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冰星雨（85）
看着这辆桑塔纳，我心里不由得产生出不少的寒意，尤其是看到还在车头部位残留的血迹，那种发生着某种变化的寒意在我心底更加肆无忌惮地蔓延起来。
——这股寒意的本质，是恶意才对！
我明白了这一点。
先绕着车走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些值得注意的东西，我只能将目光投向车内部，于是让老金用钥匙把车门打开。
“给我双手套！”
做好了防护措施，我才开始往主驾驶座的内部进行查看，趴着身体深入进去。
要容纳我的大半个身体，这一块空间当然会显得狭隘，将手电打开，我在主驾驶座的下方搜索着。
既然这是其他人刻意设计的事故，那在这辆车上肯定会留下某些设置，让这辆车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发动起来的设置。
不过，让我有些失望的是我没有在油门上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像对方并不是在以我这样的思维方式进行着设计。
继续搜寻其他地方，依旧没有发现，我不由皱了皱眉，准备退出去的时候，我的手在座位的底部靠外的边缘感觉到一种湿润感。
想到昨天晚上尚昌市的大雨，我把手套摘下来进行确定，果不其然，那地方是湿的。
“怎么了？”
在一边的老金这会儿突然问我一句。
我转头回答他。
“这座位的外侧是湿的！”
老金只是冲我眨了眨眼，看样子这一情况并未引起他的警觉。
“湿的？兴许是昨天晚上开门检查的时候弄湿的吧？”
我心里摇头，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主驾驶座的车门应该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开着的，这样才会让雨水溅到这种地方，而能与这一情况吻合的，应该是凶手在雨中等待着时机到来……
眼前几乎浮现画面：
黑暗的雨幕中，这辆桑塔纳轿车停在路上，车门是开着的，车里主驾驶座上坐着不省人事的左国仁，门外边上站着一个撑着伞的人，他（她）正等待着某个时点的到来。
很快，那个时机来了，他（她）的手用力地把车门关上，车也在这时候发动，速度急剧增加，冲出去，随后远处传来撞击声和许多人的叫喊声……
——门！车门！
我马上去车门上寻找，外侧的剐蹭痕迹不少，但明显没有哪一个应该被列入考察范围，而内侧的一个崭新的剐蹭痕迹让我不由将目光投去。
“老金！老金！让人把这个拍一下！”
“嗯？噢！”
老金伸头往我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虽然脸上几乎写满了不明白，但他还是按照我的说法去做了。
确定了剐蹭痕迹，我几乎能想象到对于对方来说可行的操作方式，于是我伸手去主驾驶座靠里的缝隙里掏了掏。
瓜子壳、用过的卫生纸、烟蒂、饮料瓶盖……
这种小角落真不愧是车上最藏污纳垢的地方，看着这一堆垃圾，以及我那只沾上不知道积压了多少年的灰尘的手，我心里不由抽搐。
——为什么不戴上手套就伸进去掏呢？
——不过，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也晚了吧！
只能咬着牙继续伸进去摸索，在把垃圾都掏出来之后，一条带状物引起我的注意，抓住它，费了些力气才把它从里头扯出来，我笑了。
“老金，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拉着它！”
老金伸手把我拉出来的富有弹性的带子扯住。
“这带子怎么了？”
“这带子就是让左国仁踩下油门的机关！”
听我这样一说，老金做出一副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的表情，手上把带子往外用力扯了扯，但这带子的弹性相当好，拉着老金的手又往里缩了缩。
“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应该是把带子拉长扣在车门上，在凶手把车门关上的时候，带子就会猛地弹回去，被带子架起来的左国仁的腿就会往油门上落下去，车就冲了出去！”
只见老金的目光在车门和带子上晃了好几个来回，似乎在思考着其中的可能性，然后他抬起头冲我笑了下，神情稍微有那么点微妙。
“汪隼，你这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把这条带子拿去问问左国仁，看看到底是不是他车上的东西就能说明二一，而且，也未必只有这一点痕迹才对！”
这样说的时候，我不由往门内侧的剐蹭痕迹上看一眼，这个明显不会是带子的本身刮出来的，那造成这一痕迹产生的东西现在在呢？在不在车上呢？
“喂，阿隼！”
当我在思考这件事时，乔毅的声音从有点远的地方传过来，这让抬起头往他那边看过去的我有点疑惑他正在干嘛。
“怎么了？”
“你来这边看看，这里有一组很可疑的轮胎印痕！”
听到这一说法，我和金胜人不由对视一眼，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我心里此刻产生的答案，于是我们两个人马上往那边跑过去。
撞击发生的地方往激流镇的方向并没有很长的一段直路，这就导致了凶手可能没有足够的空间来制造足以一下将人撞死的车速，于是他（她）只能将车退到公路以外的地方，当时又正在下雨，可能凶手自己也没有毁灭痕迹的想法，所以在路的外部留下痕迹。
看着这从泥地延伸到马路上的车轮痕迹，我觉得应该是这么一回事！
“来，你们把这个拍一下，拿去和那辆桑塔纳比较一下，看看是不是那辆车留下的！”
在金胜人指挥其他人做事的时候，我往乔毅那边走过去。
“阿毅，你在这边有没有发现什么？”
乔毅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发现什么？”
“一些小玩意儿，金属制品。”
“没有，我没注意。”
乔毅这样回答我，我就无法了，只能自己去找。
这边的地方并不是太大，那东西或许不会飞到很远的地方去才对。
我心里是这样认为的，而现实和我的设想差距甚大，我在这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金属制品，后面乔毅、金胜人都来帮忙，结果还是一样的，没有。
“那东西会到哪去了呢？”
我一下子抓不到头绪。
蓝冰星雨（86）
无法确定的事先放到一边，车轮痕迹比对之后确认这就是左国仁的车留下的，说明那辆车昨天在开到这里以后进行了停留，甚至是为了拉长加速时间而进行倒车，这真的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喝酒醉的不省人事的驾驶员能做出来的事。
确定这一点之后，汪隼和金胜人他们商量之后决定进行场景模拟，将事故发生时的现场还原出来。
为此，他们还把冯一贤那些人叫过来。
“那时候傅队就站在那。我站在这边，老李在我边上，郎勇在我后面，詹晓、蒋津、徐志一、林铭都在傅队那边，具体是怎么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在冯一贤这样说后，汪隼便将目光看向那四位，眼神询问后面是怎么回事。
詹晓出来说话。
“我当时就站在路边上，我记得蒋津就在傅队边上，而林铭和徐志一站在一块，在我和蒋津之间！”
“是这样吗？”
汪隼向被提到的三人询问，他们都点头。
“好了，那大家就去自己的位置站好吧，让一切都回到事故发生的前一刻！”
为了让一切尽可能得还原，汪隼他们还去找来了当天晚上穿的同款雨衣，看到这雨衣的时候，汪隼心里出现一个难以解答的疑惑——对方到底是怎么确定傅队的位置的？
这个疑问汪隼没说出来，先将场景进行还原，汪隼此时扮演傅机的角色，站在傅机的位置上，乔毅则开着警车以那辆桑塔纳的行动路线往这边来。
“当时就是这样的吗？”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雨衣，汪隼的目光往周遭去，傅机这会儿站立的位置是马路偏左，并不是路正中间，而这会儿站在路正中间的人是，蒋津！
要如何判断一个人在地图上的位置？
最科学的方法当然是三维坐标定位，经度纬度加海拔。
而这里有一种更加简单的方法：
我在那，他就在我的边上。
所以，当乔毅开着车过来的时候，汪隼的注意力全在蒋津身上，在暗中观察他，而蒋津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情绪、没有动作、没有态度，不和其他人一样观望着乔毅开过来的车，就像是想知道那场事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蒋津就像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站着。
“阿隼，这样行了吧？”
把警车开到那辆桑塔纳那边，从车窗探出手的乔毅对着汪隼喊了一句，而汪隼立即把脸上的凝重收住，对乔毅露出笑脸。
“行了，就这样吧！”
场景还原如此轻松就完成了，冯一贤那些人就没事干了，在金胜人过去找汪隼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聚到一块，小声地嘟囔着一些事情。
“汪隼，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听到金胜人这样问自己，汪隼不由往那一堆人那瞥了一眼，然后小声问了句。
“老金，如果我跟你说我现在已经确定是他们里面的某个人的话，你能信我吗？”
几乎是一瞬间，金胜人的表情凝固了，怔怔地看着汪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种事可不能随便乱说，如果是事实，那是一件值得惋惜的事情，毕竟一个好同志就这样成为了敌人，可如果不是事实，这样肆意地猜测和调查的话，是会引起其他人反感的。
喉头滚动了下，金胜人低声问。
“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汪隼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我说百分百呢？”
一时金胜人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回嘴。
“如果你真的能这么肯定的话，那我没说的，信你！”
当金胜人说出这话的时候，汪隼看他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些惊讶，他没想到金胜人会回答得如此干脆。
“谢谢你的信任，我想我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到底是谁？”
“蒋津。”
随着调查深入，和对蒋津单独进行调查的工作开展后，果然发现了问题：蒋津在行动前夕对外有过频繁的通话，通话对象包括一个未知号码，他的妻子和他的父母。
“蒋津，在行动之前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打给了谁，说了些什么，能跟我们说明一下吗？”
被控制起来的蒋津在接受金胜人的盘问时，尤为的沉默，而他的这幅态度就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至少，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冤枉。
见他不开口，金胜人顿了下。
“蒋津，你不说话，我可以理解为你默认了吗？”
蒋津还是没声音，还听都不怎么听的样子，甚至是有了点不予理会的味道。
看到他这副样子，心情本就复杂的金胜人怒火倒是被一下点燃了，他的手用力地在桌子上拍出巨大的响声。
“蒋津！我们都是老同事，有些没必要的话，我不想对你面前说，该交代问题你就交代，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同事一场，搞得大家面上都下不来，没意义！”
被喝斥的蒋津抬起头看着金胜人好一会儿，终于是开口了。
“是我……是我害死了傅队。”
当听到蒋津亲口承认这件事，金胜人只感觉脑子一下子变得嗡嗡作响，变得一片混沌。
“理由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汪隼这会儿接替了金胜人的盘问工作，而看着蒋津的他眼中显露出的光芒异常锋利、冰冷。
“因为，因为他们抓了我的女儿……”
在蒋津的交代中，分配完任务以后没多久，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表示他的女儿正在他们手里，需要他配合他们做一件事。
他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就马上跟妻子打了个电话进行确认，结果妻子表示女儿放学之后就不见了，她们正在联系人寻找。
得到这样的消息，他就不得不相信对方的说法。
在女儿的安危面前，蒋津就只能放下自己的一切。
“之后呢？你女儿之后怎么了？”
“当天晚上就被送回去了，和那人说的一样！”
听到这里，金胜人实在没办法说一句“可喜可贺”，心中有恨意，却也对蒋津恨不起来。
“在傅队和你女儿之间，你选择了你女儿，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还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
汪隼如此说着，话语和神情中并没有出现任何负面情绪，这让蒋津稍微有些意外。
“你……”
或许心里有对汪隼说些什么的打算，但开口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只能摇头表示算了。
“带他下去吧！”
叹着气的金胜人让警员赶紧把蒋津带走，他现在真的不想再看到蒋津，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情绪、面目，面对这家伙。
站起来的时候，蒋津对面前的三人，尤其是汪隼，鞠了个躬，到底是想表达歉意，还是其他情绪，多半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我有一件事想说，在傅队被撞的时候，我听到他说了一句。”
“什么？”
“他喊了一声，小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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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蒋津被带走的背影，我心情不由有些复杂。
对于这样一个人，我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呢？
是恨吗？
当两条生命摆在你面前，让你选择其中一条时，你会怎么选呢？
作为人，选择与自己亲近的一条生活使之存活，这是绝对无法责备的事情！
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的人，去牺牲与自己更加亲近的人，我会因为傅队的死震怒，无外乎傅队与我的关系更加紧密，换言之，让我在傅队和他的女儿之间做出选择，我断然会选择前者，所以，我不能因为他选择了他女儿而恨他，但这不代表我可以原谅他放弃了傅队。
这件事或许还有其他的选择，但他选择了最保险的一条，也是对傅队最为残忍的一条！
“小凉？小良？小亮……”
当我在想一些事情的时候，乔毅的嘟囔声不知为何传入我的耳中，让我不由得在意起来，蒋津最后说的话总感觉不是那么简单。
金胜人这会儿似乎也在思考这件事，对我问。
“汪隼，你觉得那个小梁（良）是什么意思啊？是人的名字吗？”
我只能摇头。
“不好说。”
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眉头拧成一团。
“蒋津也真是的，为什么不能说得再清楚一点呢？”
见他倒是突然在这件事上责备起蒋津来，我不免有点为蒋津感到冤枉，他也就是那时候听到是这么个样子，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多半也是不清楚的。
“这件事先这样记下来吧，到底与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关系还两说呢！”
“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继续查，有问题的人绝对不止蒋津一个！”
我说出的话似乎太过惊人，乔毅和金胜人都在惊讶地看着我，脸上是这种意义上的无法理解。
“阿隼，还查吗？这件事到这里不就……”
“哪有这么简单！”
我不得不在乔毅这完全错误的判断上进行纠正。
“蒋津并不是我们最终要挖出来的内奸，他只是临时被拉上去当作工具用的，不然对方为什么要绑架他女儿，干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真正的坏掉的，另有其人！”
乔毅和金胜人先是意外，等他们重新思考这件事后，他们就表达出对我的认同。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先去向韩局汇报下进展吧！”
金胜人的说法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汪隼做的很对，也做得很好，在这种时候就是要这样抓下去，把问题都查出来、理清楚，不能有半点含糊……”
我们来到这边后，韩局就直接这样对我们说，把我们汇报情况的过程都给直接省略了。
不过，这种事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大不了的，只要他能认同我们当前的工作，并支持我们继续下去，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之后，他又跟我们说了其他的事情，然后我和金胜人、乔毅一块离开。
这时候，我接到了苏法医打过来的电话。
苏法医表示他们通过调查公交车的监控录像，取得了相当程度的进展，而我其实有点想回去跟进那未完的案子，但苦于这边走不开脱，我只能拜托乔毅回去，替我盯着。
我这边有金胜人帮忙，人手上确实不存在问题，乔毅犹豫之后，答应了我的请求，这就动身返回立海市。
“真是个不错的朋友呢！”
和我一块出来送乔毅离开后，站在我边上的金胜人如此说了句，我没有往他那边看过去，依旧注视着乔毅离开的身影，笑了下。
“是啊，是非常好的朋友！”
直到乔毅的身影远去到看不见，我们才收回目光。
“对其他人的调查还都需要时间，我们接下来该干嘛？我都听你的安排！”
我想了下。
“去走访那些还没去的地方吧！”
“还没去的地方？”
“左国仁的家，之类的。”
要判断左国仁说的话是否属实，他家那边是绝对要去一趟的，金胜人的看法多半和我相同，他接受了我的提议。
“行！”
于是，我们两个人驾车前往激流镇左鸣村。
“这个左鸣村，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过资料大概了解左鸣村的历史之后，我心里不由对这个村子产生了更大的兴趣，这个左鸣村绝对比我们意料之中的更加“有趣”也说不定。
“以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子，在改革开放中受到国家的政策支持却也搞不出什么有建树的东西，就一直保持着贫困线以上，小康水平以下这种不尴不尬的地位！”
金胜人显然没有理解我想说的是什么，就把他所知道的左鸣村的历史说了一下。
既然他主动提到了左鸣村的背景，我就索性多问一下。
“再往前，退到建国以前呢？”
“建国以前的话，那时候的左鸣村应该算是个革命氛围十分高涨的地方，好像当前在这边打游击战的军队都把指挥部设在左鸣村里！”
“就是这个！我刚才不是想问历史，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有着这样的革命传统的村子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我的提问好像又显得奇怪了一点，因为开着车的金胜人还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以那种相当怪异的眼光。
“人都是会变的吧！”
憋了半天，金胜人说出这句让我几乎忍不住莞尔的话。
“你看，有着优秀革命传统的革命老区在咱们国家还少了吗？而那些优秀的革命传统到底有多少是真的被传承下来了呢？在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侵蚀下，都有相当一部分的干部在金钱诱惑、享乐主义面前低下了头，丢掉了自己曾经的信仰，更何况是那些普通人呢！”
不知为何，金胜人的话让我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感觉，他说的确实是当前的一部分事实，也不能以偏概全，宣扬悲观主义论调。
“话虽如此，但现实也不完全是让人悲观的色调，这个国家还年轻，还有着长足的发展空间，在未来，一切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金胜人也笑了。
“说的也对，未来，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
在这个问题上达成默契后，我和金胜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蓝冰星雨（88）
“这就是左鸣村啊！还真是民风……淳朴……呢！”
当金胜人把车开进左鸣村后，汪隼嘴里就不由说了这句讽刺的话，让金胜人只能尴尬地笑着。
为什么？
因为当他把车开进去，在村里一块空地上停下来后，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就像是听到了某些风声，一股脑地涌出来，把他们的车围住。
“怎么办？”
目光通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人，金胜人心里还不由庆幸这些人也不是太过分，毕竟他们手上也没拿上锄头、棍棒一类的攻击性武器。
听到金胜人在询问自己，汪隼不由笑了。
“还能怎么办？他们都已经迎接到我们面前来了，我们不下车说不过去吧！”
说着，手往车门上伸的汪隼准备下去，金胜人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但还是拉了他一下。
“怎么了？”
“你带上这个！”
说着，金胜人把从腰上掏出来的黑色小包递过去。
“这是什么？”
问的同时，汪隼的手已经将那东西接住，而在接触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了自己的问题的答案。
92警用转轮！
“听你说要来这边看看，怕事情不顺利，我就回去申请了这玩意儿！”
说着的金胜人目光不断在窗外扫视着，戒备着这些左鸣村的村民。
“对了，你会打枪吗？”
“会是会，但估摸着没多少准头。”
说到这个，汪隼不得不感到些许无奈。
当初入职的时候，确实有射击上的培训和考核，但之后就不是每天都能与枪接触，更别说通过实弹射击来保持对射击的感觉，时间稍微长一点的话，生疏了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没事，没准头不碍事，也没准备让你打谁，就是给你当个防身，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就对空鸣枪示警，驱散人群！”
汪隼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把枪收下。
“把枪给我了，你呢？”
“我不碍事！”
看着金胜人那一脸不在乎的笑容，汪隼没说什么，只是心里默默记下。
两人打开门下车后，周遭围着的村民马上靠拢过来，最前面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嚣张的中年男人。
“你们两个是来干嘛的？”
听到这个问题，汪隼和金胜人对视了一眼，汪隼点了下头，受意的金胜人就对男人开口。
“请问这里是左鸣村吗？”
看着金胜人脸上的笑容，男人愣了一下。
“这里是左鸣村！你们两个，是来干……”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金胜人就高兴地一拍手，这精湛的演技让一旁的汪隼不由对他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有点东西！
“是就对了！我们听人说在你们这有个大型的玩具加工厂，能生产一些价格低廉的玩具，所以特地来这边看看！”
“你们是来……做生意的？”
看着金胜人那一脸热切，活像一个商人的样子，男人也稍微迟疑了下。
“对呀，不是来这做生意，我们在这干嘛？难不成还是来旅游的？哈哈~”
说着并不好笑的事情，金胜人自己笑出声来，而中年男人也只能尴尬地陪着笑，目光则在金胜人和汪隼身上来回打量。
“怎么样，能带我去玩具厂看看吗？顺便给我们引见下老板？”
收住笑声的金胜人往前走一步，手在中年男人的肩上拍着，给人的感觉就是十分亲热的样子。
中年男人盯着金胜人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逐渐被笑容占据主导。
“行啊，我带你们去！好了，好了，人家是来做生意的，大家都散了，回去吧！”
在中年男人这样说后，一个小个子的男人凑上来。
“龙哥，做什么生意啊，让这两个家伙滚蛋就完了！”
他的说法似乎得到其他村民的认同，因为这些村民压根就没有因为被称为龙哥的男人的说法而散去，依旧在这边围着。
“闭嘴！你这混小子懂个什么东西！”
龙哥一瞪眼，怒喝一声把小个子的话全顶了回去。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我左大龙的话什么不管用过，不会有事情的，都放心吧！”
他这样说了，这些村民才缓缓散去，而那个被喝斥的小个子也快速混在人群里，走掉了。
当车边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左大龙动作熟稔地从怀里掏出一包软中华，递了根到金胜人面前。
“抽烟不？老板，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啊？”
摆手拒绝了左大龙的烟，金胜人笑着回答。
“我叫金胜。”
左大龙听的一愣，旋即笑了。
“金圣？叫这个名字还不抽烟？”
知道左大龙这是听错了才会拿自己的名字打趣，金胜人就干脆不解释，金圣就金圣吧，并不是什么太过紧要的事情。
“那位朋友怎么称呼呢？”
左大龙的目光转到汪隼那边，正眯着眼睛看看他，目光中透露出的意味并不像是看金胜人时那么的简单。
“我叫王继！”
“好，王老板、金老板，两位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玩具厂那边看看！”
在金胜人和汪隼跟着左大龙去玩具工厂的路上，金胜人对左大龙问。
“兄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左大龙瞥了他一眼。
“问吧，你总要说出来我才知道到底能不能回答你！”
“那我就说了，你们这村子里的人是怎么回事啊？对于从村子外面进来的人，你们都是这样对付的吗？”
“噢，这个啊！”
被问到这一茬的左大龙很平淡，好像是在对待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这让一直悄悄留意他的汪隼不太明白，到底是这件事本身很正常，还是这家伙的演技太好了？
“我们村子前几天丢了个孩子，应该是那天到村子里来的陌生人干的，所以我们现在对于外来人比较敏感！”
“这样啊~”
金胜人的语气不由微妙起来，还往汪隼那边看一眼，汪隼也看他，两人极其相似的神情表达出来是一句话——编瞎话骗鬼呢！
“那你们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说？”
面对金胜人的询问，左大龙的回答更是随口说的，至少那种认真感一点都不明显。
“当然报警了，警察来这边调查之后就说会全力查找孩子的下落，让我们等着……说实话，我是感觉这些警察是靠不住的！”
听着这样的话，对视一眼的汪隼和金胜人都感觉有些微妙，虽然那家伙并没有针对的意思，他们两个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受一种不信任带来的不舒服。
蓝冰星雨（89）
“这里就是玩具厂了，我们村的玩具都是从这里做出来的！”
在左大龙的带领下，我们来到村子的祠堂边上的玩具制造厂。
为什么我会知道边上是个祠堂呢？
因为我在挺远的地方就看到了祠堂上雕刻着的“左氏宗祠”这四个大字。
在这里的玩具厂也是有相当规模的，至少比我想象中的更大，看来这些人在掩盖工作上还是费了些心思。
左大龙走在前面，推开了玩具工厂不知为何紧闭的大门。
“怎么，你们这段时间放假吗？”
金胜人似乎也在对这个问题感到疑惑，他就在我面前询问了。
左大龙点头。
“差不多吧！在这厂里工作的都是我们村子里的人，现在村子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也没办法好好工作，就索性给大家放了个假，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快开工的！”
他口中的大事应该就是村子里有小孩子丢失的事，但我并不相信这种事是确实发生过的，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相关消息是其一，他这更像是一种掩盖真相的说辞是其二。
玩具工厂内部的机械很多，而且到处都飘荡着一种似乎是塑料燃烧的臭味，这让我在里面行走参观的时候，真是忍不住皱眉。
金胜人那边也一样，他同样不太能适应这种情况，脸上也是非常不自然，至于左大龙就完全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果然是习惯了就可以接受。
参观了一阵子，或许是觉得已经没有再继续晃下去的理由，金胜人开口对左大龙说。
“大龙兄弟，你们工厂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了，接下来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们这工厂主事的人，关于我们的合作方案，我想跟他细聊！”
左大龙看着金胜人，眨了眨眼。
“怎么，参观到这里就够了吗？”
“够了够了，你们这里已经完全达到了我们的要求，甚至是完全超越了我们的要求！”
我不由得真心佩服起金胜人，这种话张口就来，如果不是我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会儿，我可能都要相信这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
左大龙纠结了一下。
“既然这样的话……那也行吧！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我们经理！”
听他这样说，我正准备抬腿跟上他的脚步，但金胜人突然阻止了我，还对左大龙说。
“我一个人跟你去就行了！王继就让他继续在这里转转吧！他对你们这里的环境越熟悉，对我们的合作开展来说就越有利！”
我本以为左大龙不可能会同意这种事，没想到似乎缺乏足够戒备心的他想了想后，竟然还真的点头同意了！
“王老板想继续转也行吧，我叫人来给王老板带路。”
说完，也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他就转身朝着工厂里面嚎了一嗓子。
“阿水，阿水，快出来，有客人！”
很快，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逼近，等人影从远处的阴暗中脱出后，我才看清这是一个小年轻，多半只有十五六七岁，不知道为什么没读书，在这种地方做事。
“龙哥，有什么吩咐？”
龙哥往我这边指了指。
“喏，这位是王继王老板，他要在咱们厂子里参观，我还要照顾这位金老板，所以你去带王老板参观，有问题吗？”
“没问题，龙哥，我保证完成任务！”
小年轻就差没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话，处事也是非常圆滑的，但让我有些奇怪的是，他的这份圆滑让我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十分错位的感觉。
左大龙随即带着金胜人离开。
临走时，老金他冲我眨了眨眼，大概意思应该让我把握机会，去调查这个工厂可疑的地方，而我就在心里对他点头，这个机会我会好好利用的。
等左大龙和金胜人走远到看不见，这个被叫做阿水的小年轻才转向我这边，笑着问。
“大老板，我们接下来去哪看看？”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目光中压着让我不是很理解的元素。
“先，带我去你们的组装车间看看吧……”
“好嘞！”
当我提出要求后，他就真走在前面给我带路。
沉默着往前走了一段路，我一直在犹豫，这会儿终于决定要跟这个小年轻搭话聊天。
“我能叫你阿水吗？”
“随你的便，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他这随意的回答让我还一下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的感觉，但我也只能克服，把我们之间的对话延续下去。
“那我就叫你阿水吧！”
“行。”
“阿水，你是这里人吗？”
他对这个问题似乎有点敏感，因为他询问的时候转头过来看着我，之前的随意感已经消失了。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是一直待在这里的吧，刚才在外面，我可没看见你！左大龙说工厂里的人都是村子里的人，现在村子里出了事，他们没办法好好做事，只能放假，但这显然没有包括你，这是不是说明‘村子里的人’这个说法也没有包括你呢？”
在我说出我的判断时，我在他眼中捕捉到似乎是惊讶的情绪，这也能印证我的推测。
“你很聪明！你没有猜错，我的确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现在暂住在工厂里。”
见他无意提及自己的过去，我也不好生硬地往下挖掘，只能将这个话题在这里作罢。
“话说，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不长，应该也就一个多星期的样子吧！”
猜到这家伙和我们身份不一样也就算了，我真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不过，新人好啊，这不就意味我有更多的可能性从他嘴里挖出些有价值的情报嘛！
“阿水，你对这个工厂熟悉吗？”
“还好吧，工厂里该去的地方，这段时间里我都去过，情况大致都有了解。”
到这一步，我实在是忍不住将问题问出来。
“你们这工厂里，真的只是生产玩具吗？就没有生产过其他东西吗？”
当我将这个问题提出来的时候，我在他眼中和脸上看到了越来越明显的迟疑，这就让我也肯定了一件事——这个地方绝对有些问题。
蓝冰星雨（90）
“就是生产玩具，没别的！”
阿水皱着眉望着对自己提出奇怪问题的这位王老板。
“不信的话，我带你去转嘛，等你把这里都看了个遍，我想你就不会再疑惑了！”
“行吧。”
汪隼就跟着这个阿水在工厂里到处参观，一切就像他说的一样，这里除了机器还是机器，除了玩具还是玩具。
“请问，洗手间在哪？”
觉得继续跟着这个家伙到处晃是没有价值的，汪隼就提出这个理由，准备开溜。
阿水似乎没有意识到汪隼的企图，大大方方地往一边指了指。
“就在尽头那边，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了，不用了，麻烦你在这等我吧，我完事了就过来，我们继续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
就这样说定了，汪隼快步往洗手间门口去，在进去的时候，他的余光注意到阿水还在朝这边看着，无法在这里就开溜，汪隼只能进去。
“那家伙，盯得够紧的啊！”
心里多少有点无语，汪隼进来后也不再继续抱怨，注意到洗手间墙上有一个小窗后，他往前一个加速，一脚蹬在一边的墙上，飞身就扒住了窗沿。
“小意思！”
就在他正要从窗户钻出去的时候，从底下传来的说话声吓得他身体一抖，马上就不敢动了。
“来了几个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汪隼听着非常耳熟，想了下，他知道答案了——这个声音是刚开始见到的那个小个子的声音。
——这些人准备干嘛？
屏住呼吸，汪隼开始偷听这些人的对话。
“我们叫了六个，够吗？”
“六个？算上我和龙哥也就八个，少了点！最起码得叫上十二个人！”
“叫这么多人干嘛？他们不就两个人吗？”
“你傻呀！那两人保不准是警察，身上可能还带着枪，不多叫些人，能搞定吗？”
听那些人说到这里，里面扒着墙的汪隼背上已经有冷汗渗出来。
被怀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汪隼没想到的是这些家伙还真敢在怀疑他们是警察的情况下就对他们动手。
一只手伸过去摸了摸藏在衣服下面的枪，他的心才定了定。
“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叫人！”
“还有，让其他人都注意点，绝对不能让那两个人靠近祠堂！”
“明白了！”
——哦豁？
本来怀疑有问题的是这个玩具工厂，而现在却听到那些人在对祠堂严加看守，汪隼不由冷笑了声，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外面的那些人说完后就快速离开了，汪隼继续在墙上吊着，这时从洗手间门口那传来不断走进的脚步声，汪隼只能一咬牙，一下从窗户钻出去，落到外面地上。
外面是工厂的后面，厂房的末端，有一片树林，边上走几步就能看到不远处的祠堂，汪隼就心里就计算着潜入进去的办法，往那边摸过去。
另一边，来洗手间小解的阿水发现汪隼不在这里，将每个便池都找了以后，他非常眼尖地发现了汪隼爬出去的时候，脚在墙上留下的痕迹。
“嚯~钻出去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状态，阿水倒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脸上甚至浮现出淡淡的微笑，似乎这种展开是在他希望当中的。
“那你就，加油吧。”
还在厕所里稍微磨蹭了下，阿水才从这里出去，但刚出去外面没一会儿，迎面就过来五个人，打头的是那个小个子。
“阿水，你过来！”
看到阿水，小个子冲他招了招手。
眼中在第一时间流露出一种不屑感，阿水飞快把这种情绪掩盖下去，走到小个子面前。
“阳哥，什么事啊？”
“我问你，跟你在一块的那人呢？”
“他上厕所去了，让我在这里等着他！”
说出这种话时，阿水脸上的表情毫不做作，小个子也无法通过这个判断他是否说谎。
“你们几个，去厕所看看！”
在他的指挥下，跟着过来的三个人去了厕所，结果当然是没找到人，汪隼早就从窗户跑了。
“阳哥，这里没人！”
“嚯！”
目光看到阿水脸上，小个子冷笑了一下，那种不满与怀疑直接写在脸上，手则是搭在他的肩上，用力压着。
“阿水，你小子是在跟我说瞎话吧！”
“哪能啊！阳哥，真的，我真的没说瞎话，刚才那个王老板真是说去厕所了，我也不知道他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阿水急忙为自己进行辩解，那副慌张的样子扮演得还是非常到位的！
“呵呵！谅你也没有骗我的胆子！”
似乎是释怀了，小个子的手从阿水肩上拿开，在阿水的神情也开始变得轻松时，小个子突然一拳猛地打在阿水的小腹上，让他捂着肚子身体往地上蜷缩过去。
“不过，我不信任你，如果不是龙哥执意让你留下来，我是绝对会让你从这里滚蛋的，所以，你自己好自为之，不要给我们，给龙哥添麻烦！”
说完，他还抬起腿往阿水身上踢过去，被踢到的阿水立时向后仰去，身体由于剧烈的疼痛在地上轻微地左右摇摆着。
居高临下，睥睨着躺在地上像条要死的狗一样的阿水，小个子不由发出冷笑声，又像是还有些不解气，他又抬脚从侧面踢了阿水的腰，踢得他往一边滚开。
“我们走！”
等这些人走掉了，阿水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手背在嘴角上轻轻蹭了一下，还能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感，看到那沾在手背上的红色，他不由嗤笑了一声。
“呵呵！还出血了？呵呵——”
虽然语气十分微妙，但他本身对这件事没有多少感受，因为小个子不待见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种东西他自己心里也是十分清楚的，而且这也不是对方第一次跟他动手，也完全算不上是下手最恨的一次，他多少已经有了点习惯了的味道。
手还在腹部轻轻揉按着来缓解那种不适感，阿水龇了龇牙，然后往四周张望了下，注意到已经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他迈开步伐，往玩具厂里面走，去了最里面的小门。
这道门打开，就能看到后面的那片树林，也就是汪隼从窗外翻出来，落下的地方。
蓝冰星雨（91）
——这祠堂看管的还真是严密呢！
当我从玩具工厂的后面绕到祠堂这边后，我不由得心里这样说，因为我看到祠堂这边竟然还有几个人在站岗，真是万万没想到。
从我当前所在的位置，能看到确实有两个人站着，一个人在祠堂外侧的中间位置，一个人在后面门口那，而另一边还有没有人我就不清楚了。
这样一来，我就没办法轻松靠近祠堂，我就只能在这边躲一会儿，继续观察，而在祠堂斜上方，一个似乎是通风口的地方很快引起我的注意，想要进去祠堂里面，又没办法把门打开，那里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那个通风口的高度确实是有一点的，更重要的是走那里是绝对会被守在中间位置的那人发现的，所以，我还需要等待，等待一个机会。
或许是我运气比较好的缘故，当我已经决定要在这边等待一会时，站在中间位置的人突然开始走动，晃了晃后，他向后面那边靠近过去。
——好机会！
——但风险很大！
身体并没有给我犹豫的机会，在我脑子里还在担心那个人会不会突然折返回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窜了出去，无法退回去的我只能将那种担心掐死，全速往那边奔跑。
幸运女神还在对我微笑，我跑到墙下时，那人也没有要晃回来的迹象，不敢磨蹭，我立即扒着窗沿，翻上去，受惠于之前傅队对我的训练，我的身体比我自己以为的更加灵活，也更加有力。
成功趴到那个通风口上，我赶紧将身体送进去，而通风口长时间积累的灰尘和蜘蛛网就全部沾到我身上，好在网上并没有蜘蛛，不然我都有被蜘蛛咬的风险。
也就是我刚进去那一会儿功夫，两人的说话声从那边过来，往我这里靠近。
“阳子那家伙在搞什么鬼？这大白天的还让咱们来这边站岗？”
“呵呵，癞蛤蟆绑鸡毛掸子，冒充大尾（yi）巴狼呗！左大龙放了个屁，那就是刮风，左大龙咳嗽一声，那就是打雷！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哈哈~有那意思了！”
“如果他左大龙不是忍哥的弟弟，你看咱弟兄有个会听他废话的！”
当听到他们谈到“忍哥”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不由猛地抖了一下，因为我还清楚地记得老金跟我说明过的情况，那个团伙里有一个叫“忍哥”的家伙，似乎是那个团伙中上层的头头。
“话说，忍哥到底去哪了？好像他很长时间没回来了吧？”
“这种事咱们怎么清楚，况且忍哥本身就是个神秘的人物，这事就算你拿去问左大龙，我都敢打赌他肯定不知道……”
“喂，你们两个！”
那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又是之前那个小个子。
“阳子来了！”
两人就像是川剧变脸一样，马上声音都带上讨好的意味，这也是让我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阳哥，有什么事吗？”
“你们两个，有看到什么人过来吗？”
“没有啊，阳哥！我们这么久一个人都没看到……是出什么事了吗？”
“刚才来的那两人，有一个不知道跑哪去了！”
“唉？还有这种事？要我们去帮忙找一下吗？”
“不用了，你们在这边盯着就好了。记住，不允许任何陌生人靠近祠堂！”
“明白了，阳哥！”
等阳哥又带着人走了，这两个又开始埋汰他。
“装什么装，神气什么呢，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还有逼脸说话！”
“哈哈~好了好了，让他们找去吧，咱们在这里看住就完事了！”
“这倒也是。”
说到这里，这两人也不再聊天了，各自回到原先的位置上，而我也开始在这里小心地移动着。
通风口很窄，往下就是一个二层高台，放了很多红白喜事的用具，因为这里是祠堂的后半部分，在这里看到被堆放着的杂物，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有点担心这里面还有其他人，我轻手轻脚地从上面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摸到楼梯那边，从上面往底下瞟，直到确定底下没人，空荡荡的，我才稍微松了口气，放松了不少。
“这里会是他们囚禁‘货物’的地方吗？”
在得到确切的线索之前，这种事我也不敢随便下定论。
从楼梯上下去就能看到有人把守着的后门，再转个身就是往祠堂前部去的路，左右两边还各有一个小房间，不知道放什么东西。
出于调查的需要，往前部去的时候，我往这两个房间里都张望了下，让人失望，这里面放的都是些塑料凳子，应该是办红白喜事的时候用的，不过，这些凳子上积的灰不是一般的多，让人不由疑惑他们到底是多久没有办过正儿八经的红白喜事了。
这种事其实也不难理解，想想左鸣村现在的状态，他们就不太可能会搞那些大型的红白喜事，毕竟人多了就会混乱，就容易导致他们想要隐藏的一些东西暴露出来。
这都不重要！
我继续往前走，从略微显得狭窄的通路走到前面，眼前立时就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颇为宽敞的空间，中间略靠近出口的位置放了一个巨大的台子，从后面看就只能看到上面放着许多造型奇特的木板，但我也能猜出来这玩意儿是牌位。
而在供奉牌位的台子两边靠墙是两尊应该有三米高的大雕像，一尊想来应该是文曲星之类的玩意儿，还有一个我就实在认不得。
对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我一向都不在意，也没有任何想要去了解的**。
往前走，走到牌位的正面，我往上面扫一眼，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些牌位上，越靠上的位置里姓左的人就越少，似乎说明这以前并不是一个完全姓左的村子，但从某一代之后，这个村子里就只剩下了姓左的人。
想要知道这里头发生了什么的话，这就需要去考究这个左鸣村的历史，而我现在是没有条件去干这件事的，就只能暂且放下。
蓝冰星雨（92）
金胜人跟着左大龙离开，左大龙将他从玩具工厂的生产区域带到办公区域。
“这里就是我们经理的办公室了！”
目光从这个贴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上移开，金胜人看着左大龙。
“你们经理怎么称呼？”
“左忍，你叫他左经理就行了！”
——左忍？忍哥？
一瞬之间有不少东西在心里连接到一块，金胜人没有把这一切表露出来，只是点头。
左大龙在前面打开门，冲金胜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进，金老板！”
“好的。”
金胜人随即往前走，心里则在评判着自己能在这里见到那天的“忍哥”的可能性是多少，就在他的脚向门里踏去的瞬间，脑后生出的一股凉风让他心里警兆暴起，便下意识地身体往下一缩。
“啧~嘶——”
这当然是背后的左大龙动手了，他双臂合在一块，正准备对着金胜人的后脑来一次重击，却不曾想在即将命中的时候会被金胜人像是背后长眼一般给躲了过去。
左大龙那副用力收不住的样子当然完全落到金胜人眼中，他就算是再傻也能明白左大龙这家伙刚才准备对自己做些什么，于是赶忙往一边躲开。
“左，大龙，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姿势调整回来，还甩了甩自己刚才用力挥空的手，左大龙露出玩味的笑容。
“没意思，就是想对金老板你的到来表示欢迎！”
在他说话的时候，总经理的办公室里出来了五六个年轻小伙，他们手中都拿着水杯粗细的棍棒，杀气腾腾的样子。
“呵呵，原来你们村子是这么对客人表示欢迎的啊？真是少见了！”
还有心情说笑呢，只是如此说的时候，金胜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往腰上摸，而原先存在那里的东西已经消失的事实让他愣了一下，然后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把那玩意儿交给了汪隼。
到这里，他多少有些明白左大龙为什么会同意让汪隼留在那边继续参观了，这是对方已经做好了将他们两个人分开、逐个击破的准备。
并没有让拿着棍棒的青年攻击金胜人，左大龙只是让他们把金胜人包围住，别让他跑了。
“金老板，我问你个问题，希望你可以老实回答我！”
心里也不太愿意这么快就和对方进行冲突，金胜人见对方有和自己对话的意思，当然要选择接受。
“什么问题？”
“你和那个王继，真的是来做生意的吗？你们，不是警察吗？”
心里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猜测而产生任何震动，金胜人还笑了，笑得很大声。
“警察，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是在派出所什么地方看到过我吗？”
左大龙看着金胜人，双眼不由自主地眯起来。
“看倒是没有看见过，但我真的有这样的怀疑啊！”
金胜人坦然接受他目光的审视。
“所以，你准备怎么解决呢？因为怀疑我是警察，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把我干掉？话说回来，你们这些人是犯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这么怕警察？”
这些话倒是一下把左大龙问得噎住了。
“我们不是怕警察，这里面的原因不方便解释，而你的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
“所以，你到底准备怎么解决？”
金胜人做出一副略微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逼迫左大龙拿出说法。
“现在我们总经理还没回来，这件事要由他来判断，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屈尊一阵子，如何？”
“屈尊一阵子是多久？你这话，是想限制我们的自由吗？”
“多久这个我也不好跟你们说清楚，但短则一两天，长则**天这个还是能明确的。我们也不会完全限制你们的自由，至少希望你们能在一个稍微封闭些的环境里待一阵子，如果后面证明真的是我搞错了，我一定向你们谢罪，如何？”
看着左大龙那一脸毫无诚意的笑容，金胜人不由冷笑一声，拿出了不合作的态度。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们兄弟就很不好意思地要对你们采取强制措施啦！”
声援左大龙的话，边上的青年将手中的棍棒在掌中砸出声响，形成一种威慑的声音，似乎金胜人只要敢说不接受，他们就会马上动手打人。
和这些人打金胜人倒不是很怕，怕的是事情后面会发展到完全不可控的地步。
“和我一块来的王老板呢，你们准备怎么对付他？”
“和你一样。我已经让人去接他了，只要他识时务的话，这里面不会发生半点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听着左大龙这自信满满的话，金胜人不由心里冷笑，如果让他知道汪隼手上可是有着“真家伙”，不知道他是会依旧这么自信满满，还是瑟瑟发抖起来。
“这件事就真的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吗？”
“很抱歉，仅此一条！”
最后的路被堵死了，金胜人不由眼底一寒，这里可没有其他选项了。
“那就来吧！”
话音落下，猛地上前的金胜人一拳直接招呼在最面前的小年轻脸上，因为金胜人的动作太快，这家伙完全没反应过来，侧脸接下这一拳后，整个人倒在地上，身体直抽搐。
“干他！”
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打倒，其他人还是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左大龙喝了一声，这些人才将棍棒挥向金胜人。
“去死吧！”
看着一人将棍棒打来，金胜人的身体直接朝他撞过去，手肘朝他的脖子一击重击，直接将人打翻在地，然后夺路而逃。
金胜人可不是傻子，在这种小地方和那么多手持棍棒的家伙对打，只可能吃亏，哪怕他其实不愿意动手，也没有选择束手就擒的机会。
他身上可是有手机的，一旦他束手就擒，手机被对方拿到的话，他的身份被揭穿就是一瞬间的事，所以只能反抗。
“赶紧追，绝对要把他抓住！”
完全就是“指挥家”的角色，看到金胜人夺路而逃，左大龙自己不追，只是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去追，而那些小年轻也没多想，追过去。
“在我们这里，你是绝对没可能跑掉的！”
蓝冰星雨（93）
“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这样的严密看守起来？如果这里真是他们囚禁‘货物’的地方，那‘货物’能藏在哪？”
往四周看，我不得不产生这样的疑惑，这个地方除了这些牌位，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是值得这样严密看守起来的呢？
而且，牌位前的香炉也压感没有几根新鲜的香，看得出来那些人对于祭祀先祖这件事并不是太上心，所以不存在为了这种事而对祠堂严加看管的可能性。
往四周走走，我探索着那些看起来可疑的地方，只是一切并不像是我感觉中的样子，我没有发现值得怀疑的东西。
“到底在哪？”
晃了一圈，我最终回到牌位前，目光落到香炉中那根最新鲜的香上，莫名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根香是谁插上去的呢？”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吓得我赶紧往一边跑，去台子后面蹲着。
“找到人了吗？”
是那个小个子的声音，我几乎一瞬间就能从其他声音中识别出来。
“没找到！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大活人还能给跑没咯？发动更多的人去找了吗？那些人的家里呢，都让他们找过吗？”
“都找了，都说没有。不过，像左国仁家那样没人的房子，还没找！”
“左国仁家吗？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听到这个我知道的名字，我不由神经跳了跳，话说，我们一开始是为了调查左国仁的家才来这边的吧，没想到事情进展不顺利，就演变成调查工厂了。
这件事可以先放放，我注意到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我刚才往这边跑过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地上有一块地方不对劲，刚才一脚踩上去感觉底下空荡荡的，简直摇摇欲坠。
“难道说，在底下吗？”
小步往台子的一侧移动，我的脚不断在地上踩踏着，感受着地板给予我的回应，果不其然，我踩到了那感觉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的一块。
这种感觉说起来也不是太明显，但又确确实实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差异，所以我能感觉出来。
趴在地上，我用手往地上敲着，尝试听着里头的声音，但这样却又没有听出太大的不同，让我甚至有些怀疑一开始的感觉有没有可能是错误的。
“开关在哪？”
是不是错的先不论，就当它是对的，我开始寻找着这个入口的开关，但似乎这个开关隐藏在一个并不容易找到的地方，我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这让我不由有些头痛。
“该死到底在哪呢？”
就在我还准备去其他地方寻找时，门口那边再次传来动静，而且明显是往这边过来，让我心里不由一阵狂跳。
“找到了没？”
又是那个小个子的声音，我也是稍微有点厌烦了。
“没有啊！都找遍了，就是不知道他躲哪去了！”
“该死！该死的家伙！”
——你才该死呢！你们全家都该死。
出于安全考虑，我跑到里面去躲着，听到那家伙在骂我，我一没忍住就开始“口吐芬芳”。
“对了，阳哥，阿水那家伙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家伙？”
小个子一下懵了，我也稍微迟疑了下。
——那个家伙也不见了？这什么情况？
“到处都找了吗？”
“找了，他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人啊！他该不会和那个姓王的，一块跑了吧？”
“这种事……应该不太可能……算了，不管他了，现在就只剩下祠堂没找了，我们进去看看！”
说着，便是开门的声音传来，这让我赶紧动起来，往后面跑，如果那家伙往这边搜过来，我就只能再从那个通风口爬出去了。
“阳哥，这里没必要找吧！我们兄弟们一直在这守着，根本没人进去啊！”
“哪那么多废话？我说要找就要找！”
门被打开的声音和脚步声一块进来，人挺多的，脚步声也很杂。
“该死！”
看这架势，找到这边来几乎是必然的，我就只能尽早做好从那里爬出去的准备。
“你们，到处看看，我还就不信了！”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过来了，我的身体已经有部分进到通风口里，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改变了这一切。
“阳哥，龙哥让你赶紧过去！”
“啧~你们在这里继续找，我去龙哥那一趟！”
“阳哥，龙哥让人把兄弟们都带过去！”
“嘶~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吗？”
“那个人跑了，龙哥让你赶紧带人把他抓回来！”
“可恶！我们走！”
知道是这种情况，小个子终于是放弃了这边的搜索，让我心里庆幸的同时也开始对老金感激起来，他一直在帮我呀！
很快，门被关上，脚步声远离。
我从通风口上跳下去。
“好，接着找入口开关。”
要找到一样并不知道位置的东西，需要相当程度的巧合，或是在你抬头的时候，或是在你往一边随意伸手的时候，或是在你往什么地方一坐的时候，而我，非常幸运地被女神眷顾了，遇到了这种巧合。
入口的开关藏在最靠外侧的一个牌位底下，我会发现这个则是因为站在侧面看这些牌位的时候，我感觉那个牌位的放置与其他的不整齐，而且灰尘积累的量也有相当程度的不同。
等我把开关打开，就看到原先我踩踏过的那块区域的地面直接往台子底下缩进去，向下延伸到黑暗空间里的阶梯就出现在我眼前。
“哦豁~真是有够厉害的，还有能这玩意儿！”
看着这几乎只能在古装戏中出现的地方，我不由这样感慨着，就在我准备下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外面又出现了声音，这让我只能马上将这玩意儿关起来，放弃下去探索的打算。
“好家伙，可算是让我们逮着了！”
听外面的声音这样说，我心里十分惶恐，生怕他们是在说我，但事实不是这样。
“为什么要把这家伙关在这？这样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就算咱们把他在这里关到死，也没人会知道！”
“这倒也是！这家伙也是活该倒霉，这种事时候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生意！”
——他们是在说金胜人！
我算是闹明白了。
蓝冰星雨（94）
金胜人这时候的样子也是有点凄惨，身体被打了很多伤，脑袋也被打破了，正在流血，而他整个人也处在昏迷之中，被人拖着进来祠堂里。
从玩具工厂里跑出去之后，金胜人也没想过自己能有从这个村子里跑走的可能性，于是先找地方将自己的手机和其他有可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全部藏起来。
只要对方无法认定自己就是警察，就不可能会直接对自己下死手！
不得不说，金胜人的判断还是非常正确的。
这些犯罪分子也不会轻易给自己招惹麻烦，只要对方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切实的威胁，他们也不会轻易地采取过激的举措，毕竟他们的目的是谋财，不是害命，他们对杀人这种事也没什么太大兴趣。
一番搏斗之后，金胜人终于是双拳难敌四手，被对方打翻在地，又被一顿暴打之后，被小个子往头上狠狠地敲了一棒，给打晕了。
楼上躲着的汪隼看着金胜人被拖进来，不由握紧了拳头，但好在能确定金胜人并没有生命危险，他才没有草率地掏出枪，冲出去那些人对峙。
那些人把开关打开，把金胜人拖进去，上来之后发现金胜人的一只鞋掉在了楼梯上，他们就一脚给它踢下去，然后把入口关上。
“咱们轮班站岗吧，怎么样？”
“行，那你现在这里盯着吧，我两个小时以后过来。”
“好。”
发现这两个人竟然要在这边看守着，汪隼不禁有些头痛了，他本来还想下去确定金胜人的状态，但这种想法也只能打消。
在这边待着也不会有结局，汪隼只能从那个通风口出去，去另一个他应该去的地方——左国仁的家。
因为这会儿金胜人已经被抓住，原先在外面站岗的人就被撤走了，这让汪隼下去的过程不由轻松了很多。
落地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他并不清楚左国仁的家具体在左鸣村什么地方。
这就很尴尬了！
“现在怎么办？”
站在墙边上愣了一下，一边突然出现脚步声和说话声，这让汪隼赶紧往边上躲开。
“我听龙哥说，好像忍哥要要回来了！”
“真的假的？”
“估摸着是真的，毕竟龙哥都确认了！”
“忍哥这次回来干嘛呀是，‘货物’不是都已经送出去了吗？”
“不好说，也许就是冲着这两个人回来的也说不定……”
那两人边说边走，声音逐渐远去，汪隼不由目光凝住，心中升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觉。
——这个叫忍哥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如果金胜人落他手上，事情是不是变得让人无法接受就很难说了！
——不行，我得把老金救出来。
几乎要行动了，手已经落到腰间的家伙什上，汪隼的身体还是停滞了一下。
且不说金胜人之后还有没有行动能力，单靠他手上这一支杀伤性武器，想从这里平安离开基本上不可能，他需要制定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
祠堂外围不宜久留，没有在这里踌躇太久，汪隼马上向过来的那边跑过去，工厂后面的林子对他来说应该说是相当理想的藏身所。
成功跑进林子里，汪隼赶紧趴下来，目光同时往外侧扫视，在确定并没有人的身影出现时，他舒了口气，也就是这一瞬间，一股寒意直接窜上的脊背，让他将身体猛地往一侧翻过去。
砰！
就在他翻身的同时，一根从后面打过来的棍子砸在地上，而他也立即将视线往后看，站在他背后的人是，阿水！
“是你！”
直接无视了汪隼声音中的惊讶，舍弃棍子的阿水朝他猛地扑过去，这动作就像是在捕食中的棕熊。
看着阿水打过来的拳头，汪隼目光一寒，手直接抓上去，拳头就毫不犹豫地往阿水脸上打一拳，将阿水打得往后踉跄好几步。
“呵呵！”
被汪隼这一拳打得鼻子都流血了，阿水也只是冷笑着抬手擦了擦，马上又朝着汪隼扑过去。
“你想干嘛！”
心里清楚这个阿水并不是自己的对手，而且无法判断阿水这个人是应该归类于敌人，还是可拉拢的中立势力，汪隼就不太想对他下死手，偏身躲过他的拳头。
不过，阿水可不会为汪隼对他手下留情的事而心怀感谢，拳头已经往汪隼身上招呼，被一拳打在胸口的汪隼也是怒了。
“这是你自找的！”
当阿水扑过来的时候，汪隼摆了个架势，一下擒住了他打过来的拳头，将其夹在腋下，然后拳头像是打桩一样对着无法挣脱的阿水的腹部一顿暴捶。
这一通打击就十分致命了，在汪隼松开他的时候，阿水几乎瘫软的身体弓着腰往后退开，汪隼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汪隼的询问，阿水笑了一下，只是这张笑脸格外难看就是了。
“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觉得这种话我会相信吗？”
阿水很淡定。
“你没有理由不相信我，因为我可以帮你把你的朋友救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警察吧？别不承认，这种事不难判断，只有左大龙那种没有脑子的家伙才会觉得你们的身份还需要更多的信息去印证！”
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干嘛，汪隼不好随便回应他的问题。
“左大龙倒是无所谓，但左忍快回来了，你可能不知道，左忍可是个连环杀手，最近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杀了三个人，都是用榔头敲爆对方的脑袋这种极度凶残的方式，如果你的朋友落到左忍手上，你都可以提前为他准备丧葬后事了！”
——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这个案子的情况？
听到阿水如此说着，汪隼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好像变得一片浆糊。
在苏法医打电话过来说到那起案子有了新进展后，他就拜托乔毅回去盯着，这样做不仅是拜托乔毅跟进案子的进展，更是将那件案子的一切委托给乔毅负责，自己就专心致志处理傅机这件事。
早还在立海市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对傅机为了调查这个案子而卷入尚昌市的案子而表示质疑，他并不觉得这两起案子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甚至是已经在心底判断为没有联系。
可就在现在，听到阿水把这两起案子串起来，汪隼这一瞬间当然是极度动摇的。
于是，他中计了！
蓝冰星雨（95）
“该死！”
当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竟然犯了在与人交手时走神这种极端的错误之后，我真是恨不得给自己的一个巴掌。
他是故意在说这种真假不知的话挑动我的精神，然后趁机偷袭我，等我身体开始做出动作的时候，他已经来到我的面前。
“再见！”
相当凶横的一拳啊！
他的身高比我矮了一点，这一拳就是从斜下方打过来的，直袭我的侧脸，但他低估了我的反应速度，或者说我自己都低估了我的灵活程度。
在我注意到这一拳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做出反应，然后将这一拳躲过去。
一拳打空，他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惊讶，而我抓着这个机会，一拳打回去，打在他的胸口。
“滚！”
手腕部传来剧烈的冲击力，我这一拳没有疑义地打中了，但他并没有如我希望的一样被我打退了，而是两只手强行打造我的肩上，把我搂住了。
“你要干嘛！”
感觉这家伙绝对会做出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来，我不由有点慌乱，拳头则是没有顾及地往他胸口猛砸，在好一阵闷哼声中，我听到了他的笑声。
“哈哈，是我赢了！”
下一个，剧烈的麻木感与电击感从我脖颈处出来，我的意识极快泯灭在这样的冲击中。
——该死！这家伙有电击枪！
这是我在意识泯灭之前出现在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黑暗没有持续太久，这种感觉更像是不小心打了个盹，时间在悄然间流逝，只是由脖子向全身延伸的不适感告诉我此前的以前是真实发生过来。
“嗯？”
双眼被灌入的光线刺得有些疼，我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适应，这过程中，我也多少搞明白了自己的状态，我正仰躺在地上。
再度睁开，我的目光立即往四周扫视，想要找到那个混蛋的踪迹，但事与愿违，林子还是之前的林子，只是那个人早已消失无踪了。
“混蛋！”
忍不住骂了一声，我从地上爬起来，而下一秒我就会为了自己这一行为把肠子都悔青。
“他在那！快来人呐！我看到他了！”
刺耳的吼叫声发出，我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追踪向声音来源地，就看到一个手中拿着大棒子的男人正往我这边冲过来。
“该死！”
这种时候让我站在原地别动是不是就太过分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撒腿就跑，疯狂地穿过林子，往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方向跑过去。
“站住，别跑！”
后面的人就像是个移动扩音器兼复读机，一直在喊着这种对我没有任何意义的话，只是人确实在因为他的叫喊变得越来越多。
“滚开！”
从林子里冲出来，看着面前出现了挡路的家伙，我果断随手从一边抽出来一根棍子，加速冲过去，把棍子往那家伙脸上狠狠地甩过去。
他似乎是被我的架势吓到了，匆忙地把棒子横过来进行抵挡，但这样的方式如何挡得住，他还是被我一棍子砸在头上，在他抱着头哀嚎地滚开时，这根破烂的棍子也在发声的同时折断。
“滚！”
没工夫磨蹭，我把断的只剩下一半的棍子朝着从一边过来的人砸过去，然后继续往前跑！
“别让他跑了，抓住他！”
追我的人越来越多了，眼看着前面有十个人往这边过来截我，我只能猛地停下，然后朝一边的小巷里拐进去，可当身体进来的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
因为，这个小巷子是一条死胡同。
“嘿嘿！你他妈有本事接着跑啊！”
在我转身过来的时候，这群人已经把巷子口围住了，一直在背后追赶我的人更是毫不犹豫地嘲讽我的窘状。
我不由冷笑了下，手跟着往后腰伸过去。
把那东西拿出来的话，我还不信这些人都不哆嗦！
然而，就在我的手碰到后腰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嘶~
一下子懵了，我甚至是怀疑是不是我记错了，就伸手去另一边摸了摸，什么都没有，而且我的手机、钱包之类的东西也消失了。
——是他干的！阿水！
不用说，肯定是这样。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阿水，而是我要怎么面对这些跟豺狼一样凶恶的家伙。
真是该死啊！
然后，我就被揍了！
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只是四五个人，我兴许还有一战的可能性，可这是三四十个人唉，还是个个手持棍棒，我能保护着重要部位没被这些家伙围殴打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嚯哟，跑不了啦？”
在我躺在地上因为脸上、身上无处不在作痛的伤龇牙咧嘴的时候，左大龙来了，那双穿着皮鞋的脚走到我面前。
我可没有回嘴他的富裕，只能龇牙来表示我此刻的情绪。
只见他摇着头，一脸冷笑。
“你们几个，给他搜身。”
在他的指示下，小个子带人来搜我身，但因为阿水那家伙已经提前做了事，他们当然是什么都没搜到。
“龙哥，没东西！”
“怎么会没东西呢！”
左大龙拧着眉头，恶狠狠地看着我。
“别以为这样我们就搞不清楚你们两个的真实身份，办法有的是！”
有种嘴硬，不服输的感觉，左大龙如此说着。
“你们几个把他架起来，带去和那个家伙关在一起，等忍哥回来再处理他们！”
就这样，我和老金经历了一模一样的事情，被人拖着进到祠堂里面，然后被关进那个地下空间里。
“喂，汪隼，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当他们把我拉进来的时候，里面的老金就像是还在昏迷，一动不动的，可这些人一走，老金马上就说话了，把我吓了一跳了。
“你已经醒了啊？”
完全的黑暗中，我也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着。
“是啊，醒了有一会儿了。你怎么也被他们抓到了？还有，我给你家伙什呢？”
见他问到这玩意儿，我心里也是不由惭愧起来，可能他选择把那玩意儿给我带着从一开始是个非常错误的选择。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当下，我就把他走了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蓝冰星雨（96）
“原来这里是祠堂的地下啊，我说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在汪隼往下讲述的时候，金胜人不时会往里面插一句多少有点显得过于轻松的话。
“就是这样了！”
等到汪隼说到最后面，金胜人的声音沉了下去，再没有任何响动。
“嘶~”
动了下身体，被暴揍留下的伤口就传来痛楚，汪隼不由一阵龇牙，这可真是太痛苦了。
注意到汪隼那边发出的不太对劲的声音，金胜人问。
“你怎么了？”
“呵呵，被那些家伙打了！”
听汪隼这样一说，金胜人不由想到自己脑袋上的伤，这会儿已经没流血了，伤口本身也不是很深，不由苦笑了一下。
“那些混帐还真是过分呢！”
汪隼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对了，你刚才说枪被阿水拿走了，你觉得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金胜人询问的这个问题也是汪隼此刻正在疑惑的，至少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他是完全无法准确判断这个阿水到底是敌是友。
如果阿水是敌人的话，在他看破汪隼和金胜人的身份之后，尤其是在他用电击枪把汪隼放倒之后，他完全可以杀了汪隼，而没有必要把枪和他的手机、证件全部拿走，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
而且，就后面的情况看，阿水明显是在帮助汪隼，如果汪隼的证件和手机没被他拿走，进而落在左大龙手里，被当场识破身份的话，汪隼怕是可能要直接交代在那里了。
不仅是这样，阿水那家伙还在有意无意中向汪隼透露着一些情报，关于左忍之类的，似乎是故意引导他往那些请报上进行调查。
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些东西就直接将阿水定性为“友军”，这家伙先和左大龙他们是一伙的不说，他从汪隼身上夺走枪可不太像是为了保护汪隼，或者说将汪隼的手机、证件一并拿走才是他取枪过程中随手而为的事情。
对于他来说，汪隼和金胜人的存在应该还有着一定的利用价值，所以他不希望这两人这么快就玩完了！
“我不太好下判断，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的存在，存在在这里，是有着某些特殊的目的的！”
汪隼说了一句非常正确的废话，他自己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金胜人没有在乎这种东西，更不会抓着这东西不放。
“那个阿水的事先放放，对于他说的左忍要回来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在黑暗中看着金胜人那边，汪隼有想在黑暗中看到他的眼睛，只是这里真的一丝光线都没有，汪隼这样的努力当然是徒劳。
“你觉得他说的忍哥，和我们知道的忍哥，是一个人吗？”
没有回答的汪隼反问金胜人。
“我觉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有可能会出现两个外号叫忍哥的家伙这么巧合的事吗？”
金胜人这样判断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但汪隼并不喜欢把这种事情纳入到自己的参考区间里。
汪隼那边没有回答，金胜人就又自己补充了这句。
“不管他是不是那个忍哥，我们都会很快跟他见面的，到时候就一清二楚了！”
这让汪隼心里没和金胜人分享的那份情报跳动起来。
汪隼有什么情报瞒着金胜人了？
当然是阿水说得，左忍就是立海市和尚昌市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这件事。
汪隼为什么没说？
因为这件事太过可疑。
首先，阿水那边没有给出任何的实质性证据，就凭他这样空口白牙，嘴唇一碰，汪隼就必须用对待嫌疑人的态度和方式去对待左忍？
这未免太儿戏。
其次，阿水说那话的时机不对。他是在和汪隼对峙的情况下说出那种话，且不考虑他是如何得知汪隼之前有跟进那一系列的连环杀人案，他说这话初始最主要的动机还是以最快速度动摇汪隼的内心，这就不排除他故意编造谎言的可能性。
最后就是这两宗案子都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混在一起调查，绝对会给他和金胜人的工作展开带来麻烦，所以汪隼并没有立即告诉金胜人这件事，希望能把这两起案子逐个解决。
不过，就算不考虑阿水提供的情报的真实性，汪隼也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左忍是个非常危险的人，要他和金胜人在这里没有任何依仗地等着左忍，汪隼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我们不能等他们！我们要想办法跑掉！”
听到汪隼说出这样的话，金胜人脸上满是疑惑。
“怎么跑？那扇门我之前我探查过，没有钥匙的话，光靠我们两个人的手是绝对不可能打开的！”
汪隼轻笑着，平静地说。
“别担心，我有办法！”
另一边，在乔毅回到立海市刑侦大队后，他获知到当前调查的全部进展。
在对死者乘坐的公交车进行调查之后，他们锁定了死者上车的位置和时间，再按那个时间点和地图推算出死者生前大致的活动范围，然后进行走访调查，这就顺利地取得线索了。
对方是一栋老式民房的房主老太太，他向警方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线索：那名死者叫朱宇，是在她这里住了两年多的老住户了，前几天才从这里搬出去，最关键的是，这个朱宇有个儿子，快十八岁了，叫朱水。
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疑义了，这个在朱宇死亡之后下落不明的朱水有重大作案嫌疑。
回去对朱宇和朱水的信息进行核查之后，乔毅惊讶地发现了怪异点——这个朱水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医院出生证明，而且户口登记也是在一岁以后。
这让乔毅马上意识到一件事，这个朱水未必和朱宇有血缘关系，他很有可能是朱宇夫妇从其他人那里包养过来的，甚至可能是从人贩子手中非法买卖过来的。
将这条线索记下，乔毅马上动用各种渠道调查这个朱水的去向，然后得到了一条十分惊人的消息——在朱宇死亡之后，朱水马上乘车去了尚昌市！
“尚昌市？阿隼那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理由，但乔毅心里马上产生了这些联想，还不安起来，于是他赶紧联系汪隼，但要命的是联系不上，汪隼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关机了。
“不行，我得去那边一趟！”
实在放心不下，乔毅还是选择往尚昌市走一遭。
蓝冰星雨（97）
关于如何这里逃出去，我实际上是没有办法的，尤其是在我确认了这扇门的坚固程度后，我就更加深切地认识到这一点。
那我为什么要对老金说我有办法的话？
因为我认为那人一定会想办法给我们提供帮助！
我们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我也不清楚，当有明显的光亮从外头传进来的时候，我和老金都把头转过去。
“吃饭了！”
从上面下来一个男人，他手上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两碗饭，一盘辣椒炒肉，两双筷子，走到门边上，他把盘子放下来。
视线从饭菜上移开，我看着那个送饭进来的人，他倒是不理会我和老金，放下东西就走掉了。
“原来他们还怕我们饿着呀！”
嘴里说着讽刺的话，老金那边是无动于衷的，对他来说，要吃这样的饭，与被侮辱无异吧。
那人上去之后，出口关上，下面的光亮就又全消失了，而我依靠着记忆中的位置，伸手去把饭菜都拿起来。
我倒是错估了铁门空隙的大小，碗被卡在外面，还与铁门碰撞发出砰的一声。
“你要吃吗？”
听到动静的老金对我如此问着，话音中的疑问意味颇多。
“不是。”
碗拿不进来，我就干脆在外面操作，把碗重新端好，倒扣将把米饭全倒出来，然后伸手去这里面摸索着。
黏糊糊的米饭粘的满手都是，很难受，我也只能忍者，继续把另一碗饭倒过来，在里面寻找着可能存在的东西。
两碗饭都糟蹋完了，还是没有找到。
无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盘辣椒炒肉里，我手伸进去，终于，我发现了埋在辣椒底下的一把钥匙。
“钥匙有了！”
“嗯？”
在老金的疑惑中，边把手往墙上蹭着，想把手上沾着的油和米饭都蹭掉，我边站起来，手在门上寻找着钥匙孔。
很顺利就摸到了，但把手从空隙伸出去探锁眼让我感觉挺难受的，毕竟这姿势真的非常别扭。
挣扎了一下，我把门打开了，在那稍显刺耳的声音中，老金那惊讶的语音拉高了不少。
“唉~你这钥匙，哪来的？”
“在刚才送来的那盘菜里找到的，应该是阿水想办法放进去的！”
到底是不是阿水放的，这件事在各种意义上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门开了，我们可以出去行动了。
黑暗中看不见，我还是冲着老金那边摆了摆手，他则表现出异常的迟疑。
“那家伙准备的钥匙，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他的担忧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阿水这个人还不能判断为可以信任的存在，只是现在出去是我们唯一的选择，留在这里，坐以待毙，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总不可能就在这里待着，啥也不干吧？”
老金想了想，还是认同了我的说法，跟着我一块出来。
在黑暗中艰难地摸索，往前慢慢地摸了好一阵子，我的脚终于碰到了记忆中的台阶，这里就是上去的地方。
走到这一步，我突然注意到一件非常要命的事，好像我们并不知道如何从下面把这东西打开。
——话说，这下面也会有开关吗？
“嗯？你怎么突然不走了？”
在我停下脚步后，后面跟着的老金撞到我身上，然后就这样对我问了句。
我转个身，面对着黑暗中的他。
“老金，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把头上这东西弄开？”
“这个……”
刚才光是顾着出来，老金这会儿也意识到这个几乎无法解决的难题。
“要不，咱们四处找找吧，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灯的开关，或者是上面那东西的开关？”
面对老金的提议，我这会儿除了接受，也不可能再有其他办法，于是老金往对面的墙摸过去，而我就在这边寻找。
土质的墙体摸上去沟壑纵横，十分粗糙，怀着不要摸到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愿望，我小心地往墙上靠过来，然后两只手沿着墙面往周围滑开。
“没有！”
“这里也没有。”
“这是……”
当我向一侧运动的时候，一个温度与墙体明显不同的东西引起我的注意，手按下去，咔嚓一声，灯被我打亮了。
“你找到灯了？”
“是啊！”
强烈的灯光让我感觉眼睛被刺得很疼，于是我闭着眼睛回答老金的提问，等我适应着把眼睛睁开的时候，就看到转向我这边的老金眼睛还是闭着的。
有一会儿，他也是适应了，睁开眼睛看着我，突然笑了，而我也有点忍不住想笑，因为他这会儿的样子比我之前看到的更加凄惨，活像一个捡破烂的乞丐。
“哈哈~汪隼，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老金，你还好意思笑我，你自己不一样！”
其实吧，相互点出对方的难堪的地方只会让彼此变得更加难堪。
我们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笑容都变得尴尬起来。
“好了，灯已经亮了，接下来想想后面应该怎么办吧！”
我的目光不由往楼梯上头看过去，入口那里死死地封着，没有让一丝光亮从外头透进来。
“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看向老金，老金同样看着我。
“要不，我们试试看能不能用手给它弄开？”
我看着老金，不由笑了一下。
“行，可以试试！”
然后我们两个就在这玩意儿上折腾了好一阵子，可不管我们怎么努力，这东西始终纹丝不动，让我们也是头大。
“怎么办啊，现在？”
老金这样问我，我也是傻眼，似乎阿水没有考虑到我们如何出去这个问题吧！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到上面有脚步声在靠近，这让我赶紧给老金打个手势，我们两个人从楼梯上退下去，我顺手还关了灯。
“龙哥说要怎么处置这两个人啊？”
“忍哥就要回来了，说交给忍哥处置！”
“交给忍哥处置？那他们两个是死定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哪里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被忍哥带走的家伙，有几个之后又出现在我们眼前了？不是被忍哥做了，还能是什么？”
“好啦！这种话别再说了，要是传到忍哥耳朵里，有你好果子吃的！”
在说话声中，将入口打开的这两人从上面下来。
“唉，你说他们两个醒了没有？”
“想来是醒了吧，都这么长时间了！”
这两个人是下来干嘛的，不用管，我和老金已经决定动手了！
蓝冰星雨（98）
“上！”
当这两人走到下面时，藏在两边的汪隼和金胜人一块动手，一人一个。
“你们！”
异变突生，这两人也是吓了一大跳，而汪隼和金胜人没有丝毫留手。
从侧面逼进这人，汪隼的拳头狠狠地往他脸上砸过去，在对方被打得往后跌倒时，他快速往前一压，然后手腕直接锁住对方的喉咙，让他不能叫喊出声。
“三！二！一！”
手腕死死锁住对方的喉咙，三秒钟之后，这人就因为窒息而陷入昏迷，看金胜人那边也取得差不多的效果，汪隼那边轻轻将这人放下。
“走吧。”
“嗯！”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楼梯上去，汪隼走在前面，靠近边缘的时候，他还各种往外头瞟，确定祠堂里面并没有人，他才走出去。
“那两个人就是负责看守的人吗？”
“可能是这样吧！”
先去开关那边把入口关上，汪隼转头对金胜人说。
“老金，现在只能联系局里，让韩局派更多的人过来了！”
金胜人明显地迟疑了下。
“这就收网吗？”
汪隼点头。
“忍哥要回来了，只要在韩局他们到来之前，我们想办法牵制住忍哥，别让他跑了，这次的行动就算是成功啦！”
考虑到忍哥在这个团伙中的地位，金胜人不由认同了汪隼的话，能先把这个忍哥控制在手中，后续的审讯和调查再跟进，也不失为是一种不错的解决办法。
“行！那我们出去吧，我把手机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我们去拿！”
说完，金胜人就往门那边走过去，汪隼赶紧制止他。
“那边出不去的，门外肯定有人！”
“那怎么办？”
视线转到祠堂的窗户上，从那并不完全透明的窗户上看到的是属于夜的黑色，汪隼不由低声喃喃。
“已经是晚上了。”
“嗯？”
十多分钟后，祠堂的大门被打开，左大龙带着小个子和其他人进来，发现祠堂里空荡荡的，左大龙不由皱起眉头。
“在这看守的两个人呢？”
“嘶~不知道唉！”
小个子如此回答着，也是一脸费解。
“他们有出去吗？”
左大龙询问在外面站岗的人。
“没有啊！我们没看见有人出来。”
得到这样的回答，左大龙心里猛地出现了更多不安的情绪。
“快，把下面打开看看！”
听到命令的小个子疑惑地看了左大龙一眼，还是马上按他的要求把入口打开。
三两步就跑下去，左大龙马上就看到了躺在下面的两个人，顿时愣在原地，而跟着下来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怎么可能！”
不知道是谁发声，说出了当前所有人的疑惑。
让人把这两个家伙弄醒，左大龙赶紧往原先囚禁汪隼他们的位置跑过来，就看到关着的门毫发无损，地上是被打翻的饭菜。
“他们是怎么把这门打开的？”
没人知道这其中的过程，只能将目光投向昏迷的这两人，问题或许是出在他们身上。
很快，这两人被弄醒了，看到左大龙和这么多人围着自己，他们也吓了一跳。
“龙哥，这……这怎么了？”
左大龙脸色异常阴沉，嗓音也变得十分寒冷。
“那两个人跑了，你们两个完全不知情吗？”
被他提醒，那两个人这才回忆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神情就变得极不自然。
“龙哥，这事跟我们没关系啊，我们一下去就被他们两个人攻击了！”
“嚯！不是你们两个把门打开，把他们放出来的？”
“真的不是啊，龙哥！真的不是！我们两个只是把入口打开，下去看一下他们的情况，那时候他们就已经从里面跑出来了，真不是我们放走的！”
看着这两人并没有说谎的样子，左大龙不由眉头深皱，他觉得这件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们来整理头绪。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后面就会清楚，现在，马上去给我把这两个家伙抓回来！”
“是，龙哥！”
手下的兄弟马上就要出去抓人，又想起一些事情的左大龙喊住他们。
“能抓活的尽量抓活的，但要是这两个人完全不配合的话，就把尸体带回来！”
“知道了！”
等这些人快速离开，留下来的小个子对同样站在这里没动的龙哥说。
“龙哥，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还有印象吧？”
左大龙怪异地盯了他一眼。
“什么事？”
“阿水跑了！”
“怎么，你怀疑这件事跟阿水有关系？”
左大龙语气中直接展露出对小个子的不信任意味，但小个子本身并不是非常在意这件事的样子，说着自己的。
“龙哥，你不觉得奇怪吗？那小子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这两个人来了之后就消失了。依我看呐，那两个人绝对是警察，而阿水那小子就是警察的线人！”
见小个子越说越过分，左大龙神情中没了多少好气。
“小阳，我知道你一直在怀疑阿水，但现在并没有证据证明阿水有问题，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
对上左大龙的眼睛，小个子嘴唇不由抿了抿。
“我知道了，龙哥！”
也没有去探究小个子说这话时心里到底怀着多少真诚，左大龙目光向四周看，在寻找着某些东西。
“你说，那两个人出来之后，是从什么地方出去的？他们出去之后，又可能会去哪？”
小个子想了想。
“龙哥，后面有个通风口，他们会不会是从那个地方爬出去的？”
一听到这话，左大龙的眼神马上变得犀利起来。
“带我过去看看！”
两人立即去了后面的二层上，看到了那个让汪隼进出祠堂好几次的通风口。
看到通风口上灰尘的剐蹭就很容易判断出这里有人通过，而这个通过的人当然只可能是已经逃掉的那两个人。
“这个地方，你们为什么没有处理掉，而是让它这样放着？”
突然被诘难的小个子愣住了，然后一脸无奈地回答。
“龙哥，这地方是二楼，而且这个通风口的位置还那么在上面，谁能想到有人会从这个地方进出啊！”
在这种时候继续追究这个问题的价值太小，左大龙也明白这一点。
“立刻、马上让人把这个堵上，最好直接堵死！”
“好的，龙哥！”
蓝冰星雨（99）
当我们从通风口爬出来的时候，由于这会儿天已经很黑了，在外面看守祠堂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于是我们顺利落地，老金就马上带路去找手机。
可要命的事情在这时候发生了，老金他竟然找不到自己放手机的地方。
当停下脚步的他这样对我说后，我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你再想想，好好回忆一下，那地方大概是个什么位置？”
老金他使劲挠着头，发生这种事，他自己心里肯定也是很无语的。
想想他今天遭遇的事情，我也实在没办法责怪他就是了。
“我记得应该就是在这个方向的！那是一户人家边上的矮房，里面堆了很多柴火，我就把手机藏在柴火堆里了！”
老金这样表达着，我实际上有点无法，你记得是这样，可现在问题在于实际情况并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就在我们犹豫着下一步该往哪去的时候，密集的脚步带来的震动声让我心里一惊，而我面前的老金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藏起来？”
我一问，他马上点头，于是我们两个立刻到边上可以遮蔽身形的堆积物旁躲起来。
“快，你们往那边，我们往这边，一定要把那两个家伙搜出来！”
“好。”
在一个人的指挥下，这些人往四周散去，而从暗处偷窥他们的我看到了各种棍棒和明晃晃的刀，这些人超凶的。
“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
老金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想来只可能是左大龙的人去祠堂，结果发现在里面看守的人不见了，然后就意识到问题不对。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老金的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先行撤退，但我心里不是太愿意这样干，且不说我们抓到了左忍的尾巴，更要命的是老金交给我的家伙什被我给搞丢了，这种东西不能追回来的话，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还不用急着撤退，我们还能跟他们躲一躲！”
听到我的话，老金他看着我，而我也看着他，在灯光中，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只是那种东西十分无法，我看不透。
“行，听你的！”
我们在这边继续躲了一会儿，等寻找我们的那些人远去了，我们才出来，然后换个方向跑，一边躲避着搜查，一边想找到老金放手机的地方。
不过，那些人的搜查效率让我不由惊讶，因为他们搜的太快了，脚步声很快又朝着我和老金这边汇聚，毕竟我们这里是没有被搜查的地方。
“该死！”
就像是背后有狼在撵着我们，我和老金只能加快步伐，跑起来，而可以让我们活动的区域在不断变小。
“汪隼，这样跑下去不是个事，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其实，在老金开口之前，我就一直在寻找那些便于藏身的地方，只可惜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比较好的。
“行！找个安全些的地方！”
我话音刚落，在我们前方左侧的小巷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举着火把的人影，因为他出现，我和老金不由立即停下脚步。
“那两个该死的家伙，到底躲哪去了！”
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拎着一根大木棍，这家伙嘴里还在骂我们，身体就在往我们这边转，然后顺理成章地看到站在这里没动的我和老金，他还愣了一下。
“你们……”
见他一脸迟疑，我也是相当尴尬，我是不是应该对他笑一下呢？
“快来人呐！这两个家伙在这里！”
这家伙反应过来了，口中大喊的同时，拎着棒子朝我们这边冲过来，而我和老金能做的当然是转身就跑。
很快，被这家伙的声音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到对我们的追逐当中，看着身后越来越多，跟蝗虫似的人群，我和老金丝毫不敢停顿，玩命地跑。
“停下！”
就在这时候，我们的面前来人了，两个拿着棍子的汉子在面前拦我们的路。
“一人一个？”
只盯了这两人一眼，我就转头对老金问，老金点头同意我的分配，然后我就将目光转回到挡路的这两人身上。
“快停下！”
看到我和老金往他们面前猛冲，这两人也有点慌张，嘴上对我们喝斥着，手上的棒子已经挥舞起来！
“去死吧！”
我逼近的人是左边的这个。
在我靠近的时候，这货就把棍子举起来，然后对我砸过来，没有退路的我只能抬手抵挡，而棍子砸到手臂的瞬间让我感觉自己的手臂几乎断了，里面的骨头也碎了。
“滚开！”
这样的痛楚也刺激了我内心中的暴虐，咬着牙将棍子捩开，我就是一拳对着这家伙的脸砸过来，而有点发愣的他当然是用自己的脸颊接下我的拳头，身体往后倒下去，似乎是晕了。
放倒对方，我都没有时间确认他的状态，只能继续跑，边上的老金也一样，我们两个就跟赛跑一样，一个劲地猛冲。
“前面！拐进去！”
很清楚这样一直跑是没有前途的，在大概确定我们和追兵的距离后，我瞄准了一侧的巷子，对老金如此说着，随后我们两个人就猛地拐进去，到阴暗处藏起来。
“追！别让他们跑了！”
在这样的呼喊声中，那些人从巷子口冲过去，并没有发现我们藏在这里，这让我不由松了口气，也有了缓口气的机会。
“你……你……还好吧？”
在我疯狂呼吸换气的时候，老金那边断断续续地对我问了句。
我看他一眼，点点头。
他苦笑了一下。
“我看到你的手被砸了一下，问题严重吗？”
“没什么大碍！”
不想让老金担心这件事，我如此说着，想抬起那条手臂活动给他看看，但抬起的一瞬间，几乎是刺入骨髓的痛楚让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这简直是要痛死人了！
“你没问题吧？”
我这样子倒是把老金吓了一跳，他赶紧伸手把我被打中的左臂衣袖撸起来，而就是这样的动作都让我疼得快要背上淌下冷汗。
“嘶~这很严重了！”
在老金这样的声音中，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只见这条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肿得不像样子。
“怎么回事？还真被打断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