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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尚书     龙舌之祸txt下载     龙舌之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二章 叫家长

    这图形是属于黑胖们族内的文字,其表意不明,也不知威力几何。丹歌等人作为人类,以人类的思绪妄断这些文字的意思,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收获的。这图形本也着实难懂,其杂乱无章,就仿佛是无数蛆虫集合,繁密而恶心。

    “他们是在召唤了。”子规说道。

    丹歌瞧了一眼子规,“你竟然懂这些蛆虫的文字?”

    子规笑了笑,“好歹我也是存活了千余年的鸟类,以吃虫为生,自然懂得虫类的语言。按道理来说,这样的文字虫儿们绝对不会在一只鸟类面前使用的,这呼朋引伴的行为,就是让更多的同类身死。

    “看来我的化形已经非常成功了,黑胖们根本没有发觉我的鸟类身份,所以没有丝毫忌讳地在我面前施展了这样一招。”

    “可是……”丹歌笑道,“它们以此引来了同伴,难道你还会像你的妖兽形态一样把它们都杀死吗?尤其这样的蛆虫,对于你会是什么美味吗?”

    “额……”子规摇了摇头,“我就说我化形很成功嘛,我已经不保有任何妖兽形态的爱好了。”

    “既然如此,它们便是知道你是鸟儿,它们又有何惧。”丹歌道,“而且它们一只,就足够你的妖兽形态吃一年了吧。”

    子规皱着鼻子,脸上满是嫌弃,“莫说吃,我这会儿连靠近都不想。”

    风和已经听不下去丹歌和子规无意义的闲扯,他说回了整体,问道:“它们召唤的是什么东西呢?”

    “此刻需要急速驰援。”子规道,“当然像刚才蛆虫攻击我们的方式,其他的蛆虫也可以做到驰援。但显然,这些蛆虫们是集体郊游,应该没有留守的可能。而驰援而来的,就只能是它们的父母长辈。”

    天子道:“你是说,苍蝇?!”

    子规挑眉,没有确定,也没有否认,“可能是苍蝇,但也有可能是马蜂。因为这些幼虫们,已经在身内蕴养出骨针了。那么它们完全变态之后,要是不保留骨针,那可能就是苍蝇,保留的话……”

    “保留的话就该是具备头针的苍蝇,而不该是马蜂。”风标道,“但显然那样的苍蝇具备和马蜂一样的威力就是了。”

    风和问道:“苍蝇会从哪里来?”

    “显然是从粪坑里来了。”丹歌瞄了一眼那些白白胖胖的黑胖,“就是这些家伙的老巢。这些家伙依靠身内蕴藏的腐臭的血液,以刚才物理冲撞‘滑血’的方式远离老巢,到这深处来玩耍。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路见到肠壁毫无损伤,却被子规嗅出隐隐腐臭的原因。而我们所在的肠道地面如此平滑,两侧也少有突起,唯独上方还存余着小肠绒毛……”

    “是因为‘滑血’作为它们唯一的娱乐项目,时时游乐,活生生把这个地方磨平了。”子规接着丹歌的话说道,“而并非我们开始认为的,是为了我们驱车方便的特意设定。而又因为磨平此处的时时痛楚,让妖怪对于自身肠胃的痛苦见怪不怪,所以我们割破肠壁,这妖怪也毫无反应。”

    天子道:“而之前这些黑胖们的战斗方式,联合而群攻,毫无策略。吐酸吐网不成,就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要以‘滑血’冲撞我们。最终不能成功,就只好呼唤爹娘,还真是小孩子的一贯套路。”

    “而所谓的小孩子。”风和笑道,“该是比我们在场的多数人都要年长吧。”

    子规扁嘴,“您这是单把我择出去了,我才二十多岁!”

    “好好好!”风和摆摆手,“您二十,我其实也才十六。”

    “爸!”风标瞧了风和一眼,然后拉了拉子规的手,“我满月了呢……”

    丹歌笑了笑,“我……,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众人问道。两句话听不出声音,只有繁密的“嗡”声一片,所有人立刻戒备起来。显然黑胖小孩儿们的家长来了,来的一定是蛮不讲理的家长,不然不至于还没有到跟前,就已经骂上了!

    而幸好丹歌等人也没打算和这些苍蝇们讲道理,既然小小的黑胖蛆虫们都关乎着怪物的生机利害,那么这些作为父母的苍蝇们,一定更是勾连着怪物的更为紧要的功能。

    那嗡声响动在四面,丹歌等人一时分辨不了苍蝇们来袭的方向。而子规通过先出现的臭味,确定了苍蝇们的位置,“苍蝇们是从大肠方向来的。”

    “这倒合理,小肠主要是重吸收,而到了大肠基本上就是粪便了,那可就是苍蝇的乐园。”丹歌道,“不过如果是大肠方向的话,也就是我们被两边包围了。”

    子规面色凝重,“对,这才是重点。我们是否要再次破壁逃生?”

    “倒也……”风和正要附和子规的提议,此一时四面忽然一变,方才那几十个黑胖用角绘出的繁复图形此时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四周,这些恍若蛆虫集合的图形彼此连缀攒动,形成了一大片图形,这图形分左右两道遮在了肠壁的左右,毁灭了众人再次破壁的机会。

    “倒也不傻。”天子道,“这更像是小孩子的胡搅蛮缠,一定要他父母来此理论一番了。而所谓的理论,只好是真刀真枪地干了!我们此时逃离,这些东西总有再次追上的时候。

    “而且我们此行的目的颠覆君子之道外,不就是还要杀死怪物吗?既然苍蝇蛆虫关乎着怪物生机利害,总要杀灭。就不如一下子解决了吧。”天子说着,手中已经将朱批捏出,但凡意动,就有法随。

    “好。”子规点了点头,勾引天地气息凝集手中宝剑,但最终宝剑的形制却让他黑了脸。

    “哦哟?!”风和挑眉瞧着子规手中的剑,“这剑为双色,一灰一红,倒也少见。似乎还能合乎阴阳,你这剑什么来头?”

    风标瞧了一眼,“我记得之前的是缤纷多彩的,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儿,合乎阴阳,难道是进化了?!”

    子规黑着脸,“你要用就尽管拿去啊!什么合乎阴阳,是这里头的气息成分稀少,这一把剑以气息凝集,最终只集合了这里头的臭气和血气。这tm完全就是一把臭剑!”

    本来对臭剑赞赏的风家父子闻言,一下子拉开了子规八丈远,那剑更是瞧也瞧不得了。退去的这两人手中顺势捏起了法诀,却也不知道是要对付外来的袭击,还是要对付子规的臭剑。

    丹歌则将羽毛捏在手中,同着其他准备停当的众人来在了马车的旁边,护卫祁骜周全。祁骜躺在车上,他相较之前更好了不少了。他左手攥着那俩铃,此时一笑,“那些个黑胖以为废掉我的右手能阻止我的铃声,他们却没有料到我的铃声没有章法。

    “铃儿只需随意摇动,有手就行。你们最好离我远些,不然你们首当其冲,必先受我铃声波及。有这俩铃儿在,我自保尚有余力的。”

    “哦!”众人没再争辩什么,默默挪开了,他们对于祁骜的铃声,还真是没辙。而他们都没辙,那什么苍蝇蛆虫,也当避之不及,所以自保有余力,祁骜倒也不算自大夸口。

    这一会儿,那声势浩大的苍蝇援军们,终于到来了。等它们来在近前,首先就给了丹歌等人一记下马威,这些苍蝇们无限的声音凑在一起,忽然炸响在丹歌等人耳边,把他们好生惊了一跳。

    再看这苍蝇们,黑压压的一片,少说有千百只之多,这显然是黑胖们的父母,叫上七大姑八大姨一块儿来了。这些苍蝇们的面目出乎于之前子规风标的推测,这些前来的苍蝇们既不是寻常的苍蝇,也不是头顶带刺儿的苍蝇,而是双头蝇。

    双头蝇其顾名思义,尾在当间儿,两身而两头,前后各一头,而每一头都配备一套翅膀。这两头不知怎么分工,总之它们飞行还算平稳,也没有争抢的痕迹。至于为什么丹歌等人能只是一眼就能看到这么些细节,正是因为这些个苍蝇委实不小。

    这些双头蝇大致有人的一个拇指大小,这看起来不算小了。而细说起来,这样的成虫体型相对于幼虫黑胖一人大小的体型,还是不太对应的,众人估摸着一直苍蝇该有一个人头大小才对,看来还是高估了。

    但这样一堆拇指大小的苍蝇,两套翅膀,一个苍蝇发作寻常十余个正常苍蝇的声音。现在这样的大苍蝇有千百只,那声音就相当于是上万只正常苍蝇的声音,也就难怪这声音会震耳欲聋了。

    但是如果是比拼声音,那么可就有的比了。躺在马车上的祁骜摇动了他手中的铃,本来清脆悦耳的铃声一旦到了祁骜的手中,就是毁灭的声响,这声音还富含变化,比之这一堆苍蝇的单调声音厉害多了。

    祁骜摇了不过片刻,苍蝇们的声音忽然降低了一个等级,它们遇到对手了,在难听这件事情上,有人做到了比它们更好。祁骜在苍蝇们声音降下来后,他也减弱了声音,但时不时地奏响,搅动着苍蝇们正常的飞行。

    “嗡,嗡。”有几只苍蝇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又或者完全因为祁骜的铃声忘记了飞行,从苍蝇们的队列中落了下来。他们落在地面,然后就被丹歌子规等人一脚一个踩死了。

    丹歌感叹,“没料到苍蝇里也有玻璃心啊。而人说苍蝇也是肉,此时的这苍蝇可真算有肉了,踩起来仿佛踩烂了个小肉球。”

    “嗯嗯!”子规伸手一拍,从那苍蝇堆里又打下几只苍蝇,然后他伸脚连踩,“噗噗噗!”

    “啊。”子规长长地舒畅了一口气,他方才宝剑以臭气血气凝结而使他憋在胸口的气,这会终于由此畅通了。

    而几只同类的死亡激发了整个苍蝇族群的凶性,“嗡嗡!”双头苍蝇们狠狠地震动着翅膀,两头一边扇动一只,所有的苍蝇们就在空中转动起来。仅在刹那,一股子旋风在原地形成,其疾其劲,都算上佳,尤其这风以黑灰为色,臭气为体,更显厉害。

    修行者是好干净的人,这会儿他们不惧风的威力,却也嫌弃风的臭味。他们避得远远的,然后风和风标父子俩各自扔了一团火到那风里去。结果这风就更不能看了,苍蝇烧着的气味比那风本来的臭气还要浓烈!

    “唉哟!雪上加霜!”子规评价了一句,手中一抖,又是出风,风与风相反,威力大小都算适当。之后子规的这道风就朝那风追去,而苍蝇形成的风也有意识,连忙闪避,于是风追风的现场就形成了。

    众人此时作壁上观,完全可以看一场绝妙的好戏,这些代自家孩子出头的苍蝇,这会儿却忙不迭要甩脱自己的麻烦呢!但子规的风在下一个瞬间,忽然有了牵扯的力道,在几十个力量的分散之下,子规的风最终难以维持,完全散去了。

    子规扭头,众人这才想起,那一头,还有那么些黑胖在呢。黑胖们的骨针显露了第二个威力,它们遥遥相控,合力扯散了子规的风。

    同一时刻,那些双头苍蝇形成的旋风卷动着再次扭身朝丹歌等人袭来。而这时候,祁骜手中的两铃忽然急切起来,而臭味相投一般,臭气的旋风也随之越转越快。然后在某一刻,祁骜手中的和鸾铃戛然而止!

    “嗡!”整个风也随之立刻散架掉了,而这一下子,从半空里又掉下几十苍蝇来。丹歌子规等人等得就是这样一刻,他们脚法连出,“噗噗噗”,把这些苍蝇踩了个干干净净。

    “哎呀!”子规长叹,“凡人们的解压神器真实弱爆了!踩这个东西才是真实的畅快啊!”

    “嗡嗡嗡!”苍蝇们显然生气了,在众多的双头蝇当中,忽然窜出来几只绿色的苍蝇。这些绿苍蝇不是双头蝇,仅有一头,和寻常的绿豆蝇类似,唯一的差别只在大小,这些绿色苍蝇比寻常绿豆蝇大了不少,该叫绿枣蝇。

    绿枣蝇此时浑若赴死一般,齐齐地落在了地上。天上的所有双头蝇瞧着丹歌等人,虽然它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众人却仿佛是读出了它们的意思,“你们再踩下试试?!”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天罡三十五

    丹歌等人犹豫了,首先说这绿枣蝇是自己落到地面上去的,既不是因为受了祁骜铃声的影响飞行不协调,也不是受了怎样的创伤或者攻击。而且,除绿枣蝇自己落地不说,众人还感知了其他苍蝇们的挑衅之意,似乎有恃无恐。

    显然双头蝇们对于绿枣蝇们有着极大的信任,绿豆蝇如此落地,或许正是诱着丹歌等人去踩,而绿枣蝇或是身内完备了怎样的埋伏。丹歌等人一旦踩下,恐立刻触发绿枣蝇的埋伏,接着就要遭殃。

    但这只是丹歌等人分析而出的一种情形,另一种情形是:如果这些苍蝇再聪明些,多想一步呢?那情形就又有不同了。如果苍蝇们如此挑衅,实际是虚张声势,继而让丹歌等人有所忌惮不敢去踩,这样就能保全了这些绿枣蝇。

    再之后,如果绿枣蝇真正的威力就在落地之后缓缓酝酿,那么所有的绿枣蝇因为丹歌等人没有动脚,全部保全下来。绿枣蝇就这么十几只,一定量小而精,后续它们发作怎样的威力,彼此偕同,显然将更为强大。

    在场的六位修行者无一例外都想到了全部的两种情况,他们难以判定的是,这些双头蝇到底是耿直些,还是心机些。耿直些就是直来直去,这绿枣蝇就确乎踩不得,心机些就耍了个弯弯绕,这绿枣蝇就非踩不可!

    这个判断的结论显然要立刻得出,否则一旦苍蝇们是耍了个弯弯绕,绿枣蝇在众人思索之际酝酿完成,则众人行动即已晚矣!而苍蝇们一尾而二头,似乎它们当时比寻常的苍蝇要更为聪明些,但便是聪明,这聪明是否能耍出那么一个弯弯绕,却又不好说了。

    不由众人多想,子规已经当机立断,“这东西再有什么埋伏,埋伏再威力,它能大到哪儿去?!护好自身,踩!”

    众人应了一声,就连风和也加入了踩苍蝇的大军里,他们将法力护在足底,然后猛然踩下,“噗噗噗”,绿枣蝇一个个被踩碎,而要说埋伏,只能是这些绿枣蝇死后比双头蝇更恶心些。

    这下子众人放心,却又揪心了。大伙儿的行动是正确的,而如果再没有如此果决的判断,说不准这些绿枣蝇会造下什么厉害呢!想到这里,众修行者们一个个踩得更快了,十几只的绿枣蝇在五人连踩之下,立时就能全部踩毙。

    但唯有一只绿枣蝇,在众人的杀机还没有落在它身上时,悄然起飞落在了后面。而双头蝇们齐齐往前一遮,把丹歌等人逼在了一侧。丹歌等人便是屈身探脚,也没法子踩到那一只绿枣蝇了。

    丹歌扬手拍了两下,打下十几只双头蝇来,然后他再次伙同子规等人伸脚忙活起来了。“果然这些个苍蝇有些智力,还和我们耍起了心机。但它们的智力却又不算健全,既要绿枣蝇发作,一早就该安排绿枣蝇落地。

    “便是我们发觉,就像当前这样一遮,就能阻拦我们的脚步,我们可犯不上闯进它们堆儿里去。当前它们紧挡不退,舍得这么些双头蝇死,就为了一只绿枣蝇。若它们一开始不耍心机,就如此护卫,也不过损伤同样多的双头蝇,却能保全全部的绿枣蝇。”

    “它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子规道,“而既有它们作为前车之鉴,我们也不可自大自得。它们舍得为一只绿枣蝇如此护卫,显然便是一只绿枣蝇,其酝酿而出的威力,却也不容忽视,其该是苍蝇们首要的战力吧。”

    子规正说着,藏在祁骜铃声之后,隐在苍蝇鸣叫之中的,类似于碎裂又仿佛出壳脱蜕的声音悄然传入了子规的耳朵里。这让子规猛然振作,这时机出现这等微妙声音,总不是那绿豆蝇已经成功了吧?!

    然而怕啥来啥,子规朝那绿枣蝇看去,这苍蝇的莹绿色的背上,破开了一道缝隙来。虽然子规从那缝隙上瞧出任何的厉害,但这道缝隙的来临,显然是绿枣蝇酝酿的招式已经开始发作了。

    同一时间,双头蝇们忽然退去,再不容丹歌等人随意拍落踩死了。而双头蝇们这一退而去,直接是来在了那仅剩的绿枣蝇之后。它们已经抵挡够了足够多的时间,现在绿枣蝇的威力开始发作,就要换成绿枣蝇来保护它们,甚至为它们复仇了。

    那一道缝隙开始缓缓展开,恍若一躲莹绿色的花瓣,实际上这是往好了说。正常的情形是,那缝隙的展开,就仿佛是中毒发青的人类缓缓张开的唇。

    众人的目光也全部因为双头蝇的褪去而落在了正在变化的绿枣蝇上,只是瞟了一眼,那蝇背上裂开的东西什么也没有显现,但众人却不容这变化进行下去了。谁知道会不会在这开裂的缝隙当中,会探出怎样的怪物呢?!

    “嗖”的一声,子规已经先动,他神行极速,转目之间来在那绿枣蝇边,抬脚就踩。这时候,哪还有什么话说,踩死了这绿枣蝇才是关键!“崩!”子规感觉自己是踩在石头上一样,硌得他的脚生疼。

    子规提脚,而就在这一踩一提的瞬息之间,子规脚下的目标已经不同了。子规此时低头看到的不再是一个绿枣蝇,而是一只脚,石头做的脚。顺着这脚往上看,子规缓缓直起身来,最终他平视向前方。

    就在他的正对面,一个威严的石像不知何时站定,又不知何时,代替绿枣蝇被踩了一脚。子规伸脚一踢这石像的腿部,借势已经倒飞而出,落在了丹歌等人的身侧,“这东西何时出来的?”

    “就在你踩下去的刹那。”风和看得清清楚楚,但细想,他实际看得模模糊糊,“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何处到达那里的,但在你踩下去的下一秒,它就整个呈现在那里了。而那一只绿枣大的苍蝇……”

    “咔哒”一声,家主风和提及的绿枣蝇从那石像的肩头掉落,摔在了地上,此时的绿枣蝇,则已经只剩一副空壳了。这众人就都懂了,“这石像就是这绿枣蝇的杰作!”

    “咯咯”,也在这时,那石像缓缓而动了。这石像显然不是看好看的,它可以行动,而其身躯,在子规一脚猛踩之下安然无恙,实乃金石所成,一位兵将。这么一尊金石兵将,如果其还具备如何的武艺,那对于众人确乎是不小的麻烦了。

    丹歌的神情比所有的人都要更加凝重一些,这多一份儿的凝重他也不想独自承受,他需要分享给众人,防止众人轻敌。丹歌道:“有那样一招,早也失传,却盛在古时。我们当前所见庞然巨怪、偌大苍蝇、有口蛆虫,该都是古时之物。

    “于是这样一招,它们施用也不在违理,但对于我们这些末法的修行者,应该是十分新鲜。天罡三十六法第三十五,名曰:‘撒豆成兵’!”

    “……!”众人都是猛然一惊,这个话在什么时候说来,都听如天方夜谭,因为他们所在的末法,便是地煞七十二术,也不能周全了,更不说这天罡秘法!但丹歌却也先有交代,他们所在之地,相见之物,都该是古代所有。

    他们此刻交锋的乃是古时之物,于是这些东西会这撒豆成兵,不算新鲜。而从那样一只形似绿枣,实则为放大了的绿豆蝇中催生如此金石兵将,倒也合乎撒豆成兵的道理。

    这金石兵将的存在是合理,但在众人来说却毫不合理,因为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金石兵将,更不说对付了!风和带着众人往一侧退去,护在了马车四周,防范自身的同时兼顾起祁骜的安危来。

    他们从不曾与这金石兵将交战,这兵将得自天罡秘法,威力自然不用思量,他们在这兵将手中讨到便宜的机会恐就不多。且此时却还有个受伤的祁骜作为掣肘,他们的生路忽一时有些渺茫了。

    祁骜忍痛在车上坐了起来,他不能沦为全然的累赘。丹歌朝祁骜勉强一笑,扭头道:“这下子,可就有趣了。”

    在众人退却之时,那金石兵将则迈着步子缓缓逼近了。它每走一步,都将这肠道踩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幸好这里是肠道之内,质地尚在柔软。如果这正常的土地,则这兵将的每一步逼近,必将震天撼地,山水作势,那样的话丹歌他们可不会像当前这样还能勉强从容了。

    方才那些损伤不小的双头蝇们,此刻得了依仗,在金石兵将的头顶上旋开了,而其振发的声音当中,也有了欢快的音调。这下子祁骜可不干了,这样苍蝇们竟然都能谱奏悦耳,而他却只能各种难听?!

    “不容你得瑟!”祁骜立刻将手中的和鸾二铃连连摇动起来,既然总有一战,他不若就当这排头兵!这声音忽然想起,让丹歌等人猛然一惊,而那些本来欢悦的苍蝇们闻声齐齐落在了金石兵将的头顶、肩头。

第六百二十四章 文艺兵将?

    它们在那铃声里吃过坠机的亏,所以在听到铃声作响的时候就立刻消停下来,停在金石兵将身上全看兵将的操作。

    见到如此,祁骜得意地收了铃,那金石的兵将本在祁骜的铃声以内缓缓张口,此刻一听铃止,就缓缓闭合了。

    而这样的一幕,自然没有逃过对于这金石兵将本就好奇,一直从旁观测的所有修心者的眼睛。天子对于这金石兵将的开口又闭口有着疑惑,“难道在那声音当中,这兵将本来要从最终发出什么样的攻击,最终却又因为铃声消失而停止了?”

    “我本也是这么想的。”风标道,“但这没有道理。它既然有了攻击,而它一开始正是要攻击我们,虽然铃声落下,但它完全可以继续发作攻击。难道它会是在针对祁骜?这也没有理由啊,在我们这众多人中,给予苍蝇们、蛆虫们较大威胁的,该是我们五位才是啊。”

    “既然不是攻击,那会是什么?”风和思考起来,“因铃声起而张口,又因铃声落而闭合。难道这金石兵将还是个歌唱家?但这闹心的铃声,当真能对得上什么曲调吗?”

    “兵将就是兵将,难道古时候就已经有文艺兵了?”丹歌笑道,“如果它是文艺兵,我们倒也不需那么怕它了。无论如何,我们不如再试验一次。”

    “先避过这一击吧!”风和提醒,而此时那兵将已经欺身而来,它虽是徒手,并没有兵刃,但其单凭一道石拳,就不是寻常兵刃可以抵挡!这一拳来势汹汹,正砸向马车,而最终落向的目标,正是祁骜。

    风和抖手一拽,任凭那边有着数百斤的马屁,在风和蛮力之下,也都扯动。连车带马,风和一下子直接拽到了他的右手边,而金石兵将其石拳落向之地,就仅余一片空地。

    这一拳难做手势,石拳依然猛冲,“噗”地一声砸在肠壁之上,在这肠壁上直接凿凿出一个凹口来。那凹口处立刻鲜血满溢。再等兵将抽离石拳,鲜血立刻溢出,四散而开,无论兵将所处还是众人所站,全部的地面都是被鲜血覆盖了。

    风和这时候已经扶起了马身,方才他的动作凶猛,险些把这匹吃屎的马以缰绳勒死。安顿好了马儿和车上的祁骜。众人再次护在车前,面对兵将。

    “这一回清楚了。”子规道,“显然有黑胖通风报信,把祁骜这个软柿子告诉了这金石兵将,所以它要拿祁骜开刀。虽然如此,方才那张口闭口却……”

    “其原因却依然不明确,而我们现在多了另外一样疑惑。”丹歌道,“你们看见刚才这金石兵将的那一拳了吧。它竟是以肩胛作为起始,将方才那样一拳抖送而出,这可与其金石材质的身形并不符合。”

    “是。”风标点头,“按理说这一拳该当直直送出,直来直去,威力更在强劲。但其不辞辛劳,用本来僵硬缓慢的躯体,抖动着送出了那样一拳。这该不会真是个文艺兵吧,那一拳莫非是抖胳膊的舞蹈姿势?”

    那金石兵将此时缓缓扭身,将沾血的右手提在胸口,作提气装。而在片刻之后,这兵将右手形成手指的十四个不同大小的圆柱形石块,缓缓脱落下来,却没有落地,而是悬在了这兵将右手的手掌之上。

    “还有法术?!”众人一惊,这是将天罡秘法所成,其威力不同小可。而这十四颗石头沾血,浑然血石,似乎也应证着它的威力并不一般。此时兵将若将这十四颗石头送出,众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抵挡呢!

    于是在这当前,防御不是手段,进攻才是妙诀!

    子规将手中臭气血气凝结的宝剑扬了扬,“他即以力而懈于速,那我就快而攻之!”子规说着已经挥刀而起,身形加速掠成一道黑影,而灰红色的宝刀在挥刀起时已经由子规五凝剑身,真有恢弘之意了。

    子规的身形难见,再得见时,子规已经来在了兵将一侧,这兵将本来只有子规一样的大小,但子规身形强施,恍若游虫一般盘旋在这兵将身周,时上时下,忽左忽右。而也幸得这兵将一身石头,磐石不动,好是安稳。换做寻常,早已被子规如此欺身在上扳倒了。

    子规的身形越发疾了起来,在这样的极速之中,兵将有心反应,却显然无从着手。子规身形的残影渐渐要包覆了兵将所有的部分,而在这黑影当中,时时的闪光证明,子规一直在以他手中五次凝集的强悍宝剑劈砍着兵将的身体。

    换做寻常的躯体,在这等细密的劈砍之下,此时一定早被削成碎片,如遭凌迟。但兵将屹立不倒,似乎毫发未伤。子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在下一个触地的瞬间,子规倒弹而出,直接坐在了马车上,他呼吸紧促,显然用了不少的力量。

    而结果,只有子规手中崩碎的剑,和那一边一脸迟滞、毫无损伤的金石兵将。子规匀出一口气来,骂道:“太他娘硬了!”但他倒也不算毫无收获,他顺势杀死的双头蝇倒是足有数百。

    “到底是天罡秘法所召。”丹歌叹道。既然子规对于这兵将的进攻毫无建树,其他也有心以刀刃对拼的众人,也就放下了这样的念头。现在他们只能是以各色法术,来试一试这兵将的软硬了。

    风家父子这里,两人同用其风家先天八卦四大招,一人以山泽通气,一人以水火不相射。山泽起在这金石兵将的机关缝隙,水在头,而火在下。水淋之下,山泽泥水腻入缝隙,火灼之下水汽蒸干,泥水干燥封住了缝隙。

    这对付当今凡间的机器人,这样大的灰尘土块将关节全部腻死,该是动也不能动了。但这金石兵将依然毫无迟延地缓缓升起其失了手指的右掌,掌控着手中指节石头,瞄向丹歌子规等人,更多的,瞄准了祁骜。显然,风家父子的设想也是落空。

    天子抽出了三张朱批符纸,头一张丢向了金石兵将,其对应天子的心意是金石崩解。而那朱批落在兵将身上,不焚自燃,至于其生发的厉害,却只是让本来由风家父子设计,腻在这兵将关节处的土块崩碎掉了。

    “天子你做什么?!”风标忙问道。

    “我想以朱批解金石,但看来人家不惧我,反而把你们的土块给解掉了。”天子没有看向风家父子,他说话之际紧紧盯着那兵将手中的十四颗悬浮的石头。那石头门已在发机,他将手中的两道朱批紧紧一捏,解不了,他总也要防下来。

    “祁骜,动铃!”丹歌命令祁骜的同时,手中捏下他领子上骨虫假扮的羽毛。这时候,对付这等坚硬之物,就需要骨虫出马了!

    丹歌捏着骨虫们瞄了个准儿,就瞅准了这兵将的腿部他这人专好攻人下三路。而其实这迟钝的金石兵将但凡失却一腿,则其战力必将大失。

    就在丹歌抖出骨虫们的时候,那兵将酝酿了半天,被打断了几次的它手中那十四颗石头,终于得以发作了!“嗖嗖嗖!”十四个石头立刻打来,其上虽然是刚刚沾染鲜血,但此刻看来却仿佛是一向这兵将用以杀人夺宝的利器!

    声音发动之时,祁骜的铃声陡然而起,天子也同时高喊,“起!”一道偌大的朱批符纸忽然从其手中出现,直接封堵了众人面前的整个通道。这朱批刚刚升起,那十四颗石头已经来临。

    众人在朱批这边,只看得那石头打在朱批之上,然后顺着朱批从两边就此溜走,并没有穿透朱批,更不说攻击到众人了。

    “这该是我们目前为止少有的胜招。”子规坐在马车上说道,“飞来的石头似乎是在朱批上卸力了,四两拨千斤,有点儿意思。”

    子规说着摇了摇头,甩去自身的难耐,而后扭身朝祁骜摆了摆手,让他停止了摇铃。天子将偌大的朱批收回,露出其后的情形来。然后众人就被这后面出现的情形惊呆了。

    首先是众人一度重视的金石兵将,此时的兵将断掉了一条腿,整个身子已经倒在了地上,这显然是骨虫的功劳。而兵将此时大张着嘴倒在地上,仿佛一幅死掉的样子,然而其耸动的腰身手臂,都表明着它显然未死。

    兵将头顶上的,肩头上的所有的双头蝇全部都不见了。众人猜测该是在祁骜铃起、天子展开朱批符纸的时候,双头蝇们悄然逃遁了。

    丹歌瞧着这一幕,微微眯眼,道:“它又张大了嘴巴,就在祁骜的铃声之中,这一幕我好像见过。”

    “呲”,那兵将此时用两臂将自己的身体稍稍撑起,闭合嘴巴后,目光锁定在了祁骜的身上。它如此残缺,但仍有战意。而这兵将撑起自己身体的时候,发作的那个如同撕胶带纸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它是黏上了什么东西吗?”子规歪着头望去,望在这兵将的身下,而后他立刻双目猛然一瞪,“是双头蝇!刚才的苍蝇大致无一幸免,全部都被这兵将压死在身下了!”

    风和急忙问道:“召唤兵将的绿枣蝇自然死去,全部的苍蝇尽数死掉。是谁后续告知兵将袭击目标?!”

第六百二十五章 金石贮藏

    丹歌一声轻笑,道:“当前时候您还不清楚?最开始这兵将听到祁骜的铃声就会张口,到这时,因为祁骜的铃声更是大张其口。这情形我在追踪黑胖们的时候见到过,在祁骜铃声催动之下,黑胖们烦躁不说,更会狂躁起来。

    “我之前所见,黑胖们狂躁之时,正是大张其口,从其口器当中喷薄热气,以此表示它们的狂躁之心。当前这个金石兵将也是如此,显然是因为黑胖们遥遥操纵,在听到祁骜铃声后黑胖们狂躁反应,进而也将那反应显示在了这兵将身上。

    “这一点您不清楚,还有其他。方才这兵将出拳,虽然只有一拳,却是极为关键的一拳,我们都看出了端倪,其出拳的方式是以肩胛开始抖动手臂,将一拳抖出。这出拳来自何处,这是因为控制着兵将的到底是蛆虫,它们根本不知人类的运作。

    “它们即以自身的行动模式控制兵将的出击,也才有了这兵将宛若抖胳膊的出拳方式,实际上,那种出拳,该叫做蠕动!而除去这两点,您再看这兵将腿部断开的部分,那时我驱使骨虫啃断的。

    “您从那截面上是否看到了白色的物质,那是骨头。藏在这金石兵将石头装甲之内的,是一具完整的尸骨,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这样的金石兵将最终只有和子规一样的高度,而不造就更高大更具威力的兵将,正是因为其中的尸骨所限。

    “而之前祁骜受控,正是因为黑胖们头顶的骨针可以以骨控骨。这个金石兵将内存在骨骼,满足了可以收黑胖们操纵的条件。现在我们该分清主次了,黑胖们和苍蝇们,一个是成虫,一个是幼虫,本当幼虫听取成虫,此时看来,幼虫才是至高的领导。

    “幼虫们叫来了苍蝇们,苍蝇们此来的目的,也不过召唤这金石兵将而已。紧要的驱动,还是由幼虫黑胖们自行控制。谁掌握机关,谁就是上位,我们身背后的,那些恶心虫子,大一开始就是此间的主宰。”

    “哦?!”风和听着要扭头,却被丹歌制止了。

    “不要扭头!”丹歌笑道,“现在黑胖们大概在窃喜吧,它们还以为我们困惑在这兵将身上,而忽略它们了吧。它们但凡有这样的心思,就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对它们出手,它们这样轻敌的时机,不正是我们一早就想要的吗?!”

    子规看丹歌的表情也懂了,显然丹歌已经憋出什么坏主意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丹歌一摊手,手中是早已经完成使命毫发无伤归来的骨虫们。“以此凝成剑柄,以硬力劈砍之下,却因为金石难当,剑刃崩碎,反震之力使你不小心宝剑脱手。那剑偏巧不巧地……”

    子规眯着眼睛,已经知道之后的事情,“偏巧不巧地落在了黑胖们的身侧,它们只以为是意外,实际却是暗算。只消我们在此处再搞些声响,把它们的目光拉回,而骨虫趁机,就可以行事。”

    “嘿嘿嘿。”丹歌和子规二人对视,邪邪地笑了起来。这一笑笑得风标一时心慌,风标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防着这腹黑的两人,不然铁定是自己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祁骜此刻说道:“要我说,实际后续不用搞什么声响,只要我在这里摇摇铃……”

    丹歌眼睛一翻,“那我们宁愿搞些声响,你再摇铃就不是摇摇铃的事儿了,我们得喊摇二铃。”

    “那不巧。”祁骜笑嘻嘻,把他手中的和铃与銮铃展示出来,正是两个铃,“摇二铃也是我。”

    “去你的吧。”丹歌笑道。祁骜渐渐放开了,这也算他们此行的一桩好事儿吧。

    而话不多言,子规再次凝集了宝剑,而这一次他故意放出些自己的人气来,于是他的宝剑就有三股气凝成了,除了灰色的臭气和红色的血气,还多了金色的人气。而子规再观测,还在剑中找到了第四股气,是一绺黑色。

    “死气?”子规皱眉,瞧向了那边的金石兵将,这金石之内封藏的尸身,竟然还存在死气。既然这金石兵将作为撒豆成兵而成,显然历史悠久,而其中的尸身存在死气,那么如此只能说明,这外在的金石可真是可怕的材料啊,封藏其中的东西,空能贮存永久!

    “嗯……”风和很快也从死气的出现分析出了一切,有关于材料珍惜的事情,他自然百般重视。“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地珍惜这材料,下手要轻。”

    “哧!”子规撇嘴,“刚才我在这兵将通身上下下了一遍手,也没见他有任何的损伤啊!而且,家主您作为那么吝啬的人,目光不能那么短浅吧,真正的宝贝,岂在这外头的躯壳?”

    “哦?!”风和经这么一提醒,才重视其这宝贵的材料其中的奥妙来。既然外层用这么宝贝的东西作为兵将的材料,其贮存东西的能力又如此出众,如果其中有怎样的宝贝,可不是比这外层的材料更为值钱?!

    “我猜一猜!”风和开口说道,既然子规已经将事情点透,在场的众人都没有贪墨的心思,他也不必再心中顾自思虑。说出来集思广益,反而是好,“莫非是怎样的珍宝?”

    “噌!”子规将手中的宝剑一竖高过头顶,继而五凝其剑,这些动作正是展示给他们背后的黑胖们看得。他借此告诉了黑胖:“你瞧我如何用力,所以待会儿宝剑被弹开然后反震脱手,落到你们那边儿去,可是合情合理,你们不要大惊小怪!”

    子规一人做戏,丹歌则对于风和的提问更有兴趣,“您要说珍宝之类,二长老艮山之位布局空间中,全反射传导法力的丝线,该算是珍宝吧。然而那珍宝就放在那布局的边界处,任谁都能发觉,最后却任谁都没有发觉。

    “风家对于珍宝的态度,该是到了您与老家主这几任才因为风家的衰落不得不重视。之前的风家,决计不会将什么东西视若珍宝,凡天下之物,唾手可得,才是真相。”

    “倒有依据。”天子说道,“从情报部门整理的风家历代资料情形来看,有关珍宝的重视,确实是在老家主一代提上日程的。确切来说就是在老宅修建之后,青龙七宿布局,显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其中耗资,必当甚巨。

    “而这巽风之位相关布局修建,当在骷髅鬼邪、血水封棺之前,至少是在春秋时期。相关记载虽少,但显然不重珍宝,而重法门。春秋时期正是文化大发展的时期,儒家、墨家、道家、名家、法家、兵家一时兴起。

    “对于修行利害,也进行了各自阐述。如果这一尊金石兵将也是随同这布局的建立而设置,那么这其中的法门,大致就是那个时期某一门某一派的修行秘技了。如果不是春秋时期设置的话……”

    风标道:“显然不是春秋。因为君子六艺中“乐”只余《大韶》,所以这里的布局建成,尚在汉后。而如果是在汉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那么这里面藏匿的秘技,一定是儒学经典。”

    “而若是再往后。”丹歌道,“赶在元初之前,末法时代来临之际,那么这里头藏匿的,必定以一本上品法诀或者丹书。”

    “难道没可能,它藏匿的就是它本身吗?”祁骜道,“《撒豆成兵》。”

    “谁知道呢!”子规手中宝剑一转,他听这几人分析听得入神,却是忘记劈砍了。他梦然咬牙大喝,“且待我劈开来看看!”

    当然众人知道,这一声就是喊给黑胖们的。

    “崩!”简单轻巧,子规这一剑劈下根本不用他多做什么类似假意被反震的演戏,因为这金石的硬度确实会让子规的剑反弹而出。紧要处在于,子规的力量自然不会让剑脱手,但子规却假意手握未稳,宝剑脱手而出。

    “嗖”的一声,这一剑被反弹后由子规处脱离控制,飞快地朝后飞出,子规也没有多加指引,所以这一剑而去,子规也不知落点。而这个落点属于天赐,天赐落点,就在黑胖们的正中间,杵在正中央的那一只黑胖身上,穿透了它,然后狠狠地扎在肠壁上。

    众人循着剑而扭头,看见剑直接杀死一只黑胖,嘴角暗暗抿笑。此时其他的黑胖齐齐看了过来,众人演技卓绝,一时瞻前顾后,左右为难。他们好似激怒了黑胖们,而他们身后的金石兵将却又不得不管。

    黑胖们显然上当了,它们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丹歌他们那边吸引走了,没有关注他们这边宝剑的情况它们正如丹歌子规计算的那样,不会对这“意外”的宝剑生疑。

    而黑胖们的同伴在眼前而死,这彻底激怒了这些黑胖,它们此刻没有口器,但从它们身后肛口泄出的热气,显示着他们的愤怒。子规这一箭,与祁骜的铃声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黑胖们齐齐地摇动头前骨针,在这一边,金石兵将开始抽搐起来,但它一足已废,众人认定它不再具备威胁。可就在众人打算转头望向黑胖们的时候,那金石的兵将猝然一弹。

    丹歌脑海里立刻闪过“滑血”两个字,既然是黑胖们操纵着金石兵将,而黑胖们一个个都是“滑血”的高手,那么显然这兵将也将具有这样的技艺了!而之前兵将在这肠壁上凿开一口,血水潺潺,把这里一地都洇了!

    “快躲开!”丹歌喝了一声,扭身将马车一拽,连带着马车上的祁骜还有缰绳束缚的吃屎马,一道拉起,猛然抛向了一侧。而这时候兵将就如同丹歌猜测的那样,忽然乘着血液滑了起来!其疾其速,全然不像刚才笨拙的兵将。

    “失策啊!”丹歌躲在一侧骂道,“给它溜了一条腿反倒是给黑胖们留对了,两条腿它们还未必会使呢!可一条腿就和它们蠕动差不离了啊!”

    当前这兵将或许才是黑胖们得意的杀手锏,这兵将在血液上划来划去,在这小小的一片地方借着光滑的肠壁,硬是玩出来了花来。而这兵将如此也不需什么攻击,其硬度数一数二,而其速度也因为这样滑动而很快,这时候随意碰上一下,就是皮开肉绽。

    众人依靠身法躲避着,而此时马也受惊,它连着险些被缰绳缢死两遭了,它再怎么淡定也淡定不了了,兼之此时还有那样一大块石头满地乱转,它不受惊谁受惊?!它发着疯也在场地里跑了起来,祁骜就被拖在马车上,在这疯马的拖动之下,祁骜还真是没让那金石兵将装着过。

    丹歌和子规等人全都在等,骨虫们也在等,它们的主人是聪明的,所以它们也是聪明的。它们要等所有的黑胖们都将目光聚焦在金石兵将身上,而此时还有一些,尚在兔死狐悲地感伤被剑杵死的这一只黑胖。黑胖们其中更有两只,避得稍远,显然在黑胖当中,也有怕死之辈。

    终于,在半晌之后,除了躲在较远处的两只黑胖以外,所有的黑胖都参与到了金石兵将的控制当中,而也因此,兵将的滑动有了更多的花样它已经能接着肠壁的坡在空中做个三百六了。

    丹歌冷了脸色,“最后的游戏。”

    “嗖”,骨虫们此时已迅速发作。风和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就仿佛他眼前看到了一幅漫画,而有那样一个神通的人,拿着橡皮把所有的图像抹去。黑胖们的死,就是如此。

    仅在一个刹那,控制金石兵将的全部黑胖全部消失不见,唯一它们存在过的证据,只是在丹歌子规授意之下,免于骨虫尊口的几十枚骨针。那尚在空中翻飞的兵将完美地做完了三百六,然后旋转着一头栽下,插进了肠壁地面。

    “还有两只!”丹歌向骨虫指挥道,接着却又立刻改口,“别追了!”

    因为那两只已经变成灰绿了,这两只似乎拿捏了从骨虫口中免死的诀窍。丹歌从兜中拿出符,笑了起来:“聪明黑胖原来在这里呢!”

第六百二十六章 黑胖果黑

    骨虫在丹歌的命令当中停下了追击,丹歌捏着符和子规等人一齐追了上去,这两只黑胖一开始就因为子规的落剑关系感到害怕,避在稍远。此时看来这两只胆小鬼也算是颇有先见,这么一小段的距离不光免于骨虫们的吞食,也给它们的逃跑创造了时机。

    两只黑胖本来的口器因为身体内外的翻动,此刻的口器作为了肛口,而也因为身体的内外翻动,骨针在当前的头部显现。这会儿这两只黑胖将身体一抻,头部的变得更尖,后头则更加肿大,自头至尾,就宛若削尖了的铅笔头儿。

    而与铅笔头有些初入的是,这铅笔头的末端处,又恢复了正常的粗细,并没有保持一度的肿大,若是细究,其实这样的身形倒更像是梭子抑或纺锤的形状。这两黑胖如此变化下来,通体流畅,竟是比之之前的蛆虫模样稍具美感,还是符合设计的流线型。

    而这两黑胖身形变化之际肛口发炮,也就是放屁啊!这屁的排量可大,“嘭”的一声,就将这两个白白胖胖的黑胖给送到半空,同时飞出去了。而因为黑胖具备流线型的身材,所以它们一股子屁就能把自己崩好远,在兼之臭屁连环,就是缓速的火箭。

    这两艘火箭飞扬半空,可没有和丹歌等人较量的勇气,单是方才子规的一剑之威,现在估计它们还在胆颤呢。它们朝它们的来路飞去,越过了丹歌子规他们布置的地刺陷阱,飞过弯口,消失不见了。

    丹歌子规等人也都是爱干净的人,他们的速度绝对可以紧紧追随那两只黑胖,甚至超越黑胖,更甚至他们还能对那两只黑胖发动攻击,但他们没有那样做。他们可不愿意紧追着这两只黑胖,一路嗅它们的屁去。

    不得不说,这两个黑胖颇显羞耻的驱动方式,也为它们带来了一些生机。然而后头的众人追得虽远,却并没有有放弃的意思,毕竟这些黑胖们关乎这个肠道主人、这个巨大身躯的怪物的生机利害。众人既要除妖,就要杀死这些蛆虫,一只也不会放过。

    但正因为众人落开了黑胖们一截儿,所以在他们来在他们之前不知的地刺陷阱之前是,两只黑胖喷着尾气,已经绕过前头的那个弯了。

    丹歌将之前他破壁用的、一度插在肠壁上的车顶木从肠壁上拔了出来,竖着插在了地刺之前。丹歌道:“我们需要防备一手,这地刺之前的一段路还满是腐臭的鲜血。我只怕那两只忽然升起了胆量,再用之前的物理冲撞折返而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它们折返与否无法定论,我还是通过之前的肠壁的破损,回到我们最初和黑胖们对峙的地方。一旦那两只黑胖一路往上,则必然遭遇了我,而如果它们往下,则就会遭遇你们。”

    丹歌说着转身走到肠壁的破损处,就要通过破损回到之前他们与黑胖们对峙的位置去。但他刚刚走到破损之处,“滋滋”的声音传来了。丹歌扭头而望,却正如他预测的那样,两只黑胖镜去而复返,它们乘着腐臭的鲜血冲撞而来,似乎有意复仇!

    这两只本来逃离的胆小鬼却复返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而它们此刻的变化,才给了人最大的吃惊。现在这两只黑胖已经完全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黑胖,他们通身的白色尽去,浑身完全是一团黑色。

    本来众人以为白色发胖的肉虫蛆虫会给人以恶心,可当看到这通身黑色繁集的蛆虫之时,才知道之前的白胖长得已经很给面子了。这会儿这两只黑胖黑乎乎不说,这黑色包裹在那样一张薄薄的皮肤之内,似乎还在无限耸动,才真是恶心至极!

    众人紧皱眉头,紧闭嘴巴,这两只黑胖给予他们的恶心已经无以复加。而对于这两只黑胖如何变幻成这样的黑色,众人倒是有些头绪,之前两度这些肉虫们自我保护之时,都是身体泛起灰绿色,灰绿色所成,即时黑色、白色与绿色。

    此时自然是绿色消失了,白色尽去了,单单留下了黑色,绿色是护体的酸,白色就是白胖们本身的躯体蛋白。于是这变幻完全的黑色身躯,就是这两只黑胖完全放弃了它们蛆虫的身体,放弃了酸的护佑。

    它们全部押宝在一种保护方法上,这一种方法发挥到了一个极致,就是这黑乎乎的一色了。

    那两只名副其实的恶心黑胖在众人思虑之际已经划着腐臭的血液撞来了。它在放弃蛆虫身体之后,动作也显得笨拙起来,这滑下来其具有的威力,就远没有它们之前的冲撞威势,速度也更为缓慢一些。

    这给了丹歌子规等人一些时间去讨论。子规道:“既然它们俩将这单一的保护力量发挥到如此极致,这一股保护力量本该是对于伤害者的反击伤害。而将这一股力量发挥极致,那么它们就是时时可能会引爆的**啊。

    “而激发的方式实际简单,它们完全可以用碰瓷的方式和我们来一个亲密接触,然后爆炸就会发生。恐怕它们是想要牺牲自己,为同伴复仇,而之前的逃走,也虚只是为了酝酿这单一的力量。”

    “那我们就有必要离这陷阱,还有这车顶形成的挡板远一些了。”风和说了一句,同着众人一齐缓缓倒退。他们倒退的速度可不在慢的,几乎片刻,就退到了马车旁边,在这里,祁骜早已用他的摇铃把那匹吃屎的疯马摇晕过去了。

    在众人退到马车边时,那边的黑胖们也已经乘着血液溜了下来,将要到达地刺陷阱和车顶的挡板了。而这时候,两只黑胖齐齐将头前的骨针贴近地面,沉着身子继续前进。

    “它们难道打算用那骨针刺入地面,然后借着惯性把自己甩过地刺?”天子说道,他能想到的现在这两只笨拙黑胖越过地刺的方式,就唯有如此了。

    “又或者,它们就打算这么着碰在地刺上。”丹歌道,“它们此刻的皮肤又薄,一旦划开……,不好!”

    丹歌说着脚下连点,已经跑上前去。他手中的符纸早已捏好,奔跑之际齐齐激发,而同时他还打出一记真空击来,那符纸为五行符纸每样一张,符纸被甩入真空击中,朝着那黑胖而去。

    这一记正是丹歌当初在太公湖对付荒时自创的招式,有一个极为俗气的名儿:“大火花”。

    然而丹歌意识到事情就已经晚了,所以他打出这一记大火花时,那边儿的两只黑胖已经冲进了地刺陷阱之中。就如丹歌所言的那样,黑胖们薄薄的皮肤在制作地刺陷阱的火矢箭箭头撕扯之下,一下子就划开了。

    这外头的皮划开之后,黑胖里面的黑色顿时“嗡”地一声冲了起来,正是无数只的双头蝇!原来这黑胖们保命的第二个招数,就是变幻作相对微小的、更为灵便、还能飞行的苍蝇。

    “原来那两只黑胖最开始逃之夭夭,是去化茧了。它们所谓的冲撞也不是抱着必死决心来复仇的,而是想到了另一种逃脱方式化身为茧,借用地刺划开茧,让其中的苍蝇们飞行逃走。”风和道,“而它们这种催发之下的化茧然后变态成蝇,该是有所残缺才对吧!”

    “是啊。”子规点头,“残缺就是两只苍蝇长成了一只,也就是双头蝇啊。如果是正常的化茧,黑胖们具备的绿色也应该添置进来,正常变态形成的苍蝇,该是先天具备天罡秘术撒豆成兵的绿枣蝇。”

    天子道:“而,刚刚生成的双头蝇,如常的飞行大抵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正如天子所说的那样,黑胖身体内的双头蝇们虽然一窝蜂地从表皮之下窜了出来,但是一个身体有两个脑袋,就有两种思路,路线的选择也就有两种。于是这些双头蝇们鲜有一开始就能飞高飞远的,多数的双头蝇还是无脑冲撞,在原地乱作一团。

    而这个情况,让丹歌一喜,他还以为他的“大火花”要落空了呢。他的招数紧随着苍蝇们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他这一击虽名叫大火花,而实际上是五行之力的相互转化,于是这一击打在苍蝇们当中,立刻热闹起来。

    土为靠,水火出,金木长,五行的力量彼此相互转化。而无论是金的利、木的茂、水的侵、火的灼、土的沉,任何一种,对于这些脆弱的双头蝇们来说,都是极其致命的打击。一霎时,青白朱玄黄五色齐辉,循着苍蝇们的飞行轨迹,在半空中实实在在炸出一朵彩花来。

    等这力量消失,战场之上已是一片狼藉,双头蝇们死亡无数,唯有那么十数只在伤害即临之前掌握了彼此的均衡调配,以完美的姿态避过了丹歌这一击的轰炸。然后它们悠悠贴着肠壁上方丛生的褶皱、绒毛、突起,悄然朝着子规等人的方向飞去,转过弯去,前往了大肠的方向。

第六百二十七章 兵将的解法

    子规等人自然发觉到它们了,而子规等人也用了法诀攻击。但这十几只双头蝇们,是在丹歌的大轰炸中侥幸存活的个体,它们经过了最残酷的选择,它们的飞行技术数一数二。以小肠绒毛、突起作为掩体,它们避开了所有来袭的攻击,最终转道大肠而去了。

    子规等人却是没有深追,待会儿他们也要前往大肠,如果这些苍蝇们游荡大肠,一定会有相逢。而大肠之处,一定会有苍蝇们、蛆虫们的巢穴,那是丹歌等人一定要找到并且消灭的,如果这些双头蝇回到巢穴,也正正好一网打尽。

    丹歌蹲在地刺处,这狼藉一片中,所有的双头蝇只要被他的大火花擦碰到就是死亡,一个残喘的苍蝇也没有。丹歌瞧着眼前的一切胃中有些翻腾,这苍蝇之物,从幼到大、从生到死,就没有不恶心的时候,此时死了,更是满满的臭气弥漫。

    丹歌从这满地的尸体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正是这两只逃离黑胖头顶的骨针,虽然化茧,可这骨针确实没有变化的,而这个骨针果然是黑胖们的依仗之物,在丹歌的大火花里,依然保持了相当的完整性。

    令人意外的是,这两根骨针末端的末端,都勾连着之前蛆虫薄薄的皮。因为那黑胖可以内外翻,所以内外是两张皮,一根骨针有两张皮,两根就是四张。这皮会被地刺所划破,但是他们却从丹歌的“大火花”轰炸之下完好地保留了下来。

    这是一个奇特而恶心的发现,这些皮是极好的东西,它们显然对于法术攻击具备着相当的防御力,或者它们的特性是对于五行力量的免疫,又或者它们还有怎样其他的功能。总之,这些皮能在丹歌的威力中保存下来,就体现了其不小的价值。

    而这些皮能具备这些能力,显然是因为黑胖们强行化茧的结果,因为之前丹歌等人以火矢烧死的那些黑胖,它们的皮就不曾保留下来。这些皮得来也在机遇,其功能其特性再兼之其稀有性,怎么说都是值得保留的。

    但是,这皮却是蛆虫的皮,即便它们有怎样的用处,什么防御力、免疫力,又有谁情愿装备这样恶心的东西呢?!哪怕这皮具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丹歌若到了弥留之际,仅有这皮能救命,他都宁愿去死,也绝不会用这皮半分!

    所以丹歌思量着还是把这皮处理掉吧,而处理的办法,也就是让骨虫们将它们吃掉。但丹歌呼唤骨虫的时候,得来的回复却是,这些一度吃不饱的小虫儿,竟然是吃撑了,也吃不下这等东西了。

    最终,丹歌只好捏着两个看起来不算恶心的骨针,拽着其后的皮,缓缓走向了子规等人。此时的子规等人已经把那个金石兵将从肠壁中救了出来,然后风标正以火烧灼肠壁上被金石兵将凿出来的口,将伤口烧糊,让血水不再流出。

    其他的人就蹲在金石兵将身侧,仔细打量起来。失去了黑胖们控制的金石兵将,现在就是一块顽石而已,但其坚其韧,依然保存。

    子规向众人展示了自己右手的虎口,“之前演戏时落入黑胖群中的那一剑,我可是用了相当力量的,反震的力量把我的虎口震伤,而我的剑在这金石之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是一种高密度的石头,类乎玄铁,甚至比之玄铁还要厉害。在这其中封藏什么东西,就是完全的隔绝真空,所以才有了相隔千载,露出其内封藏的尸体部分后,依然存在着死气。”

    “其中藏匿重宝已经不需多言,我们甚至各自有了一种猜测,现在该是揭秘的时候了。”风和道,“就让骨虫,把这金石啃开来吧,最好还能保证较高的完整性。”

    “可是……”丹歌笑道,“我的骨虫们已经吃撑了,它们恐怕动作都在困难,根本不可能再啃这金石了。我想子规的骨虫大概也不例外。”

    子规点点头,“是的,它们陷入了一种较为奇妙的境地,一度无法满足的小东西们这一顿吃饱了吃撑了,应该会迎来一种契机变幻吧。”

    “是吧。”丹歌点点头,“那么我们此行的收获就可以算相当丰富了。尤其还是从作为我情报组织敌手的风家收获这些东西,更是从以吝啬著称的风家家主手中,这出去可以好生吹一波了。”

    风和朝着丹歌翻了个白眼,“你既得了好处,就想办法解开这金石兵将吧!不然我把你和子规扣在风家,可就不容你们走了!”

    “那看来我们得绞尽脑汁了。”丹歌笑道。说着他将手中的骨针往一旁的马车上一摆,那骨针后头的皮顺势搭在车上,然后他蹲下身来,仔细查看起这金石兵将的情形。

    前人的工艺绝妙,绝非丹歌他们这些末法时代见识短浅的人可以揣摩的,他们甚至搞不定一面铜镜的制作技艺,这样更为高超的金石兵将,他们就更是没有头绪了。最终丹歌查看之后得出的结论不过八个字:“浑然一体,毫无破绽”。

    “这情况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是我却依然不能接受啊。”风和叹道,“我们如果不在此处解开,怎么带走这样一尊一人高的人像啊?乾坤口袋空间虽大,但完完整整的人像放进去,也是不易啊。如果拆解开来,带走就极为简单了。”

    “那么扛着它……”天子说着自己就摇头了,“那样也是累赘。”

    “这东西设计之初,难道就是死疙瘩一块儿?”祁骜问道,“既然是藏宝,总要顾及后人的取宝吧?而单单添置宝贝还不够,为什么在里头还塞进去一个尸体去呢?难道说这尸体就是为了黑胖们以骨针控制方便,那么黑胖们是否就有开启这兵将的方法呢?”

    “你这话说晚了。”风和道,“黑胖们都死掉了呀。”

    “可他们的钥匙还在呀。”祁骜捏起了丹歌放在马车上的骨针,连带着骨针之后的皮也扯了起来。“咦,这骨针后头连着的是啥?”

    “蛆皮。”丹歌答道。

    “恶!”众人立刻感觉到恶心了,“你保留这东西做什么?!”

    丹歌翻了个白眼,“谁保留了?!是这玩意儿自己的厉害!它能安然存在于我的‘大火花’里!”

    “这也是件宝贝咯。”天子捏起骨针,抖了抖,随之那蛆皮抖动起来,“恶!我仿佛看到蛆虫们的蠕动了。这一桩放在一边,还是单说祁骜的思路,这些骨针,是否对应着这金石兵将内部的开关呢?”

    天子说着把手中的骨针一放,低头在一边的地上拾起了一根被他们收集堆放,且没有带着蛆皮的骨针。他试着催动法力,但骨针并没有给予丝毫的反馈,“该是不可能吧。”

    “黑胖和我们的运作方式也是不同啊。”丹歌道,“你要把那骨针夹在屁股里,然后想象自己是一条蛆。”

    “把骨针夹在……”天子说着还把骨针朝自己的屁股比划了一下,然后扭脸一瞪丹歌,“怎么是夹在屁股?!”

    丹歌却有他的道理,“你不记得那骨虫曾经有过内外的翻转,这骨针实际就是长在屁股上的。”

    “又没长我屁股上!”天子骂道,“在屁股上怎么运作,拿屁吹啊?!”

    天子说着把骨针抵在了自己的眉心,对应着上丹田也就是泥丸宫。在修行炼精化气之时,也就是祁骜当前所处的阶段之时,这里进行着还精补脑;而在炼气化神之时,这里就是阳神上升的所在,神思具备,此时天子将这骨针抵在泥丸,就是要试着感应对于骨针的思绪控制。

    然后天子闭目,发挥想象力要把自己想象成一条蛆虫,“我是一条蛆。恶,一条蛆!我真tm恶心!”

    “哧。”其他的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天子被打断了,他睁眼一瞪丹歌等人,“噤声了!”他显然已经有所感觉了。众人连忙憋住了笑,单等天子的进展。

    “嗯?!”天子滕然睁开了双目,朝着面前地上的金石兵将一看,双目一瞪,继而将头一拧,“走你!”

    “嘎”的一声,那地上的金石兵将猛然抬起了头来,其神其色,都和此时的天子一般无二。这天子竟是仅在片刻就如此通达了骨针的使用,并且已经可以如臂使指般操纵着金石兵将了。

    丹歌竖起了拇指,这一方面,天子的厉害着实令人叹服。丹歌断定,包括他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不能像天子这样,便是比之天子高深的家主风和试着感应那骨针,都未必可以成功。

    唯独天子,他因为朱批之术的关系,所以对于生物死物,一定都能通灵消息,天下之物、天下之器,他皆能神而交之,通达语言。有此一项,天子也才能如此这样,对于骨针的使用迅速上手。

    风和则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可察觉到了这金石兵将其中的解开妙法?”

第六百二十八章 闻铃启口

    “倒是察觉到了。”天子答道,“这里面的尸骨紧贴在这金石的内部,其肋条可以两方开合。显然在这个金石兵将所成的保险箱中,肋条就是合页,肋条展开,曝露本当存在脏器的腔室,那便是藏匿宝物的地方。

    “但这肋条的开合却又不简单,在这肋条所合处,也就是胸骨处,胸骨角的位置有一个深陷的小坑,坑洞之中存在着一颗弹丸大小的骨球。这骨球可动,却不知如何而动,显然肋条开合的关键,就在这骨球之上。”

    “这个保险箱的开启,还需要怎样的秘钥了?”风和道,“这秘钥也就对应在对于骨球的操作上,使得骨球如何如何运转,则胸骨开启,肋骨两分,宝箱开启,宝藏现世。你能察觉到那骨球的细节情况吗?”

    天子点了点头,“能够察觉,但是其细节却没什么可说的,因为骨球十分的完整而光滑,其上没有任何的纹样,更没有任何的提示。”

    听到天子这样说,众人本以为豁然的事情,又走入到了谜团当中。又是谜团,他们自打进了这长老宫殿禁地,一直都是谜团随身,按道理当前这六个人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什么谜团都是不惧,可这一回却又与之前的不同。

    这一回的谜团封藏在暗处,封藏在这人力难以破坏的金石之内,众人不能通过实质地观察来确定情况,他们只能通过天子的描述结合他们的想象而已。而便是天子的描述也只是通过骨针勾连金石内的骨形成的映象,实际的情形是否会和映象有出入,天子也不知晓。

    但众人倒不算无从下手,他们还是有一些思索的,他们尚还记得落入这肠道之内最初的原因。子规道:“我们是为颠覆君子六艺而来到这里,当然,因为虽然颠覆君子之道,却不是颠覆正义之道。所以隐藏在颠覆君子六艺背后的,就是屠灭此处的妖邪。

    “此处对应为君子六艺中的‘御’。直到当前,我们已经颠覆了驾驶技术当中的‘鸣和鸾’、‘舞交衢’、‘逐禽左’。还剩余‘逐水车’和‘过君表’,而尚未践实的两者,似乎和这一枚光滑的骨球也勾连不上什么关系。

    “除非这一枚骨球实际表面并不平整,其上存在着怎样的沟壑;或者表面平整,而其内封藏着天子表位。这样一来,倒能硬生生和‘过军表’联系上些关系。”

    风和一叹,“虽然这解释有够僵硬,但总归是一条死路,思路死路,试一试,也就明了了。”

    风和说着脚往下一按,嵌在这肠壁地面与金石兵将之间,然后提力往上一撩。这兵将虽然坚韧,其质量也是沉重,但依然被这极为有力的一脚撩飞,就那么歪扭着倒在了路中。风和道:“既是颠覆,君王的表位自然也不注重什么仪态。”

    而在同一时,风标也领会了父亲风和的意思,转身来在那匹被祁骜铃声折磨晕死过去的吃屎马身边,唤醒了马儿。这马儿懵懵懂懂地醒来,风标趁着此时猛然一诈它,它立刻又发了疯。

    风标越在马车扬鞭即驱,马儿拽着马车风也似的从那金石兵将一侧撩了过去。这马车的后轮就这么“咯噔”一下子咄在金石兵将身上,然后后面的马车整个飞了起来,飞起来的还单是马车,其上的物事人儿,全然也都飞起了。

    但见祁骜一手拿着两根带着蛆皮的骨针,另一手拿着和鸾二铃,就这么从马车上飞了起来,然后“叮铃”一声,一屁股坐在了一侧的肠壁地面上。倒不是他落地的声音如铃声清脆,实是他这么一落地,震得他手中的铃动了。

    而幸好这是肠壁内,地面软和且还算干净,不然祁骜这一匹股做下去,可定然有的受了。祁骜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身体倒也算恢复个七七八八了,这时候活动活动大概也有好处。

    而他眼瞧着这金石兵将此时的惨状,暗叹可惜。若是这兵将其身内的骨球当真存在天子表位,那其对应的天子或者天子们,该是最没有威严的一拨了。祁骜甚至感觉此时的金石兵将比之刚才的表情,更是凄惨了些,更是无奈了些,更是悲哀了些。

    “天子仪容,如此下场,确实够悲惨悲哀无奈的了。”祁骜感慨一句,但是他说话之际却察觉了更多的东西,他找到这金石兵将表情变化的来源了。他紧了紧手中的铃,有了一些想法。

    而在当前,金石兵将的惨案示意,风家父子二人的行动确实颠覆了“过君表”,而要说收获么?除了祁骜顺利从马车上下来,似乎没有更多的收获了。风和凑在金石兵将的正面,轻扣肋条对应金石的所在,却显然没有开启的痕迹。

    “您各位,难道就没有发觉前后的不同吗?”祁骜问道。

    风和朝祁骜望了一眼,“不同?这金石兵将吗?”

    “对。”祁骜点点头,“譬如这兵将的表情,是不是更为苦涩了些?”

    风标挑眉,他观察了一会儿,“有吗?苦涩了?难道说它受了屈辱,还有如此人性化的表情?是不是天子控制……”风标说着扭头,却见天子手捏骨针,分明没有再控制金石兵将了。

    “把自己想象成恶心的蛆虫是很累人的事情。我可不会一直维持下去。”天子道,“在你们有所动作之时,我就已经收起控制了。但要说什么表情变化,真的有吗?”

    “有的。”祁骜斩钉截铁地说道,“类如《蒙娜丽莎的微笑》,其中技艺妙至毫巅。细微的变化就会对于画作产生极大的影像,所以我的观察应该没有看错。他的表情变了,而其变化的主要原因是,他的口相比之前,张得大了。”

    “啊?”丹歌凑近了金石兵将的嘴巴,这兵将其口狭开一道极其细小的缝,而谁也不清楚,早先这兵将是否就具有着这一道缝,因为这和紧闭双唇相差实在相当微小。但丹歌只能相信祁骜的判断,画术超神的祁骜,其观察力定然是无人比拟的。

    风和也信了祁骜,祁骜一路的表现说明,他一度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他问道:“那么这个小小的变化,是怎么来的?是因为刚才我们的颠覆的‘过君表’?”

    祁骜摇头,“不是。说起来你们不会喜欢,但有时候难听的东西,就像毕加索的画一样,虽然难看,但将其中的深意解读……”

    “所以是你的摇铃声让这金石兵将张口了?”子规道,“之前也曾有过张口,可我们分析得出,那是因为黑胖们的控制。此时黑胖们已经死掉……”

    祁骜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就有劳天子再次驱动看看了。我料定,除了我的铃儿,没有谁能让这兵将张口。”

    天子扶额无奈,却也只得服从,他把那骨针在眉心一抵,“我是蛆!我tm又是蛆了!”很快天子进入了状态,然后他试着驱动这兵将的面部,不得不说古人的技艺精湛,这兵将能眨眼、能摇耳、能耸鼻、能竖眉,但独独,不能张口。

    天子收起了骨针,缓了缓,放下对于自己的恶心,道:“确实,不能张口。而细想之前,之前对拼之中,黑胖们虽说几十个一块儿控制着兵将,当能腾出几个来控制表情,但表情的控制对于战斗毫无帮助。

    “而之前我们与兵将的战斗中,也确实没见到兵将耍弄什么表情。脸部这一块,黑胖们该是放弃管控的。于是我们大抵可知,兵将最终的张口,还是依靠祁骜的铃声。”

    “这下子前因后果搞清楚了,疑问于是随之而来。”丹歌说道,“那些黑胖们为什么会具备有如兵将一样听铃张口的特征呢?”

    “它们听铃是因为铃声狂躁。”祁骜道,“而这兵将听铃是因为机关,二者显然没什么关系。但有了这样的相似性,也就产生了相应的迷惑性,我们会认定铃声激发之下,是黑胖们控制兵将张口。这是一个不错的保护兵将机关的措施。”

    风和伸手示意,“来吧。说下大天来,一验即知!到底这兵将的口,由不由这铃声把控。”

    祁骜一点头,已是将他手中的铃声响动了起来,铃声动了半天,那兵将却并没有动静。这让众人疑惑起来,祁骜也是皱眉,但他继续摇了下去。忽然有那样一个音儿仿佛是合了兵将的心意,那兵将的口立时稍稍张大了。

    众人因为一直观察,所以对于这细微的变化看在眼中。丹歌雀跃起来,“动了,果然闻铃启口!就是刚才那个音儿祁骜,我记得这个难听的音色,正是天子之前架起偌大的朱批抵挡来袭的石子时,你震出的音色!对,也在那之后,这兵将的口开了!”

    “虽然确实难听。”邱傲苦笑着,“您何必说出来呢!”

    丹歌却不饶,他此刻还在这难听音色的折磨里呢!“既是你也自认难听,那你就认了吧!”

    “哎!”祁骜最终没敢违逆丹歌的意思,他手中动铃就震刚才让这石像开口的音色。虽然说什么音色落在祁骜的手里都会变得难听,但是祁骜对于声音的把控神准,所以他要哪一个难听的调,就能只奏那一个难听的调。

    很快,随着祁骜铃声的不断摇动,金石兵将的口已经最大限度地张开了,祁骜停下了铃声。众人顿时感觉如释重负,死里逃生,“好家伙,激发机关的要求铃声就是不一样啊,连听就感觉自己要七窍生烟,立刻死掉了。祁骜你记住这个音儿,这以后就是你绝强的攻击!”

    祁骜虽然如此得这样一个妙招,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他是个画家,他珍爱艺术,而竟有当今一日,他却被艺术的一个门类无情抛弃,而他艺术抛弃的这一部分,却又成为了他日后保命争斗中极大的依仗。他处在矛盾之中,久久无法缓解。

    但其他的修行者们就没有那么在乎了,他们更在乎神秘的东西,就譬如当前他们将要揭开的这个金石保险箱内封藏的宝贝。

    “之前我也曾捎了一眼这里头,没发觉什么东西啊。”丹歌道,“其实这当中是有什么的东西被我忽略掉了吗?”丹歌凑过去细看,一眼就发觉了这嘴后头按理说该是嗓子的部分,封堵着一块指节大小的石头。

    丹歌大睁双目,“血色的石头,这好生熟悉啊!”

    “废话,可不熟悉吗?!”天子道,“这不正是之前这金石兵将断了手指袭击我们的那十四块石头其一吗?怎么偏巧不巧地正有一块经我朱批符纸反弹,落在这喉里了!若不是它,我们早也该……”

    天子这般说着伸进手去拿那石头,他拿了出来,然后再往内看,这石头之后,是另一块沾血的石头。“……,莫非所有的石头都落在这喉中了?”

    丹歌伸手捏出了第二块沾血指节大小的石头,其后就是第三块。丹歌现在可以确定地朝天子点头了,“无疑是如此了。你可真会挑地方啊!”

    “我没有确定地方啊!朱批符纸是随意抵挡的!”天子争辩道,然后天子就仿佛想明白了,“我知道了,这也是一道屏障!这是防止有人误打误撞以摇铃之音开启了这兵将的口,所以石头堵死,兵将口部再次闭合。这叫密码的双重验证!”

    丹歌点点头,“嗯!你狡辩的样子颇具我的神韵。还编了个听起来似乎高大上的名词出来,这一点儿我不及你。”

    天子摇了摇手,苦笑一声,“总之,把石头都清出来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这些石头虽然只有指节大小,但到底是金石所成,不是凡品。而所有的石头都没有丢掉,该当庆幸,是吧家主?!”

    “是!”风和道,“如此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行了吧?!”

    天子一撇嘴,“您这敷衍就过分了,明明您自己的笑意都掩不住了。”

    最终,众人将全部的十四块指节石头都清理了出来,一些深在喉管石头的不好取,是由众人把整个兵将的身子倒吊,硬磕出来的。祁骜犹然暗叹,这该是最没有尊严的一位兵将了。

    等清通了喉管,众人将清理出来的十四块指节石头按照顺序这么一排。不多不少,正正好能从兵将的口排到这兵将身内那尸骨的胸骨角去!显然解开那骨球的关键,就是要通过这一条通路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多种猜测

    得出这样的通路结论以后,众人陷入了思索之中。因为外部金石坚韧,刀劈斧剁难以伤动,其中封藏腐尸死气,千载之后依然尚未溢散,可见金石严密。于是这金石穿凿通道必有其用。

    丹歌道:“而既然这金石严密如此,则可以保证注水而不洇,通风而不散,注沙而不漏。但是无论我所言注水、通风、注沙,这三者全部都是物理的方法进而更易位于那胸骨角骨球的位置,使之浮起或者旋动。

    “而要说想浮起旋动这样更易骨球的位置,则单单通过天子用骨针,就可以做到驱动随心。天子通过骨针心念一动,就能让那骨球像这金石兵将的手足四肢一样,做出多重的动作。

    “所以,简单的骨针位置更易,根本不需要开通这样一条通道,这通道的开通,显然是需要注入一些较为特殊的东西。譬如能与骨相合的血液、能腐蚀骨骼的酸液、能烧灼骨骼的熔浆等等。而那骨球只有一颗,所以我们要一下子猜准,如果损耗了骨球而并没有启动其对应机关,则一切玩儿完。”

    风和点头,“对,我们要集思广益,找到解开这骨的直接办法。而如果把握不大,则一定收束手脚,不能轻举妄动,妄加验证,否则一旦损骨,那么就必将导致机关的损毁,这个保险箱就不能正常开启了。

    “后续我们或许还可以依靠骨虫来强行拆解,但是我们不知道这胸腔内是否存在着对于其中机密的自毁保护机制。如果具有,那么强行拆解,也许就会触发机制,使得其中的宝物被强行损毁,我们最终仍然将一无所得。”

    子规道:“我们不如把各自想到的办法都说出来,彼此交流做个辩论,至少能排除几项。我想到的是,既然肋条作为合页要两边开启,而当前的情形是在这肋条相接的胸骨胸骨角处,有这样一颗浑圆的骨球。

    “这骨球其形其性,都与从这胸骨处一份儿二两方开启毫不相合。所以我的办法简单粗暴,我们从这金石兵将的口中探进去一支软剑去,软剑沿同道而走,直抵胸骨角。然后在天子配合稳定骨球之下,直接一剑把这骨球纵向剖开,一分为二!”

    “嘶……”风和该说,这虽是第一个猜测,而单是这一个猜测,风和就感觉,这将是他听到的最不靠谱的答案。但这种办法是否可行呢?这听来虽然简单粗暴,但是毫无道理吗?不是,这办法有着一定的道理的,可这法子太简单了,让人听了不敢信。

    风和叹道:“你既有之前解谜其他布局的深入思索,当前也有这样浅显的思维。该说你思维大胆,而且毫不拘泥,但你这个方法再有道理,也要放在之后。你这一下子把骨球劈成两半,如果不成功,那就真是毁了!”

    子规点点头,“自然,我实际也只是天马行空的猜测,没说一定要验证,如果我听到了更有道理的方法,我也会转而支持,而放弃我自己的。”

    “那我就说说我的吧。”风标道,“有没有可能,这骨球需要的是血?我们不确定这金石兵将制作成功的年代,因其能完美保藏其中的尸体,所以通过尸体判断时间,也失去了意义。

    “但时间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我们给出的猜测是,这绝对不是现代的东西,甚至不是元后的东西。因为其出现的方式归于天罡三十六法第三十五‘撒豆成兵’,这是进入末法之后就消失不见的秘术。

    “所以我们大致可以确定这个金石兵将的产生时间,必在末法之前。末法之前,随同道教道法在华夏一度鼎盛的,乃是诡秘伎俩、左道旁门的邪术,小乘佛教的佛法,儒家修真的浩然之气,还有上通于天、下达于地,通达二者,立于中央的‘巫’!

    “风家所知的巫术的应用之前各位也都听过,就是风家以朽骨植繁花,制取颜料所用的巫术。那只是巫术在如此末法时代中的浅显应用,但我们仍然能从其中看出巫术的施展与气血有极大关系。

    “而当前这一句金石兵将,其内就嵌入一具尸身,这和巫术似乎相应。而你们要是强辩,说这设计就是为了让此地的黑胖们随意控制,我却并不如此认为。不说黑胖们是正是邪,便是附和重宝之畔必有异兽守护这一条定律,它们也不够格。

    “它们数量甚众,而智力低下,虽有控制如此兵将的术法,但不过驱动一块顽石,其威其技,都捉襟见肘。所以我若是这兵将其主,绝不会安心将重宝之物交代给这样一群憨蠢之物保护。

    “我倒觉得,这些蛆虫黑胖,都是由可以转换这金石兵将的‘豆’外散的巫术演化而来,所以黑胖们天然具有了对于这金石兵将的驱使厉害。说了这些,我只想说明,这金石兵将内的尸身其意味,是单纯为了构建起这一具金石兵将,而并非方便黑胖们的驱使。

    “而有如此尸身的参与练就金石兵将的,就唯有巫术而已。于是,这金石兵将得以巫术,必当可以解以巫术。而巫术技艺,关乎气血,不在骨骼,就在血液。

    “所以我的办法,往这兵将的口中通入血液,血液融与骨球,也许就能使其中的骨球焕发别样能力,继而使这金石所成的保险箱开启。”

    “长篇大论,有理有据!”风和对于自己的儿子不吝赞美之词,“这血液此处随地可采,血液如果不和骨球相融,应该也不会对骨球有所损伤,所以这个方法可以值得一试。

    “而我这里,却也有一种猜测,虽然荒谬,但也算有理有据吧。我从我兄长、你们亲切的杳伯处学得一些理论。《灵枢经》当中载:‘肾主骨,张筋化髓,干以立身也。’我对这话一知半解,但是其中一句也不算白学,叫做肾主骨嘛。”

    “哧。”丹歌笑处声儿来,继而点了点头,“我知道您的意思了,而有了您的理论,我们这里‘屎尿屁’就全都齐全了。我们此时身在肠道之中,肠道内的污秽之物虽多,却少了一样,就是肾脏滤出的尿液。

    “您必当说,这东西处在肠间,避开了膀胱,既然污秽繁集之所,为何独独不见尿液?!可见这尿液之失,就与金石兵将有所关联!而又有‘肾主骨’的理论存在,所以您以为,当以从这金石兵将的口中贯入尿,尿中肾气激发骨球,继而开启相应机窍。是不是?”

    风和点点头,“荒缪了些,但不失为……”

    丹歌猝然扭头瞧向了祁骜,“祁骜你会吹口哨吗?此间有一个人要憋不住了!你给他加把火!”

    “你你你!”风和伸手往丹歌身上一打,“你勿害我!”

    “哦?果然是家主您憋不住啦?!”天子笑着点头,“也是,平常来说也是高格雅致的先生,怎么会想到继而说出这样的猜测来呢?!一定就是他自己有感觉了嘛!可您要想到除了这兵将内的宝物以外,外头的这些金石也还要用呢,如果但当个碗什么的……”

    “得了得了!”风和已不容天子说下去了,“多奢侈呀!这样的金石做碗使?!你纯为恶心我来的!我那理论不用便不用嘛!我找个犄角去!”这风和家主说着,凑到一个犄角,不一时就传来长流的水声。

    祁骜歪头,“原来修行者也要如此啊?”

    “你当修行者是什么?”丹歌笑道,“是貔貅啊?!当今末法,而凡人科技发展极速,修行者从于俗世,不多出尘。修行辟谷者也因此少之又少,所以修行者和凡人一样,都避不开这‘屎尿屁’。

    “如此一说是不是你对于修行者的向往就减轻了些,然而你倒已经是修行者了。但这其中也有帮助,但凡你遇到什么修行高手,任他如何超绝,你先想想他也是要撒尿拉屎,他就没那么可怕了。

    “你若追星,也是如此,任他如何俊秀貌美,任他如何完美无缺,你一想他也要撒尿拉屎,也就恢复理智了。”

    “嗯!这么一想……”祁骜盯着丹歌深有感触地点点头,“那我以后就不叫你仙长了!”

    丹歌一挑眉,笑骂道:“你倒先用在我身上了?!”

    而这两人交流几句话后,风和那边已经是解决完了问题,重新回到了人群。他扫视一周,问道:“除了子规简单粗暴的直接切开,风标的通血,还有我的……,额算了!除了子规风标这两种方法以外,你们是否还有其他的方法呢?”

    祁骜道:“我也有一种猜测,问前要先询问一下天子,那胸骨角的骨球是多么大一颗?”

    “大约……”天子拿出自己的手比了比,“大致两个指节大小吧。”

    祁骜点头,“哦!那我这个猜测,似乎也可以成立。”

第六百三十章 “撒豆成兵”应用

    祁骜说着,摊开了他的手,一只绿色的苍蝇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个绿色苍蝇的背部有一个明显的裂隙,这裂隙被撑得很大,而从这裂隙当中看进去,却是空空如也,这所谓的绿色苍蝇,实际已是一具空壳。

    众人立刻就了解了,这就是之前“撒豆成兵”的“豆”。祁骜道:“之前我们在猜测这金石兵将身内到底藏匿什么宝物的时候,我曾经猜测这里面或许就是‘撒豆成兵’这一项天罡秘术,当前我还是这样的看法。

    “坚持这个看法是个很紧要的问题,当这金石兵将身内是‘撒豆成兵’时,则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变得很有意义了,而不再是我们与黑胖们简单相逢、简单交战。我虽然涉及修行不深,但我以一个凡人的思绪,大概总结了我们之前经历的事情与‘撒豆成兵’的关系。

    “首先是绿枣蝇在其他双头蝇帮助之下,成功由豆转兵,这展示了‘撒豆成兵’其法:发动如何,情形如何,迟延如何。再黑胖们以骨针驱动金石兵将,展示‘撒豆成兵’其驱:动作如何,技法如何,力势如何。

    “后来由我铃声开启这金石兵将的通路,骨球其大小和这绿枣蝇类似,相似‘撒豆成兵’之‘豆’,此骨球‘豆’大概问得就该是之前我等所得:‘豆’其发动如何?其情形如何?

    “之前金石兵将从出现到动作都在提示我们关于‘撒豆成兵’的厉害,到了这开启秘宝的机关处,就是对于我们认识的验证阶段。这骨球之问,就是对于得到宝物众人的最后一道验证,唯有通过这一道,才算对于撒豆成兵’入门。

    “就类似传承一样,唯有通过了测试的后来者,才有资格得到这金兵将腹中的‘撒豆成兵’全本秘籍,将这神乎其技的天罡秘技传承延续下去。于是在我的这种猜测里,这骨球问得就是刚才绿枣蝇作为‘豆’其发动如何,情形如何。

    “于是通过我手上绿枣蝇的残躯来判定,还有我们之前观察到的情况来判定,解开机关的办法就是:以一柄软剑,通入这兵将的口中,然后由软剑在骨球上划一道小口。这一道小口要求端端正正正在骨球的中心,而痕迹只过半球。”

    风和听完了祁骜的说法,心中没有再感慨祁骜的说法如何如何高明,如何如何能站住脚跟。他反而在责怪,责怪这祁骜竟如此出尽风头,使得他心中生起爱才之心。而他也责怪他自己,责怪他自己判断不够准确,下手不够果断,完全错失了这样一个聪明人物!

    而事实来说,这六长老所执掌的巽风之位布局,完全成为了祁骜展示自我能力的一个舞台。而祁骜敢于如此展示,有如此自信,正是因为他得到了丹歌的肯定。丹歌是祁骜这千里马的伯乐,而千里马也常是只听从于伯乐。风和要挖角的心思不必起,已自然无法可成了。

    天子总结道:“三个思路,祁骜的思路里还有着一样证据,似乎最具说服力。风标的思路却也不遑多让,也是有理有据。子规的思路听起来没什么道理的,但是只要祁骜的路子再进一步,就是子规的法子,所以子规的方法也可以一试。

    “我们应该已经没有其他的思路了,这三种方法有祁骜和风标他们二人的两种是值得试一试的,而当这两种不成行时。子规的方法也可以考虑。我们不如就先由风标的方法开始,如果骨球需要血则吸血,不需要血,相必也不会对骨球产生什么影响。

    “之后,再进行祁骜的方法,在骨球上划一道只过半球而处在中心的小口,以合乎绿枣蝇‘撒豆成兵’的情况。而如果祁骜的办法也没有办法成功,那么我们就把这个小口扩大到整个球,最终把骨球一分为二,也就是子规的方法了。

    “到最后,如果还是没有解开这金石兵将内的机关。那么不好意思,我们只能拼着其中宝物自毁的危险,让骨虫们直接把这金石兵将啃开了。家主,这到底您风家之物,您还有什么安排,又或者这些办法试还是不试?”

    风和道:“按我平常我一定不会轻易试,我一定会将它扳回族中缓缓试探,甚至动用六位长老齐齐推演,最终把正确的办法确定下来。但思量起来,这金石兵将由‘撒豆成兵’而成,突兀所生,又是天罡秘术,便是六位长老推演,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而要让族内的人思量,那么些也顶不上你们几人。所以我就拼险,把这金石兵将的解开全交给你们处置了。但有一节,如果这金石兵将当真最终损于你们之手,我不会善罢甘休地认栽。风家和情报组织新签订的合同里,风家从情报组织获得废骨的事情……”

    “好!”天子不用听完也知道意思了,“一旦这金石兵将损毁,情报组织炼制殇器废去的骨骼依然如常供应风家,但不再从风家获得哪怕一分钱!不过我也有一节,因为这金石兵将损在我们之手,所以损毁后的兵将归我情报组织所有!”

    “这……,那……”风和犹豫了,他好像感觉自己又要亏!

    丹歌一拽自己的腰带,朝一遍的人招了招手,“闪开了!天子和家主的意思说的清楚,就是我们情报组织用全部的废骨买下这兵将了!既然已是我情报组织之物,那我们就任意处置了!刚才我觉着家主的方法就还不错,虽然不雅了些!当前我自可试一试了!”

    说着这丹歌就要褪下裤子朝那兵将的嘴里撒尿,风和连忙摇手,他转过弯儿来了!丹歌换算得没毛病,情报组织是用本当废弃的东西换走他风家一尊至宝,他风家不亏谁亏?!风和于是连连高呼起来,“别别别!权当你们帮忙,刚才我说的全不作数!”

    “全部作数?”丹歌说着稍稍把裤子放了放。

    风和忙道:“全部都不算数!你们开始吧!”他说着避到了马车那边儿,同着平静下来的疯马呆在一块了。他也快疯了,他和这些油嘴滑舌脑袋机灵的人讨价还价最开始就是错误的!

    天子笑了笑,如果他要胡搅下去,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话,铁定就把风和将死,然后他情报组织就能如丹歌所言的那样,以废骨换下这兵将了。但他不会那样做,他没有那样的贪心,和风家的关系也完全疏远不到要如此心机的地步。

    “正如这布局中拿悠远飘渺的话说得那样,‘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天子说道,“这兵将就是风家之物。而如果风家当真过意不过去,对于这金石的研究所得,和我们分享分享,也是我们的荣幸了。”

    风标朝风和瞧了一眼,见父亲没说话,扭头应道:“既是同心,自然同得。”

    “同心同得?同心同德?”风和的双眸瞧着风标,忽然有了别样的神采。

    关注风标话语的,在场只有风和一人,其他的人已经转向了对于金石兵将的解谜之中。首先是要用到风标的办法,风标破开了此处的肠壁,然后将血液以法力泡泡承接下来。

    然后将血液放进这石像的口中,然后刺破了血液,那血液顺着同道流入,最终抵达胸骨角处。此时的天子已经再次在眉心抵上了骨针,关注其那胸骨角的骨球来。

    而结果就是,血液融合进了骨球当中,但是也仅限于此。

    “骨球变化成了红色,而偏向于金。”天子道,“此时这骨球更像是一个‘撒豆成兵’的‘豆’了。但变化只止于此,并没有机关开启的意思。或许我们头一步,就把这骨球机关给毁了?”

    子规摇头,道:“不!既然子规和祁骜的话都说得有理有据,为什么没有那样一种可能呢?也就是……,他们两人的办法全部适合。”

    天子耸肩,“也唯有进行下去了。如果此时骨球已当真毁坏,接下来在上面划伤几道,也不会让情况更糟就是了。”

    于是,子规以天地气息凝集处一柄软剑来,这软剑单是字面要求,也需要柔软,而此间的尸气、血气、臭气,都不具备如此性质。唯有人类散出的人气,合乎这柔软性质。于是这一柄软剑凝集出来,是完全人气所成的十分漂亮耀眼的金剑。

    子规将这金色软剑探入兵将的口中,一侧的天子一骨针控制那胸骨角凹陷处的骨球不会乱动。然后子规在这边轻轻一甩,那骨球之上,立时就画上了一道的小口子,其位置其长短,都和祁骜的要求一致。

    而这一道小口子的出现,那一颗已经因为吸血变作通红而透金的骨球立刻发生了奇妙的变化。这骨球就如之前绿枣蝇以豆成兵那般,在这金石兵将的体内,变作了另外一个金石兵将,而其大小,比之刚才的骨球要大,完全覆盖在了胸骨之上。

第六百三十一章 开箱

    天子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众人,“现在这金石兵将的身内,出现了另外一个金石兵将,而这个金石兵将正是由刚才的骨球变得。骨球吸入了血液,通过巫术的变化成为了一个可以进行‘撒豆成兵’的‘豆’。

    “然后借由软剑划开的小口,强行激活了这‘豆’的变化,使其进行了‘撒豆成兵’的变化。而这一颗骨球‘撒豆成兵’形成新的金石兵将是一个小小的模型,其长短,正好有着一个正常成人胸骨之长。

    “现在,这个小型的金石兵将就覆盖在了这大型金石兵将其内包覆的那一个尸身的胸骨上。好似是取代了原先胸骨的位置,成为了新的胸骨。而既然那尸身的两侧两肋是门,那么这个小型的金石兵将,则就是锁了。”

    听到这个情况的风和已经快速地赶了过来,这是天大的好事。本来他认为,虽然这些孩子们的猜测算得上有理有据,但是其中的证据多少有强凑的成分,所以他对于如常开启这个金石兵将保险箱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但是当前情形看来,这些人恍若天选之子一般,所有的猜测都是成了真。这足以令风和兴奋了,如常开启这个金石兵将,也就意味着其中的宝物能如常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凭着祁骜的猜测,那么这当中有相当大的可能存在一本有关于“撒豆成兵”天罡秘技的秘籍!

    “然而到了这临门一脚,也就是最为简单也最为困难的时候了。”天子叹道,“好端端的锁出现了,而这个锁的解开方式如何,我们却毫无头绪。其金石兵将,来硬的显然不行,只能另谋他途。而一旦解错,之前的努力也将白费,那才是最打击人的!”

    风和满目希冀地望着子规祁骜等人,“现在又到了新一轮的猜测环节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呢?”

    而这一回,出乎于风和的意料,祁骜和子规风标脸上都显露了相同的不屑。子规道:“还有什么想法?!天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也被这锁给骗了!如果这个锁当真是金石所制,那么天子又是如何通过骨针以骨控骨感应到的呢?

    “显然,它就是骨头制成了,仅为迷惑我们罢了!而迷惑的用意如何呢?金石所制的特点是什么,它就为了迷惑我们什么!金石的特点就是刀枪不入,如同之前一样,我用力发劲挥剑,结果震伤虎口也无法给金石兵将留下创伤。

    “这骨头制成兵将,也是如此,它就是要我们以为我们不能对它来硬的,让我们绞尽脑汁去想别的招式。而实际的解开方法,就在它让我们避过的这一点儿上!它就是怕来硬的,换句话说,毁了它,就是解开了它!”

    天子眨巴眨巴眼睛,退开了风和两步,凑近了丹歌。天子埋怨起来,“哎呀家主,和你呆一起发号施令久了,脑袋会变迟钝呀!”

    “哧!”风和对于天子这个解尴尬的说法嗤之以鼻,“自己上当还偏能给我按个罪过,你情报组织的情报,不会也像狗仔们一样全是添油加醋的扯淡吧?那我风家为了声誉,可不和你们合作了啊!”

    “为了生育……”天子笑了笑,“说的好像我们情报组织避孕似的……”

    “咳咳咳……”风和一时没反应过来,险些被天子的话呛背过气去。“尽和丹歌学这些没溜儿的东西!”

    他说着避过了丹歌天子,和这俩人斗嘴他是着实讨不着便宜。他看向了子规风标,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做?怎么毁掉这锁?”

    子规答道:“就如我最初所言的对付骨球的办法一样。我将这软剑从那锁当间一剑插过,将它一分为二。那样大概这锁就开了,如果没开,我就再搅几圈。”

    风和皱眉,他听着这法子可有些轻率了,他试探着问道:“那如果还是不开呢?而且很可能这样冒然的毁坏,会激发其中的自毁保护,使得当中所有的东西都化作了乌有。”

    “那……”子规一摊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不是我们的东西咯。”

    “哎嘿!”风和朝子规祁骜看了看,往身后的天子丹歌看了看,“你们这是专程为气我来的?!”

    风标走到了金石兵将的身侧,蹲下身来,而后抬头看向风和,道:“爸,实际上就在你和天子斗嘴的功夫,我们已经照着子规的方法做了。软剑早已把当中骨质的小型兵将一分为二了,而结果就是……”

    风标说着伸手敲了敲这兵将对应的胸腹处,“咚咚咚”,敲击传来了一阵阵的空响。这空响显然是才具有的,如果一早就有,那么子规最早挥剑猛然劈砍之时,就该会发觉这样的情况。

    风标解释道:“之前早子规劈剑之时,我们都没有发觉这金石兵将的异常,我们一度认为这东西死疙瘩的。但是当前,在我们以软剑把那骨质的兵将锁一分为二后,就有了这样空鼓的声音。这也就意味着,机关已经解开。”

    “那为什么不会是因为你的机关解开方式不对,其中装填满满当当的宝物已经被毁灭一空,所以才有了这样空鼓的声音呢?”风和问道,他对于这些人不和他商量就擅自行动已经很是不满了,如果其中的宝物真有个三长两短,哼哼!

    风和想了想,好像也没招抓人家的不是,他斗嘴可斗不过这四个伶俐鬼儿,再兼之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风和暗叹自己实是命苦啊!

    子规将手中金色的软剑一抖,这软剑就变作了硬剑。子规将这宝剑朝风和一递,道:“是机关开启还是宝藏毁灭,您不如自己打开做个验证。天意乍随人意好,或许您的希冀,就是最终的结果,不知道您是选择机关如常开启,还是宝藏毁灭呢?”

    “那还用说。”风和攥住了宝剑,“自然是希望宝藏犹存,机关安然启动了!”

    子规伸指指在那金石兵将上身的正中央,示意风和,“将宝剑,从此处切进去,然后朝两方扳开。”

    “玩笑吧?”风和有些不可置信,“这竟能切得进去?”

    “您但能切进去,也就信了我们的全部了吧。”丹歌笑道,“那您就试试吧。按照道理,内部的骨质兵将和这外头的金石兵将一模一样,显然有所关联。而如今的骨质兵将被从头至尾一分为二,那这个金石兵将的情况,也该是那样。”

    “是嘛……”风和微微眯眼,蹲下了身来,由不得他信,因为一切的事情发展就是存在于各人的猜测和试探之中;由不得他不信,因为所有照着猜测试探行动的事情,最终都成功了。仿佛天命眷顾,又或者天命所归?

    当想到天命所归这四个字,风和再没有不信了,“天命所归,这正是伴随丹歌等人一路而来的词语。玄玄真意,看似无名,实则皆由所属。属为天,天既垂幸,万事可成。”

    风和将他手中的宝剑缓缓按在刚才子规示意的地方,也没有多加用尽,这薄薄的宝剑其剑尖已经缓缓没入了金石之中。这已经让他欣喜了,他或许真该一直相信丹歌子规等人,但对于宝物的希冀,让他对于接下来的结果依然生疑。

    他往侧边一按宝剑,却仿佛是宝剑嵌在了金石之间,根本不能如同子规所言的那样自如地扳动。“嗯?!”

    子规提醒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说之前的机关变化是在验证我们对于‘撒豆成兵’的理解的话,那么到了这最后的一关,就是在验证‘撒豆成兵’这天罡秘术传承之人的心性了。

    “它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希冀、绝无更易的笃信之人。也唯有如此诚挚之人,才能配得上‘天罡’二字,也才能真实地施展‘撒豆成兵’,如果自己都不信,那么豆而成兵,又如何能成?”

    风和老头儿不是混沌之人,他立刻听出了完全的意思,他双目一亮,忽然拔剑,把宝剑摆在了金石兵将身上。“也就是说,我在开启这兵将之时,也就是在接受传承了。而其结果,很可能得到的其中技艺,是独属于我的?”

    风标点点头,“对,我们估测是这样没错。而您刚才开启的困难,似乎也应证了我们的猜测。”

    风和朝四面环顾一周,“给我?你们这些小辈们年华正盛,难道连这一点野心也没有?我还有几载?!你们却有几载?!这秘法落在我手只是虚耗,落在你们之手才有威力!你们竟舍得?又缘何肯舍得?!”

    “哦!”丹歌笑了起来,“那我们待会儿和风标商量商量,待您得了秘法,我们将您暗灭,这秘技则可五人同分。”

    “去!”风和哪不知道丹歌的玩笑,他叹了一声,“你们真不要?我却也不要。我发挥私心,就把其中秘技让风标传承了!”

    丹歌点了点头,“此本风家之物,我们虽有解开的功劳,但功劳完全不够受用如此绝等秘法。不是你传承,则就是风标。而您放心,对于此事,我们会守口如瓶,如果不信,我们可以三缄其口。”

    “嗯……”风和想了想,“我想如果风标掌握了这秘术,说不准一个人就把你们五个都灭了。所以这三缄其口,我看就不用了!”

    天子挑眉,笑道:“您也会说笑话了。”

    “我这可是正经着呢!”风和脸上满是严厉,至于其颤动的嘴角,则才是他的实感。

    风标有心谦让,但话已说到这里了,丹歌这些风家的外人不承受,风和这个老朽不承受,于是就只有风标一人,而别无选择。

    风标拿起了宝剑,安如金石之中,其精诚之志相协助之下,只听“吱嘎”一声,整个金石兵将由头到尾已经被缓缓扳开。就在这被扳开的刹那,从那狭开的缝中立时窜出了一道金光,一下子扑入了风标的眉心处,然后就再没有奇异了。

    等金石兵将完全被左右扳开,头部一份为二显示出几十颗金色的豆子来,这些豆子长得和寻常的青豆一样,而其大小,则如同枣一般大小。这些金豆不需细细分析,显然就是用以“撒豆成兵”的豆了。

    而当风和看到这些金豆的时候,而已就知道在场祁骜子规等人的猜测一点儿没差,这兵将之内的秘技,就是“撒豆成兵”。那秘技自然是存在于此刻空空如也的腹中,而其已经以一道金光,落入风标的脑内了。

    风和望向风标,“我的儿?你所得的秘技……”

    风标答道:“开篇七个字:‘不足为旁人道也。’”

    风和立刻息了心中好奇,“这这这,这是那秘技谦虚。当然,你也不需告诉我们就是了。”

    “而为了保护风标,我们要做以下安排。”丹歌道,“自然,对于风标已有‘撒豆成兵’如此天罡秘术的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任何的暗示都不准有。这金石兵将脑部的金豆可以取走一部分,但是至少要存留一二十颗,作为可展示人前的宝物。

    “在这金石兵将胸腹的腔室之内,则填入全部的骨针,蛆皮悄悄保管,谁人也不准说出我们曾遭遇黑胖的事情。骨针得来就在这腔室以内,其中再无他物,骨针其作用及其成因,我们一概不明!”

    “咔”的,子规将这金石兵将的头部撅了下来,“解开之后这整个金石兵将都是活扣了。为方便我们带走,自然要把它拆解开来,而拆解以后,由众人分别保管,骨针金豆也独立保管,交付的时候照丹歌那么说就可以了。”

    子规说着拿起那骨质的兵将将其头往金石上一磕,道:“至于这金石兵将是如何解开的,就说看到这金石兵将口内有一个通道,就拿东西捅了捅。

    “而谁料用劲过猛,却将其捅裂,但这正好就是开启之法!若是有人不信,就叫他滚蛋,这东西没人能遇到第二具了,他们再不信也揭穿不了我们。”

    风标感动不已,而风和也感慨不已,东泽鱼所算的同伴,却相处如此交心,既是缘也命也,也是性也情也。

    丹歌眼巴巴瞧着风和,“我们都这么说了,您不分我们几颗金豆子?”

    风和立刻翻了个白眼,“我真是白感叹了!怎么到了你这里多温情的戏码也总有反转呢?!”

第六百三十二章 转入大肠

    丹歌闻言却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多做解释,而当真他是为了那几个金豆子来吗?显然不是。他只是想通过这样,把他和子规对于风标的关切稍加掩抑,这么做不是什么君子之道,可说是华夏大地上人们时有的含蓄。

    风和又如何不懂?他看出了这其后,丹歌子规对于风标的关切真意,这让他不由感慨,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几世修来的,竟有幸相识如此诚挚亲密的伙伴。他虽然是吝啬的人,但在对待这样合乎自己心意的孩子们时,他总也会很慷慨。

    风和转身从那些金豆子里抓出了一把,再扭身之际,就迎上了风和子规身来的双手,这让风和抽了抽嘴角。“莫非是我想错了,这两人对于我儿的关切,难不成真是冲着这金豆子来的?!”

    风和拿眼瞟了一侧的风标一眼,却见风标满脸笑意地看着丹歌子规在那里缓缓摇头,一幅无奈的样子。要说对于这几人的了解,风和绝对不及风标,而风标此时的表情,就能说明很多的问题了,风和笑叹,“平时佻达跳脱的人,原来如此含蓄,而这含蓄之事,竟还做得这么全套。”

    这笑叹自然止于心中,而没有说出口来。风和将手中的这十几个金豆点了点,分成五份儿,每一份儿都是三枚金豆,三颗金豆给风标倒算理当,给自家的儿子,自然不会太过吝啬。可相待丹歌子规等人,这三颗可就是少见的慷慨。

    这换在平时,逢着人家像丹歌子规这样讨要,风和哪怕无奈要给,也顶多给一颗,而此时一下子就是每人三颗,足可见风和对于这几人的喜爱之心了。风和把每份三颗金豆,全部五份散给丹歌、子规、天子、祁骜、风标,而这个分配,让几人颇有些受宠若惊。

    丹歌伸手在风和眼前摇了摇,“您莫不是眼花了?您给我们的可是一人三颗!”

    “眼花什么意思?就是重影?!”风和挑眉,道,“什么三颗,我既是眼花,我给你们可就是一人九颗之多!你们既然只愿要三颗,那就还我六颗来!”

    还六颗?丹歌扁了扁嘴。统共他们也才三颗在手,还六颗可不还欠了人家三颗?!丹歌忙把三颗金豆往兜里一揣,入了他手的东西可少有还能再要回去的。“既然不是您算错,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风和此时已经朝地刺陷阱走了去,他就这么背着身子摆了摆手。一人三颗,不算自己的儿子风标,也是损失了十二颗金豆,十二颗金豆如果对应十二具这样的金石兵将的话,那么他的损失可是极大的。

    他既养成省吃俭用的性子,如此挥霍不心疼是假的,但这心疼却又是值得的。他不愿意再说下去,如果待会儿丹歌多说几句让他懊悔起来,他可就要郁闷一阵子了。

    风和到了地刺陷阱,拔了几根箭矢出来,然后就把车顶那里,折回了马车处。“我们在这里耽搁有些时间了,这一关的进程可谓缓慢。之前的黑胖们强行化茧形成的双头蝇们没有完全死在丹歌的威力之下,尚有十几只逃离在外。

    “既要颠覆君子之道,又要维护全然正义,于是那些双头蝇们全部要死。而如果黑胖和苍蝇们还有老巢的话,那么我们除了寻找双头蝇外,还要找到它们的老巢进而摧毁。

    “这分散的金石兵将你们分别携带安置,我这就驱动马车,照着我们之前的方法,依然以这车顶沿途割裂肠壁。由此开始,车速缓慢下来,你们放开感知四面观察,寻找双头蝇的蛛丝马迹,一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而你们但凡有所收获,找到任何的双头蝇,无需汇报直接出手,要求快准狠,直接解决。我全程不再停车,一路直通这偌大怪兽的**而去了。”

    丹歌闻言挑眉笑了笑,“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哦!”

    “嗯?”子规皱眉,道,“我想起来了,丹歌曾说我们有必要经过的一个点,而还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这一个点,显然就在接下来的路途之中了?”

    “你倒还记得!”丹歌笑着点点头,“不错,接下来的路途之中,就有这样一个必要经过的点,所以我们一路并不会那么通畅,要出**,就要先过了那一个点的考验。”

    天子想了想,最终无奈一叹,“相隔也算有一段时间了,但我还是毫无头绪,大概是我对于这肠道的了解不够?如果杳伯在此,一定就解释清晰了,就不容丹歌这么吊着我们的胃口!”说着天子朝着丹歌就是一瞪。

    天子此言一出,场上尴尬的却不单是丹歌,还有风和。风和也算和自己的哥哥学了不少,而他听了丹歌的话,却根本没有确定丹歌所说的这一个点是什么地方。风和道:“接下来要说有名字的部位,就是盲肠阑尾,可阑尾极为细小,根本不可能通过,。

    “至于盲肠,它也不过是大肠的起始阶段罢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接下来的大肠结肠,全部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这其中果真存在什么重要而特殊的点吗?”

    丹歌笑道:“虽然盲肠看似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我要提醒的是,小肠末端的回肠连接大肠始端盲肠的开口,也就是回盲口,并不是位于盲肠的最下端,而是处在盲肠的中段。自回盲口向下,就有一段是我们正常同行而并不会经过的区域。

    “我若是此间的设计者,那么那一个地方,就可以小小地做一番文章,也就全了驾驶技术的考验情节。”

    丹歌解释着已经同着众人一齐坐上了马车,风和驱马而走,照着之前的情况一样,紧贴肠壁而走。风标拿着车顶,和之前一样将削尖的部分插入肠壁,沿途一路划开了。其他的人四方查看,但子规天子看得有些心不在焉。

    “驾驶技术的考验情节?此行是君子之道的颠覆、君子六艺的颠覆,我们已经颠覆了‘鸣和鸾’、‘舞交衢’、‘逐禽左’,还剩下‘过君表’、‘逐水车’。‘过君表’因为本来无君,所以颠覆就无从谈起,唯有‘逐水车’……”

    “啊!”天子一拍手,“是呀!我们从回盲口出去实在盲肠中段,下段的盲肠我们不会经过,如果那里有什么瘀血之类的,就可以形成深潭,也就满足了‘逐水车’的条件。‘逐水车’,本就是驾车沿曲岸疾驰而不落水嘛!”

    祁骜说道:“既然是颠覆,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落水,我们得闯进那瘀血深潭了?”

    丹歌点点头,“正是这样。杳伯,待会儿到了回盲口处,四面就会狭窄起来,等突破了回盲口,请左满舵!”

    “又是左满舵。”风和翻了个白眼,“之前是在驾驶木之房屋转子,此时更是驾车!你那左满舵是驾船!”

    “进了水中,就是船了。”丹歌笑道,而后深深瞧了天子一眼,“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想的太好了。”

    “我吗?”天子歪头,“哪里?”

    丹歌缓缓一叹,并没有答话。

    天子翻了个白眼,“真……又吊人胃口!”

    而天子一侧,拿着车顶的风标数度欲言又止,他紧着嘴唇,苦下了脸色他却是想通了天子想的太好,而实际不好的事儿了。

    车马继续前行,众人虽然心中有所思虑,但四下查探的工作也没有落下,前路渐窄,显然他们即将前往回盲口,从小肠转入大肠。而直到此时,众人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双头蝇的踪迹。

    “看来那些双头蝇都是跑到大肠里去了。它们的巢穴,很可能也在大肠。”天子道。

    风标闻言忽然看向了丹歌,“苍蝇们如果存在巢穴的话,那么就是在粪坑里了。那么‘逐水车’……”

    丹歌挑眉,原来风标此时才是在场最聪明的那个!而风标的话给他提了个醒,他点了点头,对于风标的猜测表示肯定,“很有可能。”

    正说着,马车忽然停了,风和道:“这回盲口可也太细小了些,马车过不去了。”

    “这回盲口具有括约肌的功能,它可以防止大肠的内容物回流小肠,也可以控制食糜不至于过快地进入小肠,进而促进食物在小肠的消化吸收。”丹歌说着从风标手中拿过了车顶,朝前一甩,“刷刷刷”,那车顶宛若飞刀而去,将这回肠口尽头的肌肉隔断,继而整个空间也变大起来。

    “好!”风和点了点头,扬鞭一打吃屎的马儿,“等我开过这回盲口,就立刻左行,撞进那所谓‘潭水’之中去,颠覆驾驶技艺之‘逐水车’。”

    “别!”风标忙道,“还是看清楚为好。”

    “哦?!”风和心中有了疑问,他驾着马车很快通行过了回盲口,到了大肠之后,整个空间相比于在小肠时就大了不少。有风标的提醒,风和没有直接左转,而是在这回盲口将马车一停,手中生发火焰往高处一举,将这下端的盲肠照亮。

    入目的情形让风和立刻对这丹歌破口大骂起来,“丹歌!小子!你可真是坏透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鼓气又抽水

    正如丹歌所言的那样,出了这回盲口往左面看去,也就是人体在站立时回盲口的下方位置,属于盲肠的下段。那里的盲肠部分是他们接下来本不会经过的地方,而就在这个地方,这里存在着类似于潭水的存在。

    按照众人此行来的目的,他们要颠覆君子六艺,于是相应的驾驶技艺中的“逐水车”一项之颠覆,正是在这潭水处进行的。所以接下来车马的行进,定是要闯入那潭水之中,以完全颠覆“逐水车”此技。

    如果按着之前天子对于此处“潭水”成分的猜测,这所谓潭水倘若只是血水,众人虽然心中也有所抵抗,但驱车而往,众人踌躇之中却也会接受下来。然而风和举起这火焰照亮了这里的“潭水”,入目却不是血红,而是一片暗黄。

    这暗黄波光粼粼的样子,丝毫没有给自己加分,反而越发这样,越发让众人恶心起来。这根本不是什么血水,血水出现在这里细想之下其实本也不太对劲儿,出现在这里至为允当的东西,是该和大肠内时常存在的东西一样,正是粪水。

    杳杳的一潭粪水,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其暗黄之色映着火光,显露不算难看的橙红,然而谁要能从这当中体味出什么美感,那他显然就该是蚊蝇异类、蜣螂之属。

    风和他大骂丹歌坏透了,正是因为丹歌一度不把话挑明,如果不是刚才风标发觉了真相而有所提醒,那么他此时已经驱车直奔这粪水冲进去了!真到那时,他们通身受污,可就要不得了!

    然而风和庆幸之余,很快意识到一件严峻的事情,就是即便他看到了眼前的这“潭水”是粪水,他却因为要颠覆“逐水车”,一定是要驾车闯入这粪水当中的。这可真是恶心她妈抱着恶心哭,恶心死了。

    众人紧紧皱着眉头,便是丹歌和风标早对这里的情况有所估料,但看到这样好大一滩的粪水,还是难忍恶心。

    风和问道:“怎么办?难道我们当真驱车闯进这粪水里?那我们可就要不得了!”

    丹歌摇头,道:“‘逐水车’的意思,是驾车在曲折的岸边疾驰,可见车技娴熟、应付从容。而不娴熟时、不从容时,也不见得就非要连人带车都落入水中,人若有先见之明,我们就可以来个弃车而逃。

    “这样我们倒是不沾染粪水,可那车和马儿,还是沾染粪水,之后我们该如何驱使?”天子道,“便是能依靠我们的各色法诀将这从粪水里捞出来的马车清洗得一干二净,我却依然绝不会坐这曾经掉落粪水的车!而且,这马掉进那里头,恐会被溺死了吧。”

    丹歌朝车驾前那吃屎的马儿瞧了瞧,道:“这马儿口臭乃是一股子屎味儿,大概它早先就有过训练,应该能应付跌落这粪水的情况。马儿无需担心,而马车我们也不用多管,过了这里,我们只一路步行出去就可以了。

    “反正过了这里,驾驶技艺该颠覆的就全部颠覆了。之后我们只要杀灭了此地的双头蝇及其同类,然后经大肠一路走出这怪物的身体,倘若这怪物犹有生机,我们在外面补上几刀,也就是了。”

    说完,丹歌已经安排众人重新在马车上坐好,而后风和扬鞭催马。那马儿果真如丹歌所言,曾经过了类似训练,它面对着似乎不可见底的粪水丝毫不惧,径直带着身后的马车冲了进去。

    马车陷入水中,众人已经从马车上拔身而起,落在了这粪水的岸边。从这岸边打量,那马车一往无前地冲入了粪水当中,然后在一处停留下来,任由粪水漫过,竟恍若具备着决然赴死的意思。

    子规笑叹起来,“它仿佛是好容易带上了几个垫背的一同赴死,浑不知我们早已经悄然逃离了。”

    丹歌扭头朝子规一看,“子规,你是那讲义气的人吗?”

    “……”子规深深瞅了丹歌一眼,这家伙后头有话等着呢!但凡他回答讲义气,那么丹歌一定让他前去陪那马儿一程!子规既然想透,才不容丹歌得逞,“他一摇头,不是!”

    丹歌轻笑一声,“我就知道!”丹歌说着转向了风标,“你是吧?”

    风标朝着那粪水中的马儿瞧了一眼,双目一眯,点了点头,“是!”

    说着风标和丹歌颇有默契地竟是从地面飞起,两人直接向那粪水的中心飞去了。

    子规没有搞懂什么情况,“这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们两个讲义气,于是还要给那马儿陪葬?”

    风和摇了摇头,将他手中的火焰朝前一抛,控制着那火焰照亮在远方的深潭之中。他这才说道:“那马的情况,好像不太对。”

    天子、子规和祁骜三人闻言这才看向了粪水当中的马儿去,那马儿此时好像是陷在了污泥里面,不能动作了。然而奇怪的是,这马儿陷入污泥,却并不是四足全然陷入,因为他尚能在原地自如地转动身体,但却无法离开那个位置。

    众人如此已经可以断定了,这马儿仅有一足被卡主了。按理说这粪水里的污泥,该不能只卡出一只足,如果只是卡主一只足,马儿其余三足使力,定能将这一只足解救下来。所以,与其说着马儿是卡在了污泥,却不如说着马儿一只足踩在了陷阱。

    这边天子等人还在分析这陷阱的来历成因,那边的风标丹歌已经配合着,在粪水之上的肠壁上划开了一道口。两人就两手托在这开口处,探出头去查看外面的情形。

    祁骜忽然一拍手,“对了,是阑尾!阑尾是根部相接在盲肠上的一端狭窄盲管,而而阑尾通向盲肠内的阑尾口,那口大概就在此时那马儿受困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马儿是踩在了阑尾口里,所以一时难以拔出来?”子规依然皱眉,“可他们为什么要看外面盲肠的情况,而不是直接搭救那马?”

    天子朝丹歌他们那里瞧了瞧,正看到丹歌风标两人从肠壁钻了出去,他一摊手,“看来他们还有所发现,一切的真相只能等他们回来再说了。”

    众人心中满是疑问等待着丹歌风标两人回来解答,而在丹歌风标两人从那肠壁开口出去不一会儿,众人面前的粪水就开始出现变化了。只见在那马儿受陷的地方,忽然开始冒出无数的泡泡,这些泡泡在粪水的表面炸开,带来了粪水深处的臭气。

    不到片刻,那臭气极快速地弥漫了过来,风和天子等人所处的岸边,很快也是臭气密集了。这臭气的来袭显然不是如常,肯定是丹歌风标二人搞出来的情况。

    众人心中虽然埋怨,却也想要看一看丹歌风标二人如此动作的用意,所以他们封闭了嗅觉,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粪水的情况这也该是头一遭,修行者们对于如此腌的东西有了这等兴趣。

    祁骜的情况相比于其他修行者们就比较惨了些,因为他不会封闭嗅觉,就只能处在这臭气里。而不得不说此处的臭气也有了年月,所以气味相当恐怖,祁骜在臭气中呆了一会儿,脸都绿了。

    这冒泡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么一会儿,忽然间众人就听得肠壁外头传来丹歌和风标两人鼓起呐喊的声音,似乎是在用力做什么事情。而随之,在众人面前的粪水忽然“嘭”的一声,竟是爆发了,这一股力量,直接把那粪水中的马儿喷了起来,那马儿被打在了这肠壁的顶部。

    子规皱眉,“难道说对应着阑尾口的外头,是有着怎样的一个打气筒吗?”

    “可实际上,阑尾是类似于蚯蚓一样相当细小的一截。”祁骜道,“即便是放大了这么多倍,也不足以成为一个有力的打气筒,除非是后天的改造。而这改造是出于谁手……”

    “苍蝇!”天子总算想通一些事情了,“我们早该想到,这处粪水和苍蝇是相当匹配的。而他们两个早就意识到此处是粪水的情形,也进而想到了此处可能是苍蝇们的巢穴所在。”

    风和点头,目光不离那鼓泡的粪水,出声赞同着天子的话,“应该就是这样了。”

    粪水中的这股气吹了有一会儿,然后就听“咕噜噜”的声音传来,却不是冒泡,却像是在抽水。丹歌风标他们那边显然泄劲了,风和等人所见,整整一汪粪水,当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漩涡,那漩涡就在刚才马儿深陷的地方。

    确乎是在抽水了。

    这时候,丹歌和风标已经从肠壁的开口处返回了这一处空间,他们似乎料到了这里的臭气弥漫,所以他们嗅到臭气只是稍稍皱眉,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一切都尽在他们把握。

    丹歌和风标两人轻身而落,飞到了风和等人的身边,还不等众人相问,丹歌一伸手,把他藏在袖口里的一枚骨针展示给了众人。

    “这是骨针?!”风和大睁双目,他没有记错的话,所有的骨针包括连着蛆皮的骨针,都是清点过后收起了,丹歌并不曾暗暗地顺走一根。于是丹歌这一根骨针,就是新得来的了!而这个新骨针对应的那个黑胖所处的位置,显然就在肠壁以外。

    “那外头,到底有着什么?”

第六百三十四章 骨板密道

    丹歌答道:“外面本来只是阑尾。按说在这巨型妖怪的体内,正常的阑尾依然很大,我设想,其粗细大致应与祁骜的腰身相当。但即便是如此大,正常的阑尾相对于当前我们所处的这肠道来说,还算是正常的比例。

    “而其容积,显然并不能容下当前我们所见的这一滩粪水。可我和风标在外面见到的阑尾,已经不是正常的阑尾了,它经过了改造,它的体积膨胀了数倍,其形状,完全如同一个橡胶球。

    “我猜想是苍蝇或者黑胖们,向那阑尾的皮肉当中注入了某种物质,将其撑大,进而塑性,使其成为了一个类似的橡胶球。这橡胶球就我们当前的位置来说,是朝上的,于是到阑尾口为止,整个阑尾形成了一个臃肿直立的胶头滴管。

    “我和风标杀死的这一只黑胖,其身长比之前我们所见的黑胖要长,也更有力。在这阑尾之上,有一个小小的气口,这一只黑胖的骨针就刚刚将其封堵完好。那黑胖就将骨针插在那气口中,然后身子就缠在阑尾上。

    “当黑胖用劲紧缩身子时,如同橡胶球的阑尾就被挤压,其中的气体从阑尾口排到我们当前的空间之内。而当黑胖放松身子之后,则这里一池的污水都会被吸入到阑尾当中去,那么这里的污水为之一清,其下的一些隐秘就显露出来了。

    “而当想要用污水将此处的秘密掩盖之时,只需要将骨针从气口拔出,放了气,因为那阑尾朝上,全部的污水都往下流出,大部分填入了我们面前的这一处地方。而因为连通器的原理,那个阑尾当中会保留一部分污水,那一部分的量相对当前我们的所见,就颇为稀少了。

    “对于阑尾的改造,和一只别样黑胖的应用,就形成了一个简单有效的机关,在这盲肠之地、污水之下,构造了一处不为人知的密室。就之前的情况我们得知,双头蝇的产生是因为黑胖么偶遇危机之后的下下保命之策。

    “正常的黑胖们还是敢于在这肠道之内四处走动的,于是这个机密之处,大概就是双头蝇们隐藏的据点,用以躲避敌害或者是培育后代。这污水之下,一定就有通向苍蝇们、黑胖们的老巢。”

    天子对于丹歌的分析表示认同,因为此时的污水渐渐被阑尾吸走,其下的情形渐渐清楚。天子可见,大概有一片异样的白色隐隐地出现在污水之中,显然那就是这盲肠壁上不同寻常的地方,其可能对应这丹歌所言的老巢入口。

    然而天子仍有不解,他和丹歌风标都是一道而来,他和这两人掌握的信息按理说不该有如此大的差距。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当丹歌风标付诸实践的时候,他尚在这里猜测两人的动作意图呢。

    天子于是问道:“你们是如何分析出这些东西的呢?仅仅凭着这里的粪水,而苍蝇蛆虫们趋近这粪水,所以你们认定它们的老巢在此?还确定了就在这污水之下?”

    风标缓缓摇头,“我们虽然猜测着很可能此处和苍蝇们、黑胖们有所相关,却也没能更往深处去想。然而适时的提示很快就来到了,我们看到了马儿……”

    风标说着四处看了看,要寻找马儿的踪迹,四面却都是没有,直到他猛然一抬头,才终于看见了嵌在上方肠壁内的马儿,他想也这知道这马儿是被他和丹歌合力吹上去的了。“这马儿一足陷入,而其余三足可以活动,我们也就知道这马儿大概是踩在阑尾口了。

    “这倒提醒了我们,我们猜想会不会那苍蝇们、黑胖们的巢穴就在阑尾当中呢?但我们从污水中找阑尾口进入阑尾实在不现实,我们就破开肠壁,打算从外面查看阑尾的情形。然而阑尾的情形出乎了我们的预料,就如丹歌介绍的那样,那个阑尾只是作为一个机关之用。

    “机关的用途一旦认定,则这机关要掩藏的东西所在,也就分明。我们如此最终确认下来,要掩藏的东西一定就在污水之下。也就在这白色的骨板之下!”

    此时污水已经被吸进,之前在污水中若隐若现的白色此时完全显露出来,是一块骨骼形成的平板。这骨板嵌在这本来完全柔软的肠道盲肠之中,它十分明显,又与四周的情形格格不入,如此完全显示出它就是后来添置的设置。

    虽然污水已经吸尽,这骨板也完全显现,众人却并没有上前一探的意思。因为在污水被吸走之后,这污水本来存在的深潭地面,就满是泥垢了,而在这大肠之内的所谓泥垢,就是粪。

    丹歌一抖手中的水符,叫出好大一股子水来,这水将全部的泥垢洗去,然后汇集在盲肠的深处,避过了骨板的位置。如此一来,自众人到那骨板之处,就有了一条较为清洁的路。

    丹歌头前带路,“这外面阑尾形成的橡胶球其上的气口之前已经被风标用火燎住,所以污水被吸入其中后不会漏出来了。而你们该吃过溜肥肠把?没吃过也见过,洗净了的猪大肠,可是可以烹饪入口的。所以此处经我一番清洗之后,可比外面正常的地面要干净多了。”

    众人于是都举足踩在了搬来潜藏污水之下,而已经被丹歌清洗干净的肠壁地面上。或许是因为此处并非是黑胖们的玩乐场所,所以此处的褶皱并没有被黑胖们的“滑血”所磨平,相比之前的地面,也较为柔软。

    这还是给予众人一种踩在屎上的感觉。然而当众人意识到其实他们当前所踩的部分,才该是正常肠道该有的情形之后,众人几欲作呕:“这一回之后,我可再不吃什么溜肥肠了!”

    丹歌则缓缓摇头,他这心大的人,如此的感受并不能破坏他的胃口。三两步后,丹歌已经在骨板之侧站定,丹歌蹲下身来,用手中的骨针朝着这骨板敲了敲,“咚咚咚”,传来了空鼓的声响,果然,这下头是空的。

    然后丹歌循着这骨板的边缘戳了戳,这骨板嵌在肠道之中,并不是细微的嵌入,反而像是长在肠道中的一样。在这骨板显露的近处不可能找到骨板的边缘,所以将骨板整个剖出的想法就不太现实。

    而这骨板的色泽来看,应该说不上很薄,但也不会很厚,所以单凭在场众人的力量,完全是可以强行破坏的,也许祁骜一个屁股蹲儿就能解决。但蛮力的破坏,动静太大,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子规道:“虽然说之前逃脱的十几只双头蝇很可能已经逃回这里面通报了这外面的情形,但它们的巢穴如此隐秘。它们但凡对于自己的巢穴有一点儿信心,则这外面的情形就并不足以让它们抱头鼠窜,反而该有故作镇定。

    “这时候我们对于这骨板贸然破坏的动静,同时就会破坏它们的镇定,它们乱窜起来,我们就不好全部杀灭了。而如果它们还有怎样的后路,则我们的收效就更微小了。我们要用苍蝇们、黑胖们开启骨板的方法开启这个骨板。”

    天子从丹歌的手中抢过了骨针,“我大概知道怎么开启,就该是黑胖们以骨控骨的老把戏了。可有一条,我们莫非要直接闯到那里面去吗,那最终的结果岂不是还是打草惊蛇,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它们昏迷,甚至杀死。”

    风和挑眉,天子既然如此说,说明心里面是有些想法了,“你又什么办法了吗?”

    “我想到了办法,但我自己却不会施展。”天子道,“瘟青,家主你不熟悉,剩下的你们几个都该熟悉。他擅用各种毒,之前在丹霞,用一招棋瘟改变了整个战局。而他的毒十分全面,不仅限于棋瘟,我还见识过令人麻痹的软筋散,暗中杀人的夺魂香。

    “如果我们当前能得瘟青相助,则这暗中杀灭黑胖们、苍蝇们的事情,就实在好做了。可惜呀……”

    “不!”丹歌笑道,“你错了,我们当前只是缺少相应的办法,而并不缺少相对的创造力。当你提出这些办法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有了解决之道。祁骜,你说呢?”

    祁骜此时已经掏出了天龙方絮和祸绝笔,而丹歌这边,也掏出了一路沉默的砚龟“胥”。这砚龟探出头来一下子,就又缩回去了,“这什么味儿啊?”

    丹歌却是不答,只把砚龟掏出递给了祁骜,“你既有了自己的乾坤口袋,以后这老家伙就全凭你来保管了。而你就此动笔,试着画一根夺魂香吧。”

    “噌”的,那老龟不顾臭气探出头来,“夺魂香怎么是一根呢?夺魂香,全名乃是夺魂香液,是液体啊!该是一瓶儿!”

    “哦!”丹歌挑眉,“你这老家伙倒也立功,作为奖赏,夺魂香待会儿由你先闻。”

    “那敢情好。”砚龟笑道,“我倒闻闻那夺魂香的味儿,进而断定祁骜这画技是否当真出奇如此,不知性状竟可以画处相应的物事来。”

    “你不怕死?”

    “我死不掉。”这砚龟笑嘻嘻吸了吸鼻子,随即色变,连忙缩回头去,“但在这臭气里,恐就另说了。倒不说这臭气能杀死我,只是这臭气一旦污了我的墨香,则龟砚随之品质就会变差了。”

    风和来了兴趣,问道:“而之后如何修复呢?”

第六百三十五章 胥师砚龟

    砚龟道:“我因臭而毁,则因香而复。孔子曰:‘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于是我的修复,正是要与有如此品格的人一道相存,以其‘香’而济,使我渐渐修复还原。”

    丹歌笑了起来,“你这一出现,竟是点题了啊。我们此时正处在奉行君子之道的布局当中闯关,然而奇怪的是,这布局内时时提点之语,全都是教导君子奉行。可值我们闯关,关卡却是要颠覆君子之道。这是为什么?”

    砚龟笑了起来,道:“《周礼保氏》说:‘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这正是‘六艺’的来源,这其中六艺虽然被称为‘君子六艺’,实际上与君子的关系却并不大。

    “这六艺只是周朝的贵族教育体系当中,周王官学要求学子掌握的六项技巧和才能。它们虽然缀了个君子的名号,实则并非是君子的行事标准,这些技巧实际上也和君子的行事毫不相干。

    “你们与其说是颠覆了君子之道,不如说是颠覆了传统的技艺规范,这和你们的君子之道毫不相干。你们是被此处的布局刻意误导了,你们听到了那悠远飘渺声音传来了有关于君子之道的训诫,然后你们眼前见到了六艺。

    “而因为‘六艺’常被称作‘君子六艺’,于是你们认定这些技艺是君子该当掌握的事情,而颠覆六艺,就变成了颠覆君子之道。而实际上你们颠覆的‘君子六艺’,和君子的德行丝毫不沾边。

    “子曰:‘君子不器。’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是整体、是系统,而器是工具、是容器。道是主动的,而器是被动的。道是君子追求的东西,而君子不拘泥执著于追求知识,更不拘泥执著于术语,这样才能获得通达清澈的道。

    “你们的这些颠覆,正是不执著于术语,这未尝不是对于道的新鲜的探索。而你们道的所得呢?就是杀灭了诸多的妖邪,或许颠覆君子六艺是此处布局的提示语,但你们依据提示走出的完全是独属于自己的正义之道。在这一方面上来说,你们正是坚持了君子该当秉持的风格。

    “但我也知道,你们实际维护正义之道是次要,你们要通关布局才是紧要的事情。你们当前所闯过的关卡,其设立的目的也是如此,它主要是为了触发布局转换机关而设定,而并不是为了以此教育来人所谓‘君子不器’。

    “所以我思量之后,我认为,这个布局之内对于你们的刻意误导,一定有其深意存在。这布局刻意误导你们,把寻常的‘六艺’认定为‘君子的六艺’,然后让你们认为颠覆‘六艺’,就是在颠覆‘君子之道’。

    “这个布局在悄悄地强调一个点,就是附加在‘六艺’之前的‘君子’二字。这里‘君子六艺’的‘君子’,是假君子。你们注意关切这样一个点,也许在接下来的过程里,或许是解开机关的时候,也可能是转换布局之后,你们很可能会用到这个点。”

    众人听完了这砚龟的一番叙述教诲之后,皆有恍然之意,原来他们颠覆的所谓“君子六艺”,实际和君子的德行无关,他们并不是在颠覆君子之道。众人在惆怅之余,却也存在了等同的欣喜。

    天子笑道:“这样一说我可就好受多了。我之前还蛮纠结颠覆了君子之道,在未来玄玄的事情之上,涉及君子的方面会不会生出魔障来。此刻看来,完全不必要有这样的担心,我们只是颠覆了六样技艺,所为的,可是正义之事。”

    祁骜捏着笔杵在那里,他因为听取砚龟的高论而忘了动笔。他现在满心欢喜这砚龟如此学识,日后他不仅得了一樽驼龙之砚如此顶级之砚,还得了一个见识广博的老师,这可真是他得来天大的福缘。

    而他因为对于砚龟颇为重视,所以砚龟的话他全部记载了心上,尤其砚龟最后的提点,祁骜更是铭记于心。他伸手向众人示意砚龟,道:“正如额……”他话到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砚龟了,他即已打算以学生的礼仪相待砚龟,直接唤之砚龟可算是坏了礼节。

    这祁骜本来跟从学习画龙点睛之法,那老师就是个刻板而高绝的修行者,礼数要求自然周到。所以祁骜在对待老师的礼节上,可算是锱铢必较的。祁骜想了想,这砚龟单字为名,叫做‘胥’。他该称呼其一声老师,就唤之‘胥师’。

    祁骜下此决定,道:“正如胥师……”

    风和问道:“等等!胥师是谁?”

    祁骜挠挠头,他干巴巴地解释实际有些为难,但却又不能不解释。他终道:“正在我面前,驼龙之砚,胥老师。”

    “胥老师?胥师?”砚龟混黑的眼珠子里仿佛闪过了金光,他喃喃着这两个名称,同时直勾勾瞧着祁骜,心中或许有千言万语,脑中恐怕是万千思绪,最终在口中却是未发一言。

    砚龟在惊讶,也同时在欣喜。它被击征外借、将来归属的这一位主人,祁骜,是一个谦虚的学子,也是一位怀着学徒之心的艺术大师。单是这么几句话的表现,砚龟已仿佛看到了祁骜无可限量的前途。

    在场的其他诸人听到祁骜这样一个称呼,却也没有什么争议,而是很顺畅地默认了这个称呼。虽然他们只是在叫一只精怪,一个由墨生灵而成的乌龟,但其学识、其见地、其年岁,都堪当这样一个称呼。

    丹歌按着之前一贯的性子,这时候恐怕要调笑几句,此时却是没有。他只在停顿一会儿后,问向了祁骜:“胥师说的什么?”

    从丹歌口中说出这一个称谓之后,也就意味着对于砚龟的这个称呼已经成立了。祁骜道:“如胥师所言,我们要把一些关注点放在君子这个词语上。布局的刻意指引,让我们会错了意,将君子六艺中的‘君子’看作了真君子,而其颠覆看作了君子之道的颠覆。

    “这种刻意的误导其真实含义如何?为什么一定要在六艺之前的‘君子’二字上做文章。会不会其实这就是在暗示真的君子?因为真正的君子之道要维护而不能颠覆,所以只能通过这样的暗示,以颠覆君子六艺的方法,来悄然告诉我们,颠覆的依然该是君子之道。”

    祁骜的设想很是新奇,如果照着祁骜的设想看来,那么他们之前将错就错的理解,就仍然是正确的。这祁骜白白叫了几声胥师,说出的话来似乎把胥师所有的解释全部都给视若无物了。

    胥师砚龟闻言却一点儿也不恼,反而赞同祁骜的话语:“也许就是这么简单。君子话简而实,小人话杂而虚。既然此处的设计者遵循君子之道,那么他设计的布局机关之类所做的提示,就该是简单而实际的。于是你们最开始理解的意思,很有可能就是此间设计者要传达的意思。”

    “而直观的理解来说,就是‘颠覆君子’,这么简单。”子规道,“无论这一条是否真的成立,我们都铭记在心头就是了,之后适当的时候,或许就会产生适当的启迪,派上适当的用场。”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这一回,他们算是见识了胥师的厉害,到底是大书法家王羲之洗砚池而来的砚龟,引经据典的,说出话来总使人莫名信服。

    而祁骜在众人的催促之下,也开始在三天方上进行了创作。按理说这夺魂香该不是什么紧要的宝物,只是一味多人性命的香液,用一天方应该就能画出。然而祁骜为了谨慎,也用了一张三天方,或许效用强劲,总之有得无失。

    一个宝瓶的绘画可谓简单,祁骜随手就描绘出来了,然后他又在这宝瓶之上,写下了“夺魂香液”四字,则一瓶夺魂香就此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点墨,祁骜郑重起来,连点三笔,立时这三天方上起了雾气,再看之时,一瓶夺魂香就出现在祁骜的手中了。

    这是风和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情形,他只是眼看已经不能满足了,他伸过手来,点在了那夺魂香的瓶子上,触及到果真是一个瓶子,那一张图画果然成真!

    风和的理解里,便是修行的玄玄世界,也是讲道理的,例如风家的八卦施展,有阴阳排布元素的相合相冲,于是就有了不同的威力组合。而祁骜这简单妙笔生花、转眼成真,让祁骜根本看不出道理,所以他一个玄门中人,头一回觉得事情发生得如此奇妙、如此不可思议。

    风和缓缓摇头感叹道:“这才是神乎其技!”

    胥师砚龟此时身上分出一块墨泥来,变作了两只,捏起了祁骜手中的夺魂香宝瓶,拿到了它的本体身前。它直接打开了宝瓶,然后凑过了鼻子去闻,同一时道:“却不知道这里面的香液,正宗不正宗。”

第六百三十六章 香液其毒

    这砚龟仗着自己不死的特性,就如此凑鼻闻了上去。不及先闻,却是先见到了这瓶内香液的宝光。这香液仿佛玉液宛若琼浆一般,静静陈在瓶中,而其色彩,竟是具备五彩炫光之色,若非“夺魂”二字,谁人见到也只会以为这瓶内是何等的仙门佳酿。

    单是看到这样的形色,就让砚龟诧异起来。这样色彩满是玄妙的香液,如果只是虚有其表,则效用恐怕也在稀松平常。可一旦这浆液果真表里如一的话,那么对应如此妙绝的彩色于外,于内则必当是果然夺魂摄魄转瞬杀敌的致命毒水!

    这瓶内的香液是真是假,就在五五之数。但就砚龟上眼打量评鉴来看,它几乎已经肯定这瓶中,恐就是绝世的毒水,世间该再也找不出如此性状品质的夺魂香液了。

    砚龟暗道:“尤其结合之前这祁骜似懂非懂地在丹歌指示之下绘就乾坤口袋,并成功将之化作现实物事的情况来看,我终不得不承认,祁骜这画技真可谓投机取巧,不知性状,是犹可以让所画之物成真了。”

    有了如此的思索,砚龟再看这一瓶夺魂香液,就不再时思量其真假了,而是当真将之作为一件绝世的重宝,在仔细地鉴赏了。

    装着这夺魂香液的瓶子,乃是一个紫红色的小瓶,口小颈长而腹大,其上呈现细碎而自然的开片。中夺魂香者大抵也如这小瓶儿的外形一般,其必通身红紫之色,而在手足唇齿处,呈现细密的皲裂。

    这瓶儿的外表与这本身盛装其内的夺魂香液可谓相得益彰,已经把夺魂香液其中无限的毒性显耀在瓶身了。又浑如这瓶儿也中了毒般,仿佛在说:“装盛之物尚因毒致此,何况是人!”这侧面正可见瓶中夺魂香液其威力可怖了。

    瓶腹上细金所嵌,“夺魂香液”四个小字,字迹宛若荆棘,仿佛是裂隙中勾描一般,夺魂香液其毒其邪,都从这四个字中全然展现。这样一个嵌字的小瓶,远观可算美轮美奂,细看却令人心底生寒。

    这小瓶的口部,乃是一个裹着红布的木塞,倒没什么特别。

    此时砚龟将这瓶儿打开也有一会儿,其中的香液料着该有挥发,于是砚龟本着验证确认的心思,一定要闻上一闻,但它凑鼻过去,却根本没有嗅到任何的香气乃至任何的气息。

    砚龟初一时怀疑这夺魂香液虽是香液,此时凝炼到如此炫光五色的地步,恐怕香气已经极淡,抑或香气早也不存。但砚龟对于自身的体察可谓到位,它确定,它自己并没有吸入到任何的毒气。

    这情况让砚龟纳了闷儿,难道说着瓶内的香液其色彩鲜亮却只是唬人,而实际只是无毒无味的彩色液体?还是说着瓶内的香液敛在瓶中,轻易不会挥发,所以它闻不到任何的香气以及毒气?

    砚龟想了想,遥控自己以墨泥结成的两指,让其捏着夺魂香液缓缓倾倒,就倒在它的掌上。而到这时,砚龟才发觉了这香液的瓶儿另外一个机巧的地方,这瓶儿的结构控制,竟可以保证一次倾倒,只会落出一滴香液来。

    这倒合了砚龟的心意,它的验证,实只消一滴就足够。那瓶儿缓缓滴出一滴五彩的香液来,而当这香液以这样的水滴形态呈现在砚龟面前之时,让砚龟更是赞叹其虽然只是寻常五彩,却真是美妙绝伦!

    如果这样的夺魂香液没有效用,可真是白白辜负了其在外表上的讲究。

    其他围在砚龟身侧的众人一度无言,此时见到这样绝伦五色的水滴香液,都是法子心底地感叹起来,其色其绝,其毒其戾,人谓红颜祸水,此时尽在这一滴香液里,就可以完全体悟了。

    众人目光之中,这样一滴香液就如此滴落到了砚龟的身上。而实际上砚龟自己没有想清楚,它实际是墨泥成胎,化灵转生。虽然作为砚台,该当不会渗水,但它这驼龙之砚,生灵之物,必有其特殊之处。

    砚龟的特殊之处在于,它实际发挥砚台作用之时,本身的墨泥也参与到研出的墨汁当中,给研出的新墨以史的厚重。而研出的新墨,又能被砚龟吸收为自己所用,转化为自身的老墨。

    正因如此,在为新青龙点睛之时,它才会作为“七龙”之一,是青龙正位不可或缺的一龙驼龙之砚。以它研成的墨,可谓“历久”,点在青龙双目,可使之“弥新”。

    总之来说,砚龟本身作为砚台进行着墨的转换,它实际是渗水的,而当它面对的是其毒其戾非比寻常的毒水之时,更是丝毫不能控制,这毒水滴下,一定会渗入砚龟的身体之中。

    所以砚龟再这夺魂香液滴下的下一刻,就完全傻眼了。香液一霎时从它的手掌渗了进去,一方面来说,砚龟白白损失一滴香液,在它完全还没有嗅到这香液的任何气息、没能进行任何评鉴,就损失了。

    而另一方面来说,它中毒了。

    “啊!”先尖叫的却不是砚龟自己,而是一直捧着他的祁骜。“胥师,你……”

    砚龟轻笑起来,“我是不死之身,这么一滴香液还……”还不至于损伤到我。本来砚龟打算这么说的,但是还不等它把这牛皮吹完,香液已经迅速作用了。

    但见这砚龟的身子“咔咔”两声,自它的头部到背中,一霎时裂开了两道细长的缝隙,而这缝隙的深度……。如果这砚龟是寻常乌龟一般的肉身躯体的话,此时众人应该能从缝隙里看到砚龟的内脏了。

    这裂隙本也足够吓人了,而从这裂隙之中,还悠然飘起了紫红色的烟雾,这该当才是那夺魂香液五色外表之下的实质,也就是说,这烟雾就是毒裂砚龟的祸首。作为初入修行的祁骜,此时捧着砚龟,面对着这样厉害的毒,一旦吸入,必将顷刻身死。

    祁骜屏息之际,丹歌已经迅速动作,他立刻从祁骜的手中夺过了砚龟,伸掌一抓,一股子吸力猝然出现,随之那紫红的烟雾立刻在丹歌的手掌凝集。等到全部的烟雾收集完全,烟雾已经凝集下来,形成了原先那样五色的液滴,其大小,似乎与滴出之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砚龟瞧着这一幕,眼睛缩了缩,这香液毒裂它,恐连这水滴的一层水皮都不曾消耗!这威力如此恐怖,它已经不需要再验,这分明就是他最初判断的那样,是一瓶绝世极品的夺魂香液。祁骜画技,如此可怕!

    丹歌将收集的夺魂香液滴入了盛装这香液的紫红瓶内,这才缓缓舒畅了一口气。他刚才屏息作业,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此时危机祛除,他紧张的心情终于舒缓。他歪头看向砚龟:“你怎么没死呢?”

    砚龟没好气地瞪了丹歌一眼,“我都说了我不会死!可……,可如果刚才那毒液发挥了全部的威力,则我此时应该碎裂成渣,再难拼凑,虽然那样我也不至于死,但必将元气大伤,和死差别也是不大了。”

    砚龟有些心有余悸,它从没有想到祁骜画出的夺魂香液能厉害到这样的地步。它此时也想通了,之前不是它嗅不到香液的香气,而真是因为这香液太纯粹了,全部的香气都藏在了液滴之中,不会有丝毫的逸散。

    唯当香液发作之后,其才会显露本质,而也在显露本质之时,也就是砚龟遭重之时,它嗅到了绝世的芳香。那是可以让龟都生成幻觉的香气,砚龟仿佛看到了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只绝世独立的美龟。

    砚龟想着忽然有些流连,“她的头,她的颈,她的背,她的尾……”好在丹歌等人不知它的想法,不然的话,他们一定会十分费解,龟会有什么美的呢?!尤其是她的头这一部分。

    “那么,为什么这香液没有发挥全部的威力呢?”祁骜问了一个非常紧要的问题。

    砚龟答道:“因为这香液还是液体,而人常唤之夺魂香,不说液字,其实就是在表明,这香液发挥全部威力,是在其气态的时候。刚才这香液滴入我的身体,是以液态,所以威力就有限,自我身体裂隙逸散而出的紫红色气态,才是其具备全部威力的时候。”

    “那我懂了。”丹歌道,“也就是说,我们要以你为介质,将这液态的香液转换为气态,那么委屈你了。”

    “疯啦?!你是要我死是怎样啊?!”砚龟尖叫起来,“液体变成气体你物理老师没有讲过?加热呀!通过我香液转换为气态,只是一种特殊的情形。”

    丹歌哪会不懂,他只是开砚龟的玩笑罢了。而他在玩笑之后也正色起来,将之后手中的瓶儿倾斜,又滴出一滴来,这一滴被他承接在法力之上,包覆在法力泡泡里。

    然后丹歌将这法力泡泡交给了风标,风标以秘术在这香液的中心埋入了火星。如此,就形成了一个简单汽化的装置。只等天子开启骨板,将这法力泡泡抛入苍蝇们的老巢,此毒就可在火星焕发之下迅速汽化发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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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断声起,谱定乱世纷争; 紫气变幻,择选应劫之人; 古壁画现,展露千载玄机; 北玄灵祸,终究除恶归尘!龙舌之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舌之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舌之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