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你没有感觉到吗?这个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美好!”
“我……”
当看到吕先知一脸认真地说出那样的话,汪隼真的是第一次由衷地产生了想把一个人骂得狗血淋头的冲动。
“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正确,但有一群人一直在努力地对它进行改造、修正,让它变得越来越正确,而这个过程是我们可以明确地看到,准确感知到的!”
“嗯……”
汪隼感觉吕先知的话是有所指的,只是这种所指他一下子弄不明白,可能也不是一下弄不明白,而是很长时间都弄不明白。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上车了!”
吕先知话音刚落,火车站里就响起提示音,他们那一趟的车开始检票进站。
看着吕先知把小包挂到肩上,汪隼稍微有点好奇。
“你们记者去办公只用带这一个小包就可以了吗?不需要带摄影机之类的吗?”
吕先知也看了眼自己背着的包,转头对汪隼笑了下。
“采访用的东西在黑河市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人去那边就可以。”
“原来是这样……”
汪隼一阵点头,两人马上去了检票口,在完成检票流程之后,吕先知冲汪隼摆了摆手。
“下车再见!”
“嗯,再见!”
看着吕先知从其他地方上车,汪隼也上去了,这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刚才好像没有问最应该问的事情。
在他看来吕先知是个非常可疑的人,可疑的点就围绕在那时候他给自己的杂志上,他似乎是有意引导自己注意到那篇文章,只是要如何将问题拉到这件事上呢?
汪隼很纠结。
虽然很怀疑,而且吕先知很可能知道自己的底细,但他还不能直接问他,这就很麻烦。
“他去黑河市既是为了公事,也为了私事,那,有没有关注一下的必要呢?”
心里一个计划缓缓成形的同时,汪隼突然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或许这家伙要去的地方和自己一样!
不久之后,车到了黑河市,从车上下来的汪隼马上看到了吕先知,就往他那边走过去,而也注意到他的吕先知同样迎向他。
“汪先生,你真的要去黑河镇吗?”
汪隼笑了笑。
“当然。”
“说真的,刚才一个人在车上的时候,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怪异,太过巧合以至于到离谱的地步!”
正在给汪隼说这些话的吕先知表露出不是很能接受的样子。
“说实话,汪先生,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汪隼微笑。
“不瞒你说,我其实也有这样的怀疑!”
对视着的两人都笑了,笑得很大声。
“那我们一块走吧!”
“好。”
汪隼这就接受了吕先知的邀请,他倒是有点忘记自己的时间并不是那么宽裕。
两人没有马上去黑河镇,汪隼先跟着吕先知去了他们《晨光报》的地盘,见到了吕先知此行的助手,一女两男,两个男的是负责摄像工作,女的是吕先知的工作助手,也就是帮他做采访上一些细碎工作的人。
“你们《晨光报》的待遇这么好吗?还给记者配着多助手?”
汪隼这样问,吕先知就笑了。
“一个采访团队一般的配置就是两到三人,摄像是绝对不能少的,我这也只是多一个打杂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
嘴上好像没有这件事上多想,但汪隼心里就不是这样了,像吕先知这样能配个人工作助手的,在各行各业都是有一定地位和影响力的体现。
在这边稍作休息,五人就出发去黑河镇,在与吕先知他们的交谈过程中,汪隼了解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对几年前《晨光报》有过报道的一个家庭进行回访。
这还是个反映民生问题的工作。
“汪先生,你好像没透露你去黑河镇是为了什么吧?”
汪隼在《晨光报》的车上蹭了个座位,在大家都没什么事干的时候,吕先知对汪隼问了这个问题,还表现出一副挺有兴趣的样子。
“这个嘛……”
这件事可不好说,汪隼就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他的犹豫让吕先知疑惑。
“怎么,这件事不方便透露?”
“也没什么不方便透露的。”
汪隼如此说着,心里想着或许可以试探吕先知的态度,就说了。
“我要去黑河镇找几个人,他们都在前几年得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病,我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
“哎?”
把这些信息说出来,汪隼一直在盯着吕先知看,但让他遗憾的是他没有在吕先知脸上捕捉到其他东西,似乎对这一情况没有知晓,倒是边上的两个摄像来了兴趣。
“汪先生,到底是什么怪病啊?你不知道,我们要回访的人家里有一个得了怪病的人,正因为那种病很怪异,我们才会给他们报道的,但实际上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响!”
在汪隼看向吕先知的时候,吕先知点头肯定了摄像的说法。
“我们当时是想报道出来,看会不会有专家能帮忙搞清楚原因,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关注这东西,也可能是我们《晨光报》的影响力不够,没能把这件事传播给更多的人知道!”
——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汪隼心情十分微妙,他总感觉这一切好像不是巧合,但偏偏又这样凑到一块了。
“我要找的人得了一种不知道原因的病,那些大医院也无法诊断结果,患者表现出来的症状与植物人非常相似,但在病理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边一说完,那边的摄像师马上转头去看吕先知,脸上的惊讶感觉也是不需要人多说的。
“可能我们是真的有缘分吧,连要去找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
说到这里,吕先知停顿了一下,问出一个他在意的问题。
“这种怪异症状在黑河镇并不是只有一例吗?”
“据我所知,并不是个例!”
回答着吕先知的同时,汪隼心里产生了很深的疑惑。
似乎他之前对吕先知的判断出现了一定的问题。
因为吕先知将杂志给他这一行为非常可疑,而杂志中的文章和先前发生的案子有关系,他就怀疑吕先知会不会也跟这一系列的案件有关系,但那一系列的案子跟傅队的案子有必然的联系吗?
目前并没有掌握这方面指向的线索,毕竟傅队的问题是涉及到上京几年前的案子,而那起案子与现在的连续似乎就只有那些病人!
(45)
总感觉我似乎有什么地方想错了,我不得不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的持续探究,因为我们已经到地方了。
“这里就是黑河镇的杂姓。”
在摄像师这样跟我说明地方后,我对这个名字不由产生了疑惑和好奇。
“这里为什么叫杂姓?是因为这里各种姓氏的人很多吗?”
有一些问题真的很有趣,就放在大家眼前,但大家却习以为常,从未去思考这其中的内涵是什么。
摄像师显然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地名的涵义,回答不上来,就只能转头去向吕先知求助。
吕先知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给我们解释了一句。
“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是因为各种姓氏的人很多才会被叫做杂姓的,而黑河镇的大姓是姓周。”
“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被肯定了是这么一回事,我感觉还真是挺好玩的,也不知道这个地名到底是何时形成,而以这种东西作为取名的依据也是让我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们要找的这一家人姓张。”
往那边找过去的时候,吕先知这样跟我说明,我就点点头表示了解。
很顺利就找到了这一家人,敲开门之后,我们看到了一个挺年轻的女人,她疑惑地看着我们这一群人,不清楚我们的来意。
“你们有什么事吗?”
吕先知开口。
“你好,我们是《晨光报》的记者,之前我们《晨光报》给你们报道过你们家里有人患病的事,现在我们是来做回访的,那位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噢……是你们呀!”
女人似乎是想起来了,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讶,这样说后,她马上打开门请我们进去。
——应该是非常普通的家庭。
从他们家的装修、布置,我得出这样的判断,并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家庭。
“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把我外公外婆叫出来!”
女人马上去里面喊人,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就看到吕先知伸手进口袋里掏了掏,摸出来一支录音笔,在手上摆弄着,而其他人也各自做着采访前的准备,只有我在这里没事干。
这种“不合群”的感觉还让我挺不舒服的。
无事可干,我就把手机摸出来翻了翻,并没有看到有信息和其他东西,我就给手机关机了,以免影响等下的采访。
很快,女人就和一对老夫妻从里面出来,男老似乎身体不太好了,由女老搀扶着,还拄着一根暗红色的拐杖。
“你好,张老先生!”
见老人出来,吕先知马上站起来跟他打招呼,看到其他人也马上站起来,我就跟着做。
“哎呀,是吕记者吧,真是好久不见了!”
面对吕先知的老人显得有些激动,踉跄着快步往前走,和吕先知握上手。
“是很久不见了,张老,您身体还好吧!”
松开手之前,被搀扶着坐下来的张老笑着回答。
“还挺好的,估摸着起码还能有好几年的活头吧!哈哈~”
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对死亡这种事情早就看淡了,还能活着就活着,到要死了也别说有什么遗憾。
寒暄之后,张老主动将对话拉到正事上。
“吕记者,我听说你们这次来是为了回访我儿子的事?”
吕先知点点头,同时示意边上的摄像师准备开始做事。
“没错,可以麻烦你们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这没问题。”
得到许可了,吕先知这才把录音笔打开,然后示意摄像师开始工作。
“今天我们来到了黑河镇的杂姓,将对一户我们先前采访过的家庭进行回访……”
在吕先知对着摄像头说这些开场白时,张老和他的家人都表现得非常自然,想来也多少有点习惯这样的做法了。
等把先前的采访情况进行说明以后,吕先知就对着张老问了。
“张老,能请您告诉我在那之后的事情吗?”
张老点头。
“经过你们《晨光报》的报道以后,我们家的事确实得到了各方的关注,市里的医院还组织了一个专家组来对我儿子的病情进行调查、会诊,可惜呀,他的病实在是太奇怪了,那些专家们都是束手无策。”
就在这里,吕先知猛地抬手挥了一下,让摄像师停下来。
我不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往他脸上看过去,只见他换了一副神情,对张老问。
“张老,您儿子现在……”
“人已经走了。”
吕先知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说不出话来,而我就在心里摇头,果然是这样。
老人的儿子死了,这次采访的主角已经没了,这件事可就怎么说怎么尴尬了,吕先知先前的采访计划只能作废,我们一块去给老人的儿子上了柱香。
“张老,您能跟我们说一下后续的事情吗?”
在这之后,吕先知又让摄像师把摄影机打开,还准备往下再录点什么,我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就只能在边上看着。
张老点头。
“在医院那边派来专家以后,他们把我儿子拉去医院观察了一个星期,尝试了很多种办法,都没什么效果,那些专家就一个个都放弃了。”
“之后又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医院方面就跟我们说,如果还让我儿子继续在医院待着,我们家里就要交钱,可我们家里哪还有那么多钱,就只能把他又接回来。”
“他在家里躺了半年,在一天晚上,人就走了!”
张老的话里说到了一些让我不得不在意的事情:
医院方面先没有跟他们说过收钱的事,但在专家们都束手无策之后,他们就开始要钱,这里面的原因无非两个。
其一,医院方面对这病实在是没办法,继续让病人在医院待着,万一那边出了岔子,医院也麻烦,就干脆以要交钱为借口,让患者家属自己把患者接走。
其二,这件事的热度已经过去了,医院方面没办法再为了应对舆论的压力而负担着这位病人的一切开销,所以这位病人就哪来回哪去吧!
第二种情况并不少见,也是媒体、舆论武器要命的弊端之一,没有持续力。
一件事情通过媒体的报道可以瞬间发酵成全国关注的热点,而各种资源就会跟着投入到这件事上,而当新的热点关注走进几乎只有“七秒钟记忆”的网民眼中,他们的目光就会纷纷跟过去,将之前那需要更长时间关注的事情给遗忘掉了。
伴随着热度与舆论的退出,原先倾注在这件事上的资源也会快速退出,就是这么现实!
(46)
——网络上的人和现实中的人都是这副鬼样子!
汪隼对这件事十分清楚。
这个时代的特征之一便是健忘。
对历史健忘,对道德健忘,对自我健忘。
完成后续采访之后,吕先知他们从这里离开,汪隼有点好奇吕先知接下来是如何打算的,毕竟在他看来,吕先知当前并未收集到足够作为采访的资料。
“汪先生,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正当汪隼还在想这件事的时候,吕先知突然跟他开了口,让他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什么事?”
“你不是要去找其他有同样病症的患者吗?方便让我们跟你一块去吗?”
说着,吕先知笑了一下,脸上不乏纠结的情绪。
“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采访落空了,如果不能找到些值得报道的东西,我们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
“这个嘛……”
汪隼心里纠结起来,同意吕先知他们同行,这件事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
很快,他做了决定,同意吕先知和他一块去,他有想利用吕先知手中的人脉关系,而且他更希望能和吕先知多待一会儿,多聊聊天。
“谢谢你,汪先生,真是帮了大忙啦!”
“不客气。”
他们一块去了黑河镇的辰乔府,在吕先知他们的协助下,汪隼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当年苏国立医生访问过的人家。
“她呀?她已经死了有一年多了!”
——又死了?
得到这样的说法,汪隼和吕先知对视,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这种意味。
“能拜托你说得更清楚一点吗?这中间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呢?”
“我带你们去他们家看看,要是他们家有人在,你们直接问他们就行了!”
——求之不得!
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汪隼他们跟着这位热心人一块走。
路上他们继续交流,汪隼这才知道这次的患者似乎是个女性,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女性患者。
等他们到,看到这家的门没有锁上,人家里应该是有人的样子,热心路人就走了,剩下的让汪隼他们自己去解决。
没什么好犹豫的,汪隼带头过去,将没有关上的门推开,往里面走进去。
“你是……”
屋里的年轻男人看到汪隼这一伙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不由感觉莫名其妙,就上前询问。
“你们这是要干嘛?”
见有人过来,汪隼立即站住脚步,对男人问。
“这里是丁敏女士的家吗?”
“嗯。丁敏是我妹妹,怎么了,你们和我妹妹认识吗?”
男人已经自报身份,这就是没找错地方,汪隼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问。
“请问丁敏她人呢?可以让我们见见吗?”
听到汪隼提出这样的要求,丁敏的哥哥不由脸色一暗,压低声音回答了句。
“我妹妹她得了怪病,去年过世了!”
得到的回答与自己掌握的情报相吻合,汪隼心里就肯定了目标,然后对男人低下头。
“抱歉,无意冒犯!”
男人没有在这件事上介怀,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你们来找我妹妹,到底有什么事啊?”
“关于发生在丁敏身上的事,你方便跟我们说明一下吗?”
汪隼如此说着,在看到男人的眼神发现了明显的变化后,他马上把吕先知这些人搬出来。
“对了,这位是《晨光报》的吕记者,他们之前调查过一位和你妹妹有相同病症的患者,结果那位患者也在一年多以前去世了,所以我们希望能了解你妹妹去世前后的情况,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啧……”
听到汪隼那边这就开始侃侃而谈了,吕先知有点意外和无语,他没想到汪隼这就开始“使用”他们了,但也没办法,他就只能示意摄像师准备工作,同时应和汪隼的话。
“你好,先生,我们是《晨光报》的记者,我叫吕先知!”
“噢,记者先生,你好你好!”
注意力转到吕先知那边,男人眼中质疑的色彩有所减少,但并没有完全放下。
“关于你妹妹的事情,方便跟我们说一下吗?”
男人抿着嘴,看了眼摄像师已经打开的摄像机,点了头。
“行吧,我就说一下。”
“丁敏她是两年多以前突然得了那种怪病,一点迹象和预兆都没有,那时候她还在咱们黑河镇镇政府当文员,也是挺好的工作,但这一得病,这工作就没有了,也是没办法!”
开始回忆起来,男人的双眼变得深沉许多,和他对视的汪隼、吕先知都捕捉不到被关注的色彩。
“她得病之后,我们带她去黑河市第一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但医生说她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种话谁会信啊!我们当时就觉得是医院有问题,就又把她送到恒市的医院进行检查,结果还是一样的结果,我们就只能再往其他医院送,但跑了五六家医院,都还是一样的,我们除了接受也就没有其他办法。”
在这做了停顿,似乎是累了,男人的手开始在身上摸起来,对于傅机的习惯非常熟悉的汪隼马上知道男人这是想抽烟了,但摸完之后发现身上并没有烟,男人只能作罢。
“刚开始的时候吧,我们还是把她放在医院里照顾着,但过了一段时间,医生就开始劝我们把她接回家照顾,说放在医院照顾并没有意义,而且我们家也撑不住这样的开销,就只能把她接回家里,在家里躺了半年,一天她就突然走了,医院那边给出的死因是心力衰竭。”
“过程大体就是这样了!”
一边听着的汪隼一边点头,脑子里在整理着思绪,等男人一停,他就马上问了。
“在她得病之前,大概一个星期以内,除了正常上班,她有去过什么其他地方吗?”
男人很费力地回忆着,但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记忆太过模糊,他最后表示不记得,没什么印象,汪隼只能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的询问。
等汪隼问完,吕先知也提出问题。
“你知道黑河市杂姓的张开源吗?”
“杂姓?张开源?”
男人思考了几秒钟,摇头。
“没有听说过。这个张开源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吗?”
吕先知点头。
“这个张开源和你妹妹得的是差不多的病!”
只见男人抬手挠头,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在我们黑河镇,还有第二个人得这种病吗?”
他在疑惑这个问题,汪隼和吕先知则是疑惑为什么他会完全不知道张开源也得了这个病。
(47)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难想,我后面一下就想明白了。
这时间上是错开的。
丁敏的事情是在张开源之前的,可能在丁敏去世之后,才有张开源得病的事,所以丁敏的哥哥不知道张开源的事是可以理解的,而张开源的父母并没有打听过丁敏的事,这就稍稍让人有些疑惑啦!
不过,这也都是“事后诸葛亮”,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没有时间顾及其他信息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在跟丁敏的哥哥打听完消息以后,我对吕先知提出一个想法,或许我们可以去当年丁敏工作的黑河市镇政府打听情况,吕先知当即对我的想法表示支持,这家伙对这件事的兴趣或许比我以为的要多得多。
“丁敏?她好像是在我们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不过,我不太记得,你去问问别人吧,我还有些急事,不好意思了!”
当我们去了镇政府问了随便碰到的一位这件事后,他就给出这样的说法,然后快速离开,虽然这理由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我总感觉他像是在故意回避。
这种怪异点先放到后面去,我们继续去找其他人。
“丁敏?我没听说过这个人,我入职时间比较短,才一年,你们去问问别人吧!”
“我不知道!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不好意思。”
“丁敏?有这个人吗?我没有印象!”
……
千篇一律的疑惑,这让我心里那种怀疑的感觉变得浓郁起来,这些人好像真的是在回避这个问题,这什么情况?
“你觉得呢?”
我看着吕先知,想知道他的看法。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出跟我判断一致的话。
“他们好像是刻意在回避这个问题!”
“你也这样觉得?”
“嗯。”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们跟着又继续找了其他人询问,他们还是说不知道,我们就只能拿出更加釜底抽薪的办法,在他们镇政府前些年的职位公示上找到丁敏的名字,然后去她原先工作的部门找。
——这样一来,你们就没办法否认了吧!
话说回来,我突然感觉我们也是有点蠢,一开始就这样做不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了吗?
等我们找去她工作的部门,这里的人对于她的反应就非常微妙了。
“丁敏?嗯……她确实在这里工作过,但现在她人不是已经不在世了吗?你们还有什么好问的?”
被我们询问的这位男性态度依旧有趣,如果不是我们笃定丁敏就是这个部门的,他可能也要说自己不知道丁敏是谁。
“关于丁敏是怎么死的,你清楚吗?”
“这个嘛……”
在我这样问的时候,我发现这个男人的目光飘忽、闪烁,这是很明显的心虚表现。
“不就是……得了怪病,后面没治好,然后人没了吗?”
“那她这怪病是怎么得上的,你有想法吗?”
“没有!没有!”
他很用力地摇头,那种可疑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这家伙绝对知道些什么,但由于心里有顾忌,所以不愿意对我们说明。
“真的没有吗?”
我看着他笑了一下,得想个办法逼他开口。
“真的!真的没有!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们多聊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边道着歉,这男人拿起自己桌上的文件就快速出去了,也不管我们这些人是怎么会想的。
“怎么样,你觉得?”
“有问题!”
吕先知这样回答我。
我们继续找下一个人问,还是一样的情况,这些人都在极力回避谈论丁敏的事,这就显得非常可疑。
没办法,我们索性去找他们部门的领导问问,而领导就给出让我感觉到百分之百有问题的说法。
“丁敏是吗?我对她有印象,她是在参加一次活动之后得病的吧!”
“哎?”
——来了!关键的东西来了!
“什么活动?谁组织的?能具体说一下吗?”
多半是我的急切已经从神情中透露出来,领导疑惑地看着我,犹豫着问。
“怎么,这件事会和丁敏得病有关系吗?”
——你说的话不就是在表达这样的意思吗?
我顿时有点想吐槽的想法,虽然他好像不是有意的,但他绝对有往这个方向暗示的意思吧!
“谁知道,我们只是想调查那些比较可疑的事情、东西!”
“好吧。”
领导算是了解了,碍于我们的身份,他也没法说出我不告诉你这样的话。
“也不是什么大活动,是他们自发组织的,算是忙里偷闲的假期调剂,去大小舟山转了一圈。”
——又是这个地方!
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上,如果有人再在我面前说大小舟山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保证一个巴掌糊他脸上,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不?
“他们只是去玩了一下而已,和这件事应该并没有关系吧!”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我问了一句。
“您这个当领导的没有一块跟着去看看吗?”
“没有。我就是黑河镇土生土长的人,大小舟山、平水井什么的,我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早就看习惯了,也就是那些外面来的游客会觉得挺稀奇的。”
这个理由还真是无懈可击。
某某景点在游客眼中或许很美,很不同寻常,但在住在景点边上的人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看,也就是习惯了。
询问完部门领导,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确,必须再回去找部门里的人问清楚那天的活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们选择了一开始见到的那位,他叫黄兵。
“你们又有什么问题吗?”
再度看到我们,这个黄兵显得有些不耐烦,想来也对,自己不愿意看见的人总是凑到面前来,这事谁搁谁头上不烦?
“方便跟我们聊聊吗?我们相信你不会愿意在这种地方被我们问那件事吧!”
他的边上可是有其他同事,数量还不少,我不想直接在这里和黄兵“对线”,进而演变成和这里的所有人“对戏”,就这样提一句,而他心里多半有着类似的想法,就接受了。
到了外面没人的地方,看着黄兵,我直接把问题问出来。
“你们去大小舟山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事情发生?”
(48)
“没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眼中闪过慌乱,但黄兵还是马上镇静下来。
见他企图延续先前的谎言,汪隼不由冷笑。
“如果没有事情发生,能麻烦你跟我们说明你们在大小舟山都做了些什么吗?”
“这个……事情过去那么久,我不记得了!”
被汪隼的眼睛盯着,黄兵心里的慌乱感变得强烈了,这样说完,他还准备走掉,汪隼就一下拉住了他的胳膊,能让他走了就有鬼了。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你这么着急要走干嘛?”
为了声援汪隼,吕先知他们也靠过来,像墙似的挡住了黄兵的去路。
“干嘛?干嘛?你们这是准备干嘛?”
把黄兵拉回来,汪隼冷笑着说。
“不干嘛,我们只是想听到实话而已。在大小舟山的时候,肯定有事情发生吧,你们为什么不肯说出来了呢?心里有愧?觉得自己对不起丁敏?如果你不觉得自己有错,那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对上汪隼的眼睛,黄兵的脸上滚下冷汗来,黄豆粒大的汗珠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慌乱,然后将头偏开。
汪隼这时手上用力,将他推着靠到墙上,手直接架到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声音灌入他的耳中。
“呐,你就没有想过要赎罪吗?对于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对于丁敏,你难道就没有做过噩梦,就没有晚上在床上突然惊醒吗?就没有良心不安吗?”
说着,汪隼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在他心脏的位置上敲了一下,虽然并没有太用力,但那种震动已经通过心脏直接传到他的精神中。
“你这里,还有良心吗?”
汪隼的话说得并不重,但在黄兵耳中就像是在他耳边炸响的惊雷,将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
“没有,没有做噩梦,我为什么要良心不安,我又没有作什么对不起她的……”
他的声音突然哑了,视线看着汪隼的身后不动,那里正站着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女人。
“丁……丁敏?”
“嗯?”
听到这家伙口中喃喃出的话,汪隼和吕先知一同回头看,就看到那个站在那的女人,虽然有点像,并不是丁敏啊!
“你这……”
“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来告诉你们吧!”
汪隼正想问黄兵这是什么意思,女人开口就这样说,让汪隼他们的注意力直接拉到她身上。
“你是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叫尹霜,那次的活动我也参加了。”
——这就有意思啦!
放过了黄兵,他们开始跟这个叫尹霜的女人交谈。
“你们想知道那时候丁敏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对吧!”
“没错。”
汪隼点头。
尹霜的目光先是盯在汪隼脸上,然后往其他人脸上也扫了一眼,然后重新回到汪隼这边。
“丁敏那时候,失踪了一个下午!”
“失踪?”
这说法让汪隼眼中闪过质疑。
“没错,就是失踪。”
尹霜点头肯定了汪隼的话,接着就往下进行说明。
“我们是上午十点多到了大小舟山,在那边自由活动了一阵子,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丁敏不见了,然后我们赶紧打电话找她人,但她的电话打不通,我们还去四处找了,但没有找到,到下午我们预计要回去的时候,还是没找到丁敏,我们就准备报警了,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回来了!”
——这为什么有点像是鬼故事?
不知为何,汪隼心里蹦出这种感觉,总觉得这个尹霜说话非常玄乎,可信度真是令人堪忧。
好在黄兵还没跑,汪隼就抓着他问。
“是这样的吗?”
被询问的黄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目光总是往尹霜那边瞥,似乎在向她寻求答案,而尹霜则是目不斜视,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黄兵那边的小动作。
求助无果,黄兵脸上多了些挣扎,然后咬着牙对汪隼点头,这种做法就让汪隼怀疑起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这家伙用得着纠结成这副样子吗?
这个疑惑先留在心底,汪隼对尹霜询问起来。
“她回来之后,你们就没问过她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吗?”
“问了,当然问了。”
尹霜回答着,看起来非常自然。
“她说她当时只是感觉累了,就找了个地方休息,没想到这一觉就睡过了头!”
“那手机呢?她手机关机的事情是怎么解释的?”
“她说她当时在玩一个游戏,把手机的电玩光,又没有带充电器,就没办法。”
“是真的吗?”
“可能是真的,她手机确实是没电关机的!”
目光边在尹霜脸上探索着,汪隼边在心里思考着这其中存在着的某些元素。
“你们有怀疑过她的说法吗?”
“有啊!但她人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她自己也说没事情,我们还能怎么办?”
哪怕尹霜说话时一脸诚恳,汪隼还是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她可能说了90%的真话,而那只占了10%的假话也是非常致命的!
“你们,和丁敏,关系好吗?”
在汪隼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他在尹霜脸上捕捉到了稍纵即逝的僵硬,而这一点点僵硬就已经给尹霜前面全力营造的平静带来了足以致命的影响。
“一般般吧,也说不上很熟悉,但因为大家在一个部门,所以也有接触。”
听着尹霜的回答,汪隼的目光暗暗往黄兵那边瞟,就见那家伙脸上还在淌冷汗。
“好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
在尹霜、吕先知都没有想到的时候,汪隼将这句话说出来,吕先知那边马上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但没有把自己此刻的疑惑说出来。
“不客气。”
尹霜对于结束对话当然是求之不得,说完话马上就离开了,而黄兵看了看她,再看了看汪隼和吕先知,然后也迈开腿跟着她,准备离开。
“其实,你们和丁敏的关系非常一般吧!”
在黄兵从自己边上走过时,汪隼凑近一步,在他边上这样低声说了一句,而黄兵就猛地缩了下脖子,都不敢看汪隼,脚步加快离开。
看他们两个走掉,吕先知转头看汪隼一眼。
“你觉得尹霜有多少内容是在说谎?”
“一点点吧,非常关键的一点点。”
(49)
“嚯,你觉得这是一次群体伤害事件吗?”
当我那样说之后,吕先知突然这样来了一句,让我一下子没搞懂他这是想表达什么。
“群体伤害事件?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在他看来,他的说法是非常好理解的,所以在我表示疑惑的时候,他皱起眉头,不满意。
“不懂?”
“呃,并不是很懂。”
我觉得这种事大大方方地承认并没有什么问题,他那边倒是眉头皱的更深,对我不满意?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哎?
他突然来了这句让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好解释不行吗?为什么突然说什么要讲个故事给我听,什么意思?不讲故事怕我听不懂?
“以前有一个女大学生,长得很漂亮……”
——这就开始了?
说真的,他让我有点犯糊涂,还真就张口就来呗?
没办法,他已经开始说了,我就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因为性格上有些问题,再加上长相,她和班上的同学关系并不好,不论男女。”
“在一次外出活动的时候,这个女学生告诉长期跟她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老师她怀孕了。”
“这个老师本身是有家室的,得知这件事当然很慌了,可在他采取行动之前,一直暗恋这个女学生的同班男生从一边冲了出来。”
“对于这件事无法接受的男生和这个女学生推搡、拉扯,结果女学生不小心脚下一滑,从山坡上滚下去摔死了!”
说到这里,我听到了吕先知刻意加上去的重音,他还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那种恶趣味的心理真是让我有点无语。
“你猜后面怎么样了?”
——还真来了!
我就怕他在停顿之后会对我说出“你猜猜看”的话,没想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要说什么,你就直接说行不行,何必这样磨磨唧唧的?
“猜不出来,你继续说吧。”
我不愿意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配合他,他也看出来了,就不再坚持,往下说。
“这个老师为了不让女学生怀孕的事泄露出去,就对学生们提出一个建议,他要用这个女学生的尸体给其他学生上一堂生动的,解剖课!”
——又来了,这种恶趣味的停顿和短句。
我突然明白可能吕先知这家伙并不是我之前看到的,并且以为的那样子。
“然后,他就真的把这个女学生肢解了,而因为这个女学生那糟糕的人际关系,其他学生都对这件事沉默,这就是群体伤害事件。”
他这个很明显是编的故事讲完了,我也知道了他想表达的群体伤害事件是个什么意思,也正因如此,我就更加搞不懂他为什么要特地讲这个故事,直接把这个词解释一下不就行了吗?
“因为丁敏和其他人的关系很差,所以那些人在发现丁敏失踪的时候,根本没有去寻找她,别说报警了,他们甚至是想把丁敏丢在那里,不带她回来。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快到时间的时候,丁敏自己会回来了,他们更没想到,丁敏回来不久后会染上怪病,然后撒手人寰!”
吕先知把他的猜想说出来,这和我的想法实际上差不多,尹霜绝对是在他们的态度上说了谎,不然黄兵不会对我的问题那么惊恐的。
“所以,接下来,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去大小舟山看看如何?我可是很想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吕先知这样说着,话语中透露出些许兴奋的味道,这让我心里不由无奈不少,似乎这家伙身体里带有强烈探知**的属于记者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那就去吧。”
关于该不该和吕先知一块行动,我心里是有犹豫的,但现在明摆着没办法甩掉他,我就只能接受跟着他一块去的事实。
出于各方面考虑,一块过去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其实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副样子!”
在车里,看着坐在我对面的吕先知,我的感觉突然微妙了起来,事情的展开果然是总在人意料之外的!
“哈哈,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笑着回答我,声音是那么的爽朗。
笑完,他不说话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闭嘴吧,不久之后,我们到了大舟山。
大舟山小舟山是两个地方,只是因为距离非常接近,所以被说成是“大小舟山”,这里是黑河镇、黑河市非常有名的旅游景点,两座山。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非常俗的人,绝对与艺术无缘,而此刻面对着大舟山、小舟山,我心里不禁又肯定了对自己的这层认知,我确实是个俗不可耐的人。
“大舟山小舟山还真是别有一番风韵呢,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来这里旅游!”
当我心里正这样想的时候,边上有人发出了令人讨厌的声音,我当即转头过去,这个人除了吕先知,还能是谁?
对于他这个说法,我心里是不敢苟同的,绝大多数人来这里旅游可不是什么因为大舟山小舟山别有一番风韵,能读懂山的风韵的又有几人呢,冲着名气而已啦!
话又说回来,既然吕先知在我面前这样说了,我就索性问他一句,也看能不能解除我心中算是不小的一个疑惑。
“吕记者,这山真的很好吗?”
“当然了!”
听到我问这个问题,他马上转过来看着我,一脸认真地说着。
“我每年都有出去旅游的习惯,黄泰庐武夷这样的名山我都有去过,虽然大小舟山确实不及它们的巍峨雄浑,但大小舟山也有自己独特的韵味,尤其是这山体和山势,你看看……”
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家伙还真侃侃而谈起来了,我只能赶紧给他打住,再说下去可就没完没了!
“吕记者,山这东西以后有机会再聊,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好吧。”
被我打断的吕先知倒也不介意,点着头就已经迈开步子,看来与和我这样的俗人品山相比,还是当前的疑团对他更有吸引力。
吕先知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当抬起头的我看到他的背影和山体的轮廓叠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有点明白他所谓的山体美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这也都是无关紧要的!
(50)
要进山游览,可是要买门票的,毕竟这里也是个旅游景点。
汪隼和吕先知各自买了自己的票,在售票员叮嘱着“晚上七点之前一定要出来”的声音中,两人走入大山的怀抱里。
走在山间水泥修葺的路上,边上是暗黄色、黑色、绿色的各样植被,抬起头就能看到远方那供游人休息的亭子,汪隼心里对这个景点的评价低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没想到这个大舟山景点会被加入如此破坏观感的元素,好比他们此刻脚下踩着的水泥路,还有远方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亭子,本该是纯粹的山原,为何要弄得如此不伦不类?
与汪隼不同,吕先知静静观赏着周遭的景色,心里就没有出现汪隼那个怪异的想法,他去过的名山很多,在他眼中,旅游景点都是这个样子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等他们两个人到亭子的时候,就看到亭子里坐了三个人,他们背上背着用来野营的装备,这就让汪隼和吕先知搞不懂这三个人是怎么一回事!
——在旅游景点野营?
汪隼其实没有和这些人打交道的准备,但吕先知那边自行做出了判断,他在亭子里坐下来,还和那三个人搭上话,这就让汪隼只能跟着停下脚步。
“三位,为什么你们背上背着野营用的东西啊?”
被吕先知询问的三人对视一眼,然后由三人中看上去年纪最大,还戴着一副眼镜的男人回答。
“因为我们今天就是在这里野营啊!”
“嗯?”
听到这样的回答,汪隼有些傻眼。
这样行为或许都能获得人类迷惑行为大赏金奖了!
在旅游景点野营,还能有这种玩法?
吕先知同样疑惑,只是他没有像汪隼那样表现出来,只是微笑着。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们三个人准备一个星期之后去安心山玩,所以先在这边训练一下!”
“嚯,去安心山玩!”
吕先知知道,安心山是在折贝市的山,并不是什么旅游景点,但也不是什么有点名气都没有的山,似乎每年都会有不少驴友去那边徒步旅行什么的。
在这个话题上的询问马上掐掉,吕先知把问题引向他需要知道的方向。
“你们是在哪扎的营?这里有适合扎营的地方吗?”
说到这件事上,这三个人脸上露出带着些许自豪感的笑容,汪隼就不由对这些人自豪的内容感到疑惑。
“真要说非常适合扎营的地方,这里还真没有,但我们找了好久,还是找到了相对合适的地方!”
总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听了很多废话,汪隼叹了口气,自己与人交流很累,但他没想到听别人交流会更累,这可真是太要命了!
“那,你们在找地方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奇怪的地方?”
“嗯?这什么意思?”
这三人显得很疑惑,他们不理解吕先知在表达什么,而吕先知就从他们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于是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的询问。
“没什么,谢谢你们,打扰啦!”
说完,也不管对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疑惑,吕先知站起来走了,而边上靠着亭子的汪隼也将身体撑起来,跟上吕先知的脚步。
“我是不是不该问他们?”
看了看周围,吕先知的目光移到汪隼的侧脸上,问了这句。
汪隼瞥了他一眼,很是不理解。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因为我感觉刚才浪费了很多口水……”
如此说着,吕先知自己都笑了,很无奈啊!
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笑的事情,汪隼就全程脸上没有表情,对吕先知的话也不予作答,吕先知那边也就适时地停止在这个问题上的探讨。
等往前走了好一段路,与不少游客擦肩而过后,吕先知在栏杆边上停下脚步。
“我们出去看看吧?”
看到吕先知那副准备翻出栏杆的姿势,汪隼就懂了他说的出去是什么意思,从路上出去,栏杆里出去,进去那些并没有被探索过的地方看看。
“好。”
既然这个旅游景点是这个样子,汪隼当然要改变之前的想法,丁敏失踪多半不是发生在路上,很可能就是在围栏外那些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地方。
一拍即合,看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两人就从栏杆翻出去,踩在外面的草地上。
与已经完成规划的路相比,其他没有路的地方就险峻不少,路上拉扯着树枝藤曼,汪隼和吕先知在往那些并没有人去过的地方走。
说真的,要在这样的大山里找到从一开始就没有确定位置和特征的东西,与大海捞针没有任何区别,但汪隼和吕先知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调查看看。
在扯着一把杂草爬上略高的一处土丘后,手掌传来的疼痛感让继续向上的汪隼不得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原来手掌被刚才拉扯的杂草划出了一道不浅的口子,那一把杂草上还能看到他的鲜血。
有些无奈,汪隼只能手掌往中间用了用力,将伤口两边挤到一块这才止住流血,但这也只是极为短暂的。
甩了甩手,不再管它的汪隼抬起头往周围看了看。
土丘本身不高,但汪隼和吕先知此刻所处的海拔并不低,出现在汪隼视野中的就是这么漫山遍野的绿色与黑色,而那些黑色之中都带着幽深的神秘感!
——这座山上,能有什么呢?
可以说已经接近目标了,汪隼心里的疑惑也跟着放大了,他无法想象在这里能有什么,也想象不出来自己之后能遇到什么!
在汪隼和吕先知去了大舟山的时候,另一批人赶到黑河镇镇政府,和汪隼一样,这些人的目标也盯上了丁敏。
这些人当然是李长青派来的,更重要的是,李长青自己也在这里。
“大小舟山吗?”
不仅在镇政府得到了重要的线索,他还从那位领导口中拿到了汪隼和《晨光报》的记者吕先知很有可能已经去了大小舟山的事实。
“那家伙,竟然跑到我前面去了,还真是一点都不听劝呢!”
沉吟片刻后,李长青下达指令,全员直接开往大小舟山,对那边进行调查。
(51)
我总是喜欢质疑,然后反复摇摆自己的立场,就像现在我质疑自己到这里来到底能发现什么一样!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这时候只有做,甚至是烦恼的时间都没有。
时间应该过去了挺久的,我和吕先知也走了很远,我自认为体质已经不差,但走这一段山路还是让我感觉十分疲倦,而吕先知那边似乎没有变化,步伐依旧是那么矫健,这让我心里不由惊异起来。
“汪先生,我突然想问你一个问题!”
本来他一直在前面走着,都没有说话,但在非常突然的一瞬间,他对我开口了。
我稍微仰起视角看在我前面的他,就见他停住了脚步,已经转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想问什么?”
他没有马上开口,脸上还露出让我心里滋生出不安感觉的笑容,我很不舒服。
“其实,我非常好奇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没有提到这件事,他当时没问,但现在却问了我,总感觉这其中并不是随口一提那么简单。
“这很重要吗?”
“稍微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可以吗?”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但光线这会儿出现了偏差,我在他脸上看到的是一片阴冷。
“我其实也有事情想问你,能不能拜托你也稍微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
用问题回答问题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平时我是不太会干这种事的,但现在我心中升起一股如同毒蛇般阴冷的感觉——我们可能没办法再继续往下走了!
重点或许不在这里,而在于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点!
“噢?你有问题想问我?什么问题?”
他并没有马上行动的意思,我自然不会反感这样的状态,目光跟着往周围瞟,我怀疑让他发生改变的东西就在附近。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巧合吗?”
并没有发现我期望的东西,我心里不仅有些疑惑,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注意力重新回到他脸上,我把这个我困扰了很久的,也是会直接导致我们之间的关系出现问题的问题说出来。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他并没有否定的意思,但笑容已经在不经意间收敛了,剩下那张善意无存的脸。
“你的座位并不是在我边上,对吧?你为什么要坐在那个位置上呢?还故意把那本杂志给我!说真的,如果不是看到了那本杂志,我都不会知道这上面的事情!”
我这边说着,他脸上逐渐展露出近乎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么说,在第一次碰面之后,你就觉得我很可疑?”
“没错。”
已经把话摊开来说了,我就不需要再顾忌什么,心里怎么想的,嘴上怎么说就是了,这并不困难。
他不太能理解我的样子。
“我真是好奇,既然你这么怀疑我,那为什么还能跟我谈笑风生?”
“人都有哪怕不愿意也必须去做的事情,不是吗?”
“也对!你说的很对!”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承认自己被说服,进而低头接受的意味。
“能告诉我是不是吗?”
他倒跟我谈起条件来。
“那我的问题呢?”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怎么样?”
我并不是想占他便宜,只是不希望自己吃亏。
他不假思索,爽快地答应了,这样的信任真是让我感觉莫名其妙,他到底是凭什么相信我后面会说实话呢?
“你的感觉没有错,我们的相遇并不是偶然!”
他还真的回答我了,而且是这样没有任何遮掩,直白地回答,这内容也让我真是忍不住冷笑。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看见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被当作历史一样写进书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你有从自己的历史中汲取到有价值的东西吗?还是说和其他人一样,无法从历史当中学到任何教训?”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我不懂他这话到底在表达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我发过的那些文章吗?你觉得我那些文章里的观点如何?”
为什么又突然说这个?
我总是没办法跟上这家伙的步调,太莫名其妙了,简直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呢?”
“这个不着急。”
他冲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嘴角不由抖了抖,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没兴趣和你在这里废话!”
在我把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直接从上面“飞”下来,一脚对准我的胸口踢过来。
“我……”
这就动手了?
我心里对他是有戒备的,在他朝我这边踢过来时,我赶紧往一边躲开,就见他飞到坡下面去了,没有摔倒,在那里稳稳地站着。
“你想干什么?”
还是要动手吗?
“你不肯好好听我说话,我只能用这种手段!”
这绝对是我听过的最让人无语的话!
他马上又往我这边冲过来,速度非常快。
“该死!”
在这种斜坡上跟人动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已经冲到近处,我就一脚往他脸上踢过去,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下抓住了我的脚,然后用力一扯。
“我……靠!”
腿上传来过于惊人的力量,我被拉倒,整个人往下面一滑,后背与坡面发生碰撞,然后还因为身体下滑而发生剧烈摩擦,瞬间就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怎么样,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
把我拉倒了,他没有继续攻击我,而是非常轻松地往后跳开一步,与我保持距离。
“我……”
这还真是太憋屈了!
拳头往地上砸一下,我心里十分不爽,马上起来给他一脚,他就马上抬起手挡住,我跟着一拳往他头上砸过去,他却在这时候身体一蹲,往我面前顶过来。
就像是被一根柱子撞上,我身体顿时往下一倒,又是好一段滑,这回不仅是背上,我手臂上、腿上都留下了血淋淋的划痕。
“别白费力气,好好谈谈不行吗?”
他跟着跳下来,就站在我边上,好像是怕我跑了。
“给我滚!”
在这种情况,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我并不觉得!
(52)
汪隼同样强硬,等吕先知跳到他边上,他的脚猛地往吕先知的双腿扫过去。
被他攻击,吕先知都不躲闪的,而踢到他腿上的汪隼只感觉像是踢上一块石头,对方根本纹丝不动。
“怎么样,明白了吗?你是不可能赢我的!跟我聊一聊,你或许还能知道些你好奇的事情!”
这是一种不可为的感觉。
汪隼心里很纠结,但明知前方是死路一条,还让他往上冲,他心里是断然拒绝的。
捂着自己的左臂,汪隼从地上站起来,双眼怒视吕先知。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
笑声很奇怪,都会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职业!”
“你难道不知道吗?还这样问我有意思吗?”
汪隼只感觉自己被愚弄了,在他心里,吕先知从一开始就不单纯,只是现在将问题暴露了出来而已。
“我当然不知道,如果我知道,还问你干嘛!”
这个说法确实没问题。
汪隼咬了咬牙。
“我是警察!”
“呵~果然是这样!我就觉得你应该不是一般人!”
吕先知的表情很微妙,带着嘲讽的感觉,这让汪隼有点明白徐局和吕先知说话的时候多半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然后呢?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法律设下界限,司法系统会去惩罚任何一个越界的人,但正义只会冷漠地等待下一个受害者?”
听到吕先知说出这句话,汪隼心里就跳出来这个答案,然后直接说出来。
“看来,你果然调查过我!”
汪隼翻了个白眼。
“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一个很普通的记者,以及……”
——开什么玩笑!
“新世界构想的普通参与者!”
“你……”
从吕先知嘴里听到这个词,汪隼就像是遭到了雷击,意识都变得模糊了,花了好几秒钟才逐渐接受现实。
胸膛中涌上一股无法理解的情绪,汪隼直接将它们宣泄出来。
“你们这个计划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这一切事情,到底有多少跟你们有关系?”
看着汪隼的情绪暴躁起来,吕先知那边的笑容就变得更加灿烂了。
“如果真要说的话,你所经历的一切都跟我们有关系!”
“你说什么?”
“不要不相信,就像你现在还在这里,这一切都有我们安排的元素,相信你也猜到了,我是故意在车上把那本杂志给你的,就是希望你好好看看自己所经历的故事。”
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但汪隼这次没有问出来,他相信吕先知在这里多半能将他的疑惑全部解开。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我受命要让你知道这件事,所以我这样做了,但有没有取得对应的效果,我就不在我的考量范围里!”
“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我要告诉你,我们这次见面是完完全全的偶然,我来这边也确实是为了采访而来,但你让我的目标改变了!”
——不懂!完全不懂!
虽然吕先知在解释,但汪隼心里的疑惑却更多了,这一切的事情之间真的能挂上关联符号吗?为什么会这么违和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呢?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汪隼突然感觉自己被像个傻瓜一样被愚弄了。
“你是在耍我吗?”
“不不不!你完全误会了!”
见汪隼这是动怒了,吕先知有些着急地为自己辩解起来。
“我没有任何拿你开玩笑,或者耍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仅此而已!”
“那你说呀,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你不觉得矛盾吗?关于你所经历的一切,你所看到的一切,以及,你所想的一切!”
“呵呵~我突然感觉自己很蠢!”
“为什么?”
“因为我竟然会在这里听你这些废话!”
“不对,我这并不是废话,你或许需要更多的思考!”
“滚开!”
汪隼的耐心已经被彻底消耗完了。
只能用一只手,汪隼朝吕先知撞过去,拳头对准吕先知的脸砸过去,吕先知趁势身体一斜,抓上汪隼打出来的右手,以一个非常标准的过肩摔姿势将汪隼从地上抬起来,重重地往坡上一砸。
在汪隼疼的身体好一阵扭曲时,吕先知抓住他的右手,脚更是踩在他的右肩上。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在成为《晨光报》的记者之前,我还是下半身截瘫的残疾人!”
这话让汪隼在一瞬间连疼痛都忘记了,只知道瞪大了眼睛盯着吕先知。
“很意外吧!我一开始其实比你更加意外,能让我重新站起来的梦幻般的机器啊……真是完全想不到这世界上真能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这是足以将一切都改变的力量!你相信吗?将这一切都改变,包括我们每个人,包括这个世界!”
“我可是非常认真地相信着的,并为之实践着的!”
脸上带着向往感的笑容在话音停住后都没有消失,汪隼在这时候脚猛地往上翘起,对着吕先知的腹部踢过去,而早有防备的吕先知身体往后退开,只听咔嚓一声,汪隼那只被他扯住的手被拉得脱臼了。
“啊啊啊!”
“哈哈哈~很痛吗?真是抱歉啦!”
没有任何诚意的道歉,吕先知依旧是在笑着,看着汪隼躺在地上这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他心里十分快乐。
“虽然我并没有被要求做些什么,但如果不能做些什么,我就会感觉非常无趣,所以我就给你留下一点印象深刻的东西吧,毕竟我们也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
在汪隼眼中多出少许惊慌的情绪,吕先知笑着摇头,补充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做这种出格的事情是不会被允许的,我虽然很自由,但也不可能没有任何顾及……”
“别动!举起手来!”
吕先知的话还没说完,一人的声音插入进来,让吕先知的声音在这里停顿。
“嗯?”
他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到这里来,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枪!
“乔……乔毅……”
听到这个声音的汪隼也是相当意外。
没有想到的人在没有想到的时刻,出现在了没有想到的地方!
(53)
“嚯,原来是你的朋友啊!”
被乔毅的枪口指着,吕先知这家伙竟然一点都不慌张,这让我也是不得不佩服他这种淡定的劲。
“放开他!”
乔毅拿枪指着吕先知,但吕先知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抓着我的手,于是乔毅对他吼了一声,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不要怀疑我会一枪打爆你的头!”
“当然!”
吕先知还在笑,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现在还能笑着。
他将我的手很随意地松开,被甩回来的手因为脱臼带来剧烈的疼痛,让我简直要把自己的牙齿都给咬碎了。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还想多活一阵子!”
将自己的双手举起来,吕先知开始小步往乔毅那边走,乔毅也在向吕先知靠近,还从自己腰上把手铐摸出来,准备给他拷上。
“阿毅,别靠近他!”
眼看这两人一下就走近了,心里产生不好预感的我赶紧提醒乔毅一声,但我的声音似乎坏了事,注意力被我吸引的阿毅往我这边看一眼,而吕先知就在这个间隙行动起来,往乔毅面前撞过去。
砰——
刺耳的枪声响了,在这片空寂的山林之中,有几只被惊动的鸟儿从树上飞起来。
“抱歉!”
乔毅并没有射中吕先知,他持枪的手被吕先知抓住了,托举到空中,这一枪也就变成了鸣枪示警。
因为并不了解吕先知的厉害,乔毅吃了个大亏,在被吕先知把手臂托起来的时候,他的脸上也被吕先知狠狠地打了一拳,然后持枪的手被吕先知折了一下,枪也落到下面去了。
“嘶~”
乔毅的头转回来,嘴角有鲜血溢出来,吕先知的这一拳还真是不轻。
也没想过这一拳就能击垮乔毅,吕先知又是一拳打向乔毅的胸口,乔毅在这时候将身体往后一缩,两只手抓住了吕先知的拳头,同时一脚往吕先知的小腿上踢过去。
“嗯!”
这一脚踢中了,但他也遇到了我之前遇到过的情况,吕先知那边很反常的纹丝不动,这就很要命了!
吕先知借机身体往后一顶,乔毅就被他推着向后,而崎岖不平的山地就让他后脚一个踉跄,身体跟着失去平衡。
“乔毅!”
看着乔毅仰着从斜坡上滚下去,我真是恨不得马上爬起来冲过去救他,但已经半废的双手让我从地上站起来都是那么艰难。
“该死!该死!”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如果我能变得再强一点,做事再周全一点,一切是不是就不会现在这副样子呢?
“哈哈哈哈——”
吕先知那边大声地笑着。
“你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改变呢!”
“在你身上,我看到的是当年那个无力的我,在轮椅上,只带着满心痛恨捶着那无法动作的两条腿的我,无法改变什么,无法做到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看着重要的人死去,看着珍贵之物丢失,看着一切发展到无法逆转的地步!”
“这就是你!”
“一个无力,懦弱的废物!”
“哈哈哈——”
砰!
让人意外的第二声枪响出现了,原本还张牙舞爪的吕先知一只手捂着自己被击中的肩头,目光像是能吃人一样死盯着在下面站着的乔毅。
“看来,幸运女神是站在我这边的!”
脸上被各种剐蹭的伤口还在流血,举着枪的乔毅却还能对着吕先知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这让我几乎激动、感动到落泪。
“束手就擒吧,吕先知先生,我不会再给你重复刚才的机会了!”
吕先知只是冷笑,却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蹲下去,而乔毅一边戒备着吕先知,一边从下面上来,到我这来。
“帮了大忙啦!”
对于乔毅,我也不好说什么感谢的话。
乔毅只是对我笑了一下,就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他怎么办?”
看着还在地上蹲着的吕先知,乔毅对我问。
这家伙确实是个麻烦,我们或许应该先找个地方把他看管起来。
“先把他带出去吧,最好是送去黑河镇的公安局先关起来!”
我这样一说,乔毅那边就点头表示认同,然后让前面的吕先知站起来,给他戴上手铐。
“走吧!”
出于各种考虑,我们让吕先知走在我们前面,而他也没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在前面走着。
“阿毅,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个问题我这时候终于能问出来了,我确实相当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那边就马上回答我。
“我在调查吕先知的资料时发现了一个很怪异的细节,他原先经历过一场交通事故,下半身截瘫了,但中间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去哪了,等他再出现的时候,他就不瘫痪了。”
“我觉得这里很不正常,就又确定了下吕先知的行动,结果发现他来了黑河市,一想到你也去了黑河市,我就直接赶过来了。”
乔毅的话中省略了很多细节,这我都能理解,但有另外一件事我不是很能放下心来。
“李队那边怎么说?他也同意你跑到这边来?”
见我问到李长青,乔毅他还突然笑了,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了?”
“李队他也来这边了,带着很多人来了,比我慢了一点点。”
“哎?”
这消息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李长青也来了这边,他为什么能来得这么快啊?其他的调查都已经做完了吗?
我相当疑惑,心里更生出一种紧迫感,本以为李长青需要在其他事情的调查上花费相当多的时间,这样一来我这边就有了操作的余地,却不曾想时间好像一下子被妖怪吃掉了,他已经来这边了!
“你在干嘛!”
我还在想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乔毅那边突然吼了一声,把我意识拉回到现实中。
原来是吕先知那家伙要跑了……
“哎?”
吕先知真的跑了,可能就是趁着我和乔毅说话,我们两个人都没怎么关注他,他就开溜了,人使劲往林子里窜。
我那时候是真的完全没有关注他,乔毅或许有注意,但也有走神的时候。
“站住,我开枪了!”
乔毅如此威胁着,枪都已经准备好了,但吕先知不为所动,依旧往林子里窜,乔毅那边就心一横,真开枪了。
砰!砰!
连着响了两枪,但都没有射中,吕先知的身影马上就不见了!
(54)
“该死!”
见自己两枪都没打中,看着吕先知跑走,乔毅也是气急败坏起来,但他除了跺两脚,也做不了任何能够改变现状的事,这一点就显得尤为尴尬。
当他转头去看汪隼的时候,就发现汪隼脸上没有出现半点因为吕先知跑走而出现的各种情绪,不由心里诧异起来。
“吕先知跑了,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原本是看着吕先知跑走的方向,因为乔毅这时候说话了,汪隼就将目光转到他脸上,顿了顿,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感觉,这里肯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
乔毅皱着眉头,没有懂到汪隼这和打哑谜没有任何区别的话,但他也不问,静等汪隼接着说。
“他会选择在这里对我动手,无非是因为我现在的位置让他感觉到了不安,这就表明我们距离目标已经非常接近了,而且他跑掉的方向也不是出去的方向,他选择还在这里逗留,原因多半就是这里有让他觉得肯定安全的藏身所!”
虽然不是很明白情况,但汪隼这些话听来还都是很有道理的,乔毅不由一阵点头,只是有些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出来。
“你的手呢?脱臼的手,怎么办?”
“不碍事,脱臼而已,只要不碰它,就没什么感觉!”
这种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法让乔毅简直无力言语,但他此刻还是能够分清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就不劝汪隼先去医院,他心里也清楚,劝了也是白劝。
两人随后就往吕先知跑掉的方向找过去。
“这山上,真的会有什么能够躲藏的地方吗?”
目光在周遭几乎完全不会发生变化的景物上扫过,并没有发现怪异点的乔毅对汪隼问。
汪隼这会儿正在寻找着吕先知从这边经过痕迹——血迹,但他有些高估了那一处枪伤的出血量,周围并没有染上任何刺眼的红色。
“也许有吧!”
没办法,用脚在这足有小腿那么高的草地里开路,往前面走。
“你看那!”
就在这时候,乔毅那边喊了一声,手跟着往前面指,汪隼立即看过去,就见那里有一处明显的草被压倒的痕迹,这是有人经过才会留下。
“就是那!快!”
汪隼心急不少,马上往那边跑过去,汪隼赶紧跟上他。
等来到被压倒的草边上,汪隼震惊地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出现在面前的不是什么路,而是一个往下延伸,足足有十几米高的断崖。
“他从这下去了?”
乔毅也跑到这边来,看到这个断崖的他也是不由咋舌。
转头看着乔毅苦笑,汪隼点了点头。
“应该是!”
“可这下面……”
边说着,乔毅边往下面探头,这个断崖是往里面收敛的,乔毅看不到这断崖上到底有什么,这就有点麻烦。
“想个办法下去吧!”
汪隼的目光往四周看,直接从断崖下去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的两只手都不行了,只能绕路。
“走那边。”
汪隼发现了一条可行的通路,就马上往那边去,乔毅在断崖边上踌躇了一会儿,再看了几眼,然后跑过去追赶汪隼。
两人绕了一会儿,终于是能从边上看到断崖下面的情况,这断崖上长了很多藤曼,顶部垂落到半高的位置,藤曼的排列非常整齐,但总显示不是那么自然。
“他从上面跑下来之后,又去哪了呢?”
“可能……跑去了其他地方吧!”
嘴上这样回答,汪隼的视线依旧盯着藤曼形成的“帘幕”,目光扫荡着,突然,他发现了怪异的地方,于是马上往断崖底下跑过去。
“哎?怎么了?等等我啊!”
乔毅那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嘴里叫着往汪隼那追过去。
“你看那是什么!”
到了断崖底下,汪隼仰起头看着上面如此说着,乔毅愣了愣,也抬起头往断崖上寻找,目光几个回来之后,他也发现了问题。
在这片帘子似的藤曼背后,他看到了黑色的空洞,似乎这上面藤曼的后面藏着一个洞。
“你等着,我上去看看!”
非常行动派,对汪隼嘱咐一句的乔毅马上拉住从上面垂下来的藤曼,爬了上去。
当真的把上面的藤曼撩开后,乔毅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这上面有一个很大的山洞,高和宽都有个一米多,黑暗幽邃的通道朝里面延伸,与黑色相称的恐怖感将人的感知都吞噬进去。
“这有一个山洞,很深,不知道是通向什么地方的!”
如此对下面的汪隼喊了一句,乔毅的目光依旧在打量这山洞,他刚才喊话的声音也向洞里传播,似乎还能听到回声。
心里很清楚他们很有可能发现最为关键的地方,汪隼赶紧对乔毅喊着。
“你扯几条藤曼下来吧,只能绑在我腰上,把我拉上去了!”
乔毅转头往下看了看,有点小小的犹豫,他多少有点想说“你就别上来了,你在下面等着”这样的话,但最终是没开口,用随身携带的刀切断几条粗壮的藤曼扔下去,他自己也跟着滑下来。
把藤曼在汪隼腰上缠好,乔毅再爬上去,然后从上面拉藤曼,汪隼就两只脚在断崖的壁上猛蹬,然后被成功拉上去。
“这里面怎么这么黑!”
往洞里打量了几眼,汪隼如此说了句。
乔毅摇了摇头。
“我走前面,你在后面,我们进去看看吧!”
“嗯。”
对这个安排没意见,汪隼就跟着乔毅背后走。
因为这个山洞的高度有限,两人就只能爬着进去,在前面的乔毅手上还拿着枪,戒备着可能出现的危险,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着。
很快,两人就爬到了尽头,这过程中不断与岩体接触的疼痛感也让两人知晓这里山洞的挖掘进行的是有多么粗糙。
“没路了!”
里面几乎没有光线,什么也看不见,乔毅手摸到了前面冰冷的岩壁,手收回来的时候,说了这句。
汪隼在后面动了动,想凑到前面来摸了摸,但这动作让他发现了一边完全空洞的事实。
“还没能,你看看左边是不是空的,右边是空的!”
与此同时,赶到大小舟山的李长青也行动起来,他直接下令封山,然后开始搜人。
“一定要把他们两个给找到!”
(55)
在我的要求下,乔毅去左边摸了摸,然后告诉我左边并未空洞的事实,我们两个就只能转向往右边进去。
讲真,这爬行的过程对我这样的“半残疾”人士可真是痛苦,我不能用两只手辅助爬行,就只能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然后小小地迈步往前走。
一旦步子迈大了,我就非常容易失去平衡,不是往前的乔毅背上撞过去,就是往边上的岩石棱角上蹭,之前就撞了一下,脸上都撞出血了,幸亏是没把我撞死。
总而言之,真是太难了。
“你小心点,这里是往下去的滑坡。”
前面的乔毅突然对我这样说了一句,我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右拐走了一段,平直的爬行道路就没有了,一个坡度还不小的“滑道”取而代之,这玩意儿真是差点没让我从这上面一头滚下去,好在前面有乔毅撑着,把我挡住了。
“你说,这东西是怎么形成?自然形成?还是人工制造?”
往前缓缓前进着,乔毅对我问了这句,脚下依旧是在往前去。
“不像是自然形成吧!”
我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像这样的简直要穿山的通路,你跟我这玩意儿是完全自然形成的,是不是太扯淡了?
“如果是人工的话,你觉得他们挖出这东西,是想干什么?”
话说,如果这个问题我真的知道答案,或许我们就不用烦恼这一切林林总总的事情啦!
说真的,到现在还有太多的事情不明白。
我一开始觉得这些事情似乎都是冲着我来的,像是刘国栋的案子、陈松释的案子、李秀芬的案子、丁岩的案子,而当案件进展到老傅那的时候,一切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啦!
如果将老傅的案子追根究底,这很大可能是上京中央科技研究所当年案件的结余,而那些人的存在和那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存在关联,但不是全部。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中央科技研究所,我心里就蹦出一种我不太能理解的感觉,好像我这边一不小心就漏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线索。
不过,这种事我也是经常遇到,想把这种感觉找到是需要很大的机缘和运气,当某个时间点或者重要的事情发生,本来还一直想不到的东西就能猛地一下抓到根源。
这样的经历太多了,我就没有在这种感觉上进行追逐,依旧梳理着当前发生的一切。
那些人为什么要和这个犯罪团伙混在一起,这个搞不懂,但我当前进行的一切探索都是围绕李书记提供的情报进行的,那些出现在全国各地的奇怪病患都是由那些人制造的!
制造这样的病患和他们与那个犯罪团伙混在一起,是有着相同的理由吗?
我会注意到这种病症还是因为在尚昌市的偶遇。
至于吕先知,那是非常怪异的接入,他原先只是在那些并不应该的地方出现,还将我没有注意到的情况送到我眼前,可当他口中说出“新世界构想”的时候,这一切都变了。
此前发生的一系列怪异案件,经由那正在连载的名为《罪》的小说,彻底与这个有着飞鹰标记的组织捆绑在一起,只是这其中的捆绑方式让我无法理解。
——连续的犯罪,与《罪》。
——《罪》与飞鹰标记,与组织。
——组织与犯罪团伙,组织与奇怪的病症,组织与傅队。
——吕先知与组织。
这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头一回像这样明明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要进行着这样或是那样的调查。
但最起码有一件事是绝对肯定的,那就是我们需要调查这个组织,调查与它相关的一切,这样一来当前的这一切就都变得可以接受了,我也可以继续在这里。
可以说是往下滑了很长一段距离,前面的乔毅停了下来。
“我们好像……到地方了!”
他这样说,看着前面的黑暗,我就很想拿出手机照一照我们的前面,看看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的手不太好动,这种想法就只能放弃。
“你手机呢?照照看。”
“好!”
乔毅如此说着,似乎是伸手去摸手机了,然后他动作僵住了。
“手机好像掉了……”
想到他那时候被吕先知推得从斜坡上滚下去,我当然没什么好说的。
“拿我的手机,在我兜里。”
我这样一说,他随即转过来在我兜里把手机摸出来,但让人想吐血的事情在这时候发生了——我的手机坏了!
呵呵~
“继续往里面去吧,看看里面到底……”
刚想这样说来着,我突然发现前面有亮光,红色的光,一闪一闪的,看上去别说还真有点恐怖呢!
“阿毅,你看,那是什么?”
“嗯?”
乔毅被我这样一惊一乍的声音吓了一跳,马上转去那边看,就也看到了那红光。
“那好像是个……”
说着话,多半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面前的乔毅好像站起来了!
“嗯?”
“可以站着,这里空间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呢!”
虽然不确定,但乔毅的话我还是可以相信的,就跟着站起来,然后砰的一声,我的头重重地装在岩壁上,就差没把我撞死了。
“哈哈~谁让你在里面站起来啦!”
我头与墙壁碰撞的声音多半很响,乔毅这家伙听到了,然后还笑出声,让我也是有点无语。
赶紧往外面挪一挪,我站起来,这才确定这里面的空间是比我意料之中的更大,虽然看不见,但我感觉上面很大的空间都是空的。
这就有点厉害了。
把山体给掏空了,能不厉害吗?
“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嗯。”
我答应着乔毅的话,但刚走没几步,就被一个绳子一样的东西给我狠狠地绊了一下,好在我走的不是很快,马上就把身体稳住了,不然脸都有可能会撞到地上。
“阿毅,地上有东西!”
“噢?”
听我这样一说,乔毅那边停下来,然后蹲到地上摸了摸,跟着说出让我意外又不意外的话。
“这好像是电缆!”
意外当然是意外这里有电缆,而我们刚才又看到了红色的光,这里有电缆,有电就当然不再值得意外。
(56)
“别管它,我们去红灯那里!”
这样说着,乔毅从地上站起来往红灯的方向摸过去,由于汪隼提醒了地上有电缆,他现在就小心了不少,不能让自己被电缆绊倒了,在这种鬼地方摔一跤,鬼知道会撞在什么鬼东西上,如果运气差一点,一下就撞死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后面跟着汪隼也一样,很小心地移动自己的腿,往前慢慢摸索。
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红灯面前,借着那微弱的灯光,两人看到了这里的东西,是个大型的变压器,还能听到其中电流那“滋滋”的声音。
“这样变压器,是在往什么地方供电?还有,这个电力的来源是哪?”
乔毅下意识问出这样的问题,汪隼那边就是一阵摇头,他要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可就太好了。
也没有等着汪隼回答自己的想法,乔毅在变压器边上摸索起来,马上确定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根电缆,然后摸着这根电缆往另一头过去,汪隼就在这里等着,观察这个变压器。
过了一会儿,乔毅那边摸回来。
“那根电缆是从地下升上来的!”
这说法就让还对变压器有点想法的汪隼不理解了。
“从地上升上来的?怎么回事?这东西难道是地热供电吗?”
“当然不是!”
乔毅没有任何犹豫地摇头否定了。
“如果真是靠地热发电,那要挖下去的深度可是很恐怖的,而且,我不认为黑河市这边能有地热资源。”
“好吧。”
汪隼不得不接受乔毅的说法,他刚才说地热也只是因为第一反应,要是黑河市这样的东部平原地区都能开发地热资源,那这个国家或许就再也不用为能源问题付出多余的开支啦!
“我怀疑是地下水发电!”
“地下水发电?有这东西吗?”
汪隼很懵,他并不觉得自己懂很多,但这个说法是不是太诡异了,真的完全没有听说过。
“不知道,我也只是猜的,但这不重要!”
“呃……”
很快放弃了对电力来源的探究,两人跟着输出电缆的方向摸过去,要看看这个大得有点吓人的变压器到底是在为什么设备工作。
一阵摸索之后,两人来到了一个比之前那个更小的山洞面前,没什么好说的,钻进去。
“我们是不是越走越深了?”
“你也有这种感觉?”
“嗯!我突然明白那边为什么要开一个口子了。”
“为什么?”
“变压器多半是从那边运进来进行组装的,这地方真正的核心就在大舟山的内部,从外部完成组装再向内部输送电力,这样做起来更加容易。”
“有道理。”
乔毅对汪隼的说法表示认同,说完这个,两人就不说话了,继续艰难地前进。
又是好一阵子走,两人来到了一个新的空间,这里的宽敞程度几乎不下于前一个,更重要的是这里也有一个超大的变压器。
“嗯?这什么意思?”
被询问的汪隼只能苦笑。
“可能是你搞错了电缆吧!那条电缆或许不是往外输电的电缆!”
“这不应该啊!”
乔毅不信邪,继续摸着电缆前进,又是把刚才做的事情重复了一遍——找到一个很狭窄的洞口,两人钻进去,一顿爬行之后,来到了一个超大的空间,看到了有一个超大的变压器。
“我们是不是一直在兜圈子?转着转着就回来了?”
乔毅提出这样的疑问,因为处在黑暗之中,他也无法判断自己的行动方向和位置。
“不是哦!”
汪隼否定了他的话。
“我在变压器的灯边上都做了记号,这是三个变压器,不是一个变压器,我们不是在兜圈子!”
心里对汪隼做了这种细致的工作而惊讶,但乔毅没说什么,确定没有兜圈子,他们继续前进就是了,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个变压器。
继续沿着变压器的电缆摸索,两人摸索了很长时间,在黑暗中对时间流逝的感觉还会发生变化,直到两人都没力气了,他们找到了六个变压器。
“我的天呐,后面还有吗?这玩意儿到底是用来干嘛的呀!”
听到乔毅这不时就会来一句的话,汪隼倒是连笑话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地上坐着,汪隼咽了口唾沫。
“我们在这里找了多久了?”
“不知道唉!应该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我现在肚子很饿,刨除由剧烈运动带来的饥饿,我们在这里少说转五个小时!”
“唉~这么久吗?”
汪隼嘴上这样说着,而他那简直要打颤的腿就像在点头,不断肯定着这一事实。
“是不是我们方向搞错了吗?要是吕先知进到这里来了,他不可能也像我们一样一直在这里转吧!”
乔毅这说法让汪隼意识到问题,他们是追着吕先知的脚步过来的,但现在情况明显不对了,吕先知多半不在他们前面,他们一进来就搞错了方向。
“你休息一下吧,我去周围转转!”
说着,汪隼强压着在颤抖的双腿站了起来。
“你行吗?走了这么久?”
乔毅有点担心,汪隼就马上用言语安抚他。
“放心吧,我刚才一直跟在你后面,现在感觉还好。”
“好吧。”
乔毅并没有想太多,相信了。
汪隼先是去了变压器的边上,脸贴上去蹭了蹭,再确定这上面并没有沾上过自己的血迹后,他沿着那边输电进来的电缆往前走,尽可能保持着笔直前进,然后走到了岩壁边上。
在先前的行走中,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怀疑——他们一直在划圈。
不是在兜圈子,而是在画一个大圆,变压器的数量很有可能是八个,也就是上、下、左、右、左上、右上、左下、右下,这八个方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最关键的位置应该是在圆的正中心!
沿着中间的岩壁往前探索,尽可能以自己的感知探索周围的变化,在靠近一处后,汪隼注意到了明显不同的冰冷。
“阿毅,快过来!”
听到汪隼喊自己,乔毅赶紧起来。
“怎么了?”
“你快过来看看,我发现了很奇怪的东西!”
汪隼的声音显得很急迫。
“奇怪的东西?”
稍微有点疑惑,乔毅还是过去了,然后不得不承认,确实是非常奇怪的东西!
(57)
——一扇冰冷的铁门!
乔毅是这样说得。
“只是铁门这么简单吗?”
我感觉这里会出现铁门就很奇怪,而且奇怪的还不止这一点!
“嗯……”
乔毅他在门上摸索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出让我都不知道该说说什么好的话。
“这有点像一个电梯!”
“电梯?可以上去吗?”
我问出这样没营养的问题,乔毅还回答我了。
“应该可以上去,但好像这里并没有能把电梯打开的按钮,是只能从里面打开吗?”
听他这里这样嘀咕着,我觉得不对,如果是从里面打开的,那吕先知那家伙是怎么进去的?总不可能有人专门在这里接他吧!
“你再找找,不可能没有开启的地方!”
“好。”
因为我的手没办法活动,就直接将这一切摆脱给乔毅操作,而他也没有失望,马上就真的找到了。
“你看这个!”
乔毅那边似乎弄了什么东西,一道荧光亮起,一块在电梯边上的屏幕出现在我们眼前,上面有两个开启密码,一个是指纹,还有一个是虹膜。
“这是认真的吗?”
确定了这两项要求,我还真是哭笑不得了,指纹解锁也就算了,毕竟是现在正在使用的,但这个虹膜解锁就不是那么普通了。
“怎么办,我们的指纹和虹膜多半是打不开的!”
乔毅转头对我问,我们两个就借着这个屏幕上的一点点荧光看着彼此,乔毅脸上伤不少,还有不少的灰尘和血迹,在前面探索的他真是没少受伤。
“这个嘛……”
这就有点麻烦了,我的不由往四周看,当扫到那个闪着红光的变压器时,我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你说,我们如果把这个变压器关了,上面会不会下来人呢?”
“这……个……”
乔毅想了想,一拍手。
“可以搞!”
我们两个马上回到变压器边上,乔毅一阵摸索,找到了变压器的锁的位置。
这个锁是嵌在门里面的,不是那么好弄,乔毅就去搬来石头,使劲往这门上砸,好一阵“咚咚咚”响,这个门被他砸得变形了。
想把这样的铁皮门砸烂是不太现实的,乔毅这会儿就开始敲,把被砸出来的小缝隙越撬越大,然后把细长的刀塞进去,把变压器关掉了。
叮——
很突然,像是警报的声音出现,把我吓得一抖,太恐怖了。
——6号变压器由于不明原因停止运作,负责人请快速前往检查!
——6号变压器由于不明原因停止运作,负责人请快速前往检查……
没有任何感**彩的电子音如此播报着,说了三遍,我将目光从声音传来的上方收回来,看向乔毅之前的位置,想问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们去那边等着!”
“嗯。”
我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两个一块过去。
前后也就几分钟的事情,原先黑下去的屏幕突然亮了,显示电梯正在下行,目的地就是这里。
借着那光亮,我看着乔毅,他冲我笑了一下,上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残杀动作,意思很明显了,找准时机,把下来的人干掉,然后我们坐这电梯上去。
“嗯!”
除了这个办法,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我也当然只能同意。
电梯下来的速度很快,当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后,刺眼的白色灯光从电梯里面传出来,在边上黑暗处躲着的只能看到一面白色的光墙。
——来了!
脚步声和说话声都出现了,我的心猛地往上提了一下。
“6号输电停止对于a区域的测算有影响吗?”
“不会有影响,6号停运后后备电力马上接了进来,维持了系统的正常运算。”
两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都很年轻,边走边说。
“如果电力没接上呢?会有影响吗?”
“偏差率应该影响不大,毕竟它参考了此前的许多数据,但异常活动系数就难说了,采集的样本数据存在偏差的话会直接影响异常活动系数的准确性!”
突然听到了两个名词,我简直要脑瓜子爆炸了,被掩盖的记忆就像是潮水一边反应上来,让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偏差率?
——异常活动系数?
——这两个……
记忆快速翻页,带我回到丁岩的案子里。
我记得,我被不知名的人挟持的时候,我看到过一些很奇怪的资料,那里面不就包括了,偏差率和异常活动系这两项吗?
所以,这一切果然是有关联的?
乔毅这时候碰了碰我,意思很明显了,让我准备动手!
我只能马上将心中的完全思绪收起来,等待着那两人靠近变压器。
“为什么变压器会突然停了?之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吧!”
“谁知道呢?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让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唉?”
两人并没有走到变压器的旁边就已经停下来脚步,光亮中,他们看到在电梯门口不远处的石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块石头是乔毅刚才砸完门扔掉的!
——不好!
心头好像一瞬间雷光暴散,我知道事情不对了,而乔毅的那边的反应比我快,他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去死吧!”
乔毅发动的突袭,对方应该会措手不及地被击中才对,但现实并不是这样的发展。
那人极快地转身,进入我视野中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身影,这似乎是研究所的标准配置,只见他袖子一甩,非常夸张地用自己的手臂把乔毅的腿挡了下来!
“用枪啊!”
在这两人身上,我看到吕先知的影子。
乔毅也马上明白了,虽然这两个人是一副研究员的样子,但肉搏可能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赶紧去掏枪。
也就是这一下的功夫,那名研究员还手了,手臂猛地切入乔毅掏枪的右臂下,用力朝边上一打,然后另一只手对着乔毅的脸一拳爆轰上去。
在他的拳头与乔毅的脸接触的瞬间,我几乎看到了鲜血飞溅出来。
根本就不给我去帮乔毅的机会,另一边研究员以极恐怖的速度来到我的面前,拳头对准我的腹部,这一拳头落下来,我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爆炸了。
“阿毅……”
意识在剧痛中飞快丧失,我晕了。
(58)
梦境与现实之间是否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关联呢?
在一片黑暗中觉醒,周围都是黑压压的,带着仿佛从亘古时代便开始的死寂与冰冷,如果盘古开天的神话并不是虚构的,在他开天之前,看到的景象是否就是这样?
总感觉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汪隼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切在各种意义上都显得非常奇怪。
直到某一点光亮如同星辰划过般留下点点光火,整片被照亮的世界才显示出它与众不同的一面。
“阿毅!阿毅!”
远远,汪隼看见了乔毅的身影,他正微笑着对汪隼挥手道别。
异常的恐怖感涌上来,汪隼喊叫着冲他那边追过去,但越是追赶,距离却别拉得更远,而且那远方的身影就像是清晨的烟雾一般,在第一缕阳光阳光照下之后,快速消散与无。
“阿毅!阿毅——”
远远,汪隼感觉乔毅的脸和一个人重合了,这个人就是傅机!
“阿毅!!!”
一声困兽在死前发出最后一次哀鸣的吼叫,汪隼睁开眼,早已蓄满的泪水也在这时候从眼眶中滚落。
“你醒了?”
冰冷的男人声音将汪隼的意识从悲伤中拽出,汪隼转头去看,这人是李长青。
“乔毅呢?乔毅呢?”
就像和亲人走散的孩子一样,汪隼迫切地对边上的唯一人,李长青寻求答案。
李长青冷着一张脸,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的这张脸就是冷着的,即便是笑容也没有对于汪隼的善意。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乔毅他是不是跟你在一块?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立海市,乔毅到哪去了?”
“我们……”
汪隼刚想解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可在他张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洞,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和他……”
“我……”
李长青盯着汪隼,注意到他脸上流露出那种复杂情绪的茫然,不由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那个梦他无法忘记,梦中的乔毅和傅机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是死者的归宿!
“不记得?汪隼,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乔毅不仅失踪了,他申请携带的手枪也不见了,如果那东西落到不法分子手中,这可不是闹着好玩的!”
李长青的神情凝重许多,双眼中直接传达不信任的意味,而他的做法倒是直接引爆了汪隼的情绪。
“我说了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要拿刀把我脑袋劈开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记得吗?”
汪隼此时的样子很恐怖,怒目圆睁,出离的愤怒就让他像是要把李长青活吞了。
被汪隼这话吼得无话可说的李长青笑了。
“行!你不记得了,我也不问了,就让乔毅爱死哪死哪吧!”
故意说这种跳动汪隼神经的话,李长青出去,留汪隼一个人在这里。
对李长青的去留完全不在意,汪隼在急迫之中找到了解决办法,如果记忆上出现了问题,应该回立海市,找老师帮忙!
他马上从病床上挣扎起来,这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右臂被包扎了,而且现在已经可以活动了。
把被子掀开,给自己穿上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来自腹部的疼痛,似乎那里被什么人打了,但他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
“不好意思,你现在不能离开这里!”
门口守着李长青的人,在汪隼打开门表示要出去的时候,他们阻止了他的行动。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出去?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赶紧给我让开!”
汪隼的急躁在这里人眼中没有任何价值,他们的手甚至落到腰间的配枪上,冲汪隼摇了摇头。
“不要逼我们!”
“呵呵~”
见他们用威胁自己,汪隼笑了,他偏偏就不怕这种威胁!
“来呀,你们他妈有种就开枪打死我!”
说着,汪隼就往其中一人身上撞,这做法把那人也是吓到了,他赶紧往后退一步,和汪隼保持着距离。
“不敢开枪就给我滚开!”
对方已经让路了,汪隼就马上从那跑过去,而看守的这两人也没追他,只是联系了李长青。
“李队,汪隼跑出去了,我们拦不住他,也不好对他动用武力,现在怎么办?”
李长青那边略作沉吟,随后说。
“你们跟着他,将他的行踪要完全掌握在手中,确定不会发生意外情况的前提下允许他自由活动,但如果情况不对,你们可以采用暴力手段把他带回来。”
“明白了。”
已经得到了指示,两人马上冲出去追赶汪隼。
跑到医院外面,汪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回到立海市了,他这就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李长青刚才说了这里是立海市。
怎么回来的不管,他立即去打了一辆出租车,朝着孙国传教授家去了。
下车的时候,汪隼才发现原来自己穿着的病号服里什么都没有,没办法付账的他只能将自己的个人信息全部压在司机这里,而司机看他一副真有急事的样子,就没有多难为他就让他走了。
“老师!老师!您在家吗?”
按了门铃半天没人回应,着急的汪隼就在门口叫喊起来,此举并没有引出孙教授,而是把孙教授的邻居嚷嚷出来了。
“别喊了,孙教授出门了,不在家。”
听到这话,汪隼马上转去看着这邻居,问起来。
“请问孙教授去哪了?干什么去了?”
邻居这时候也注意到汪隼身上穿的是病号服,有些意外汪隼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你是谁啊?来找孙教授干嘛?”
汪隼这边赶紧解释。
“我是孙教授的学生,我叫汪隼,来找孙教授有急事,麻烦你告诉我!”
——你这不像是找孙教授,你这像是急着去医院找医生啊!
心里无语地吐槽了一句,邻居这就把孙教授的行踪说了出来,他倒也没想过会不会有人索要了孙教授当前的位置信息,然后去害他。
“孙教授去黑河市了,好像是去做调研了吧!”
“黑河市?”
这个突然出现的地址让汪隼一度想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