禁止民间小额交易,这也是刘鸿渐亲自跑一趟山西的原因。
商人嘛,无利不起早,有人给你送银子来,岂有不收的道理。
临城县衙中厅现在就坐着一位商人,此人三十岁左右,一身青灰色长衫,头戴平式幞头帽,蓄着山羊胡,面色平静中隐隐有些忧虑。
“顾兄久等了!失礼失礼!”穿戴整齐的刘鸿渐还没走到中厅便说道。
先前杨雪已经向他说明了来人的情况,知道此人姓顾名然,是山西孟县顾家的长子,顾家虽然在整个山西排不上号,但在孟县也算有着不小的家业。
听到外面的动静,顾然马上起身前去迎接。
“哪里哪里,能结交大人这样的人物,顾某已是喜出望外了,想必这位便是杨老爷家中的千金了吧!素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得见当真是女中英杰!幸会幸会!”
“顾大哥说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当得如此夸奖!”杨雪福身行了一礼。
杨雪杨家兴盛时与顾家多有交涉,但自杨家被高起潜陷害,与顾家的生意往来也断了。
顾然对杨家的遭遇深表同情,唏嘘了两句,眼见杨雪黯然神伤,也就安慰两句不再多言。
“听闻顾兄家中经营着孟县最大的粮行,不知此次能为本官提供多少石粮食?”刘鸿渐开门见山的问道。
“实不相瞒,本来我顾家尚有存粮五万石,但……但现在已无多少了……”顾然欲言又止。
刘鸿渐坐于上首心里奇怪,老子本就是找你买粮的,你没粮了还来找老子干甚!
顾然的父亲顾大通本是万历年间的秀才,奈何天资一般,考来考去考了二十多年,直到四十岁才中了个举人,自觉力不从心便从了商创下这份家业。
顾大通虽是商人,但多年来饱读圣贤书,一直心存着报国的旧愿,他知百姓苦难,在有得赚的情况下都会酌情放低价格卖给百姓。
正因为如此,招致其他同行的记恨,八大豪商都已把米面价格定死了,你薄利多销,让别人怎么活?
于是寿阳王家派了狗腿子到顾家店铺打砸抢,老顾气不过掌掴了王家长子,于是乎王家向孟县县令举报老顾私售米粮于明军。
这县令收了银子,不分青红皂白便把老顾抓进了号子。
“自从家父被人陷害,为了救出家父,鄙人已把粮铺存粮三万石上交给孟县的张县令,但那厮竟收了礼不办事,还要图我家的良田,唉,我顾家这次怕是难逃劫难了!”顾然叹了口气。
“岂有此理,你父一心为百姓着想不说,那收了粮食的官员难道不办事吗?”刘鸿渐也是奇怪,这地界儿厚颜无耻之人怎的如此之多?
“大人不知,这山西虽明里在那大顺李自敬手里,但暗里却实际被太原府的几个大商人把持,他们财大气粗,官员就是他们圈养的走狗!”
说到此处,顾然青筋暴起,恨意显而易见,但随即想到自己无权无势,比财力又远不及把持太原府的几个大商人,叹了口气蔫儿了。
“你父虽被关押,但既然他们既不放人也不处决,肯定是想着再从你顾家压榨出些油水。”刘鸿渐分析道。
“大人所言极是,但前日在下贿赂了狱卒,去见了家父,家父听闻我为了救他把家中良田送了礼,把在下大骂一顿。
在下也知道这些米粮转手就到了那姓王的手中,但在下无权无势也没什么……”顾然说道此处,竟潸然泪下,心酸啊!
“顾兄莫急,也许还有办法!”听到此处,刘鸿渐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大人,大人可有法子?如若能救出家父,在下愿献出家中良田八百亩!”
顾然好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之前他可是听说了,面前之人乃是北境那边的大官儿,八百亩良田虽然已是顾家所能拿出的最大筹码,但与其父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不成不成!那些田地乃是你顾家立身之本,本官怎么能行此不仁不义之事!”
不着道啊,老子要你的地有个毛用?你贿赂那些拿钱不办事的狗官都知道用粮食去砸,到了本官这咋的就变了,你倒是拿粮食来砸本官啊!
“大人恩德在下必铭记于心!但在下怎能让大人空手而归,这样,在下铺中还有存粮两万余石,若大人能救出家父,在下拱手相送!”
听闻眼前的大人竟然不收自己家视若珍宝的土地,顾然心里也是窃喜,忙躬身行礼,看来是真的遇到好人了……
终于上道了,刘鸿渐心中一乐,此行他虽然带了不少银子,但能省则省嘛,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以后办工厂要花的银子多了去了。
“顾兄不必客气,本官最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了,明日带本官去会一会那什么王家!”
第89章 王有才(求推荐票)
山西孟县与真定府临县相隔仅几十里,但民风却大有不同,论面积人口孟县比临县大了不知多少,其街道比临县也宽敞许多。
但两县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街上百姓都是衣衫褴褛,满脸蜡黄,一副营养不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孟县地处交界,城门口站着两排手持长矛的军士。
刘鸿渐本以为进城会有点麻烦,但顾然从腰间摸出五两碎银子,几个原本瞪着刘鸿渐身后杨雪的大头兵顿时把目光放在了白花花的银子上。
这年头,还是能吃饱饭最重要啊,所谓饱暖思**,首先得是能吃饱穿暖,饿着肚子能有几个色中厉鬼?
顾然把刘鸿渐几人领进城又说明了王记粮铺的位置,便回了自家等消息。
刘鸿渐当前而行,身后跟着杨雪,以及牛壮、李百达两个保镖,二人身后还背着用麻布裹着的AKM。
王家以贩运粮食、皮草为主业,兼职走私,财力在整个山西能排进前五,几乎每个县城都有王家的铺子,可谓山西一霸。
但在孟县,土生土长的顾家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生意一直压着王家铺子,自从老顾被抓,铺子也被查封,百姓不得已只好到王家铺子买粮。
一直很清闲的王家粮铺吴管事这几天可忙坏了,虽然时日尚早店铺没什么客人,但他仍然在乐此不疲的盘算着昨日的账目。
眼见着到月底了,本月生意如此火爆,说不定少掌柜的一高兴能多赏点银子花花。
门帘被掀开,一个身着锦缎的年轻人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美貌的婢女,和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派头。
“哟,这位公子,要点什么,本店有上好的米、面,皆是今年收上来的新货!”
吴管事今年四十多了,一看进来人的面向,就知道是个大主顾,忙丢下手中的账本亲自迎上去。
“去去去,离俺家老爷远点,俺家老爷岂是你这等小人物能套近乎的?”
见吴管事腆着个脸错过来,身后一个大汉一挥手把吴管事挡到了外面。
“是是是,公子请便!有任何事只管找在下便可。”吴管事也不生气,只是有点尴尬的捋了捋胡子。
在他看来,你越是嚣张,越代表背后有着巨大的实力,实力就等于财力,有钱代表着有大生意,那么自然要好生招待,不能怠慢。
只见这年轻人,走到店铺存放大米的缸旁,抓了一把米放到鼻息下嗅了嗅,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这位公子,本店的米绝对是孟县质量最高的,这可都是从南方辗转运过来的新货……”吴管事自顾自的夸着自家的大米。
年轻人不答话,接着又抓了一把白面,同样也是像模像样的捏了捏,结果面粉却结了团,皱了皱眉。
“这就是你所说的新货?都特么快发霉了,你跟老子说这是新货?”刘鸿渐一把把手中的面粉甩到了吴管事的脸上。
吴管事顿时成了白面书生。
“公子,这……这面是……有些受潮了,本来是打算卖给外面那些没什么钱的百姓的,公子若需要,小的自然给少爷取新货,新货。”
越是嚣张,吴管事心里越开心,大主顾啊!
“哼,本公子可是阅米无数的人,这些米啊、面啊本少爷只需闻一闻便知品质如何!”刘鸿渐见这样都无法激怒面前的管事也皱了皱眉。
这TMD的脾气也太好了吧!
“是是是,小人不敢欺瞒公子!”吴管事掏出手帕摸了一把脸,附和道。
“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本公子这次可是大生意,你做不了主!”
“这……,不瞒公子,小的已经在这粮铺呆了十几年了,您只管说要多少,小的还是可以做主的!”
见面前这位富家公子终于说到了重点,吴管事马上乐开了花儿,少掌柜的确是在本店不错,可少掌柜的好像正在与丫鬟做好事,自己怎敢去打搅?
“哼,本少爷需要五十万石白米,你可能做得了主!”刘鸿渐冷哼一声,看向吴掌柜。
“啊——五十……万石!”吴掌柜惊的手帕都掉到了地上,虽然王家家大业大,但就算调集所有王家粮铺的存粮,估计也不够一半啊!
“对,你没听错,就是五十万石,你能做主?”
“这……请公子稍待,小的这就去通知掌柜的。”
不管了,相信少掌柜的知道这笔大生意,应该不会怪我坏了他的好事吧!
正权衡这利弊,一个白面青年从内屋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粉红的俏婢。
“何人在外面吵闹!”白面青年貌似刚干完体力活,走起路来有些发飘。
“少掌柜的,您忙完了?”吴管事忙迎笑脸相迎着走上去要搀扶。
“玛德,老吴,你吓了老子一跳,怎的弄成这般模样?”
吴管事被弄了一脸的白面,虽用手帕抹了抹,但脸上仍是白一道黄一道的像极了后世戏台子上的白面奸臣。
“这……说来话长,少掌柜的,这位可是大主顾啊,要买五十万石大米!”
吴管事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扮相,腆着脸凑近白面青年小声的说了句,白面青年一脸的嫌弃。
“哦?”白面青年一脸狐疑,看了一眼面前之人,又看了后面的杨雪,不仅两眼放了光。
他自然知道自家没有那么多的大米,但没关系啊,自己家不够,可以联络几大世家嘛,到时候跟几大世家价格报的低一些,回扣都能拿不少。
白面青年心中极速的盘算着,甚至都想好了怎么坑世交,以及面前的这个大佬。
“你是小王吧!”刘鸿渐也在注视着面前被称呼少掌柜的青年。
“在下王有才,正是本店的掌柜,不知公子有何指教?”白面青年上前拱了拱手,完全没听出来弦外之音。
真没劲,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刘鸿渐心中暗骂。
“在上赵四,乃是大西皇帝张献忠陛下制下粮秣官,本官此次可是给你王家送银子来了,就是不知你王家能否吃的下!”刘鸿渐大言不惭道。
第90章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在上?大西国?粮秣官?王有才被眼前之人搞懵逼了,琢磨了一下才想明白。
可转念又想到,大西政权虽北临陕西,但买军粮也不至于跑到山西啊?
“这位……赵大人,在下很奇怪,贵军东临湖广,为何跑到山西买军粮呢?”
北方受着灾,王家铺子里的米粮皆是由南方转运而来,现在这厮又要拉回南方,怎能不让王有才奇怪。
“你以为本官想啊,这不家门口有俩恶霸吗?他们不让买呀!”赵四捶胸做悲痛状。
王家以经商起家,走南闯北的,见识自然广,王有才略微一想便知道赵四所说的恶霸是谁。
此二恶霸其一应该是盘踞武昌的左良玉,其二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叫秦良玉的女将军!
“不知赵大人可有贵国的印信?如此大的购买量,想必会引起大顺皇帝的注意,在下得向上面有个交代呀!”
王有才虽然很想做这笔生意,他刚计算过,这笔生意如果真的做成了,至少能挣几十万两。
“印信?老子出门着急没带那玩意儿,本官可是拥有尼古拉斯血统的人,怎么会去欺瞒你一个小小的商贩?
再说,他李自敬算个什么东西!十几万人被两万京营军打的如丧家之犬,还大顺皇帝,呸!俺们大西国随便派个将军都能把丫灭了!”
刘鸿渐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嚣张的样子直把王有才吓坏了!
“大人慎言!小的只是个商贩啊!小心隔墙有耳!”王有才赶忙命令吴管事关门关窗提前把铺子打了烊。
“哼!你这鸟人真是吃了狗胆,竟然连本官都敢质疑!
罢了,关毛线门,给本官打开,既然你磨磨唧唧,那本官就去其他几家商铺看看,本官就不信这送银子的生意没人做!”
说完刘鸿渐一甩袖就欲走人。
“大人且慢,是在下唐突了,在下相信就是了,还请大人宽恕则个!”
虽然不知道尼古拉斯血统是什么高贵的血统,但是王有才知道这笔生意如果丢了,让其他几个世交知晓,以他们的贪婪本性,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在山西八大世家中,王家的财力本就只能排到第五,如果把这笔生意拱手让人,此消彼长下,王家估计要被后面的几家赶超。
更何况,这有可能是一笔长期的生意啊!
这笔生意必须拿下,王有才心思一转马上下了决定,他相信就算是他爹来了,也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在银子面前,在利润面前,什么仁义道德,通通皆可抛。
刘鸿渐本就是做做样子,听到王有才好言道歉,便止住了脚步。
“嗯则个则个!你说你,早干嘛去了,非得让本官发火儿,这不是贱吗?”刘鸿渐绷着个脸教训起王有才。
“大人教训的是!小的贱!小的贱!”王有才怕这位脾气不怎么好的赵四大人真的夺门而去,赶忙赔笑道。
“行了,别恶心本官,你告诉本官你这米什么价?”刘鸿渐抓起一把白生生的大米问道。
“大人,这些都是从湖广运来的今年的新米,本来卖与境外之人皆是三两五钱一石,但大人您购买的量大,小的给您按三两一石,大人您看如何?”
王有才便说边抬眼偷偷看着赵四的脸色。
“大胆,你是欺负本官远道而来不懂这边的行情吗?”赵四一把米又甩到了王有才脸上。
“大人息怒,息怒,这三两一石是卖给平头小农的,小的给您便宜点,就按……按二两八钱如何?
大人真的不能再低了,这二两八钱小的就是赚个吆喝,再低小的就该赔钱了!”
王有才心中暗怒,他本来也是看这赵四远道而来,想着多骗点是点,没想到这人还提前查了行情,玛德,看来坑不到钱了呀!
但他面色却是不敢表露,语气反而变的越发卑下,说出二两八钱时仿佛死了亲爹般痛心。
“嗯,这还差不多,只是,你王家有这么多存粮吗?”虽然刘鸿渐知道这其中还有猫腻,但刘鸿渐懒得去计较了,反正他也没想着真买。
此行山西刘鸿渐带来了山海关镇仅余的一百万两银子,本来他也是真心来买粮买马的,但看到山西这鸟样子,刘鸿渐突然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小的不敢欺瞒大人,小的家中所有的铺子加一起也没这么多存粮!”
“放肆!没那么多存粮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敢消遣本官吗?大棒槌,给他点颜色看看!”刘鸿渐怒道!
“大人莫急,大人莫急呀,小的还没说完!小的家里虽然没这么多存粮,但是小的家中老父有七个世交,皆是大富之家。
小的待会儿马上去联络,保准给赵大人凑足五十万石军粮!”
王有才看了一眼赵四身后膀大腰圆的打手,吞了口唾沫赶忙一口气说完,这赵四大人脾气真是太暴躁了。
“说你贱吧,你还上了天,说话说半句,不是找揍吗?那这样,三日后本官在孟县的神仙居摆宴候着你们,记得每家只能来一人,要能做的了主的!”
“大人教训的是,只是大人到时见了其他家的人能否说明一下,就说谈好的价格是二两六钱一石。
大人付银子时也按二两六钱一石付给他们,多出来的银子算是给在下的辛苦费,大人您看可好?”
王有才这次倒是机灵,一口气把话说完。
刘鸿渐心中冷笑,这小子脑子倒活道,这是想着赚点回扣啊,真不愧是奸商,连自己家的世交都骗!刘鸿渐心中鄙视道。
“行是行,但这神仙居的酒钱本官可就不管了!”装就装到底,刘鸿渐干脆客串了一把铁公鸡。
“小的明白,就算大人不承这个情,小的也自然不会让大人破费的!”
王有才赶忙迎合道,神仙居虽然是孟县最好的酒楼,价格不菲,吃顿饭要好几百两,但跟这笔生意相比,就微不足道了。
“小子挺着道呀!那三日后本官等着你的好消息,告辞!”
刘鸿渐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身后三人也赶忙跟上,一旁候着的吴管事赶忙开门。
“大人慢走!”王有才赶忙躬身行礼,直到看不见赵四的身影才起身。
“吴管事,这里就交给你了,此事不得向外人泄露半句,免得让其他几家得知,违者乱棒打死!”
王有才语气严肃,脸色也瞬间充满威严,似乎根本没把刚才低声下气的样子当回事。
大生意啊!得赶紧去通知父亲联络其他几家,见吴管事马上去警告店铺里的几个伙计,王有才也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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