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恋诗(83)
拳头如同重炮一般轰出,迫近是甚至能让人产生空气都被撕裂的错觉,傅机的攻击相当有力量,但管理员早有防备,身体几乎是从椅子上腾移起来,朝一边避过去。
“还差了点!”
到这份上,管理员还能放出挑衅的话,完全游刃有余的样子,这让傅机脸上笑容变得愈发冰冷。
“是吗!呵呵!”
非常连贯的动作,强行让身体架住姿势,傅机的左手手肘迅猛地对着管理员脖子砸过去,同时脚下朝管理员那边追过去,但管理员已经预料到他的企图,手从底下将傅机的手肘接住,捩到一边。
两人错开身,在这时,傅机的右腿借着冲势顶起,直击向管理员的腹部,而管理员也抬起腿,和傅机重重撞在一块,身体一晃后,两人都往后退一步。
甩了甩撞得麻木的腿,管理员目光变得凝重,不敢再轻视傅机半分,傅机这时也是同样的心情,他们都没料到对方会难对付到这种程度,虽然他们交手的接触非常短暂。
“如果你跟我一样大,我多半不是你的对手!”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傅机开口对管理员说了这句。
管理员微笑着,异常自信地说:“那可不是如果,而是一定,况且,现在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傅机没有驳斥,在这种事情上逞口舌之利并无意义。
“那就试试吧!”
说完,傅机朝管理员撞过去,这里的空间本就不大,两人又各站一边,接触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年纪大了,但管理员的反应一点都不慢,在傅机行动的时候,他也动起来,和傅机对冲,近身后一记扫腿直击傅机的下盘。
攻势不退,傅机正面迎战管理员,将自己的腿对着他的腿踢上去,接触的瞬间,砰的一声撞击清晰可闻,两人的脸部都不由抽搐,同时把腿收回去,是真的疼啊!
年龄和身体的优势让傅机在这样的正面接触中占到了一点点优势,右脚拉到身后一掂,身体直接压迫到管理员前面,沙包大的拳头往他脑袋上招呼。
赶紧后退拉开距离,管理员抬起双手格挡傅机打向脑袋的重拳,在这样的较量中,被一拳打到脑袋就不用玩了,人会被直接打懵掉的。
“我看你能挡到什么时候!”
自己占着攻势,一连好几拳却都没有取得成效的迹象,这让傅机心里不由生出些不快,但他并不着急,依旧稳扎稳打,压制着对方。
房间里的空间不大,一直后退的管理员没几下就撞到桌子上,没有防备的身体失衡让他的上身向后一倾,傅机就果断抓住这个机会,勾拳从侧面砸到他的手背上。
虽说是被格挡住了,但那股力量还是顶着手臂传达到管理员的脑袋上,撞击让他懵了一瞬间,等傅机下一拳再来,他身体往下一缩,抓着地上的椅子站起来,对着傅机狠砸过去。
管理员的动作傅机全部看在眼里,面对他砸过来的椅子,傅机将双臂撞上去,两者一接触,普通材质的椅子直接被顶得变了形,管理员就果断甩掉椅子,同时一膝盖顶到傅机的腰上,将他撞退。
“呵呵!”
后退几步站住,冷笑着,揉了揉自己被撞了一下的腰,傅机把变了形的椅子踢到一边,看着呼吸频率开始紊乱的管理员,开始挑衅。
“继续!”
“呵呵!”
这回管理员先动,速度极快,一踮脚就已经来到傅机身旁,拳头从侧面砸向傅机的脑袋,用的是右手。
这一手虽然快,但傅机的反应也不慢,在即将被打中时偏头,闪躲开,立时对着管理员的腹部一记重拳砸过去。
硬生生吃下这一拳,在傅机准备连着打几拳时将傅机的拳头用左手和腰部夹住,管理员反过去对着他的腹部连打三拳。
“啊~”
这几拳也是很恐怖的,但腹部传来的剧痛倒是刺激了傅机的野性,只见他吼叫着,被夹住的右手扣住管理员的腰,左手跟上,硬是把管理员从地上提起来,对着旁边的桌子就直接撞上去。
身体与桌子的碰撞声,桌上的东西因为震动发出的碰撞声,还有东西从桌子上掉下来发出的啪嗒声。
乱糟糟的!
两人还在打,傅机这会儿已经压制住管理员,将他压在地上,拳头疯狂地对着他脑袋输出,真是一点都不怕把他给打死了。
因为侧腰正好撞在桌子的棱边上,这痛楚让管理员身体在地上一阵扭曲,但他并没有失去抵抗能力,此时正双手护着自己的头,在被傅机连打了七八拳之后,抓住机会反击了一拳,直接打在傅机脸上,将他打倒在一边,嘴角流出血。
大意啦!
心里非常清楚这一茬,但此时整个人很模糊,甚至是晕,两只手撑在地上,傅机甩了甩头,可冲击留下的恍惚却没这么快消失,他还是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晃。
那边的管理员也没比傅机好太多,刚才被傅机压着打,虽然他挡住了大部分,但留在头上的冲击感还在,这会儿也有点晃。
“该死!”
手撑在地上爬起来,管理员本想站着,但身体一抬起来就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晃,他不由叫骂了一句,视线看向傅机那边。
已经恢复过来的傅机手将嘴角的血蹭掉,在管理员对自己看过来的时候,朝他扑过去,见状的管理员立即抬手接住,两人撞在一块,管理员被顶着把一边的椅子撞飞,撞在柜子上。
“呃唔~”
来自背后的强烈冲击让管理员身体一抖,对抗着傅机的手上力气顿时消去大半。
到这里,两个人其实已经分出胜负了,傅机扣着管理员,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
“告诉我,你和那个鹰标记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那个组织里的人?”
即便是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管理员这会儿还笑得出来,而且是对傅机露出不掩饰讽刺感的笑容。
“有种、有种你杀了我!”
“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情绪相当爆炸,被挑动神经的傅机不犹豫将手收紧,死死掐着管理员的喉咙,管理员脸上很快就涨红了,却没有要向傅机低头的打算。
注意到管理员这副样子,傅机突然冷静了点,稍微把手放松开。
“快说,那个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咳咳咳”
见傅机果然是没胆子杀了自己,管理员冷笑一声,马上又是一阵咳嗽,稍后脖子在傅机的掌中摆了摆。
拒绝啦!
白花恋诗(84)
“咳咳咳呵呵!你死都不会知道!”
看着傅机,管理员艰难地摆了摆被傅机扼住喉咙的头,冷笑着,眼中的光彩全然是讽刺。
“你这家伙!”
看着他,傅机已经拎起拳头,准备打烂这家伙让人极度不爽的这张脸。
管理员还在笑,对自己的死活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看样子你有很重要的人卷进来了吧!那些被卷进来的人,如果是在计划之外的,那多半都是死。那个人也死了,对吧!哈哈哈!对你很重要的人,死了吧!哈哈哈哈~咳咳咳~”
傅机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太多耐心的人,尤其是当事情涉及到自己无比关切的内容时,他的等待时间就更容易被消耗干净,而此时的管理员不仅做到了这一点,还在反复践踏着他的底线。
“不说!不说,你就给我去死吧!”
上涌的怒火在这一瞬间支配了傅机的所有,他那已经举起的拳头没有任何犹豫地对着管理员的脸砸上去。
一拳下去,管理员的头被打得往边上一偏,脸上那一块马上出现红肿。
“去死吧!”
手扯住他的衣领,不让他就这样倒向一边晕过去,傅机的手还故意晃了晃,然后第二拳下去,立即就有鲜血从他的嘴里、鼻孔里溢出来。
“去死吧!”
回忆与现实共同织出的画面让傅机失控,每打一拳嘴里都如此嘶吼一声,同时手上比之前更加用力地打下去。
血,越来越多的鲜血,甚至是在傅机拳头打下去的时候溅起来,溅到他身上,溅到四周。
“傅队,别打了!”
眼看着傅机已经把管理员打得有气出没气进,就快给活活打死了,赶到这边的乔毅阻止了傅机,从身后把他抱住,从管理员身上把他拉起来。
“嗯?”
听到乔毅的声音,傅机愣了一下,目光瞥了他一眼,回到管理员身上时,再度被怒火与怨念支配理智,剧烈挣扎着。
“你这个混蛋,放开我,让我打死他!”
见一向冷静的傅机变成这副模样,乔毅心里有点懵的,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真让傅机把管理员打死,只能手上更加用力地扣住傅机,不让他动。
“傅队,不能再打啦!真要是把他打死了,这个案子就没没法查啦!”
“案子?”
捕捉到关键词,傅机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冷冷地看着乔毅,寒声问:“你知道些什么?”
被傅机那宛如实质的目光盯着,乔毅不知为何有些慌,这样子的傅机在他看来倒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一头带着无尽仇恨的野兽。
“汪隼,汪隼说他就是这一连串案子的凶手!”
听到乔毅说的东西和自己以为的不一样,就像被泼了盆冷水的傅机马上冷静下去,理智重新取回对大脑的控制。
“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他是凶手?”
刚开口,发现自己还被乔毅死死抱住,傅机撞了他一下,说:“行了,先放开我!”
乔毅还没意识到傅机已经清醒了,手上依旧是锁着他,不让他动。
“不行,傅队,你要是真把他打死了,这就麻烦啦!”
傅机:“我不打了,我不跟他动手了,快放开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将信将疑的,或者说刚才看到的发了疯似的傅机给乔毅心里对傅机的印象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你真的不打了?”
额头浮上黑线,傅机沉默了几秒钟。
“不打不打,快放开我!”
也意识到情况变了,乔毅缓缓松开手,这过程中他还做好了傅机只要有异动就马上重新给他锁住的准备,故而这样放开的动作他做得很慢,但现实是傅机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往后退一步,乔毅舒了一口气,目光从傅机这边移到躺在地上,脸上一片血肉模糊的管理员身上,又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意。
不耐烦地看着乔毅,傅机问:“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乔毅尴尬地笑着,指了指管理员,“要不,先把他送医院去吧?”
傅机愣了一下,转身也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管理员,这才明白刚才暴怒中的自己下了多重的手,现在是没打死,要是再放着晾一会儿,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先把他送医院去。”
在他们把管理员送医院去的同时,被乔毅叫来的同事开始全面搜查管理员的住所。
“汪隼说的?”
医院的手术室外,当从乔毅口中得知这是汪隼的判断,傅机就差没直接来一句“他能知道什么”,但这种话还是被他自己及时得摁在喉咙里,汪隼是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的,或许他真的有某些发现也说不定。
“理由呢?不会没有根据吧!”
“当然不会。”
乔毅之所以会去中通建材找管理员,还不是因为被汪隼说服了,但在他开口说明之前,乔毅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傅机为什么会和管理员动手?
“怎么不说了?根据是什么?”
在傅机疑惑时,乔毅只是盯着他,然后问:“傅队,你为什么会和他动上手?是不是你已经发现什么了?”
傅机:……
他并不想和乔毅讨论这个问题,于是只能以沉默作为回答,还将目光移开。
“呵呵”
被回避了,乔毅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傅机不肯开口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能怎么办。
好吧,还是我自己说吧。
干脆低头了,乔毅说:“汪隼在孙教授帮助下,找回了一部分记忆,他想起来有人跟他说过这个案子的事情,那人说在杀掉十六个人之后,凶手就会停手,而到李实余、杨小小的案子,正好有十六名被害人!”
“另外,汪隼还想起来一个细节,他之前在配电室和管理员碰了一次面,他看到管理员手上,尤其是大拇指、食指、中指上有老茧和疤,这很有可能就是使用刀片留下的,而且凶手为了杀掉韩子奇,很有可能在配电室里有过操作,再加上被关掉的监控,综上所述,管理员的嫌疑真的非常大!”
思考着汪隼的说法的可能性,傅机又想起管理员被纱布包裹的手,虽然他说是被烫伤了,但交手的时候,傅机并没有任何他的手受过伤的感觉。
所以……
“他在说谎!”
白花恋诗(85)
“对了,管理员的个人资料,你还有印象吗?”
在讨论其他之前,傅机想把一些基本情况搞清楚,于是问出这个问题。
乔毅想了下,管理员的资料和中通建材其他员工的资料都是中通建材方面提供的,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不是太记得。
“好像是叫周一才,应该是立海市本地人,具体哪的,实在记不得!”
傅机想了想,说:“去查一下这个身份有没有问题!”
乔毅点头,“已经在查了,应该就快有结果了才对!”
傅机点头,又想起另一茬,说:“汪隼还说了其他的吗?关于证据的事情,他就没说点什么吗?”
证据可是非常关键的东西,不管一个人再怎么可疑,不管这个人说了些什么,如果没有物证,再多的怀疑都没可能落实。
乔毅:“汪隼说找扣子。韩子奇身上的扣子印应该是不小心印上去的,凶手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如果能找到……”
傅机打断了乔毅的话。
“这件事苏法医已经做了,那个扣子印并不是很特殊的印记,即便是找到了一样的扣子,也不能直接当作证物来用,还有其他的吗?”
乔毅:“汪隼说,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到凶手行凶用的刀片……”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能在刀片上提取到血迹残留的可能性很低,但如果已经无法,那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已经有人在搜他房间,如果顺利的话,多少会有点发现吧,我们接下来按部就班往下走就行了,反正汪隼非常肯定他就是凶手的!”
傅机不说话了,心里在思考很多东西,关于动机、关于物证、关于细节,他也突然意识到周一才和他们之前在调查中得到的凶手形象异常吻合。
只是,光吻合没用,要确定到底是不是!
这会儿,手术室门上的灯由红变绿,主持手术的医生先从里面出来,傅机和乔毅赶紧迎上去,打听周一才的情况。
“主要是外伤,并不是太严重,但病人的年纪比较大,后面的恢复可能要花很久!”
谁管他要花多久恢复,只要没死,能清醒过来就可以啦!
对待周一才,傅机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给予怨恨,他有这样做的理由。
“辛苦您了,周医生!”
“没什么大不了,你们去看病人吧。”
留下这样一句话,医生离开了,后面周一才被转到普通病房修养,傅机和乔毅都在病房里看着这个头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周一才。
见他迟迟没醒,乔毅看向傅机,说:“傅队,要不中通建材去一个人?看看那边的进度怎么样?”
守着等周一才醒过来是不够效率的,目光从病床那边移开的傅机认可了乔毅的话,他想起了那个标志,他有必要再看看那个标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你留在这边盯着他,他一醒过来你就马上通知我,我会立即赶回来!”
傅机不是在和乔毅商量,这样决定之后,他都没问过乔毅的意见就快速离开了,这让乔毅心里有了点不对劲的感觉。
倒不是觉得傅机的行为本身不对劲,也不是不满,他只是感觉傅机好像不是因为案件的本身而着急,他在着急其他的事情,但这种其他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乔毅心里只能摇头,知道才怪呢!
从病房出来,傅机突然想到周一才和汪隼在一家医院,于是去另一栋住院楼找汪隼。
乔毅离开之前交代了同事周宁在这看护汪隼,绝对不能让汪隼乱来,傅机则在门外的长椅上看到周宁。
“喂,小周!”
听到傅机的声音,匆忙抬头的周宁看到傅机,有些意外,然后笑了笑,还不忘记跟傅机打招呼,“傅队,您来了!”
傅机点点头,说:“汪隼情况怎么样?”
周宁表情颇为无奈,还摇了摇头,“不好说,感觉他变得很奇怪!”
傅机皱眉,“奇怪?怎么奇怪了?话说,你坐在外面干嘛?”
周宁苦笑,解释着:“傅队,您是不知道,我待在里面的时候,汪隼他一句话都不说,就看着窗户外面,不知道在干嘛,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我在里面待着感觉得慌,就跑出来了!”
“怎么回事?”
心里也觉得奇怪,傅机打开门进去,但刚走进去几步,他就看到汪隼正以半躺的姿势坐着,眼睛看着窗外一动不动,还真和周宁说的一样。
“你这家……”
想这时候开口说点什么让汪隼注意到自己,但张嘴的瞬间傅机感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一种莫名的情绪压在心头。
很是复杂,傅机从门口退出去,把门关上。
“哎,傅队,您怎么就出来了?”
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傅机只能对周宁敷衍地笑了下,说:“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这件案子别让他再插手啦!”
在这件事上,周宁也不太好发表评论,就只能点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没有见到汪隼就离开医院,傅机去中通建材那边,正如乔毅所说,这会儿先前被叫过来的那些人还在这里调查,床什么的都被拆散,搬到外面的过道上。
“傅队,您来了!”
跟在这边的警员一一打声招呼,傅机问:“调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
警员:“还没查完,但找到了一盒刀片,这个人真的很可疑!”
接过警员递过来的盒子,傅机把它打开,就看到盒子里躺着五六块崭新的刀片,一般而言,没人会把刀片这样跟供起来似的装着,但周一才偏偏这样做了。
轻轻地把盒子盖上,眼中某种光彩流转,傅机问:“有找到跟他身份有关系的东西吗?身份证、户口本、房产证之类的,都行!”
“有。”
警员递过来一个小包,傅机把扣子打开,就看到包里装了不少的卡,身份证、医保卡、储蓄卡、交通卡……
一应俱全。
身份证上写着,周一才,男,汉,1936/2/13,立海市宁化区大良乡上口。
“还真是立海人?”
看着这张并不是伪造的身份证,按理说这一切就敲定了,但傅机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身份真的是他的吗?
“大良乡上口人?有必要去走访一下吧!”
白花恋诗(86)
推敲身份之余,傅机去找了之前那个抽屉,当他把抽屉打开的时候,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盒子不见了!
“怎么可能!”
心里一时波涛汹涌,傅机马上转头问那些警员,“你们有看到这里面的盒子吗?黑色的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很像徽章的东西!”
对视一眼,三名警员都是一脸的懵,然后转过去看着傅机,给出答复摇头。
“怎么会这样……”
心中生出一股极度的匪夷所思感,傅机顿了顿,又问:“你们来之后,有人进来过吗?这个桌子之前是谁检查的,是谁搬到外面去的?”
警员说:“我们来之后,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没别人,这个桌子是我检查的,我在抽屉里没看到什么盒子,也没看到其他奇怪的东西,因为要检查这桌子里有没有暗格,我们几个才把它搬出去了。”
这话引来另外两人的点头认可。
如果不是之后,那就是之前啦!在我和乔毅离开之后,他们三个人到来之前!
监控!
马上捕捉到关键信息,傅机去调查监控,在周一才的房间里就能看,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监控没被关掉,他们送周一才去医院,还有三个警员来这边都拍到了。
在这个时间段里寻找,傅机锁定了一个目标,很普通的衣着,帽子挡住了摄像头拍脸,从身材来看,是女性的可能性居高,她差不多在傅机和乔毅离开时进来,而又在三名警员到来的三分钟后离去。
“就是她!”
直觉让傅机无比确认这一点,让这三个警员继续搜查,他自己拿着照片去一楼找前台的小姑娘。
“就在前面一点时间,你还记得门口进来的那个人吗?”
盯着傅机提供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前台的小姑娘点头,“我记得,她是萧总的朋友,是来找萧总的!”
萧雯的朋友?
这身份真实吗?不会这么巧吧!
傅机心里不得不怀疑,这个人出现的时间点掐的真是太好了,简直好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叫什么名字?你联系你们萧总进行确认了吗?”
面对傅机的连续问题,前台小姑娘一阵点头。
“当然问了,我还联系过萧总跟她确定了,如果不真的是萧总的朋友,我也不敢随便放她进去。她叫燕琳,是萧总的大学同学!”
深皱着眉头,傅机还不准备放弃这条线索,“麻烦跟你们萧总联系一下,我现在有事情问她!”
“好的。”
无法拒绝傅机的要求,小姑娘用前台的内线电话直接联系到总经理办公室。
“萧总,傅警官有事情跟您说,我把电话给他了!”
从小姑娘那边接过电话,傅机直接问:“萧总,那个燕琳真是你大学同学吗?”
萧雯:“没错,燕琳是我大学同学。”
这话让傅机心往下一沉,难道说真不是这个人吗?
但萧雯的话并没有说完,她马上接着说:“不过,刚才那个人我没见到,我不能肯定她就是燕琳!”
“你没见到她?”
感觉心情有点像是在坐过山车,傅机说话的音调都发生些许扭曲,因为惊讶。
萧雯:“没有。电话联系之后,她没上来,我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也没过问。”
傅机:“这就好办啦!”
萧雯:“我帮到你了吗?”
傅机:“帮到了,非常感谢。”
萧雯:“不客气。我只希望你们能快点把韩子奇的事情结束!”
傅机:“会的,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萧雯:“那再好不过!”
虽然没有很实际的证据,但傅机心里肯定了一件事:这个燕琳是假的,只是对方为了取走标志而临时冒用的身份,但也说明一件事,这案子的走向从头到尾都在对方的掌控中,甚至是时间点都被对方掐着,这让傅机回忆起一种已经快被忘怀的感觉!
“继续调查监控吧,如果运气好的话……”
事实证明,想依靠运气好来成事是种非常不理智的做法,在监控中跟踪对方不过小一段距离,她就消失在监控的死角,对监控范围的把握简直完美!
“果然是这样吗?”
只能冷笑着面对这样的结果,无奈之余,傅机还有点泄气的感觉,总是追不上对方的脚步,每每以为已经是望其项背了,可回头再看才发现一直都是咫尺天涯。
太无力!
在这场猫捉老鼠般的游戏中,到底是谁在扮演猫,又是谁在扮演鼠呢?
傅机明白一个道理:鼠有时候会以为自己一直在扮演猫,但猫绝对不会以为自己在扮演鼠!
感慨之余,案子还需要办,两头跟进去。
在户籍系统中调查得到的结论和周一才的身份证上没有差别,不信邪的傅机干脆去了大良乡上口和下口走访,结果得到让人意外的结果他们都不知道有周一才这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傅机想了想,明白了。
在国内,没有户口和身份证是行不通的,但那些流窜到其他地方的罪犯是如何做到在外地改头换面生存的,甚至是在落网时已经成为当地有名的企业家、富豪呢,因为户口这东西有条件补一个。
没错,毫无疑问,周一才的身份是补出来的,并不是捏造的,但也不是他原来的身份。
虽然现在已经无法清查对方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手段搞出来这样一个身份,但当时做这项工作的人是百分之百的失职。
在傅机带着这样的结论回去时,调查周一才家的警员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在周一才那找到了一件工作装,上面的扣子和韩子奇身上的扣子印完全吻合。
如果在其他地方发现这样的衣服并不能说可疑,但要是这件事落在周一才身上,疑点不断重合,他就真的是非常可疑!
“没有提取到血迹吗?”
“没有。”
考虑到周一才很可能是穿着这身衣服杀掉了韩子奇,傅机迫切地想从这上面获取些什么,但苏法医给出的结果是让人不得不失望的,这件衣服被清洗过。
“刀片呢?有什么吗?”
“没有,这些刀片是全新的,或许杀人时使用的,已经被他处理掉了!”
白花恋诗(87)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当作物证?”
急于从困境中找出解脱之法,傅机就差没挠破头,而灵感也是说来就来,他突然想起来之前的一件事:丁松的坟上只有七朵带血的白色兰花,就现在的情况看,第八朵是绝对存在的,而且没有被送到丁松的坟上。
“只要能找到这第八朵花……”
如此想着,傅机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现在已经把周一才的住所全部搜了一遍,却没有发现纸花的存在,这又该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候,乔毅那边联系过来,说周一才已经醒了,傅机就马上赶去医院。
清醒过来的周一才表现得比傅机心里预料的更加理智,他就是在病床上老老实实地躺着,没有要求离开,抑或是大喊大叫,他可能也在等着傅机的到来。
“醒了?”
看着周一才,傅机冷笑着问了这句,这种口吻让一边的乔毅只感觉很不舒服,好像现在的傅队非常危险,让人不由产生一种最好敬而远之的感觉。
听到声音,原先看着天花板的视线转到傅机脸上,周一才笑了,笑容依旧是那么讽刺,但因为他脸上伤得不轻,做出这个动作可是让他真正体会到肉痛的滋味。
笑容很快收敛,只见他动了动身体,然后自行靠坐起来,对傅机说:“你这样没有任何理由地袭击我,这件事我记下了,之前我会去告你的!”
还真是比想象中的更加淡定呢!
只感觉有趣,傅机脸上的笑容放大,然后说:“你说的不对,并不是没有缘由,你涉案了,我只是在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但因为你并不配合,这才引发冲突!”
说着,傅机往周一才的病床边走过来,冲乔毅打了个手势,明白了许多的乔毅便从这离开,等他走了,傅机把椅子拉过来,就在周一才的床边坐下来。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别绕弯子啦!我觉得,你有必要告诉我和那个标志有关的事情!”
目光中满是嘲弄,周一才身体直立起来,往傅机那边凑过去,说:“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冷笑直接转化成刺骨的寒意,傅机没忍住手直接揪住了周一才的衣领,一副提拳要打的样子,但拳头终究是没砸过去,手上也愤愤地松开。
“你应该知道那个标记被人拿走了吧!”
周一才没说话,但眼中如古井般未出现任何波澜的淡定显示出他对这一现状是早有预料的。
被肯定之后的莫大讽刺感让傅机就像是被人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相当不舒服。
“很好!你们真是干得漂亮!不过,你的事情可还没完,我会找到给你定罪的证据的!走着瞧吧!”
面对傅机这样的话,周一才还是不为所动,冷冷说:“那就请你抓紧时间,如果你找不到给我定罪的证据,那还要麻烦你放我走。”
自信。
在周一才的话中是强烈的自信,他可能认为自己已经把相关物证全部消灭,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出门时,傅机回头看了一眼周一才,就见他又将目光转到窗外,看着外面的天空,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走着瞧吧!”
傅机这边出来,乔毅马上迎上去,问:“傅队,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说什么?”
傅机抿着嘴,脸色很不好看。
这副样子都不需要他开口,乔毅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其实在傅机来之前,乔毅也有尝试和周一才交流,但让他无奈的是周一才这家伙根本就不搭理他,这让碰了一鼻子灰的他也是相当尴尬。
“你给我盯住他,绝对不能让他出岔子,我一定会找出证据来,让他伏法的!”
这么迫切吗?
傅机此时的言行让乔毅多少有些不安,他不懂为何傅机会有这样超乎寻常的迫切,但他明白一件事:迫切会带来冲动,冲动容易让人走上歪路,他心里有点担心傅机会不会在取证出现问题。
只是,这样的话他也没胆子当面告诫傅机,要万一傅机从头到尾都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这时候跑出来提醒一句不就显示多余而且尴尬了?
“我这边会好好盯着,绝对不会让他出现问题!”
“好。”
事情交代完,傅机准备回去,但这会儿又想到汪隼,于是去他那边看一眼,他来得非常巧,这会儿孙教授也在汪隼的病房里。
“昨天晚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今天是7月10号,距离汪隼被催眠已经过去一天,李实余的案子也是过去了一天,因为担心催眠会不会在汪隼身上留下负面效果,孙教授特地抽出时间来医院走一趟。
“谢谢老师关心,我没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是睡觉的时候总是在做梦,而且梦里的东西还都很模糊。”
孙教授微笑着,说:“这是正常现象。当记忆碎片化之后,那些片段就容易在睡眠状态下在大脑中进行反应,你看不清梦里有什么也是因为导致你失忆的应激并没有被解开。”
“不过,这种状态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才对,大脑会以非常快的速度对那些浅层、模糊的记忆进行覆盖,等到你真的失去对这段过往的记忆,就不会模糊的做梦啦!”
站在门口等孙教授这段话说完,傅机推门进去,汪隼和孙教授的目光也在这时候转向门口,看着他进来。
“孙教授,你好!”
“傅警官,你好你好!”
见面的寒暄,两人握了握手,然后松开,傅机的目光转向汪隼,问:“现在身体怎么样?”
汪隼点头,说:“身体还好。傅队,案子怎么样了?”
怎么一开口就问这个?
傅机对汪隼的性子也是有点无奈,孙教授这不是还在么,你好歹也等孙教授走了再问啊!
就像是看透了傅机的心情,孙教授这会儿插话进来,说:“好了,我也就是过来看看汪隼的状态,他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在学校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不给傅机和汪隼再说其他的时间,快速离开。
等孙教授出去了,汪隼继续问:“傅队,现在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傅机:……
你还真是着急!
白花恋诗(88)
不急着说,傅机从边上拉出椅子坐下来,稍微调整了下呼吸,然后回答:“情况比较严峻,我们手上没有掌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无法对周一才的性质进行判断!”
“没有证据?这可真是麻烦啦!”
傅机想表达的状况汪隼一瞬间就能理解,两人之间的默契可是依靠时间磨合出来的。
“是啊!麻烦!”
两人都沉默了,各自的表情都非常复杂。
几分钟后,汪隼突然抬起头来,说:“傅队,在他留下现场的白花呢?这些花所代表的意义,能搞清楚吗?”
没想到汪隼会直接将目标放在这上面,傅机回答说:“这些白花是丁松他们老家那丧葬用的花,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含义,但我在丁松的坟上找到了七朵花,而这七朵花上分别沾有田格、李敬业、韩子奇、方高星、傅盛、胡川、孙继民七个人的血,唯独缺了李实余那份!”
这一情况汪隼还没来得及知晓,现在听到,他不由脑海中浮想联翩。
“代表李余实的那一朵应该存在!他是最后一个被杀的,周一才很有可能还没来得及处理!”
傅机点头。
“我也是这样认为,但我们已经彻底调查了周一才在中通建材的住所,没有发现花!”
汪隼一愣,“不在住所里?那能在哪?”
傅机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汪隼不由苦笑,“说的也是。”
就这样,两人又沉默了。
关于那个标记的事情,傅机并没有透露给汪隼知道的打算,这件事,他并不希望其他人插手进来,不管是汪隼,还是乔毅,乃至是秦锋都不行。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再想办法的,我绝对不相信他真能把这件事掩盖到不留下任何痕迹。”
汪隼点头,但没在傅机的这句话上表态。
世界上存在完美的犯罪吗?
又是这个命题。
答案是理论上并不存在,但在当前的技术水平条件下,又确实是存在的。
只要做的足够细致,只要收尾做的足够到位,让警方无法掌握实质性的证据并不困难。
回到周一才的案子上,周一才做得足够细致吗?
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行凶与逃离的过程并没有任何东西记录下来,作为关键的凶器也多半已经被他销毁掉,唯一剩下关联性的白花还不知道在哪,但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在这上面思索片刻,汪隼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朵白花或许不足以说明问题,哪怕是在周一才的住所中找到,这也不足以形成完备的证据链来解释周一才的本身存在问题。
别忘了,破案可不是推理,推理可怀疑任何可疑的对象,但破案不一样,不管你再怎么怀疑一个人,不管有多少迹象指出这个人极有可能存在问题,但没有证据,你就绝对不能将这个人怎么样!
“如果不看这朵花,那应该看什么呢?”
汪隼想到一件事,他之前在配电室的门口碰到了周一才,而这里有一个细节,中通建材总经理办公室的灯在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是熄灭了的,而十二点直到一点半,也就是韩子奇死的这段时间灯一直亮着。
他不由怀疑一件事,十点到十二点的灯很有可能不是韩子奇关掉的,而是周一才在下面操作电开关替他关掉的,之后他再将电打开,去上面杀掉韩子奇。
这里有一个问题。
杀人的时间应该是在一点前后,但十二点二十三分灯就亮了,甚至可能说在十二点的时候,灯就已经亮了!
等为什么会这么早亮了呢?
而且,韩子奇和自己的女秘书在办公室里面,周一才在外面,他又是如何掌握时间点进去的呢?
他当然不可能是非常匆忙地闯进去,而是进去之后就直接掌控了局面,由此判断他是在韩子奇和秘书睡着之后开门进去,然后把两人叫醒,那他又是如何掌握那两人是否已经睡着这件事的呢?
在案发之后,周一才又去了配电室,他去哪是干嘛的?
汪隼决不相信他是为了工作的事情如此巧合地去那边,那就只能怀疑他在杀完人以后去做了什么,等警察来了以后,他又去了一次,很有可能是在确定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是否留下了痕迹。
“能不能调查配电室呢?”
汪隼找到乔毅,跟他说了这件事,乔毅将信将疑,但还是找了傅机,傅机听完当即决定让人去调查配电室,结果让人惊讶,在管理总经理办公室电源开关的盖子内侧找到了一个印着浅浅的血的小拇指指纹。
经过比对,血液系韩子奇所有,而小拇指的指纹来自管理员周一才。
不仅如此,他们之后还比对了周一才和丁岩的照片,识别系统和人脸辨别的专家都支持了两张脸系同一人的判断,考虑到这样并不充分,他们甚至还有了把丁松的坟挖开,从丁松的遗骸上提取物质来和周一才做比对的打算,但在这样的证据面前,周一才索性承认了这件事,他们就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事到如今就没什么好说的,凶手就是丁岩,他果然没死!
当傅机拿出这样的证据时,他在丁岩脸上看到了惊讶,或许会有这样的证据留下是他也没想到的。
值得一提的是,丁岩就是之前刀爷说过的老幺,刀爷说“老幺偷渡去港台被海警打了”这消息是真实的,胡玉老太太提供的“跑船淹死了”的说法是错误的,可能当初传消息的人觉得因为偷渡被海警打死显得太可悲了,这才给他美化成跑船落水淹死,但不曾想被打落水的老幺没死,还因为原来的身份被确定为死亡,就索性改头换面,换个身份生存下去。
这一起案子就这样宣告结束了!
汪隼在把大概的情况跟老师说明后,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会留下小拇指的指纹呢?还是留在翻盖的背面?他自己还全然不觉?”
孙教授微笑着,解释说:“应该是习惯所致。你想,他使用刀片的时候都会把小拇指翘起来,时间长了,这种习惯就养成了,而当他将小拇指在不经意间摁下去时,就会沾上让他都没发觉的东西!所以说,习惯是很可怕的,一旦养成了习惯,人都会在不经意做出些不得了的事情!”
汪隼不由点头称是,但他心里却在想其他的,比如说,那第八朵花在哪?还有,韩子奇手上消失的五部手机,以及从山石新村打出去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很可惜,丁岩并不配合他们,把案件的情况交代之后就什么都不说,这让傅机也是气得牙痒痒却也拿他没办法,最后,丁岩没有疑议地被判处死刑。
显而易见,案子虽然结束了,但这一切还远未结束!
谢罪文暨第四卷感想
白花恋诗卷88章完结。
首先,我是来谢罪的。
白花恋诗卷以88章完结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一开始真没想写这么多,这一卷的拉跨程度也让我自己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所以,还是直接谢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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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恋诗这一卷产生的原由是我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份杂志(可能是杂志吧,也可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我也不记得到底是多少岁的时候看的),那里面写了一个故事,就是关于刀片杀人的,因为这个,所以产生了白花恋诗中周一才(丁岩)的形象。
订阅过的读者朋友绝对能看出来,这一卷的收尾简直就是个笑话,太拉跨了。
原因也很简单,我写不下去了,我不知道后面应该以何种方式收尾,所以只能找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然后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塞进去,没塞进去的就当成是伏笔,以后用……
嗯,这种事我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干啦,写着写着就炸了,然后就开始用诡辩的方式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结尾,我也没办法,因为我自己都清楚,创作的质量严重下降,出现了很多明显的灌水章节和对白,我知道这样不好,但卡文真的是难受,在这一卷上磨蹭,灌水灌到一百章,我也未必能给出一个更好的结尾,所以,还是在这里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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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没有好剧情,加上最近要期末考试了,我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整个人变得非常焦躁,而且这本书我也有点难以为继,有了想写新书的苗头,然后花了很多时间去收集新书的写作素材……
总而言之,都是我个人原因,这一点非常抱歉,本想写一本能让自己骄傲,能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想到结局还是拉跨,特别拉跨,我真是对自己都快无法啦!
下一卷叫蓝冰星雨,我心里其实还没个大概,存稿也不多,就十几章,让我重新审视前面,进行调整的时间都没有,真的难受啊!
关于前面说在白花恋诗结尾爆炸性的展开的话,这种拉跨的结尾算不算是爆炸性的展开呢【苦笑】
不过,我也没算是食言而肥,因为我原先计划的爆炸性展开我确实写了,就是“飞向北方的雄鹰”,这是围绕傅机展开的重要主线,但实际下笔写竟然会写得这么平淡,让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个爆炸根本炸不起来,我真是可以找地方一头撞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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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说点什么呢?
继续道歉吧,既然没人订阅我的书,那我就跟自己道歉算了,写出这种莫名其妙、胡说八道的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简直也是服了,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这样怎么可能写出有意思的作品呢!
对了,有一件事要说明一下,这本书的叙事节奏看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但这事真怨不到我头上,我原先是准备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夹杂推进故事,但内签的时候,编辑不让我用第一人称,我也无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就把汪隼的第一人称全部改成第三人称,然后编辑就让我过稿了,这本书也顺利签约了。
但现在,这种叙事方式写的我好累,所以我准备调回到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夹杂的状态,都已经签约了,而且还扑街了,编辑也不会管我了。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
还是道歉,写得这么拉跨,我也真是好意思……
第五卷,蓝冰星雨,我再努努力吧,不要再这么拉跨啦!
还是要感谢尚不存在的读者,感谢您能看到这里,感谢您支持这么个拉跨的作品。
三鞠躬。
19/12/16 右边人
蓝冰星雨(1)
告罪语:击碎虚无之镜,向光明伸手,从冰冷中获取热切、从虚妄中索要真实,舍弃一切投入幻想,虚与实、真与假、爱与恨,羁绊化作枷锁,灵魂沉于业火。
你经常做梦吗?
你有看到各种碎片在眼前飘过吗?
你有不经意间回想起陈年往事的经历吗?
我有,我全都有!
老师说,这是催眠的后遗症,是我为了取回失去的记忆所需要暂时付出的代价,但我心里不完全认同,因为这些记忆碎片的出现不是偶然,它们是“罪”!
今天是8月22日,我已经在家带薪休假一个多月,总是这样闲着对我来说并不是太舒适的事,况且我身上的伤早就没事了,除了多了两条疤,于是我联系傅队,想他允许我回去做事。
就在要打电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号码打进来,是乔毅这家伙。
上次的事件仓促结束后,这家伙就不知道忙什么事情去了,连到我这探望都没几回,我倒不是对他没来这件事表示不满,只是好奇他到底在干些什么而已。
“喂喂喂,汪隼?”
“是我!怎么了?”
“我马上到你家,让你见个人!”
“什么意思?什么人?”
“嘿嘿,你见了就知道!”
说完这卖关子的话,这货就挂了,都不给我往下问的机会,而我也只能拿着电话尴尬地坐着,如果不是担心这家伙真的有事情,我都想这时候跑出去,让他吃个闭门羹,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我卖关子。
并没有让我等太久,他就来了,还真的带了个人,一个女人。
“她是?”
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至少以我的审美来评判,确实如此。
只见这家伙一脸神秘地笑着,然后说:“我觉得,你应该叫嫂子!”
“哈?”
我倒不是惊讶“嫂子”这个称呼,乔毅他虽然和我是一块毕业的,但确实比我大一点,我惊诧的是他让我叫嫂子这一行为的本身。
他的动作也太快了吧,好像一个月多之前还没这事,甚至是一点苗头都没有,怎么这就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你好,汪隼警官,我叫萧诗诗,是乔毅的未婚妻!”
哇!
当听到她说自己的身份是乔毅的未婚妻时,我只感觉自己的心头像是被捅了一刀,这是背叛的味道说好了我们要一块单身的呢,怎么你这小子一转眼就“叛变革命”了?
她这样说的时候对我伸出手,一脸微笑,看样子并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而我也伸手和她象征性地握了下。
“嫂子,你好,叫我汪隼就可以啦!”
“好的。”
松手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说她姓萧,叫萧诗诗,该不会和之前那案子里的萧雯有什么关系吧!
在我还疑惑的时候,乔毅这家伙自己就补充一句,说:“诗诗是萧雯姐的表妹,就是上次的中通建材的萧雯!”
靠!还真是那个萧雯!
心里猜测的内容被证实了,我顿时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旋即突然发现我的这位同学已经成为何等的人生赢家。
找了中通建材大小姐的表妹当未婚妻,这不是妥妥的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剧本吗?
“这里也没什么,随便坐吧!”
说着让他们两个坐下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居所是多么简朴,请人家喝水也只能从边上拿两瓶罐装矿泉水,但这位萧小姐似乎并不介意这种事。
“谢谢!”
递给她一瓶,我又扔了一瓶给乔毅,他笑着接住,然后说:“我今天可不止来是让你认识诗诗的,我是来给你发请柬的,我们准备结婚啦!”
“咳咳咳”
我总感觉这家伙是故意的,偏偏挑了我喝水的时候说这种话,这不是明摆着想让我被呛到吗?
匆忙地从边上抽几张纸擦嘴巴,我偷偷地扫了一眼乔毅说这句话的表情,还有萧诗诗的反应,这两人此时的状态比我设想之中的更加平淡,看来他们两个人是认真的!
其实吧,我也不是很理解,他们两个从相识到交往的时间应该不长才对,为什么会这么急着结婚呢?
但这种话当着萧诗诗的面问出来就太奇怪了,我只能留着私下里问乔毅,当下就对两人的喜事表示祝贺。
“你们要结婚?这可真是好事!恭喜你们啦!阿毅,请柬呢?”
“这呢!”
从背上的包里掏出一张大红的请柬,乔毅把它递给我。
接过来,我翻开看一眼:
乔毅、萧诗诗,8月31日,富舍居。
选择富舍居,这多半是萧雯的意思吧,毕竟我知根知底的乔毅的家底绝对禁不起这样折腾。
“8月31,好,我那天绝对去,绝对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
说到这里,我还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但现实是远没有结束,乔毅他接下来还有话说。
“阿隼,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千万不要拒绝!”
看到这家伙说话时还搓着手,做出一副扭捏不定的样子,我心里就明白这家伙肯定有什么麻烦事想让我做,但具体是什么那一瞬间我并没有意识到。
“什么事,你先说!我尽量答应你!”
我才开口,乔毅他就笑得跟捡到宝贝似的,“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我也无奈,只能跟着笑,一边的萧诗诗也在捂着嘴偷笑,可能我和乔毅的对话在她眼里就跟双簧一样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好好好,是我说的,不反悔!”
“来给我当伴郎!”
果然是麻烦事!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更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乔毅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很怕我拒绝,赶紧接着说:“阿隼,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就关系最好,工作也在一块,现在我结婚,伴郎里没有你,那可真是说不过去啦!”
“行了!别废那些话了,我答应了!”
我虽然不喜欢热闹、不喜欢麻烦,但阿毅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在这种事情上我当然不可能坚持自己那些无所谓的习惯。
“好,太好了,那就这样说定啦!”
可能这家伙知道我是会答应的,马上就给我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是一个婚庆公司经理的联系方式。
“到时候这上面的人会通知你要怎么做的!你听他安排就行了!”
“我知道啦!”
把这件事敲定了,他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吧!
也如我所想,他又跟我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表示他们要继续去送请柬,我当然是笑着送他们离开。
看着他们两个人手拉着手离开的背影,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两个人是真的很般配。
蓝冰星雨(2)
尚昌市沙坪坝区山石新村村后的山上,丁松的坟前来了一个女人,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站在坟前,她脸上没有任何悲戚感,只是静静地看着在坟前经历了不少年月风雨的墓碑,视线从碑文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掌上的一朵带着血色的兰花上,黑色的手套和白与红交杂的兰花形成鲜明对比。
“本以为我将这些拿走了就不会有问题,没想到他却栽在那种地方,不过,这也说明他并不是我们需要的人,那就这样吧!”
说完,女人的手稍稍用力向前一抛,那朵血色兰花就从她掌中腾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到坟包上的竹丛中。
把兰花扔了,她手伸到自己的包里,从里面拿起来一部手机,如果傅机或是萧雯在这里就一定会感到惊讶,因为这手机就是去年年底中通建材作为员工福利购买的那批手机。
就像对待兰花一样,女人将这手机也扔到丁松坟包上的竹丛里,做完这一切,她不在这边停留,转身离开。
她就是在傅机、乔毅离开之后,去了中通建材的女人,但傅机不知道的是,她不止是拿走了那个标志,还拿走了血色兰花和丁岩用过的手机!
这边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人知晓,就像发生在这偌大城市某一个黑暗的角落中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众人都在为了生存而前行,谁又会为了于己无关的陌生人停下脚步。
众生皆劳苦,人或许就是为了受苦才来到这个世上的,这也是作为人的修行之一。
“我回来了。”
死气沉沉的声音。
“回来了。去,去做晚饭。”
懒散的声音,说着还打了个嗝,酒精的味道甚至是混杂在语言中。
“好。”
拉开冰箱门,发现里面只有几个空空如也的罐子。
“怎么什么都没有?”
“没有你不知道去买吗?”
“哦。”
手指扣住冰箱门,持续用力好几秒后,手指缓缓松开,轻轻地把冰箱门关上。
“帮我带几瓶啤酒回来。”
“你还要喝?”
“喝点酒怎么了!你买就是啦!”
“知道了。”
推开门,外面正下着小雨,抬起头,只见一片阴沉的天空,云层扭曲着,就像一张孩子哭泣的脸,落下的“泪”打在脸上,是那么的冰凉。
人若是为了受苦而来到这个世上,那何苦要来走一趟?
如若不是,那受苦的为何要是我?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灰色的伞撑开,顶在头上,雨点在沙沙地与伞面接触,在雨中行走,那背影显得孤寂而又凄凉。
立海市宁化区刑侦大队,傅机正待在办公室里,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张素描纸,上面画着一个飞鹰的标志。
“来自远方的苍鹰,张开双翼,将飞向北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烟雾从傅机的嘴里和燃烧的香烟上飘起来,让办公室被烟雾充斥,显得白茫茫的,傅机那略显猩红的双眼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前方,只有吸烟吐雾的动作在不断重复。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傅机不由身体一震,被震断的烟灰从烟上脱落,正好落在素描纸上,傅机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素描纸提起来,烟灰抖到一边,纸塞进抽屉里。
“进来。”
“傅队!咳咳咳~”
来人是汪隼,原先准备联系傅机询问归队的事情,但怕傅机不同意,还让他在家里休息,他索性就直接过来,当他面说这件事。
不过,打开门的一瞬间,那简直快让人中毒的烟味让他不由好一阵咳嗽,随后快步去把窗户打开通风,门也让它敞着。
“傅队,你在这里面抽烟也不注意通风吗?”
并没有理会汪隼在这种事情上的说教,傅机倒是先疑惑地问了声,“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休息吗?”
汪隼对傅机笑了笑,说:“傅队,我伤已经好了,请让我回来做事吧!”
傅机直接摇头,在这件事上都不给商量的余地。
“不行。你回去休息,给你放的假你还没休完不是?等你把假休完了,再回来做事!”
见傅机执意给自己放假,汪隼也是无语了,都说自己已经好了,没事了,为什么还要放假呢?
“傅队,我真的已经好了,可以回来做事啦!”
这样执着让傅机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满,“说了让你把假休完再过来,你听不懂吗?”
“我……”
不知为何,汪隼感觉傅机好像发生了某些变化,不止是明面上变得更加**、暴躁、蛮横,似乎内在的某些东西也变了。
无法违逆傅机的话,想到自己假休到9月1号就完了,实际上也没几天,汪隼就没再坚持。
“我把假休完了,就能回来做事了?”
傅机不耐烦,还在抽烟,“等你休完再说!”
“哦。”
也不知道这会儿还能说点什么,但为了避免触怒傅机,汪隼索性就不说了,从这边离开。
看着汪隼出去,傅机还不忘说一句“把门带上”,等汪隼把门关了,他拧成一团的眉头才缓缓放开,又抽了一会儿烟,然后再把塞进抽屉里的素描纸拿起来,放在面前,看着这个飞鹰标志出神。
“来自远方的雄鹰,你到底要飞去哪呢?”
有一些问题注定是难以得到答案的,就像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坏人,就像为什么总有人能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像你永远也不知道站在你对面的那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烟抽完了,傅机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对一侧弹了弹手指,然后把面前的素描纸折起来,塞进口袋里,同时站起身,从这离开。
刚出门到了大厅,就看到汪隼在和一个警员说话,并没有回家休息,傅机不由皱起眉头,不满写在脸上。
“喂,你怎么还没回去?”
回过头的汪隼看到傅机出来了,脸上微笑不由尴尬起来,“傅队,我马上就回去,马上就走!”
而和汪隼说话的警员也注意到气氛不对,尴尬笑笑后就快速离开了,这让汪隼不免有些尴尬。
“走,别待在这,跟我一块走!”
“好。”
蓝冰星雨(3)
这是吃枪药了吗?
我真是搞不懂傅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前他这个人虽然也不是那么好相处,但也不是什么太**主义的存在,但现在不一样,他整个就像一刺猬,时时刻刻把自己最锋利的刺对着外面,对着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我。
和他一块从队里出来,我跟在他后面,没敢跟他说话,他本身好像也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只是埋头走路,我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人无聊的时候就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这会儿也是这样,我在想傅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和他老婆情感出现问题了?还是说中年危机?
不过,这种词汇总感觉没办法安在傅机头上!
出奇的违和呢!
“喂!”
“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视野恢复,我发现前面的傅机不知何时已经没走了,正盯着我看,那眼神非常复杂,至少我是没看懂他这会儿想干嘛!
“怎、怎么了?”
我确实很怕傅队,从第一次接触就是这样,这种感觉有点像是耗子见了猫,就算猫已经保证不会吃掉耗子,但这种恐惧感是绝对无法消磨的。
“你,伤已经全好了?”
“哎~”
我很佛,真是搞不懂傅机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相处了这么久,还是完全搞不懂他。
人格分裂吗?
刚才还这样不满,那样不高兴,现在又来关心我,这到底是想干嘛?
“嗯,全好了,一点事都没有啦!”
“是么!”
等我说完,他就这样平淡地回应了我的话,那种漫不经心的感觉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话说,你要是一点都不在意,你就干脆别问行不?
等我回答了,你再表现出自己是完全不关心的样子,我真是很受伤啊!
又往前走了一阵,傅机他往一边指了指,说:“我去那边,你自己回家,把假休完再去队里,明白吗?”
“明白了!”
好嘛,可算是要给我事做了,既然这样,你之前表露出的不在乎,我就不跟你计较啦!
又变成一个人独自行走,我并不想这么快回去,就干脆走慢一点,路过我和傅队之前跑操的公园时,我的脚就像不受控制一样,带着我溜了进去。
“傅队让我回去,我却还在外面玩,要是被他知道,多半是要说我的吧……不过,我只要不去上班,他也管不了我什么,这可是我的人身自由!”
给了自己一个解释让自己可以心安理得,我继续在公园里瞎逛,但让我感觉有些扎心的是这里随地可见都是情侣,让我这样一个单身的男人情何以堪!
你曾经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吗?
你曾经有过自己和美丽、温柔的女性接触的美梦吗?
你曾经有过对一个美好家庭、膝下儿女成群、长享天伦之乐的渴望吗?
一个人正常人都会有吧!
但我没有,至少现在是没有的,小时候或许真的憧憬过一些漂亮的女明星,但当搞清楚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后,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就自然而然地碎裂了。
心中的另一半?
我心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形象,倒不是因为我没有想过,而是我知道自己无法向那样一个形象伸出请求救援的手,我也无法承担起对家庭的那份责任,我当不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如果世界上的人都像我这样想,都不愿意承担起那份对其他人的责任,是不是人类就应该灭亡了?
我不会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这样懦弱。
往前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有一条长椅,我准备去那坐坐,然后回家休息,但在我往那边走时,一个幼小的身影从我身旁跑过去,下一步就坐到长椅上。
那是一个小孩子,男孩,大概五六七**岁吧!
我对孩子的年龄是没有任何概念的,让我从身高去判断一个孩子的年龄,我就只能摇头。
这谁知道啊!
这类信息或许是常识,而我偏偏缺乏了这方面的东西。
“啪嗒~啪嗒~啪嗒~”
因为长椅上还有空,我就在这孩子边上坐下来,听到他似乎在小声地哼一首我并不熟悉的歌。
“啦~啦~啦啦啦~啪~啦啦啪~”
嘴里如此哼着,他手上还在摆弄着什么东西,我因为无聊就把身体靠在椅子上,看着他摆弄。
小孩子都是非常天真烂漫的,至少大家都是这样说的,但在我人生中极为有限次数的与小孩子接触的经历都是不太愉快的,这些孩子并不像是我以为的那么单纯,这就让我不由产生些许疑惑,到底是我太单纯了,还是这些孩子原本就是这般复杂的。
注意到了我正在看他,小男孩摆弄东西的手停下来,转头看了我一眼,而我为了表达善意,就对他微微一笑,只可惜这孩子似乎没有体会到我的善意,他看我的眼神中那种排斥依旧明显。
我是不是不该坐在这?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走的时候,这孩子就不看我了,继续玩他手上的东西,我这就更加犹豫到底要不要走。
纠结了好半天,我决定继续坐在这里。
这是我的自由啊,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在自己的自由上对其他人做出妥协,未免也太奇怪了。
我继续看着这孩子,他继续玩他手上的东西,我这才发现他手上的东西好像是个打火机。
正如我所想的,在摆弄一会儿后,这孩子的手在一个开关上摁了一下,火苗“噗”的一声窜出来。
看到火苗出来,这孩子吓了一跳,我看着他身体抖了一下,好在手上没有一下把打火机扔出去,可能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是个打火机吧。
先是远离着火苗,然后他慢慢靠近上去,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从喷口腾起来的火焰,而我依旧是看着他,看着那火苗,看着印在他双瞳中的火色。
突然间,我感觉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晃动,就像是钥匙打开一扇紧闭的门,然后洪水从门的那边涌过来!
蓝冰星雨(4)
巨大的撞击声从门外响起,门里的人吓得身体一抖,立即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门口那边。
“喂,赶紧出来做饭,你是想把我饿死吗?”
吼叫的声音嘶哑地像是在用生锈的锯子锯木头,这就是声带长期被酒精浸泡的后果。
转头看一眼放在桌上的小钟,竟然一不小心就已经一点多了。
赶紧从椅子上起来,打开门准备出去,但脚刚伸到外面,就看到一条人影正横在地上,像头死猪一样,怀里还抱着一个空酒瓶。
“喂,别睡在这啊!”
蹲下身推了推,却完全推不动这沉甸甸的“肉块”,一种难言的无力与绝望涌上心头。
“起来,别睡在这!”
啪!
伸出的手被粗鲁地扫到一边,看着接触后留下微微发红印子的手背,拳头不由握紧,目光变得极其复杂,但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站起来,退回到房间里,拿出一条毯子盖在这堆“肉块”上,随后往一边退几步,提起腿从上头跨过去,走向厨房。
尚昌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门口,提着公文包从里面出来的久石生无意中看到一道在检察院门口晃悠的身影有些眼熟,于是走上前去。
“老傅?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听到声音的傅机抽烟的动作顿了下,缓缓抬起头看着跟自己打招呼的久石生,点下头。
“石生,好久不见啦!”
目光定格在傅机夹着烟的手指上,然后移开,久石生笑着说:“确实很久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上京吧!”
“是啊,是在上京!”
当话题来到这上面,两人都不由陷入追忆之中,在上京的那段往事对两人来说并不愉快,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随意忘怀的。
从检察院前面开过去的一辆车发出巨大的鸣笛声,傅机和久石生的注意力这才被拉回来。
“看你这样子就不像是来找我叙旧的,我们进去说!”
这一点久石生倒是很清楚,毕竟他从上京来尚昌市检察院第一分院已经过去一两年,傅机知道他在这,要真想找他叙旧,早就该来了!
确实是有事情来找久石生,傅机就跟着他手臂的动作,进第一分院,去了他的办公室。
把公文包放下,久石生先给傅机倒了杯水,然后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
接过来的水没喝,直接放桌上,傅机对久石生点点头,然后将之前装在身上的素描纸拿起来,递给他。
“你看看吧!”
伸手接过这张纸,没有急着打开的久石生先看了傅机几秒钟,没有从他脸上获得任何线索,久石生的目光才落到纸上。
“这是什么东西?”
这会儿把水端起来喝一口,傅机说:“你先看看。”
皱着眉的久石生显得有些纠结,心里好像有道声音在告诉他还是不要看比较好,可这又是傅机的要求,他不得不看。
缓缓将素描纸沿着对折的痕迹展开,那只苍鹰就呈现在久石生面前。
看到这上面到底是什么,久石生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口凉气,他自己都没注意,他这会儿的双手正紧紧地捏着这张素描纸,还在微微颤抖。
将久石生的异状尽收眼底,傅机的眸光变得锐利异常,又喝了口水,然后说:“你应该不会忘记这个吧?”
双手猛地将素描纸合上,睁大眼睛的久石生死死盯着傅机,问:“为什么现在又把这个拿出来?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吧?”
相对于久石生的激愤,傅机就显得淡定许多,但他此时眼中的情绪或许他自己都不能理解,重新提起这件事对他来说就等于是把一道陈年伤疤再度撕开,撕得血淋淋的。
“我会提起这件事当然不是偶然,也不是心血来潮,因为我又见到了这个标记!”
骤然明白了许多,久石生的脸色也跟着变了,立即追问:“是在哪看到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机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将丁岩(周一才)案子的相关情况跟久石生说了一遍,这让久石生陷入深思。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标志?”
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一个问题。
被问的傅机无奈耸肩,“我要是知道就好了,那家伙什么都不肯说,直到注射,直到死,都没说什么!”
轻轻地把素描纸按在桌上,久石生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碰着桌面,眼中光芒不断变化,傅机也是沉默着,心里想自己的事情。
大概有个几分钟,久石生已经将情报都整理清楚了,然后对傅机问:“且不说你那边的案子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拿着这个来找我,想怎么样?”
也算是来到正题了,傅机和久石生对视着,目光传达出只有彼此能够体会的深意。
“我想重查当年的案子。”
当傅机这话说出口的瞬间,久石生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这不可能!”
也是同一时刻,傅机的脸色晴转阴,带上浓重的冷意。
“老傅,不是我说你,你应该明白当年的事意味着什么,上面早就警告过我们这些人绝对不许再涉足这个案子,你现在翻旧账,只会费力不讨好!”
傅机想的很简单,他来这可不是为了询问意见。
“你不愿意帮忙,是这么回事吗?”
“我……”
理智告诉久石生这会儿应该说“是”,不管傅机准备怎么做,他绝对应该和傅机划清界限,不然傅机搞出问题来绝对会把他这个知情人也装进去,但现实是久石生怎么也无法开口说出“自己不能帮忙”的话。
“是不是?”
被傅机逼问,微张着的嘴抿下去,久石生跟着也自暴自弃似地叹了口气。
“行了,我明白了,我会尽量帮你,但我有个条件,如果我认为调查越界了,我会阻止你,我希望你那时候能听我的!”
“这不可能!”
想到自己的行动可能要被久石生限制,傅机果断拒绝,他在这件事情上可不希望自己做事还束手束脚的。
“老傅,你应该搞清楚状况和你的身份!那些涉及到深层关系和群众利益的东西,你应该做出让步,没有比维持当前的稳定更加重要的!”
这话戳到傅机的心里,他犹豫了下,终于是答应了久石生的要求。
蓝冰星雨(5)
记忆这东西真的非常神秘,而且有趣。
当你想要找到它的时候,它就像一个喜欢捉迷藏的孩子,躲藏在那些隐秘的地方,让你怎么找都找不到,等你放弃之后,它又会从不经意的角落里跳出来,让你甚至是拍自己的脑袋问为什么之前死活想不起来!
当打火机的火光在我眼前跳动时,我感觉脑海中好像被打开一扇阀门,就跟洪水似的记忆在隐秘的地方涌出来,让我感觉好一阵天旋地转。
身体仰在长椅上,我看着浅蓝色的天空,但此时脑海中全都是凌乱的记忆,让我此刻看到的也只是那些画面,与此同时耳边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说话声、脚步声、碰撞声、翻书声……
乱七八糟的声响混合着在我耳边不断,让我感觉好像脑袋被放到一个密封的容器中,伴随着某些气体的填充,整个人都变得懵懵的,好像头就要爆炸了!
如果不是现在正坐在长椅上,我都想把头往地上撞,或许这样能刺激我摆脱这种令人发疯的状态。
我不会杀了你!
你是被要求留下的!
为这一点感到庆幸吧!
记忆的碎片在思绪的海洋中不断翻动,不时有一些被冲到名为现实的海滩上,而我幸运地从这边路过,捡到了这些碎片。
这大概是我取回记忆的过程比较形象的比喻。
没错,我又取回了少许消失的记忆。
不止是那声音对我说的话,我还想起来在昏迷之前感受到的东西,如同金属一般的坚硬质感。
“啊啊啊!”
在浪潮翻涌之后,脑袋里又出现堪比睡醒的刺痛,我虽然已经很用力地忍着,但哀嚎声还是不小心从嘴里漏出来。
我能想象到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多么凄惨,那个玩着打火机的男孩也疑惑地看着我。
“叔叔,你怎么了?”
我知道他是善意的,只是这话让我感觉头更痛了。
“没事!没什么!”
为了不给这孩子留下不好的回忆,我忍着头痛对他挤出笑容,但这孩子的反应让我怀疑我这时候的笑容比不笑更难看。
“叔叔,你很难受吗?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不用!不用!我没事,真的没事!”
真有点怕这小家伙去找大人打120,我只能这样说,然后将痛感忍下去,尽可能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在是把这小家伙给唬过去了。
等他将目光转到别处,这股刺痛总算是开始消减,而已经承受过更加强烈疼痛的我在这种情况下就只剩下享受,相比于越来越痛,越来越不痛确实是幸福的。
捂着头静了静,我总算是将这下找回的记忆与之前的完成排列组合。
似乎,我还能活着是因为某个人!
理清这一点,我突然意识到忘记了一件事: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并没有去听。
马上跑回家,在我这个没多少东西的家里四处翻了翻,我在背包的夹层里找到了那个东西录音笔。
就是我在李子安的案件中得到的录音笔。
心情莫名有些激动,我大一口气来调节,然后按下录音笔的开关,读取里面的录音。
从第一次相见起,我就对你非常有兴趣,并一直关注着你。611案无处寻找的物证送到你手上,可还满意?908案让人头疼的线索寄到你家里,可有收获?
我有种感觉,你能看到我的世界,但我有时候又不希望你看到,这样的心情非常矛盾,于是,我决定顺其自然。
期待我们见面的那天早些到来!
“不是他!”
录音笔里的内容与从前无异,两边的声音可能都是经过处理的,但我能肯定一件事,录音笔里说话的这个人和我记忆中对我说那些话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人。
这个判断结论并不难下。
人说话可不只是音色上有区别,还有说话的语气、节奏、轻重,都可以作为判断说话的是否是同一人的依据,而且在那些比较容易形成习惯的地方,是不容易模仿的。
“不是同一个人!然后该怎么办呢?”
看着手中的录音笔,我不由陷入迷惘,好像好不容易串联起来的记忆碎片并没有拼凑出什么,还让我之前建立起来的联系变得更加凌乱啦!
“不要着急!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口头上说着这样的话,我希望暗示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最要不得的就是急躁。
“回忆一下。我听到过什么!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即便说话的不是同一人,但这两者之间很可能存在联系,这也就意味着那时候刘国栋的案子,之后李子安的案子,还有上次的案子是有关联的!”
“这可能吗?”
自然而然地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却不得不在第一时间质疑自己,这是不是太异想天开啦?
刘国栋杀人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报仇,陈松释杀人是为了给戚音诗报仇,李子安杀人是因为无法容许污点存在,周一才杀人则是为了给儿子报仇。
这些案子的凶手的动机虽然不尽相同,但确确实实存在着一种潜在的联系,一言蔽之,仇。
不仅是这样,我想起来这些案子都不简单,不管是刘国栋、李子安,还是周一才,甚至是可以把李秀芬划进来,这些案子都没搞清楚,这些人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过帮助,所以他们的犯罪才能那么顺利地进展下去。
这样一想,我突然感觉有点害怕,我仿佛看到了在黑暗中的一座堡垒,一切罪恶都是从这座黑暗堡垒中输送出来的!
“应该,是我搞错了吧!”
为了不被这种恐怖感淹没,我只能用这种话来安抚自己,然后将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
叮!
咕咕咕~啪嗒啪嗒~
当我的手在桌面上扫过时,一个硬币被我不小心扫下去,落地之后它往前滚了一点,然后在与地面的碰撞声中倒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把这枚硬币捡起来,拿在手上。
这可不是钱币,它一面印着一朵莲花,一面印着一把斜着放的剑,是一个有些怪异的类似于纪念币的硬币。
这并不是我的,听乔毅说,这似乎是之前帮助过我的一男一女塞在我手里的,虽然我那时候是昏迷的,但这个硬币我却莫名其妙地一直攥着,也没搞掉。
把硬币贴在桌上,我拇指和中指一块用力让它在桌面上旋转起来,反光带着摩擦声不断从我眼前扫过。
“你们把这个留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蓝冰星雨(6)
什么是绝望?
当不断挣扎却永远无法改变现实,人便会绝望!
绝望,能够让一个人改变。
将笔记本轻轻合上,安放在抽屉里,房间里的人缓缓从椅子上起来,到门口打开门,径直走到客厅,就看到沙发上躺着那堆“肉”,怀里依旧抱着酒瓶子,呼噜声震天响。
“为什么要把这样的生活带过我?”
“我并不欠你什么!”
“你要赎罪!”
手揪住这堆肥肉的头发,把头拉起来。
“喂喂喂~你该醒醒啦!”
在吃痛中睁开眼,嘶哑的嗓音发出愤怒的叫声,肥胖的身躯在一颤一颤的。
“混蛋,给我放手,你想干嘛!”
手腕被抓住,依旧是不松手,指尖更加用地抓着这比杂草还要更乱些的头发。
“混蛋,你找死啊!”
砰!
酒瓶子砸碎了,玻璃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残留的酒精混合着鲜红的血液流淌下来,滴到地上。
……
尚昌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里,久石生的办公室。
“说是这样说,但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我这边可能没什么渠道能帮忙重新查那个案子!”
即便是已经说好了要协助傅机,但久石生这会儿真算是有心无力,当年的案子他真是躲都躲不赢,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找调查的入口,给自己找麻烦?
傅机则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会来找久石生,就已经想好了之后应该怎么办。
“你跟我一块去找老检察长,有你做担保,我相信检察长他会给我们这个面子的。”
傅机口中的老检察长久石生直接猜到了是哪位,季星云检察长,在尚昌市政法口干了十多年,一年前才从一线上退下,而他也参与了当年的案子。
如果真能说动季检,他们或许真有机会窥见当年事件的全貌。
“行!现在就去找季检,还是之后约个时间去?”
“现在就去。”
“好。”
已经和傅机坐到一条船上,久石生当然不会再推托,这样的对话也让他好像回到了那时和傅机一块行动的时光。
看着走在身旁的傅机,久石生笑着说:“这么久没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雷厉风行的!”
傅机则是还他一句,“你那不让人喜欢的态度也一样。”
被怼了,微笑化作细微的尴尬,久石生:“说话也还是这么不中听!”
傅机只是嘴角往上挑了挑,表达出不在意的态度,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两人到门口后,久石生带傅机去停车场开车,把车钥匙从包里掏出时,他转头对傅机问:“你开还是我开?”
傅机看他一眼,问:“你知道季检住哪吗?”
久石生一愣,摇头,他还真没去过季检家。
有些无语地抿了抿嘴,傅机:“把钥匙给我。”
久石生:“好。”
手指穿过钥匙环甩了一圈,傅机目光在这个不是太大的停车场里扫了一圈。
“你车停哪?”
往最里面指了指,久石生说:“最里面的凯迪拉克。”
顺利找到车,两人坐上去,傅机熟练地发动车,开出停车场,然后往季检家去。
扯了扯胸前的安全带,久石生头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然后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你之前去找过季检吗?”
没有回答,傅机反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久石生舒展了下身体,说:“如果不是之前找过被拒绝了,你为什么要现在找上我,我本身和季检察长也不熟悉!”
这种想法很正常,但傅机之前确实没找过季检,这次叫上久石生也是为了通过他们检察院的渠道获得更多的消息。
“我没找过。”
“是么……”
在这种事情上,傅机没有说谎的理由,久石生也很明白这一点,问到这里就不问了。
二十多分钟后,傅机把车开进一个小区,这里就是季星云检察长的家。
下车后,傅机主动去敲了门,没几分钟,一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给他们开了门,这位白发老人就是季星云老检察长。
“你们是……傅机,和……和那个谁来着!”
季检察长对傅机和久石生有印象,一看到就认出来了,但要回忆久石生的名字时却出现了阻碍,一下子没想起来,这让久石生有些尴尬。
不过,在纠结这样的小尴尬之前,久石生不得不诧异一件事,那就是老检察长的头发怎么一下白了这么多,退休之前好像还不是全白吧!
“老检察长,许久不见啦!”
傅机这边笑着跟老检察长打招呼,久石生也马上跟着,还不忘说下自己的名字。
“老检察长,我是久石生啊,咱们真是挺久没见了!”
“哦哦哦,对对对,久石生、久石生!人老了,这记性真是没办法!”
一副豁然开朗状的老检察长如此说着,让久石生无奈却也找不到能表达不满的地方。
“你们先进来吧,有事进来说!”
“好的。”
进到老检察长家,傅机和久石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摆在客厅靠墙的桌子上的两张黑白照片,一个是年纪大些的老太太,另一个是年轻小伙,还穿着警服。
看到这东西的瞬间,傅机转头去看久石生,就见久石生这会儿也在看着自己这边,两人脸上的情绪和眼中的惊讶如出一辙。
“你们随便坐!”
把门关上的季检察长正要招呼傅机和久石生坐,回身就看到这两人正看着桌子上的照片,变化的表情不由流露出苦涩的味道。
“一个是我老伴,一个是我儿子,季涛,都是今年走的!”
果然!
心中的猜想被肯定了,久石生心里只有这句,这多半就是老检察长衰老这么多的理由吧!
“是因为什么?”
目光从照片上移开,傅机看着老检察长,如此问着。
老检察长不急着回答傅机的问题,对他们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你们先坐吧,坐下来慢慢说,我给你们两个倒杯水!”
“老检察长,不用麻烦,我们不口渴的。”
久石生想阻止,但老检察长摇了摇头。
“这怎么行呢,你们来我这一趟,水怎么也要喝一口!”
见无法说服老检察长,久石生只好看向傅机,希望他说两句来着,然而傅机这会儿在想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久石生的眼神,这让久石生挺无法。
蓝冰星雨(7)
硬币有两面,但落地时永远只会有一种结果,就和人生一样!
关于记忆的事情,我准备再去跟老师聊聊,于是我去了学校找老师,但让人意外,现在明明是八月份,老师却在学校给人上课。
不好进去打扰,我就在隔壁教室待一会,闲的没事干,我从一边找来一本文集,在里面看到这句话。
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觉得时间可能差不多,在这里也坐了有半个小时,我再去隔壁看一眼,结果老师那边还没结束,而且远远没有很快就会结束的征兆。
“这是上什么课?”
正当我疑惑时,有人从背后拍了我的肩膀。
被吓了一跳,我匆忙回身,发现对方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我们北青大学的副校长,廖进阅教授。
学生时代,因为老师的缘故,我和学校里的教授们接触的还比较多,他们可能多少对我还有点印象。
“你是……你是汪隼吧!”
见这位大佬还记得我,我不由有点受宠若惊。
“您好,廖校长,我是汪隼!”
学生时代留下的习惯并没有因为工作而消失,面对老师、校长,我还是不受控制地感到紧张。
廖校长他视线在我身上上下下扫了扫,然后问我,说:“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吗,怎么这时候跑这来了?”
面对他的疑惑,我笑着解释说:“廖校长,我是来找老师的,有些事情!”
“哦!”
只见他往教室的门上看了一眼,通过这门上的小窗户应该能看见里面的情况,然后他说:“你直接进去呀,孙教授他这课是一直上到五点二十才会结束的,而且中途不会停!”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这样是不是上太久了?”
这话说的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要这样上课,如此长时间地进行知识灌输,正常人都受不了吧,到了后面,接受的效率很可能连一开始的三分之一,乃至五分之一都没有。
廖校长心里肯定也明白这样做的弊端,但他对这种事似乎是无可奈何的。
“我们也不想这样安排,但因为教育部那边的变更,我们必须跟着调整培养计划,一些科目必须放到培养方案里,那些没上的就只能以小学期的形式给他们恶补!”
“恶补”本身不是什么好词,在廖校长这样说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笑容中的尴尬。
想来也对,现在已经快八月底了,在这种时间插入小学期的安排,让学生们早点来学校上课,之后就不用为开学报到的事情麻烦了。
“你进去等吧,现在还早,你也久违地去听听课!”
说着这样的话,廖校长推着我的肩膀,想让我从后门进教室。
“廖校长……这样不好吧!”
在上课的时候从后门进教室,总让我会有点自己上课迟到,只能从后门进去的既视感,要是被其他人注视着,可就相当尴尬啦!
“放心,没什么不好的,你回来听课,你老师高兴还来不及呢!”
廖校长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在笑,根本就没停过,这让我心里有点无奈,如果他知道我不久前就回来听过老师的课,会不会还能说出这番话。
不过,廖校长说的也有道理,我进去的话,老师看到我来了,后面多半会给我留下时间,老师也是很忙的,我并不希望我的到来给老师添麻烦,即便老师从来都没这样说过。
“那我,进去了。”
“去吧!去吧!”
轻轻把后门推开一条缝,我冲廖校长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迈开腿悄悄地走进去。
已经讲了这么长时间,后排的学生有不少已然在昏昏欲睡,但老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饱满,他在教书育人这件事上的热情可不是我这样的能够理解的。
在我推开门进去的第一瞬间,老师应该已经注意到我了,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在这时候停顿了一下,那些学生或许没意识到问题,但我心里是清楚的。
“就像我刚才说的,所谓的法律不过是将那些不成文的社会交往规则成文化,揭开了社会交往中的遮羞布,让其成为维持社会运行的框架。”
“而道德和法律在形式上的关系更像是不成文法和成文法的关系,以当下的形式为限,法律是我们在道德上无法获取而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同时这份道德也蕴含了我们这个民族的价值诉求。”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法律是无国界的,是属于全世界的,但道德具有民族性,在文化发展的过程中,道德的形态就被民族的性格影响着,而普世道德就是不同民族的共同价值诉求,也可以是说人类这一物种的最高追求!”
老师的课,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精彩,不管从什么角度,总是能让听众有所收获。
我非常肯定这一点。
在老师话音停顿下来的时候,前排有一个人举起手,老师就点了那个人。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在这个学生站起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是个女生,因为她脑袋后面有条黑色马尾,非常显眼。
“教授请问您经常上网吗?”
当她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了欢快的笑声,连我都不小心跟着笑了下,虽然我知道老师不喜欢有人在课上做出这种干扰上课秩序的事情,但这个提问着实有些突兀。
老师当然不会笑,他脸上看不到情绪变化,对女生问:“你这个问题,和我们现在讲的内容有关系吗?”
女生很确定地点头,掷地有声地回答。
“教授,有关系。”
既然和课上的内容有关系,那老师就不可能回避。
“我偶尔会上网。
“那教授,您有在网络上看到过那种非常负面的新闻报道吗?”
老师的手推了下眼镜,我明白老师这个习惯意味着什么,他对于当前谈论的内容有回避和排斥的意思。
“当然看过。”
“那教授,对于这种情况,您是怎么看待的呢?是怎么想的呢?您觉得,当前我们应该如何在道德和法律之间找到一个平衡呢?”
果然是和课上的内容有关系,会在老师课上提问的学生,不可能是那种哗众取宠之辈。
我很肯定这一点。
蓝冰星雨(8)
“来,你们两个,喝水!”
老检察长端来了两杯水,傅机和久石生赶紧伸手把水接过来。
“谢谢!老检察长,您也坐,别忙啦!”
“好好好!”
老检察长这才坐下来,然后微笑着对久石生说:“我都已经退休了,你就别叫我检察长了,叫我老季就行!”
这种话久石生当然不能答应。
“这怎么行呢!老检察长,虽然我当时不受您的直接领导,但我们也算是您手底下的兵,一时是领导,一辈子都是领导!”
见久石生执意如此,季星云就不强求了。
“行,随你吧!”
等一会儿,见傅机和久石生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季星云就干脆自己问出来,说:“你们两个这次来,是有事找我吗?”
久石生刚想说是来着,傅机毫无征兆地就抢在他前面开了口,对季星云问:“季检,你儿子是怎么回事?”
久石生:……
被抢在前面说话也就算了,关键是傅机张口就问这种话,让久石生顿时有了种要一口血喷出来的感觉,能不能委婉一点呢?
问题还是来到这件事上,虽然季星云面上强力维持着平静,但眼底里的痛苦感傅机和久石生都能看出来。
“小涛,是,因为一件案子,被人害死了。”
听到这,傅机和久石生眼神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变化,久石生也不再顾及和傅机一样地追问是不是不好。
“季检,具体怎么回事?凶手抓到了吗?”
季星云无力地摇头,脸上悲戚感变得明显,而且不由捏成拳头的两只手此时也在颤抖着,要抑制住自己激愤的情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是在调查嫌疑人行踪的时候失踪的,失踪了两天,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
回忆起儿子死时的惨状,季星云说话时身体都在阵阵颤抖,声音变得嘶哑,双眼也被一层水雾蒙上。
“被**地装在一个垃圾桶里,身上到处都是瘀伤,手筋和脚筋都被人挑断了……”
坐在这听着的傅机和久石生呆呆地看着季星云,只感觉像是有雷声在耳边炸响,惊疑之时,又有锤子在自己的后脑勺上使劲敲,两个人一下子都懵了!
两只手紧紧握住,任由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带来疼痛感,这样的痛和他的心痛又如何能比呢!
“我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查到了什么东西,会被人弄成这副样子,而我这个当爹的却什么都做不了……”
身体弯下去,季星云的情绪已经难以自抑,他用双手捂着脸,声音从双手的缝隙中间挤出来。
“我真的对不起他!要是他当初跟我说想上警校,当警察的时候,我就给他一巴掌,让他老老实实去读个大学,说不定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啦!”
“这都怪我……都怪我啊……我这是在造孽啊!”
声音愈发嘶哑,几乎变成嘶吼,只见季星云悲痛到用自己的头往茶几上使劲磕,傅机和久石生赶紧上去拉住他。
“检察长!别这样!别这样!”
扶着季星云的肩膀,傅机也不由感觉鼻头涌上酸涩感,干这一行就是这样,保不准哪天人就没了,死者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留给生者的就是无尽的悲哀!
过了好一会儿,季星云的情绪调整回来了,只见他将脸上的泪抹净,发红的眼睛看着傅机和久石生。
“我能求你们两个一件事吗?”
不用他开口,傅机和久石生就大概明白他想求什么。
傅机:“季检,你儿子这件事具体是怎么样的情况,你不清楚吗?”
季星云回答说:“我动用以前的人脉调查过,但这件事被掩盖得很厉害,似乎是涉及到一个非常大的案子,而且他被发现的地方也没有摄像头,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那的,也不知道他是被谁,在什么地方带走的!”
这就麻烦啦!
久石生接着说:“季检,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季星云说:“只要有一点点线索,我就希望你们可以把这件事查下去,给小涛一个公道,不能让他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警方的人力资源有限,不可能所有案子都一块盯着,对于那些查清事实的希望明显渺茫的案子,警方自然会将人力资源倾斜到其他案子上,虽说这样真有可能放掉线索和凶手,但也是无奈之举。
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为季涛的案子做多少事情,但这一刻,傅机和久石生都愿意接下季星云的拜托,或者说他们有必要、有责任接下他的拜托,然后尽可能还季涛一个公道。
对视一眼,傅机和久石生都点头向对方肯定自己的想法,然后久石生开口。
“老检察长,季涛这件事,我们绝对会查到底,还他一个公道!”
“好!好!好!”
季星云一连说了三个好,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但他也不是光顾着自己,说:“你们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会尽可能帮你们!”
有老检察长这句话就好办了。
傅机来说,问:“季检,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参与的在上京的案子吗?我们现在想了解当年案子的全貌,你能告诉我们吗?”
听到傅机这样要求,季星云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看样子就像是要把自己刚才说的话给磨灭掉。
“你们、你们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案子?”
傅机当即把那张素描纸拿出来,展开递给季星云。
“季检,我对当年的案子的了解只限于这个标记,而现在,我在立海的一起案件中又见到了这个标记,我认为有必要搞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才好判断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把素描纸拿在面前,看着这苍鹰图,季星云的眉头紧紧拧在一块,很是纠结。
傅机和久石生也不好催促,就只能干看着他。
纠结好了好半天,季星云终于是下定决心了。
他将素描纸折起来,看着两人,问:“来自远方的苍鹰,张开双翼,将飞向北方!能明白吗?”
久石生当然不明白,傅机则是眼前一亮。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