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冰星雨(117)
——让他过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心里真是忍不住打鼓,而且这两个人脸上此刻都挂着可以说是匪夷所思的笑容,这就让我更加疑惑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没有了警员的阻拦,左忍那家伙迈着非常大的步子,走到了朱水面前站住,朱水微笑地看着他,然后头快速往他面前凑过去。
看到朱水这动作,知道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呼吸屏住,企图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而跟我同样想法的人很多,老金、乔毅、秦队都是,只可惜我们并不见,距离太远了,而且朱水说话的声音很轻,甚至可能是压根就没说话,只是凑到左忍边上。
不过,在他说了什么以后,左忍立即有了动作,只见他身体往后退了一点,在朱水面前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位置上应该是黑鹰纹身。
——难道,朱水知道关于这个标记的事情吗?
我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怀疑。
如果不是知道与这个标记相关的事情,他又何必让左忍把袖子拉起来,看看那个标记呢?
朱水这样做后,事情并没有完。
他的身体再次往左忍的身前靠过去,而左忍也向他那边靠近,就在这时候,我注意到了朱水一个很隐蔽的动作,他持枪的手小幅度地往上仰了一下。
“不好!”
就在我提醒出声的同时,枪声已经在左忍和朱水之间响起,中弹的人当然是左忍,他这会儿已经往地上倒下去,我看不到他的脸,但能看见他的双手正捂着被射中的地方,可鲜血还是止不住地流出来。
而近距离开枪的朱水的手和身前都被溅上血迹,猩红,看起来让人不由起鸡皮疙瘩。
当他对左忍开枪的时候,警员都还是懵的,包括我,也包括乔毅、秦队他们,而枪响之后,这些人立即反应过来,手上的枪也已经做好了扣下扳机的准备。
朱水的目光并没有在被射伤的左忍身上停留,而是抬起来往我们这边扫,跟着他的动作动起来的还有那把枪。
“打!”
看到朱水的这动作,秦队终于是无法再看下去,让狙击手开火的命令下来了。
“不要!”
其实,在朱水那沾着少许鲜血的脸往我们这边转过来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我在他的嘴角处捕捉到了一丝瞬间消逝的笑容。
——这家伙是故意的!
我心里马上有了这样的认知。
不论是出尔反尔开枪射击左忍,还是这时候故意把枪举起来,做出一副要对着我们这边开几枪的样子,他这都是在刺激秦队,让秦队下命令让狙击手开火。
他一开始或许没有玉石俱焚的决心,也没有要在我们身上制造悲剧的打算,他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也没想着要把多少无关的人卷进去,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或许是没有退路的,于是就只有求死这一条路能走。
我的阻止终究是晚了!
在我这样喊一声的时候,秦队也马上意识到问题,可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下达的命令是没有更改的可能性的,稍远处的狙击枪跟着开火了。
因为装上了消音器,我只听到了“biu”的一声,站在中间的朱水的脑袋上跟着被一枚子弹贯穿进去,鲜血和脑浆从里面喷出来,场面也是非常恐怖的,那些忍耐力差些的人这会儿已经在呕吐了。
“阿水!阿水!”
蹲在那边的左大龙愣住了,等看到朱水的身体无力地往地上倒下去,他口中发出刺耳的悲鸣,人就马上冲过去接住朱水尚未冷却的躯体。
“阿水!你不能死啊!阿水!”
左大龙用力地摇晃着朱水的身体,但被狙击枪的子弹射入大脑的一瞬间,他这个人就已经没了,左大龙的行为除了将更多的血液染到自己身上,不会带来任何改变。
“阿水!阿水——”
左大龙更加大声地叫起来,使劲地把朱水的尸体搂在怀里,一时间声泪俱下。
看着这场面,秦队不由皱了皱眉头,然后只让人上去把朱水手中的枪回收,把中弹的左忍抬下去准备治疗,就没让人打扰左大龙。
——为什么左大龙要这么护着阿水?
在左大龙之后的哭喊中,我们得到了答案。
阿水就是左大龙的弟弟,当年被左大龙不小心搞丢了的弟弟!
左大龙是怎么认出阿水来的?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阿水的后颈有一个红色的胎记,这个胎记和左大龙弟弟的一模一样。
早在第一次见到阿水的时候,左大龙就已经注意到这个胎记,但他没有直接跟阿水说太多,只是不顾其他人的反对让阿水留在这里,再取得了阿水的部分身体组织后,左大龙马上将自己的和阿水的送去做比对,结果比对出他们确实是兄弟关系!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样的悲情戏码吗?
不知为何,原先听到朱水讲述自己童年的故事,我还能对他的悲惨经历生出同情感,可现在知道他和左大龙是兄弟,左大龙看着自己的弟弟在眼前死掉,我却无法对他们产生同情的情绪。
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小孩子被迫承受的痛苦多半是外界强加给他(她)的,而成年人承受的痛苦,除了自然衰老的死亡,其他都是自己找的!
“我感觉……有点奇怪……”
在我思绪拉向其他地方时,老金突然在我耳边嘟囔了这一句话,让我不得不马上转头去看。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
“你不觉得朱水做的事情非常矛盾吗?他既然一开始就没准备活下去,何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而且,他打左忍的那一枪也很莫名其妙,如果他真的想杀了左忍,那一枪直接对准左忍的脑袋打进去就可以了,哪怕是十个左忍也可能全死了,反正当时也没人能反应过来去救左忍,可他这一枪偏偏只打在了左忍身上,一个不怎么要命的地方,这根本就没有要取人性命的意思吧!”
老金的话瞬间点燃了我心里的一个疑惑点。
“秦队,左忍现在在哪?”
“已经让人送他去医院了!”
我心里顿时一慌,一种不祥的感觉占据全身。
“不好,我们可能上当啦!”
蓝冰星雨(118)
载着左忍的警车快速从左鸣村开出去,在村外的路障处稍作停顿,然后继续以比较快的速度行驶着。
车里,前面一位警员在开车,后面两名警员一左一右架着左忍,而左忍本人似乎是处在昏迷状态,一动不动。
保持这样的姿势也有一会儿,觉得有些难受的警员就主动调整了下姿势,就在他手臂和身体移动的瞬间,一直像个死人一样的左忍突然有了动作。
如同变魔术一般,他捂着伤口的两只手猛然从手铐中挣脱出去,一记重拳往那个有动作的警员脸上砸过来,那名警员完全来不及应对,被一拳打得头撞倒玻璃上,一下子失去了行动能力。
可以说处在背后位置的警员注意到左忍的变化,刚想擒住他的肩膀,不料哪还有半点受重伤样子的左忍灵活的像一头豹子,猛然将身体压过来,硬是将警员顶在车门处,然后手肘疯狂地往他脸上撞,无法躲避的警员被连着往脸上一顿乱撞,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你想干嘛,你不要乱来!”
左忍转眼就把后面两名警员解决了,这让开车的警员也是一惊,本想回身对付左忍,但立即失去控制的警车剧烈摇摆了一下,这让他的手只能回到方向盘上,而后面的左忍这时候已经将手伸过来,死死地锁住了他的脖子。
剧烈挣扎,警员的手在左忍的手臂上使劲砸着,但左忍纹丝不动,警员很快就因为窒息而陷入昏迷,警车也在短时间的无人驾驶中冲出道路,一头撞在树上,冲击力让车前盖变形扭曲,白烟跟着飘出来。
“咳咳~呸!”
在警车撞树停下后,捂着嘴的左忍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期间还被烟呛得咳嗽不止。
目光往四周看,这会儿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又没有路灯,周围黑漆漆的,左忍只能依靠不怎么明亮的月光来判断位置和方向,然后双手捂着还在滴血的伤口,往远离大路的一边走过去。
为什么他的手铐会突然解开?
因为他在从给他带上手铐的警员边上过的时候,把钥匙给摸了出来,之后他把钥匙塞到了朱水的手中,朱水帮他把手铐解开了,然后他就一直装出手还是被铐住的样子。
为什么他受了枪伤却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样子?
因为这一枪打在了他腹部,是他自己亲自选定让朱水打的位置,被在这里打一枪,短时间里是绝对不可能死人的,除了会流血和疼痛,还都不会有其他影响。
为什么朱水会帮助他?朱水不是要杀掉他吗?
因为在先前搏斗的时候,朱水在他的手臂上看到了黑鹰纹身,从那时候开始,朱水就没有打算真的要杀掉他,而在自己没有办法逃脱的情况下,他就为左忍制定了这样一个逃生计划。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谋划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完美的,因为他们的计划真的成功了,而且得以实施到这个地步!
“该死!”
行走了一段距离,运动加剧了枪伤位置的疼痛和出血,这让感觉体力在大幅度消耗的左忍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家伙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要杀我?”
“这到底是什么人的计划!”
……
嘴里不断喷出一些主语不明、表意含糊的句子,左忍继续往前走,伤口无法阻止的滴血正在地上留下他的行动轨迹,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尽可能走快些,不让那些警察从后面追上来。
又往前走了一阵,月光下,他看到远处的路上停了一辆车,车灯正大亮,一个人站在边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到这辆车,左忍心里瞬间燃起来逃生的希望,赶紧加快脚步往那辆车跑过去,边跑还边招手。
“喂,朋友,能帮帮我吗……我刚才遇到了抢劫……我现在受伤了……”
在他叫喊的过程中,由于情绪太激动,他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就像一个聋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的喊话进行回应,甚至是一个动作都没有。
“喂,朋友,帮帮忙啊!”
左忍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走上去之后就用手往对方的肩膀上拍。
在他的手落到对方肩膀上时,对方猛地擒住了他的手,用力将他的手心往外一翻。
在对方做出这样的动作时,左忍才注意到对方手上戴着一双手套,心里陡然惊诧,他目光立即往这人脸上扫过去,就看到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的黑鹰印记,还有快速划过来的手臂。
“你……你……唔……”
这时候,左忍终于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他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嘴唇一动,鲜血和气流却从脖子喷涌出来,原来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的喉咙已经被割开了。
“我……你……不应该……”
左忍的身体往后倒去,在地上阵阵抽搐,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支支吾吾的,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死去。
见倒在地上的左忍没了气息,杀人者眼中和脸上都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只是将手中细长的刀条往地上一甩,沾在上面的左忍的血就被甩到地上,形成一条笔直的血线。
将刀条收回去,杀人者走到左忍边上,附身下去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把一些东西从他身上卸下来。
做完这些,杀人者就转身回到车里,然后驾车离开。
五六分钟后,汪隼他们追寻着左忍滴在地上的血迹,找到这里来,结果只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左忍的尸体,不由都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
汪隼几乎是第一个冲过去,看到左忍咽喉上的刀痕,他右手不禁握成拳头,然后重重地地上砸了好几下。
“该死!该死!该死!”
听着汪隼这各种情绪混合的吼叫,其他人也都心情复杂,他们很清楚,左忍和朱水一死,关于那背后的线索就几乎全断了!
在将左鸣村的这些人带回去审问后,因为左大龙的配合,面上的很多问题都画上了句号。
这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被一举捣毁,在尚昌市和盘英市的犯罪关系网络被连根拔除,被关在屯河村的妇女儿童被尽数解放,已经被卖出的妇女儿童也在极力查询救回。
犯罪团伙的成员里,绝大多数涉案人员落网,只有少许外围人员,以及中年大汉敬根生,年轻男人成诚在逃,首领兼管理人的左忍已死,左忍上头的管理人没有露出面目。
做到这一步,这个案子对于韩局的期望来说,已经是超标准完成,他当然不会有任何不满。
而宁化区刑侦大队跟进的连环杀人案也顺利告破,虽然凶手朱水已经死亡,但他们还是需要证据证明是朱水所为才能给这案子画上句号。
也是“运气”非常好,在对立海市往尚昌市的线路进行调查时,他们找到了一把被遗弃的榔头,在上面化验出了朱宇和高远的血液,还在上头提取到朱水的指纹,这样一来证据链就闭合了。
哪怕案子基本上都破了,汪隼、秦锋、金胜人心里还是没有多少喜悦的感觉,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两起案子该抓的人并没有抓完,杀死左忍的人无法确定,疑似谋划老傅车祸事故的凶手年轻男人成诚尚在潜逃,左忍背后更大的老板身份扑朔迷离,这后面还有更大的网络没有浮出水面。
显而易见,案子虽然结束了,这一切还远未结束!
第五卷感想
蓝冰星雨卷118章完结。
不知道各位看官感受如何呢?
好吧,我知道,我又是在废话,因为到我在这里写下这一卷的感言,也就是,我看看时间,嗯,2020年2月13日星期四 0:38,这本书一共83个收藏,4个均订,其中1个还是我自己贡献的,另外三个都是高v的盗版。
也就是说,一个读者都没有,哈哈!莫名笑死!
——手——动——分——割——线——
好吧,不诉苦了。
虽说我一直告诉自己没读者就当是写给自己看,但这种单机的悲凉感还是掩盖不住的,我一直都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在网络上创作小说也还是没能增加我的存在感,我就只能四处找事情,希望别人关注我,由此来增加些存在,是不是很可悲呢?
——手——动——分——割——线——
话题回到书上,这已经是这本书的倒数第二卷了,下一卷就是最终卷,名字就叫黑色虚言!
我写这一卷的时候,除了在中间卡文有点厉害,写到快尾巴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酣畅淋漓的感觉的,也就是我自己写的挺嗨。
用第一人称加第三人称的方式进行叙述,有好处也有坏处,但我总算也是适应了这种写法,所以最后一卷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展开。
如果真有读者仔细看了就会发现,在这一卷里,我已经开始回收前面的各种伏笔了,也就是将猩红午夜、绯色花月、绿原荡魂、白花恋诗、蓝冰星雨全部串联起来,最后归集到黑色虚言当中全部揭晓。
怎么样?想想是不是很刺激?我自己感觉也是挺刺激的,就是不知道我写出来的内容能不能稍微刺激一点,至少让我自己爽一爽嘛!
不过,伏笔这东西,说真的,面前的很多东西我自己都忘记了,想来肯定是会留下一些没填的坑,本来出现很厉害,似乎会有很多戏份,结果一去不复返的角色,等等等等……这就请大家稍微包含一下,先道歉了!
还要说些什么呢?
我写下这感言的时候,新冠状病毒还挺严重的,但值得庆幸的是在我们党和国家的英明决策下,疫情已经得到控制,想来取得对疫情作战全面胜利的日子已经在向我们招手了!
研究历史就可以知道,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是有着无尽生命力的,不管在什么困难面前,我们都不会被击倒,我们的国家只会风雨的洗礼中变得越来越强大,我们的民族只会磨难的煎熬中越来越繁荣!
祝愿祖国母亲永远繁荣昌盛!
有些感慨的情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有没有说完,所以,到这里为止吧!
惯例的感谢。
感谢尚不存在的读者、书友的支持,也感谢我自己还能继续写下去!
谢谢你们能喜欢这样一个幼稚空乏的作品!
真的非常感谢你能看到这里。
对了,下一本书写什么我还没决定,有可能把之前的体育竞技的象棋文捡起来写,也有可能开一本新书,也有可能干脆不写了,考公务员考上就去上班,没考上就去其他地方上班,边上班边接着考。
我们,有缘再会吧!
谢谢!
右边人 2020/2/13 1:00
(1)
告罪语:何为真实又何为虚妄?何为正确又何为错误?若语言无法传递,该以何种方式表述?若行为无法改变,该以何种方式打动?若注定无法造就,又何必予以坚持?若存在无法认可,又何必寻求立足?谎言交织的语言构成世界,伤害驱动的行为维系社会,生存与序列、筛选与淘汰,如何改善、如何进步,黑恶的欺瞒与时代的虚言!
傅队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8月31日,本来是乔毅原定结婚的日子,我们在这一天的下午参加了傅队的葬礼。
看着身着警服的傅队被推进火化炉里,我不由感觉吸入的热气刺的我胸膛一阵疼痛,于是将呼吸屏住。
在我边上站着的乔毅、秦队同样神情肃穆,而对面的江琴被苏法医搀扶着,正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出声,泪水正沿着脸颊不断往下滑落。
不想在这里落泪,总感觉傅队会因为我落泪这种事而笑话我,我主动将目光从火化炉上移开,深吸一口气来驱散胸口的积郁感,哪怕刺痛感在加剧。
出席葬礼的人多,除了我们立海市宁化区刑侦大队的所属,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以及让我完全没想到会出现的人——季星云、久石生、李瀚升。
我是之后才了解到傅队在上京时发生过的事情。
火化的时间并不长,这边的工作人员在火化结束后把老傅的部分骨灰装进骨灰盒里,把它递给江琴,江琴接过后,把盒子死死搂在怀里,一副生怕有人将它夺走的样子。
当她抱着骨灰盒从我们边上走过时,我们都对她那边鞠躬,向这位值得我们骄傲与尊敬的同事献上我们最为真挚的敬意。
——傅队,一路走好!
在我们跟着人流送老傅去安葬时,走在我边上的乔毅说话了,对我和秦队问出一个问题。
“我记得傅队有一个儿子吧!为什么傅队出了这种事,他也没回来?”
听到这话,我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往江琴那边看过去,并没有在她身边找到任何一个可能是傅队儿子的身影,心里就生出和乔毅一样的疑惑。
“秦队,你知道吗?”
在我这边没有得到答案的乔毅当然只能指望秦队,而我也往秦队那边看一眼,我对这件事也有好奇。
不料,被问到这个问题的秦队表情十分怪异,甚至给人一种阴沉感,这让我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
“这件事很复杂……我不好跟你们解释!”
最终秦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就转头看乔毅,想知道他这会儿是怎么想的,谁知道乔毅他也在看我,他没有想法,所以也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秦队,能告诉我傅队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问题并不过分吧!
我是这样认为的。
秦队抿了抿嘴,回答了我的问题。
“傅良!”
或许,我已经知道蒋津那时候说的,听到老傅最后说了声“小良”的小良是什么意思啦!
同样的事故,接连发生在这对父子身上了吗?
我还不知道答案,只是猜测着。
傅队被葬在林子园公墓,当我们一路送着骨灰盒来到这里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这来自天空的眼泪也在传达着一种惋惜感,不该走的人走了,该走的人却都留了下来,这世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错误呢?
骨灰盒被放进墓室里,我们排队上去献花,与傅队做最后的道别,然后向傅队的遗孀表示哀悼。
站到江琴面前时,我其实有一些问题想问她,但现在并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只能放下询问的念头,等之后再找机会向她请教。
很快,道别仪式结束了,伴随着泥土将傅队的骨灰盒覆盖住,我几乎能看到那个一直都是一脸不高兴的男人正在向我挥手道别,那道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好走!”
“好走!”
“好走!”
最后离开的时候,我被那意料之外的三个人找过来。
“汪隼,能和我们聊聊吗?”
一边的乔毅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用眼神询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他问我可没什么用,因为我心里也不是太有数。
“这有什么不可以!”
我这边已经答应了,乔毅在给了我一个小心点的眼神后主动从这边走开,或许是傅队的事情让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产生了以往并不会产生的想法。
往一边的静处走去时,我主动问,对着久石生。
“久石生检察长?我应该没认错人吧?”
“没错,我就是久石生。”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就也能大大方方地往下问他。
“久石生检察长,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正在上京因为一些事情接受调查吧,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提问非常直接,久石生局促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我的问题。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如果等下还有时间的话,我会跟你细讲的!”
——等下?
我一下子不是很明白他这话有几层意思,而季星云在这时候开口了。
“关于傅机的事情,我想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吧!”
这是当然了,老傅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没有疑惑就有鬼啦!
我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季星云,等着他的回答。
“我们带你去见一个人,你有问题的地方,只管问他就好了!”
“见谁?”
“待会你就知道了。”
被以这样的话塞住嘴,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沉默,等着见到那人的时候。
“对了,你这只手……”
久石生已经不止一次地打量我吊着的左手,磨蹭了好半天还是对我问了。
我也往自己的左手上扫一眼,心里稍微有点无奈。
“废了。”
久石生脸上立刻浮现出抱歉的神色。
“抱歉。你们辛苦了!”
“呵呵,我还能活着,这就已经很幸运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相对于老傅那样的结果,我这只是废了一只手,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远离林子园公墓,我们到了一个角落,那里正有一个戴着鸭舌帽,一看就会让人觉得非常可疑的家伙在那里。
“是他?”
我转头向久石生确认这一点,他缓缓点头。
等走近,看到这人的脸,我非常迷茫,我不认识这个人,这张脸也完全没见过。
“你好,汪隼警官,我叫幸科!”
“你好!”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我马上伸手去和他握住,嘴上只能如此会回应着。
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这件事可是有多尴尬啊!
没有给我们太多寒暄的时间,边上李瀚升李书记说话了。
“幸科,把你当前掌握的关于傅队的事情,跟汪隼说明一下!”
兴科看着李书记,等他说完后连连点头。
“好的,李书记。”
(2)
视线从李书记那回到汪隼这边,幸科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关于傅队的事情,最早可以追究到几年前在上京的一次案子。在那次案件中,中央科技研究所丢失了极为重要的研究数据和最新开发的虚幻运算核心,而且还有几名警员丧生,傅队和久石生检察长都是在那之后离开中央,来到地方工作!”
久石生那边完全同样幸科的说法,在汪隼看向他的时候,他冲汪隼点了点头,表示幸科并没有说谎。
停顿了几秒钟,幸科继续说。
“那起案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侦破,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在努力,但围绕这个案件运作的组织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庞大,他们掌握着各种各样的情报网络,我们打入进去的同志都在非常短的时间里暴露,然后被残忍杀害。”
“我应该算是活着从这个组织里退出来的潜伏时间最长的人,即便如此,我获得到的与这个组织核心有关联的线索也是屈指可数!”
才说出一段话,幸科就在汪隼眼前描绘了一个无比严酷、黑暗、艰苦的世界,让汪隼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
“你已经退出来了,不会再进去了?”
汪隼在他的话中隐约捕捉到这种意思,就跟他问一句。
“是啊,我已经没办法再努力了!”
说着,幸科把自己左手的衣袖撸起来给汪隼看,汪隼这才发现原来他这只手是义肢。
“你的手……”
对上汪隼的目光,幸科苦笑了一声。
“不止是这只手,还有这条右腿,腿是在潜伏的时候丢掉的,而这只手是从组织里脱离的代价!”
汪隼不由吸一口冷气到肺里,心情一阵摇曳。
“辛苦啦!”
“没什么……”
幸科没有在这件事上停留,继续往下说。
“我获得的与组织核心有关系的线索只有两条:其一是飞鹰标记,这是组织的象征性标记,组织里的重要成员、干部身上都会有飞鹰的纹身,而且纹身大小、位置都没有完全一样的,这里面似乎有他们区分等级的规则,但我并没有弄清楚。其二是一个名词,这是这个组织诞生之初就有名词的,甚至可以说组织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名词而产生的,这个名词就是新世界构想!”
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说法,汪隼不由心里一阵浪潮涌动,新世界构想,这个词终于又听到了!
在这上面的说明到此为止,幸科重新把话题回到与傅机有关的事情上。
“从中央离开后,傅队其实一直在调查可能与飞鹰标记有关联的东西,一直到近期,也就是宁化区7月份的那起杀人案,他又遇到飞鹰标记,于是他想重新审视当年上京的案子,想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所以他去找了久检察长!”
“可在上京的行动并不顺利,在他们刚抵达上京的时候,他们就很可能已经被组织盯上了,这才会发生后续的久检察长遇到的事件!”
到这里,李书记出来接话,往下进行说明。
“他们在上京行动遇到了非常大的阻力,久石生更是把自己都陷进去,为了保护傅机,也为了给他施展拳脚的空间,我就建议他返回立海市做工作。在我掌握的情报中,立海市和尚昌市确实有那些人活动的痕迹,如果他能抓到蛛丝马迹,从这边入手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傅机他确实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抓到了那些人在尚昌市的尾巴,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的行动会如此狠辣,竟然就这样将他置于死地!”
听李瀚升这么说,汪隼心里倒也没有李瀚升是在推卸责任的感觉,这件事的发生确实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太突然了!
情况到这里估摸着也说得差不多了,汪隼看看李瀚升他们。
“之后你们准备怎么办呢?你们让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东西吗?”
李瀚升他们看看彼此,当然是对汪隼摇摇头,他们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说这些东西。
还是李瀚升开口。
“傅机的这个案子,你要跟下去?”
这个问题在汪隼这里没有第二个答案。
“当然!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李瀚升他们点了点头。
“如果你真想调查,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方向,怎么样?”
几乎是下意识要答应,甚至心里已经有了少许的狂喜感,但汪隼及时给自己踩了刹车。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们要把这个线索告诉我?你们自己去调查的话,行动效率不应该会比我高很多吗?”
汪隼的问题没有让他们迟疑,久石生进行解释。
“我们都是被那个组织的关系网络所监视的,如果我们有所行动,他们那边一定会有动作,就像我和老傅去上京一样,他们有着无数种可以让我们无功而返的手段,但你不一样,你只是立海市的一个普通警员,他们的视线不可能直接聚焦在你身上!”
这个说法虽然有那么点牵强,但还是把汪隼说服了,哪怕是李瀚升他们给不出很好的解释,他还是会将这件事接下来。
“既然是这样,那这件事就由我来调查吧。你们的线索是什么,告诉我吧!”
在汪隼这样要求的时候,李瀚升突然将话题拐到其他地方,这让汪隼一下变得摸不着头脑。
“你还记得闫京吗?”
“闫京?闫京医生?是他的话,我当然记得!”
汪隼的记忆力还没糟糕到这么快就把跟闫京医生一块去见了苏国立医生的事给忘记了!
只是,他不知道闫京医生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你记得就好。在闫京医生那里,我想你已经了解过有病人因为不明原因丧失行动、语言等各种能力的事情吧!”
他这样一说,汪隼就懂了,似乎那件事和现在在说的那个组织有关系,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怎么,难道说那些病人都是那个组织搞出来的?”
“我们也不可能完全肯定,但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性,而且可能性还不小。如果你想挖出和那个组织有关系的东西,从这上面入手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汪隼思考着,并没有给出自己是否要这样做的回复。
“这件事你自己斟酌吧,做与不做都不会有人责怪你什么!如果你真的打算做,我们会尽量给你提供一些帮助,你有需要就可以联系我们。”
“我明白了!谢谢。”
(3)
和李瀚升他们道别,我能去的地方就只有自己家,因为我这只手的问题,我又得到了非常漫长的假期,只是这样的假期真的没让我高兴地接受就是了。
关于李瀚升他们跟我说的事情,我当然不可能拒绝,只是在跟他们表示接受之前,我还要做一些准备才行。
老实说,我并不是很相信那个幸科,倒不是怀疑他的立场和对国家的忠诚,而是怀疑他所提供的情报的准确性。
当然,李瀚升他们跟我说的这些东西,我心里也都是持有疑惑的,发生在老傅的事情让我深切明白了一件事——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
当我回到家这边时,我有些惊讶地看到有一个人站在我家门口,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女孩子。
当她目光往我这边扫了一下的时候,我看清了她的脸,挺漂亮的女孩子,虽然我真的没见过,但她那眉目之间又让我感觉有点熟悉。
——或许真的有过一面之缘也说不定!
我如此想着,往她面前走过去。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被我搭话的她吓了一跳,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还对我问。
“你,就是汪隼警官吗?”
——还真认识我?
我好像在想一个非常蠢的问题,她要是不认识我的话,怎么可能在我家门口站着。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下去,我回答她。
“对,我就是汪隼,怎么,你找我有事?”
“嗯……确实有事……”
她如此回答我,却没有把话说完,同时将目光在我身上上下看,这种窥探意味的动作让我不是很舒服。
“有事的话,能请你说清楚吗?”
“我叫金妍!”
她答非所问,但我却听懂了她这话的意思,也知道了她的来意。
“你是,老金……金胜人的女儿?”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由苦笑,因为我回想起我们被左大龙关着的时候,我答应过他的话。
——要是我们真的能活着离开,要我去见见你女儿也不是不行!
我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因为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其实也没有必要给出这样的承诺吧,结果现在还没等我主动去兑现承诺,老金就已经让自己的女儿过来了!
——这个老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没错!”
她肯定了我的问题,也就肯定了我围绕此所进行的一切猜测!
“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稍微聊聊,怎么样?”
对于她这样的身份,我是不太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于是只能采取对待最普通人的办法。
“嗯。”
她同意之后,我带她去了边上的咖啡厅。
我并不是很喜欢咖啡这样的东西,只是我没有可以带她去的更好的选择。
看着把勺子在杯子里百无聊赖似的搅拌着的她,我有些无奈,我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目光和先前一样,完全的审视意味,而且是盯在我脸上,让我感觉挺难受。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我应该说知道吗?还是说不知道呢?”
这是我此刻最真实的想法,我把它说了出来。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的勺子在杯子里上下拉动,然后松开手让它留在杯子里,手臂在身前抱住,落在桌上。
“我爸觉得你很不错,所以希望我和你接触一下,我不好违背他的意思,所以我才会来这里找你!”
她说的情况我都了解,这会儿就只能点头表示回应。
她继续说。
“他是希望我们交往的,但我现在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所以,我只能说声抱歉啦!”
以前听别人说过,当一个女性被自己不喜欢的男性要求交往时,女性一般会给出“自己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这样的理由进行拒绝。
现在,我从金妍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是否表示着她心里可能有着这方面的想法呢?
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很在乎,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跟她交往这样的事,况且我也没有在她眼中看到欺瞒的意味,她是非常真诚地在对我说这样的情况。
应该说不愧是老金的女儿!
“没关系。把事情说清楚,这对大家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做!”
“谢谢你的理解,我现在倒是有点明白我爸他为什么会那么推崇你啦!”
看着她脸上那毫不做作的笑容,我也跟着笑了,只是在这件事上,我是绝对不会再接话的。
“那我先走一步了,你回去之后,麻烦替我跟你爸问声好,可以吗?”
“当然可以!”
“谢谢。”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我不再有任何留恋地从这边离开,去医院。
我要去见的人是林琳,她现在还没有出院,但想来距离出院也不会要等太久,只是我也一直没有记得去问她的医生这件事,而她自己也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
“你来了!”
“嗯。”
当我到她病房的时候,她正在床上靠坐着,一只手拿着镜子,一只手在被火焰轻吻过头发上抚摸着,有点在心疼自己头发的味道。
“你怎么了?”
当我的视线落到她的头发上时,她马上就把手松开了,还将目光移到边上不看我。
“没、没怎么……”
这么明显的谎言真是让我都有点不忍心戳破。
“是因为头发吗?”
我一问,她马上将头转回来,两只眼睛盯着我,这肯定的意味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不用担心的,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长好的!”
“可是,这里都……”
她不是很相信我的话,因为她的手正在触摸着中间那被灼烧的地方,可能是觉得不太好处理吧!
“把那些地方都剪掉,很快就会长回来。”
“剪掉?我才不要呢!”
她完全是一副抗拒的样子,甚至是用手护着自己的头发,担心我现在就去找来剪刀给她剪掉了。
“为什么?不剪掉的话,那些地方一直留着……”
“剪短了,很难看的!”
她这句话愣是让我没法反驳。
把被烤坏的头发全部剪掉的话,她的头发可能连披肩的长度都达不到。
——女孩子果然都是爱美的!
“你要是受得了的话,那就等长些再剪吧!”
“我受得了!”
这么快速、有力的回答让我也是哭笑不得。
(4)
汪隼并没有在医院待太久,和林琳说了一些事情后,他从医院离开,去见老师孙国传。
“又是这种麻烦棘手的案子吗?”
在听到汪隼把之前遇到的情况进行说明之后,孙教授莫名给出一声这样的感慨。
“是挺麻烦的,总感觉这件事在短时间里是无法得出结论的!”
汪隼不由苦笑着点头,他这会儿心里还盘旋着那些个没有办法解开的疑团,一瞬间还多少有了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该从什么地方入手的感觉。
不过,汪隼是这样说了,但孙教授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这会儿正自顾自地说着。
“真没想到傅机会在里面遇到这种事……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嗯?老师?”
感觉孙教授有点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来自什么地方,汪隼也稍微有点犯迷糊。
“嗯,我刚才想到了其他事情……”
对汪隼微笑着,不在这种事情上多纠结,孙国传选择一笔带过。
汪隼点点头,同样没有纠结。
手里捧着杯子,汪隼盯着孙老师看,在等待一个将话题引导至自己希望的内容上的时机。
“你觉得你提到的那种装置,有可能存在吗?”
孙教授提出了和金胜人一样的疑惑,让汪隼无力的是他们没有在死去的左忍身上发现有使用某种装置的迹象,这就表示有可能是他搞错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但我的感觉告诉我那东西是确定存在的!”
“是嘛……”
孙教授这时候也沉默了,气氛莫名有些怪异。
“我不久之前见到了从上京来的几位,他们给我提供了一些线索,还希望我能在这上面追查下去,老师,你怎么看呢?”
“这还是要看你的主观意愿吧!嘛,不过,你想不想调查这种事我就不问了,按照自己心里的答案去做吧,别让自己后悔!”
“嗯,我知道了!”
孙教授并没有替汪隼做决定,但他的话无异于一只手,在汪隼的背上推了一下,让他往前走。
“对了,老师,你们之前不是去了黑河市搞调研吗?对那边感觉怎么样?”
“嗯?”
汪隼的提问一下子就引起了孙国传的注意,他挑起眉头,微笑着看着汪隼。
“怎么,你对那边的事情感兴趣?”
“算是吧!”
汪隼笑了下,没有多余的意思。
孙国传缓缓把笑容收敛,手中的杯子轻轻地往桌上放下。
“我们上次去那调研是因为国家统计局的一个项目,实际上这个项目也没有多大意思,只是每年都要这样搞一下,找一些人跑一趟,轮到我头上,也是没办法!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
在孙教授的话底下感觉到一种愤懑的意味,汪隼不由皱了下眉,这种情绪真的很少在老师身上感觉到。
“怎么?去那一趟不是很愉快?”
干笑一声,孙教授也没有避讳,直接说。
“确实不太愉快,因为中途有一个让人不高兴的老家伙混进来!”
“嚯~谁?”
“上京的廖文洲,南屿大学的名誉校长,国内犯罪心理学方面的领头人!”
这位大佬的名字汪隼当然不会没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位竟然和孙教授有矛盾。
“那老家伙是南屿大学出来的,咱们北青和南屿也算是国内犯罪心理学的两大中心,就因为这点山头主义,他一直对咱们北青不对付。”
“这样啊!”
孙教授这话让汪隼心里多少有点疑惑,那位廖文洲先生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知识分子吧,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山头主义的错误吗?
孙国传对汪隼也是相当了解,当汪隼脸上浮现出第一丝迟疑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汪隼此时的想法。
“怎么,有点意外他会是这样的人?”
被点破心思,汪隼对孙教授笑笑,点了头。
“确实有点。”
“这种事并不值得意外,等时间再长一点,你接触、相处过的人更多一点,你就多少会有体会啦!那老家伙年轻的时候也还算好吧,这种门户之见不是太严重,只是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地位的提升,人逐渐变得固执以后,一些东西就无法在隐藏在面下啦!”
说到这里,孙教授的语气变得微妙起来,开始说到一些意味不明的话。
“这世界上的人是非常难说清楚,也不是说书读得越多,学问做得越深,这个人的品行和他的本质就会如何如何,有一些深藏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一个人的努力无法改变的,而你最好要学会看透别人骨子里的东西,因为那才是影响一个人,决定这个人未来走向的关键!”
汪隼并不知道这话到底在传达什么意思,就只能微笑听着。
孙教授也马上意识到自己似乎感慨到了其他地方,就立即把话题转一下。
“对了,你不是问黑河市吗?你有什么想了解的?”
“这个……”
被孙国传问到这个具体的问题上,汪隼不由得有些傻眼,他会询问孙国传这件事,也不过是因为碰巧知道孙国传最近去了黑河市,就随口一问。
“我也不是想知道什么……”
看着汪隼那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孙国传不由笑了,他明白了汪隼是什么意思。
“行!我就随便说说吧。”
把水杯端起来喝一口,放下后,孙国传继续说。
“我们调研先是去了横岗区,那给我的感觉是有点冷清,我们在那边没怎么看到人,路上还看到了很多田地荒芜着,没人种;之后去了黑河镇,那边给人的感觉也和横岗区差不多,不太能看到有人在外面活动;最后去了横岩区,那里相比于前两个地方就人多了很多,各种东西也都显得很繁忙。”
“为什么黑河市会是这副样子呢?”
嘴上如此问着,汪隼心里却将黑河镇的信息记下来。
孙教授解释了一句。
“黑河市也是个劳动力输出的典型地级市了,这种时候黑河市的原著居民应该都在外地务工,看不到什么人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但如果你是春运那段时间到那边去,多半能看到截然相反的情况。”
汪隼点头表示已经了解。
这个话题很快结束后,两人去聊到其他的事情上。
(5)
——老师说的很对!关于要不要去调查这件事在我心里是没有任何疑义的,这件事我绝对要一查到底!
从老师家离开以后,我找到了闫京的联系方式,跟他取得联络,对他表示我希望再次见到苏国立医生,而他就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这让我不由心里对他表示感激。
去见苏国立医生的时间定在明天,我今天晚上久违地去和乔毅喝杯茶,跟我们一块的还有秦队,他明天就要动身返回上京。
刚开始喝的时候,大家都是沉默着,我们心里都有着由对方将话题挑起的想法,这种期望一普遍,自然不会有人说话。
“汪隼,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叮嘱一下!”
秦队在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后,对我如此说着,我稍微有点疑惑他跟我说些什么,就点头表示了解,等他说。
“我听乔毅说了,上京那边来的人跟你说了些东西吧!”
听到这种话,我不由往乔毅那边看一眼。
昨天我遇到李瀚升他们乔毅是知道的,乔毅能推测出那些人的身份,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告诉秦队。
被我看着,他正准备把茶杯端起来喝一口的动作停住,对我尴尬地笑了一下。
他先放着,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秦队身上,看秦队到底要跟我叮嘱些什么。
“你是想继续调查老傅的事情,对吧?”
“嗯。”
这是没有疑问的,我点头肯定了他。
他叹了口气,有点犹豫的样子,目光低到杯子上,手正非常随意地把玩着。
“这件事,你别插手了!”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出这句话,让我的心不由往下一沉。
“为什么?”
可能,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希望我查下去,无非是担心太危险了,我查的太深入容易出问题,但因为害怕危险就可以不去做吗?如果这世界上的人都拒绝做危险的事情,拒绝冲在前面,那这个社会还有可能维系下去吗?
所以我问他为什么。
“老傅身上的事情远比你所知道的要更加复杂,这件事我之后会想办法调查,你就好好的修养,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可以吗?”
他的目光在说这话的时候落到我的手上,话语中的所指就已经很明显了,我这都已经半残了,就不要做这种事情!
这种要求我当然要拒绝。
“秦队,在这件事上我无法让步,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查下去,还请你不要阻止我!”
我话一说出来,乔毅那边就笑了,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样子。
——既然你知道我会这么说,那你跟秦队说这件事的时候,就说清楚呀,别让他这时候来我面前说这种话!
当然,我这样的指责是完全无端的,他或许也没有想到秦队会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
秦队看着我,脸上浮现出似乎是无力的情绪。
“在这一点,你还真是和老傅一模一样,一旦自己决定了要去做,那种倔强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这话当然不是夸奖,但我此刻却能笑着接受。
抿了口茶,我回答他。
“谁让我是傅队的兵呢,跟他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秦队只是点头,没有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继续喝茶,目光就往乔毅那边看,我想知道秦队这样的沉默是想干嘛,而乔毅就令人失望地对我摇头,他也不知道秦队这是想干嘛。
我们的眼神交流持续了一会儿,秦队那边再度开口。
“如果你非要继续查,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几件事,这不仅是为了我,为了老傅,更为了你自己!”
他不说我都知道他这下要说什么,肯定都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
“不要把自己置于险地!”
——你看吧!
“不要故意以身犯险!”
——都是这样的东西。
“绝对不要步了老傅的后尘!”
最后这句话让我不由得心里一凛。
“秦队,你是不是……”
根本没有给我问下去的机会,他这时候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慢慢坐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我……”
看着他走掉,我的话都没有从嘴里说出来,只能将目光转到乔毅那边。
“这是怎么回事?”
“嗯?”
很要命,我在乔毅脸上也看到了一种茫然感,他现在并没有搞清楚状况,我就只能放弃对他的追问。
“秦队为什么突然走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呃,这……”
不再管乔毅,我在心里反复“咀嚼”秦队这话,我心里有一种感觉——秦队肯定知道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才会突然对我进行这样的劝告,只是我无法想象他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话说回来,你接下来准备怎么调查?”
喝着茶,也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乔毅突然开始在这个问题上问我。
“这样嘛……我现在已经有了一点线索,只要往这个方向查下去的话,应该……”
这种时候我突然感觉说那些过于乐观的话并不好,就把话停止在这里,而乔毅那边倒也没在意我后面没说的东西是什么,只是把自己想说的给说出来。
“这件事,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人跟我一块去!”
我指的这个人当然是闫京医生,但在这件事上我并没有跟乔毅说实话,闫京医生只会跟我一块去找苏国立医生,之后大概率只有我一个人行动,但我要是把这话说给乔毅听,他多半会要求跟我一块去,这就不太好了!
我现在是带薪休假,所以能自由活动,但落到他头上就变成了擅离职守。
果不其然,乔毅并没想到我这话隐藏的意思,或者说正常人都不可能想到这一茬。
“这样啊,那就好!”
乔毅不再说话,我就对他问了一句。
“对了,你和萧诗诗的婚事现在定在什么时候了?”
“还没确定,再看看,可能要再等一阵子!”
我点点头,心里多少有点无奈,如果不是傅队出了这档子事,他们的婚礼都已经举行完毕了!
当然,我说这话可没有任何指责傅队的意思,这只是太不巧了而已,不是谁的责任。
“时间定了下来告诉我,我可是答应了给你……”
我突然有点尴尬,我这个样子还能去给人家当伴郎吗?
乔毅看破了我的尴尬,笑着伸手到我的肩上拍了下。
“放心,你的伴郎是跑不掉的!”
看着那张温柔的笑脸,我的心里也不由淌过一股暖流。
“阿毅,谢谢!”
“谢什么?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6)
时间到了第二天,按照约定,汪隼去和闫京医生碰头,然后一块去见苏国立医生。
和其他人一样,当闫京医生注意到汪隼的手臂时,他的脸上不由浮现出抱歉的神情,虽然他嘴上没有说什么,但那种眼神还是让汪隼感觉很不舒服。
这世界上的人真的很奇妙,当他们遇到比自己惨的人时,就容易淡淡地同情,说些同情的话,表达出同情的意味,却从不想去做些对被同情者真正有帮助的事情,他们总喜欢将这样的东西挂在嘴边,也从不想着这样的重复对于被同情者来说是一种更加强烈的歧视与侮辱,这样的人便是伪善者!
在某种层面上,伪善者比真正的恶者更加恶劣。
恶者或许并不清楚自己的所为是在作恶,但伪善者是绝对清楚自己的立场的,也明白站在哪个立场上对自己是有利的,因而他们穿起伪善的外衣。
“你找苏老是为了上次的事情吗?”
走了一路,闫京医生都没怎么说话,但等快到的时候,他开口对汪隼问了这句。
汪隼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嗯!”
“好吧。”
他心里对这种事是有想法的,所以在汪隼回答之后,他脸上表露出“果不其然”的意味。
“其实吧,我不是很建议你调查这件事!”
“嗯?”
在秦锋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是一种意思,而在闫京医生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就是另一种意思了,汪隼不得不在意起来。
“为什么呢?”
苦笑一声,闫京回答。
“这件事很繁琐的,之前苏老几乎走遍了全国,你难道要沿着苏老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吗?而且,当年记录下的地址现在还对不对真的难说,也许当年的病人都死了也说不定,你这不是在白费功夫吗?”
汪隼抿了抿嘴,并没有回答闫京的问题,而闫京就没继续问,他已经把自己的建议给了汪隼,之后应该如何做就是汪隼自己需要决断的事情,他帮不上忙。
闫京医生说的情况,汪隼自己心里多少也是有数的,但让他就这样放弃也不现实,所以他希望听听苏国立的看法。
“你们两个来了!”
因为事先联系过,苏国立这会儿就在养老院门口等他们,看到他们之后就主动迎过去,汪隼和闫京也一起加快脚步,走到苏国立面前。
“苏老,您好!”
“嗯,走,我们进去说!”
又去了上次去过的苏国立的房间,苏国立给他们倒了杯水,大家坐下来说。
“说吧,你们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是汪隼要来问事情,闫京自然是往汪隼那边看,汪隼就回应苏国立的话。
“苏老,我想从您当年调查的那些病人入手,查清楚这一病症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希望您可以为我提供当年那些病人的信息。”
听汪隼说完,苏国立愣了一下,目光凝视在汪隼脸上,眉头不由自主地拧成一团。
“你为什么突然要调查这个?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苏国立看着汪隼,目光中很是认真,如果汪隼不把理由说出来,他多半难以接受汪隼的要求,汪隼就只能开口进行简单地说明。
“在我们当前掌握的线索中,有迹象表示这一病症并非自然产生,而是人为造成的,所以我更加深入地调查!”
汪隼这样一说,苏国立医生那边眼睛都亮了,两只手猛地拍了一下,表现出一种多大喜过望的情绪。
“果然不是自然原因吧!我就说呢,怎么可能是自然原因导致这么多人出现相同的症状,亏那个廖老头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不是人为的,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地奚落他一顿才行。”
“廖……老头……”
听到这三个字,汪隼心里没来由地蹦出一个名字。
见汪隼有些疑惑,苏老就解释一句。
“你可能不知道,他说的是一个叫廖文洲的老家伙!”
——还真是他?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汪隼多少有点哭笑不得,这么短的时间就听到这个名字两次,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在意。
“算了,那老家伙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我们接着说你的事情吧!”
“好。”
在跟汪隼说了一些情况后,苏老把自己当年调查过的患者资料给了汪隼,但这并不是全部,这些内容当年他并没有用纸质文字进行记录,如今交付给汪隼的就是记忆中的内容,当然会有不少的遗漏和出入。
不过,这都无伤大雅,当前数量还是非常充裕的。
把这个拿到手了,汪隼和闫京就表示告辞,苏老并没有挽留他们,只是临走时对汪隼叮嘱了句要千万小心,看来他也在这件事上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怎么样,这样就够了吗?”
出来之后,闫京医生对汪隼问着,汪隼这会儿心里正在想事情,迟钝了一下才对闫京医生的话进行回应。
“差不多了。”
“这就好!”
深知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没有了可以帮忙的地方,说了这句以后,闫京就不说话了,沉默着跟汪隼一块走着。
汪隼这会儿依旧没有回神,直到来到路边乘车的地方,闫京医生又说话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分开走吧!”
“嗯,好!”
闫京医生刚要往另一边走,突然想起来事情的汪隼赶紧叫住他。
“闫京医生,今天麻烦你啦,非常感谢!”
转过身来的闫京医生对汪隼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客气!”
独自一人走着,汪隼手上很随意地翻着资料,眼睛在这些文字上扫过去,他确定了一件事——接下来的旅行将会极为漫长,他的足迹要踏遍国内超过三分之二的省市区。
自己需要去的地方越多,汪隼心里对这件事就越乐观,也越不乐观。
乐观在于,完成这么多调查的话,一无所获的可能性非常低,而不乐观在于,如果事实真如当前掌握的线索,那对方将会是何其恐怖的敌人,他们正在筹谋的计划将会是何其恐怖的行动!
——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我都要看看你的真面目,哪怕搭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汪隼在心里如此想着。
(7)
我已经买好了去第一站,彭华市的车票,今天晚上就出发,而在这之前,我必须要跟林琳解释一下。
“嗯,工作的事情,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在我说明情况后,她表示非常理解地对我如此说着。
“事情告一段落我就会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我不由在心里对自己询问一件事——我现在到底有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必要,这当然是有必要的,我已经和林琳签下了“契约”,我之后会一直照顾她,对她说明我的去向当然是有必要的,这没有疑问!
将心底的疑惑扫去,我脚下的步子不由踩得更加坚实。
当我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传来收到短信的声音,我立即把手机拿出来看,是林琳发过来的: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我不由微笑一下,回复了她一个好字。
晚上的高铁站有些冷,我背着包站在检票口,边上都是人,各种各样的声音与气味显得非常嘈杂,让我不免有些烦躁。
上车之后,我找到了我的座位,而我边上是一个戴着眼镜,衣着整洁,看上去似乎是从事文职工作的男人,他手上正拿着一份杂志在看。
“麻烦让一下好吗?”
我的座位在里面,我只能这样说,男人点了点头就起来给我让了个位置,我把包放到上面的架子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来。
“两个小时之后就能到了!”
我在心里如此说着。
手往兜里伸去把手机拿出来,我的目光无意中往那边的男人那看过去,就看到他正在看的杂志上写的一篇文章——代号“白花恋诗”。
“什么东西啊,这是……”
莫名对那文章的名字有些在意,我的视线在这份杂志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而男人注意到了我的举动,转头过来看着我,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对这篇文章有兴趣吗?”
“唉?”
见他突然问我,我不由愣了一下,这时候说没有兴趣肯定是不好的,我索性就点头。
“嗯,有一点兴趣!”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明显,手上把那份杂志合上,递给我。
“这本杂志我也看完了,送给你打发时间吧!”
“这怎么好呢……”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我尴尬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没什么不好的,我在下一站就下车了,带着也是麻烦!”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再不接下来就显得我这个人太不近人情了。
“这样吧,这本杂志多少钱,我买下来!”
他对我连连摆手。
“不用了,我是《晨光报》的记者,如果你真的感谢我,不妨关注一下我们《晨光报》吧!”
“《晨光报》是吗?好的,我记下了!”
如此说着,我把这份杂志接过来,他的手也收回去。
“待会再聊,我去下洗手间!”
“嗯。”
看着他起身往洗手间那边去,我的目光收回,落到这份杂志上,只见封面上是一个欧洲城堡,最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新世界”。
“嗯?”
这个新世界的名字让我不由意动,我几乎不看杂志,就不知道这个叫“新世界”的杂志到底个什么情况,但从我偶遇一个陌生人,他手上就拿着《新世界》杂志来看,这应该不是什么一点名气都没有的东西才对。
翻开第一页就是目录,我按顺序扫下去,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标题,诸如世界最大恐怖组织基地被摧毁、来自罗布泊的预言、解密百慕大三角……
都是一些标题党!
我直接略过这些,找到了我在意的标题,这是在这个杂志上投稿的人气文章,连标题都很有意思——继绿原荡魂篇章,人气作家战舰再开新篇章,白花恋诗正火热连载中!
跳过这些次要元素,我直接翻到白花恋诗这篇文章的位置,阅读起来。
故事似乎讲的是一起怪异的连环杀人案,凶手用刀片杀掉了不少人,警方的二人组正在全力追查……
这篇文章很短,所讲述的故事也只是到了中段,说实话,可能是看的没头没尾的缘故,我感觉十分枯燥,于是把这份杂志合上,不准备看了。
就在我把杂志合上时,我突然发现不对劲,为什么这个故事给了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呢?
就在我准备把杂志打开,再把这个文章好好看一遍时,一个拉着行李箱的女人来到我边上,她的目光往置物架上看了看,然后对我问。
“先生,那个包是你的吗?”
我往置物架上看了一眼,她说的想来是我的包没错,我点了点头。
“是我的,怎么了?”
女人对我微笑着,带着对打扰我的抱歉。
“我可以把你的包往边上移一下吗?我想把这个箱子放上去!”
我看了一眼她的箱子,还挺大挺沉的。
“我来帮你吧。”
说着,我就站起来把我的包挪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拉她的箱子。
“这么好意思呢!”
她嘴上虽然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但身体上完全没有抗拒我的行动,任由我把箱子拉走,替她放上去。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啦!”
听到这种并没有多少意思的话,我不禁摇了摇头。
“没什么。”
一边对我表示感谢,这女人一边坐下来,让我意外的是她在我边上坐了下来。
“你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我一直盯着她,这女人就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对我问。
“这里是你的座位吗?”
“嗯?”
女人被我问懵了,一脸的迟疑。
“不是吗?”
她自己多少也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然后伸手去把车票掏出来核对一下。
“你看,是这里吧!”
她把车票往我眼前递了一下,我扫了一眼,确实是这个座位号,她没有坐错地方,那刚才的人是什么情况?这车可还没到下一站呢!
“不好意思,是我搞错了!”
“噢~”
被我这样解释了一句,这女人的疑惑并没有完全消减,但也没说什么。
我不由目光往之前那个人离开的那边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相似的身影,我不明白了……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8)
奇怪的事每天都有很多,关于那个奇怪的男人所产生的疑惑在汪隼心里并没有停留太久,将目光放回到杂志上,汪隼就将他先扔到脑后去。
——这并不是寻常的凶杀案!
——凶手用刀片割开了两名死者的喉咙,还让他们保持着一种怪异的姿势死去,这像是一种仪式!
——付sir如此说着。
——死亡的躯体坐在红色的彼岸花之中,这样的场景你不觉得很有艺术的美感吗?
——王sir以十分恶趣味的语言对自己的搭档说着。
——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凶手在凶杀之前经过了无数次演练,他有着极为明确的目的和计划,将目标杀死后就会以最快速度脱离,消失到警察找不到的地方……
这便是这篇文章最后的几句话,而将这篇文章重新阅读之后,汪隼感觉背上几乎要留下冷汗来!
他为什么会感觉熟悉?
因为这案子就是他和傅机一起侦破的连环杀人案!
最可怕的不是他们经手的案子被人写成了文章,而是对方将他和傅机交流的细节都写了出来,这东西绝对只有那天在案发现场的人才会知道的!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写了这篇文章?这个作者,战舰到底是什么人!”
当汪隼心里正一片混沌的时候,边上响起女人的声音。
“你也看这个系列的文章吗?”
闻声而回神的汪隼目光转向说话的女人,很快理解了她所表达的内容,把这篇“白花恋诗”往她面前送了一下。
“你是说这个吗?”
女人点头,还是之前的询问的影响,她这样说时,看汪隼的眼神意味不是那么好。
“是这个,你不是正在看吗?你不知道这个系列吗?”
“我是今天第一次看,感觉还挺有意思的,方便的话,你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东西吗?”
因为汪隼将自己与这女人放在了同好的位置上,女人对汪隼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变得更加积极。
“这当然可以啦!”
顿了一下,女人马上开始说。
“这个系列叫《罪》,在《新世界》上连载也有一段时间了,最开始是叫‘猩红午夜’的篇章,可这个故事的反响并不好,但战舰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让《新世界》允许他继续连载,后面就写到了‘绯色花月’篇章,写到这里的时候,这个系列才有了比较稳定的支持者,于是战舰继续写,写完了‘绿原荡魂’篇章,现在到了‘白花恋诗’篇章,战舰从在专栏里表示‘白花恋诗’之后会以两个篇章收尾,分别叫‘蓝冰星雨’和‘黑色虚言’。”
听到‘黑色虚言’这四个字,汪隼只感觉一股强烈的不安从莫名处袭来,让他放在椅子下面的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就赶紧把脚踩平,不让颤抖继续下去。
把自己要说明的内容说完了,女人就停下来看着汪隼,等他询问他还想知道的内容,汪隼就立即开口。
“你对这个作者战舰有了解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创作这些故事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如果能从这个女人这里知道关于战舰的详细信息,自己就不用再去挖掘线索。
汪隼心里是这样想的。
“战舰我还真不是太清楚,应该是个没有名气的新作家,也有可能是一直没名气的老作家,至少在搜索引擎上找不到她的信息,但感觉应该是个比较年轻的人,字里行间给人的感觉像是个女孩子。”
女人如此回答着,说着她作为女人的看法。
“至于《罪》这部作品嘛,其实也不是什么优秀的作品,非常的乏味枯燥,可如果能耐下心慢慢看的话,还是能感觉到她在很用心地创作一个故事,并希望将一些思考、想法传递给看她故事的人,这一点我感觉还是非常棒的!”
听着女人这扩大了很多的感慨,汪隼稍微有些意外。
“看样子你很欣赏这个作者嘛!”
“也算不上欣赏,我只是比较喜欢努力的人,哪怕这种努力在很多意义上都是徒劳,但至少她在努力,而不是停留在原地不动,这就是值得表扬的!”
“这倒也是!”
嘴上回应着女人的话,汪隼心里并没有被她把思维牵着走,他需要了解这个叫战舰的作者到底是如何写下这个故事的,以及,她是如何写出这么多细节的。
“可以让一下嘛?我想去下洗手间。”
“好的。”
女人把位置让开后,汪隼马上出去,趁着车还没到下一站,他要去把刚才那个男人找到。
——如果说这篇文章很可疑,那将这份杂志给他的男人不就更加可疑吗?
越是这样想,汪隼就越觉得问题多。
那个女人并没有做错位置,说明那个男人的位置并不在这里,但他还特地坐在这里看杂志,等汪隼来了,以自己要下车为由,把杂志给了汪隼,然后说要上厕所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是想让汪隼关注到这篇文章,关注到这个叫战舰的人!
“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赶到过道的厕所那,看到一边没人,一边有人,汪隼就先把没人的那边打开看一眼,确定没什么后,他立即去敲有人的那边的门。
“能开下门吗?有急事!麻烦啦!”
听到汪隼这样说,一旁买了站票的乘客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心里对他这种“有没人的坑位不去,非要敲有人的厕所的门”的做法表示疑惑。
“开开门,只开一点点也行,麻烦啦!”
见对方不开门,汪隼急了,使劲敲,被催促着,里面传出冲水的声音,门开了,一个男人死了爹妈似的黑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
“你有事吗?”
注意到对方不是那男人,汪隼不由眉头一皱,嘴里发出很不爽的声音。
“抱歉,您继续吧!”
留下这句话,汪隼就不管这人往前面走去,去找那个不知道去了哪的男人。
而看着汪隼离开的男人依旧黑着脸,但此时表情上传达出的更多意味是啼笑皆非。
“什么神经病玩意儿!出门没吃药啊!”
怒骂一声,这男人又把门关上,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9)
——他到底去哪了?该死!
一连往前面找了好几节车厢,都没有找到那个男人的身影,我心里不由焦急起来,因为马上就要到下一站了,马上就会有很多人会跟着下车啦!
我继续往前找,加快我寻找的速度,每一节车厢的厕所我都没有放过,但我找过的地方都没有,为此我还搞得相当多正在使用厕所的乘客不愉快,对此我只能在心里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向他们道歉!
“在哪!”
“到底在哪!”
很快,列车上的提示音就响起了,列车马上要在尚昌站停车,我只有几分钟时间去寻找他,但还没有找过的车厢还有很多,我心里不由狂燥起来。
继续往前,从那些已经站起来准备下车,或者是站起来利用停车的时间下去抽烟的乘客中挤过去,我艰难地寻找着,但始终看不到那个身影。
“该死!该死!”
焦躁在加重,看着线索从指尖溜走的感觉几乎能将人逼疯,我变得不够理智,即将停车,我粗暴地将等待下车的乘客推开,就差没有在车厢里奔跑起来,但这一切还不够,甚至是远远不够。
终于,在喷气的声音中,列车在尚昌站停下,车门打开,乘客们开始有序下车。
我就站在门口,目光无力地往四周扫视着,身体被下车的乘客们不断推搡、挤撞,却始终无法找到那应该出现在我视野中的身影,这让我不由愤恨、不满,心情愈发焦灼。
没过几分钟,在一阵滴滴声中,车门缓缓关上,我被从过道上走过的一个人撞到,身体往门那边扑过去,眼看着有可能要被车门夹住,我的手赶紧往一边撑了一下。
就是这个动作让我看到一个身影,一个已经下车到了站台上的身影,那就是那个家伙!
“你,给我站住!”
我下意识地喊出来,周围的人或许都在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但我的注意力全部在那家伙身上,而车门也在这时候关上,哪怕用脚去使劲踹,也不可能在打开。
“可恶!可恶!可恶啊——”
我真的让线索从我的指尖溜掉了,这让我心里不由无比悔恨,拳头对着前面使劲地打了一拳。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我的举动确实相当反常,召来乘务员的询问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当我转头看向这个女乘务员的时候,我已经多少让自己冷静一点,我心里再多的愤懑也不可能倾泻在无关人员身上。
“不好意思,我没什么事。”
说完这句,我就准备走了,这件事和这个乘务员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但我没有想到她看穿了我的行动,一把拦住了我。
“先生,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下车了?”
“你怎么……”
我下意识就肯定了,这时候再想到这件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并不应该麻烦她就没什么意义啦!
她再度看穿了我这一刻的窘迫,对我露出笑容。
“需要帮忙吗,先生?”
我被说服了。
等我把发生过的事情省略掉关键信息告诉她之后,她想了一会。
“这样,那位先生是在哪一节车厢下的车,你应该看到了吧,我们去那一节车厢看看,或许会有其他乘客知道关于那位先生的事情!”
说真的,当她这样提议的时候,我的心里是稍微有些失望的,强迫我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然后再用现实来教育我不应该将希望随便寄托于他人,这不是搞人心态吗?
不过,我心里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就是了,毕竟她确实是好心帮忙。
死马当做活马医,我和她一块去面前两节的车厢,那家伙应该就是从那里下的车。
“乘客朋友们,麻烦大家静一静。”
因为乘务员发话了,原本嘈杂的车厢很快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位乘务员小姐,当然也看着我。
“刚才有一位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黑色外套,年龄应该在三十左右的男士在这里下了车,请问有人留意到吗?”
她这样一问,下面马上就有人嘀咕起来,但因为说话的声音比较远,我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嘀咕些什么东西,但无外乎一些“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没注意了,谁会注意这种东西,无聊”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话。
发现似乎没有人愿意帮忙,乘务员小姐又马上补充。
“那位男士是这位先生在找的人,现在那位男士下车了,这位先生很可能就会与他失去联系,所以拜托大家帮帮忙,如果有人和那位男士接触过,知道些什么,还请告诉我们,好吗?谢谢大家啦!”
看着因为我的事情而对这些乘客鞠躬的乘务员,我心里不由对她有了些抱歉的情绪,因为我无端的要求,她才会需要做出这样的事,我确实给她添麻烦了。
我也马上跟她一样,对这些乘客鞠躬。
“拜托了!”
耳边依旧嘈杂,这些乘客叽叽喳喳地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却并没有关于我们拜托的事情的讨论,这让我不由吸一口寒气进去。
——果然拜托她,拜托这些乘客的打算是错误的!我还真是蠢啊,竟然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事情上!
正当我心里如此想着的时候,耳边的声音有了变化,依旧嘈杂,七嘴八舌的,但这些人确实是在回忆着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我记得那个人是在快停车的时候从那边走过来的吧!”
“你记错了,他过来有了一小会儿,他一直站在门那边等着下车!”
“我去丢垃圾的时候看见他靠在那边。”
……
看着这些人正在因为我的事情而苦恼着,我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或许大家都是比我以为中的更加温和的人!
我的目光转到边上的乘务员脸上,她对我笑了一下,那笑容格外灿烂,就像在说“看吧,他们果然会帮忙吧”!
当人群由某种凝聚力引导到一块,在某件事上共同发力,这件事就会被以非常惊人的速度完成,在这里也是这样。
在一阵讨论之后,一个由母亲带着的小男孩往我们这边走过来,小男孩给我递了一张名片。
“叔叔,这是我之前在那边玩的时候捡到的,应该你是找的那位叔叔的!”
虽然这“叔叔”的称呼让我心里跳了跳,我还是心怀感激地把这张来之不易的名片收下。
“谢谢!小朋友!谢谢您,谢谢大家!”
(10)
——《晨光报》编辑,吕先知,联系电话183xxxxxxx
这是在名片上获得的信息。
在对乘务员和那节车厢的乘客表示感谢后,汪隼回去自己座位所在的车厢,路上的时候就联系了乔毅。
“阿毅,帮我查一个人的信息,很重要!”
乔毅当然不会推辞,直接说。
“行,你说信息吧!”
“他叫吕先知,《晨光报》的编辑,我想要他的具体个人信息和近期的活动情况!”
“好,吕先知是吧,我马上着手调查,搞到了资料我就联系你!”
“谢了,兄弟!”
“没事。”
挂断和乔毅的联系后,汪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着,边上的女人既疑惑汪隼上个厕所怎么会去了这么久,又奇怪汪隼那神情中透露出的愉悦感是怎么回事,就问了句。
“你去那边遇到高兴的事情了?”
汪隼转头看了女人一眼,反问。
“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笑着。
“因为你看起来很高心!”
“嗯?”
女人那十分确定的话语让汪隼心里不由好一阵动摇,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是那么容易将心里的真实情绪表露在脸上的人。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女人的追问让汪隼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并非什么不能承认的事情。
“你说的很对,我确实遇到了值得高兴的事情!”
“嚯~”
女人的表情变得十分有趣,打量汪隼的目光也跟着发生了些许变化。
“能说说是什么事情吗?”
汪隼看了女人一眼,并没有满足她好奇心的打算和能力。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遇到了很多比较好的人!”
汪隼并不会介意自己给其他人贴上“好人”的标签,并非他对这个标签存在轻视和偏见,只是会让他愿意给他们贴上这个标签的存在太少了。
“很多好人吗?发好人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哟!”
女人似乎不介意汪隼这话中存在着多少敷衍的味道,用那带着些许调笑感的话音跟他说着。
“嗯,不可以吗?”
汪隼在这种事情上常识并不是那么健全。
女人说问。
“你知道给一个人发好人卡代表着什么含义吗?”
汪隼并不是很懂,就问出来。
“什么含义?”
女人的笑容变得很有味道。
“就是表示对方非常好使用的意思!”
“嗯?”
听到这种话,汪隼不由皱了下眉头,对于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应该以何种方式进行评判。
“不是吗?只有当一个人觉得对方非常好利用的时候,才会对他说‘你是个好人’这样的话吧!”
感觉女人这说法是有问题的,但汪隼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进行反驳,这就让人有点无奈了。
“你或许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说法,但现实确实如此,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汪隼那边的沉默让女人稍微有了点自己始终在说正确的话的意味,于是她就继续说。
“人就是这样的东西吧,只会根据自己的利益得失来对周围的一切进行判断,当事情是利己时,他们就会从心底里对这一事物表示认可,但当事情不利己时,他们多半会因为自己的利益受损而发作,或者搬出一副完全相反的态度,人就是这么个东西!”
听着这种偏向于悲观主义的论调,汪隼心里稍微有点无奈,他不由感觉自己身边持这种态度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啊?
人这东西,真的就是这么无可救药吗?
这一话题本身太过沉重,女人也只是浅尝辄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汪隼就也在这里打住,他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先不说吕先知这个人,《新世界》上写下那篇文章的作者战舰让他真是不得不在意,如果这个人并非是汪隼身边的某个人的话,这件事就相当诡异啦!
这件事也要进行调查才对,汪隼就再联系乔毅,只是这次没有打电话,给他编辑一条短信过去。
——阿毅,还帮我调查一个叫《新世界》的杂志,上面连载了一篇叫《罪》的小说,关于这个作者的作者战舰,你也调查一下,这个人非常奇怪!!!
有点要进行强调的意味,汪隼一反常态地在后面打了三个感叹号。
乔毅那边读懂了汪隼的这层意思,回复也很快。
——这个我会去调查的,另外,你那个很奇怪是什么意思?
汪隼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组织语言和乔毅说明。
——阿毅,你去读一读那篇文章,你就懂了!
乔毅飞快地回复了,带着无语感。
——有你这么给人解释的吗?
几乎能想象出打出这些字的乔毅此时是何等气急败坏的样子,汪隼脸上的笑容不由放大,真是太欢乐啦!
——看了你就懂啦!
最后这一句话将这件事划上句号,汪隼把手机收起来,手上再次翻阅这本杂志,以比较适中的速度将它全部翻完,汪隼确定了一件事,可以被称为怪异的文章果然只有那一篇。
“这篇文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越是读这篇文章,汪隼心里就有越是强烈的离谱感,因为对方并不仅仅是揣度了他的心理,还把傅机的心理,乃至是作为最后凶手的丁岩(周一才)犯罪时的心理都揣度得一清二楚。
如果只是随意地猜测也就算了,关键是站在汪隼的角度上,以他和丁岩(周一才)的接触来看,战舰的揣测是完全正确的,丁岩确实是在以这样的心理进行着犯罪,这就很不正常了!
如果这个战舰并不是汪隼身边的人,她是以自己的渠道了解了这个案子,并把它写成书,那她绝对是个绝顶聪明的天才,而且对于犯罪心理学上有着非常恐怖的理解和天赋。
可如果她是汪隼身边的人,这个人又可能是谁呢?
汪隼在脑海中检索可以怀疑的女性对象时,只能想到苏法医的名字,但问题在于汪隼有自信以自己对苏法医的熟悉程度判断,苏法医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这样一来,关于这个问题的思考好像又回到原点啦!”
深切地明白了这一现状,汪隼不由苦笑,真是无奈了。
(11)
“看来你对这个故事不是一般地有兴趣啊!”
或许是我将那个故事重新看了好几遍的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女人在我目光从书上移开的时候,对我这样说了句。
我转头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解释,就只能笑着将它略过去。
“多少有点吧……”
可能我和她对这篇文章的兴趣是完全不同的。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这让我不由松了口气,这可真是帮了大忙。
等列车到了下一站,车门开启的时候,她又对我问了句。
“你这是要去哪呢?”
——她很无聊吗?
我忍不住产生这样的疑惑,如果她不是很无聊,没事干的话,应该不至于总是这样找我这样无聊的人说话吧!难道说,她对我有兴趣吗?
这种念头只在我脑海中出现了一秒钟都不到,我就在真想为自己这种多余的个人意识给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的羞耻中把它打散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出现在这种多余自我意识可是一件无比愚蠢的事情!
我在各种程度上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我才会不希望这种事情出现在自己身上。
“我要去彭华市!”
“唉……这么巧吗?我就是彭华市人啊!你要去彭华市哪呀?”
我本来以为我这样回答一句就可以结束这个对话,却不曾想她紧跟着做出惊人发言,让我无法在这里止步不前。
“真是巧啊!哈哈……我要去彭华市的丰田区,子源乡!”
“真的假的?我就是子源乡人啊!”
她继续做出这种惊人发言,脸上还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让我不得不相信她的话,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可能就是有这么多的巧合吧!
“如果你是那里的人的话,我可以向你打听一点事情吗?”
“可以哟,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尽量回答你!”
得到这样的承诺,我心里多少有了点安心的感觉,哪怕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按照自己的承诺来做,以及她对能不能回答的判断尺度到底如何!
“谢谢!我问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你们子源乡以前有过一个病人,他的病症非常奇怪,就跟一个植物人一样,但医院那边却检查不出来他的病因到底是什么!”
“唉……你说的这件事我有印象!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见她还真是一副知道一点的样子,我心里不由狂喜,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能给我说一说吗?”
“行,让我想一下。”
她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出让我并不高兴的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人好像已经死了吧!”
我不由吸一口寒气入肺,这可真是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啦!
“他是怎么死的?病死的吗?”
我这个并不奇怪啊,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脸上挂着冷笑,似乎我这一刻说的话是非常离谱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据我所知,他是被他家里人给害死的!”
“这……”
我这一下并不是很能接受这种说法。
她继续说。
“那人本来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他变成了那副样子,不能赚钱养家就不用说了,他还要人伺候着,他家里人怎么可能愿意带个拖油瓶,就制造一个意外,说他不小心死掉了,乡里人都知道他们家是什么情况,对这种事就没有声张,只当这个人是真的死于意外了!”
“这样,真是……”
听到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满?怨恨?
这谈不上,毕竟是一个与我无关的人的死亡。
只是在这份死亡中,多了点悲剧色彩,让我心里多少有点情绪产生,但也仅此而已,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一件事对于我来说,是不容置喙的!
“关于得病前后的事情,你了解吗?方便跟我透露一点吗?”
我只能继续问下去,不在上面停留。
“得病前后啊……”
她的语调也有了些许变化,至少原先的讽刺感是逐渐消失了的。
“具体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好像那人出去旅游了一趟,回来之后就出了那种问题,大医院去了,但就是找不出病因,最后只能回家里待着等死!”
“这可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故事呢……”
我也不知道我嘴里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这种在各种意义上都有些将自己至于高位的话。
“是啊,确实是个悲伤的故事!”
她对我的回应并不是太在意,或许她心里正有着其他想法。
“对了,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东西?难道说,你知道这个病是怎么回事吗?”
她真是太高看我了,还是说她某一瞬间产生了我有可能是个医生的错觉呢?
“我不知道这个病是怎么回事,只是这里面有些要紧的东西需要去调查,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嗯……要紧的东西啊……”
她的声音很微妙,想来是清楚我没有把事情全部说出来,但她也没有追究。
十几分钟之后,列车到了下一站停车,女人从座位上起来,准备下车了。
“再见了,这位先生!”
“再见。”
我也不是那种会自讨没趣问她在这里下车是要去干什么的人,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在一些事情上有话题就可以聊聊,但在这之外的事情就最好不要试图涉足,因为人对于距离非常敏感。
目送女人下车,车门关上,一个拿着车票的男人来到我边上,坐在了女人的位置上。
“你好!”
这人也是一个比较温和的,他坐下来的时候我因为感觉这个座位是否使用太过频繁这个无聊的想法而一直看着他,他就也看着我,还表示友好地对我笑了一下。
当陌生人对你给予善意的时候,你需要对他们回以善意,哪怕你心里觉得对方这样做是完全莫名其妙、没有意义,这也不是你践踏这份善意的理由。
我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同时将目光移开。
男人并没有女人的热切与自来熟,他也马上不关注我,戴上耳机用手机看视频。
——应该就保持着这样子到彭华市啦!
没有任何理由,我心里如此感觉着。
(12)
事情的发展和汪隼之前的感觉完全一致,边上的男人一直到汪隼下车都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不过,这种情况在旅途中才是最常见的,像那个女人那样热切,乐于与陌生人交流的人才是少数。
背着自己的包下车,汪隼的目光落到写着“彭华市欢迎您”的电子告示牌上,在上面停留几秒钟,然后快速移开,人跟着从告示牌底下走过去。
离开车站,汪隼并没有在市区多停留,马上打车去了丰田区,他从司机口中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丰田区的事情,但跟他要调查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性。
在市区停留的间隙里,他还去找了《新世界》杂志,买到了往期的几本,但更早时候的就没有了,更别说把有《罪》这篇文章的每一刊收集齐。
想把这个故事全部看完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当汪隼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大概一个小时过去,司机告诉汪隼目的地已经到了,汪隼就付钱下车。
“你先在这边找个地方休息,天亮之后去搭公交车就能去子源乡啦!”
由于司机的这个建议,汪隼就打消了现在就去子源乡的打算,在这边找了个普通的旅馆住下来。
当天晚上,躺在旅馆床上的汪隼辗转反侧,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点睡意都没有,无奈的他只能在床上坐起来,目光看着从外面透过窗户进来,在天花板上留下影子的灯光,愣了好一会儿。
回神后,还是觉得无法入睡的他叹了口气,只能放弃睡觉的打算,伸手去那边把自己买的杂志拿过来。
“要是乔毅那边能快些就好了!”
嘴上无意义地如此说着,他借着外面的光亮将杂志翻到《罪》的那一页,阅读着不知道从何处开头的文章。
细读这篇文章,汪隼一副产生一种错觉——时光已经倒流,他重新回到那一天,回到案发现场,只是现在的他不是那个和傅机一起调查案子的人,而是一个旁观者,旁观着这一切的发展。
当将这篇文章翻到末尾,看到“未完待续”四个字后,汪隼才逐渐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将手上的书缓缓合上的他目光怔怔地看着外面。
如果说以前他还不相信文字具有着让人感同身受的力量,那这一刻,亲自体验了这一切的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确实存在的,文字真的可以传达出书写人想要表达出的情绪、想要构造的场景。
他有一种感觉,那个叫战舰的作者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并不是完全依靠想象,她可能在某种层面真的看到了,看到了案发前后发生的一切,看到了他们侦办案件的全过程,看到了凶手伏法之后发生的一切……
“这可能吗?”
汪隼不由问自己这个问题。
“人,真的有可能开天眼吗?”
他心里对这个问题是有着完全否定的答案的,人当然不可能开什么天眼了,也不可能拥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超能力。
可这样说的话,当前的这一切又应该怎么解释呢?
——不知道,不好说!
汪隼的情绪逐渐复杂,各种思绪开始入侵他的大脑,就在他正茫然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切时,刺耳的声音传入耳中,就像砸中镜子的一块石头,瞬间让镜子支离破碎!
“啊!”
身体被吓得一抖,都快有冷汗流出来了,汪隼的目光赶紧往声音传来的那边看,原来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呼~吓死我了~”
确定了这件事,汪隼不由长出了口气,原本不齐的心跳开始逐渐平复,他也伸手去把自己的手机摸过来。
“嗯?”
往屏幕上一看,来电显示是乔毅,汪隼就赶紧点了接通。
“喂,阿毅?”
乔毅那边传来不满的抱怨声。
“阿隼,你怎么这么慢啊,我都差点挂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乔毅解释自己刚才的状态,汪隼只能苦笑着向他道歉。
“抱歉,阿毅,刚才有点事情……”
乔毅这边倒是一点都不在乎他的解释,也不看他是不是还要继续往下说,就已经开口了。
“我这边调查吕先知,有了让我比较在意的情况,你要不要听一下,虽然有可能没有实际价值!”
乔毅这会儿说的话挺矛盾的,他非常在意的情况,想要说给汪隼听的情况,却可能是没有价值的情报,那他在意个什么?
汪隼没有抓着这个细节不放,直接问。
“是什么情况?”
稍微做了下停顿,乔毅才继续说。
“还记得李秀芬的案子吗?”
“当然记得!”
那个案子里可是有着汪隼到现在都无法释怀的问题,怎么可能现在就忘记了。
“记得就好!”
乔毅随口对汪隼的记忆力表达出认同。
“当时不是有不明身份的人把案件的相关情况全部都上传到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吗?”
这件事汪隼本来是不知道的,但后面案子结束的时候,他从傅机的口中知道了有这么一件事的存在。
“是啊,然后呢?”
“为了平息事态,也要给公众一个交代,当时咱们宁化区公安局的徐来局长和傅队,还有坪林区刑侦大队的蔡国福队长一块出席了一个记者招待会,而那个《晨光报》的记者有在这个记者招待会上出席!”
乔毅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方,汪隼要是还一点想法都没有,那和傻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嘶~阿毅,你别告诉我代表《晨光报》出席的记者就是吕先知?”
被汪隼猜对了,乔毅只是冷笑,在笑声中表达出来的意味就不是那么简单啦!
“没错,就是他!”
“嗯……”
虽然确实是一件让人有些意外的事情,但汪隼细细一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人家是《晨光报》记者,他出席记者招待会这一行为很反常吗?
不,当然不!
那乔毅在奇怪些什么?
汪隼还没有把这个疑惑点问出来,乔毅那边就已经开口说出解释的话,但这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解释。
“他出席记者招待会,这没什么好说的,但问题在于他不止是出席了这么简单,他还做了一些让很多人都对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事情,也说了一些让人不由竖起耳朵听的话!”
汪隼:……
“他到底说了什么?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