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守城神器(求推荐票)
就在老方与阎应元回城中取金汁的空当,城墙上的千户所少年与农民军们打的不可开交,枪声、喊杀声、惨叫声,声声震天。
原本以为到了城下就不必再受AKM的肆虐,谁知到了城下枪声仍旧没停,虽然每面城墙都只有二十几支,但给众农民军造成的心理压力确是极大。
如此近的距离,身旁刚才还好好的基友,片刻就被AKM子弹削去半个脑袋,子弹打在胳膊之上,胳膊更是直接连骨头带肉飞出去好几米远。
临城城墙是不高,但云梯刚架上去,就被膀大腰圆的前关宁军猛汉掀飞。
这些蒙人汉子,左手持着小圆盾,右手持大刀,如砍白菜般,农民军从云梯上冒出来一个砍倒一个。
这势头一直持续到农民军的弓弩手就位,农民军自从京城败退回老巢,已经修整了整整半年,袁宗第等将领也吸取了农民军装备落后、军纪散漫的教训。
从山西晋商手中获取了大量来自明军的武器装备,严加训练几个月,否则就这阵势,到不得城下这些农夫们就撂挑子跑路了。
弓弩手在重盾兵的掩护之下,在城墙下疯狂的向城墙射着弩箭、箭羽,霎时间便有不少士兵或胳膊、或肩膀中箭,被打的冒不出头。
大战陷入胶着之中。
在山海关大战之前,刘鸿渐的万岁山千户所一直以来还是一拨新兵蛋子,即使是刘鸿渐本人,也并非什么勇将、智将。
更多的时候刘鸿渐是以一个略有些鲁莽、还爱感情用事的将军身份出现在大明的辽东军之中,单以性格沉稳、战局把控而言,刘鸿渐甚至远不如二十几岁的陈明遇。
而阎应元在万岁山千户所中更是名不见经传,大明典史千千万,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单单被刘鸿渐召集到这天子亲军中,还授予了副千户的职位。
从未入品级的典史,到从五品的副千户,阎应元似乎只是把感恩放到了心底,每日里勤勤恳恳的给刘鸿渐打下手。
所有人都想不到,万岁山千户所第一次守城大战,就守出了一个守城大师级的人物。
正在千户所士兵顶着箭羽,苦苦支撑的时候,阎应元带着一队壮男,挑着密封的大木桶喊着口号而来。
阎应元示意这队壮汉们掀开木桶盖子,一股浓烈的龙涎香味道从城墙后面飘了起来,味道直刺入每个士兵的鼻子。
刚才在两军厮杀的空当,阎应元已经把金汁煮沸,几口大铁锅瞬间被架起,开始生火烧水。
金汁,本是一种药,每年冬天最冷的一天,取壮男粪便,加清水稀释,搅匀成汁,以棉纸纱布清滤,加入黄土少许,入瓮,粗碗覆盖密封,埋入地下至少一年,年久弥佳。
其汁呈黄色(如浅茶色),黏稠绵延,极为挂勺,无毒无味,疗暑热湿毒极效。
金汁后来被广泛用于守城,是因为几百年前的一次攻城战中,守城方的水源被断,不得已,埋在地下的数百个金汁大瓮被起出来,熬沸后用于防御。
事实证明,效果极佳。
与沸水相比,金汁黏稠挂勺、带有火碱的特性,遇到普通的皮甲,一滴金汁落上去,瞬间就能把皮甲侵蚀半层厚。
金汁的沸点远高于水,一小滴金汁里所携带的热量都不是士兵皮肤可以承受的。
阎应元成了城墙上最忙碌的人,冒着不时飘上来的箭羽,以及嗖嗖划着冷风的弩箭,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般,一会跑到东边查看铁锅里的沸水,一会指挥往下泼金汁的壮男。
“你们等等,你们要干什么?哪有把金汁整桶往下倒的?你们还以为这是开水吗?”
阎应元胡子翘起老高,指着几个看上去明显是老实人的壮年农夫。
“你们有没有用大粪勺浇过地?浇地的时候是你们现在这么做的吗?
对,把桶放下,去拿粪勺,啥?没有粪勺?瓢总有吧?
一瓢一瓢向下浇,要浇匀乎了,就当浇农家肥,好好干,今晚刘大人请你们吃肉!”
“你,你,还有你,是不是没事干了?都站起来!去那边每人取一支长枪过来!
看着贼军上来……以前都插过青蛙吧,一个意思,插青蛙的时候该插什么部位?现在还插什么部位!
还有你们几个!”
阎应元指着七八个才十多岁的少年。
“去赶紧给铁锅加柴,要赶快烧开!”
阎应元在城墙上跑来跑去、吆五喝六,身边跟着的两个持盾的少年担心主官被射,也只能小跑着左右护持。
就这样百多名从未上过战场的壮汉竟然被指挥的井井有条,可城墙下的农民军就不干了,本来还势均力敌,等着爬上城墙回去领赏银。
先是噼里啪啦吃了一顿枪子儿,然后又淋了一身的金汁,许多士兵躺在地上哀嚎不已,金汁沾染皮肤,用手一抹一层皮就被灼烧下来。
只持续了一刻钟不到,农民军的第一波进攻便败退了。
刘鸿渐在一旁牛大棒槌的护持之下,看的是目瞪口呆。
“行啊,老阎,平日里看你半晌蹦不出个半句话来,今日这一手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刘鸿渐也是不吝溢美之词。
江阴八十一日,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三人,正是靠着指挥数万江阴民众斩杀满清三王十八将,临县这种人口不过五万的小县城,自然是小菜一碟。
平头哥真不愧是平头哥!
“惭愧惭愧,大人过奖了!”阎应元被夸的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第107章 苦战(一)
历时半个时辰,临城攻防战的第一波攻势以袁宗第的失败而告终。
仅仅半个时辰,临城四周已经成为阿鼻地狱,中了子弹、缺胳膊少腿儿的尸体遍布城周,被金汁淋瞎眼睛来不及撤退的士兵,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
几天之后,凡是皮肤接触到金汁的士兵绝大多数都将在痛苦中死去,因为,在这个年代,金汁造成的感染,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粗略估计,农民军此次进攻,至少有一千二百余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而受伤的至少也是这个数。
承受着四面弩箭攻击的千户所士兵伤亡也不低,没有办法,战争,从来都是要死人的。
“常钰,统计我方伤亡!”
打退了袁宗第的第一次进攻所产生的喜悦感并未持续很久,城墙上也是哀嚎声遍布,让得刘鸿渐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禀大人,此次战斗,万岁山千户所共战死士兵一百四十二人,其中射击百户十二人,刀枪兵百户一百零八人,盾兵两人,骑兵百户二十人。
伤两百二十七人,其中八十四人无法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常钰双目发红,这里面有几个是他亲自带的手下。
“大人,城上协防的八百余百姓,战死四百六十余,其余大部皆受箭伤!”常钰沉声又说道。
“知道了,从刀枪百户中择射击成绩优异者补上射击百户的空缺,下去布防吧!”
刘鸿渐声音低沉,常钰似是也感受到了什么,拱手退下去布置接下来的城防。
不用否认,每一场攻防战中死亡最多的肯定是协防的民夫,这些民夫没有盔甲防护,更没有经过训练,往往惊慌失措间忘记躲避,丧于敌手。
射击百户只需把枪口对着城下便可进行射击伤亡尚可接受,而骑兵百户的兵士更是从仅剩下的关宁铁骑中并入,皆身着重甲,寻常箭羽除非射中脖颈或面部,否则皆不可破。
死亡人数最多的便是刀枪百户了,半个时辰前,这些还扛着长枪、大刀活蹦乱跳的少年,顷刻间死去一百多人。
按照后世,他们都还未成年,这些少年是如此的信任他,相信跟着他,便可以吃饱饭,便可以让家里的寡母过上好日子。
战争不是儿戏,一个微小的失误,便可以轻易夺走手下士兵的生命,当初征兵刘鸿渐还意气风发的专门找家中曾有亲人战死的孩子入伍。
他现在真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干嘛非要找这些孩子来为自己卖命?
仅仅是为了服从管教?这些孩子的家中,大多已经失去父亲、兄长,如今……
如何向他们的母亲交代?
此时的刘鸿渐也终于真实的领会到,什么叫做‘为将者,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战战兢兢。’
“大人,敌军又有所动静了!”阎应元出声禀告,打断了刘鸿渐的自责。
战争已然如此,内疚也无法挽回,他必须尽全力守住城池,方可保住城中百姓以及手下的两千兵士。
刘鸿渐走到城头,向远处的敌军望去。
在敌军军阵后方,一排排的战马拉着一个个盖着黑布的东西,缓缓向着临城挪动。
那黑布下的东西似乎很重,除了需要战马拉,后方还有五六个身着普通家丁服饰的壮汉在龇牙咧嘴的推。
“大人,有可能……是佛郎机!”阎应元眼神微眯,声音有些颤抖。
太原府的城防是配置有十二门佛郎机大炮的,虽然与之前李自成攻击京城时的佛郎机相比,吨位并不大,但临城的城墙既低且薄,仅在地基以青石铺地,上首皆为青砖。
这时的火炮虽然只能打出实心弹,但也远远不是临县的城墙能够承受的。
一开始袁宗第本没想把这些大家伙带过来,在他看来,临县这等弹丸小城,只消他严加训练的士兵一个冲锋即可拿下。
但保险起见,最终还是接受了手下的建议,带上了这些笨重的家伙。
佛郎机移动不便,袁宗第又是急性子,才有了刚才的试探性攻城,一直到战斗结束,这些大家伙才被拉到城下。
“袁总兵,范某不负所望,终于是把这佛郎机给大人带过来了!”范永斗久未运动,从孟县骑马而来,已是落了一身汗,气喘吁吁的道。
“是啊总兵大人,此番我们八兄弟鼎力支持大人,希望大人旗开得胜,能救出小儿,杀了城中那贼官!”王有才也是一脸谄媚的给袁宗第见礼。
“大胆!什么总兵,要叫闯王,此乃新任的闯王大人!再敢乱语舌头给你割了!”
满脸铁青的袁宗第还未开口,身后的金眼彪把刀抽出半拉,怒喝道。
“是是是,是小的嘴拙,还请闯王大人宽恕则个!”王有才弯腰谢罪,腰都快弯成直角了。
“退下,休得打扰本王指挥作战!”袁宗第终于开口,但说的话让范永斗等人十分心寒。
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仅银子就出了六十万两,要知道袁宗第总共才一万六千兵马,就算他截下一半,发到所有兵士手中也有近二十两。
也正是因为这些银子,才让得这些士兵悍不畏死,这袁宗并怎的翻脸不认人呢?
“大王,咱太原府的佛郎机大炮最佳设计距离是两百步,是否到达预定位置后马上开炮!”
负责火器的一个兵士抱拳请示袁宗第,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小跑着传令而去。
“不能让这些大炮靠近城墙,传我军令,调集东、西城墙上的射击手,给本官打他们的马匹,还有推炮的人!”
刘鸿渐感受到了威胁,城墙距离弗朗机还有三百余米,考虑到AKM的精度,不得已只得抽调更多的射击手。
一阵枪声过后,拉着十二门佛郎机的军马均已倒下,推重炮的家丁们也是抱头鼠窜。
“哼!派重盾兵协防,就是推,也得把炮给本王推过去!”袁宗第大怒。
少倾,一排排扛着重盾的兵士从两边走出,在每一门炮前形成防御带。
“F,U,C,K!”刘鸿渐大骂一声袁宗第的狡诈。
他往敌阵后方看去,想找寻袁宗第的身影,不想袁宗第没找见,反而碰到个到个熟人。
玛德,是王登库那老杂毛,此番战事果然是这厮鼓动的。
“老方!带几个人去你家后院柴房,把那几个混吃等死的家伙给本官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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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苦战(二)
临县驻防的万岁山千户所士兵与袁宗第部僵持在城下,攻城损失太大,指望靠人力把佛郎机运到城下,又要相当的时间,但袁宗第一点都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反正他知道临县只有两千守军,而他还有一万四千被银子迷昏头脑的猛士。
但此时的刘鸿渐却真的是有些急了,已过中午,刘鸿渐往北方望了望皱起了眉头,报信的哨骑已经回来了半晌,这魏鹏鸿怎的如此慢?
“大人,六个犯人已经带到。”方县令回来复命,身后几个壮男押解着被绳索绑的结结实实的六个晋商之子。
刘鸿渐给牛壮递了个眼神,牛壮随即拉起王有才,就往城垛口按。
“大王饶命!我家有钱,你要多少钱我爹都会舍得,大王饶命啊!”
王有才还以为这厮要把他从城墙上扔下去,吓的裤子都湿了。
“玛德,谁是你大王,你这个没种的家伙,闭嘴!”
牛壮闻到一股子骚味儿,鼻子都气歪了,一巴掌扇在王有才后脑,直接把这厮扇的迷迷瞪瞪,只觉眼睛周围都是星星在转。
“王登库,你可识得此人?”刘鸿渐抓着王有才的头发把他低垂的脸面向城下。
王登库本来在袁宗第军后方,听到城墙放下高喊他的名字,一开始还纳闷儿,眯缝着老眼看向城墙。
“老爷,那是咱家大少爷!”年轻的王家家丁眼神好,从盾牌后冒出半个头看了一眼,指着城头的人说。
“我儿,我的儿啊!爹来救你了!你能听到吗?”
果然还是亲儿子,一听下人所言,王登库竟然激动的从盾牌后走了出来,前进了几步高呼道。
王有才被牛大棒槌一巴掌扇在后脑,刚清醒过来,就听到远处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眼神立马热切了起来。
“爹救我!爹救救……”
啪——又是一巴掌,这次王有才直接晕了过去。
“王登库,你们八人听着,此事因你们而起,本官不跟你们废话,城下这大炮每往前十步,本官就杀你们一个儿子,现在你有三息时间考虑!”
佛郎机一直在缓慢的朝城下挪动,目前距离城下还有两百多米,刘鸿渐估摸了一下厉声喝道。
牛壮随即仓啷一声抽出战刀,锋利铮亮的战刀闪烁着耀眼的刀芒正好刺入王登库的眼睛,王登库一哆嗦,刚转过身边,便看到身后七个尔虞我诈半生的同僚。
靳良玉脸色铁青不发一语,黄云发不置可否,其余几人皆脸色焦急。
对了个眼神,除了靳良玉和黄云发外,其余六人小跑着去找袁宗第,苦着乞求袁宗第救救他们的儿子。
可以商人之姿想去把离弦之箭夺回,怎么可能,军队可能会被将军影响、被皇帝影响,但唯独不会被他们认为卑贱、贪财的商人影响。
任六人如何哭嚎,袁宗第连营帐都没让六人进去。
城墙上刘鸿渐默默计算着时间。
“时间已过,王登库,与你的儿子道个别吧!”刘鸿渐大吼。
“牛壮,动手!”还不待王登库赶过来,刘鸿渐便下令,万岁山千户所那些战死的少年,令他心痛,匪贼误国,奸商更是可恨。
牛壮怒眼圆睁,大喝一声,只一刀,昏迷着的王有才便人头落地,牛壮被喷了一身鲜血,手提着王有才的脑袋,扔下城去。
刚跑来见儿子最后一面的王登库以及其余几人,只看到从城头丢下来一颗人头,王登库哀嚎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虽然此番行动,几人早已对儿子生还不报希望,可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身首异处,还是让他们悲痛欲绝。
“现在知道鬼哭狼嚎了?你们勾结鞑子戕害我大明百姓时,为何不见你们哭?他们失去父亲、失去兄弟、失去儿子,妻子被鞑子侮辱时,为何不见你们哭?
奸商无国,卖主求荣,该死!牛壮,下一个!”
梁尚高、田如海、范建……
每隔一分钟,一颗人头便从城墙落下,半刻钟后,直到最后一个人身首异处,佛郎机以距离城下不足二百米。
“听我号令,正前方八大奸商处,扫射!”刘鸿渐突然给城头的射击百户士兵下令。
突突突——阵阵枪响撕破长空。
八大晋商巨佬无力的跪坐在袁宗第军前,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似乎还未从丧子之痛中清醒过来。
虽然距离甚远,但仍有几颗飞速的流弹打中了八人中的两人,八人从噩梦中惊醒,互相拉扯着赶紧躲到了重盾之后,只留下两行血迹。
轰轰——
正中的两门佛郎机炮终于调整好了位置,装好了弹丸,重达二十磅(约十八斤)的炮弹带着巨响,撞向临县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分明的感觉到墙体的微震,一发炮弹打在城墙上,大块的青砖被炮弹的巨大冲击力打的剥落下来。
另一发炮弹的目标则是城门,城门虽没有城墙坚固,但守城的布防指挥是阎应元,城门后早已被其用巨石塞堵,倒是不必担心。
轰轰轰——又是三门调整好角度的佛郎机发射了。
“大人小心!”
第109章 苦战(三)
一颗炮弹直直的打在距离刘鸿渐不远的城垛垛口之上,瞬间垛口就被炮弹打的开了花,牛壮距离刘鸿渐最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刘鸿渐扑倒在身下。
被打碎的石块四处飞溅,城头多有士兵被波及,好几个人倒地不起。
飞溅的石块刮伤了牛壮的脸颊、后背、大腿,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块砸在牛壮的背上,牛壮口吐鲜血,仍是紧紧的护持着身下的刘鸿渐。
“大棒槌!”刘鸿渐被牛壮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几个受伤较轻的少年马上跑过来搬起牛壮身上的石头,几方盾牌马上把二人护持在其内。
牛壮脸上皮开肉绽,嘴中不断的冒出鲜血,那块巨石颇重,已然伤到了牛壮的脏腑。
“大棒槌!大棒槌!你怎么样!”刘鸿渐把牛壮抱入怀中,双眼已充满泪水。
“大人,俺终于替大人挡住刀子了!”牛壮咧着嘴笑了笑,满口的白牙混杂着血沫。
距离上次孙秀秀遇刺已经过去半年多,牛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粗陋莽撞,心里却仍对那次家人受伤深深的自责着。
“闭嘴,说什么胡话,我不是早就说过,那事儿不怪你,你这个傻子!”刘鸿渐双目赤红伸手替牛壮抹去嘴角渗出的鲜血。
“嘿——嘿,俺……牛大棒槌……的命,不值钱,能给……大人办事,俺牛壮,三生有幸,俺只愿……只……愿……”
话没说完,牛壮脖子一歪,昏死了过去。
“来人,把牛百户抬下去,找城内最好的郎中诊治,务必保他无虞。”刘鸿渐抹了一把眼泪,脸色铁青的道。
两个军士抬着简易的担架小跑着过来。
轰轰——又是几发炮弹打在城墙之上,几个盾兵高举盾牌为刘鸿渐挡住碎石。
“等等——把这个带上,让郎中把此药涂抹在伤口上,可迅速止血!”
眼见两人抬着牛壮准备下城,刘鸿渐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取出一小瓶云南白药,两个士兵不疑有他,接过药瓶冲下城去。
“射击百户听令,本官令你们开启连射模式,不用吝惜子弹,给老子把那破盾打废!”
刘鸿渐从地上捡起牛壮的枪械,咔擦一声打开保险,大声怒喝道。
牛壮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从来不以亲兵百户官的身份欺负千户所的新兵,反而以一个老兵的身份,经常教他们怎么迎敌,怎么与鞑子劈砍。
牛壮被抬下去的那一刻,不止刘鸿渐,不少的少年都忍着泪水。
哒哒哒——哒哒哒哒——几十个愤怒的少年,几十把AKM,向着城下重盾护持着的佛郎机炮发射着怒火。
开启了连发模式的AKM,后坐力巨大,为了使子弹尽量准确的命中盾牌,少年们都咬着牙把枪托抵在右肩,忍着肩部的震痛向着城下射击。
一发炮弹偏离城墙,穿过垛口,正好打在一个努力压枪射击的少年胸口,巨大的冲击力,把少年打的朝后飞了起来。
炮弹从少年胸膛穿过,直打在后方城墙方才停了下来。
“小豆子!”刘鸿渐扭头看到飞起的少年,丢下手中的枪,猛的跑到少年身旁。
名叫小豆子的少年今年才刚刚十五岁,本来还没到刘鸿渐征兵要求的年纪,但刘鸿渐念及其家中仅有一母相依为命,又缺吃少穿,一时不忍同意其入伍。
少年整个胸腔被打碎了,双眼无神的睁着,嘴里鲜血一股股的冒出,想发出声音却做不到。
“啊——”刘鸿渐大吼一声陷入疯狂,他想发泄心中的怒火。
刘鸿渐端起枪直直的站在垛口,上弹夹,拉枪栓,子弹若流星般喷吐着火蛇,弹壳落了一地。
周围的少年们也感受到刘鸿渐的悲愤,咬着牙疯狂的射击。
浸湿棉被层层包裹的重盾,本就堪堪能挡住AKM子弹,如此密集的射击,盾后的步兵马上有些抵挡不住。
一个缺口,两个缺口,补上来的士兵根本无济于事,盾牌都被打成了筛子,正前方的两门佛郎机队列士兵当先崩溃。
但后退的士兵还未退回营中,就被后方督战的弓弩射程了刺猬,一队队民军又扛着重盾去护持大炮。
一方为了能多发一炮,一方则竭力阻止,双方你来我往持续了两刻钟。
除了被先前马车上的超级重盾护持的一门佛郎机外,其余是一门炮皆是熄了火,任袁宗第如何重金相诱,也未有人敢接近去护持佛郎机炮。
佛郎机炮周围堆了不少尸首,任是再傻的人,也明白有命挣没命花的道理。
“大人,右边一段城墙支撑不住了!”阎应元小跑着来到刘鸿渐身后大吼,枪声巨大,已陷入疯狂的刘鸿渐充耳未闻。
直到阎应元大力晃了晃他的肩膀,刘鸿渐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AKM的枪管已被不断狂喷的子弹烧的发红,很明显这样的高强度射击再持续一会儿,这把枪就报废了,而在这个年代,枪管的报废几乎是不可逆的。
轰隆——还没待刘鸿渐过问何事时,城门右侧的城墙轰然倒塌,早得了阎应元命令的少年远远避开,城墙上留下了一段宽约二十米的空洞。
“城墙已破,第一个冲进城内者,赏白银五千两,封伯爵,城内美女尽其挑选,冲!”
袁宗第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他坚信只要没了城墙,他的军队必可以千钧之势打下这危若累卵的小县城。
权力、银子、美女,农民军们被袁宗第刺激的个个双眼放光,身边的几个将领也是贪婪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冲啊——”农民军持着长刀盾牌向着城墙上的缺口冲去,为了权力,为了银子,为了美女。
“常钰、祖仇清、李百达、王朗、刑山、岳成泽随我下城迎敌,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负责城上压制,走!”
刘鸿渐一挥手率先下城。
“大人,让下官代大人下去吧!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托!”阎应元抽出战刀挡在刘鸿渐面前,谁都知道城下危险,阎应元更明白。
他一生饱读诗书却缕考不中落魄为一典史,得了刘鸿渐知遇之恩难以为报,眼见刘鸿渐要以身守城,不仅悲从中来。
“你熟读兵书又善于守城,留在城上侧应比我有用,我若不测,你再下去,记住,城在人在!”
“大人……”
“少废话,服从命令!”刘鸿渐打断了阎应元,带着一众少年冲下城去。
第110章 迟来的援军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虽然从伤亡上看,临县的万岁山千户所与袁宗第军相差甚远,但从比例上万岁山千户所伤亡率已达到百分之二十多。
拼消耗就千户所这点兵根本不够农民军塞牙缝的,袁宗第也是看准了一点,只要拿下明军引以为傲的安国伯,该有的都会有。
袁宗第军扛着重盾很快的冲了上来,刘鸿渐带着几个百户的士兵外加六十余AKM射击手也已横刀断墙之中。
重盾在最前,重盾兵乃是关宁铁骑客串,这些大多二十几岁的壮汉虽然由于人数太少不能出城迎敌,但也不想窝在后面看热闹,于是便请命做盾牌兵。
关宁铁骑向来桀骜,即使知道面前这些少年都不是善茬,但若论刀枪剑戟冷兵器作战,他们还真没服过谁。
即使是丢下战马和趁手的三眼火铳扛起重盾来,关宁汉子也是不落于后,几十斤的重盾在他们手中就像拎起块木板般轻松。
AKM射击手居中把枪架在重盾之上,射击手后是弓弩手,几百人守护在断裂的城墙缺口,严阵以待。
“我们的身后就是大明的百姓,万岁山千户所蒙受皇恩,就应尽到保护百姓的责任。
本官已着人将万岁山千户所的花名册送于京城,战死者都将入忠烈祠,皇上说了,大明不灭,香火永续。
至于身后事你们也无须担心,只要我刘家有一口吃的,便不会亏待你们的家人,这是我刘鸿渐的承诺。
万岁山千户所没有逃兵,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别的话也不多说了,准备迎敌!”
咔擦——几十把AKM同时上膛,持枪的少年们都咬着牙抿着嘴。
山海关之战打的是顺风战,追击溃军算不得真本事,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迎敌,就连刘鸿渐也是格外凝重。
“射击手准备!开火——”
几句话的工夫,农民军已行进到距离城墙几十米,刘鸿渐居于阵中高喊,说完当先把枪架到右肩。
哒哒哒——几十米的距离,枪法好的射击手已经可以寻找重盾之间的空隙,农民军不断有人倒下。
但是早已被权力银子冲昏头脑的农民军充耳不闻,甚至加速的冲向前去。
“弓箭手准备,前方三十米,仰射!”
距离如此之近,就算是敌人的重盾也几乎承受不住AKM子弹强大的冲击力和穿透力,但他们也清楚只要没了重盾,他们几乎冲不到城下。
是以每逢有盾兵支撑不住,便马上有人接替,AKM子弹只能直来直去的打,但弓箭不一样,可以绕过盾牌兵,仰射入敌阵。
敌军也不是吃素的,AKM他们没有,但弓箭他们有的是,在刘鸿渐下令放箭的同时,敌军的两千余弓箭手也是拈弓搭箭准备还击。
城墙上的阎应元一直没有下令开火,三十几个射击手眼见敌军已然快到城下,急的不行。
阎应元目光炯炯,一直等到敌军行进到距离城墙仅二十余米,看到对方弓箭手,才有了动静。
“所有射击手,目标下方持盾的盾牌兵,开火!所有弓箭手,目标下方贼军弓箭营,散射!”
打蛇要打七寸,行进到如此距离,盾牌虽然能防住正面的子弹,但城头射击手俯瞰之下,已经可以看到盾牌兵的头颅。
哒——
哒——
嗖——嗖——
嗖——
二十米的距离,又是居高临下,城墙上的射击手一枪一个打气球般把城下的盾兵一个个爆头。
城头的弓箭手也是发挥出了应有的实力,把下方的贼军打的直来得及放了一波箭羽,便乱了阵脚。
敌军的弓箭手位于步军后方,距离城下的刘鸿渐约有七八十米,这是最佳的散射距离。
两千余弓箭手仅仅一波箭羽,就对城下的战阵后方的万岁山千户所士兵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至少有几十人倒下。
剩余的众人也是多有中箭者,也许是得了主官的承诺,没有后顾之忧的少年们表现异常顽强,只要还能放箭,还能射击,没有一个人退却。
敌军盾牌阵渐渐的有了一个缺口,两个缺口,持续的射击中,缺口不断的增大。
“老阎好样的,此战你为首功!”刘鸿渐腿上也挨了一箭,也不管上面的平头哥能否听到,忍着剧痛仰头对着城上傲了一嗓子。
这些破盾已经严重阻碍了城下射击手的发挥,阎应元一直等到此时开火,想来正是给城下的他们创造机会。
“兄弟们,给老子杀,让他们见识一番AKM的厉害!”
哒哒哒哒哒哒——几十个射击手稳住身形,放肆的扫射着,身后的枪兵成了专门给弹匣压子弹的辅助兵种,一梭子子弹打完,马上换过。
偶尔有冲到阵前的兵士也被持着重盾的关宁军一盾牌拍死,端的是勇武异常。
来自现代的强大火器喷吐着怒火,就连刘鸿渐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高强度的射击。
城墙上、城墙下,子弹、箭羽雨点般划过,农民军像割麦子般一排排倒下,没了掩体,所有的农民军被一顿扫射打懵逼了。
战斗持续了不到两刻钟,失去重盾阵的农民军崩溃了,任凭后方督战的袁宗第如何砍杀,农民军只是往后夺命逃窜。
什么权利、什么美女,见鬼去吧!
刘鸿渐前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如此大规模的近战突击,万余步卒只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也是大大出乎了刘鸿渐的预料。
所有的士兵都被AKM惨绝人寰的杀伤力吓的失了魂儿般,兵败如山倒,袁宗第知道大势已去,仰天长叹一声,给身边的亲兵下令撤退。
败退的农民军已经跑在了前头,自己再不走,岂不是成了那恐怖火器的靶子?
可谁知袁宗第才刚刚上马,前方逃窜的士兵却停下了脚步,呆立了片刻后,嗷嗷叫着又往回跑了去。
左右两边也是各冲出一支骑兵,连同后方的部队以及城墙上的万岁山千户所,把丢盔弃甲的农民军包了饺子。
战斗到此时,刘鸿渐望穿秋水的援兵,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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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杀!杀!杀!
“伯爷,宣府镇总兵魏鹏鸿率军来援,请伯爷示下!”
城右侧冲出一队骑兵,径直朝城墙缺口处奔袭,到得城墙边,为首的一个虬髯壮汉下马拱手向刘鸿渐行礼。
“伯爷,下官……来晚了,真是抱歉!”
魏鹏鸿约莫四十岁,正值壮年,此番行军为了避开大同府刘宗敏的哨骑,魏鹏鸿绕了个远,以至于比预定时间晚了一天。
眼见临县的城墙都被打成这个样子,想必之前定经历过一番苦战,再观千户所的军士几乎近半人带着伤,魏鹏鸿面露惭愧。
趁着援军来临,袁宗第军败退的空当,千户所的大部士兵已经从城中取得战马,几百关宁铁骑终于可以丢掉盾牌,扛起心爱的三眼火铳。
刘鸿渐坐于马上面无表情,不管怎样,援军来了,他总算有了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的资本。
“魏大人能来,本伯已十分欣慰,何来抱歉一说,事关紧急,请魏大人立刻随我追击匪军,我,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此战,不要俘虏!”
刘鸿渐说完,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
魏鹏鸿眉头紧皱,他历经大小百战,还未有过杀俘的恶习,这伯爷怎年纪轻轻怎么如此……
“哼!且不说此战我的士兵损失惨重,这些流贼荼毒我大明几十载,屡次投降,又屡次反叛,端的是无耻至极。
此非我大明属民,皆可杀矣,魏大人莫要优柔寡断。”
刘鸿渐之所以如此客气,是因为从官职上将,二人皆是总兵,刘鸿渐虽为蓟辽督师,却根本与宣府镇没有从属关系。
此番能调动宣府镇的兵,已属不易,况且魏鹏鸿还有防卫宣府重镇的职责,若因为支援自己而被刘宗敏寻了空当,难免还要遭受惩罚。
刘鸿渐不知道这些将领们都在考量些什么,也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的兄弟,死在这些强盗手中,现在,他要为他们报仇,不管有没有人帮他。
“本伯先去也!万岁山千户所的士兵,随我杀敌!”刘鸿渐拍马向溃军冲去。
“杀!”千户所的士兵紧随其上。
眼见万岁山千户所的士兵已然出击,魏鹏鸿眉头微皱,只犹豫了片刻,便翻身上马。
“不要俘虏,跟随伯爷,杀!”魏鹏鸿抽出战刀,身后数百亲卫骑兵也是个个抽出刀来,跟着刘鸿渐杀入惊慌失措的袁宗第军。
魏鹏鸿此番共带来骑兵五千,宣府镇经过几次大战损耗严重,这也是宣府镇仅有的一支骑兵,人虽不多,但已是尽力。
除却给阎应元留下数百人防守,刘鸿渐带着千余士兵奔袭在前。
魏鹏鸿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使用了围三缺一的战术,主力在左右两边,后方只是象征性的派了几百骑,算是留了个口子不至于使得农民军狗急跳墙。
“魏大人后方这些贼军就交给你了,本伯去追击贼首袁宗第!”
见魏鹏鸿终于是跟了上来,刘鸿渐才放下心,他的千户所虽然凶猛,但毕竟人少,想完全击溃这支武装,实属痴人说梦。
袁宗第和他的亲军皆骑着战马,虽然被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的普通士兵阻碍了去路,但亲兵们为了夺路已然对自己人下了手,眼见已快冲出。
刘鸿渐回头对魏鹏鸿吩咐一声,带着千余人,猛虎捕食般以楔形军阵突入民军中。
霎时间枪声四起,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尸体。
数百扛着三眼火铳的关宁铁骑冲在最前,行的紧急,这些汉子根本没时间上火药,但三眼火铳从设计之初,便更多的是用于近战。
三十多斤重的大铁棒子抡圆了,一棒子便能隔着铁盔把脑袋打碎,数百大汉边砸边嗷嗷直叫,几个弓箭手边跑还不忘记向后方射箭。
当先一个汉子左胳膊中了一箭,却浑然不顾的冲上去一棒子把那士兵的右肩砸的凹陷。
左手接过三眼火铳,右手没有丝毫的犹豫,只一下便把带血的箭羽从左胳膊拔了出来,随后武器转手又拍马追了上去。
祖仇清、刑山四人带着所属的长枪骑兵也是斩获颇丰,这四人虽没有关宁铁骑般威猛,但论杀的人却不遑多让。
如果说关宁铁骑的战术是硬钢,长枪兵的战术便是借力使用巧劲儿,长枪纤细,只有刺在脖颈,或者心脏处才能一枪毙命。
所有的民军皆背对着他们,是以关宁军往往一棒子只能打倒敌人,然后还要补上一锤子。
但长枪兵只需挺直枪尖,趁着战马的冲击力,毒蛇般朝着民军后心猛刺一下,然后靠着战马前冲的惯性抽出长枪,完成了一次斩杀。
但关宁铁骑与长枪骑兵杀的人加在一起,也不如近百个AKM射击手杀的人多,所有的射击手腰间都绑满了弹匣。
除却一个小旗的射击手始终左右护持着刘鸿渐外,其余射击手皆四处开花,人太多了,根本就用不着瞄准。
一番追击,刘鸿渐终于靠近袁宗第以及他的几百亲军。
“给本官活捉袁宗第,打他的马!”刘鸿渐高喊。
“得令!杀!”
袁宗第似是听到后方的呼喊,脸色煞白,慌忙命令尚保留着战斗力的亲军阻拦刘鸿渐,自己则不顾一切的向太原城奔袭。
袁宗第的亲军到也还算忠诚,明知凶多吉少,但仍是拍马向回杀去。
“挡我者死!”刘鸿渐眼见袁宗第带着七八骑飞奔,大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近百支AKM只一个照面,袁宗第的亲军便人仰马翻躺倒了大半。
“追!”地上躺倒一片的亲军尸体,刘鸿渐看也不看,带着千余人马继续追击袁宗第。
从临县到太原城,仅不到百里里,快马只需要大半个时辰,袁宗第边跑边回头望着身后,前方便是太原城,只要进得城去,便能活命!
但刘鸿渐岂能给他机会。
哒哒——两声枪响,袁宗第身边仅余的几个兵士又倒下两个。
快啊,快,袁宗第心中着急,狠命的用刀背拍打着战马,但仍是甩不掉紧追其后的刘鸿渐。
哒哒哒——最后一个亲兵也应声倒下。
“袁宗第,快快下马受降!本官饶你不死,你只有一次机会!”
刘鸿渐骑着马边追便举起手中的AKM。
傻子才投降!袁宗第边诅咒着刘鸿渐,边更玩命的向太原城飞驰,远方几乎可见太原城的轮廓。
哒哒——刘鸿渐一枪打在马屁股上,飞速旋转的子弹穿入战马身体,瞬间把战马的内脏搅作一团,战马向前栽倒。
啊——如此大的惯性,袁宗第被甩的向前飞起,如一个肉球般向前滚动了足足有两丈远,晕死了过去。
“玛德,让你降,你不降,非要来个狗啃屎!”刘鸿渐朝着昏迷的袁宗第吐了口口水骂道。
“李百达,腾出一匹马来驮着这厮,随我去取那太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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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你是老王吧(求推荐票)
袁宗第率军攻打临县,太原城几乎倾巢出动,只留有数百老弱守城,几个明显有些懒洋洋的老头站在城墙上打着盹儿。
“大顺王回驾,尔等快开城门!”
喊话者是万岁山千户所的一个小旗官,身后还跟着十数骑兵,皆是身着袁宗第亲军的衣服。
“小将军,大王出城时有命令,非他本人前来,不得开城!恕老朽不敬了!”
守城官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身着制式军服,看起来颇为固执。
“忒!我奉大王之命,你竟敢抗命吗?”小旗官虽然嗓门不小,但毕竟是不到二十岁年纪,气息有些不稳。
“小将军啊,不是我不开,我若开了城,大王回来怪罪在下可如何是好?”
正思索间,又一骑从后方前来,马上坐了两个人。
“老头快开城来,大王受了重伤,已是昏迷,急需入城诊治,你若再墨迹,大王有个三长两短,老子第一个劈了你!”
老头眼神有些不太好,把手放在额头挡住阳光眨巴着眼睛细细看了一眼。
“哎呀,快,快开城门,真的是大王,大王回来了!”
咯吱——沉重的城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响,被城内的军士打开。
城门外当先的十几骑迅速的拍马入城,瞬时城门内便传来打斗的声响。
城外不远处早已等候多时的刘鸿渐随即带着大部队鱼贯而入,刚才眼见城门出了差错,刘鸿渐只得铤而走险把昏迷的袁宗第祭了出去。
“哎?你们是谁的制下?为何无故伤人?大王呢?”
老头刚从城门楼下来,准备向袁宗第邀功请赏,就见到十几个军士把守城门的两队步卒皆数斩杀,不由得眼睛直了。
“逆贼袁宗第已经伏诛,降者不杀,反抗者灭族!”
李百达没时间理会这些老头,刚才雷霆之势杀掉守城门的士兵,只是为了控制城门以让大部队进入。
袁宗第倾巢出动,留下的这些虽然也是穿着军服,但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估计前些日子还扛着锄头种地,让他去杀这些人,实在是下不得手。
千户所主力一千人打马进城,刘鸿渐扛着AKM当前而行,命令几个百户迅速占领城墙,遇反抗者杀之。
城墙四周不时响起枪声,但只过了一会儿,见识了AKM威力后,皆是放弃了抵抗,半个时辰过后,六百多守城的农夫被困成了一串串蚂蚱。
“大人,城北有异动,似乎是那些商人!”常钰拱手来报。
“王朗你负责看押这些俘虏,刑山、岳成泽城墙交给你二人了,在此等候魏鹏鸿前来,其余人随我去看看!”
三人拱手应诺,刘鸿渐带着剩下的几百人向城北行去。
整个山西就属太原城最为坚固,八大晋商除了梁家和黄家是土生土长的太原商人外,其余六家也皆在太原城内有豪宅。
八人眼见袁宗第败相已露,贼眉鼠眼了一番偷偷的跑回了太原城商议对策。
袁宗第是靠不住了,听闻大同府的刘宗敏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时间紧迫,八人快刀斩乱麻,打算携家带口去往陕西。
可刚打算出城各回各家收拾行装,就被神速赶来的刘鸿渐堵在了城中,梁家和黄家世代在太原府经营,得知刘鸿渐此番只带来了约千人。
又要分守城中要处,便纠集了两家的家丁七百多人,打算强行出城。
他们的脑子并非秀逗,要知道他们供应整个大顺军的军需、粮草,自家所畜的家奴也不是善茬。
大战在即黄、梁二人不仅给每个人都发下昂贵的高级护甲,配备了大明最新的火铳,还给这些家丁许诺,一旦安全出城,每个人赏银五百两。
是以当刘鸿渐率领的五百多军士与之相遇时,竟然吓了一跳。
商人行事皆以豪奢为重,梁家的家丁皆着银甲,黄家的皆着金甲,当然内里都是铁制,只不过是镀上了一层金银粉。
可就算如此,当这群家丁亮相时,依然是差点亮瞎刘鸿渐的眼。
双方距离还有近百米,远在三眼铳的射程之外,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黄、梁二人一声令下,这些家丁嗷嗷叫着向前冲去。
“反抗者杀无赦!射击!”玛德,这些奸商也太能装十三了,看来自己还是太低调!刘鸿渐坐在马上下令,他自己则连枪都没动。
开玩笑,自己拿着AKM如果被一群扛着铁棒锤的家丁干趴下,那简直是丢穿越者的脸。
家丁们手持着三眼铳向前冲,有的边跑还拿出火折子吹着火儿,可药捻子还没点着,千户所的AKM已经开始发威。
几十米的距离,只一个照面,成败里见分晓。
‘金甲兵’、‘银甲兵’皆是两家重金圈养的打手,平时对付个流氓,欺负个老百姓那是绰绰有余,让他们打正规军,真是难为他们了。
一群被银子蒙蔽双眼的走狗!眼见金甲兵、银甲兵只一个照面便被打的抱头鼠窜,刘鸿渐轻蔑的暗道。
“唉,你们不能跑,老夫给你们加银子,一个人……一千,哦不,两千两!”
家丁后方是十几辆马车,除了一辆马车中坐着其余六人外,其他的皆是黄、梁二人的家眷以及细软。
黄云发眼见自己重金打造的团练,竟然只一个照面就被击溃,不由得慌了,忙拉着一个大汉说道。
“去你的,有命挣,没命花!这银子老子不要!”
还没说完,一声枪响,身着金甲的家丁头颅少了半拉,子弹穿过金甲兵的头颅又击穿了马车车窗,马车内随即传来惨叫。
黄云发惊的掀开门帘一看,自己的第十三个小妾已然丧命,其余几个小妾竟是吓的晕了过去。
“降者不杀!”祖仇清得了刘鸿渐命令,大声呼喊。
金银甲兵随即跪了一地,没办法,不管是谁,只要第一次见着如此逆天的火器,都得吓尿,他们所依仗的重甲在AKM面前,跟纸糊的一样。
“大势已去,我梁家,完了!”梁嘉宾长叹一声,准备下车受俘。
“忒!老梁,你怎的如此没有骨气,不能就这么降了啊!”王登库撩开窗帘眼见梁嘉宾下了车跪下受降,急忙喊道。
哒哒哒——刘鸿渐对着王登库面前的地上开了三枪,把王登库吓的一哆嗦。
“你是老王吧!别来无恙?”
第113章 葵花宝典(求推荐票)
王登库闻声回头,见到一个年轻人端着一把奇怪的武器对着自己面露微笑。
“刘狗官,我王家与你什么仇什么怨,竟如此赶尽杀绝!”王登库腿上还带着伤,但失去爱子的愤怒令他恨不得活剥了眼前的小子。
“nonono,说实在的,本官与你还真没什么仇,也没什么怨!”刘鸿渐一点也不生气,轻声平静。
“既如此,为何偏要对我等赶尽杀绝!”能活着自然是好的,既然不能,当然要死的明白点。
“嗯,这是个问题,老王啊,这几年没少给女真鞑子通风报信吧!没少给鞑子运送物资吧,鞑子的银子好赚不?
听闻尔等不仅给鞑子送粮草、送生铁,还帮他们兜售抢掠我大明百姓所得的赃物?
啧啧啧——这生意做到尔等这份儿上,可真是财源滚滚啊!
不过”刘鸿渐话锋一转,冷厉起来。
“我是与你没什么仇,可大明死去的万千士兵与你有仇!大明的百姓与你有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狗官有何证据?”其余几人皆是跪下乞降,只有王有才死到临头仍然嘴硬,足见此人对刘鸿渐恨意之深。
“哦?你要证据啊!这好说,走,你领我去一趟你家里,我给你找找证据去!”
史书上所说当然是不会错的,刘鸿渐自信没有冤枉他们,至于证据,只要到得你家里,翻看下账本,还怕找不到吗?
更何况,你个奸商,富可敌国的奸商,打你还需要理由吗?需要吗?
“大人,老夫已知罪,老夫愿意献出所有家产,只求大人能放过在下和在下的家人!”黄云发跪在地上乞求。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作为商人,黄云发如何看不出面前的将军是看上了他们的家产,于是咬咬牙打算交出家产保个平安。
其余几人也是忙着附和。
只是这平安有这么好保吗?你逍遥大半辈子,到头来东窗事发,把家产一交就想活命?如若真如此,那后世的人民公仆岂不是更加猖獗?
反正被JingC蜀黍逮到银行卡一交,还能继续当个平头老百姓!
黄云发大抵上还是抱着个侥幸心理,因为他们这些豪商的家产肯定不会摆在明面上,大多都藏在隐秘之处。
如果这厮遇到个性贪的将领,或许真有可能被这厮的‘诚意’打动。
但刘鸿渐只是嗤之以鼻,玛德,喝多了吧,你就算不告诉本官,本官也能找着你丫藏的银子,不想想本官是靠什么起家的!
“哼!狗官!我王登库就是被你打死,死外边,变成孤魂野鬼,也不会给你一两银子!”
王登库似乎是看出了刘鸿渐的心思,知道就算自己忍辱献出家产,面前的刘鸿渐也不会放过他,状若疯狂的向刘鸿渐冲来。
哒哒——刘鸿渐安坐马背,枪口冒出一股青烟。
玛德,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装个逼,这逼王干脆让给你当得了,老杂毛!
“祖仇清!”
“属下在!”
“把这些人带下去严加看管,嗯!这些金甲、银甲看起来不错,本官喜欢,全扒拉下来!”
“属下领命!”常钰不疑有他,随即带着所属士兵而去。
“常钰!你负责审问这八个,哦不,七个老家伙,务必让他们把穿什么裤衩都要说出来!”
常钰在锦衣卫任镇抚使时,便是专门掌管刑罚,几个养尊处优半辈子的老家伙,不知能撑几个回合?
大局已定,分配完任务,刘鸿渐终于是暗松了一口气,天色已是暗了下来,从上午折腾到现在,所有士兵几乎连饭都没吃,刘鸿渐也是有些饿了。
正寻思着去哪寻些吃的,李百达带着一个老头向他行来。
“大人,此人自称是太原府的官吏,说是要来毛什么?”李百达大字不识,刚才老头说的一板一眼,李百达也不敢怠慢。
“是毛遂自荐!大人!”身边的老头倒是一点不怕生,拱了拱手道。
自来熟啊,有点意思!
“你是何人?”刘鸿渐问道。
“大人,老夫乃是这太原府的知府!老夫在此地已经忍辱负重好几年了,老夫是万历十八年的进士,被这贼军撸到此处为官,实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大人天军将至,把那袁宗第打的是落花流水,老夫听闻此消息,乐的是觉都睡不着了,大人啊,呜呜呜——”
老头跪倒在地,不管三七二十一,稀里哗啦的说了一通,说到后来竟是流着泪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停停停,本官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
刘鸿渐觉得这老头太不靠谱了,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什么听闻天军将至,乐的觉都睡不着。
难不成老子在打仗,你这厮在睡觉?
“呃,大人,下官毕自恭是也!”老头擦了擦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眼泪。
“啥?必什么?自宫?”刘鸿渐有些口渴,刚从手下手中接过水袋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
这特么什么水准,你确认你是个进士吗?取个这名字,没有被你老婆打死吗?
“对对,恭人者,恭己也,毕自恭!”老头不知面前的大人为何如此表情,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好几个同僚还说自己的名字取的好呢!
“哦,自宫好!好名字!”刘鸿渐真想问一句,‘你家中是有葵花宝典吗?’。
“谢大人夸奖,不过老夫此行前来,是要送大人一个大功劳的!不知大人可有性趣?”
“哦?且说与本官听听!”刘鸿渐顿时来了兴趣,想看看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糖豆。
“不知大人对那大同府可感兴趣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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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一家人啊(第三更,求推荐票)
大同府是大明九边之一,地处山西以北,宣府以西,是历朝历代防范北方的桥头堡,自去年落入李自成手里后,便一直与边上的宣府镇对峙。
守大同府的乃是李自成手下第一大将刘宗敏,当然,如果这么说可能诸位印象不会多深刻。
在李自成军攻破北京城后,被崇祯大帝视为大明栋梁的东林党大佬们,随即拍马扎堆儿去了李自成大营投靠新主子。
本来嘛,他们身为东林党大佬,不惜屈尊来投靠李自成这个土匪头子,你李自成说什么不得礼贤下士,给他们个大官当当?
不然,这天下谁给你治理?
这些大儒们本来还想着给土匪头子示个好,然后回去吃个酒,庆祝一下有了新主子,新人新气象嘛!
可谁知进了民军大营,便再也没出来。
想法是好的,可李自成是谁?土匪啊!
纵观他的一生,所带来的只是破坏、杀戮和劫掠,啥时候干过生产?还治理?去他NN个腿儿!
先把你们的银子交出来,再谈!
接下这差事的便是刘宗敏,这厮不仅整出了个什么助饷政策,还设立了比饷镇抚司,专门拷打明朝官员。
手段残酷的一批,听说还专门去找了个锦衣卫的老行刑官,什么酷刑狠,就上什么,惨无人道啊有木有。
东林党大佬哪儿受过这罪,于是乎,李自成发财了!
文武官员加勋戚共计得银七千八百万两。
扯远了,且说这大同府内,有刘宗敏的直属部队一万两千人,人是不多,但守城是足够了,原因无他,城墙太厚。
要知道这是边关重镇,是防范鞑子的前沿阵地,城墙足足有五丈厚,远非内地的青砖混合城墙可比。
如果要拿太原府这种二十磅炮来打,怕是没个一天一夜不可能把城墙打下来。
刘鸿渐手中没什么兵力,原本也对大同府没什么希冀,老头的一番话虽然不知真假,但还是让他眼睛立刻放了光。
“老毕啊,地上凉,快快起来!”刘鸿渐翻身下马,象征性的虚扶一把。
“谢大人!”老毕也不客气,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捋了捋胡须道。
然后刘鸿渐跟毕自恭开始大眼瞪小眼,刘鸿渐就纳了闷儿了,你倒是说啊!
“老毕啊,你说吧!大人我啊,已经洗好耳朵听着了!”
“嘿嘿,大人,此不是说话的地方,倒不如寻个好去处,边吃便聊吧!”毕自恭也是心里一阵无语。
如此重大的事,大人怎的如此草率,这乌漆嘛黑的,是说话的地方吗?况且他要说的事乃是机密!
“大人,魏总兵请见!”一个军士来报。
“哦?快快请他过来!”刘鸿渐毕竟年轻,怕被忽悠,毕竟上了年纪的老进士,可是没有一个脑子不好使的。
“伯爷,谨遵伯爷令,本官追击那贼军一下午,共计斩杀贼军万余,逃者十不足一,尸首皆于荒野处焚烧,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嗯,不错不错,魏大人辛苦了!此番本伯记你一功,等本伯回了京,自是会向皇上禀告。”
这袁宗第共有士兵一万六千,攻城时被打他死三千多,还是跑了不少啊!刘鸿渐暗叹。
魏鹏鸿如果知道刘鸿渐的真实想法,必然大喊冤枉。
你不要俘虏,人家必然玩命的跑啊,能杀掉万余四处奔逃的士兵已经很不容易了,想玩这手,你还不如抓了俘虏,然后学学人家白起呢!
魏鹏鸿知道刘鸿渐乃是皇上身边极为信任之人,得了刘鸿渐的承诺,也是大呼此次前来真是值了。
“不知这位是?”魏鹏鸿见边上多了个老头,出声问道。
“哦,你看我这脑子,这是老毕,必自宫,老毕啊,这太原府晚上可有吃饭的好去处?”
刘鸿渐一边介绍一边说。
“此是晚上,街上的酒楼都大多都歇业了,不过啊,若真论好去处,那豪商黄云发家里便是,听闻他家的厨子乃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
“哦,御厨啊?那算了!”刘鸿渐无语,御厨做的菜有什么稀奇的,在京城隔三差五的就去宫里吃青菜,早吃腻了。
“甭磨蹭了,随便找个地儿凑乎一下,等拿下大同,本伯让那劳什子御厨给你做一个月菜,让你吃个够!”
“大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那就去本官的府衙吃些吧!”老毕开心极了,吃遍天下美食一直是他终生夙愿。
“嗯嗯,那自然,莫说四匹马,十匹马都追不上。
哦,对了,这袁宗第的军粮存放何处,可不能饿着本伯的兵!”
“禀大人,这袁老贼的粮草一直是豪商们供应,大人可去城中黄记粮行去取!”
“如此好说,魏大人,你着人去拉吧,务必让将士们吃好!”
魏鹏鸿此番急行军本来就没带多少军粮,正愁怎么跟刘鸿渐说这事儿,听刘鸿渐如此说,自是命令身后的副将去着人取粮食。
太原府的府衙比临县那小破城可气派多了,想来这毕自恭小日子过的还不错,只是这样更令刘鸿渐怀疑了。
你老毕口口声声说是逼不得已才在此地为官,本官一打过来,便马上来投诚,想来当年李自成打过来时,也是这番做派吧,骨气呢?气节呢?
为了以防万一,刘鸿渐身边的亲军百户一直未曾离身,即使是进了中厅,也仍是身后荷枪实弹站着李百达等三人。
一番寒暄后,酒菜也已备好,菜品不多,但量却很足,甚至每人面前还摆着一盘山西特有的刀削面。
菜香四溢,刘鸿渐却一直留这个心眼,是菜也没敢碰,酒更是不喝。
“大人,您看这是什么?”许是看出伯爷的疑虑,老毕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
牌子不大,金属质地,烛光昏暗,刘鸿渐瞧不大清楚,只是隐约好像在哪见过。
老毕起身双手呈给刘鸿渐,刘鸿渐接过牌子定眼一看,大吃一鲸!
“锦衣卫?”
“大明锦衣卫南镇抚司下辖锦衣卫百户毕自恭拜见指挥使大人!”
第115章 杨天宝
刘鸿渐接过那块牌子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此物乃是货真价实的锦衣卫令牌,随即起身扶起老毕。
“老毕快起来。”
虽然已是位极人臣,但一个爷爷级的老人给他下跪总让他心里不舒坦,万恶的旧社会啊。
“本官第一次见你,心中曾闪过无数的想法,说实话,就在刚才本官还曾怀疑着,真是惭愧,惭愧!”
“哈哈哈,下官身处敌营,四面皆楚歌,平日里装疯卖傻惯了,指挥使大人莫怪。”
毕自恭也是赶忙致歉,当年李自成攻下山西之时,他在太原府仅仅是一个七品的推官。
城破之前太原府一干大小官吏皆逃亡而去,不知所踪,李自成便让他来干这知府一职,其实此事老毕一开始是拒绝的。
食君之禄,不能担君之忧,还要为贼干活,然而大明有铁律,官员有守城之职,逃者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死罪。
老毕虽然不想给李自成卖命,但又不想去送死,于是只好一边与这些大字不识的匪贼虚与委蛇,一边偷偷的给大明去信,希望能继续为大明效力。
就在五个月前,他终于得到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的首肯,光荣的成为了锦衣卫年纪最大的百户官,负责为大明收集敌占区的情报。
刘鸿渐自离了京,便一直四处征战,锦衣卫即使有最新的消息往往也找不见人,听了老毕的经历,刘鸿渐也是唏嘘不已。
“大人,老夫曾说要送指挥使大人一个大礼,这大礼便是那东北边的大同府!”
老毕目光沉静,淡淡的说道,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对建功立业没了兴趣,刘鸿渐还没发表意见,边上的魏鹏鸿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毕大人,此话当真?”
魏鹏鸿已与大同府的刘宗敏对峙了将近一年,大同和宣府兵力相近,且都常年与满蒙为战,防御异常坚固。
魏鹏鸿曾使出各种手段引诱刘宗敏出战,但皆被刘宗敏识破,此番刘鸿渐只带来了不到一千兵士,想来如若真的能把大同府打下来,自己功劳必然是大大的。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现在他虽然已是总兵,但听闻朝廷现在重用武将,说不定也能整个男爵当当。
“呵呵,老夫都这把年纪了,如何会说谎!”老毕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老毕你就别卖关子了,还真等本官请你说啊!那御厨还想不想要了?”刘鸿渐见这老毕又装逼,佯装微怒道。
这老毕虽然对功名利禄不甚感兴趣,却十足是个吃货,见指挥使大人着急忙郑重起来。
“老夫有一侄子叫毕云涛,本一直在大同府外种地,后被那刘宗敏抓去做了贼,老夫不忍便休书一封给那刘宗敏。
老夫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唯愿刘宗敏能看在他为大顺效力的面子上放我侄子回家,谁曾想这厮竟直接给了我那侄子个百户的职位。
我那侄子没什么本事,也不喜杀伐,一直给老夫写信说是想回家种田,但刘宗敏见我那侄子不仅有一身力气,还识字,非但不允,前些日子,还给他升了副千户,专门给他看守城门!唉!”
说到此处,老毕叹了口气。
人家不喜欢杀人,喜欢种豆南山下的田园生活,多好一人啊,你说你刘宗敏怎的这般不近人情,这不是QJ别人的梦想吗?
“老夫这就修密信一封,说明下这边的情况,相信那小子得知这个消息定然十分开心。”
刘鸿渐喜出望外,但随即又觉有些不妥。
“老毕,这边今日这么大的动静,那刘宗敏想必也已经得知,大同府必然已是全城戒严,你这信如何能送的进去,若是被人察觉,岂不是害了贵侄?”
“哈哈哈,多谢大人挂怀,这太原府原来也是防守严密,老夫不照样与梁大人通着了信,而且是几乎每月都会有联络!”
“别装逼,快说!”刘鸿渐是个急性子,最看不惯别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眼见老毕又微眯着双眼开始装十三,刘鸿渐酒盅敲着桌面提醒道。
“大人莫急,老夫与我那侄子联络皆是一个叫杨天宝的小子负责传递书信,此子身手不错且异常机灵,跟大同和太原府的许多守城士卒都很熟络。”
老毕虽然不知道装逼是啥意思,心里还想着这位指挥使大人性子真是急,押了一口酒呲着嘴说道。
这杨天宝父母是谁已不可知,只知此子从小便在太原府讨饭为生,可这年月,大伙都穷的叮当响,小天宝总是流浪一天仍饿的半死不活。
老毕看他可怜,有时便给他买个饼子吃,后来听闻被一玩杂耍的老小子收下,便没了踪迹。
直到前年杨天宝突然又来到这太原府,老毕才得知,他师傅一家子被强人所害,只有他凭着练就的一身好本事逃出魔掌。
此人性子乖张,不愿给那些官老爷当家奴,只是游手好闲又没得吃食,于是便做了帮闲,所谓帮闲便是替人跑个腿,送个信什么的。
主顾都是驻扎太原、大同府附近的大头兵,挣了钱杨天宝倒是没忘了曾经帮过他的老毕,没事就会给老毕送一坛子酒。
说起此子,老毕也是一脸的欣慰。
“唉,本官也不喜欢打打杀杀,但奈何天不随人愿,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啊!”
刘鸿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知这叫杨天宝的心性如何?”刘鸿渐用人最看重心性,心术不正者,即使你再有大才,也必是歪才。
“唉,此子从小受人白眼,就是他那杂耍师傅为了将他训练成赚钱工具,也是动不动就打骂,乃至于他疑心颇重,除了老夫不信任任何人。
其实,他心地还是好的,只是……”
听闻至此,刘鸿渐马上便心中对这杨天宝有了个大致的印象,就是个被坑蒙拐骗坑惨的可怜孩子啊,还是个孤儿,这不就是自己的前世吗?
“嗯,本官明白了,如此便写信吧,大军劳累一天,需要休息,既是奇袭,日子就定在明晚丑时吧!
魏大人,大战在即,除却必要的值守士兵外,回去让兵士们好生休息!”
“是,大人!”
“诺!”
第116章 夜袭夜袭(求推荐票)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后方不时传来战马的响鼻声,微弱的月光下,刘鸿渐望着远处的边关大同,不知怎的竟想起这几句词来。
已入寅时(凌晨三到五点),北方的秋季又是格外的冷,一阵寒风吹来,刘鸿渐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袍子。
刘鸿渐身旁除了常钰祖仇清几人,还站着一个身着单衣,年纪不大的瘦高少年,此人便是杨天宝。
昨日他忽得毕自恭召见,让他再带封信到大同,也没说信中何事,只是让他务必要亲手把信交给他的侄子。
还嘱咐他要好生跟着面前这位大人,保护他周全,杨天宝虽年岁不大,却历经坎坷,见到这架势,早知道刘鸿渐是干什么的。
但他本就不在乎什么大义,不论是农民军,还是明军,是生是死于他都没什么干系,他只是像往常一样苟且着,也不言语。
“大人,约定时间已到。”常钰小声说道。
“嗯,去喊魏大人过来!”刘鸿渐沉声道。
常钰领命而去。
“冷不冷?”刘鸿渐突然歪头对身后说道。
刘鸿渐的亲军百户都身着大明制式的棉服,自然是不会冷。
杨天宝戳在后方一开始还以为刘鸿渐是问其他人,但眼见其他人都不言语,都回头看他,才发现原来面前的大人是在问他。
“小的不冷!”杨天宝穿的还是夏季的单衣,这年月又是小冰河时期,从蒙古高原吹过来的季风以是刺骨异常。
“李百达!把你的袍子给这位小兄弟。”刘鸿渐也不多言语,冷不冷他还不知道?执拗的小子!
“哦,是大人!”李百达脱下战袍递给杨天宝,杨天宝说什么也不肯接。
“让你穿着你便穿着,李百户内里还有棉服,不会冻着!”
“伯爷!”刘鸿渐还没说完,魏鹏鸿从后方走来。
“魏大人,一会儿破了城,你带着你的兵直奔城墙,务必用最快速度拿下城墙!”
战时,大部分士兵皆在角楼里驻防和休息,只要拿下城墙便大局已定。
“大人放心,城墙就交给在下了!”
“其余人等,皆随我攻那大同府衙,记住,此番行动极为凶险,再无法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疏忽大意!”
魏鹏鸿满打满算只带来五千人,前日大战又损失近千,加上刘鸿渐的千把人,也就五千来人,他不得不谨慎行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诺!”
“大人,那我呢?”杨天宝身上披着李百达的战袍,听着刘鸿渐发号施令,突然问道。
他这等人,最渴求有亲人的关心,也最怕别人突然的关照,这让他极为的不安。
“你?跟着本官便可,看看本官如何荡平贼寇!”杨天宝太瘦弱了,以至于刘鸿渐并不十分看重他。
杨天宝摇了摇干裂的嘴唇不再言语。
“哦,你当知道这大同府衙的具体位置吧!”想了一下刘鸿渐有补充了句。
杨天宝马上点头。
“如此便好,你来指路,出发!”刘鸿渐翻身上马,带着大军向北行去。
走到距离城墙树百米远时刘鸿渐挥手停下,杨天宝随即猫着腰小心翼翼借着夜色的防护,向城门摸去。
咕咕——咕咕——咕咕咕——
杨天宝双手捂着口,发出两短一长的鹧鸪鸟叫声,城门内随即有人轻轻的敲击了几下城门,杨天宝见对上了号马上返回。
寒风凛冽!瘦弱的杨天宝披着大了不知几号的袍子小跑着跑回刘鸿渐身边复命。
城门咯吱一声开了!
“全军听令,杀无赦!”刘鸿渐身后背着AKM,但却仍是抽出战刀大喝一声。
没办法这年月你举着个AKM发号施令,远没有仓啷一声抽出战刀来的效果好。
魏鹏鸿早已在后方摩拳擦掌,听到命令,也是抽出战刀当先向城内冲去,身后兵士紧随其后鱼贯而出,士兵们都默契的没大呼大喊,只是默默的向前冲。
如果此时是白天,刘鸿渐就会发现这些汉子是带着一脸的欣喜入城杀敌的。
前日大战结束,刘鸿渐按照之前自己订的规矩,给这些苦哈哈的大兵发了赏银,由于是乱战,以集体功论算。
虽然民军远不如鞑子值钱,但银子仍是发了十余万两,为防止有人动手脚,刘鸿渐亲自监督发放。
从没有受过如此大恩惠的宣府镇士兵,每个人都得了二十余两白花花的银子,自是喜出望外之余,恨不得再来一场大战。
现在机会来了,‘银子’都在城墙角楼里躺着做梦,如何不让他们激动!
“是时候了,千户所的士兵们,拿出你们的傲气,你们当为我大明之骄傲,直取府衙,捉拿刘宗敏,冲!”
第117章 生火神器(求推荐票)
夜袭大同出奇的顺利,仅仅一个时辰,整个大同城便易了主。
凌晨四点钟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也是人马最困乏的时候。
魏鹏鸿带着所属士兵冲入城楼时,大多数士兵还在睡梦中,大同城城高墙厚,值守的士兵也从未想到敌人会从内部打进来,猝不及防下,被连克几座边楼。
其余边楼的士兵听到动静也是衣衫不整的从边楼中冲出,找武器的找武器,穿衣服的穿衣服。
黑灯瞎火的,民军们也不知敌军从何而来,更不知敌军为数几何,魏鹏鸿带着所属的宣府兵只几个冲锋,大多数民军便投了降。
事实上大多数易守难攻的坚城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无论是两千多年前的特洛伊城,还是明末李自成攻下的北京内城,皆是如此。
原以为又能大开杀戒,顺便捞些银子的宣府兵一见民军这么面瓜,马上不干了,趁机对已经投降的民军下了手,导致边楼各处不时又出现暂时的反抗。
直到魏鹏鸿下严令,并抓了几个闹腾的最欢的兵油子,足足打了四十军棍把几人打的皮开肉绽,方才遏制住了局势。
玛德,这个时候给老子上眼药,若被伯爷得知生了气,自己不远千里而来,岂不是白忙活了。
城墙上的战斗很顺利,但直奔刘宗敏府衙的刘鸿渐就没有这般顺利了。
刘宗敏自打上次在京城受了重伤,永远的失去了左臂后,变得比之前更加谨慎,尤其是得知太原府已然被刘鸿渐攻下,更是心惊胆战夜不能眠。
刘鸿渐带着万岁山千户所杀到府衙时,刘宗敏的卧室还亮着灯。
屋内不时传来女子的惨叫声,这大半夜的竟还有兴致做这马杀鸡运动……
刘宗敏性残暴,听闻落在他手中的女子多活不过三日,近日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变得更加丧心病狂。
他的府衙里三层外三层足足守着好几百身强力壮的护卫,昼夜不停的守护着巨大的宅院,但护卫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自不是刘鸿渐AKM的对手。
只是稍微耽误了些时间,等终于把这些悍不畏死的护卫消灭,再进入刘宗敏卧室之时,屋内已是漆黑一片,刘鸿渐带着手下冲入屋中。
“大人蹲下!”刘鸿渐刚觉察到前方的动静,身后一个身影鬼魅般闪过,挥起一件袍子在刘鸿渐面前一甩。
当啷一声,静谧的黑暗中传来铁器落地的声响。
有高手,所有人心中同时意识到,常钰、祖仇清几人马上背靠背把刘鸿渐护持在其中。
“我去看看!”一个声音小声说道。
“当心!”刘鸿渐也沉声说道,他自是知道此人乃是杨天宝。
他身边的士兵虽然极为衷心,但更擅长的却是冲锋陷阵集体作战,若真要论身手,哪里会是喜欢使阴招的江湖高手的对手。
刘鸿渐知道杨天宝曾跟随一个老师傅学过些江湖把式,算是个练家子,但杨天宝毕竟年岁不大,刘鸿渐下意识的关心道。
杨天宝未应声,手中持着短刃小心翼翼的向着里屋摸去。
刘鸿渐心里憋屈,黑灯瞎火的四处又都是自己的手下,不好用枪,自己好歹是穿越人士,怎得能被一跑江湖的压制住了?
气愤之余,突然想到自己宝贝中的一款神器。
咔哒——刘鸿渐高举的左手中瞬间燃起了火焰,火苗不大,但却足以照亮整个屋子。
屋角的黑衣人大惊,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准备丢飞刀,两人相距不远,烛光照亮了屋子的同时,也把刘鸿渐自己暴露在光亮之下。
刘鸿渐还未从这光亮中适应,便见屋角的人手中的暗器,还未带他弯腰躲避,杨天宝已经快于黑衣人出手,短刃从手中飞出,直插在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手中飞刀也是脱手而出,但受力却明显受了影响,铛的一声钉在了柱子上。
“好身手!”虚惊一场,刘鸿渐不禁大声夸赞。
杨天宝也不言语,从黑衣人脖颈抽出血刃在其身上抹了抹,便退回到刘鸿渐身边。
这小伙子也太高冷了,刘鸿渐心中叹了口气也来不及多想,着人搜查刘宗敏的卧室。
卧室中只留有一具赤裸着的女子尸首,刘宗敏已不见了踪影,刘鸿渐看到床榻里侧似乎不太对劲儿,着人掀开一看竟然露出一个地道。
玛德,这不电视剧中的桥段吗,后人诚不欺我啊!
“大人若能借我刚才的那个奇怪的火折子,小的愿意前去查探捉拿此贼!”
地道里黑咕隆咚的,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陷阱,常钰几人正面面相觑,身后默默不语的杨天宝开了口。
刘鸿渐自无不允,打火机使用方法简便,随明随灭,只片刻便学会使用的杨天宝便纵身一跃入了地道。
刘鸿渐在地道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未见杨天宝出来,也不知这地道有多长,通向何处,那孩子是否遭遇不测,刘鸿渐有些着急,正想再找个人下去,院子里传来动静。
“大人,俺在城中抓到个赤身luo体的家伙,还是个独臂,有俘虏指认这厮是刘宗敏,下官不敢耽搁,赶紧来报给大人定夺!”
李百达刚才带着些手下在城中巡视,追杀城中四处逃散的民军,恰好看到一处破房子墙边茅草堆里动了一下,钻出个大活人。
刘鸿渐表情怪异,这刘宗敏也太鸡贼,太倒霉了吧!
刘鸿渐赶到城中时,刘宗敏已经被五花大绑,见到刘鸿渐前来,自知时日无多的刘宗敏似乎是忘记了刚才的狼狈,破口大骂。
还没待刘鸿渐说两句,早已看不惯这独臂猴的李百达一拳头砸在刘宗敏右脸颊,竟然直接把刘宗敏给砸晕了。
“额,不好意思大人,这厮太不经打……”李百达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茅草堆随即又动了两下,杨天宝从地道中钻出,看了一眼晕倒了的刘宗敏随即便明白自己这一趟白跑了。
“大人,此地道并非只有此一条路,小的……小的在其中走了岔道,耽误了些时间。”
“辛苦了,无妨!”刘鸿渐对杨天宝的表现十分满意。
“大人,这火折子还给大人!”
看的出杨天宝十分欣喜这个小玩意儿,轻轻按压就能生火,还不用来回的吹,如此神物,想来也是面前这位大人的宝贝吧,杨天宝又看了几眼,不舍的递给刘鸿渐。
“呵呵,送给你了,算是你此次的奖励!”刘鸿渐岂能看不出,况且这打火机自己来时可是抓了一大把呢,也不值啥钱。
“谢过大人!”杨天宝失而复得,脸上马上露出欣喜的样子。
还是个孩子心性啊!刘鸿渐暗道。
第118章 罪不容恕
大同城内,有追击溃兵的,有押解俘虏的,乱作一团。
城中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屋外到处都是喊杀声,所有百姓不知就里,只能关紧门插躲在屋里瑟瑟发抖。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虽才刚过中秋,但城外的枯草已经结了寒霜。
这年月,秋风已不能用萧瑟来形容,冷冽、刺骨,所有人都清楚,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天。
三天之内太原府大同府接连光复,千户所士兵以及宣府兵脸上均洋溢着喜悦。
毕竟这两座边城皆是城高墙厚的坚城,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三天时间,别说两座城,没有五千士兵去填坑,一座都别想强攻下来。
大同一役,主攻的魏鹏鸿部近五千兵,斩杀民军两千余,俘虏八千余。
其中大部分民军都是在睡梦中成了俘虏的,少部分人衣着不整的冲出来成了宣府兵刀下之鬼。
如何处置八千余民军俘虏,成了几人商议的重点。
来自万岁山千户所的常钰、祖仇清等人皆有袍泽死于临县攻防战,建议杀俘以儆效尤。
身为宣府总兵,魏鹏鸿与民军交战最多,也最为痛恨民军,他建议所有俘虏押解京城,听凭朝廷处置。
其他人也多是围绕这两个方案发表意见,有建议就地处决的,有建议押解京城的。
然而刘鸿渐对着两个意见都不甚满意。
万岁山千户所皆是年轻人,还不知杀俘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且不说他们加上宣府兵目前的总兵力堪堪六千余人,还没有俘虏多。
万一被人走漏了消息,来个揭竿而起……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而且你若有了杀俘的前科,以后谁还敢向你投降,怕是一见你来攻城,个个都拼死跟你干到底了,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一点,农民军即使再可恶,仍然是明人,确切的说,是吃不饱饭的明人,他们所做的一切,仅仅是想活下去,如果有饭吃,谁会吃饱了撑的去干这朝不保夕的勾当。
而魏鹏鸿为代表的传统军人所说的,把这些民军押解京城,看起来更合适,但押解八千余人去往京城,又需要多少人看守?
一路上又要浪费多少粮食?
况且,朝中一帮是从没打过仗、没见过百姓凄苦的大臣,一帮是只知道农民军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却不知百姓为何不食肉糜的勋贵。
以朝廷对待农民军的态度,无疑,这些民军的结局仍然是处斩,只不过多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上承天命,以惩不法而已。
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去,不仅劳民伤财,而且毫无任何意义,在刘鸿渐看来,简直是太浪费了。
八千多人,不是八千多只羊,他们不就是想吃饱饭吗,给他就是了。
“安静!”刘鸿渐摆摆手让众人停下来。
包括魏鹏鸿在内所有人立即都停止了讨论,是啊,这里是伯爷说了算,说的再多,还是得伯爷来拍板儿。
“诸位的意见本伯也大致了解,诸位与我协力,使山西大部皆重归大明,功劳自然不会小。
但本官认为,把这些战俘留下来会比交上去作用更大。
故本伯决定,匪军俘虏凡三十五岁以上者,皆充入贱籍永世不得参加科举、不得经商,暂且安置在太原府吧,此事就由常钰你来处理!”
其心可用,但其罪不能恕!
马上要入冬了,煤矿的事也应该尽快筹备人手办起来,这些都是免费的劳力,这凛凛寒冬的,只要有口饭吃,刘鸿渐不怕他们跑。
听闻伯爷如此说,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还没待交流一下,刘鸿渐又接着说道。
“另外,匪军凡百户官以上将领皆不可留,魏大人,此事还需劳烦你派专人甄别,万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将领,哦,那老毕的侄子毕云涛不算!”
若真要在匪军中找些替罪羊以平复明军、百姓的恨,这些将领当是上上之选。
与那些只是为了吃口饭的普通民军相比,这些将领才是万恶之源,他们图谋的已经不只是吃饱饭,他们变得贪婪,想要的更多。
即使你心软放过了他们,这些将领也不会念你的好,只会寻找时机继续反叛,明末时这样的事儿可没少发生。
归根结底是这些将领已经享受到了权力带来的快感,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便是这个道理。
放一批,杀一批,震慑剩下的一批,没有了那些贪婪将领的桎梏,剩下的这些人皆可为大明所用,而且几乎不用怎么训练,就是现成的兵源。
常钰和魏鹏鸿虽然限于自身阶级的限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伯爷如此善待俘虏,但也没有任何异议拱手应诺。
你是老大,你说这么办就这么办喽,反正出了岔子又不用俺们小弟来背锅。
“还有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刘鸿渐敲了敲桌子,开始划重点。
“办好这件事,咱们就要发财了!”
第119章 打土豪分田地
啥?发财了?伯爵大人怕不是失心疯了?众人看着刚才还一本正经有条有理发布命令的伯爷,突然乐的茶杯都端不稳了,都吓了一跳。
额,刘鸿渐也是有点尴尬,跟这些武人谈谈杀敌经验还行,若是谈政治,谈经济,谈发展,还不如对牛弹琴。
大明养他们自然要给你们发军饷,派粮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无法否认,可极少有人去想,朝廷为啥总是那么穷?
朝廷不是有税收吗?为啥连他们的那点军饷都发不起?还要拖欠一年之久?
所有人,包括崇祯大帝都不知道,大明从来不缺银子,即使是海禁政策下行了将近两百年。
于整个欧洲、西亚来说,大明有三宝,瓷器、丝绸和茶叶,这是奢侈品,也是硬通货,你大明不让卖,那就走私呗,反正还省了交税。
无论是长鼻怪来买,还是以郑氏集团为首的亦商亦盗的明人派商船去西边卖,皆是十倍以上的收益,可以说鸦片战争以前,白银皆是哗哗的往我中华流入。
即使海禁期间也是如此,非我族类,休想拿走我大明的银子!
大明的银子越来越多,可为啥大明的国库越来越空,到最后连耗子都不待见?
如果崇祯大帝知道原因,怕不是又要猛拍大腿,大喊一声:‘诸臣误我矣!’。
众所周知,以经济学最基础的观点来说,钱,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发挥其效用,放在家中有个毛用,钱,就是银子,堆在家里不花,就是一堆金属。
明末时绝大多数银子都藏于贪官豪绅,尤其以后者为重,导致银子没有流通起来,明朝财政崩溃,遂灭之。
我中华泱泱大国,传承的美德数不胜数,喜欢把钱藏起来便是‘其中之一’。
你去找朋友借钱,对不起,真没有,你看卡里只剩个生活费,唉,真的是穷嘛没骗你。
然后呢,只要看到房子限购了、降价了,人家立马十万二十万的弄上一套坐等涨价收钱,眼睛都不带眨的。
毕竟财不露白嘛,这点上明末时崇祯朝的肱骨们也很优秀,出门的衣服往往是打了补丁的,乘的娇子也往往是最简陋的两抬破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穷,不知道他们两袖清风。
可真实情况呢?就说前吏部右侍郎李建泰,崇祯让捐银子给辽东发军饷,这厮穿着打补丁的官服扣扣索索的捐了三百两,恨不得把裤兜掏出来让人知道他有多穷。
然而这厮可是只小妾就纳了五十多个,你没钱?谁跟你个糟老头子暖炕!
咳咳~跑题了!
刘鸿渐咳嗽两声掩饰尴尬以及心中的兴奋。
“诸位猜猜,那八个奸商有多少家产?”
去大同前,刘鸿渐已着魏鹏鸿派兵分别包围了八大奸商的府宅,现在山西光复,到了薅羊毛的时候了。
原来大人打的是那几个老杂毛的主意啊!魏鹏鸿搓了搓手略有所悟。
“伯爷,听说那八人家里很有钱啊,怕不是得有上百万两!”魏鹏鸿伸出一个手指头,瞪大眼睛为自己大胆的猜测感到吃惊。
魏鹏鸿一介武夫,虽然因守城有功升到了总兵,但除了知道为将者要忠于朝廷外,对其他杂事是一概不知,也不关心。
他只知道每个月可以领到朝廷发放的赏银约七十二两,一百万两?不敢想,不敢想,是不是说重了?魏鹏鸿又想了一下为自己的草率懊恼了一下。
“哈哈哈,魏大人,你也太小看他们了,你可知咱们伯爷在京中抄那些贪官的家,抄出多少银子吗?”
祖仇清大笑一声说道,虽然从军职商看,他还只是个百户,但却有了男爵的爵位,从品阶上只是略比总兵低一点。
“多少?”魏鹏鸿问道。
祖仇清也不言语,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百万两?”魏鹏鸿大惊!
“小祖,魏大人据守边关,对朝中之事不甚了解,你莫要取笑!”常钰年纪稍长,不忍魏鹏鸿被人涮,说完还转头朝着魏鹏鸿来了句。
“魏大人,是三千万两。”
魏鹏鸿眼睛瞪的更大了:……
“我看啊,这八个奸商的老底儿至少得有一千万两!”万岁山千户所百户官刑山拍板道。
刘鸿渐笑而不语。
“哼,老刑,敢不敢打赌,我赌那八个老杂毛家产得在两千万两以上!”与刑山一同从辽东逃出的岳成泽偷偷瞄了一眼刘鸿渐,猜道。
刘鸿渐依然笑而不语。
“总不能这八人的家产比京中那么多的大官儿还多吧!这说不通啊大人。”
李百达大字不识,自觉自己是个四肢发达的人,开会怕出丑,从来不发言。
但这次实在忍不住了,以他的理解,这八个白胡子老头怎么可能比得过当官的。
刘鸿渐仍旧笑而不语,他怕说出来吓着这些人,前世做图书馆管理员时,他曾翻阅过相关资料,在清代的排名前十的大财团都在山西。
据统计仅仅把山西几个县域富户的家产加起来,数量就超过了一亿两白银,当然那是在清代,但即使是明末,这些鸟人的财富也是无法估量。
毕竟他们已经发战争财发了几十年,而且是两边发财,一边低买高卖粮食于明人,一边向蒙人、女真人走私生铁、粮食等一切游牧民族缺乏的东西。
游牧民族当然也没啥钱了,他们只能四处放牧,然后拿牛羊向奸商们换取所需。
但他们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没办法,他们除了放牧和杀人外啥都不会,大到武器兵刃,小到铁锅、布料,啥都缺,况且经常遇到天灾,牛羊自己都不够吃了怎么办?
抢明人啊!抢来粮食直接吃掉,但抢来的那些个翡翠、书画、镯子什么的咋整,又不能吃。
交给八大奸商啊,八大奸商有门路帮他们再卖给明人的贪官们,拿个回扣什么的不手软,然后把银子交给鞑子,鞑子又要买粮食吃,银子自然又回到商人手中。
这么七拐八拐,层层盘剥,最后全都流入商人腰包里,外加以明朝商人的身份,走南闯北消息路子灵通,偶尔出卖给鞑子个情报什么的,都是银子啊!
至于具体有多少,刘鸿渐心里也是个问号。
“天亮了,想随本伯去抄家的请举手!”
第120章 飞翔的米田共
商议结束,由魏鹏鸿坐镇大同府,负责甄别民军将官,以及向普通民军做心理工作。
其实无非是给人两个选择嘛,要么吓唬人说把他们送到京城,听说朝廷对他们的脑袋很有兴趣,想要摘下来研究研究。
要么就说,伯爷知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没得饭吃才走了歪路,伯爷可怜他们,故冒天下之大不韪保得他们性命。
希望他们能痛定思痛,悔悟旧错,感念伯爷以及朝廷的好生之德,最重要的一点,跟着伯爷,跟着大明,有饭吃。
民军们又不傻,这是送分题嘛,他们的要求是如此的简单,为了混口饭吃,为了活下去。
在这一刻,刘鸿渐的光辉形象充斥着整个战俘营,许多上了年纪的老兵希望能继续留在军营混饭吃。
一个脸黑的家伙估计是知道廉颇尚能饭否的典故,腆着脸说自己能吃五碗饭。
魏鹏鸿是啥人,大老粗!你丫的一顿要吃五碗饭,这不是饭桶吗?要是你们都这么能吃,估计不用多久伯爷就得去当裤衩。
那不是给伯爷找事吗,给伯爷找事就是给自己找事,不行,挖矿去吧,也有饭吃!
魏鹏鸿突然想明白了,他现在对伯爷乃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两座坚城说打下来就打下来了,不仅没什么损伤,还俘虏了这么多的民军。
关键是这些被俘虏的士兵,不仅不对伯爷感到愤恨,反而是感恩戴德的把伯爷当活菩萨。
高人呐,俺老魏这趟来的值!
话分两头,且说商议好了接下来的对策,刘鸿渐便带着千户所以及两千宣府兵赶赴太原城。
老毕和小毕自然是摆好了庆功酒,打算为刘鸿渐庆功,但刘鸿渐现在满心思都在惦记八大豪商的家底,哪有心思。
于是乎饭也不吃了,让老毕以知府的身份,写了个征车布告,对,你没看错是征车布告。
宣府兵挨家挨户的把太原府所有的马车、手推车、独轮车,一切能拉东西的车子全部征用。
然后兵分七路,常钰、小祖、王朗、岳成泽,还有从临县赶来的老阎和老陈,每路三百士兵,其中包括一个万岁山千户所的一个百户,外加十把AKM。
没得办法,老魏的宣府兵虽然表现还不赖,但谁知道会不会见钱眼开,还是要派些人监督。
八大豪商除却黄云发和粱嘉宾主宅在太原府外,其余六家皆在附近州县,六路士兵各自拉着车子、扛着锄头从太原府大街向四面八方行去。
车琳琳,马萧萧,士兵锄头各在腰!
啥?为啥还要扛锄头?当然是挖银子喽,你还真以为银子就在屋子里摆着等着你去搬啊!
第七路当然是刘鸿渐亲自操刀了!作为老一辈的炒家干部,秉承着挖地三尺的优良传统,刘鸿渐是两面开工,骑着高头大马来回往返于黄家和粱家。
八个老杂毛的府宅两天前已经被老魏派人监视起来,其家人奴仆也皆已驱逐的驱逐,关押的关押。
黄府内士兵们扛着锄头干的热火朝天,一箱箱银子、玉器被喊着口号的士兵吃力的搬到车子上。
然后早有士兵护送着推到太原府府衙后院清理出的巨大空地上。
一箱箱蒙着银锈的陈年老银呼啦一声倒在地上,差点闪瞎了老毕的一双老眼。
“我的娘咧,这老家伙竟然如此有钱,前些日老夫派人去催银这老家伙还说周转不开,我的娘咧,挨千刀啊!”
老毕不顾侄子小毕的劝告,大吼一声扑向了面前的银山,看守的千户所少年知道这老头乃是锦衣卫,算是一家人,也没阻拦少见多怪的老毕。
只是眼神都盯着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头,生怕这厮偷拿了伯爷的财产。
同样的一幕也同时在附近的州县上演着,但没了刘鸿渐亲自坐镇,难免出了些纰漏。
比如王朗负责查抄的范家,一个宣府士兵抬着箱子正走着,忽然箱子往地上一撂,躺在地上打滚喊肚子疼。
王朗不知就里,赶忙着人找了郎中,结果郎中还没来,士兵自己就憋红了脸道出了真相。
原来这厮趁人不备生吞了两粒翡翠珠子,估计是觉得不过瘾,又吞了一大把,完事还趁人不备把一大块金子塞进了菊花。
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想着要发财了,但没曾想,抬着重物没一会便感觉肚子内疼痛难忍。
王朗也没法子,直到老郎中前来,得知内情,才似笑非笑的给这个士兵开了个方子。
喝了汤药的士兵在地上躺了只一刻钟便两眼发直的爬起来找茅棚。
谁知还没跑到茅房便撑不住,这士兵憋着酱红的脸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了裤子便蹲了下去。
谁知卯足了劲就是拉不出来,这可急坏了偷腥的士兵,豆大的汗珠刷刷的流下。
周围的袍泽也是替他着急,一个个停下手中的活计攥紧拳头替他发力。
“用劲儿啊,老王!大力出奇迹!”
“一、二、三,用劲儿!”
“啊……”被称作老王的士兵双手撑地,撅起屁股大吼一声。
几粒翡翠珠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老王虚脱的躺在地上大声的喘着粗气。
“玛德,没出息的狗东西,净给魏大人丢脸,把这厮压下去,重责三十军棍!”
随行的宣府兵副千户捏着鼻子吼道,这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回去让魏总兵知道了难免又要大发雷霆,这厮是给自己上眼药啊!
“还有谁,从实招来自去领三十军棍,否则被本官查出来,
副千户刚说完,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了一番,低着头走出队列。
王朗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特么的也太震撼了,
王朗好奇的询问老郎中刚才给那士兵喝的什么。
老郎中撸了一把胡须,嘿嘿一笑。
“没啥,乃是老夫自制的泻药而已,比普通泻药强力数倍。
此汤专治大便密结,饮了此汤,保管患者忘记想拉拉不出的痛苦,体味一番酣畅淋漓之快感。”
老头挑眉正色道。
“故此汤名曰: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