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豪言壮语
半岛酒店,名流如云。宽阔的广场上,高大伟岸的人面马身像
气势磅礴,镀过金的铜身表面在音乐喷泉的灯光照射下,闪着熠熠金光。马克西姆的《卡罗迪亚狂想曲》在广场空间里回荡,随着喷泉的水柱激荡起伏、四处飞扬。
王宝宝穿着一件薄如蝉翼但并不透明、镶着花边的白色高领衬衣,下身是一件黑色镂空长裙。头发高高的盘在头顶,露出修长的脖子,脸上薄施粉黛,看起来知性十足、贵气十足。
徐子轩一身简单装扮,休闲的牛仔裤和宝蓝色t恤,拎着一个行李箱,跟在王宝宝身后。行李箱里装着王宝宝刚刚收藏到的名画,是一位清人的作品,花了莫约两百万。
两人下车后往前走了一段,来到酒店门口,发现王小童和陈天智已经到了,正站在音乐喷泉的一个角落里,手拉手聊着天。
看到王宝宝和徐子轩走过来了,王小童开心地迎上去:“爸爸妈妈,你们终于来了。看,我把他带来了。天智,快点过来见过我爸爸妈妈。”
陈天智有些腼腆地走过来:“叔叔好,阿姨好。”
“你好啊天智,我们又见面了。”王宝宝一边微笑着,上下打量了陈天智一番。和王小童穿着同样的校服,衣服领子和袖口有些脏了,头发上还有一点头皮屑。长相和身高属中等,面容清瘦,那双犀利的眼睛此刻因为害羞,正温顺地看着地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从外表上看,各方面都配不上王小童,个子似乎比王小童还矮了那么一丁点,更不要说和韩国的明星帅哥比了。
“你好。”徐子轩伸出手,和陈天智握了握,“听说你是个天才,各方面都厉害的不得了。很荣幸能够再跟你见面,也为小童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感到自豪。”
陈天智谦虚地笑了笑:“哪里,您过奖了。”
“进去吧,别站在这了。”王宝宝说。
一行人走到大门口,两名穿着像海军军装的男服务生过来,一名帮徐子轩拎起箱子,一名在前面带路,乘坐电梯来到八楼。
包间已经布置好了,乍一看仿若进了皇宫。墙壁四处装饰的金碧辉煌,偌大的水晶灯一层一层垂落下来,仿佛仙女的裙萝。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水晶的镂空边框看起来美轮美奂。画上是一湖睡莲,湖边坐着一位高贵美丽的妇人,她的膝下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有几分像出自莫奈之手。
两名像空姐一样穿着漂亮制服的女服务员走进来,送上来一些点心、水果、茗茶。
陈天智一直站着,看着油画里的妇人和孩子出神。
“天智,坐吧。”王宝宝轻声呼唤着。
陈天智没有反应。
王小童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天智,坐吧!”
陈天智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我又走神了。”
徐子轩宽容地笑了笑:“那副画很美是吗?它应该表达了母亲和孩子之间的那种天然的爱。对了天智,你家里都有一些什么人啊?除了爸爸妈妈,还有……”
“对不起徐叔叔,”陈天智说,“我爸爸妈妈很早就离婚了,他们都各自重组了家庭。我是爷爷奶奶一起住,前段时间奶奶去世了。”
“爸爸,请你不要再问天智的家事了。”王小童插了进来。
“哦,真是对不起!”徐子轩做了个致歉的手势。
“来来来,我们饮茶。”王宝宝过来打圆场,“天智喜欢喝什么茶?红茶还是绿茶?”
“就给我来杯红茶吧!”陈天智笑了笑,“冬天喝红茶好,暖胃。”
王宝宝拿起水晶杯,给陈天智倒了一杯红茶:“听小童说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主要体现在哪方面?”
“哦,小童她太夸张了,其实我有很多东西都不会也不懂,只是平常喜欢看书,懂一点书本知识罢了。”
王小童说:“爸爸妈妈,天智可厉害了,他刚刚还拿了国际奥林匹克物理赛金牌,是第一名哦!至于其他的各种奖,只要他参加,别人基本没份。”
“那确实厉害。”徐子轩竖起大拇指,“唉,有一种叫别人家的孩子,大概就是像天智这样的孩子,是一本万利还是一本亿利呢?”
王宝宝斜了他一眼:“什么一本万利一本亿利?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指教育方面的投入,有些家庭的小孩,吃剩菜剩饭都能考上北大清华。这叫零成本大创收,投入和收入不成正比。有些家庭的小孩,投入多少钱最后都要啃老,投入和收入也不成正比。”
王小童说:“爸爸,我可没有啃老哦,虽然我学习上比不上天智,可我有其他的本事。比如我将来会帮你打理公司,让十间公司上市,这不也挺好的吗?”
“十间公司上市?”徐子轩惊讶地张大着嘴,“我的天啦,你比巴菲特还厉害。”
“哈哈,我就喜欢我们家童童这点,有理想,有抱负,谁说只有读书一条路呢!”王宝宝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哈哈大笑起来。
徐子轩说:“有理想有抱负固然是好,可一旦过了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还是喜欢天智这样脚踏实地的孩子,童童啊,你要多跟天智学习,我从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一点我的过去。”
“爸爸,”王小童惊呼一声,“你不会吧,你居然和天智比?你知道你有多不知天高地厚吗?你拿过国际奥林匹克奖吗?还有,我的班主任张老师说了,他有可能是我们国家最年轻的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获得者哦,你能拿诺贝尔吗?”
“好吧!”徐子轩灿灿地笑了起来,对面的王宝宝和陈天智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天智啊,你徐叔叔他有时候说话就是那样,没上没下的,你可不要怪他啊!还有,你的家庭条件我们大致了解了。虽然我们王家是名门,小童她算是名门之后,他爸爸还掌管着我们家的几家上市公司。但是我跟你说啊,我们家是不缺钱的,所以对你的家庭和身份我们是一点都不计较的。我跟你徐叔叔,还有小童的爷爷,我们都非常看重人才,爱惜人才。所以呢,你和小童不用顾忌什么家庭呀,地位呀,放心地交往好了。等将来你们大学毕业了,想进一步发展那更好,我们会非常支持你们。”
“哦,谢谢阿姨,我和小童年纪还小,现在谈将来的事还太早了。但是我会把你的话记在心上,也非常感谢你们如此看得起我。我和小童不仅是最好的朋友,我们还有很多属于我们共同的东西。”
“嗯嗯嗯!”王小童忙不迭地点着头,“我和天智早已将命运捆绑在一起了。”
王宝宝看了徐子轩一眼,两个人的眼神意味深长。
“你们两个的命运……为什么会捆绑在一起呢?”王宝宝问,“你们难不成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们?”
王小童愣了一下,说:“没有没有,我们什么秘密都没有。”
徐子轩说:“那好吧,你是这样认为的,那天智呢?天智,你觉得你和王小童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了吗?”
“是的,小童说的没错,我们两个的命运,早就已经牢牢地捆绑在一起了。没有她就没有我,不管将来如何,她都不会背叛我,我也不会背叛她。她会把她的一切献给我,我会为她创造一切。别说几间上市公司,就是整片天空,整片宇宙,我都不惜去为她拼搏。”
徐子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和王宝宝对视了一眼。
空气仿佛凝固了,四周只能听见靠近窗边的巨大鱼缸里发出的“滋滋”声。
不一会儿,两名服务员轻轻地推开门端着菜走了进来。
一百七十、是福是祸
王小童带着陈天智去洗手了,王宝宝俯身趴在桌子上呜咽起来。
徐子轩愠怒地看着她:“你干什么呢?好不容易请人家吃个饭,你怎么还哭起来了?”
“呜呜,子轩,我活了四十几岁,没有听到一个男人跟说我过这种话。说什么‘别说是几间上市公司,就是整片天空,整片宇宙,我都不惜为她去拼搏’。我的天啦,你听过哪部电视剧上说过这样的豪言壮语?”
徐子轩说:“你是自己不知道珍惜,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跟着外面的野男人鬼混给我戴绿帽子?”
“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
“你还想抵赖,我都找人调查过了,只是还没有抓奸在床罢了。”
“哎,我现在在说那两个孩子的事,你干嘛总抓住一些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压制我?你对我是很好,可是你什么时候说过,要为我不惜奋斗了?”
徐子轩说:“我一个人把两个公司打理上市难道还不够?虽然没有豪言壮语,可是这也是努力拼搏得来的。平平淡淡的人生难道不是人生,非要搞的那么轰轰烈烈?”
“哼,你就是比不上人家天智,你看他对小童多好。话说,咱们家小童还真是有福气,我上次让弘一法师给看她面相和手相了,就说她是个超有福气的孩子,身边会一直有贵人相伴。上次是那个小优,这次又是天智,都是她班上的天才。”
“得了得了,你可别再找什么弘一弘二搞那么多玄乎的名堂。当初你可是要她去留学上贵族学校的,是我要求她留在国内上学。我告诉你呀,你这个人就是眼光短浅,贵族学校有什么好?接触的都是同样的人,时间长了,社会阅历和眼光受限,人的思维就会逐渐退化。”
“就你懂!”王宝宝翻了翻白眼,“反正什么好的都是你,不好的都是我,我现在算是看透你了。”
“你还别说,小童那孩子真是像我,不仅长的像我更多一些,心地也像我多一些,很善良,实在。”
“哎!”王宝宝气愤地站起来,“你别蹬鼻子上脸了,你是打算在我头上做窝了?”
徐子轩嗫嚅了一句什么,这时王小童牵着陈天智的手过来了。
服务员逐渐将菜都端了上来,满满的一桌山珍海味,刀工和色泽搭配看起来就像一副精美的艺术品,令人不知如何下筷子。
“天智啊,这是鱼翅,你多吃点。我们平常吃的多,这些东西都不稀罕,可是在平常人家是很少能吃到这些东西的,很补。”王宝宝说完,用一个勺羹舀了大半碗鱼翅在陈天智碗里。
“哦!”陈天智端起来喝了一口,“真好喝,谢谢阿姨!”
王宝宝和王小童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微笑起来。
“往后啊,你要学习累了,就让小童把我们家的好吃的,好喝的,多带一些给你。你也可以随时来我们家吃饭什么的,就把我们家当你自己的家一样。跟你说啊,我们家的那些工人每天都做很多好吃的,可我和你徐叔叔还有小童很少在家吃,还不都是他们自己吃了。”
“好的,谢谢阿姨!”陈天智又端起鱼翅喝了一口,抬起头对王宝宝笑了笑。
一个小时后,吃喝的差不多了,王下童把陈天智的手机拿出来,对王宝宝和徐子轩说:“好了,现在吃饱喝足了,现在我要给你们表演一下绝技了。”
徐子轩和王宝宝赶紧把头凑了过来:“是什么绝技呀?”
王小童说:“你们看,天智可以进入任何一个人的手机和电脑,窥探对方的**。”
徐子轩惊诧地说:“那样不是违法的吗?”
王小童说:“只要不用来干坏事,不往外宣传,就不算违法。”
陈天智说:“没错,的确是这样,法律只是用来约束一般人。对于有些特别的人,是没有用的。打个比方,某个人有特意功能,他能透过衣服看到别人的身体。可他既没有骚扰对方,也没有把对方的身体特征向外宣传,就不算违法。”
“可你真的能这样吗?”王宝宝惊讶地问。
陈天智说:“我没有特异功能,看不到别人的身体,我只是计算机比较厉害,任何防火墙和各种类型的密码对我都没有什么用。”
“那你能……”王宝宝想起她和赵文柏的视频,看了看徐子轩,欲言又止了。
陈天智似乎读懂了她的心事,点了点头,说:“是的,我让他们全部删除了,还入侵了他们的手机和电脑,拿到了他们的秘密,令他们不敢乱来。”
王小童将一个页面点开,手指慢慢往下滑:“这是天智入侵我另一个同学的网络系统,找到了他爸爸和别人鬼混的视频,还找到他家在瑞士银行开户转移资产的证据。”
徐子轩仔细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小童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计算机又不厉害。”
陈天智说:“我最近还破解了几个军事密码,发现了几个国家军方的秘密。我可以用指令瘫痪他们的网络,令他们的指挥失效……”
“啊,年轻人,千万使不得啊!”徐子轩吓得张大了嘴,“这种东西,咱们老百姓还是少碰为妙,会惹来大麻烦,到时候哪天被人干掉了都不知道。”
“这个我懂,我不会去干这种事,人类的法律我惹不起,所以我打算……”
徐子轩说:“打算干什么?难不成你要去搞外星人啊?”
陈天智说:“我缺乏资金和设备,等我赚到第一笔钱再说。。”
徐子轩彻底蔫了,他现在终于明白,陈天智的那句“别说是几间上市公司,就是整片天空,整片宇宙,我都不惜为她去拼搏”不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豪言壮语,他是认真的。
他倒在椅子上,擦了一把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深深看了王小童一眼。陈天智这会拿出了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正和王宝宝王小童一起兴致勃勃地看那上面稀奇古怪的东西,那都是他通过指令穿透别人的防火墙、破解别人各种密码的杰作。
他不知道应该为王小童感到庆幸,还是为王小童感到悲哀。这个陈天智身上有一种他看不透的东西,那是一种任何普通人身上都没有的东西,是人类迄今未能涉及的未知领域。别说他一介普通人,就是科学家可能也说不清道不明。
先不管他是否真有本事,他现在已经走在一条不可预知的道路上了,是福是祸,全靠他自己的运气。
他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至少应该为了王小童的幸福着想!
一百七十一、两全其美
徐子轩开着车,将陈天智送到他家附近,刚一掉头,就接到了方筱榆的电话。
“子轩,你现在忙吗?”
“哦,我刚刚忙完,你还好吗?”
“我现在在医院,你能过来一趟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是却像晴天霹雳一样,令徐子轩脑子里一片空白。抓住方向盘的手在微微发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你怎么了?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大约四十分钟后,赶到市中心区妇幼保健院,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徐子轩看了看手表,本来和王小童约好这个时候要回家,看来又要泡汤了。
他顾不上穿上外套,拿着一件休闲装就匆匆忙忙走进妇科室。
方筱榆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手腕上正打着点滴。见他进来,她坐起身,弯下腰去找鞋子。
徐子轩连忙过去搀扶着她:“筱榆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这样?”
“出了一点血,医生说我孕酮低,可能保不住,要先打点滴试试。如果打了还不行,就只能做手术拿掉。”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医生说有些人就是这样,没办法,只能先看看再说。”
“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呢?”徐子轩心痛地捧起她的手,一脸愧疚地问。
方筱榆说:“我不想打搅你,是我自己自愿的,一切都应该让我自己来承担。小童还好吗?”
“对不起!”徐子轩哽咽起来,起身用纸巾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小童她还好,但是警方现在还没有宣布结案,似乎对三个死者的死还存在疑问,随时可能会上门调查。”
“哦,但愿没事就好。”方筱榆幽幽地说完,有气无力地躺下了。
“我妈呢?她怎么没有来照顾你?”
“我没有告诉她,她现在还没有确定什么时候搬过来我这边,在那边刚结识了一些好姐妹,可能舍不得搬家。”
“我让你请工人你有请吗?请一个两个都可以,再把我妈叫过来。有几个人陪着你照顾你,你就没有那么无聊了,我即使不在你身边也能放心一点。”
“还没有请,晚上下班的时候正准备去中介公司,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结果发现见红了,就赶紧上医院了。我申请了辞职,公司今天才刚刚批复,要等到月底才能离职。”
“哦!”徐子轩低下头,看着她光着的脚,心痛地捧在怀里,“你看你,脚这么凉,现在天气已经冷了,这样怎么行呢?你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这样我才能放心,知道吗?”
“知道了。”方筱榆将脚缩回来,藏在温暖的被子里,“子轩,你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吗?”
徐子轩点了点头:“是的,如果你愿意的话。但是假如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
“假如我愿意,就继续我们目前这样的关系;假如我不愿意,你就要跟我分手,重新回到家庭中去了,是吗?”
“对不起,筱榆!我不愿跟你分开,我生生世世都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的家庭现在离不开我,小童她始终向着她妈妈那边,一直在用各种方法把我绑住。现在每天一到晚上五点半就给我打电话,用各种理由让我回去。我都不知道如何拒绝她,如何才能不伤害她。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忍心看着她夹在我和她妈妈中间痛苦。现在又出了那种事,她更是一刻都离不开我,只有我在家里,她才能感觉到安全,否则……”
“明白了子轩,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我去叫医生来帮我拔掉吊瓶。”方筱榆说完坐起来,摸索着去穿鞋子。
“你要干什么?”徐子轩惊愕地问。
“不用保了,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我不会怨恨你,也不会怪你。以后,就让我们彼此珍重,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当做一段美丽回忆吧!”
“不要筱榆!”徐子轩急忙将她按住了,“我那么说的意思,并不是要放弃你,只是坦诚地告诉你我目前的处境,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愿失去你,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飘零,永远看不到幸福的方向。我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大家都不那么烦恼,好吗?”
“哦,能有什么好办法想呢?”方筱榆郁郁地回到床上,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萧瑟的窗外。风正呼呼地吹着,吹得光秃秃的树枝“咔咔”作响,白色的窗帘被掀起了半边。
徐子轩起身关好窗户,重新坐下来,捧起她的双手:“新公司上市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可能要在美国上市,我已经派了人去那边接洽。等项目定下来,我会将目前的部分业务转到那边。我有一个新的想法,就是你去美国,我们在那边团聚。这样我随时两边来去,既能陪你,又能陪小童,还避免了你和小童还有她妈妈将来有一天发生冲突。”
方筱榆说:“好吧,随便你怎么安排,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这是我这两天在家里陪小童时想到的,你看,我时刻都把你放在心上,并没有把你抛在一边不管不问。”徐子轩说完,在方筱榆脸上亲了一下。
方筱榆看了他一眼,甜甜地笑了。
“所以呢,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暂时先住着,我本来是打算用你的名义买下来送给你,现在不需要了。你先请一个工人照顾,等月份大一点了,大概就是满了四个月,你就准备动身。这段时间呢,我会等那边的项目一定下来,就过去看房子。”
“好吧,一切听你安排,相公大人!”方筱榆揶揄地看了徐子轩一眼,用手刮了刮他的鼻头。
“看,有人这几天不高兴了呢,快笑起来吧,你笑起来才好看!”徐子轩也刮了刮她的鼻头,两人笑嘻嘻地打闹起来。
护士走过来:“好了好了,针打完了,去那边休息,等一下化验等结果。”
方筱榆坐起来,待护士帮她拔了针,在徐子轩的搀扶下走进抽血化验室。
负责抽血的护士用棉签在她的胳膊肘上擦了擦,拿起一根粗粗的针管扎了下去。
方筱榆皱了皱眉,说:“你看,这都是为你抽的血。”
徐子轩说:“谢谢你为我牺牲这么多,真是难为你了。”
抽完血,两人亲热地走到靠近窗边的长椅上,准备等结果。
这时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晃,方筱榆仔细看了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一百七十二、阴魂不散
原来是赵文柏,他正牵着一名女性的手走进妇科室,假如刚才出来的晚一点,就有可能碰到他了。
他来这里做什么呢?方筱榆心想,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的,不是去美国了吗?他牵住的那个女人是他现在的妻子吗?也就是杨教授在美国的女儿,在北京买了几套房子又有绿卡的那个?她看起来很知性,也很冰冷,清汤挂面头,脸色发青,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和漂亮相关的特征。
她看起来对赵文柏似乎也不是很在乎,一脸的高傲和矜持,他在她面前就像个随从和跟班。唉!有什么办法,人家有一对好爹妈,能去美国留学,家里有钱又有地位,哪是她这种父母都是农民的打工妹能比?
过了一会儿,赵文柏出来了,他似乎在找东西,在地上到处看了看,又在口袋里到处翻了翻。他依然那么爱时尚爱打扮自己,把自己弄得像t台上的超模。一丝不苟的发型,尾端故意弄得有点凌乱,好像还喷了一点浅紫色的彩胶。一身的名牌衬托着挺拔健硕的身材,帅气逼人。那张俊朗的有点假的面孔,和像蜜糖一样的皮肤,在医院苍白的灯光照耀下,丝毫没有减损魅力,举手投足间无不充满着刻意做作出来的潇洒派头。
他从口袋里将一个耳机搜出来,插在耳朵上,站在走廊上打开手机翻看着,似乎是在等他老婆出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那个女人出来了,她看起来很不高兴,可能刚刚医生弄痛了她。她一边皱着眉头发脾气,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赵文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往取药窗口那边走去。
取药的窗口是在抽血化验室的正对面,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隔了二十多间诊室。方筱榆看到他们走到取药窗口的等候椅上坐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徐子轩刚才一直在用手机查看股市信息,这时抬起头。
方筱榆不自在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熟人,结果发现不认识。”
“哦,在这里碰到熟人很正常,好的医院就那么几家。所以我刚才说的是对的,你去美国,我两边跑。不然万一哪天碰到熟人,大家都不好看。”
“嗯!我听你妈说,你家里那位很厉害,你跟我说说,她到底有多厉害好吗?”
徐子轩说:“你对她感兴趣?我还是别讲了吧,最近跟她都不太好,我怕一说起她又窝一肚子火。”
“好吧,那就别说了,我就是觉得很好奇。你妈跟我说她很厉害,我就在想,一个女人到底能有多厉害呢?”
“有多厉害那倒也不见得,她这个人怎么说呢?就是从小太受宠了,有些坏脾气,但是心肠倒也不是很坏。你要摸着她的性子来,她高兴了呢,就对你掏心掏肺,不高兴的话,哼,你就等着瞧吧!”
方筱榆点了点头,说:“哦,这样的人倒也不是很坏。”
“她一直都很精明,很有手段,各种场合和大人物都能玩转,这和她从小所处的环境有关,毕竟见了很多你我都不曾想象的世面。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好像变了很多,大脑各方面都很迟钝,性格也变得很极端。我怀疑她被人骗了,有人对她图谋不轨。”
“哦,别人图她什么呀?”
徐子轩说:“你不知道,她可是大有来头,说起来不怕死住你,她爸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再加上我们家这些年一直发展的不错,我手上有几家上市公司,股份都在她名下。你想想,她若是一旦被人控制了,那后果多可怕。”
“哎呀,你说的这些,好像很吓人呀,我简直都不敢想象。”
“是啊,所以呢,每个人都不是那么容易。我对她也有责任,她虽然很任性,性格很强势,但好歹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共同创建了我们的家和事业,还有小童。我不能这样丢下她不管,更加不能丢下小童不管,她们都很需要我。”
方筱榆听到这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嘟起嘴撒娇地说:“可是我也很需要你,还有我肚子里的小生命,ta需要你这么好的爸爸!”
“你们谁我都放不下,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所以我要把你们各自安顿好,让你们谁都不受伤害,好吗?”
“谢谢你,好喜欢就这样永远躺在你的怀里,这是我最舒适最安逸的港湾!”方筱榆呢喃了一句,眼睛朝取药窗口那边瞟了一眼,赵文柏和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她闭上眼睛,这几天太累了,现在正好可以好好睡一觉。可就在这时,那个验血的护士走过来了。
“谁是方筱榆?”
徐子轩马上站了起来:“我是……我是她的家人。”
“孕酮已经升上来了,胎儿保住了,不用做手术。把这些单子拿去取药,按计量吃。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再过来。”
“哦!”徐子轩接过一大堆检查化验单和取药处方,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然后搀扶着方筱榆往取药窗口走去。
取完药,两个人回到住处,刚刚走进电梯,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徐子轩打开手机,是王小童发过来的信息:爸爸,你食言了,你答应今晚和我一起写作业,又没有回来!
“对不起童童,爸爸公司出了一点事,今天晚上要加班,等明天再回去陪你,好吗?跟妈妈早点休息吧,永远爱你的爸爸!”徐子轩迅速回了一条短信,叹息一声,搂着方筱榆走出电梯。
是夜,两个人静静地躺着。徐子轩已经进入了梦乡,可能最近太劳累的缘故,睡眠质量很差。王部长送给他的那瓶东西,好像是补神益气的,他还没有吃。今晚比较特别,不知道是想出了两全其美的方法,还有其他,总之他很快就安然入睡了。
方筱榆怎么也睡不着,她洗完澡,吃完医生开的药,就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刚过了一会儿,在医院碰到赵文柏的情景就在她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晃来晃去,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将他赶走。
或许有一天,真的会直接和他面对面,到时候该怎样面对他呢?是打他一顿,是骂他一顿,还是让他看到她目前的窘境,嘲笑她:“方筱榆,你可真丢脸,我不要你,你居然找了个有妇之夫!”
“赵文柏,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遭天杀的,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最好从我眼前彻底消失,否则,我跟你没完!”她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几句,赵文柏终于消失了。
她关上台灯,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一百七十三、鬼门关
风冷嗖嗖地吹着大地,将地上的纸屑和几片枯叶吹的飞舞起来。一只老鼠从下水道里钻出来,跑到垃圾桶旁边准备寻找吃的。突然一阵风刮过来,将垃圾桶坏了的顶盖吹的“哐哐”作响。老鼠惊了一下,警觉地抬起头朝四周观望一番,迅速往下水道钻去。
偌大的房间里,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粉白的墙面上洒下片片斑驳的光。由于窗户没有关严实,窗帘的手拉绳轻微的摇摆着,发出“叮叮叮”的碰撞声。
王小童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团黑影在巨大的红日下不断滚动,一直向她的头顶上压过来。
嗓子干的发痛,牵扯到太阳穴,太阳穴进而牵扯到整个脑袋,令她几乎晕厥过去。
“可能感冒了。”她心里一惊,打开台灯,准备下床去给自己倒杯水,却感觉浑身的关节都在痛,痛得根本动弹不得。
她想给楼下的工人打电话,但那些工人都住在靠近厨房边的几个小房间里,晚上没有进入主人卧室附近的权利。于是她只好自己慢慢地爬起来,摸索着用杯子去倒水。结果杯子没有握好,“哐”的一声掉在粉红色的地板上摔成了碎片。
“妈,妈!”她大喊起来,却发现嗓子根本就出不了声。
她拿起电话给王宝宝打过去,王宝宝却和平常一样关机了。
“完了,再不急救我可能会死掉!”她摸索着穿好拖鞋,慢慢地挪动身体,走到门口将门拉开。
一股凉风吹来,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扶着栏杆摸索着走下楼。走到王宝宝的房间门口,使出全身力气捶了捶门。
没有反应。她又捶了好几下,过了大约一分多钟,王宝宝终于走过来把门打开了,见她瘫倒在地上,吓得大声惊叫起来:“童童,童童你怎么了?”
“妈,快送我去医院!”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然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天啦,宝贝你到底是怎么了?”王宝宝六神无主地哭喊着,拿起手机拨通徐伯的电话,“快,快上来,小小姐晕倒了!”
两分钟之后,徐伯拿着手电筒冲上来,看到王小童浑身烧的像火一样,奄奄一息地躺在王宝宝怀里,马上拿起手机拨打120:“喂,120吗?这里有患者晕倒了,需要急救,请马上到澜亭湾别墅116号。症状是发烧惊厥,请马上过来。”
徐伯挂掉电话,和王宝宝一起将王小童抱起来放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找了几个冰袋过来,敷在她的额头脖子各处。
大约十分钟左右,一辆救护车停到楼下。徐伯通知看门的工人将铁门打开了,不一会儿,几个救护员抬着担架冲上来,将王小童抬上了救护车。
天空黑压压的,今夜无星,也无明月。
冷风继续肆掠着,将路边的树枝和广告牌刮的“哐哐”响。救护车呜咽着,尖利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里格外刺耳。附近楼道里的声控灯闪着亮光,随着救护车呼啸而过,又瞬间熄灭了。
经过几分钟的呼氧、胸部按压和输液后,王小童醒过来了。整个头部和嗓子依然痛得钻心,眼皮沉的根本睁不开,只能软绵绵地躺在病床上,任由一群医护人员翻来覆去地折腾着。
在救护车狭小的空间里,王宝宝躬着背蜷缩在一个角落,正一脸担忧地俯身看着她。她的脸部由于朝下显得有些浮肿,看上去很苍老,这是王小童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
医院门口的垃圾桶处,一只流浪猫正翻着掉在地上的垃圾。看到救护车闪着刺眼的灯光冲过来,它似乎熟悉了这样的场景,歪着头站在路边坦然地看着,喉咙里不断发出“喵喵”的呜咽声。
王小童迅速被抬下救护车,被送进了急诊室。医生给她检查完身体,她微微地睁开眼睛,默默地打量着四周。嗓子又痛又干,她咽了咽口水,用手指了指嗓子。
护士马上端了一杯温水过来,又帮她换了一瓶药水。过了一会儿,她渐渐地睡着了,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才醒。
医院门口不断有人来来去去,各种器械声、咳嗽声、医疗盘的叮咚声响成一片。她睁开眼睛四下打量了一番,房间很大,大概有五十来平,一共住了三个病人,另外两个是老人。
王宝宝躺在她旁边的一张床上,她应该很累了,折腾了一夜,这会睡着了。徐伯趴在她脚头的一张椅子上打着盹,见她醒过来了,马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小小姐,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头还痛不痛?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来。”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帮我倒杯水吧!”
徐伯端了一杯温热的水过来,扶起她:“检查结果已经出来的,是重症流感,幸亏及时送到医院,否则后果很严重。”
“哦!”王小童点了点头,最近听说甲型流感很严重,却没有想到传到了自己身上,“我妈几点睡的?”
“夫人她快六点才睡,看到你的检查结果和医生确定你没有生命危险后,我们才敢睡,不然谁睡得着?”
“帮我向学校请假了吗?”
“还没有,我现在打过去。”徐伯拿起电话,打给教务处,“喂,教务处吗?我是三一班王小童的家属。王小童她生病了,得了重症流感,想帮她请几天假。”
对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徐伯挂掉电话:“他们说等你彻底康复了再去学校,到时候需要医生开的证明文件。”
“哦!”王小童点了点头,“请你把我的手机递给我一下。”
徐伯把手机递给她,她翻看了一下,发现有陈天智的短信:小童,你又迟到了,为什么还没有来学校?
她回了一条过去:天智,我生病了,得了重症感冒,这几天都不能去学校。
他马上又发了一条过来:啊,这么严重,我请假过来看你吧!
大约三十来分钟后,陈天智来了,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在医生的帮助下,戴好口罩手套等防护设施后,走进病房。
王宝宝已经醒过来了,刷了牙,正一脸忧虑地坐在王小童的病床前:“这么会染上流感呢?真是奇怪。你爸爸那挨千刀的可能真的在外面有狐狸精了,居然经常不回家过夜,胆子真是够大!你都生病了,他也不陪在你身边。想想昨天夜里,可真是一夜惊魂,我都快担心死了。好在你现在没有大碍,不然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刚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的王小童听到王宝宝说生啊死的,顿时一把拉住她的手:“妈,不要,不管经历什么,我都希望你好好活着。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爱你自己,健康快乐地活下去!”
“童童,我们娘儿俩怎么这么命苦呢?”王宝宝趴在床沿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百七十四、快刀斩乱麻
“小童!”陈天智走进来,“你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天智,你来了!”王小童挣扎着坐起来,但是浑身的关节依然很痛,痛的她马上又躺了下去。
“你不舒服就躺着好了。”陈天智将在医院门口的花店买的一束娇艳欲滴的黄玫瑰摆放在床前,对王宝宝点了点头,“阿姨你好。”
“天智来了,你可真是有心啊,看这花开的多漂亮。昨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童半夜突然发起了烧,幸亏我和徐伯把她送到医院,不然情况就会很危险。说起来,也算是从鬼门关里抢回了一条命。”
“哦,最近天气突然变的这么冷,您也要多注意身体。对了,徐叔叔人呢?”
王宝宝尴尬地笑了笑,欲言又止了。
陈天智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王小童,王小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
这时徐伯买了一大堆早餐回来了,除了馒头和包子,大部分都是一些流质食物,有小米粥、细米粉,还有一些清淡的汤水。
陈天智端起一碗小米粥,扶起王小童,给她喂了几口。
“好吃吗?”
“嗯,好吃。”王小童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宝宝看着两个少年少女两小无猜的镜头,想起徐子轩一夜未归,心里犹如五味翻腾,拿起一个馒头,形同嚼蜡的咀嚼起来。
徐子轩在将近一点钟的时候过来了,徐伯十二点多钟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迫不及待地赶过来。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王小童,一脸愧疚地坐到床边,捧起她的手:“童童,你现在好点了吗?”
王小童虚弱地点了点头:“爸爸,我好点了,谢谢你来看我。”
徐子轩说:“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爸爸,你是我最心爱的女儿。宝贝女儿生病了,爸爸理应守在你身边照顾你,说什么谢不谢的?”
“哦!昨天晚上你没有回家,我和妈妈等你等到很晚才睡。然后我晚上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醒以后,我发现自己全身痛的要命,连动都动不了。我以为自己要死了,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还这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于是我慢慢地起床,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妈妈的房间门口,叫醒了妈妈,否则……您今天可能就看不到我了。”王小童说着呜咽起来,一边用扎针后发青的手背擦着眼泪。
“哦,对不起宝贝!爸爸昨天有点事,本来是想早点回家的,可是……”
“你不用解释了,”王宝宝怒不可遏地冲过来,“你到底和哪个狐狸精混在一起?这段时间你总在外面过夜,现在童童病了你也没有在她身边,你到底心在何处?我不想再跟你说那么多废话,等童童病好了,我们就离婚。”
“妈,请你不要这样对爸爸说话,他和我们是一家人,他要每天辛苦的工作,才能保证我们一家幸福的生活。爸爸,我不希望你总这样对妈妈,她是你合法的妻子,跟你结婚快二十年了。她现在年纪大了,不再年轻貌美,可她是我的妈妈,她和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不希望你们吵架,更不想看到你们离婚。”王小童说完,又哽咽起来。
陈天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童你不要难过了,叔叔和阿姨不会离婚的。他们只是和天底下所有的夫妻一样,偶尔拌拌嘴而已,你不要担心也不要难过了。”
徐伯也走了过来:“对呀小小姐,董事长和夫人不会离婚的,你放心好了。”
徐子轩走到王宝宝面前:“宝宝,我这段时间是真的有很多事情。美国那边的业务已经开始启动了,等那边安定下来,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我向你保证。”
“好吧,我相信你,量你也搞不出什么花样。否则,你将彻底失去小童的抚养权和探视权,哼!”王宝宝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向一边。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生气了,现在吃饭时间快过去了,我去买一些吃的来。”
徐伯说完去买吃的,陈天智和他一起,经过医院的大门,进入到医院总食堂,买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和一些粥类的流质食物,重新回到病房。
就这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吃饭的时候结束了,气氛又变得缓和了许多。徐子轩时不时地给王宝宝夹菜,王宝宝脸上的怒气已经消失,尽管她仍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但是看得出来她已经不想再追究他一夜未归的事。
徐伯在给王小童喂粥,王小童喝了几口就躺下了。陈天智坐在一边默默地吃着饭,吃完以后就回学校了,走的时候告诉王小童放学后还会再来。
王部长和部长夫人下午得知消息后,马上让司机载着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赶了过来。
看到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的王小童,老两口心痛的一边掉眼泪,一边抱怨徐子轩和王宝宝没有把王小童照看好。
徐子轩心虚地应承着,在强大的家庭压力下,他暂时又将方筱榆抛到了脑后。
他现在只希望王小童能尽快的好起来,他能抽出时间去处理公司的业务。派到美国那边的人上午给他来电话了,他们在那边的项目进展很顺利,预计很快就可以挂牌上市。
他预定月底去美国,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将公事和家事彻底来一个全面更新。那将是他人生中另一片天地的开始,那里只属于他和方筱榆两个人,哦不不,还有方筱榆肚子里正在孕育着的那颗小生命!
部长夫人正在给王小童喂汤,那是她从家中带来的,是吩咐张妈用砂锅专门为王小童炖的燕窝冰糖粥。她一丝不苟地喂着,好像王小童只要吃下去以后,不用吃那些药就能马上好起来似的。
王部长在一边悉心地研磨着什么,徐子轩走近看了看,原来他在研磨他随身带来的冰川雪莲。那一片片叶子太大了,他用一个小巧精致的研磨器,将它们磨成烟丝大小,泡在了一个茶壶里,然后放上几粒冰糖。泡了大约十分钟后,倒出来端给王小童喝。
徐伯回家去了,家里的活少不了他。王宝宝躺在旁边的床上打盹。王小童喝完燕窝粥,将头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不到一会儿就好像睡着了。
徐子轩无聊地到处转了一圈,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正指向四点整。他掏出手机,准备躲到厕所里给方筱榆打个电话。
一百七十五、跟踪
手机铃声响了好几声后终于接通了,可能是厕所空间太封闭的缘故,这里信号极差。等了半天,方筱榆的声音终于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子轩,你在哪呢?”
“我现在在医院,小童生病了,你听得见吗?你还好吧?”
方筱榆不知道又说了几句什么,声音越来越模糊,徐子轩打开免提:“现在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你现在在哪?”
“我在医院,小童生病了,你今天上午没去公司吧?”
“没有,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假期结束后正好离职。我中午去中介公司,他们帮我推荐了一位我老家附近的保姆,会烧各种合我口味的菜肴,一个月大约五千左右,你看怎么样?”
“很好啊,我妈今天去你那边没有?”
“她要明天才过来,我现在有点不舒服。中午去中介公司走了一段路,可能累着了,回来有点出血。我现在需要去医院,你能过来吗?”
徐子轩犹豫了片刻,没有说话。
“是不是走不开?对了,小童怎么样了?”
“她得了流感,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她的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在这里照顾她。”
“那你能过来吗?”
“好吧,我过去,现在我先去看一下小童,然后马上去你那边。”
徐子轩说完挂掉电话,推开厕所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他面前一晃,他来不及多想,将手机塞进上衣口袋,洗了个手,就往王小童的病房走去。
病房内,秦老太将削好的雪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看到王小童推开病房门进来,关切地问:“童童,你刚才去哪里了?”
“哦,我刚才去厕所了。”王小童脱掉鞋子,侧身躺在病床上,默默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哎哟,我的宝贝儿,你怎么了这是?你身体还这么虚弱,怎么能自己出去上厕所呢?这病房里不是有厕所吗?”
秦老太话刚说完,徐子轩推开门走进来。
王小童赶忙擦干眼泪,装作睡着了。
“她好点了吗?”徐子轩问。
“哪有这么快呢,不过看起来气色比之前要好一点了,刚才……”
“那就好,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下,这里就麻烦您和爸爸还有宝宝了。”徐子轩说完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就往门口走。
“爸!”王小童突然坐了起来,“你要去哪里?”
“哦,公司有点很重要的事,需要我过去处理,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一点了,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看情况吧,”徐子轩走过来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没有发烧了,谢天谢地!我会尽量赶回来陪你,好吗?有爷爷奶奶和妈妈陪在你身边,还有徐伯晚点也会过来,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爸爸去处理一点很重要的事,你不要怪爸爸。”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爸,请你不要抛弃我跟妈妈!”
“不会的,傻孩子,你是我最疼爱的宝贝,是我的小公主。爸爸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怎么会抛弃你呢?”
“可是你总要出去,然后经常不回来,我很害怕。还有妈妈,她也很需要你,你总不在她身边,她会很挂念你。毕竟,你们是结婚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们是一家人。”
“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抛弃你,还有你的妈妈,好吗?”徐子轩说完,把手放在胸前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可是……”王小童还想说点什么。
徐子轩将食指放在她的嘴唇上,“什么都不要再说,我都明白了,我什么都懂。等会妈妈醒来,跟她说我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好好听妈妈还有爷爷奶奶的话,好好吃药,你很快就会恢复健康。就这样,我走了。”
徐子轩说完快步朝门口走去,这时王部长正好从外面回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要出去啊?”
“是的,公司有点事情需要过去处理一下,小童就麻烦您和妈还有宝宝了。”徐子轩不敢去看王部长戴着老花眼镜下面那双犀利的眼睛,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童童啊,你爸爸他要去哪呀?”刚才在洗手的秦老太走过来,看到徐子轩出去了,问王小童。
“哦,我爸说他有点重要的工作要去处理。”王小童说完下了床,摸索着去穿鞋子。
“你怎么又下床了?不是跟你说要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吗?”
“哦,我又有点想上厕所了。”王小童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件外套走到门口。
“这病房不是有厕所吗?干嘛又跑出去?”
“在病房上气味太大了。对了奶奶,等会我妈醒了,你就告诉她,我同学来了,我要下楼去接待他。”
王小童说完不等秦老太说话,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口,尾随在徐子轩身后往电梯走去。看到徐子轩进了电梯,她戴上一副大口罩,躲进拥挤的人群中,跟着他一起进了电梯。
出电梯后,又经过几栋医院大楼,来到地下停车场。
徐子轩匆匆忙忙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讲电话,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正在被人跟踪。走进停车场后过了大约五分钟,他将车开了出来。
躲在停车场收费亭后面的王小童见他的车出来了,马上钻进一辆的士,跟在他的车身后面追上去。
徐子轩的车开到一片花园小区门口,拐了一个弯,车往里面开去。
王小童塞给司机一百块钱,让司机把车停下来。
“师傅,麻烦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每过半个小时我会加一百块钱给你,给我盯住那辆车。”
“好叻!”司机接过钱,将车子停在路边熄了火,打开音乐播放器。一首邓丽君的《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传了出来,缠绵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令人昏昏欲睡。
“师傅,麻烦你放其他歌好吗?要提神一点、劲爆一点的。”王小童说。
“好叻,时髦一点劲爆一点的,就播我儿子最喜欢的那首蔡徐坤的,叫个什么来着?”司机说完重新按了按音乐播放器,动感十足的音乐马上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起来。
过了十分钟左右,徐子轩一手提着包,一手搀扶着方筱榆走出来。走到停车场,两人上了车,车子很快朝门口开过来。
“师傅,请你继续跟上那辆车。”王小童说。
“好叻!”司机从反光镜里朝后面看了一眼,一踩油门,跟在徐子轩的黑色奔驰车后面,往市中心区的妇幼保健院驶去。
王小童下车后,跟在徐子轩和方筱榆身后,见两人进了妇科检查室,整理了一下口罩,尾随着他们走进去。
一百七十六、结案
挂完号后,方筱榆进去做超声波检查了,徐子轩坐在门口的等候椅上等候。王小童找了个离他不算太远的位置坐下来,将外套后面的绒帽整个套在头上,往上提了提口罩,将整个面部遮盖的严严实实。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方筱榆一脸痛苦的走出来,对徐子轩说:“唉,难受死我了,每天吃不下东西不说,还要忍受这种折磨。刚才那个护士就用那个冰冷的探头,在我肚子上滑来滑去,我真担心她把我肚子里的胎儿挤出来。”
徐子轩说:“是哪个护士?我去和主任交涉一下,你等我一下。”
这时正好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出来了,说:“胎儿没事,心跳各方面都很正常。就是孕妇本身的体质弱,孕酮低,要保胎治疗。昨天开的药要按计量吃,不能劳累,这段时间要多注意卫生,绝对不能同房。”
徐子轩说:“哦,好的,谢谢医生。另外我太太说,刚才给她做检查的护士用力太大,挤的她肚子很痛,请您提醒她下次注意点。”
“这个我们会注意,超声波检查不会令孕妇流产,也不会挤伤胎儿,请您放心好了。”医生说完在检查结果上盖了章,把报告给了徐子轩。
徐子轩走出来,对方筱榆说:“胎儿没事,就是你要记得按时吃药,还有千万不要劳累。让那个保姆马上过来上岗,对了,记得要她的体检报告单,要原件。千万不要有什么传染病,传给你肚子里的胎儿就不好了。”
“哦,好的。”方筱榆点了点头,在徐子轩的搀扶下往电梯走去。
王小童站起身,马上跟了过去。
“放心吧筱榆,美国那边的项目进展的很快,我月底就会过去,到时候把咱俩住的房子买下来。等那边业务开展起来后,我们就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有公司,有房子,有我们两个人的结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听你的。”方筱榆紧紧拽住徐子轩的胳膊,侧身倚在他怀中,娇弱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徐子轩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唉,筱榆,说真的,我这辈子能拥有你,真是天大的福气。”
“我也是,子轩,这辈子能做你的女人,是我天大的福气。”
“你快点好起来,把出血的状况止住,不要让ta流产。那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爱情见证,我会用我余生所有的爱来爱你跟ta!”
“嗯!”方筱榆点了点头,将身体和他靠的更紧了些,两人亲昵地依偎着走进电梯,走出医院大门。
两分钟后,王小童的身影出现在医院大门口。看着徐子轩和方筱榆远去的背影,她静静地站在巨大的石墩后面,一动也不动,没有人能看清她戴着巨大口罩后面的表情。
手机响了,是陈天智打过来的,他放学了,要过来看她。
“小童,你在哪里?我听阿姨说你出去见同学了,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天智,我现在在另一间医院门口,我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会在另一间医院门口呢?需要我过来接你吗?”
“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好一点了,可以自己打车回来,你在那里等我好了。”
王小童说完挂掉电话,打了一台车,往她住院的医院开去。
徐伯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工人。工人用扁担挑着好几格蒸笼,蒸笼里摆放着各种清淡可口的食物,看起来非常丰盛。因为听王宝宝说王部长和部长夫人还有陈天智会过来,要准备的隆重一些。所以徐伯回去亲自去市场买了菜,又监督工人做出来,整整花了五个小时。
王部长正和陈天智聊天,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陈天智。和王宝宝一样,他并没有因为陈天智家境不好而歧视他,也没有摆任何架子。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和孙子聊天一样,从春秋战国聊到秦朝末年,从东晋聊到西晋,最后又聊到多尔衮和对越反击战。
这时王小童突然出现在门口,把正准备出去的王宝宝吓了一大跳。惊讶地问:“你去哪了?奶奶说你去楼下见同学,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前后都快两个小时了,你到底在搞什么?”
王小童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病床前,鞋子一脱倒下去,双眼空洞无神地仰望着粉白的天花板,大滴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小童,你怎么了?”陈天智走过来,坐在床沿边问。
王小童没有理他,突然把头埋进被子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童童这是怎么了?”王宝宝和秦老太对视了一眼,问。
秦老太说:“谁知道?她爸和她说了几句什么就出去了,然后过了一会她也跟着出去了,回来就这样了。”
王宝宝走到床边,摸了摸王小童的胳膊肘:“童童,跟妈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你爸爸跟你说什么了吗?”
王小童坐起来,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说:“没什么,是我刚才出去被风吹了一下,眼睛发痛了,就总流眼泪。”
“被风吹了流眼泪那你哭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妈妈?对了,天智就在这,你不想跟我说的话,就跟他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是真的没什么,请你们不要为我担心。”王小童吸了吸鼻子,强装出一副笑脸,“看,我什么事都没有了,跟你们说了不用担心。”
秦老太走过来:“唉,你没事就好,万一有个什么事,我跟你爷爷都要担心死了。”
“对不起,爷爷奶奶,让你们受惊吓了!还有天智,你和我爷爷聊的开心吗?他可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哦,有没有听他讲他年轻时打仗的故事?他可是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活捉了敌人的首领,立了好几次大功的哦!”
“嗯,听了,爷爷真是了不起!”陈天智说,“对了小童,你刚刚有看新闻吗?我刚在来的路上看了,警方今天宣布结案了,因为那件案子就是一起误服毒药事件,根本不存在他杀。”
“啊,真的!”王小童差点蹦起来,好像病都好了一大半,看到大家惊讶地看着她,她尴尬地笑了笑,说,“这样那些警察就不用整天烦我了,那天录口供都把我惹烦了,还天天穿着便衣在我家附近晃荡,真是烦人。”
陈天智说:“是啊,李晴婉她们都被问了很多次口供,大家都烦了,结案了以后就可以安心学习了。”
王部长说:“这下好了,我这颗老心脏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你们和那件事扯上关系。唉,现在的这些孩子,可真是不容易,不比我们那会,都跟铁打的似的。”
“现在条件好了,哪能和我们那个年代比?”秦老太说,“一个个都跟宝贝疙瘩似的,谁出点事都不好。就我说呀,这三个孩子的家长都不知道多伤心难过呢!”
王宝宝说:“那是当然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过那几个孩子我见过,其中有一个还真是嚣张。这种孩子将来进了社会,迟早也会出事。来来来,大家别光顾着聊天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那边工人已经将一张大桌子抹干净了,摆上了从家里带过来的精致餐具,将一份份丰富的菜肴摆上了桌。
王部长坐上去,坐在陈天智和王小童的中间,笑眯眯地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一会儿给这个夹菜,一会儿给那个舀汤,高兴的合不拢嘴。
王小童也显得特别开心,警方宣布结案的消息冲走了父亲外遇带给她的创伤。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好像已经完全康复了。
吃完饭,王部长和部长夫人被司机接回家了,陈天智和所有人道了别,也回家去了。徐伯和王宝宝继续留了下来照顾王小童。
这天夜里,王小童再度高烧,烧到了四十度。
一百七十七、反监视
经过一番退烧和挂水治疗后,高烧终于降下来了。
王小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头发变成一缕一缕的。王宝宝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擦了身体,又重新换了一套睡衣,忙完这一切后天就亮了。
徐伯打完开水后匍匐在椅子上打着盹,王小童睡着了,王宝宝累的躺在旁边的小床上,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夜,徐子轩再次一夜未归。
她想给他打电话,告诉他王小童再次发高烧,可想来想去还是把手机放下了。她觉得特别没有意思,他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或许是外面的女人缠住了他,令他走不开身;或许是他早已经心在别处;或许两者兼有。
她心里明白是自己和赵文柏的奸情败露后,导致了徐子轩和外面的女人纠缠不清。说起来,和赵文柏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面了。一来是害怕被徐子轩抓住证据,撕破脸了都不好看,导致家庭破裂。二来赵文柏和杨教授的女儿结婚后一直坏不上孩子,去国外进行了治疗,前天刚刚从美国回来,至今还没有和她联系。
徐伯已经进入睡眠状态,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她慢慢地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病房昨天刚刚换进来一个女病人,大约四十岁左右。虽然有各自的单间,但厕所和卫生间都是公用的。当王宝宝走到厕所门口时,那个女病人正好从里面推开门走出来,用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看的她心里直发毛。
“您早啊,王太太。”女病人和她打招呼。
“早,您今天好些了吗?”王宝宝问。
女病人也得了流感,严重程度和王小童差不多。不过陪她来的是她的妈妈,那是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太,好像是一位教授。此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保姆跟着,没有见到她的丈夫和孩子。
“好些了,和您家女儿一样,半夜发烧,白天退烧。”女病人无奈地挤出一丝苦笑,一脸憔悴地往她的单间走去。
王宝宝走进厕所,一脸嫌恶的用水冲了冲马桶。尽管马桶刚刚被女病人冲的很干净,但是心理上的洁癖还是令她难以适应。唉!现在医院的病房很紧张,尽管她关系网强大,但这里的院长仍然不能帮她解决独立病房的需求。
上完厕所后,她拿出电话,翻出薛菲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手机很快接通了,薛菲浓浓的鼻音从那端传了过来:“姐,你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姐你稍等一下,等我加件衣服,我有点感冒了。”一阵声传来,薛菲似乎穿好了衣服,“我的妈呀,这天气太冷了,我现在已经穿上了棉衣。姐你说吧,找我啥事?”
“你姐夫最近在公司还好吧?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殊情况?”
“这个我不太清楚呢,我现在一点都得不到他的信任。上次他把我炒掉后,在你的要求下虽然让我重新回来上班了,可是我却很难靠近他。他以前有些生活上的私事不好意思麻烦其他人,都是我帮他办,现在他从来不找我。上次让我帮他订了几张机票,明明是他说的订高等商务舱,可是我订完回来他又把我骂了一顿。反正他看我各种不顺眼,想方设法挑我刺儿……”
“好了我知道了,别抱怨了,谁叫你以前太不会做人?现在先不要管他怎么对你,你要想方设法接近他,知道吗?他在公司做什么你都要去查清楚。他跟什么人来往,和什么人亲近,你都要每天写报告给我。还有,最好查清楚他在公司有没有和什么女的来往,你以前对这方面盯的很紧,经常向我汇报,现在你很久都没有向我汇报了。”
“哦,我以为你不需要这些东西,所以就放弃了。”
“从今天开始,你除了处理你那些重要的份内工作,其他时间你就想办法去盯他。记住,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尤其是关于公司发展大计,以及和其他女性相关的信息,一五一十认认真真写报告给我。如果需要人手,我可以给你配备,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姐。”
“我等会拨一份专向资金给你,这笔钱你要专门用来监视他,必要时可以盯梢。但要做的天衣无缝,千万不能让他产生怀疑,否则,你以后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王宝宝说完挂了电话,整个人靠在墙壁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随即想到这是厕所,那个女病人刚刚用过,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令她趴在洗手池里大吐特吐起来。
吐完后,她用两只胳膊肘撑起半边身子,从镜子里打量了一下自己。因为两个晚上没有睡觉的缘故,整张脸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睛下面眼袋浮肿,上面布满了细细的纹,就像蜘蛛网一样。头顶顶端的头发也白了几根,在苍白的灯光下闪着银色的光。
她用两只手挑出一根白发,死劲一拔,头发被连根扯出来了,痛得她钻心。就在她准备去拔其他白发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一个陌生的名字变红了,正对她跳跃着。
会是谁呢?她点开对方的头像,发现原来是赵文柏给她发信息过来了。
“宝宝,你还好吗?非常想念你,方便讲电话吗?”他说。
她马上给他回了一条:“小童病了,我在医院照顾她。现在她睡着了,我躲在卫生间。”
他马上拨了过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磁性,令她的心像少女一样,莫名的“砰砰”直跳起来。
“他呢?”他问。
“别提了,”她唉声叹气地说,“他似乎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只差捉奸在床了。所以现在除了经常和我吵架,还经常不回家。我现在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了,那个女人死死缠住了他,现在连小童生病他都不管不顾了。”
“看看,我就说吧,我以前就说他在外面有女人,你还不信,说我污蔑他。我告诉你,他绝对在外面有女人,金屋藏娇玩的欢呢!”
“唉,我以前的确是很信任他,说实话,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他都让着我,从来不说一些让我不开心的话,现在说话每句都带刺,说我把他伤的很深,给他戴绿帽子……”
“他很在意我们的事,所以这段时间我们最好不要见面,不要刺激他做出一些让我们身败名裂的事。”
“我也想努力挽回他的心,最近我一直很努力的讨好他,顺从他。毕竟,你跟我也不太可能,我们说到底只是一对露水鸳鸯,随便玩玩而已。我们都是有家的人,家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何况我还比你大了十几岁。”
一百七十八、可怕的拜访
“你讨好他顺从他是对的,现在我们都惹不起他,最好不好激怒他,否则是在玩火。但是宝宝,我跟你不是随便玩玩,我是认真的。虽然我们两个这辈子不能结为夫妻,可谁说要有那张纸才是真爱呢?年龄什么的我根本一点都不在乎,都二十一世纪了,谁会在乎那些世俗的东西?我若喜欢年轻的,随便可以找一大把。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成熟、优雅、充满女人味。你让我为你倾倒,我甘愿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文柏,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就是不想做夫妻,做一对露水鸳鸯也不行啊!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公司离不开他,小童需要爸爸,我父母需要他这样的女婿,我实在是……”
“那你就先忍着吧,你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我一有时间就会回你的。对了,再过段时日,我要再去一趟南方,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真的?文柏,这真是太好了!可是……我不敢呀,他会怀疑我的。上次我和你出去的事,他好像知道了,像拷问犯人一样拷问我。”
“你可以反制他,你刚刚不是说,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吗?怎么不反制呢?你有没有去调查?等你拿到他的把柄,看他还敢把你怎么样。”
“我刚刚让我表妹薛菲去调查了,可是查到以后他直接提出跟我离婚怎么办?我现在感觉他整颗心都不在我身上,不在这个家里了,现在正巴不得我主动提出来跟他离婚。”
“宝宝,公司是你的,股份都在你名下,你怕什么?你这么精明能干的人,难道担心自己打理不好公司吗?不会的,我告诉你,你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因为这些年一直是你在后面支持他,他才能做出这样的成就。离开你,他什么也不是。”
“你说的对,他以前只是个偏僻农村的穷小子,如果不是我,他哪能在这座城市立足?那我现在要怎么办,同意跟他离婚吗?”
“你先拿到他的把柄,然后逼他离开他现在的位置,由你来坐,让他当你的副手。如果他不同意,你干脆一脚踢掉他,完全自己来做,让他卷铺盖滚蛋。”
“那童童呢?她不希望我们两个离婚,她很希望她的爸爸能陪在她身边,就像从前那样。”
“你告诉她,从前的家已经回不去了,爸爸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家中。即使把他强行留住,他一有机会也会往外跑。她必须学会接受现实,面对现实,不要总幻想爸爸还是以前的爸爸,以前的爸爸已经不存在了。”
“好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薛菲拿到他的把柄,然后后面再一步步来。”
“嗯,拿出你的气魄和胆识,按照我说的做,才能摆脱你现在的困境。我相信你的能力,你那么能干,巾帼英雄一样的女强人,不应该在这种问题面前优柔寡断、怕这怕那。放心大胆的去干,我在背后支持你,随时为你出谋划策。”
“好,现在你是我唯一的主心骨,我谁都指望不上了。”
“抛开顾虑,你会做的很好。”
“好!”王宝宝点了点头。
挂掉电话,王宝宝推开厕所的门,走到王小童的病房门口。这时她发现房间里多了两个人,是两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性,看样子也是医生,应该是医院的管理层,一个胖点,一个瘦点。
王小童在继续熟睡着,徐伯已经醒过来了,正在泡茶。
“您好。”看到她进来了,稍微胖一点的女医生对她点了点头,“我是这里是副院长,我姓马。”
另一名一点的女医生说:“我也是这里的副院长,我姓刘,这是我的工作证,请多指教。”
姓马的医生也掏出一张工作者,递给王宝宝:“请多指教。”
王宝宝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眼,这两个副院长突然来病房拜访,是不是因为王小童除了流感还有其他的病?还是王小童的流感严重到难以治疗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瞬间流了下来,她浑身颤抖着,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哭着说:“小童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是很严重的病需要转院吗?”
“不是。”稍微胖点的马院长眼圈突然红了,说,“你女儿的病只是一般的流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在这里呆上几天就可以回家了。可是,我的女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夕瑶也是,她再也回不来了。我跟他爸爸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忏悔,我们以前对她太严格了,她爸爸还打过她几次。假如她能活着,我们会用最大的力量去爱她,补偿她。但是,她再也回不来了!”
王宝宝一听感觉到不对劲,再次打量了两位女院长一眼,说:“我不知道两位在说什么,请问你们到底来这里有何贵干呢?”
马院长哭着说:“我是惠欣的妈妈,我的女儿惠欣和你女儿王小童的同班同学,前段时间食物中毒死了。”
“我是夕瑶的妈妈,夕瑶是惠欣的好朋友,也是你女儿王小童的同学,她也食物中毒死了。”
王宝宝心里一紧,说:“我明白了,原来两位是几位死者的母亲。那件事情我也听说了,警方去我们家问过口供,因为我们家小童当天也曾经在现场逗留过。”
瘦一点的刘院长说:“何止逗留,她还和我们家夕瑶发生过打斗。”
“哦,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对几名死者的遭遇,我们全家深表同情。这几天小童身体不舒服,想不到住进了你们的医院,这可真是太巧了。等她身体好了,我们一家要登门去拜访和慰问!”
“拜访和慰问就不必了,我只是从其他学生口中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对惠欣和夕瑶还有那个男孩子的死存有一些疑虑。然后从住院名单中无意看到王小童的信息,就想过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哦!小童她半夜发高烧了,现在还在熟睡,两位想了解什么情况,尽管问我好了,我会尽我所知的一切告诉你们。”
“不用了,我们想亲口听小童说,还是等她醒了我们再来拜访。”
马院长说完站起身,走到王小童的病床边,盯住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宝宝心里直发毛,心里觉得这两个人今天来的目的不简单。她很害怕,隐隐约约中,她感觉那三名死者的死和王小童有很大的关系。
这时徐伯冲好茶以后去卫生间洗手了,她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挡在王小童面前:“两位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等她醒了两位再过来吧!”
马院长说:“好的,那再见了。”
马院长说完,就和刘院长离开了。
这时徐伯从厕所里出来了,王宝宝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上去抓住他的双手:“快点,快给小小姐转院,这家医院不能住了!”
“啊,为什么?”徐伯看到王宝宝被吓成这样,好像见到鬼一样,惊诧地问。
“不要问为什么,你赶紧去办理手续,我来收拾房间。”王宝宝说完赶忙开始收拾起来。
就在这时,那个在厕所门口碰见的女病人走过来了。
一百七十九、囚禁
“你们要转院了吗?”女病人将胳膊扶在门框上,冷不丁地问。
“啊!”王宝宝惊叫一声,赶忙回过头,像见到鬼一样看着女病人,“你……你想干什么?”
“您这是怎么了?我是同房的病人啊,跟您女儿一样得流感的女病人。我看到您在收拾东西,就想过来看一下,您这是准备转院了吗?”
“是……是的,唉,吓死我了,还以为谁呢。”
王宝宝说完继续去收拾东西,这时徐伯拿着几张单子火心火燎地走过来:“夫人,主治医生说小小姐现在还没有痊愈,在这里完全能治好她,不建议转院。如果家属一定要转的话,需要找科室主任或者副院长签字。”
王宝宝一惊:“副……副院长签字?不用找副院长,就让科室主任签好了。我去办吧,你在这里看护好小小姐。”说完又看了女病人一眼,“不不,还是我在这里,你去找科室主任签字吧!”
“夫人,主治医生说科室主任今天不上班,要明天才上班,只能找副院长。这位负责的副院长姓马,叫马丽薇,她的办公室在六楼,我现在就去。”
徐伯说完拿着单子“蹬蹬蹬”地出去了。
王小童醒过来了,她看起来虚弱极了,微微地睁开眼睛,看到女病人懒散地站在门口,顿时吓得一个骨碌坐了起来:“妈,那个人是谁?她为什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童童不要怕,是跟我们同一个病房的阿姨,她跟你一样得了流行性感冒,昨天转进来的,你没有见过她吗?”
“没有。”王小童舒了一口气,“你在干嘛呢?怎么把东西都打包装起来了?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王宝宝说:“不是,是这里现在不适合住了,我们赶紧搬走吧!”
女病人冷不丁地又来了一句:“这里为什么不适合住了?”
王宝宝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时一个带着浓浓乡下口音的女人朝这边走过来,是女病人家的保姆。
“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到床上休息吗?”保姆说。
“我不想整天躺在床上,就想到处走一下,你们干嘛总逼着我上床?”女病人不满地嘟囔了几句,转身慢悠悠地晃荡着往她自己的病房走去。
保姆对王宝宝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她有时候很正常,有时候有点神志不清,希望没有吓到你们。”
“哦,为什么会这样呢?”王宝宝问。
“是最近半年才这样的,因为一次车祸,害她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她就变成这样了。有时候还会发疯,疯起来挺吓人的。给你们添麻烦了,接下来我会看好她的。”
保姆说完转身走了。
精神病?疯起来还挺吓人?王宝宝吓的连收拾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拿起电话就给徐伯打去:“老徐,签字弄的怎么样了?弄完了赶快下来!”
“您有什么事吗?马院长说,不建议我们转院呢,她说在这里治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转院呢?”
王宝宝一听头都大了,顿时咆哮起来:“你就说小小姐病已经好了,不需要再住院。还有,告诉她这里有个精神病,和疯子住在一起很危险,所以我们需要离开这家医院。”
“你说谁是精神病疯子?”那个女病人突然又冷不丁地出现在门口,正满面通红咬牙切齿地瞪着王宝宝,好像随时要准备打一架。
“哦,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哈,我开玩笑的,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王宝宝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几步,几乎就要挨到王小童的床沿了。女病人叉着腰,几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两只肩膀,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将她硬生生地按在了床沿上。
王宝宝吓得手脚乱舞大声尖叫起来:“救……救命啊,救命!”
“哼!”女病人将她按住转了一圈,匍匐在床沿上,用一只膝盖抵住她的背部,一把抓起她后脑勺上的头发,用力一扯。王宝宝痛的尖声高叫起来。
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女病人突然倒了下去,瘫在一把椅子旁边一动不动了。
王小童收住身,赶忙扶起王宝宝:“妈你没事吧?”
王宝宝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唉,简直要被吓死了,你怎么不早一点帮忙呢?”
“对不起,我在拍她伤害你的视频。你看,她吓唬你、按住你揪住你头发的视频我都拍下来了。我现在把她打倒在地是自卫,即使把她打死也只能算防卫过当。”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懂得这么多了?你好点了没有?快帮妈收拾行李,我们不能在这里住了。我告诉你,那个谁刚才来过了……”
王宝宝话音刚落,女病人扶住椅子站了起来,抡起椅子就往王小童头上砸去。
“童童小心!”王宝宝猛地冲过去撞开王小童,自己肩膀上被椅子砸了个正着,痛得差点晕厥过去。
王小童飞起一脚,踢中女病人背心窝,女病人“哐当”一声往前面倒去,正好撞到了挂衣服毛巾的架子。架子“砰”地一声砸下来,砸到医疗台上,把什么药瓶、氧气管全部打翻了,屋里乱成一团。
女病人的保姆连忙跑了过来,扶起女病人。这时其他病房的一个家属也过来了,马上帮忙打电话叫护士。
过了几分钟,一名护士领着两名保安过来了,将女病人制服。女病人的母亲这时也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过来,老教授弯曲着背,满头雪白的银丝和满脸的皱纹看起来十分沧桑。
“唉,真是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老教授一边鞠躬,一边用洁白的手绢沾了沾眼睛,声音有些呜咽地说。
“不需要道歉,立马走,走啊,滚出去,不要再在门口出现!”王宝宝歇斯底里地挥舞着胳膊大喊大叫起来,这时只听一只胳膊“咔”的一声,似乎脱臼了。
王宝宝愣了一下,用手摸了摸刚刚被砸到的肩膀,痛的钻心,整条胳膊都变得麻木和冰凉。她吓的大叫起来:“不好,我脱臼了,赶快送我去骨科,我需要治疗,我需要治疗!”
一个保安和护士过来,搀扶着她,准备送她去骨科。
在离开病房的刹那,徐伯正好下楼走过来了,拿着单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宝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办理的怎么样了?”王宝宝问。
徐伯摇了摇头:“马院长不肯签字,她说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王宝宝绝望了,一种被囚禁的恐惧感瞬间袭上心头,令她打了一个寒颤。
一百八十、窥探
看着愣愣的坐在那里不知所终的王小童,王宝宝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童童,给你爸爸打电话,要那个遭天杀的马上来照顾你。老徐,让家里的工人都过来看着小小姐,一刻都不能离开她身边,知道吗?”
徐伯说:“可医院不让,顶多只能有两个家属陪在身边。”
王宝宝哭喊着说:“那就让她爸爸过来看护她,如果童童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王宝宝说着被保安和护士架走了,徐伯看了看她耷拉着一边肩膀的背影,又看了看王小童,摇了摇头。
护士已经把屋里的陈设重新摆放好了,正在给王小童重新换吊瓶。一个清洁工过来,把地上碎了的药瓶全部扫了一遍,正匍匐在地上仔细地清理一些危险的碎屑。
王小童继续呆呆地靠在床上,望着翻飞的白色布窗帘,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似乎飘出了窗外,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她发现对面六楼的窗帘动了一下。刚刚那里似乎有一个黑幽幽圆筒状的东西正对着她,那是什么呢?是枪吗?还是窥视镜或者望远镜?
这间医院太诡异了,这一切都不太寻常,包括那个间歇性发作的女精神病人。她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之前住在那间病房的是个老太太,昨天下午好像出院了,那她就是在她出去跟踪徐子轩和方筱榆的那个时间段搬进来的。
昨天她忍着头痛和浑身关节的疼痛跟踪徐子轩去厕所附近,偷听到了他和方筱榆的谈话。方筱榆在手机里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甜美娇弱,两人的谈话内容令她气得浑身发抖。于是回到病房后,看到徐子轩出去,她决定去跟踪他们。
一路跟踪下来,听了他们所有的谈话,她基本上已经知道了所有正在发生的一切。父亲准备转移公司资产,去美国和方筱榆重新开辟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他们还有了孩子,那孩子正在方筱榆的肚子里孕育。
她简直不敢相信的眼睛,道貌岸然的父亲、亲善慈爱的父亲、对她包容宠爱的父亲,居然会干出这种龌龊丑陋之事,简直是人间失格!
徐子轩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他说他要用余生所有的力量去爱方筱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她算什么?十六年的父女情,居然抵不过一个情人和她肚子里刚刚怀上的孩子,这令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人世间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她觉得很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这对男女,父亲在她眼前的表现令她恶心和作呕。方筱榆外表柔弱实则像根坚不可摧的藤蔓一样牢牢地缠住了父亲的脖子,也缠住了父亲的心和灵魂。就像小优以前说的,母亲的出轨仅是寻求刺激,而父亲的出轨却是真正的和这个家血肉剥离,令她的心被割裂成碎片。
一阵风轻轻地吹进来,带着丝丝的凉意。吹到她的脸上。她发现自己正在默默地流着眼泪,于是坐起身,用纸巾擦干眼泪,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天空很蓝,漂浮着一丝丝慵懒的白云,一群鸟在半空飞过,瞬间变成了一群小黑点。
六楼的窗帘又动了一下,那只黑黝黝的管子从打开了一道缝隙的窗户里探出头,正在窥探着她。
王小童心里咯噔一下,她故意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天空发呆。
过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徐伯打着一包吃的东西回来了,对她说:“小小姐,快趁热吃吧,多喝点燕麦粥,你会好的快一点。”
“哦,谢谢。”王小童从徐伯手里接过燕麦粥,继续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说,“我妈之前有跟你说什么吗?她为什么要给我转院?”
“我也不知道,”徐伯说,“我刚从外面回来,夫人好像受到惊吓,拼命地催我给你办理转院。然后我去找这里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让我去找副院长。我去找副院长,副院长不同意,说让夫人亲自去找她。结果我一回来,就发现这里闹成这样了。”
“是受到那个女……精神病人的惊吓吗?”王小童问。
徐伯摇了摇头:“不清楚。对了,我去给董事长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不用了。”王小童说,“我不需要,就你在这里陪着我吧!”
“可是小小姐,夫人说了,要时刻不能离开你身边,我一个人怎么行呢?我一会要去办理这个手续,一会要去办理那个手续,还要打开水,泡茶,买吃的……”
“我妈是担心你不在的时候那个女精神病人伤害我吗?”
徐伯说:“应该是吧,她应该要搬出去了,不是咱们搬,是她!”
徐伯说完往女病人的房间指了指。
“你怎么知道?”王小童问。
“我刚才去打饭回来,看到有院方的领导去她那边了,应该是要求他们转病房。”
“好吧,那我妈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她现在整天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惊一乍的,我看是我生病后把她搞疯了。”
徐伯叹了一口气,说:“唉,这也不怪夫人!董事长现在整颗心都不在家里,家里没有了男人,缺了主心骨,夫人没有安全感,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难免会这样。”
“你觉得……他们会离婚吗?”王小童问。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应该不会吧,董事长还是挺舍不得你的,他放不下你的。”
“如果他们离婚了,你会跟谁?”
“我会跟谁?我都可以,董事长和夫人都对我不错。倒是你呀,我的小小姐,你会跟谁呢?”
“我会跟着我妈,因为我姓王。我妈再怎么样都不会抛下我,她刚刚离开这里的时候你看到了吗?她时刻都在担心我,虽然她有时候也会犯糊涂,但我是她的命根子,她一辈子都只有我一个孩子,可我爸不一样。”
“你是说……董事长在外面……”
“不要说话,有动静!”
王小童刚说到这里,六楼那管黑筒突然猛地晃动了一下,那是一管窥视镜,这次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人在窥视这边呢?目的何在?
“是什么东西?”徐伯好奇地凑过来。
王小童指了指六层那间窗户:“看,那层楼的那间窗户,有人在窥探我们。”
徐伯说:“哦,那是马院长的办公司,我刚刚去过的,她为什么要窥视这边呢?真是奇怪!”
“马院长是什么人?”王小童问。
“是这里的副院长,夫人让我去找她签字让你转院,她不肯,让夫人亲自去找她,可夫人现在又弄成这样了。”
“副院长?”王小童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一种不祥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令她感到周身冰凉。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王小童抬起头,两名一胖一、四十来岁、模样像医院领导的女性站在门口,正用一种匪夷所思、令她周身发凉的眼光看着她。
一百八十一、母亲的心
“请问你们找谁?”王小童警惕地站起来,下意思的用手扶着旁边的挂衣架,一旦遇到危险,就可以用它保护自己。
但是这两个人似乎并没有要对她动手的意思,她们依然那样看着她,令她感觉到被一种恐惧的情绪支配。
“你就是王小童?”身材偏瘦脸上长了几块黄褐斑的女医生说,“我姓刘,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胖一点的女医生说:“我姓马,也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哦!”王小童松了一口气,吩咐站在一边的徐伯去泡茶,“徐伯,给这两位院长泡杯茶。”
“好叻。”徐伯一边答应着,拿出上好的茶叶去外面桌上泡茶。
“两位请坐吧!我妈妈可能一时半会过不来,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王小童说完放下挂衣架,在床沿边坐下。
胖一点的马院长说:“我是江惠欣的妈妈,我的女儿生前跟你是同学。”
瘦一点的刘院长说:“我是林夕瑶的妈妈,我的女儿生前也跟你是同学。”
王小童一听如遭雷击,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手抓住挂衣架:“没错,我们是同学,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想就你们生前的情况做一点了解,”刘医生说,“我从夕瑶的日记里,看到她对你非常的不满。当然她的性格是有一些问题,这都怪我和她爸爸,我们平常都太忙了,没有给过她多少关爱。”
王小童不自然地笑了笑:“她对我很不满吗?这真是太可笑了,我和她并不是朋友,我们从不单独来往。”
马医生说:“严格来说,你在班上根本就没有朋友,因为大家都很讨厌你。”
王小童挺了挺胸部:“那又怎么样?我也不稀罕那些人喜欢我。”
刘医生轻轻地咳了一下:“咳咳,我们对夕瑶的教育是存在一些问题的,因为我从她的日记里发现,她的内心充满了疯狂的嫉妒和仇恨。她仇恨这个世界上所有阻碍她的人和威胁到她的人,这严重的影响到她的人格发展,造成她个性偏激……”
王小童说:“知女莫若母,你应该早点知道她这些特点,趁早帮她纠正。”
马医生没好气地说:“让长辈先说完,不要插嘴,没大没小。”
王小童翻了翻白眼,继续抓紧挂衣架。
刘医生说:“是我和她爸爸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去关心她。要不是她离开了我们,让我在清理她的遗物时发现这些秘密,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王小童呼了一口气,说:“那你们想干什么呢?我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该说的都已经对警方说清楚了。你们作为死者家属,应该去向警方要资料,而不是来审问我。”
马医生插过来:“你是当时人,和夕瑶还有刘明辉之间有很严重的矛盾,并且在他们生前还和他们发生过打斗,现在我们对这件案子有一些疑虑。”
王小童说:“有疑虑你们可以去和警方说,据说警方都已经结案了,那也是你们都没有疑虑了才结案的。”
“你和陈天智是什么关系?”马医生问。
王小童说:“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可以去问警方。”
马医生突然站起来,恶狠狠地说:“我们家惠欣在学校从来没有得罪人,她对谁都亲切友善,从小就喜欢帮助别人,受到身边所有人的喜爱,为什么你连她都不放过?”
王小童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疑问可以去问警方,不要再骚扰我,我要报警投诉了。”
“在这里我们说了算,连这里的正院长都要听我们的,因为我们在这家医院快二十年了。”马医生傲慢地朝四周看了看,“你是因为和夕瑶有矛盾,想杀了她,最后连她的好朋友惠欣也一块杀了对不对?”
王小童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永远不要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心,你母亲可以保护你,我作为一个母亲,也要保护我的孩子。我们家惠欣那么优秀,周围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为什么你要杀了她?你应该为她抵命!”
马医生说完,恶狠狠地朝王小童走过来。
刘医生急忙拉了她一把:“马院长,镇静,镇静!”
马医生停下来,继续说:“那些毒是你下的对不对?”
“看来你已经疯了,真想不到你这样的人居然能当院长。”王小童说完,头也不抬地看着手机,给陈天智发了一条短信:天智,你可以过来吗?我这里有点事,需要你在我身边!
“请你理解一个母亲的心。”刘院长说,“那件事情发生后,我还能勉强支撑下来,马院长已经晕倒几次了。今天是她上班第三天,也就是说,你住进这家医院那天,她才开始上班,之前她的精神很不好,一直在家休息。我们这两天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这些消息都是从你们班上那些同学口里传出来的,大家都怀疑是你和陈天智杀了他们三个人。但是你们伪装的太好了,让警方查不到一点关键证据。我现在很后悔那么早就同意结案,我应该继续上诉,要求彻底调查清楚!”
刘院长说完,将头靠在门扉上呜咽起来。
王小童说:“随便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和天智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在他们开餐前就已经离开了,所有的证物上都没有我们的指纹。你们可以去起诉,但我劝你们别白忙一场了!”
“我看到了夕瑶的日记,她和惠欣确实有联手其他同学排挤你,欺负你的好朋友小优。但这不是你对他们下手的理由,他们还那么年轻,跟你一样风华正茂,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再说一次,”王小童大声咆哮起来,“我没有对你们的女儿做任何事,你再怀疑我也没有用,假如你们在这里继续骚扰我,我只能选择报警!”
王小童说完去按警铃,马院长将她制止住了,用沙哑的声音说:“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给我小心点,不要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决心。从今天开始,我要为我的女儿复仇。惠欣,妈妈一定会为你复仇,是谁杀了你,你告诉妈妈,妈妈一定不会放过他!”
马院长说完,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出捶胸顿足地嚎哭起来,哭的声嘶力竭,场面令人动容。
这时徐伯进来了,还带了两个保安进来,
保安看到马院长和刘院长,又看了看王小童,顿时愣住了。
“行了马院长,别哭了,我们走吧!”
刘医生搀扶起马院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恶狠狠地盯了王小童一眼,那神态像极了林夕瑶。
王小童一时间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看到林夕瑶就在她面前。
一百八十二、遭暗算
“小小姐,你没事吧?”徐伯马上走进来,抓住王小童还打着点滴的胳膊,“我看到形势不对,马上就去叫了两个保安过来。她们两个想干什么?是不同意让我们转院吗?”
“不是,想问我一些很奇怪的事。那个女精神病人搬走了吗?”
徐伯说:“搬走了,但是这里还是太不安全了,总觉得四周都是怪怪的。”
“我妈怎么样了?”王小童问。
“医生正在给她上夹板,胳膊可能很多天都动不了。”
“哦,需要住院吗?”
“是的,医生说需要在医院里躺几天。夫人说出去后要告这家医院,居然把精神病人安排进来。”
“让我妈不要住院了,我也不要住了,我们赶紧出去吧,这里确实怪怪的,感觉很不安全。”
“那好,我现在给工人打电话,让他们来几个人,接你和夫人出院。”
徐伯去走廊上打电话了,王小童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陈天智打过来的。
“小童,你现在还好吗?我马上过来了。”他说。
“嗯,快点,越快越好!”王小童说完挂了电话,默默地坐在床沿上,脑子里闪现着刚才惊魂的一幕。
林夕瑶的母亲还好,能正常沟通,但江惠欣的妈妈看起来受的刺激很深,和那个女病人一样,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她可能听黄启东那些人说了一些什么,现在开始怀疑她和陈天智,看起来对一切都毫不在意,包括她自己的性命,随时可能会铤而走险地干出一些可怕的事儿出来!
一旦发生危险,在法庭上对这种精神不正常的人也会宽大处理,如果继续住在这里就太危险了,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想到这里,王小童抱紧肩膀,一个人坐在墙角里,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徐伯打完电话进来了,对她说:“马上过来两个工人,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辱使命,让你安安全全的回到家。”
“哦,谢谢你。”王小童说。
大约二十分钟后,陈天智过来了,告诉她已经到了楼下,再有两分钟就上来了。
恐惧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王小童打了一个哈欠,侧身躺到床上。
可十分钟过去了,没有看到陈天智上来。二十分钟过去了,没有看到陈天智上来。最后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陈天智依然没有上来!
王小童心里一紧,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于是叫护士帮她拔掉了手上的针管,穿上鞋子拿起一件外套拼命往外跑去。
“小小姐!”徐伯叫来的女工人正在熨衣服,看到王小童往外跑,急忙追上来,但是王小童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12:15分,陈天智从的士上下了车,径直走到医院大门口。
在医院正大楼的六楼处,有只黑黝黝的筒状窥视镜正对着他,将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在偷窥他,给王小童发过短信后,快步走到医院发热区住院处,戴上口罩。
走到住院处通往电梯间的拐角处,一名戴着口罩和护士帽的女医生突然朝他走过来。
“你是陈天智吗?”女医生问。
“是的。”
“我是王小童的主治医生,请你跟我来一趟,她有一份资料需要请你签字。”女医生说完就往旁边一条幽暗的楼道走去。
陈天智二话没有说,跟着她走进楼道。
这是一条阴暗的巷子,应该很少有人从这里经过。一股浓烈的霉味中,还夹杂着死老鼠的味道,即使戴着口罩都能闻到。
陈天智一边走一边捂住鼻子,等他抬起头,发现女医生早就不见了。
他心里一惊,转身就往回跑。
这时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朝他的头顶上砸下来。他吓得大叫一声,连忙往旁边的下水道井盖上一闪。井盖一侧翻,令他整个人掉了进去。
那端东西“哐”的一声掉在井盖上,原来是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一些垃圾,什么洋葱头、菜头、烂菜叶、卫生纸、一次性餐具应有尽有,洒的满地都是。在几片烂菜叶下面,还有一块一尺见方的砖头。
陈天智掉下去后,砸到几根碗口粗的水管上。幸亏水管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垃圾,估计就是平常从上面掉下来的烂菜叶,很松软,没有使他遭受到重创。
他慢慢地爬起来,四周都是黑乎乎的,充满了潮湿的泥土味,还有一些汽油味和东西腐烂的味道。几只老鼠正在周围跑来跑去,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他用手朝周围一摸,摸到了一片潮湿的泥土,和一片粘在泥土上的烂菜叶。
看来那个女医生有问题,蒙面又戴帽,整张脸都看不清楚,为什么要相信她呢?
唉!他死劲地拍了拍脑子,为自己的莽撞和轻信懊恼起来。
手机没有信号,不过幸好手电筒可以用。他打开手电筒,朝四处照了照,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爬出去。可照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处能爬出去的地方。
这里离地面大概有三米多高,除了底层,也就是他现在呆的地方有一些水管,就什么都没有了。那条巷子很少有人经过,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否活着出去,一切只能靠运气了!
他再次懊恼起来,想不到自己样样通样样行,现在却被人暗算掉进了下水道。
他尝试着朝洞口叫了好几声,嗓子都叫哑了,也没有人回应。过了莫约十来分钟,上面突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好像有人经过。他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死劲地大喊起来:“救命,救命啊,有人掉下水道了!”
脚步声很快消失了,四周又恢复了平静,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一切都陷入到了沉寂,就连之前那几只小老鼠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坐起来,用手机的手电筒去寻找老鼠的踪迹。找了半天,最后在一块岩石缝后面找到了一个洞。他用手指去抠那个洞,里面一阵“吱吱吱吱”的声音传来,老鼠们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挖洞,吓得直往更里面的地方逃窜。
他停下来,用手电筒在地底照来照去,找到了一根腐朽的小木棍,轻轻一折就断成了两截。
他重新坐在水管上寻思了半天,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大阀门上。阀门把手将近一尺长,就像一把大铲子,如果能把它卸下来挖土,能挖出一个个台阶,这样他就能爬出去了。
于是他尝试去开那个阀门,刚扭了两圈,就听到一阵“嘶嘶嘶”的声音,阀门里面有水流出来了。
“不好,这是个控水阀门。”他赶忙停下来,又朝四周打量了一番。
奇迹出现了,下水道井盖小小的缝隙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很小很小的老鼠,它正把脑袋探进来一丁点儿,朝下面张望着。
这时手机有信号了,虽然只有两格。
他欣喜若狂地点开王小童的头像,一个电话拨过去。
可电话刚刚响了两声,手机突然没电了,下水道里彻底变成漆黑一团。
一百八十三、天使与恶魔
“天智,天智!”王小童在偌大的停车场、各个车库、卫生间、病房、取药房到处寻找陈天智,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陈天智依然音讯全无。
下午两点半钟,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学校教务处。教务处的负责老师告诉他,陈天智上午上完课就请了下午的假,这会不在教室。
天啦,到底去哪了呢?王小童耷拉着肩膀,心烦意乱地回到病房。
徐子轩过来了,正坐在她的病床上看报纸。看到她进来,他站了起来。
“你去哪了?”
“我出去了。”王小童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一脸愁容地坐在床沿上。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徐伯说你出去很久了,是去看你妈妈了吗?”
“我不想说话,烦的很。”王小童大吼了一声,吼的徐子轩目瞪口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个火药桶一样?”他问。
这时门口有两个保安经过,王小童撇下徐子轩,立马追上去。
“保安,保安,我同学失踪了,他中午十二点多就已经到楼下,但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他人。”
“哦?”一个年长一点的保安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他到医院了?”
“是的,你看,这是我和他的通话记录。”王小童将手机通话记录翻出来给保安看了看。
“这个不能说明什么,你还是先到处找找看吧,看他有没有去其他地方。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超过二十四小时后就报警。”
王小童一听,顿时眼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你们可以帮我找找他吗?求求你们了,我很害怕他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们不帮你,医院太大了,我们也不好找。如果确定是在医院失踪的话,可以先帮你查看一下监控系统,看他到底是什么地方失踪的,然后再派人去找,实在找不到也只能二十四小时后报警。”
“可以的,谢谢你们!”王小童说完,跟着两个保安去查看监控。
安保办公室设置在后勤保障大楼的二楼,这里靠近周边园林区,周围用高高的铁丝网围住的,看起来戒备森严。办公室装了许多台电脑,正监控着医院的每个角落。
根据王小童提供的通话记录显示,保安将监控医院大门口的视频调到中午12:15分左右。陈天智下的士后,走到大门口,然后进入到发热区住院部。在即将进电梯时,突然转身走进一条巷子,然后就消失了。
保安说:“可以给你再回放一下,他在电梯口碰到了一名医护人员,和对方说了句什么,好像是在问路。然后对方转身朝前面走了几步就转弯了,他一个人继续往前面走,进入到了一个非监控区域。那里从来没有人经过,都是一些流浪猫和流浪狗晚上在那里过夜。你去那里找找,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
“好的,太感谢了!”王小童道过谢,在两名保安人员的带领下,进入到陈天智消失的那条小巷子。
小巷子里依然臭气冲天,王小童捂住鼻子,小心翼翼地走着。走到井盖处,被上面掉的垃圾吓住了。尽管现在已经进入冬天,但仍然有几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小苍蝇,在上面一边飞来飞去,发出极度虚弱的“嗡嗡”声。
“小心点,这个井盖是松的,前几天下水道公司来检查过。可能还要再等几天才能进行维修,有些设施还没有到位。”
保安话音刚落,王小童不小心踩到一个圆滚滚的烂菜头,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井盖上,身体一歪,“哐当”一声,整个人掉了进去。
两名保安对视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估计之前那个也是这样掉下去了,我去找梯子和绳子,你去再叫几个人过来。”年长一点的保安对年轻的保安说。
“好叻。”
两个保安说完快速走出巷子。
过了大约五分钟,好几名保安拿着绳子和一架梯子过来,翻开井盖,用探照灯朝下面照了照。
“你还好吗?”一名保安喊道。
“呜!”是王小童的声音,“我找到他了,我们两个都受伤了,快救我们上去。”
保安把梯子放下去,过了不到一会儿,王小童和陈天智一前一后爬了上来。两个人浑身脏透了,头发上、衣服上、脸上沾满了脏兮兮臭烘烘的稀泥和烂菜叶。
两个人一出来,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天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童,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地方太诡异了!”陈天智虚弱地说。
“是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到处找不到你,幸亏找保安帮忙查看了监控,才找到这里,否则简直不堪设想。这里实在太可怕了,一个人都没有。”
“我被人骗了,有个人告诉我说你有资料需要我签字,让我往这边走。我走了一段突然发现她不见了,于是马上往回走。结果一个东西突然从上面掉下来,差点砸到我。我往旁边一躲,正好跳到井盖后,结果就掉下去了。”
“一个人?”王小童警觉起来,“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女的,是一个医生,她用口罩蒙住整张脸,我就看到她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多大年纪?”
“这个我也没看清楚,应该不是很年轻。”
“我知道是谁干的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出去再说。”
“唉,在这里实在太臭了,我中午饭都没吃,水也没有喝一口,以为就要这样被活生生的饿死在里面了。还有,我的背好像受伤了,你刚才掉下来差点砸到我,幸亏我站在旁边挖老鼠洞,不然被你砸到就没命了。”
保安用护栏将井盖围住了,在四周挂上了警示牌。王小童对他们道了谢,搀扶着陈天智往外面走去。
下午四点多钟,王宝宝打着夹板过来了,看到王小童和陈天智搞成这样,听了两人的描述,心里越发觉得恐慌。
“一定是那两个人干的,什么马副院长和刘副院长,这两个人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劲。”
“什么马副院长和刘副院长?”徐子轩问。
“这家医院的两个副院长,她们的女儿和小童是同学,就是那三名死者中的两个。她们好像在怀疑小童和天智,然后看到小童的住院信息,就找上门来了。我怀疑那个女精神病人是她们故意安排在我们病房的,这种人简直就是太可恶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白衣天使,简直就是恶魔。”
徐子轩说:“奇怪,警方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为什么还要怀疑无辜的人,还利用职权之便变相杀人?”
“是啊,我们跟她们无冤无仇,为什么她们要接二连三的对我们下手呢?”王宝宝说。
陈天智说:“心理学上,当一个人的痛苦达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他就会把这种痛苦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这叫痛苦转移。很多智商较高的动物就会这样,比如虎鲸和大猩猩。”
王小童说:“她们好像是这两天听班里那些同学说什么了,所以怀疑是我和天智杀了那三个人。”
陈天智说:“警方也是这样怀疑的,因为我们有杀人动机,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仅靠动机是判不了案的,根本没有证据,怎么能证明我们杀人呢?”
王小童说:“就是,所有的证据都显示那只是一场误服毒药事件。”
徐子轩沉默片刻,抬起头:“这里现在没有其他人,就我们几个。你们两个可以坦诚的说一下,你们到底有没有对那三名死者做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