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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右边人     黑色虚言txt下载     黑色虚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蓝冰星雨(24)

    见时间差不多了,傅机准备去富强路阳拓看守所见房龄和久石生。

    临出门时想到是不是应该和李书记说一声,傅机纠结了几秒钟,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似乎李瀚升现在并没有要和他说什么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傅机总感觉李书记有点奇怪……

    并不敢轻视这种感觉,但偏偏又搞不清楚来源,傅机只能将这一茬放下。

    为什么说富强路阳拓看守所这个地方有些耐人寻味?

    因为这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

    如果是收押一般犯人,在这里先放着也没关系,但跟久石生这种情况的能当成一般犯人来对待吗?

    远离就意味着控制程度的降低,将久石生放在这里,不管是出于隔离的要求,还是出于审讯的开展,乃至是对嫌疑人的保护,都是没有好处的。

    可他们偏偏是这样做了,说这种事没有理由那明显不对,所以就耐人寻味啦!

    “钓鱼吗?”

    心里如此想着,傅机笑了笑。

    他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没错,但他也不怕,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逃开廖子扬的监控见到久石生,这是不可能的!

    不说别的,他看了眼自己乘坐的出租车的后视镜,廖子扬的车果然还在后面跟着,而且是明目张胆地跟着,但出租车司机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从头到尾也没在意过。

    ——你爱跟着就跟着吧!老领导说得对,把事情弄完,我还是快点回去吧。我还就不信你能跟到立海去!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司机在阳拓看守所附近停车。

    “先生,到了。看守所就在那边,你往那边走几步就能看到。”

    透过车窗玻璃看了眼亮着灯的那边,多少还能看到字的轮廓,傅机对司机点头,把钱付了。

    “谢谢了,师傅!”

    在傅机下去准备把门关上的时候,司机叫了他一声。

    “你要在那待多久啊?这大晚上也基本上不会有车来这边,如果你速度快点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在这里等你一会儿,把你拉回去。”

    司机完全是好意,傅机心领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在这里待多久,当然不好让人家司机等着。

    “不用了,我也不太清楚要多久,之后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好吧。”

    傅机已经这样说了,司机当然不会强求,调个头就走了,目送司机离开时,傅机看到廖子扬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也不下车,也不准备把车开过来,不晓得他到底在干嘛!

    皱了下眉头,傅机也没去多管廖子扬,先去见到房龄再说。

    坐在车里,看见傅机的身影往看守所去了,廖子扬的嘴角不由向上掀起,露出颇为讽刺的笑容。

    “就让我听听你们到底要说些什么吧!”

    不难猜测,傅机能见到久石生这件事完全是廖子扬一手安排的,为此,他还特地把久石生从他们第九局控制的地方移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傅机和他见面的机会。

    至于自己这样跟着傅机会不会将他的目的暴露出来,廖子扬完全不担心,他心里很清楚一件事:久石生被抓,傅机绝对会比他更着急,比他更想从久石生嘴里听到说法,所以,哪怕知道这是个陷阱,傅机也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跟看守所门口的警员打了招呼后,傅机顺利进去,见到了房龄。

    “傅队长,你可来了!”

    对房龄露出笑容,傅机再度表达感谢,“麻烦你安排这么多!”

    笑着的房龄摇摇头表示不用在意,也不在这里多磨蹭,直接带着傅机去见久石生。

    “对了,电话里有情况没跟你说清楚,你和久石生见面可不是单独两个人谈,而是有我和第九局的同志在场,这一点没问题吧!”

    就知道这件事不会简单,傅机并不惊讶,哪怕这种要求听起来非常苛刻,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克服的。

    “没问题。”

    “好。”

    到了一间有两名警员荷枪实弹在门口把守的审讯室,房龄出示证件给这两人看了一眼,这两人就给他们打开门。

    进去之后,傅机就看到这不是太大的审讯室里坐了五六个人,看样子都是第九局的人,靠门这边还有两个操作仪器的警员,他们正在给房龄做全身扫描,不让携带任何电子设备。

    “这也是要求!”

    当傅机看向自己这边时,笑容中有些无奈感的房龄如此对他说一句,哪怕是你出去上两三分钟的厕所再进来都还要再扫描一次,确实很繁琐,但这样的做法也是有必要的。

    等傅机也扫描完了,两名警员已经确定无误,这才让他们过去,房龄这会儿就对已经在这里面的几人说:“人已经来了,可以开始啦!”

    一直沉默、冷静地坐着的这些人在房龄开口后对视一眼,对彼此点头肯定了一些信息,他们让人把久石生带过来。

    被栅栏隔开的那边的铁门缓缓打开,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缓缓走进来,被安排着坐在刑讯椅上,可不就是久石生嘛!

    终于又再见到久石生了,傅机的心也不由颤了颤,这时候的久石生和之前没什么两样,除了整个人似乎处在某种特殊状态中,有一点机械和麻木的感觉。

    进来的时候,久石生就已经看到了傅机,那一瞬间,他眼中迸发一道慑人的光芒,但又像是小火苗上被泼了一大盆冷水,一瞬间就被淹没得无影无踪,以至于除了久石生本人,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

    等久石生坐好,第九局的人开口问:“久石生,关于你的罪行,你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久石生就只是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非常有目空一切的意思,至少其他人从他那空洞的双眼中是读不出任何意味的。

    这种情况之前就遇到了很多次,第九局的人也都习惯了,继续往下问。

    “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但你要明白,我们手中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零口供侦办你,所以,希望你不要浪费为自己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久石生还是沉默。

    知道没用,也就不浪费口水了,第九局的人将提问权交到傅机那边。

    “你可以问了。”

    对他们点下头,傅机看着久石生,久石生也正在看着他,两人的眼神中已经传递出某些信号。

    深吸一口气,傅机开口。

蓝冰星雨(25)

    在跟我们说了几句和跑掉的那几个人有关系的话后,光头厨师带着刀回去厨房,我和沈克琛坐下来继续吃饭。

    虽然那几个人跑了,但我总感觉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因为心里装着这件事,我吃饭的速度不由慢了不少,而沈克琛那边在吃完放下筷子后,对我说:“那几个人还会回来找麻烦,你准备怎么办?”

    心里清楚沈克琛的判断极有可能是正确的,但我并不想按着他的说法往后走,就故意问:“他们会回来找麻烦吗?”

    说完这话,我不由加快速度往嘴里扒饭,在吃饭上浪费时间显然是不值得的。

    沈克琛点头,“不止是找我们麻烦,他们还有可能会找这家店的麻烦,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们解决掉?”

    他说着话时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在暗示什么的意思,但我的身体莫名感觉被一阵寒意侵袭,很不舒服。

    “怎么解决?一劳永逸地解决掉?”

    我很想知道沈克琛说出这种话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盯着他的眼睛看,但他眼底一片平静,就像没有任何涟漪、被冻住的湖水,没有让我捕捉到任何信息。

    “我并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法,所以才要问你。不要小看报复心理,哪怕它是作用在动物身上,都会产生极多的展开,更何况是人。”

    沈克琛会这样想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和老师一样,都是对人类的存在持有着某种悲观态度,但我总感觉他是故意在现在提一嘴。

    ——既然你能预见到后面的可能性展开,那你从一开始就不要招惹他们不就行了!

    我不得不在心里吐槽。

    如果不是这家伙找茬一样把话说那么大声,那些人也不至于会过来找麻烦,进而将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一局面。

    “你在怪我吗?”

    他也是厉害,看出来我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

    被点中,我不好说出来,但摇头否认也不是那么回事,就只能沉默。

    无声就是最好的肯定。

    这种事沈克琛不可能不懂,但我有些意外他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在以非常平和的声音往下说。

    “你肯定在想,如果不是我找那些人的茬,事情绝对不可能发展到现在的态势吧!”

    我确实这么想过,这一点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小会,而后接着说,音调拉高许多,“这种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是在故意找茬吗?明明从一开始有错的就是他们好吗?为什么后续发展中出现的麻烦账要归责到我头上呢?”

    他说的很对,说得没有任何问题,都是因为那些人在这样公共场所大声喧哗,沈克琛才会出言表达对他们的不满,所以,沈克琛他并没有错。

    既然是这样,我又怎么可能在这个问题上通过口舌战胜他,于是只能沉默不语。

    ——我为什么之前会在心里将责任归到他头上呢?

    想了想,我没有想明白。

    或许是单纯就想到我和他两个人,就干脆把一切都推到他头上这种给自己偷懒的思维方式吧!

    这个思维方式也是很常见的,当人遇到比较麻烦的事情,往下思考就不见得能得到结论时,就会自然地拿起最近的东西来作为解释,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在这里开始放弃思考。

    “快点吃,吃完我们就去解决那些人!”

    “我不吃了。”

    我确实只吃了不到一半,但当沈克琛说出催促的话时,我本就不多的食欲在一瞬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吃,那就走吧。”

    沈克琛他倒也不废话,我就也不磨蹭,跟他后面起来,从这边离开。

    也就是走到店门口那一会,在这条道前头的一个朝这边张望的脑袋引起我的注意,在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我和沈克琛,就马上缩进去。

    “要过去看看吗?”

    沈克琛应该看到了我看到的东西,故而有此一说。

    是祸躲不过。

    再说,我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躲的意思,就点头,和他一块往那边走过去。

    脑袋缩进去的地方是将街道分成两边的路口,里面也并不脏乱,只见放了几个垃圾桶,我看了眼沈克琛,“要进去看看?”

    沈克琛点头。

    “当然,我们不进去,他们也会想办法让我们进去,或者是干脆跟在我们后面。等他们主动来找我们,倒不如我们主动找他们。”

    “行。”

    我并不很在意沈克琛这解释的话,我就想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应对这件事,以及,那些家伙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我们两个前后往里走,第二次拐弯的时候就能看到尽头,路已经被一面墙堵死了,而这会儿有四个人在这,就是刚才在店里的那几个。

    “哟,你们看,这两个不怕死的还真来了!”

    在鸡冠头如此说,他边上的几个人大笑出声,声音在巷子这狭隘的空间里回荡,让我感觉有些烦躁。

    背后传来碰触感,我回头看了沈克琛一眼,只见他手往我们过来的那边指了指,那里过来了三个人,把我们的退路堵死了。

    “呵,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在这种情况下,我除了冷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我没在沈克琛脸上看到表情变化,不知道他这会儿正在想什么。

    在后面的三个人往这边靠过来时,鸡冠头也往我们这边走过来,站在近处,说:“之前的事我也不难为你们,你们两个让我们打一顿出出气,气出完了就放了你们走,怎么样?”

    “你是在和我们商量吗?”

    听到这种话,我不由真是有点好笑了,貌似我们遇到的还不是一般人,而是些“行为艺术家”!

    “当然了,不然我问你干嘛!”

    这家伙还真给出这样的回答,让我想笑又有点莫名其妙,最终只能哭笑不得。

    “你觉得我们应该让你们打一顿吗?”

    “当然,现在你们又跑不掉!”

    他们这是铁了心要打我们一顿,我就不再跟这家伙浪费口水了。

    “行,要打,你们就来吧!”

    “好家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

    转身对自己的朋友们甩下头,鸡冠头给了他们动手的指示。

蓝冰星雨(26)

    被第九局的人把提问权扔过来,傅机调整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对久石生问:“你为什么被抓?”

    余光从闲杂人等的身上收回去,久石生凝视着傅机,嘴唇抿了抿,开口:“涉嫌窃取国家机密。”

    事情的进展和意料中的不一样,但傅机也还稳得住,只是眉头不受控制地皱起来。

    “你确定吗?”

    久石生点头,“确定。”

    点着头,傅机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暗中瞥了第九局那些人一眼,见他们没什么反应,就继续往下问:“机密的情报是谁泄露给你的?”

    久石生:“没人泄露,我自己去找到的!”

    傅机:“在哪找到的?”

    久石生:“左明忠的办公室。”

    傅机:“有幕后主使吗?”

    久石生:“我不清楚,但这明显是个陷阱!”

    抓着久石生这话,傅机往下问:“你的意思是,你被人陷害了?”

    久石生笑了,笑容很冷,“你应该问下第九局的同志,他们得到的消息是从哪来的!”

    这话就是直接将攻击矛头对向第九局,那些人当即坐不住了,其中一位咳嗽一声就仓促插入两人的交流间。

    “久石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的信息获取都是合理合法的!”

    看着说话那位那张冰冷的脸,傅机不由心中抽搐一下,他倒是觉得第九局这位不解释或许更好,因为他一开口就莫名显得第九局非常可疑。

    “呵呵~”

    反正是和第九局的人尿不到一个壶,冷哼一声的久石生立即将目光转到别处,直到傅机开口才把视线移回来。

    “我还能继续问吗?”

    这会儿也注意到自己抢着解释的行为太过不智,说话人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尴尬,不说话了,而坐他边上的一个就冲傅机点头。

    “傅队长,你继续吧。”

    “好。”

    目光重新来到久石生这边,傅机继续问:“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有理由吗?”

    久石生沉默了好几秒钟,然后回答说:“我只是想了解过去的一件事,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傅机:“什么事,你想了解什么?”

    面对追问,久石生一句话直接给他顶了回去,“我都已经没可能了解,还有必要告诉你吗?”

    傅机:……

    久石生:“好了,我累了,我要回去了,就到这里为止吧!”

    在傅机沉默时,久石生坐在审讯椅上的身体动起来,一副要自己站起来的样子,他现在做的事可是和一位几乎坐实罪行的罪犯相去甚远。

    对久石生,第九局的这些人倒是无比宽容,见他要求休息,他们就对傅机说:“傅队长,就到这里吧,他如果不愿意开口,我们再问也是浪费时间!”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傅机其实还有东西想问久石生,只是受限于这里的情况无法表达出来,终究只能作罢。

    外面进来的警员把审讯椅给久石生打开,而这过程中,久石生像是坐烦了,嘴上总是在催促着。

    “同志,能不能快点?已经弄很久了!”

    被催促的警员嘴里发出明显的咋舌声表达不满,但手上还是更快一点,把插销抽出来,打开椅子,让久石生能站起来。

    “走了,回去了!”

    嘴里如此念叨着,久石生在警员的陪同下从那边门离开,傅机和第九局的这些人就还在这边待着,各自整理着收获到的情报。

    当然是第九局的人先搞定,他们中的代表出来笑着跟傅机握手,“傅队长,这次还是要感谢你了,我们之前不管问他什么,他都是闭口不谈的,如果不是你来了,我们可能再拖一两个星期都没办法撬开他的嘴!”

    这握手来得有些仓促,傅机不由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摸清楚了情况:并不是第九局的所有人都将他傅机当作和久石生捆绑在一块的犯罪嫌疑人,甚至是可能有人压根不知道他和久石生是一块来的上京这件事。

    “不用客气,真的帮到了你们的忙的话,我就不虚此行了!”

    心里的问题先放放,傅机跟这些人打打官腔,这话听着当然舒服,所有人都在笑着,一副“互利共赢”的美丽场景,但当事人和作为旁观者的房龄都清楚,这些人都是“心怀鬼胎”。

    很多时候,大家真的都清楚,但只是懒得去揭下这最后一层遮羞布,或者说不愿,没了这层“布”,大家只会变得更加骨感,而骨感会直接带来的就是磨擦……

    和第九局的人有说有笑地从审讯室出来后,房龄拉着傅机到一边去,小声问:“你有从久石生的话中了解到情况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问这件事,傅机不由愣了下,目光抬起来,凝在房龄脸上,在房龄的眼神中浮现出明显的不一样的光芒是,傅机才把早就该移开的目光转走。

    “我也不确定他表达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当傅机开始逃避,房龄就毫不畏惧地继续看他,甚至是主动将自己的眼睛往他的视野中央靠近。

    “你能得到想要的线索就最好,实话告诉你,这很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久石生,因为再下一次能看到他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在法庭上!”

    了解房龄这话的重量,原本回避着他视线的傅机主动将头转回来,表情变得尤为凝重。

    “希望我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你真的能发现什么,能够证明久石生的清白的话,这件事或许还是有可能被从日历上划掉的!”

    不知道房龄这话中有几分鼓励,傅机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发表意见,两人随即离开。

    另一边,依旧待着车里的廖子扬已经通过监听装置获取到了傅机和久石生交流全过程的音频,听完,仰躺在座位上的他不由冷笑,莫名有点怀疑人生的感觉。

    “你们还真是个个都那么老奸巨猾啊!”

    “还以为制造个环境就能让你们交代些东西,但现实是我错了,跟我玩这一手,傅机,我一定会让你还回来的!”

    这时,载着傅机的房龄的车从一旁开过去,见状的廖子扬马上打火,跟上去。

    从后视镜留意到身后的动向,开了一会儿后,房龄问:“后面的车是怎么回事?专门跟着你的吗?”

    傅机也看了眼镜子里的灯光,笑着说:“你绝对想不到是谁在后面跟着我们!”

    想了几秒钟,房龄突然笑了,然后开玩笑似地说:“后面的人总不可能是第九局的廖子扬吧!”

    傅机表情一凝。

    傅机:……

蓝冰星雨(27)

    和这些人打一架,我倒真是没什么,唯独有点担心沈克琛,我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护住他,但真当开始打人的时候,他的表现让我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沈克琛需要我的保护吗?

    当然不需要,他甚至是能一个人把这些没事找事的家伙收拾了,拳脚功夫出奇的厉害啊!

    将最后一人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按在地上无法动弹,我看着同样将对手制服的沈克琛,不由笑着说:“真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嘛!”

    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单纯就是对他那身体可以产生如此力量而感到惊讶,但他没理我,目光看着最后一人,也就是那个鸡冠头。

    “你们想干嘛?”

    这家伙肯定是准备动手的,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兄弟们在我和沈克琛面前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三两下就被我们全部放倒了,这会儿被我们盯着就慌了神。

    见他一脸惊怖地往后退,我不由笑了下,说:“你不是说想打我们一顿吗?怎么不打了吗?”

    “我……”

    鸡冠头有点傻眼,说不出话来。

    就在我准备放过已经被制服的人,去处理掉这个鸡冠头时,沈克琛在我前面行动了,非常快速地朝鸡冠头冲过去,然后一脚揣在他的小腹上,将他踹得向后跌倒,还翻滚了一下。

    见沈克琛下手有点重,我怕沈克琛真把这家伙打出个好歹来,然后把自己给搭进去,那就太不值了,于是出言劝阻他。

    “别下手太狠,意思下就行了。”

    我不说还好,一说鸡冠头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就像在说“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我说你们两个别太过分了,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你们这样瞎搞是会吃官司的!”

    听到从这家伙嘴里说出“法制社会”的话,我真是笑了,原来这家伙还知道现在是法制社会?那他刚才准备打我们一顿的时候,对法制社会的认知去哪了?

    沈克琛明显是相当不满的,此刻当然不会理会从这家伙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废话,拎着那家伙的衣领就是一拳打到他脸上,打得很重,因为那家伙的脸马上就肿了起来。

    头往后晃了晃,这货被打懵了,但在沈克琛下一拳要打下去的时候,他又马上清醒过来,奋力挣脱沈克琛的手,往一边疯狂连滚带爬。

    “你想往哪去啊?”

    沈克琛当然是追上去,从身后一脚将鸡冠头踹翻,又在地上打了个滚,鸡冠头翻个身看着沈克琛,脸上是难言的畏惧。

    “我说你,别太过分啊!把我惹急了,把我惹急……”

    说话的时候,这家伙的身体抖得不像样子,明明心里已经怕得要死,嘴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自己其实很厉害的样子。

    这种人应该怎么形容呢?

    我其实也不想对他做出某些侮辱性质的发言。

    沈克琛就站在鸡冠头的面前,然后小步向他面前走过去,吓得半死的鸡冠头当然是手脚并用往后退,身体很快就被顶在墙上。

    “你别过来!别过来!”

    样子像极了一个因为心情不好而撒泼的小孩,鸡冠头开始手脚做出极度抗拒的动作,见阻止不了,手还从地上胡乱摸起些垃圾朝沈克琛脸上砸,但这样的抵抗显然是毫无用处的。

    脚踩在鸡冠头的双腿之间,沈克琛缓缓朝他蹲下去,手伸向他的脖子,扼住。

    唔~

    只见沈克琛的手猛地收紧,被掐住脖子的鸡冠头脸上很快就变色了,双手还向沈克琛的手抓过去,但一下就被沈克琛擒住。

    “喂!”

    发现这家伙好像太过火了,鸡冠头那边都是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我赶紧跑过去阻止,把他的手从鸡冠头脖子上拉下来。

    “别上头!”

    我也是有点无语了,你对这家伙心里有怨气,这我可以理解,打他一顿出气这也能理解,但你准备把他掐死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你刚才说的“解决掉”就是指像这样完全物理层面的消灭吗?

    被我制止,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的沈克琛没再继续行动,但嘴角抿下去,表达出一种显而易见的不满意味,手还在尝试用力似的五指律动着。

    ——不问我为什么吗?

    看着沈克琛的侧脸,我心底不由生出这样的疑惑,而现实就是他确实没问,还将目光移开,看着自己刚才扼住鸡冠头咽喉的右手的掌心。

    ——不问?

    不知为何,沈克琛这做法让我心里生出一种怪异感,好像这家伙刚才的作为并不是上头了……

    “咳咳!你们……咳咳……你们给我等着!”

    在我和沈克琛相视时,被放开的鸡冠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嘴上叫着威胁的话,从拐角过来前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巷子跑了。

    感觉收拾那家伙到这里也就够了,我在追不追上迟疑了一下,而沈克琛倒是非常果断地追了过去,这让我也只能慢几步才迈开腿追上去。

    ——他跑了就算了呗,为什么要追呢?追上去又能干嘛呢,继续揍他吗?

    这种想法这会儿说出口,沈克琛多半也是听不进去的,我就懒得说,跟在他后面穿过巷子,就看到鸡冠头的背影又从稍远处的小道钻了进去。

    沈克琛锲而不舍地追逐着,我就只能跟着,一直跟到距离图书馆那边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建筑工地上,这会儿这里没有建筑工人,只有几台孤零零的机器,而鸡冠头直接拉开警戒线,跑到施工未完成的大楼里去了。

    “这家伙……”

    看到那身影进去,我心底几乎是瞬间就产生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似乎后面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

    猛地停下脚步,我想叫住沈克琛,如果我们继续追下去,搞得那家伙不小心堕了楼,那我们的罪过就大了去了,但沈克琛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我的声音还没从嗓子里吐出来,他人就已经跟着进了大楼。

    “我天,为什么追得这么急啊!”

    发现情况完全失控,我不由气地跺脚,然后就只能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跟着跑进去,只希望鸡冠头不要做出什么让他自己无法承受的蠢事。

蓝冰星雨(28)

    “还真是廖子扬?”

    从傅机神情中读出答案的房龄也是愣住了,然后还回头张望后面跟着的车上到底是什么人在驾驶。

    “就是他,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注意到房龄发现因为回头和通过后视镜都不好看,就准备把车窗放下来,再探头出去看,傅机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制止他。

    因为傅机的话才停下动作,房龄继续开车,然后问:“怎么回事?他一直跟着你?”

    点了点头,傅机的目光看着前方,看着车灯光将前方的黑色从凝实中硬生生刨下一块,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他怀疑我跟久石生的案子有关系,还说一定要抓住我的马脚,所以一直跟着。”

    “这样吗?”

    听完傅机的解释,房龄的语气中不由多了些担忧。

    “那你可要小心点,廖子扬可是个厉害的家伙!”

    “我知道。”

    被傅机回应了这句,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知道的房龄也不好再在这个问题纠结,于是改口问:“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傅机想了下,说:“送我去火车站,我准备回立海了!”

    “哦,这就回去?”

    这样的回答完全在房龄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傅机要在这边待更长时间才会考虑返回的事情。

    “事情都搞清楚了吗?”

    被问的不由一愣,傅机笑容中苦涩不少。

    “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磨蹭了,没办法。”

    言语中的无奈感十分明显,明白了很多的房龄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说是身不由己也不为过。

    “说得也是。”

    房龄这边已经不说话了,目光看着窗外的傅机开始在脑海中整理当前的情报。

    由于第九局的人在,久石生很多话没有说透,包括他看到的文件到底是什么内容,这件事和左明忠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他有什么想法,但有一件事他说得很透,傅机也非常清楚,就是最后的“回去”。

    没错,久石生在暗示让他回去,回立海,在这一点他认知和李瀚升不谋而合了,上京是个复杂的地方,傅机久居在此当然不是好事情。

    ——只不过,就这样回去是不是有点不明不白?

    在傅机思考这一点时,房龄没有其他想法地把他拉到火车站去了,而这路线就让跟着的廖子扬表情变得异常难看。

    “你去火车?你要回立海市!混帐!”

    心情比较糟糕的廖子扬手用力往方向盘上砸了一下,而喇叭马上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在这个死寂、空洞的夜晚马路上显得格外悠长。

    这里几乎就他们两辆车,而后面一辆突然鸣笛,房龄当然不明白廖子扬这是想干嘛,于是笑着嘟囔了句:“后面那家伙是在发什么神经!”

    鸣笛声和房龄的话倒是提醒了傅机,他或许有必要再跟廖子扬聊聊。

    “到前面找个地方停车,我想跟他聊聊。”

    “嗯?”

    这以平淡口吻说出的话让房龄看着傅机的目光发生极大的变化,其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跟他聊天?”

    “嗯。”

    房龄那副不理解的样子真是把傅机逗乐了。

    “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想挠头的房龄忍住了,看着傅机的脸。

    “他能跟你聊吗?”

    傅机一点都不担心。

    “当然。他要是知道我准备离开上京,肯定会愿意跟我聊聊的,而现在,他或许已经知道了。”

    “行吧。”

    也不好说傅机的话到底对不对,房龄就干脆不纠结了,往前开了一段后,他把车停在路边上,而背后跟着的廖子扬也停车了,而且是打开车门下来,主动往这边走过来。

    “还真来了!”

    看到这一幕的房龄不由咋舌,没想到廖子扬的想法真就被傅机给料中了呗!

    对这种情况没有任何意外,傅机笑了下,说了句“我去跟他聊聊”就打开车门下去了,房龄没有跟着,只通过后视镜看着傅机往廖子扬那边走过去。

    傅机这边下车了,廖子扬同样不惊讶,只是眼神中的凝重感变得浓郁了许多。

    “晚上好。”

    两人走到近处站着,傅机的心情不坏,还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看上去的态度还是很友好的。

    这边心情还不错,但廖子扬那边的心情谈不上多好,就冰冷的脸动了动,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不太好。”

    如此耿直的回答让傅机一时失语,然后失笑,或许这个廖子扬在某些情况下也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看着傅机笑,廖子扬一脸冷漠,自顾自地说:“你要回立海?”

    傅机不避讳地点头,还调侃起廖子扬,“没错。怎么,难不成你要跟我一块去立海?”

    “你觉得可能吗?”

    有点被戳到痛处的廖子扬直接炸了,此时他看着傅机的样子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非常有趣。

    “这就不好说了!”

    耸耸肩,傅机习惯性地伸手到兜里把烟掏出来,还往廖子扬面前递一根,“抽吗?”

    看着傅机递烟过来的手,廖子扬下意识皱眉表达出厌恶感,“抽烟不好。”

    听到这话的傅机也是笑了,抽烟不好,有害身体健康这大家都知道,但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抽?不是戒不掉,而是没有必要。

    往自己嘴里塞一根,傅机莫名其妙解释了一句,说:“这玩意儿可以让人更冷静!”

    廖子扬没说话,视线转到其他地方,不置可否。

    等傅机吸了一口后,他头抬起来看着廖子扬,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脸转过来的廖子扬反问:“说什么?你不也是自己下来的吗?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话说得傅机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用力往抖了抖烟灰。

    都这样说的话,这对话就没办法继续下去!

    很清楚这一点的傅机就干脆让一步,说:“行,我确实有事情想跟你说,久石生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继续在我身上花时间并没有价值,我这样说你可能不信,但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们的手也不好直接从这边伸到立海去,你们倒还不如把更多的力量集中到调查你们的情报源上,至少,久石生的说法是在表达这样的意思。”

    听完这话,廖子扬眼中闪过迟疑,他开始揣度傅机说这话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蓝冰星雨(29)

    “你们别过来!”

    当我追到还在建造大楼的楼顶上时,沈克琛就在门口这边等我,而鸡冠头就做出让我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的事:他已经站到大楼没有任何护栏的边缘,眼看着都有可能被哪一阵风吹下去。

    “你疯了吗?”

    事情到了这地步,沈克琛没有继续追赶,但他也不阻止鸡冠头,就站在边上冷眼旁观,而我不由对鸡冠头吼了一声。

    “你不想活了?”

    听到我的话,鸡冠头莫名其妙地转头对我吼叫起来,两只脚则在颤抖,心里对坠落的恐惧可见一斑,活像一头穷途末路的野兽。

    “还不是你们给逼的!你们不许再靠近我!给我滚远点!”

    这话真是让我无语了,我们也没干什么啊,哪逼他了?他有必要跳楼吗?

    “你别冲动,别冲动,我们不过去就是了!”

    不过,这种情况下那东西也不重要,我只好先安抚这家伙的情绪,不能让他真从这掉下去摔死了。

    “有本事你就跳啊!”

    我这边话才说完,一边的沈克琛突然说了这句,明显是在故意刺激鸡冠头,同时还向他那边迈出一步。

    “你在……”

    沈克琛在干非常疯狂的事,我正要制止他,鸡冠头那边倒先崩溃了。

    只见他脚下往边缘挪了一小步,眼睛往下面看了一眼,然后脸色变得惨白,双腿就跟筛糠似地疯狂颤抖着,头转过来的时候,嘴微微张开,不明液体从嘴角流淌下来。

    “你们别过来,我要跳了啊,我要跳了,我真要跳了!”

    “别靠近他!”

    心情比较急躁,我上去一步把沈克琛拉住,不让他继续靠近鸡冠头,而被我拉住的他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然后用力将手从我的控制中挣脱出来,好在他没有继续靠近鸡冠头。

    “你冷静点!你为什么要跳楼?我们又不会对你干什么!再说,你死不死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种时候为什么他会想到用自己跳楼这种操作来威胁我们,难道是觉得他的命对我们来说非常金贵吗?

    完全在我意料之外的是当我这样说后,鸡冠头愣住了,好像他也明白自己的行为在很多地方都不是那么对头,在他脸上,我捕捉一种古怪的疑惑感。

    “是吧,我没说错吧,你稍微冷静点,好好想想!”

    这样说对他有用,我当然要加把火,而他脸上出现了更多的迷茫感,看看我,又看看沈克琛,满满的都是惊疑不定。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鸡冠头还在思考着,紧皱在一块的眉头显得他此刻更加迷茫,然后有个十几秒钟,他表情中多出一种烦躁感,使劲甩了甩头,就在边缘坐下来。

    “我也搞不明白……但你们不许过来,你们过来我就跳下去!”

    “行!我们不过去,你就坐在那里慢慢想吧,想清楚,你现在从这里跳下去对你有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感觉这家伙多半是不会直接跳了,我心里不由松了口气,有点担心沈克琛会不会搞幺蛾子,我盯了他一眼,想让他别乱来,但这家伙压根不看我,目光转到其他地方,跟个没事人一样,这让我很无奈。

    扶着头,鸡冠头此刻显得格外困惑,然后对我问:“你们为什么要追我?”

    ——你还好意思问吗!你要是不跑,我们会追吗?再说,之前扬言要揍我们一顿的人不就是你吗?

    这话也没办法说出来给这家伙听,我想了想,只能开始胡诌,“我们只是想跟你聊聊!”

    鸡冠头锲而不舍,问:“聊什么?”

    ——这混帐真麻烦!

    心里生出这种感觉的我都想翻白眼了,但我能感觉出来,这家伙明显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就只能继续跟他周旋着。

    “聊聊之前吃饭时的事情吧!你不觉得你们那时候做的事情很不好吗?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干这种事不会显得你们很没素质吗?”

    “哈?”

    鸡冠头有点懵,此时面对着我的那张脸上几乎写着“就因为这种破事”。

    “就是这么回事!你不要太紧张,我们只是想和你聊聊,让你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不太好……”

    “喂!你在上面干嘛!”

    我话还没说完呢,一道由喇叭发出的吼叫声从下面响起,把我的话打断了,也把我和鸡冠头都吓一跳。

    鸡冠头身体抖了一下,目光快速转过去看看下面我看不到的风景,当再度确定这上面到底下的高度时,他脸色变了,甚至是呼吸节奏都变了。

    “你待在那别动,我已经报警了!”

    下面的人又如此喊着,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一遍,这家伙不是添乱嘛!

    果不其然,听到对方说已经报了警,鸡冠头整个人变得更加不正常,眼看着就要从上面掉下去,我不得不行动起来,朝他冲过去。

    “让他自己掉下去,不好吗?”

    沈克琛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让我冲出去的动作不由一僵。

    ——你什么意思?

    本想问沈克琛这个问题来着,但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了时间异常紧迫的地步,我的身体已经冲出去,而鸡冠头也在这时彻底失去平衡,往下倾倒。

    “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惨叫的人并不是鸡冠头,而是出现在下面的“搅屎棍”,我不得不佩服他那破嗓子发出的声音竟然能有如此强的穿透力。

    ——抓住啦!

    人在危急情况下可以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这时候的我很可能是这样,上一次没有抓住的遗憾,这次总算是被我抓在掌中。

    我抓住了那家伙的衣领,然后奋力将他从悬空状态扯回来,甩到我背后。

    做完这一切,我的心也从惊恐状态中解脱出来,继而感受到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疲惫感,就干脆在这里坐下来。

    “你是疯了吗?真想死啊!”

    看着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鸡冠头,我不由破口大骂,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这样干的体力。

    “呵呵!”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

    被我骂了,这家伙竟然也不生气,还在哈哈大笑,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这让我都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心态。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警车的警报声传来,由远及近,警察来了。

    “希望你不要后悔。”

    沈克琛在我边上小声地说。

蓝冰星雨(30)

    傅机在一边抽烟,思考着的廖子扬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心里终于对于某事做出决断,就对傅机说:“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而关于我们的信息源,我只能说一定可靠,就这样。”

    情报来源的信息,廖子扬是怎么都不可能透露给傅机知道的。

    “是这样吗?”

    闻声回头的傅机看着廖子扬,手上的烟才抽了一半,但他这会儿也顾不上了,把烟扔到地上,抬起脚踩灭。

    既然廖子扬不会告诉他信息源的情况,那他和廖子扬之间的对话也没有继续往下走的必要,傅机是这样认为的。

    “行,就这样吧。走了!”

    很随意地背对着廖子扬挥挥手表示道别,傅机不再有任何犹豫地朝房龄的车走过去,而看着他背影的廖子扬不由握紧拳头,凝重的表情里显现出挣扎感,最终还是没说出任何多余的话,只看着房龄的车尾灯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终于看不见了,廖子扬吐口气,然后像是泄愤般拳头用力往前打出几拳,有种把残存在空气中的傅机的气味当成傅机打碎了,收回拳头后就回到车上,调头往回开。

    这时候,他手机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号码打来的电话,和对方交谈几句后,廖子扬笑了,眼中光芒变得异常慑人,车速也猛地加快许多。

    “有意思!”

    边开车,房龄边用余光看着一言不发的傅机,酝酿了好一会儿,问:“怎么,他什么都没说吗?”

    傅机重重地点了下头,脸上跟着露出古怪的笑容,同时将两只手枕在脑后,视线极力往上看。

    “是啊,什么都没说。”

    房龄自然没有任何意外,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傅机主动去找廖子扬聊这件事,廖子扬怎么说也是个人物,怎么可能会因为傅机的三言两语就将属于机密的一切和盘托出。

    “正常,哪怕是他真的说了什么,你也不见得能信,更多的东西,还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比较好,耳朵往往会蒙蔽我们!”

    听着房龄侃侃而谈,傅机不由多看他几眼,然后在后面接一句,“眼睛也会欺骗我们!”

    此言一出,房龄笑了,问:“哦,那该怎么办?”

    傅机:“心。用你的心去看。”

    说话时,傅机还做出一个用大拇指往胸口心脏的位置撞了几下的动作,然后两人都笑出声,车内的空气莫名快活许多。

    很快,房龄把车开到了上京的火车站。

    “到了。这里不好停车,我就不下去送你了!”

    “没事,麻烦了。”

    并不在意这种事的傅机摇头,下车后关上车门之前,他对房龄道声谢。

    房龄:“不客气。后面多注意安全,这是李书记让我提醒你的!”

    来自李书记的提醒让傅机心里不由一凛,书记果然掌握了超越他了解范围的情报。

    “我知道了,麻烦告诉书记,如果我把情况弄清楚了,我会再来的!”

    说完这句话,傅机就转身快步离去,而房龄就在这愣了一会。

    “嚯!被他发现了?”

    嘴角不由翘起弧度,房龄眼中的“感觉有趣”的意味变得浓郁许多。

    “那,祝你好运吧!”

    最后扔下这句话,房龄驱车离开,去李书记家。

    按照李书记的安排,是应该直接去尚昌市,之后再回立海市的,但傅机考虑之后改变了行程,直接回去立海。

    另一边,在房龄驱车去了李书记家后,他意外地发现这里已经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廖子扬。

    “你在?”

    相对于房龄看到廖子扬时的惊讶,廖子扬就显得非常平静,对于房龄的出现他早已料到。

    “嗯。”

    廖子扬就待在客厅,而且是一个人,边上没看见李瀚升的身影,桌上也就放了一个茶杯。

    很疑惑当前的状态,房龄问给他开门的彭旋,“书记呢?”

    彭旋露出尴尬的笑容,目光往楼梯那边瞥了一眼,示意李书记当前的位置,“爸他还在书房,说要你们等等。”

    这样的要求也是让人无法,不好说什么的房龄只好也和廖子扬一样,过去桌边坐着,彭旋就给他也倒了杯茶。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是太好,彭旋倒完茶就很自觉地离开,留下这两人单独在客厅。

    沉默的氛围让两人的时间流逝变得异常缓慢,目光在茶杯和廖子扬之间好几个来回后,房龄憋不住了,问:“廖局长,你为什么会来这?”

    原本视线沉没在茶杯中的廖子扬闻声抬起头,和房龄四目相对,反问:“房检察长,你又是为什么会来这?”

    房龄:“书记交代过,让我把傅机送到火车站后就过来,这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房龄,廖子扬笑了,“我也是书记叫来的,有问题吗?”

    “你也是?”

    这话在房龄耳中是怎么听都不真实。

    “没错。”

    但廖子扬说这话的样子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这让房龄不由心里动摇,难道这家伙真是被书记叫来的?

    他自己的思考显然是无法得到结果的,好在这时候他们等待的人终于是跟着脚步声出现,只是脚步声让人意外有两道。

    廖子扬和房龄这会儿都盯着楼梯那边看,可当看到跟在书记后面下楼来的人时,他们都将眼睛瞪大很多,心中的惊讶和意外都写在脸上了。

    “你们两个聊了什么?”

    始作俑者的李瀚升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对当前的状况熟视无睹,若无其事地对两人询问着。

    看看李书记,再看看李书记身后的人,对视着的廖子扬和房龄都注意到此刻彼此的表情是有多么滑稽,这事情的展开真是让人做梦都梦不到。

    “我们……没聊什么……”

    回答时,房龄的视线死死盯在李书记身后那人身上,表达出一股强烈的质询意味。

    那目光太过实质,被盯着的人也是相当不自在,只能对房龄露出苦笑,李书记那边当然注意到了房龄的做法,也明白他此时的疑惑,就转过去问廖子扬:“你也想知道他为什么在这吗?”

    廖子扬在这种事上当然没有撒谎的必要,当即点头。

    “我确实很好奇,李书记,这个人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转移到阳晴看守所被控制起来了,不应该自由地出现在这里!”

    “你说我说的对吧,久石生!”

蓝冰星雨(31)

    ——后悔什么?

    在我得到这个问题的回答之前,我们先去派出所那边待了一会儿,在搞清楚情况之后,那些人也没多留我们,但不知为何苏法医过来找我。

    “汪隼,你现在能回来帮忙吗?”

    被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其实有点懵,傅队那边明明说了让我回家待着,等假期满了再回去做事,而且乔毅也是这个月底结婚,时间上正好,谁能想到苏法医现在会来说这样的话。

    “帮什么忙?队里人手不够吗?”

    “傅队去上京那边了,乔毅也请了假,人手确实紧张了些,而且我们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案子!”

    “好吧!”

    苏法医已经做出了棘手案子的判断,我就无法了,况且我本身也没事干,更重要的是,傅队不在!

    “等我把这边处理一下,我就回队里。”

    “好。”

    苏法医走后,我跟沈克琛、鸡冠头一块离开派出所,在派出所我们知道了这个鸡冠头的名字,叫程致其。

    “你没事吧?”

    被带到派出所之后,我注意到这家伙变得有点古怪,之前还是那么疯狂的样子,到这就变得很沉默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心”,还是有了其他想法。

    我问话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没明白他那一瞬间的眼神中充斥着的是何种情绪,而他也没给我太多的时间进行思考。

    “没事。”

    “是吗?”

    到这,我就有点不太好开口了,这家伙差点堕楼和我,还有沈克琛确实是有关系的,如果我们不追逐他,压根就不会这样,但问题是一开始有错的是他,所以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呢?

    我并不是很明白。

    “如果没事的话,我能走了吗?”

    来到派出所前方的岔路口时,程致其对我问了这句。

    说真的,我有话想问他,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进而只能作罢。

    “请便。”

    他点了点头,然后慢悠悠地往另一边走了,我站在这里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沈克琛也是这样,我注意到他眼神比较奇怪,但并不理解。

    “你,那时候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如果不能搞清楚,我多半要纠结很长时间。

    他笑了,那笑容非常灿烂,像是冬日里升起的暖阳,只是在阳光之下,左右人的还是冰冷罢了。

    “他自己掉下去摔死了,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坏事,但你偏偏救了他,希望你以后不要为了今天救了他的行为而后悔,就这么简单。”

    “你是这意思吗?”

    这话一瞬间让我有了点三观被颠覆的感觉。

    “一个人要从楼上掉下去摔死,你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吗?”

    他还是笑着,并不浅薄,但异常冷漠。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会有多少人死于坠落等意外吗?他如果在这里摔死,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你对那些人的死亡有过情绪吗?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要在意这家伙呢?”

    “这能一样吗?”

    我死死盯着沈克琛,我这一刻真的很想把他的脑袋打开,看看他到底是以何种思维方式进行着这样的思考。

    太怪异啦!

    他的笑容消失了,两只手抱在胸前,以一种审视的姿态面对我,脸上只剩下一种讽刺感,“嚯,有什么不一样?”

    “那些人都是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他们的死我们甚至不得而知,当然只能得知的时候感慨一下世事无常,但这个人就在我们眼前,在眼前就能拯救的生命,为什么不去做呢?到底有什么是比生命更加珍贵的?”

    我自认为我的说法无懈可击,但他马上就让我明白一切都不存在绝对。

    “你觉得人和人平等吗?”

    “你什么意思?”

    看着他,我不明所以,这话题的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你觉得,生命和生命之间平等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在笑。

    “别装糊涂,你清楚的!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平等,地位、财富、荣誉,人和人就是有区别的,人命之间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平凡的人死了就死了,一个水花都不会溅起,甚至是连亲属都不会悲伤,但更加高贵的人死了,闻者无不唏嘘感叹,甚至是整个国家都会为其哀悼!”

    我不懂,我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想说明什么?这又怎么样?”

    “这个世界给了我们规则,那你又是如何在这层规则下对人命的价值先后进行排序的呢?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你救了他,只是救了一条没有价值的生命,甚至是会危害到其他更有价值的生命,你还觉得自己没做错吗?”

    “无稽之谈!”

    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慌乱让我只能将这种话当作回答说出来,毕竟“遇到自己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事物就选择拒绝”是人类的本能。

    我感觉沈克琛看穿了我这一刻内心的空虚,只见他脸上绽放笑容,给人一种好像自己已经取得成功的感觉。

    “你看着吧,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

    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沈克琛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待到天黑。

    ——人命并不是等价的!

    ——他没说错,这一点我很清楚,只是在逃避,不愿意承认而已。

    ——既然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具有同样的价值,那是否应该为了那些更有价值的生命而放弃那些更低价值,乃至是无价值的生命呢?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你遇到了一个快要死了的逃犯,你救他,他就能活,否则死,你会救他吗?

    ——如果不会,那你遇到的是一个快死的小偷,救他则活,不救则死,你会救他吗?

    ——如果不会,那你遇到一个快要死的普通人,救他则活,不救则死,你会救他吗?

    ——如果你给出的答案不同,那说明在你眼中,不说众生灵,就是人类之间的生命价值都是不同的,那你判断这份价值的尺度是什么?罪恶?

    ——逃犯是大恶,有重罪,这条命不值价,所以一定不要救,小偷是小恶,有轻罪,这条命不是那么值价,所以可以考虑救,普通人无恶,这条命值价,所以要救?

    ——罪?罪恶?哪个人是完完全全无罪的?普通人就没干过任何坏事吗?他们干过的坏事和小偷比起来又差了多少呢?区别不过是一个你知道他是小偷,干过盗窃的勾当,一个是你不知道他干过哪些坏事,以为他是个普通人罢了,说不定在这普通人身份下,他还是个杀人犯呢,那你救了他,这又该怎么说?

    ——如果真的认为众生平等,生命无价,为什么不救呢?不过是嘴上说着众生平等的谎话,做着区别对待的虚伪勾当罢了!

蓝冰星雨(32)

    漫长的旅程结束了,傅机回到立海市,迎接他的不是休息时间,而是一个棘手的杀人案。

    “死者高远,男,年龄37岁,立海市人,8月21日21点左右被人用钝器攻击后脑导致死亡,凶手对死者遗体大肆进行破坏,有泄愤的嫌疑……”

    把苏法医那边递交过来的报告看一遍后,抬起头的傅机视线落在正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的汪隼身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完了!

    注意到傅机的眼神,汪隼不由心里拔凉。

    目光从汪隼脸上移开,看向苏法医,傅机问:“案发现场怎么样?”

    苏法医摇摇头,“案发当时和之后几天都在下雨,痕迹都被雨水冲掉了。”

    这话让傅机不由挑眉,“凶手是在雨中行凶的?”

    苏法医表示肯定,这一点她也有些疑惑,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死者和凶手在雨中见面,可能都没打伞,淋着雨,凶手用铁锤把死者杀害,再把他的脑袋给砸烂,也可能是凶手行凶后将把死者的伞拿走了……

    很奇怪!

    死者和凶手莫不是认识,不然两人怎么会在这样一个下雨的夜里在外面遇上。

    非常可疑。

    原本是要去找老检察长季星云的,但现在案子已经摆在面前,傅机就准备下去案发现场看一眼,如果有可能短时间将这个案子解决,他不妨把去季星云那边的事往后推一点。

    “你去了案发现场吧?”

    傅机这话问的是汪隼,汪隼只能尴尬地点头,他确实已经和苏法医去案发现场看过。

    “好,你带我去看看。”

    汪隼这时候当然不敢说不,只能继续点头,于是两人从刑侦大队离开,去宁化区大通造乡。

    “就是这吗?”

    被带到案发现场的傅机抿着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因为这个案发现场的位置很奇怪——被害人被杀死在大通造乡往外的一块只弄了一半的地基上。

    这种地方想来平时人就不会多,更何况是在下雨天,所以高远干嘛到这来呢?

    “傅队,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吗?”

    初见案发现场时的汪隼心中的疑惑和傅机相差不多,而对于这种现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熟人约见高远,所以两人才会在这种地方见面。

    傅机转头看着汪隼,不回答反而问:“你们去死者家里看过吗?”

    汪隼:“去过,也问过他的老婆、儿子,但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这话让傅机不由怀疑起来,“真的没问题吗?”

    汪隼也不敢打包票。

    明白了状况,傅机也不再追问汪隼,只说“等下再去看看”,然后就开始在案发现场四处看看。

    死者的死状是相当惨烈的,凶手将他杀害之后,还用大榔头把他的脑袋给砸了个稀巴烂,真就是砸了个稀巴烂,血肉模糊的样子甚至是比无头尸更加恐怖。

    由于凶手的手段非常激烈,在现场留下的血迹痕迹就非常多,但归功于当时正在下雨,相当多的血迹被雨水汇聚到一块,原本可能存在的血迹足印也被抹去。

    四处走后,傅机在一个血液与雨水积留形成的小水洼前驻足,还蹲下去。

    见状的汪隼就走过去,往小水洼里瞥了一眼。

    或许是因为时间,也可能是因为其他东西,混合在血液与水中的杂质在液体不断蒸发后沉下去,将水底的某种痕迹暴露出来,而这东西是半个鞋印。

    “快拍下来!”

    “好。”

    不需要傅机说太多,汪隼赶紧拿出手机把这痕迹拍下来,鞋印的花纹比较奇怪,是汪隼记忆中未出现过的,而且绝对不是高远的。

    鞋印算是一个非常大的发现,有所振奋的汪隼和傅机又在其他地方找了找,就没再发现其他痕迹了。

    “行了,我们去高远家里看看!”

    “好。”

    汪隼继续带路,两人去了高远家,一个很普通的乡村家庭,小三层,装修做得非常粗制滥造,但遮风避雨还是没什么没问题的。

    高远家有他老婆和一个五岁的儿子。

    “警察同志,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们吗?”

    看到傅机和汪隼过来,女人是记得汪隼的,所以有此一问。

    “是有点事,这是我们傅队,他希望跟你聊聊!”

    汪隼如此说着,女人眼中的光芒不由变化了不少,似乎是惊讶,又有其他意思,汪隼并没有看明白。

    “你好,我叫傅机,关于你丈夫的事情,我有些细节想问问你!”

    女人:“傅警官,你问吧!”

    傅机:“你丈夫是怎么出事的,这前后是怎么回事……”

    在傅机对女人进行提问的时候,汪隼的目光在往其他地方看,重新打量高远的家。

    不知道为什么,汪隼总感觉高远的家里像是少了点什么,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但这种感觉他一下子也搞不清楚,就只能这样通过四处看以期找寻灵感。

    花了十多分钟,傅机对女人的询问结束了,并不算是有很大收获,对女人表示感谢后,傅机叫上汪隼准备离开了。

    这个案子看样子短时间里解决不了,傅机就准备先去季星云那边走一趟,把久石生的事情先捋一捋,之后再回头处理这边的事情可能比较好。

    “喂,你还在看什么呢?准备走了!”

    见汪隼跟做贼似的,目光在往各处看,心里感觉莫名其妙的傅机手在汪隼肩上拍了一下。

    “啊!”

    匆匆收回目光的汪隼对上傅机的双眼,露出无奈的笑容,然后说:“就是看看,没什么。”

    这种鬼话糊弄其他人就算了,在傅机面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只见他眼睛一眯,威胁的光芒在里面闪烁。

    “说,怎么回事?”

    感觉心里一凉,汪隼怂了。

    “就是……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有点奇怪……”

    说这话时,汪隼没有回避在场的高远的妻子,而让他心里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这女人脸上捕捉到任何不一样的情绪,她一直是一脸温和。

    “有地方奇怪?什么地方奇怪?”

    没有怀疑汪隼是在胡说八道,傅机的目光跟着往四周看看,并没有留意到奇怪的东西,转而有这一问。

    见傅机没这种感觉,汪隼只能耸耸肩。

    “可能,是我的神经过敏了吧……”

蓝冰星雨(33)

    “这家伙真是够了!”

    从高远家出来之后,傅机对我提出让我深感无语的要求,他说他有事情要去做,后面的让我盯着,说完也不管我是怎么想的,就跑了。

    “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无语归无语,他是老大,他要走我还不敢拦着,只能让他走了。

    因为心里那不对劲的感觉,我也没急着离开,在大通造乡这边四处转转。

    这里的住户其实还挺多,但和以前到过的地区差不多,多数都是老年人和小孩,这也就是为什么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的问题会比人们以为中的更加严重和普遍。

    来到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那一户人家时,我在这房子边站了一会儿,从这边往案发现场的地基看过去。

    “在这的话,有没有可能目击到案发的情况呢?”

    考虑到案发的时间、天气和在大通造的人群主体,我只能摇头否定了这种可能。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提着一只铁皮桶的大爷从门里出来,看到我的瞬间,他愣了一下,我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就盯着他看。

    “你好。”

    老大爷如此说了句,对我点了点头,同时双脚迈出门槛,顺手还把门带上。

    “你好。”

    我也有意外,然后莫名地不知所措,看着大爷提着铁桶从我边上走过去。

    “那个,大爷……”

    盯着大爷的背影看了几秒钟,我心里已经做出决断,追上他的脚步。

    “大爷,我有点事情想问您!”

    只见大爷紧皱着眉头,不太明白我想干嘛的样子。

    “问什么?如果是高远的事情,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呃……”

    如此直接的说法让我一时尴尬,这让我可怎么开口?

    我只能无奈地看着大爷走远,直至身影消失。

    ——总感觉这位对待高远这件事的态度不对劲!

    又去其他地方走走,我看见一个大妈正在后门那边洗菜,于是朝她走过去,她也在我靠近的过程中注意到我,抬起头看我。

    被她那质询的目光盯着,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更加随和,然后说:“大妈,能问你点事吗?”

    只见大妈皱起眉头,洗菜的手也停下来,我几乎认为她要表示拒绝的时候,她说:“可以等一下吗?等我把菜洗完!”

    “当然。”

    大妈动作非常利索,把菜从盆子里捞出来沥水,然后站起来往门里走。

    “进来说吧。”

    “好。”

    马上跟进后,大妈拉过来一张椅子给我坐。

    坐下之后,我习惯性地在这里四处看看,这个大妈的家和高远的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是装修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但这房子比高远他们家要年代久远一些。

    站在灶台边上用盘子拣菜,大妈不时抬头看我一眼,问:“你想问什么就说吧!”

    回神,我当即问:“大妈,你和高远他们一家熟吗?”

    大妈摇头,“谈不上熟,高远这个人性格就不太好,他老婆也跟他差不多,我们这的人跟他们夫妻俩都很少接触的!”

    ——还有这种事?

    这话让我也是不由心里苦笑,高远他们也不经营邻里关系的么,还真是特立独行的一家人呢!

    不过,我也没资格在这种事情上对他们一家指手画脚就是了!

    “能说说高远他怎么性格不好吗?”

    这个问题也许不太好,但我总感觉有必要追问一下。

    大妈咋舌,手上还在拣菜,说:“高远这个人不讲理,而且为人非常尖酸刻薄,喜欢占人家便宜,要是别人用了他家什么东西,他就会叫着要人家赔,这样的人,谁会跟他处啊!”

    说着,多半是在排解心里对过去某事的不满,大妈把手上拣起来的才用力扔到盘子里。

    “好吧,这倒也是呢!”

    这样的解释就让我无话可说了,这样的人啊,怎么说呢,活该处不好邻里关系。

    我继续问:“那,大妈,你觉得高远这档子是怎么回事呢?”

    大妈并没有多想,直接就说:“铁定是他得罪了什么人吧,跟他这样的,得罪人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我们都还是邻里,忍忍就过去了,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因为得罪人被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吧。”

    这样接单粗暴的逻辑让我一时无言以对,看样子这位大妈是给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我当即准备离开这。

    也就是这会儿,门口那边跑进来一个幼小的身影,径直跑到大妈边上去,伸手拉着她围裙的一角,我看到他,不由惊讶起来。

    这个人是谁?

    可不就是高远的儿子嘛!

    对高远夫妻的评价可以说是十分恶劣的,但大妈她对于高远儿子的态度就是超乎我预料的温和。

    只见大妈拍了拍高远的儿子,毛毛的脑袋,手还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来几粒糖,给他拿着。

    ——嘶!什么情况?

    ——和大人有矛盾,但不会殃及到无辜的孩子身上吗?

    从大妈这边拿到糖,露出笑容的毛毛小声跟大妈说了几句话,还在大妈的脸上嘬了一口,然后从这里跑走了,大妈则是全程微笑着。

    “跟了他们一家,真是可惜了毛毛这个懂事的孩子!”

    直觉告诉我这一情况并不简单,我当即问:“你很喜欢那孩子吗?”

    大妈直接点头,说:“你别看毛毛岁数小,他可是我们这最听话、懂事的孩子啦,只可惜他遇到了高远和他老婆,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什么意思?

    我隐隐有点明白了,貌似这个毛毛并不是高远和他老婆生的。

    “这个毛毛是高远他们夫妻两个抱养的吗?”

    听到我提到这个问题,大妈脸上的表情出现些许变化,只见她往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其他人在,才小声对我说:“说是说抱养的,但我听人说,这孩子好像是高远从人贩子手上买过来的,花了起码小几万呢!”

    “从人贩子手上买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怎么这个案子里会出现拐卖人口的影子!

    并没有在意我的惊讶,大妈继续说:“高远她老婆好像年轻的时候流过产,没有了生育能力,就一直嫁不出去,不然你以为她看上高远什么啦!现在人老了,就想要有孩子,他们不就只能去想办法买一个!”

    “不能去找专门的机构领养一个吗?”

    大妈:“那太麻烦了,而且高远他们家也不富裕,未必能领养到,直接想办法买一个,这多块啊!”

    带着这样的信息,我从大妈这边离开。

蓝冰星雨(34)

    “麻烦的事情还真是多!”

    去尚昌市的路上,抽着烟的傅机在脑海中整理着关于高远死亡这一案件的细节,眉头拧成一团,不由发出如此感慨。

    这一切还真是和李书记说的一样呢,麻烦事不只是在上京,还在立海,或是尚昌也不会少。

    “慢慢来吧,先把当前可以搞清楚的搞清楚再说,就是不知道久石生那边可以拖多久……”

    不怎么说,久石生那边都是被抓了个现行,如果第九局的人认为已经没有侦察下去的必要,可以直接走上程序,怕是这件事会变得非常麻烦,所以傅机这边要抓紧时间,尽快搞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等傅机见到季星云的时候,都不需要他开口问,季星云就已经说了。

    “是为了明忠的事情来的吧!”

    傅机点头。

    “没错。”

    季星云一脸凝重,“行,进来说吧!”

    进去之后,给傅机倒茶的环节都直接免了,季星云进入正题,“出事之后,明忠那边马上就跟我联系了,他留在办公室的文件确实是你们想要的,但当第九局的人来的时候,那份文件就已经变了!”

    目光一凝,闪出一瞬间极其危险的光彩,傅机:“你是说第九局的人在里面捣……”

    知道傅机想表达什么的季星云猛地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有些话是真的说不得的。

    “我没有这样说,明忠也没有跟我表示这样的意思,我们怀疑是明忠离开之后,久石生进去之前的问题!”

    傅机面露难色,“这又怎么说呢?”

    季星云:“有人抢在这中间,把文件替换了,还给第九局那边传递信息,摆了你们一道,就是这么个意思!”

    傅机不由沉默。

    如果由这样说法往下推测,那就很明显了,是有人在刻意阻止他们了解之前的案子的详细情况,而且对方很有能量,这样才能实现在这其中取事。

    不过,听着这样的话,傅机也没有完全被季星云领着走,问:“那你们有调查出什么吗?还是说现在还只是这样猜想而已?”

    季星云:“当然是有调查结果的,而且已经锁定了目标,接下来会取得进展的,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时间!时间!都在缺时间!

    这话让傅机心情有点爆炸,这种没有任何保证的说法对于久石生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傅机的语气不由变得深重许多,甚至是直接传达出不满的意味。

    “还需要多长时间?久石生那边未必等得起!”

    “不,他等得起!”

    季星云如此说着,脸上露出自信而又从容的微笑。

    “关于久石生的事情,定性的时间已经往后推了很多,我们接下来完全有时间等,时间甚至充裕到你可以回家休息几天!”

    “这……”怎么可能!

    这一瞬间,傅机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信息,他在上京那边看到的情况和季星云现在说的可是完全相左的!

    “别不信,这里面有李书记的调解,也是因为有他调解,才有可能变成这样子的!”

    “这……好吧。”

    季星云这边已经把李瀚升给搬出来,傅机当然不能再继续质疑下去,不过,自己私下打电话过去跟李瀚升确认下这件事还是有必要的。

    见傅机那边在思考着,季星云已经将脸上的凝重完全卸下,换上轻松状。

    “既然现在并不着急,那你要喝点茶吗?”

    双手在身前十指交叉,思考着这前面的关系,手指磨擦着手背,傅机并没有把季星云的话听进去,直到季星云再重复一遍他才后知后觉季星云正在跟自己说话。

    “茶就不喝了。现在只能等消息吗?”

    “没错。”

    “好吧。”

    考虑到立海又有了新的案子,傅机准备把这段空档时间用到那上面去,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这边案子结束,久石生那边已经得到线索,再不济就后面双线推!

    “立海那边还有事情,我这边就不待了,后面如果有了进展,老检察长,就麻烦你联系我。”

    “好,一有新进展,我会马上联系你!”

    从季星云这边离开的路上,傅机心里越想越感觉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

    ——似乎季星云并没有把情报完全说出来!

    傅机有这样的感觉,但没有实际上的证据,而且现在距离季星云家也已经很远了,进而只能将转回去再问问的想法打消。

    其实,想想,他也不知道季星云到底会对自己隐瞒什么。

    季星云在他和久石生身上寻求帮助,而现在久石生身陷囹圄,他也在为久石生的事情奔波着,换言之,如果久石生的事情没法得到解决,季星云拜托他们的事情也只能无限后延,这一点季星云也不能有什么不满,所以,他们在这一层面是“利益共同体”,那季星云就不太可能会成为他们其中的阻力。

    没错。

    想想是很合理的,但傅机心里那种感觉还是没办法消失,他不敢保证自己当前掌握的信息就是一切,这样就很麻烦。

    毕竟,在已经过时的情报上建立起来的推断都是站不住脚的!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傅机头都开始痛了,只能将这放下,先将注意力投到立海市的案子上。

    傅机走后,季星云在那里坐了很长时间,目光就盯着面前并没有什么东西的茶几,一动不动,在思考着,而当思绪来到某些关键地方时,他的眉头皱起,皱的极深,毫不夸张地说都能把蚊子给夹死。

    等到精神从思考中退出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刚才傅机坐过的椅子上余温都消失了,季星云看着那仿佛还存在于空气中的傅机的轮廓,叹了口气。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也没有回头路能走,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掏出手机来,季星云跟远在上京的李书记通电话,“李书记,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跟他这样说了!”

    那边传来绝对不会让傅机感到陌生的嗓音,“好,说了就好,老季,麻烦你啦!”

    这很平静的口吻让季星云不由握紧拳头,“李书记,能告诉我理由吗?为什么要这样?”

    李瀚升:“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季星云顿时闭上眼睛,神情中满是挣扎,许久,挣扎产生了最后的结论。

    “我知道了。”

蓝冰星雨(35)

    在大妈那得知毛毛并不是高远亲生的,我突然明白了我之前一直感觉奇怪的到底是什么——在高远家墙壁上的照片中,没有毛毛婴儿时期的照片。

    为什么没有就已经不用解释。

    我马上赶回去高远家,找到他老婆。

    “高太太,能请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或许是对我突然再来感觉到疑惑,也可能是从我的神情中发现了不一样的意味,高远他老婆有点慌乱,说话变得语无伦次。

    “如实回答,我、我肯定如实回答!”

    我就直接问了。

    “毛毛是你和高远亲生的吗?”

    我看到她那张脸直接僵住了,而因为我正盯着她看,她又勉强做出表情,结果就是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

    “当然,当然了,毛毛当然是我亲生的!”

    ——不承认吗?

    对于她这种无力的抵抗,我心里摇头。

    这种事去做个亲子鉴定就一目了然了,狡辩和掩饰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当然,希望她能直接承认也是因为我想省去做亲子鉴定的功夫。

    “那请你回答我,为什么你们家里一张毛毛婴儿时期的照片都没有?”

    “这是因为……”

    看她好像还要狡辩,我就一记猛料下下去。

    “高太太,请你搞清楚一件事,只需要做一个亲子鉴定就能知道毛毛是不是你亲生的,你现在的狡辩没有任何意义,明白吗?”

    我这话有效果了,明白情况的她到嘴边的话直接咽了下去。

    ——这样就已经算是承认了吧!

    我心里如此认为着,然后说:“说吧,把你们是从谁那里,什么时候,花了多少钱买的毛毛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吧。”

    这话一出口,高远她老婆做出让我意外的举动——她直接在我面前跪下来,把自己的头使劲往地上撞。

    “汪警官,我求求您了,毛毛他就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求求您不要再问了,我不能失去他!”

    她如此哭喊着,声泪俱下,让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别哭了,别跪着,站起来说!”

    我马上伸手去拉她,但她却执意跪着,而且依旧在对我磕头,完全不顾我的阻拦。

    “汪警官,我求你了,毛毛就是我的命啊,我真的不能失去他!求求您,您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还能这样?

    面对无限接近于耍赖的做法,我真是头都大了。

    “你起来说行吗?”

    虽然我拉她的做法并没有任何作用,但我还是继续这样做,而她当然没有听我的。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我……”

    这一下,我心里的不满爆发了。

    “起来!”

    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吼这么大声,而她真就被我吓到了,脸上满是那种惊疑不定的意味,然后缓缓撑着我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呼~

    ——可算是起来啦!

    我真是有点服了,为什么很多人总是好言相劝不听,非要人冲他们吼叫才能有所改变呢?

    “汪警官,我这件……”

    见她还想说什么,我赶紧抬手打断她,要是她继续跟我扯这件事,我都怕我会直接疯掉。

    ——等我先把关于毛毛的事情搞清楚,再说到底要如何安置毛毛吧!

    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就问了。

    “你先说,把跟毛毛有关系的事情都说清楚,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我没有答应,她这时候还是不满意的,但可能是因为我刚才吼了一声让她知道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这会儿就没说不配合的话。

    “毛毛是我和高远三年前买过来的,花了一万块,买来的时候两岁……”

    “从谁那买的?”

    这才是重点,她那种避重就轻的做法让我非常不爽。

    “从……从……”

    她到这时候还不想说,而我就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她,将话从她嘴里逼出来。

    “从我们一个朋友那里买来的。”

    “朋友?毛毛跟你们那个朋友是什么关系,你们清楚吗?”

    她摇头。

    “就是高远一次跟他聊天,说想要一个孩子,他就说他那边有一个健康的小男孩,问要不要,我们就买下来了!”

    ——这么糊涂的吗?

    我心里很无奈。

    也不能说是他们糊涂吧,即便他们知道毛毛是拐卖来的,他们多半也会义无反顾地买下来,谁让他们想要孩子呢!

    而拐卖来的孩子被查出后要送还给孩子的亲生父母,这种风险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我继续往下问。

    “那个朋友叫什么?哪里人?你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朋友叫贾跃,他是尚昌市人,家就住在尚昌市,我有他的手机号码。”

    “把号码给我。”

    “好。”

    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怎么挣扎了,老老实实把手机拿出来,把那个号码给了我,而我马上给这个号码拨打过去,能打通,但一直没人接,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确定是这个号码无误吗?”

    为了以防万一,我又确认了一句。

    “我确定。”

    她这样回答。

    “好。”

    我决定接下来去调查这个贾跃,或许他跟这个案件没有关系,但他有拐卖儿童的嫌疑是跑不掉的,这一点必须确定清楚。

    也看出来我要走,高远她老婆又赶紧把之前的事提出来,再次跪下来求我。

    “汪警官,真的,我求求你了,不要把毛毛带走,高远已经没了,要是这个孩子也没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听到这种话,我心里其实并不同情她。

    真的,在这件事中值得同情的人太多了。

    假如毛毛真的是贾跃拐卖来的,那毛毛的亲生父母丢失了自己的亲骨肉,丢了足足三年,是不是更值得同情呢?如果我在这里同情了她,对她在这件事上进行妥协,那毛毛的亲生父母那边又该怎么办呢?

    “别跪了,你赶紧起来,我先要去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如果毛毛真的是被拐卖的,而且他的亲人还在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同意把毛毛送回去!”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汪警官,我求求你,真的求求你啦!”

    她很果决地否定了我的话,让我很是无奈。

    哪怕她现在恳求我的样子真的很能让人心酸,很让人不由同情,但我还是硬着心肠说出自己该说的话。

    “请你搞清楚,你并不是收养,而是以不合法的手段把毛毛弄到自己身边。只要查出毛毛还有亲人在世,他是断然不可能继续留在你这的!”

    说完,我后退一步挣脱她的拉扯。

    “好了,你后面自己想想吧,如果你是真的为毛毛好的话!”

蓝冰星雨(36)

    从尚昌市带着不少问题回来,傅机准备再去大通造乡看看,但在这之前,他先回去队里,然后从队里其他人口中得知一件事:汪隼跑去找市公安局打拐办的人了。

    “打拐办?他找打拐办干嘛?”

    在傅机下意识提出这个问题时,其他人都是完全不明白地摇着头,回来一下说一句就走了,谁知道汪隼这家伙想干嘛!

    在这些人身上无法得到答案是肯定的,傅机就自己主动去找答案,往市公安局打拐办那边走一趟。

    不太走运的是,他来到这边的时候,汪隼已经和打拐办的人一块走了,似乎是去尚昌市抓捕某个涉嫌拐卖儿童的犯罪嫌疑人。

    “去了尚昌市?”

    自己刚从那边回来,汪隼这家伙就又跑过去了,傅机心里不由产生一种无语的感觉。

    ——再过去一趟吗?

    留在这边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去调查的事情,傅机想办法打听到了更加确定的地址,然后就驱车前往尚昌市,直接去找汪隼。

    到尚昌市后,傅机去了尚昌市市公安局,没想到在这里就见到了汪隼。

    看见傅机突然出现,汪隼心里也是有些意外。

    “傅队,你怎么来了?”

    跑来跑去搞得心情有点不爽,傅机对汪隼冷笑一声。

    “怎么?我不能来?”

    ——这么上火的吗?

    很敏锐地感觉到傅机此时的心情很爆炸,汪隼就理智地回避他,不迎着他说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哪不能去啊!哈哈~”

    汪隼陪着笑脸,傅机心情再糟糕也没办法在他身上出气,只能大步走到他边上,坐下来,动作熟稔地把烟掏出来。

    而汪隼就赶紧把身体往边上挪,给傅机让出更多的位置。

    烟在掌心碰了碰,傅机的目光落到汪隼的侧脸上,问:“怎么,你跑这来干嘛?”

    汪隼:“找到了一点线索,可能和拐卖儿童有关系,正在等结果!”

    傅机挑眉,好好凶杀案为什么扯到挂卖儿童上了?

    “说清楚点。”

    说完,傅机正要把烟塞进嘴里,汪隼的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背。

    “傅队,这不是咱们刑侦大队啊……”

    看着汪隼那尴尬的笑容,傅机突然意识到自己准备在这里抽烟的行为有问题,这可是尚昌市市公安局的办公大厅,在这抽烟,怎么想的?

    默默把烟装回去烟盒,烟盒塞回口袋,傅机:“说清楚,案子的事情。”

    “好。”

    汪隼就把关于毛毛的事情大概交代了一下,这边讲完,他还想问问傅机关于这件事是怎么看待的,毛毛这孩子到底应该怎么安置的问题,但傅机骤然变化的脸色让他话没说出来。

    “你为什么没把毛毛带回队里去?”

    “嗯?”

    这话来得有些突然,汪隼一下没理解,看着傅机呆住。

    “什么意思?”

    两只死鱼眼死死盯着汪隼,傅机把自己的话补充着重复了一遍,语气中的不满与怒气毫不掩饰。

    “你为什么把毛毛留在高远她老婆身边?”

    “这……为什么不……”

    汪隼答不上来。

    他当时想着应该先把贾跃这边的事情搞清楚,毛毛那边的问题放着应该没什么关系才对。

    “为什么要带走呢?”

    “这还要问吗?”

    发现自己在对牛弹琴,也是快被汪隼气死了,傅机整个人都暴躁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高远他老婆有可能做出过激的事情来?如果她认定了毛毛不可能再被留在自己身边,你能保证她不会产生一些过分的想法吗?只有把毛毛带回队里才能最好地保护起来吧!”

    “嘶——”

    傅机这话让汪隼不由倒抽一股寒气,一种不安的感觉从灵魂深处蔓延上来。

    “那,我现在马上去把毛毛带回队里!”

    看汪隼这副非常行动派的作风(事先根本不进行计划和安排,想到了就马上去做),傅机也是失望不少,手按在汪隼的肩上,不让他走。

    “你现在赶回去太慢了,我们联系一下,让队里去个人把毛毛接走。”

    “说得也是呢!”

    认同了傅机的说法,汪隼又坐下来,但焦躁的身体无法冷静,脚和地面不断摩擦,总有站起来马上走掉的冲动。

    没管汪隼了,傅机掏出手机给队里打了一个电话,等他交代完之后,立海市市公安打拐办的同志就和尚昌市打拐办的同志一块出来。

    “确定了!”

    在尚昌市打拐办这边,贾跃和他哥哥贾亭都是被上了怀疑名单的,这两人有从事拐卖妇女儿童活动的嫌疑,当下被立海市打拐办找过来,他们就一块去贾跃家找他们。

    “那就走吧。”

    没什么好磨蹭的,傅机、汪隼跟他们一块去。

    贾跃和他哥哥贾亭都住在大泽乡,也是尚昌市比较乡下的地方,路上花了一个多小时,走过路况非常差的路,总算是到了。

    因为尚昌市的同志知道准确地址,他们这些人就直接去了,但贾跃家大门紧闭,完全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

    正巧这会儿有个大泽乡的乡民从这过,打拐办的同志就马上问:“老乡,贾跃家有人在吗?”

    老乡愣了一下,手臂跷着肩上的锄头。

    “我不太清楚唉!应该在家吧,前面几天我还记得看到贾跃啦!”

    “哦,谢谢了,老乡!”

    “没事没事!”

    目送老乡离开,打拐办的同志看向傅机和汪隼,说:“现在怎么办,你们觉得呢?”

    傅机马上说:“有贾跃的电话号码吗?能不能先联系下试试看……”

    在傅机这边说着自己的想法时,汪隼走上贾跃家的台阶,试着拧了拧门上的把手,当然拧不开,里面锁上了。

    手放下来,他往窗户那边走过去,发现里面的玻璃窗似乎没有锁死,他就把手从防盗窗的空隙伸进去,把玻璃窗打开。

    ——有……腥味?

    在玻璃窗被打开之后,马上有一股异常的气味钻进汪隼的鼻子里,让他赶紧把窗帘撩起来,往里面看。

    也就是窗帘被撩起来的那一瞬间,汪隼看到了让他心惊不已的画面!

    “傅队,贾跃死了!”

    听到汪隼的呼喊声,傅机和打拐办的同志的表情瞬间变得寒冰异常。

蓝冰星雨(37)

    贾跃死的也是有点惨,躺在床上,被人把脑袋砸了个稀巴烂,这场面和高远那如出一辙。

    看着法医那边在勘验他的尸体,我不由把脸转到一边去,这场面真是越看越恶心,对这种东西,我的适应能力倒是远比我自己以为的更差。

    在我目光从床上移开的时候,就看到傅机他也将目光转过来,或许是注意到我脸上的神情,他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怀好意的味道。

    我也是有点无语,这家伙的性格果然是很扭曲!

    花了一些时间,法医对尸体的调查结束,我们得到让人高兴不起来的结果,除了得知贾跃大概是在8月22号死掉的,也就是高远死掉之后的一天,其他就没发现可以被称为线索的东西。

    这就不免尴尬了。

    也是同一时刻,立海那边有联系过来,告诉我们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毛毛不见了!

    得知这一消息,我整个人都懵了,然后恨不得往自己脸上狠狠抽几个巴掌,如果不是我当时盲目自信,擅自决定把毛毛继续放在高远他老婆身边,就断然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能这种情况在傅队的预料范围之类,他马上对那边提出问题,“能确定吗?其他地方有没有找找?高远他老婆是怎么说的?”

    同事回答:“已经都找了,没找到,也没人看到毛毛去哪了,高远她老婆说毛毛出门去玩就一直没回来,她不知道!”

    “她在撒谎!”

    这种说法在我听来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怎么可能毛毛会这么巧合地失踪了,绝对是她把毛毛给藏起来了!

    听到我的话,傅队看了我一眼,然后抬手示意我别说话,继续对电话那边同事说:“你再找找,最好发动村民一块找找,我们会尽快回去的!对了,把高远他老婆控制起来,别让她也跑了!”

    “明白了,傅队。”

    这边交代完了,收起手机的傅队只是冷眼看着我,这副样子就像是在说“看,出事了吧”,而我也很清楚这是我自己的过失,就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怎么了,有事情吗?”

    这会儿,尚昌市打拐办的同志往我们这边走过来,这样问了一句,想来是注意到我和傅机之前的气氛不对。

    没给我开口的时间,傅机抢在我前面说:“没什么大事,我们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或许并没有相信傅机的说法,因为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少许的困惑,但他也没有深究,这种不在自己权限范围之内的事情,不管才是正确的。

    “贾跃死了,现在也没办法,我们得去找找他哥哥贾亭。我跟那些乡民打听了一下,好像他哥哥不久之前出远门了,所以这里才会只有贾跃一个人在!”

    说着,他把一个装着一串钥匙的物证封装袋举起来给我们看。

    “这很可能是现场唯一跟凶手有比较多接触的物件啦!在床边上发现的,虽然不知道凶手是怎么拿到它的,但他肯定是用这钥匙在将贾跃杀死之后,把门锁上的,用完之后,他就把钥匙从窗户扔进房间里!”

    听他这样一说,傅机当即抬手把这钥匙接下来看看。

    透过封装袋,我能看到这钥匙上沾着的血迹并不多,很符合他们的推断。

    只是这不太可能提取到指纹的钥匙对案情的进展并没有什么作用,傅机他也该是清楚这一点,看了看没什么发现后,他就把袋子递回去。

    “把这里全部搜索一遍,大概需要多久?”

    “应该要一到两个小时!”

    提问得到回答后,傅队就说了句,“等把这里全部搜擦一遍,我们再汇总线索吧!”

    “也行。”

    这边说好了,他就转头对我说:“时间还有多,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怎么样?”

    被这样问,我其实不是很愿意答应的,因为我现在心里更加纠结毛毛的事情,想回立海,但他显然不会同意,这种事我就只能在心里想想。

    “走吧。”

    从客厅转到厨房,又从厨房去了二楼,再上三楼,都没有任何发现,杀人者并没有上来过的迹象,或许也没有上来的理由。

    准备下去的时候,他开口,对我说:“你急着想回去?”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愣住,我并不觉得我急于离开的情绪表现得非常明显,但他还是看出来了,这怎么说?

    我不准备掩饰,就点头。

    “嗯。”

    听到这样的话,傅队他嘴微微张开,似乎在往里面吸气,然后说:“行,后续的调查就交给他们,线索汇总也推一推,我们马上回去看看。”

    “这样……好吗?”

    明明是已经得偿所愿,但当我听到傅队这样说的时候,我还是不由产生一种不太确定的感觉,他为什么能答应呢?

    “有什么不好的?”

    我问的他倒是一脸奇怪,似乎我说出来的话是非常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的。

    “这边我估摸着也没有线索,很有可能还要从贾跃他哥哥贾亭那边入手,找贾亭的事只能交给打拐办的人去做,我们不回去,留在这边也没事干!”

    “好吧!”

    当他这样解释一下,我就理解了,这才是傅队的行事作风。

    下了楼,我们去跟打拐办的同志说了下情况,他们非常通情达理地表示理解,后面调查到贾亭的情况,他们也会马上跟我们这边联系。

    有了他们这样的保证,我和傅队就没有顾虑地从这边离开。

    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上,伴随着与立海市的距离不断缩短,我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逐渐增强,就好像被一只手捏住喉咙,眼前甚至都开始一阵阵发黑,一些破碎、混乱的画面涌到我眼前。

    “喂!”

    “喂!”

    傅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我的意识猛地从无尽的黑暗与空洞之中拉扯出来,我有些匆忙地往他那边转过去,看着他。

    “你,怎么了?”

    不时往前面看路的傅机不时看我一眼,眼中满是莫名其妙和担忧,想必是我这会儿的脸色很难看。

    看着他,我倒是莫名像落水者看见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人的精神都安稳了不少。

    “傅队,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话听着很莫名其妙吧!

    我自己都不由这样认为,而傅队也皱起眉头,但他没有否定我。

    “担心毛毛?”

    我点头。

    傅队叹了口气,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好吧。”

蓝冰星雨(38)

    为了汪隼的担忧,也为了毛毛那孩子,傅机几乎是以接近超速的速度往立海市赶,而且也很快赶到。

    “傅队,你们来了!”

    留在这边找毛毛的同事已经在高远的家门前等着,看到傅机的车过来,两人从车上下来,他就赶紧迎过去。

    对这人点头,傅机问:“到底什么情况?”

    同事说:“高远他老婆说毛毛出去玩后就没再回来,我们这边已经问了这里的村民,都没人看见毛毛!”

    汪隼此时已经急不可耐,等同事说完,赶紧插进来,问:“高远老婆有没有可能在说谎?”

    这个问题就比较敏感了,同事脸上多少有些尴尬,“这……不好说!”

    本来汪隼还想再问来着,但傅机举手遏止了他的企图,“走,我们先去跟高远他老婆聊聊!”

    “好。”

    赶紧进去高远他家,而他老婆这会儿正待在卧室里,傅机和汪隼直接进去找她。

    “傅警官、汪……警官……”

    “你把毛毛弄到哪去了?”

    心系毛毛,汪隼这会儿有些失控,开口便是如此质问着,而作为被质问一方的女人脸色一变,直接哭了出来。

    “汪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毛毛去哪了,他平时都是那样跑去外面玩的,我真没想到他跑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啊!”

    高远老婆那一脸凄苦的样子让汪隼不由愣了一下,此时心神不宁的他根本无法判断她这会儿是真情流露,还是故作姿态。

    “你真的不知道毛毛在哪吗?”

    ——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汪隼心里已经妥协了!至少是已经无法再把先前的质疑加在这女人身上。

    傅机心里很明白这一点,于是手在汪隼肩上拍了下,在他转过头来时,傅机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再开口,而汪隼也明白自己现在不清醒,就往后退一步,让傅机来说。

    “高太太,你儿子毛毛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玩的?”

    “大概,一两点之后吧……我也不太确定,这种事,我当时真的没注意啊!”

    女人这样说着,还是那副凄苦的样子,但傅机心里就很直接地、没有原由地产生出对她的怀疑。

    不再问女人,傅机转身去问在这边找了很久的同事,“你调查的结果呢,村里有没有人看到过毛毛?”

    同事:“看确实有人看到了,但那都是在上午,下午之后就没人看到了!”

    这就比较麻烦了。

    目光在女人脸上晃了几下,傅机皱眉头,随后目光转到汪隼的侧脸上,再转回到女人这边。

    “毛毛不是你亲生的,对吗?”

    这话就准确无误地戳到了女人的痛处,让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冰冷异常,先前的悲戚已然无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之前在汪隼面前否定过这件事,还被戳破了,而现在傅机问起,汪隼就在边上,女人依旧否认,可见她心里的执念是有多深。

    “狡辩是没有意义的!毛毛不是你的儿子,这一事实不会因为你的态度而改变!”

    傅机的话在女人这就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回事!

    没有任何证据直指说是女人把毛毛藏了起来,也没可能对她刑讯逼供,傅机和汪隼他们只能想其他办法。

    “肯定是她在搞鬼,她把毛毛藏起来了!”

    从房间里出来,连门都还没关上呢,汪隼就忍不住如此说着,话中夹杂着愤怒的冲动让傅机都有点怀疑汪隼会不会对高远他老婆做些什么。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干刑侦,保证自己大脑清醒是很基础的要求,傅机当然对现在的汪隼十分不满。

    被训斥,汪隼本想反驳,但话在嘴边又咽下去,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反驳傅机什么。

    傅机这边继续说:“就算是她把毛毛藏起来,我们又没有证据,更没有目击者,你能拿她怎么样?”

    深知当前己方面对的困境,汪隼不由握紧拳头。

    “我一定会找出证据来的!”

    留下这句话,汪隼就一个人往后面厨房去了,而同事用那满是意外的目光注视着汪隼的背影一会儿后,转过去看傅机,尴尬地笑了下。

    “傅队,这……”

    “由他去吧!”

    知道汪隼现在是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如果不能自己爬出来的话,其他人很难拉他,傅机就干脆不管,保不准这种状态下的汪隼还真有可能找出线索来呢!

    “对了,你有没有跟村民打听他们有没有留意到那婆娘的奇怪举动,或者说看到她去了哪些平时基本上不会去的地方?”

    “傅队,实话跟你说吧,高远他们一家跟邻里的关系很不少,其他人一听说是他们家的事,躲都躲不赢,更别提说什么留意啦!”

    “还能这样?”

    这一现状让傅机也是哭笑不得,反应跟汪隼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别无二致。

    傅机这边在想着办法,汪隼就直接去找线索。

    如果高远的婆娘真的想办法把毛毛藏到某些地方去了,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孩子处在睡眠状态,然后想把他放在哪就能放在哪,所以汪隼想去找找看有没有药瓶子之类的。

    在厨房里上翻下翻,别说,还真被汪隼在破烂的碗橱里找到一个贴着安眠药标签的瓶子,但这个瓶子已经空掉了。

    “果然有!”

    心里如此一声,汪隼将拿在手上观察的瓶子放回原处,然后转头往边上土灶台看过去。

    ——从这里面拿药的话,多半会就近放在一个碗里,之后还要加水,再给孩子喝下去,那这样的话……

    手指在土灶台粗糙的表面上滑过,汪隼来到灶台的灶门前,鬼使神差地蹲下去,把手伸进去掏了掏。

    “有了!”

    一些就如他所想,在蹭到不少锅炉灰后,他在土灶的最深处摸到一个碗,顺势拿了出来。

    “这下你就没话说了吧!”

    说着,汪隼拿了碗和安眠药的瓶子去找高远他老婆,而出去的时候,一样被塞在柴堆里,花花绿绿的东西让他的视野动了下,但他暂时先不管。

    “怎么了,找到什么了吗?”

    看到汪隼的身影往这边来,傅机有些惊讶,虽然他希望汪隼能找到线索,但这一切是不是来的太快了?

    他一问,汪隼当即把手中的碗和瓶子举起来对他晃了晃。

    “找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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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虚言介绍:
猩红午夜、绯色花月、绿原荡魂、白花恋诗……
伴随着立海数起悬疑案件在汪隼、傅机两人联手下被侦破,两人更多的过往被揭露在彼此面前。
当最后的黑幕被揭开,面对过去、面对仇恨、面对敌人,两人将如何抉择?
黑色虚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黑色虚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黑色虚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