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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尚书     龙舌之祸txt下载     龙舌之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七十七章 梦、梦、梦

    子规说到此处忽然一顿,众人都是没有作声,他们都知道,并不是子规想要停顿,这只是来自于冥冥的分章力量。

    果然子规又开始继续说了起来:“我在猜想一种可能,这种可能性有可能出现,但不是一定,哪怕这种可能是经我的‘乌鸦嘴’说出来的。这可能就是:所有布局内的钥匙彼此之前存在着一种响应,当我们将所有的钥匙找到的时候,它们就会彼此联通,给我们以引导。

    “或是引导我们通过某种通路到达镜面内的世界,或是引导我们直接开启每个布局内的封印。如果存在这样的可能性,那么我们跳过三长老、四长老的布局,直接探寻五长老、六长老的布局就具有了一定的必要性。”

    “我很赞同你的这种设想。”丹歌道,“通过我们在二长老布局内的经历我们发现,似乎钥匙的最终归宿都是铜镜内的空间,我们躲开了二长老房屋景致内的所有铜器,最终却又败在了山林景致上空那偌大的铜屏手上。

    “如果落入铜镜内的空间是机关设计上的一种必然,则这个操作一定有其对应的意义。就譬如子规所说的那样,当所有的铜钥匙都得到,或者都落在铜镜空间以后,它们或许会有彼此的联通呼应,进而为我们构建再次找到它们的通路,或者更为直接地将它们各自对应的封印彻底解开。”

    “我们以后来人,以解密者的身份设想这些事情似乎是合理的,但以设计者的角度思想却是不合理的。”杳伯道,“首先设计者们设计了至少两把铜钥匙,或许接下来在五长老、六长老甚至三长老、四长老的布局内得到的也是铜钥匙,这些我不做深入的推测。

    “只说我们当前所得的这两样解开封印的线索,都是铜钥匙。钥匙的意义,就在于开启相应的锁,而这个锁的解开,绝对不会是将铜钥匙投入到镜面内的空间这么简单。如果是这么简单,也根本没有必要费心费力地制作成铜钥匙的样子。

    “就二长老布局内铜钥匙的得到,更是现场制取了铜钥匙。如果那铜钥匙最终不是为了解开锁,那么我觉得铜钥匙之前的铜葫芦形态,也是投入镜面空间的一个不错的形象,毕竟没有开锁的动作,什么玩意儿投入镜面不一样呢?!

    “而从大长老布局房间我们发觉,我们得到的铜钥匙无法开启首饰盒,但钥匙的大小和首饰盒的插孔是相吻合的。那时候丹歌说过莫名的一句话,我却觉得是真理,他说那镜面里不也有一个钥匙孔么。

    “所以要是落入铜镜镜面内的空间,依然需要发挥其铜钥匙的本领,要开启相应的锁才对。就大长老布局房间而言,或许就是要开启镜面空间内的那个首饰盒。

    “而我也不认为当所有的铜钥匙都落入铜镜镜面空间之后,他们会彼此联合产生什么反应。就封印本身来说,他们处于震雷之位、 艮山之位、巽风之位、兑泽之位、他们代表的是先天八卦的独立的四卦。

    “先天八卦的封印绝对不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没有人会蠢到那样,否则在离火、坎水之位的布局破坏之后,骷髅鬼邪就该出来了。所以说每一卦都是相对独立的,它们彼此的联系。只是它们都在的时候契合了先天八卦从而封印的力量更强罢了。

    “既然相对独立,那么设计者们应该不会蠢到,再将它们建立起联系,建立的这种联系实际只会让血水封棺的封印更加易受破坏。于是我可以预期,当我们将所有的铜钥匙都得到,都把它们投入铜镜内,也不会有所谓的通路出现,更不会让封印直接解开。”

    杳伯的这番道理站在了设计者的角度,一下子把丹歌子规的设想驳得体无完肤,再无法立足了。丹歌子规很是谦虚,问道:“那么,您建议我们从三长老的布局开始搜寻吗?”

    “虽然我反驳了你们选择的理由,可我赞同你们的选择。”杳伯笑道,“我也赞同跳过三长老、四长老的布局,直接从五长老开始搜寻。因为既然三长老和四长老布局已经被破坏,我们实在不期望从破坏中还原出什么真相。

    “与其在废墟中浪费时间,不如先把完好的布局探索完毕。如果幸运,也许我们探索完了完好的布局后,就有了线索。如果不够幸运,我们再回过头来探索破坏的布局,同时借机真理线索,也不迟。”

    风和点点头,看向屋内的其他人,“众位,你们的意见呢?”

    葛孑道:“我想着我们从破坏的布局当中,也许能了解到直接摧毁封印的方法,这很可能会破坏到布局,确实如子规所言,是无策之策。无策之策一般用在走投无路之时,所以把破坏的布局安排在最后探究,合情合理。”

    风和又朝其他人望去,其他人解释摇了摇头,他们没什么可以反驳的。所以意见就这么统一下来,跳过三长老和四长老的布局,直接进入五长老的布局当中。

    “好,有了决定,那我们夜晚之行就不是无头苍蝇了。”风和点了点头。说完他站起了身来,朝着书房瞅了瞅,皱眉道,“这风桓可够费劲儿的,他莫不是也在心疼花出去的钱财了。”

    在场众人齐齐撇嘴,没人会有家主那么吝啬的,哪怕是他的亲生孩子也拍马不及。

    风和背着手朝书房侧室走去,“我去看看,你们各位请休养生息,预备今夜之战吧。”

    待风和走后,众人倒也没有闭目养神、休养生息,因为在这大殿里,有宛若笛音起伏的鼾声扰得众人无法沉心,这鼾声正是来自于熟睡的祁骜。

    王响点了点头,“看来他在梦里没有再想他经历的事情,终于安然睡着了。要么就是他已经适应了被骷髅鬼邪控制的那些经历了。”

    “无论前者后者,他都值得尊敬。”三长老道,“敢于正面自己的恐怖经历,本身就很了不起,尤其在睡梦里。那可是恐怖密集的地方。”

    “似乎三长老还有类似于此的经历?”丹歌问道,“莫不是在禁地深宫时做的梦?”

    “会不会是三长老还记得被骷髅鬼邪操纵的事情?”

    子规笑道:“傻啦,三长老最初就有魇祷傍身,那骷髅鬼邪如何操纵他?他该是六位长老中唯一对自己的房屋有映象的长老了。”

    三长老点点头,“我对于自己的房屋了解得清清楚楚是不假。按理说我确实没有受到骷髅鬼邪的控制,但我一度也和大长老他们一样,在禁地深宫内浑浑噩噩的,甚至我和他们一样,也习得了那阴邪的惑心之术,这如何解释呢?难道说我的魇祷有失灵的时候吗?”

    这情形让众人齐齐地皱起了眉头。“您之前怎么不说呢?”丹歌责问着,却又是一拍额头,“该说我们怎么没有意识到呢?!分明这一切事实都摆在我们的眼前啊。”

    “而从结果来看,魇祷并不会在鬼邪的面前失灵,因为鬼邪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控制了不会魇祷的祁骜而已。”子规说着朝三长老深深一望,“不过三长老,您的这个验证,可赌上了我们二十几人全部的性命啊!”

    三长老点点头,“幸好无事吧。其实我也料定不会有事的,我的那个梦里……”

    杳伯沉声道:“讲一讲吧。你该一五一十地讲一讲。”

    “好。”三长老点点头,“那是一个如何的幻梦呢……。梦里的我,我坐在一面镜子前。这镜子是一面圆形的镜子,规规整整的圆。我坐在镜子前,我看着我的脸,然而镜子里我的脸,是一个骷髅头,眼眶中冒着幽幽的鬼火。

    “然而当我伸手去看自己而当手时,我的手是完整的,只是有些臃肿,我颤颤地用我的手去抚摸我的脸时,我的脸也是完整的。有皮有肉,但我似乎很胖,胖得我的眼皮塌了下来,我的眼睛只有一条缝。我的手触及在我的脸上,也摸不到骨骼的存在。

    “而当我将目光再次注视到镜子时,镜子里骷髅状的我,显示着诡秘的笑意。我缓缓抬手去触摸镜子,那镜子里的我也在效仿,可当我触及到镜面的时候……”

    “啊!”一声惊呼忽然传来了。

    这惊呼不是在三长老讲述的梦里,而是在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中的大殿里。应着这一声惊呼,一侧芦席上坐起一位来,正是被噩梦惊醒的祁骜。

    众人叹息一声,虽然被他打断了故事,但也只能容他打断了,现在这个胖子的幼小心灵,容不得责骂,更需要安慰。

    王响已经走到了祁骜的身边,而风和也因为这一声惊呼走了出来,立在芦席一侧看着满头大汗的祁骜。二人齐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我做了个梦!”祁骜说道。

    “谁还不知道你做了个梦。”丹歌嘟囔着,“做了个怎样的梦啊?是梦到你被骷髅鬼邪俯身时的经历了?”

    “有。”祁骜点头道,“梦里就是现实的重演,在你将天龙方絮放下离开之后,我就拿出了祸绝笔来,笔上有干掉的墨,我不愿再麻烦,就凑到风雨景致的边缘,在湿湿地上沾了些水。之后就用这祸绝笔为之前画好的乾坤口袋点墨。

    “我在这梦里才算明白,原来就在我点墨之际,已经有东西试图控制我了。那应该就是骷髅鬼邪,那是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黑黑的烟雾,它不是独立的,它有着源头,骷髅鬼邪因为挣脱不了封印,所以它放出不了独立的黑气。

    “这股子黑气曾在我手握祸绝的时候想侵入我,但显然它无法得逞,祸绝的力量和魇祷一样有着功效。我却不知道我被祸绝所救,点墨完成之后乾坤口袋生成,我把祸绝连同天龙方絮一股脑儿地都放进了坤口口袋里。

    “我那时候脑袋也真是不灵光,我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我要给自己画一把伞,我又去掏那祸绝笔,而也在这时候,骷髅鬼邪对我出手了。骷髅鬼邪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那黑黑的一团变化着各样的形态,最终完全以肥肉般恶心的样子在我面前蠕动着。

    “我本该惊惶,我本该大叫。但那肥肉一般的腻歪劲儿让我根本扁着嘴不愿意开口,我生怕我一开口那么恶心的东西就窜到我肚子里去。骷髅鬼邪可真是对症下药了。

    “然后那肥肉就那么朝着我涌了过来,我的意识陷入了肉泥里头,揉在肥肉的污垢里面,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当他完全控制我的身体之后,肥肉终于退去,但我也失去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了。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清楚。”

    “你是因为在肥肉里面腻歪,所以惊叫着醒来了吗?”丹歌挠挠头,“虽然肥肉之类的确实恶心,可也不至于让你尖叫吧?你是想到你胖成猪以后的样子吓到了吗?”

    “胖成猪?那是另外一个梦!”祁骜道,“那才是我惊叫的真正原因。”

    三长老叹息着,他那惊悚的梦境被人家打断,而这祁骜的肥肉梦与胖成猪的梦,倒有机会如此完整地讲述。这世界可真是不公平!他倒也不恼,打发时间吧,什么故事不是听呢。他无精打采地说道:“那你讲讲呗。”

    “好。”祁骜可不知道让他讲故事的人有多恨他,“在这第二个梦里,我坐在一面镜子前……”

    “嗯?”众人解释挑眉,“怎么这个开头那么熟悉呢?”众人下意识地望了三长老一眼。

    而祁骜的下文已经说出,“这是一面方形的镜子,正正方方的方镜。我坐在镜子前,我看着我的脸,然而镜子里我的脸,确实一个及其臃肿的胖子,就仿佛是一坨无骨的肉,只有他仅有一道缝的眼睛里透出的微光,证明着他确确实实是一个活物。

    “然而我伸手看我的手时,我的手却是没有肉的,只是骨骼。我颤颤地用我的手去抚摸我的脸时,我的脸也没有肉,只有骨头。我俨然是一具骷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状态。

    “我望向了镜子里的那个臃肿的我,那镜子里的我的眼缝中里透露出了莫名的恐惧,我觉着好笑,似乎镜子的内外,存在着不同的我。但当我抬手去触摸镜子的时候,那镜子里的我也在效仿,用他那同样臃肿的手。”

    “不要说了!”三长老怒道,“小子,你在寻我的开心是吧?!”

第五百七十八章 那梦

    三长老如此怒喝着,同一时观察着祁骜的脸色,他料想这祁骜在被他如此怒喝着戳穿之后,一定会显露惊慌与闪躲。或许还会立刻谄媚起来,低声细语地告诉他这只是个玩笑。

    但三长老想错了,他所预期的所有表情都没有出现在祁骜的脸上。唯一展现在祁骜脸上的,只有错愕与不解。三长老见到这样的情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莫非……”三长老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这胖子还是个极好的演技派?!”

    他总也不认为,祁骜是做了和他一样的梦。那可太蹊跷了,就在他讲说过去自己经历的梦境的时候,这胖子恰巧做了一个和他相对的梦?他梦到的是圆镜子,胖子就是方的,他梦到的是臃肿无骨的自己,胖子梦见的就是通身的骷髅?

    “世间可哪有这样的巧合!”三长老在心内决然的否定着,而他也有了办法,戳穿胖子的这讨厌的演绎,“让他讲下去!对!我只讲到伸手触碰铜镜,让他讲下去,他自己能在这么一会儿编出花来我也原谅他,他如果没了下文,看我怎么收拾他!”

    在三长老思索之际,祁骜脸上的错愕不解依然不曾消去,如果这当真是他的演技的话,他显然是绝好的演员。可丹歌子规清楚,这个没种的胖子,不会和一个并不算熟悉的老人开这样的玩笑,所以这当前的错愕,有八成是真实的。

    “三长老他……”祁骜指了一下三长老,满是疑惑不解。

    “在我这里飚演技来了?!”三长老心中忿忿,脸上却带起了笑意,作为人类生存,谁还没有些演技呢。他笑盈盈得说道:“没有事,兴许是我敏感了。你的梦境和我的梦境多有相似,也许只是巧合,你只管讲下去吧。接下来也许就有出入了。”

    “讲不出来可看我怎么抽你。”三长老暗暗的在心里不充了这一句。

    祁骜尴尬地笑了笑,他总感觉三长老的笑容你杂糅着其他的东西,看起来并不是实际的笑容那么友善。他讲询问的目光望向了身前的王响和风和,二人都是点了点头,“只管说下去吧。”

    “好!”祁骜点了点头,沉沉了吸了口气,才道,“我察觉到我该是邪恶的,在我将要触及那镜子之时,我心里有着许多的心思。我厌恶着我没有皮肉的躯体,我想要将那镜子里的自己据为己有,法诀开始酝酿,侵入和占据的力量已经蕴藏在我的指尖。

    “我要夺到镜子里的皮肉,哪怕他那么丑陋。这一切的进行,都将在我触及这铜镜的刹那发生。下一刻,我的手指已经碰上了铜镜,我身内蕴藏的所有力量都倾泻了出去,我必将一举得手。

    “我已经看到了镜子里那臃肿脸上显露的错愕,他以为他只是我的影子,他没有料到我会对他出手。我即将得逞,镜子里的**将和镜子外的我合二为一,也许以后我照镜子都不会成像了,但那没什么大碍。

    “可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我传入那**的诅咒被某样东西转化成了福光,那福光隔绝了我和他,将我和他的联系赫然切断。‘啪’的一声,我和镜子里的他都宛若触电般地从镜子上弹开,那个臃肿的**摊在地上成为了一团肉泥。

    “而我,则拆散了骨骼,也散落一地。这显然是反噬,被反噬毁灭行动能力的我们,只有等死。可就当我以为,我们两个都会就这么渐渐消亡的时候,镜子里的他,那个通身臃肿的他,他的四周忽然汇集了无数的灰尘,灰尘从他的口鼻七窍钻入,为他构建了新形体。

    “他就那么缓缓站了起来,皮肉架在灰尘形成的骨骼上,形成一个看似完整的人。而他显然没有想到,镜子内外是一体的,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我的骨骼也开始集合,再次形成了原先的我。

    “但还不等我欣喜,镜子里的他已经突破了镜面,将一柄不知何处而来的宝剑横在了我的喉间。这一切来得太快,我都不及反应,我想要告诉他杀死我他也会死,但他明知结果却依然毫不犹豫。

    “宝剑只是随意一翻,我的脑袋就已经从我的脊柱上脱落下来,然后我就要陷入黑暗。在我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我看电脑镜子里的他,他的头也和我一样脱落,但那一柄宝剑被他从头顶插下,硬生生地将他的头固定在了肩头。”

    祁骜的故事讲到这里就停顿了下来,这故事显然还没有结束,但看他的神情,他已经讲完了全部。他讲完之后,偷悄悄地看了三长老一眼,仿佛在确定三长老的反应。这让众人有些纳闷儿,难道这绘声绘色的故事,当真是这祁骜耍弄三长老而编下的?

    而其实祁骜是在忧心,他之前见到三长老的笑容没有那么友善,如果杂糅着其他东西的话,此时他讲完了故事,也许就是三长老发作的时候了。

    但三长老坐在那里,整个身子陷入了椅子当中,他的思索太多,让他已经不能顾及到自己的形体了。他很快想完了他的事情,他在椅子上做好,双目直直地瞪向祁骜,问道:“后来呢?后来的故事呢?”

    “额……”祁骜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对于三长老这忽然的追问,他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本来想着之前三长老的态度,此时对他该有一番责骂,但三长老却只是追问后情,难道说这三长老是被他的梦境故事所吸引了?

    “快!你说呀!”三长老只等了一会儿,见到祁骜没有立刻回答,已经焦躁地催促起来。祁骜撇了撇嘴,“还是个催更的暴躁老哥。”

    他最终给予三长老的答复却只是摇头,“没有了,后来我就醒过来了。”

    “啊……”三长老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再没有多说其他。

    子规问道:“三长老。莫非……”

    三长老点了点头,“对,祁骜的梦和我的梦是相对的。我的视角是那个臃肿无骨的人,他的视角则是那一具骷髅。骷髅通过镜子要对臃肿无骨之人施加的,正是控制之法,惑心之术。而最终骷髅不能得逞,就是因为臃肿无骨之人身有魇祷之术。

    “这个梦境三四个月里我本已经忘记了,忘得几乎干干净净了。但我虽然想不起它,却显然依然铭记着它给予我的暗示魇祷对于惑心有着完全的克制。所以后来当我意识到我身负魇祷之术但在禁地内也和其他长老一样浑浑噩噩时,我却依然笃信魇祷的厉害。

    “而当我再次身临禁地之时,我就把这个梦境重新回想起来了。我此时猜想,我会做这样的梦显然并不是偶然,祁骜被骷髅鬼邪控制后,他就做了骷髅视角的梦,那骷髅显然就是骷髅鬼邪。而我做臃肿无骨之人这个视角的梦,说明我曾经被这个臃肿无骨的人控制过。

    “也就是说,我之前和其他长老一样的浑浑噩噩,并非来自于骷髅鬼邪的控制,而是来自于这个臃肿的人。镜子内外的骷髅鬼邪和臃肿的人,他们应该具有相同的本事,但他们是对立的,骷髅鬼邪既是恶果,臃肿的人或就是善念。正派的人控制我,我的魇祷应该就不会发动。”

    “可你已不是小孩子了。”风和道,“你不该这么简单地分别善恶。一个是有骨无肉,一个是有肉无骨,他们本事相同,在镜子前动作一致。不难想象,他们本就是一个人,这一个人剔除了自身的骨,强行将自己一分为二了。

    “成圣之道有斩却三尸,却从不曾听说过剔骨成圣的。于是剔去的骨不代表完全的邪,留下的肉也不是完全的正。你完全信任那臃肿无骨之人,就是错误的,而这个笃信还使得你隐藏真相,让众人随同你犯险。

    “幸好的是,那个臃肿无骨的人恰合了你的笃信,确实不是什么坏人,但盲目笃信依然不可取!一旦出现意外,就是今天在场的众人都有危难,你自责也晚了!鉴于你这许多不该,便是长老,也有惩罚,罚你一年的薪俸,你可有异议?”

    听到最后三长老却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朝其他几位长老看了看,“各位,一定要谨慎起来,这家伙预支出去的钱要在我们这里往回找补了。”

    “嘿!”风和喊道,“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三长老答道,“一年的薪俸,不给就不给嘛。”

    虽然风和的小心思被三长老戳穿,但他更要严肃起来,把自己的小心思保护好,掩盖好。他面上肃然,“你严肃起来!我这里在谈你的错误呢!”

    “啥?”三长老转过脸来,小指掏着鼻孔问道。

    “……”风和翻了个白眼,一甩袖,“没事了!”

    他说着扭身转回书房,不一时又和风桓一起走了出来。风桓手里拿着两页纸,正是就情报组织加盟事宜拟定的合同,而风和手里,则捧着一面镜子。

第五百七十九章 镜后的朱字

    天子对于风桓手中的合同倒还可以理解,但是风和手中的镜子,他却理解不能。“这是做什么?难道我签合同的时候还要照镜子,看看是不是我自己签的?莫非我也能从镜子里看出我的骨骼抑或皮肉么?”

    风和笑了笑,道:“从三长老和祁骜的梦境来看,你看到是骨骼或是皮肉,首先决定于这镜子的形状。你看到的这镜子是方的是圆的?”

    “这一面破镜子难道还能变出花来啊?!”天子笑道,但他还是将风和手中的镜子端详了半天,最终确定道,“这就是一面圆镜子啊。你这问题问得,我还以为这镜子是有怎样的玄机暗藏呢!”

    “你们呢?”风和将手中的镜子展示给了众人。最终,所有人的答案都是圆的。

    子规问道:“难道说这镜子确实有着玄机?不同的人会看到不同的形状吗?”

    “不,他就是圆的。”风和笑道。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那您问这个问题做什么?!亏得我们一个个细致谨慎地打量了半天才敢下结论。”

    “但也是方的。”风和补充道。

    “啊?!”众人连忙又凑近去细看,但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出方形来。

    风和笑道,“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你们一个一个来,紧盯着镜子中央的自己,然后以余光去观察镜子的上下左右四面,应该能够发觉到四条细微的线段,线段在整面圆镜内割出了一个方形。”

    子规排在了头一个,他照着风和的话语去做,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余光瞥向了四面,果然,子规很快看到了四条纤细的线段,这四条线段彼此相连内接在圆形内,形成一个长宽相等的正方形。

    “哦!”子规急忙点了点头,“不错,是有一个方形!”

    “我来我来!”丹歌推走了子规,然后也如子规那样操作,果然看到了细线。丹歌之后,其他的人次第排序,一个个将这圆镜内的方形发现。

    “这镜子显然不是近期的东西,应该是有了一定的年岁了。”杳伯道,“天圆地方的理念,就是存在于古时候的。如果是近代人附和所作,却也不无可能。”

    “你们先了解了这镜子的材料吧。虽然它如此明亮……”风和说着伸手弹在镜子上,“咚咚”的声音传来,这是金属制品。“它可是一面铜镜,白铜制成,经久打磨,如同水银镜面一样。近代人?近代人可没这个耐心和工艺。”

    子规叹道:“铜镜制成如此已是不易,又在镜中嵌丝,嵌丝还需余光可见,这铜镜既有如此用心,应该不是凡品了吧?”

    “那是自然。”风和显得很是骄傲。

    “那么也就是说,这又是一样儿宝贝了?”丹歌道,“之前家主不还信誓旦旦,说风家除了那个陶埙,再没有像样的宝物了吗?”

    风和闻言却点了点头,“确实没有像样的宝物了,我最初可不认为这面镜子能有怎样的威力。虽然它打磨得如此平滑,又内嵌丝线,但我料着它除了奇特一些、除了当一面镜子,应该是没有其他的用处了。”

    “后来你的态度是怎么改观了的?”丹歌问道,“是看到我们情报组织的人尽心尽力,觉得这东西虽然不堪大用,也该拿出来显示诚意?”

    风和轻哼一声,“我不上你这当,你这话还是说我藏私了!我当真没有藏私,最初确实认为他没有什么卵用。可……”风和说着看向了风桓,似乎有一些话他要让风桓说。

    风桓道,“是这样的,我拟写合同,应甲方乙方一式两份儿。而按照风家的做法,需要再多写一份,以朱笔誊抄抬头,再以墨笔誊抄内容,交给以前的情报组织,如今的藏书阁归档备案。天子任过情报组织管事,对这事情最是清楚的。”

    天子点点头,“不错。风家行事一向如此,做到有据可查。”

    风桓继续说道:“我在寻找纸的时候发现了这一面镜子,顺手随同纸一起拿了出来,我取了三页纸后,镜子就底儿朝上扣在了书桌上。而后我用水调朱砂,但朱砂里头有硬坷垃,我搅在的时候用了些劲儿,那朱砂偏巧不巧地溅在了这镜子上。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溅出些朱砂,擦了就是了。但这镜子可不简单,它遇了朱砂就开始有了变化,在这镜子的背面,显现出一行字来。这字是……”

    风桓也不往下说了,风和将他怀中的白铜镜面翻转,露出背后的字迹来,字为朱砂所写,笔走龙蛇,为:“水月有案,可窥无懈;血肉骷髅,分明两界。契合虚实,通达明灭;行过死桥,即至生界。”

    “哦!”丹歌看着这上面的字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字!什么意思?”

    “……”风和半耷拉着眼皮,满是失望,“我还当你从这字里断出什么来了呢!”

    “您把这东西拿出来,是认定这其中和我们的所知有怎样的关系吧?!”子规道,“例如这二一句的‘血肉骷髅,分明两界’。如果这里面的血肉骷髅和我们刚刚才知道的祁骜、三长老梦中所见有关,那么这个镜子,就可以说和我们寻找骷髅鬼邪、血水封棺有着相当的关系了。”

    “对!”风和点了点头,“这事情就赶得这么恰好,恰在三长老要讲述自己的梦故事时候,祁骜正好梦到了与三长老的梦相对的梦,而就在这祁骜梦发生的时候,这个镜子上机缘巧合地出现了这些字样。

    “这些巧合出现的足够蹊跷,让人不免要多想他们出现时机的意义,或许事情打一开始,就是要我们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而也仅有当我们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才能顺势解开这镜子背后朱砂所写的词句深意。

    “撰写这词句的人我不知是谁,但这是作为家主的继承之物由我父亲传给我的,显然是传袭了相当岁月的东西。要说它单独作为一面镜子,显然它不可能具备家主继承之物的分量。它的价值,一定就在这词句当中了。

    “风家引以为傲的就是先天八卦对应的卦数,可以测算许多的事情。如果有如何厉害的一位先辈算到了我们如今的种种遭遇,形成了这样的指点,也是合情合理的。如果这真的是先辈的指点,利用它,我们也许就能解开禁地深宫内许多未解的谜团了。”

    子规点了点头,道:“这词句中描述的血肉骷髅显然很可能就是对应着三长老、祁骜他们的梦境。家主你其实没有听全,你错过了三长老的故事,实际上三长老的故事和祁骜的故事有九分像,只是二人视角不同而已。但两人梦境却仍有极为关键的一点不同,就是镜子的形状。

    “三长老的梦中,他眼见的是一面圆镜子,而祁骜的故事,则是一面方镜子。您手中的这个白铜镜子,藏在圆形之下的,是由线段彼此相连内接在圆形内的一个方镜。这方圆之间,和祁骜、三长老的梦也是契合的。”

    杳伯道:“到此,我们可以确定镜子的词句中所指的血肉骷髅就是祁骜、三长老梦中所见的彼此。那梦里的骷髅既然代表骷髅鬼邪,显然这词句内的玄机,一定就和骷髅鬼邪有所关系了。正如风和所言,我们能利用它解开一些谜团才对。”

    “水月有案,可窥无懈;血肉骷髅,分明两界。契合虚实,通达明灭;行过死桥,即至生界。”天子念叨着,他在看了一遍之后,就已经记下了。“水月和有案,这是两个成语的一部分,水月是镜花水月,有案是有案可稽。

    “这二者是反义词,一个说的是虚幻的景象,另一个说的有记载可以查考。这二者矛盾为体,组合起来去描述一样东西,这东西又是‘可窥无懈’,这一词也是分开来解释:可以窥探,无懈可击。”

    “是铜镜!”沈灵儿高声叫道,“我们得到的铜钥匙落入了铜镜里面,那铜镜内的景象好似是真实存在的,但那景象在我们来说却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根本无法触及。铜镜内的世界,我们明明可以看见,但我们却没有找到任何的办法前往,真可谓无懈可击。”

    天子十分赞同沈灵儿的分析,“而后是血肉骷髅,分明两界。血肉和骷髅是祁骜、三长老二人梦中的景象,他们坐在一面镜子前面,一方为虚幻,一方就为真实,这就是分明两界。

    “立在他们中间的镜子分明了两界,我们所见的落入铜钥匙的镜子也是如此,它分明了两界,我们处在现实……”

    “等等!”子规拦住了天子,“你确定我们是处在现实当中吗?”

    “难不成我们现在在做梦?”天子伸手要捏子规的肉,“你自己感受感受是梦是真。”

    子规一笑,道:“去。凡人的分辨虚实的办法在我们修行界怎么会行得通?!我们现在确实处在现实当中,可当我们开启禁地大门,踏入其中,现实和虚幻很可能就在刹那逆转,那时我们是在现实还是在虚幻呢?”

第五百八十章 镜子形状与虚实的争论

    子规望着现场一张张求知的脸,他仿佛是教书育人的老师一样,要给这些无知的学生们答疑解惑,这恰契合他离开徐州时的职业。但是就当前的难题来说,子规其实也没有答案。

    “实际上我也没有答案。”子规很坦诚地说道,“但是请你们将我的这个疑问一直放在心里,然后去思考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在踏入大门之后,所处的空间虚幻与真实是无法确定的。

    “同样无法确定真实虚幻的还有一样东西,就是血肉和骷髅。既然他们处于分明的两界,那么哪一方是真实哪一方是虚幻的呢?而他们的真实与虚幻,有着独特的象征物,就是他们面前的镜子,一个是方的,一个是圆的。

    “我们遭遇的铜镜,也有方有圆,而落入铜钥匙的镜子无一例外都是方的,虽然说此时为止我们也只遭遇过两次铜钥匙落入镜子的情形。但这两次无一例外,铜钥匙落入的都是方镜子。

    “在大长老居室内,铜钥匙落入的镜子压在首饰盒的底部,其大小和首饰盒的顶部一致。而首饰盒是一个上大下小的倒梯形方盒,他的顶面是正方形的,所以他下面压着的铜镜,也是方形的。

    “在二长老布局内,铜钥匙落入了山林景致的天际铜屏内。我的判断不标准,就请二长老讲一讲,那一块铜屏是如何的。”

    二长老点点头,“那一块铜屏如镜,也是方方正正的。”

    子规道:“你们一直觉得我们是处在现实中的,我们看到了方镜。所以方镜或许就象征着现实。那么你们认为在祁骜、三长老的梦里面,谁是真身,谁是影像呢?祁骜,由你来先说。”

    祁骜道:“我认为那臃肿的胖子是真身,我的视角,也就是骷髅鬼邪是影像,是虚幻。因为一些行为表示着这一点:骷髅鬼邪在那梦中想要得到臃肿肉身,这说明他自身无法显示在人前,他只可能是存在于镜面以内的无法见人的影像。

    “再有后来,当那臃肿肉身的人身内聚集灰尘形成骨骼再次站起的时候,随之骷髅鬼邪也站起来了。显然骷髅鬼邪是顺从于本体的行动,他作为影像,当本体站起的时候,他也只好站起了。”

    “还有一点在于……”三长老说着瞥了风和一眼,“虽然家主也曾说道,我们在世界生存不是小孩过家家,没有那么明显的善恶,冠冕堂皇的他就是为了坑我的钱钱。而实际上善恶便是不明显,也总有一个倾向性,偏向于正义,抑或偏向于邪恶。

    “骷髅鬼邪作为魔头被镇在血水封棺中,其恶意恶念,一早就被认定,否则我们不会这么耗费心力地要去杀灭他。既然骷髅鬼邪作为恶,随之我们就可以认定臃肿的肉身当是善。

    “家主还提及一事,为仙人成圣,有斩三尸成圣,斩去身内的恶欲,清洁自身继而成圣。我与祁骜的梦中,镜面两端的骨骼与皮肉,显然就是一个人以莫名的剔骨手法,想速求成仙了道之功,结果大败。

    “被按在镜内的,就该是剔骨而去的恶业,留在镜外的,就该是存留下来的善念。则骷髅鬼邪在镜内,臃肿肉身在镜外。”

    子规点了点头,“你们是否还有不同于他们的意见?”

    众人齐齐地摇了摇头,祁骜和三长老的话已经说了他们全部的意思,便是本来有另外看法的,也被劝服了。

    子规道:“也就是说。骨骼血肉,分明两界。血肉是现实,而骨骼是虚幻。既然如此,象征现实的镜面该是圆的,象征虚幻的镜面该是方的。我们之前所见,铜钥匙落入的铜镜时什么形状来着?”

    “方的……”众人实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论,他们明明感受真实,但他们见到铜钥匙落入方镜,所以实际上他们是处在虚幻当中吗?这太难想象了。

    子规道:“或许你们总也不信,你们认为我们是处在现实里。于是镜面象征方是现实的话,那么祁骜、三长老的梦中,骷髅才是现实,血肉才是虚幻。你们接受吗?”

    显然,这个结论也不为大家所接受。

    子规叹道:“我们处在现实,和梦中血肉处在现实,这两件事情是不可能同时成立的,所以总有一个方面我们是分析错了的。而这些事情的对错是既定的,不以我们自身的意志为转移,当我们分辨清楚了这二者的孰对孰错,也许我们心内的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我有一种解法。”丹歌说道,“就是推翻你的一个设定我们在禁地布局内所接触到的,铜钥匙落入其中的那些铜镜,它们的形状与我们身处何地没有直接的联系。”

    实际上,无论铜镜方的圆的,确实从镜子上找不到和他们所处环境有任何的关联。而子规这样设定,是因为既然是镜子作为现实和虚幻的分界,则现实和虚幻实际上是一模一样的,这种情况会导致即便是机关的设计者,也未必能分清自己到底早现实还是虚幻。

    于是一个聪明的设计者,一定会特意在一个设定上将现实和虚幻加以区分。祁骜和三长老的梦境,正说明了这一点,铜镜的方与圆,就该是现实虚幻的区分标记。

    但子规虽然有这些想法,他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来证明他的设定是正确的。可子规对自己有着足够的信心,他点头同意了丹歌的解法,道:“你的解法是可以成立的,在我们没有发掘到真相之前。因为我的这个设定确实没有任何的依据支持,只是因为形状而形成的想当然的设想。

    “但是我愿意和你们去验证这个设定,接下来,在五长老、六长老的布局之中,我们一定还会见到这样的方镜子,而铜钥匙恐怕最终无论如何都会落入方镜之中。即便满屋都是圆镜,仅有一面方镜,铜钥匙也最终会落在方镜之中。”

    丹歌再次争辩道:“可即便是铜钥匙一定落入方镜,也说明不了我们就是处在虚幻之中。”

    “但铜钥匙一定会落入方镜,你还能对铜镜的形状避之不谈吗?”子规反问道,“而当你要思索起铜镜的形状与什么情况有关系的时候,你能参考的是什么?不就是祁骜、三长老他们做的梦吗?那时候,你说!方镜代表什么?圆镜又代表什么?”

    这么绕着绕着,子规的设想在丹歌的反拨之下,却几乎就要确实下来了。

    杳伯笑着总结道:“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只要在五长老、六长老的布局中验证,命题:‘铜钥匙是否一定落入方镜’这一条,就能确定我们到底是处在现实还是虚幻了。如果命题成立,无疑我们就是处在虚幻当中了。”

    “对。”子规点点头,“不过我现在就能给你们打包票了。就如之前天子所言,镜子分明了两界,我们的遭遇是如此,祁骜、三长老梦境里也是如此,他们就是有关系的,镜子的形状就是象征着现实与虚幻的。我们进入大殿,就是走进了虚幻里!”

    丹歌沉沉地出了一口粗气,他是急了些,他现在想到子规这是有名的乌鸦嘴,他就不该和他争辩什么的,尤其子规有如此信誓旦旦的时候,那事情更是没跑了。

    丹歌这里沉沉出气,杳伯只以为丹歌是在不忿当中,他走上前来笑道:“你的强项还是在没理时争理,胡搅蛮缠。这真正论理的较量,你就不该上了嘛。”

    丹歌扁着嘴,“您还在这里挖苦我!后头的两句您想到了吗?您就有这闲心。”

    “呃呃……”杳伯忽然被将了军,“这这这,‘契合虚实,通达明灭;行过死桥,即至生界。’这个……,子规啥意思啊?”

    “哎哟哟~”丹歌阴阳怪气起来,他可不是吃亏的人,子规那里的亏他就从杳伯这里找补,“杳伯您的强项显然是吟诵诗词,之乎者也,抑扬顿挫,这解密的事情嘛,您这往外推啊……,是正确的抉择!虽然有些跌份儿。”

    “嘿小子!”杳伯伸手入兜,捏出根针来,“你站着!你看我扎不死你!”

    天子笑了笑,转回正题,“显然,这后两句应该是在说解法了。这解开的东西么,如果说子规的推定是正确的,我们确实处在虚幻之中,显然这解法让就是我们从虚幻走向真实了。”

    子规点点头,“大概率如此,但我想又不会那么简单,死桥,这个说法不常见啊。行过死桥,即至生界,这里头似乎有着死里逃生的意思啊。”

    “而打开死桥的方法,就是前面一句了。契合虚实,通达明灭。”丹歌说道,“在这个镜子里,就有虚实,圆为实,方为虚。所以我猜测,这个镜子也许是启动什么机关的秘钥,需要它的契合关系,从而打开死桥,让我们死里逃生。”

    “有些道理。”子规道,“看来我们还有硬仗要打啊。”

    风和点点头,道:“各位,时间尚早!我们抓紧时间休息,休息一个白天,然后我们就前往禁地深宫,好好探他一遭!”

    说着,这风和抱着镜子就要走。

    “哎哎哎!”三长老朝风和招了招手,“你干啥去?你还想把那镜子藏起来是怎么的?放下!”

    风和瞪起了双目,“你怎么和我说话的!”

    “工资都没了,谁还管和你怎么说话的!”三长老撸了撸袖子,“我平时是不表现,你以为我就不爱财了?小子,你再拿眼瞪我,咱来干一下子,来!”

    风和扁着嘴把铜镜往身旁主位的桌上一摆,一甩袖子,灰溜溜地回书房去了。虽然都是炼气后程始,但他一个年轻的就是搞不过一个年老的,和三长老打架,他就等挨揍吧。

    尤其这三长老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头一回这么硬气,可给旁支各家张脸了,他要赶着这时候上去挨揍,以后宗室门儿的还混不混了!

    众人就在大殿内打坐休息,而王响和杳伯则教导起了祁骜和李尤,有了之前李尤被控的事情,这魇祷之术说什么也得教会了,这是足以保命的技艺。这一次祁骜受控幸好是那骷髅鬼邪托大,想通过祁骜的身体挑拨众人内部关系,如果他一上来就杀死祁骜,谁也反应不过来的。

    “因为祸绝笔的存在,那骷髅鬼邪无法动用你的画术。那你可还记得,他是如何操纵你追兔子的?”杳伯在一侧提点道,“那时他显然深掘了你的潜力,至少让你处在了炼精化气的初级境界,你有望通过他的深掘,让你的身体也踏入修行之中。”

    “真的!”祁骜的小眼珠子瞪了起来,目中满是星光,那可是他梦寐的方向啊!

    “真的。”杳伯点点头,“但你要凭你自己把他控制你时的力量施展过程想起来,唯有那样,你才能真正实现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也才能确确实实步入炼精化气境界。”

    祁骜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他就盼着呢,盼着他也有身体步入修行的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说起来还要感谢那鬼邪呢。

    “能成吗?”子规瞧着祁骜,他觉得这事情没那么靠谱。祁骜说来说去在画术上虽然是修行者,但身躯却还是凡人身体,他的感念有限,辨识自己的肠胃穴道都未必成功,就更不可能追寻那细致入微的力量使用过程了。

    “执念够深,就可以。”丹歌笑道,“他身旁不还站着一个人形外挂呢嘛?!”

    子规眨眨眼,“响伯?!”

    王响读心有术,他仔仔细细地读取着祁骜的执念与期许,寻找它们的峰值,然后再到达峰值的时候……

    王响忽然一笑,张口道:“谨诺。”应着这一声,那闭目苦思的祁骜忽然有了豁然开朗的意思。

    子规用手肘杵了杵丹歌,悄然道:“要不,我们别带祁骜去罗云观了,就让他拜了响伯如何?”

    “不行,好歹去一趟。”丹歌道,“先得把奇门遁甲盘送过去,我们之前可是说以他的名义作见面礼的。到时候,张大师得了法盘就怎么也好说了。或许两边不情不愿,然后我们再顺水推舟。”

    “坏透了!”子规笑道,“不过我喜欢。

第五百八十一章 苏音的戏弄

    很快到了午时,众人用过了午饭,然后就再次打坐休息。而祁骜李尤二人则继续听从王响风杳的教导,学习魇祷之术。到后半晌,祁骜顺利踏入炼精化气境界,继画术技艺之后,身体也步入修行,之后魇祷的学习就水到渠成。

    而李尤也在杳伯的指导之下,赶在祁骜之前掌握了魇祷之术。此时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两人终于歇下,王响杳伯也抓紧着打坐休息。直到傍晚,众人用过了晚饭,眼见着屋外的夜幕降临,黑暗将整个世界涂满,也就到了众人出发的时候了。

    众人休整了一个白天,都是精神抖擞的,即在家主风和的带领之下,再次出发前往长老宫殿,禁地深宫。

    出宫殿往东,走过一程,苏音扭身回望,暗暗皱眉。随后悄然问向葛孑,“他会不会遇上了什么麻烦?”

    葛孑知道苏音此时心忧的正是老骨,老骨自从昨日清晨时分带着四具骷髅鬼邪遁入地下之后,一度都在地下炼化四具骷颅鬼邪。然而直到此时,却依然不见他的出现,两个白天一个黑夜,这已经是不短的时光了。在效率奉行的修行者们来说,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已经把事情搞定了才对。

    而苏音的这个问题,葛孑并不能给出判断,她甚至不清楚老骨在炼化骷颅鬼邪的途中会遇到怎样的麻烦。她只能给予葛孑最含糊的安慰,“没有事儿的,老骨是多年的老鬼邪了,他面对的则只是四个新手。”

    “是吧……”苏音点了点头,葛孑的话让她稍稍宽解,但显然她并不能完全地放下心来。人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呢,这会儿老骨面对的可是四个新手的骷髅,如果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老骨反被搜歌新手鬼邪控制处置,也不无可能啊!

    众人也注意到了苏音葛孑的驻足停留,所有人都随同苏音一道想起老骨的时候,齐齐地换上了忧心。骷髅鬼邪的领域,他们还并不清楚他们实际上正要到禁地深宫内去见识呢。而在无知的领域内,他们的猜测总也是负面的。

    子规叹道:“显然我们大家都放心不下,这么长的时间,老骨确实该有所进展了,如果他顺利的话。苏音,你去看一看吧,带上家主手中的那面镜子。”

    “嗯?”风和皱眉,悄悄地把手中的镜子紧了紧,这等宝贝哪有那么容易说给就给的,他一定要听一个确定的原因。“这是为什么?”

    “那镜子后面朱字不是写了镜子的用法了吗?”子规道,“‘契合虚实,通达明灭。’所谓的虚,就是镜子里悄然潜藏的方形,应证着祁骜、三长老梦境之中,骷髅鬼邪的视角,方形为虚。实就是实际,我们此刻所见的一切,都是现实。

    “当虚和实相互契合的时候,那么就会通达明灭。明是光明,灭是黑暗,在祁骜、三丈老的梦中,光明正义一方乃是臃肿之人,黑暗邪恶一方乃是骷髅鬼邪。而他们二者,又恰是代表虚和实,还代表镜子的内与外。

    “也就是说,这面镜子的用法及效用,就是当通过镜子契合现实和虚幻的时候,我们就能从镜子当中看到沟通黑暗与光明、邪恶与正义、虚幻与现实、内部与外部的桥梁。

    “苏音拿着这面镜子去往老骨所谓位置的正上方土地,然后将这镜子高举起来,让镜子照向老骨所在的位置,之后紧盯镜子中央的自己。那时你就会看到方形的线段,它们组成了方镜,也就是代表虚幻。

    “虚幻的方镜与镜子照见的真实景象契合,你属于外部,而老骨属于内部。于是你的余光所见,就可以见到老骨的景象了。”

    风和皱起了眉头,“不对,你刚还说是镜子通过契合现实虚幻,然后就可以再镜子里看到光明黑暗、正义邪恶等等彼此勾连的桥梁。怎么苏音通过镜子没看见沟通内外的桥梁,而是直接看到老骨的景象了呢?”

    子规道,“这个镜子显然是特别为禁地内的情况特别设计的,禁地内的情形复杂,我们要从所处的位置走入铜钥匙落入的镜面内的空间,一定需要经过而这彼此勾连的桥梁。而这个桥梁,显然早由设计者设计好了。

    “这镜子背后的朱字:‘行过死桥,即至生界’,说的就是这个勾连虚实的桥梁,这一句也就是桥梁存在的证明。而我此时让苏音运用镜子,则是没有让这镜子拘泥于禁地深宫之内,是将它的作用放在的现实运用当中。

    “现实当中的运用在我设想之下,因为没有人构建桥梁,所以我们应该是能通过镜子直接看到对应方面的景象,由光明而看黑暗,由真实而看到虚幻,由外部而看向内部。”

    “这却又是你的设想!你之前的设想虽然被你用嘴皮子辩赢了,这此的设想更像是臆想,你却不好辩吧!”风和道。

    子规笑道:“那么,就用实践来检验好不好?”

    “不好!”风和撇嘴。

    “这却由不得你!”苏音的声音忽然在风和的耳畔响了起来,这让风和猛然一惊,他立刻防备起来,猛然扭头去看,自己却撞上了白花花的一片。这让风和忽然有刹那的失神,他的防备也由此有了松懈的间隙。

    等到风和急忙振作之时,他手中的铜镜已经被顺走了。他心下暗叹一句这杀手们果然一把好手!可他要败在一个修为不怎么样的、只是专注于杀人手法的杀手手中,传出去他的脸面有损。于是他紧着要将铜镜追回来,一则为了自己的面子,二则也确保镜子在自己手中无虞。

    他立刻四下观看,大殿的方向却没有看到苏音,扭头去看,就看到苏音拿着镜子急奔而去。风和脑筋极快,暗暗思索道:“这苏音慌不择路,不是跑向大殿的方向,她试图以镜子查看老骨的想法,岂不落空?!这莫不是晃我一招!”

    他再次扭头,看向大殿方向,只见那苏音鬼鬼祟祟地正要溜向大殿。风和轻笑一声,“果然那一个是假的!”他脚下生风,这一个炼气后程始的强者爆发出的速度比之丹歌子规等人全力神行更是迅速。

    风和这速度似乎相比于专注速度身法的杀手们,也不遑多让,更或许比杀手们还要厉害!因为他全力追赶之下,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他就已经追上了苏音,他手中法诀变化之下,兑为泽,巽成风,地面泥泞起来,而狂风此大殿方向吹向此处,让苏音的速度又是大降。

    风和已在苏音近处,手中震卦结起,一道雷链在手,就要捆绑了苏音。却也在此时,苏音的身形在风中却摇摇欲坠起来,在雷链临身之前,苏音的身形完全崩坏了,整个身形随风化作了烟云,现场徒留一阵香风。

    “假的!上当了!莫非?!”风和急忙扭身,那一边,他最初看到的苏音,正站在远处轻笑的,她在笑话他这个老头儿被她耍得团团转了。风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本以为的胜券在握,结果是人家的把戏。

    他这不仅在手段上落了下风,更在智商上遭到了碾压,而他是风家的头领,那苏音不过是情报组织的一员小卒!虽然在同仇敌忾之时不该有这样分明的两方争斗,但他风和一则爱财,二则好面儿。当前事关他的面子,可就不容一个小卒连番算计,如此欺侮!

    风和这些思虑仅在刹那,他雷链不收,转个圈猛然朝上一抛,随之手中法诀连动,乃是天地定位!同一时雷链上运转水火,竟还有水火不相射!那雷链锁定了远处的苏音,任她如何都不可能逃离。

    那边的苏音终于有了惊慌的神色,脚下意欲拔足飞奔,抬脚落足,却十分艰难,原来在她的脚下,已经生就了泥沼!而这边的风和板着脸,脚下飞奔,一步便是数丈,缩地成寸,正是八卦山之运用!

    很快风和追击而去,雷火水三素锁链先行落下,天地定位之中,苏音避无可避!下一刻,锁链已将苏音缚紧,风和脸上由阴转晴,脚下步伐更快。却在此时,那苏音的身形砰然一声,炸开了一道粉红的烟云,那一个也是假的!

    “咚咚!”风和猛然一个踉跄,他看到这再次出现的场面忽然失神,脚下的山卦忽然猛停,他险些扑倒在地,成了狗啃泥。他呆呆地立在原地,这苏音两下的花招,吧风和彻底玩傻了!

    风和四面而望,最终四面全都看不到苏音的身影了。他只得无奈开口,问道:“那苏音,去哪里了?”

    “我在这里!”苏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风和的身后,她将手中的铜镜交还给了风和。朝风和躬了躬身,“抱歉了。”

    这一躬身本不要紧,但风和却又瞧见了一片白花花,他这老不羞立时不好意思了,也没好多责问苏音对于他的耍弄,只道:“算你识相。”

第五百八十二章 变策

    风和嘴上虽然这样说他,他其实心中有着一些迷茫,碍着面子并没有细问。这苏音最后是如何出现在他的身后的,他就并不清楚。甚至苏音何时分身,他也不清楚。他却只能不懂装懂,被这小卒耍了不算,如果自己还没搞明白,那他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别人想帮忙圆也没法圆。

    此刻,丹歌则朝苏音笑问道:“照着子规的办法,能用那镜子看到老骨的情况吗?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嗯?”风和双目忽然一瞪,其中满是不可思议,他回身一把抓住了苏音的手臂,却又绝不妥快速地放开了。

    但这个动作已经让苏音转回了身来,苏音问道:“您有什么事儿?”

    “你……”风和目中满是不可置信,要说速度,他这等境界的怎么会比不过这个低境界的人呢?尤其这女人身前还当啷着那两大坨肉团,白花花的……

    “什么!我在想什么!”风和告诫自己正经起来,他开口问道:“就在我追袭你那两个分身的时候,已经镜那着这镜子去大殿门前照过了?”

    苏音笑着点点头,“是呀。”

    见到苏音这样“恬不知耻”地竟然点头,他可是不信,“怎么可能,我的行动也在迅捷,前后对付你的分身也没有许久。你不说要操纵两具分身,还要返回大殿之前,大殿据此也有一段距离,你便是全速神行……”

    风和就差明着说:“你怎么可能快得过我。”这样自傲的话来了。但他虽然没有明说,话里话外,全都是这样的意思。

    在场的几个曾在杀手组织的杀手们听到这里脸上的轻视之意几乎难掩,杀手组织以诸多下等难入流的修行者们组成,却一直存活如今,威名不减,怎么会没有拿手的东西呢!而这极速的神行秘法,正是其一。

    “父亲……”风标此时出声,“苏音曾是杀手,她的速度绝不是我们这些修行者可以比拟的,她可以轻易地超越全力神行的我和丹歌他们。”

    这下子,风和可就有些思量了,苏音能轻易超越风标他们,而他比之风标更快,却也快不了多少,则这苏音只要再加些力量,也就把他超过了。如果全力施为,他只怕一个失神就再也找不到了她的身形了。

    这下子,方才的一切都解释通了。“可是这女子刚才那耍弄我的招数,是早就想到的吗?”

    风和不信,却又由不得他不信,他被耍的事情就发生在刚才,这个教训会一直铭刻在他的心里头,未来时时想起都将历历在目。他没办法把这个话题再深问下去了,问得越深,就说明他被骗得越惨,他的脸面更是不存了。

    他于是索性不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知道苏音的厉害了。

    这插曲过后,丹歌只好再问了苏音一遍:“子规的方法可行吗?老骨的状况……”

    苏音点点头,“子规的设想一点没错,照着他的办法,我确实看到了老骨。老骨已经炼化完了三具骷髅鬼邪,此时正在为第四具骷髅鬼邪犯难呢,而这第四具,正是那个王气鬼邪。”

    “照着这速度,即便老骨迅速想到了炼化王气鬼邪的办法,也需要花费整整一个晚上来炼制才是。”杳伯道,“我们是指望不上他能给我们什么帮助了。可王气鬼邪难炼化,我却是没有想到。”

    子规道:“就和天子的天子命格自然的高人一等一样吧,老骨本身的骨骼构成实际上是两个命途不济的李氏夫妇,他们的命格恐怕比寻常的人还要弱小些。不然的话,受风滚草郎中的欺骗,致使全家惨死的事情就未必会降到他们头上。

    “老骨既然是有如此命格的人构成的身体,他在那王气鬼邪面前应该会被天然压制。不过得益于老骨的修行已经到了骷髅鬼邪来说较为高深的层次,所以他不会被反控,炼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鬼邪王气,北为上,居于首。”丹歌念叨着这样的话,走到了天子的面前,伸手捧着天子的脸,歪着脸打量着。这是一个看似忠厚的美貌的脸,实则其气度其魄力,俱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天子被丹歌捧着脸,又被这样盯着打量,他心里有点儿发毛。换做他人他一个眼神儿就瞪回去了,可唯独丹歌,他的天子命格少有见效的时候。他磕磕巴巴地问道:“做,做什么?”

    丹歌终于说道:“人相善藏。你虽然一副忠实的面容,但实际单个来看,眼耳鼻口,每一个都是天子气质,神造天授的。由此看来,如果把你的命格确定一个位置,它大概就储存在你的脑袋里了。如果把你的头换给我,我是不是就也是天子命格了呢?”

    丹歌说着把手扼在了天子的脖子上。

    天子双目一瞪,忙伸手去扳丹歌的手,“你你你,忽然对我起了杀心?!”

    “不是。”丹歌抽回了手,“我是在想,如果老骨炼化王气鬼邪困难的话,他有没有想到变通之策。譬如,直接将王气鬼邪的头换在自己身上,然后以自身的魂灵强噬王气鬼邪内的魂灵。”

    “哦!”杳伯闻言恍然,急忙点点头,“是个办法!”

    天子也赞同,“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处置了王气鬼邪不说,还借机让老骨的骨骼升级,更不必破坏他自身的阴阳体质。此为一举三得啊!”

    “哦!当然!”丹歌四面示意,然后道,“你们谁想成为天子命格的,也可以想办法把天子的脑袋摘了去,换在自己的身上嘛。”

    “你死不死啊!”天子没成想这丹歌忽然坑自己这么一手,他拜了丹歌一眼,为自己前程担忧起来,“看来我的散权需要紧迫地进行了!”

    丹歌轻笑一声,“傻。”这一声最终没有被天子听去,不然一定又要多许多的风波了。

    既然老骨确定无恙,而丹歌想到的办法众人也不能直接传达给老骨他们生怕在老骨的关键时刻打断老骨,使老骨承受反噬,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众人只能寄希望于老骨自己可以想到这个变通之策,上佳之选。

    众人不再耽搁,即刻启程,前往禁地。途中,家主风和带路,似乎有意考校众人的速度,所以他的速度一度不慢,问起原因,他也美其名曰赶时间。而其实他的心思,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显然是他对于苏音的速度不是那么相信。

    而测试的最终结果是,急功近利的老头子自己把自己累了个够呛,剩下的所有人都是无恙。风家的长老们有意劝导,但当看到风和眼中的执拗,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您不出言阻止?”丹歌笑问向了杳伯。

    杳伯缓缓摇头,“风家尤其近些年来待人接物美名远扬,看来不仅得益于风家先辈的章程,更得益于风和的性情。他虽有吝啬,或好面子,但他不善藏事儿,倒与人坦荡真挚的感觉。他才是清流,怎么能由我拉他进入我们的泥潭。”

    丹歌闻言扁嘴想了想,似乎这个家主有时候不怎么地道,但还真是不使人生厌。

    “清流”带领着“泥潭们”很快来在了禁地的门前。门前新添了几道脚印,而门上的封条则纹丝未动。风和微微眯眼,瞧着这地上新的脚印,“这样看来,我风家也有这样敏感的能人啊。”

    杳伯点头,“似乎又坦荡了些,连脚印都没有拂去,似是表明来过的意思。他是想表达,他时时关注,可以在恰当时机相助一臂之力吗?”

    风和扭头望向了风桓风芒及众位长老,“诸位,我风家这样能人,你们能想到几个呢?”

    风芒想了想,“似乎藏书阁前扫地的老大爷算一个吧……”

    “……”风和眼皮塌了下来,“你最近是不读武侠小说了?还有我告诉你,那个藏书阁前扫地的老大爷是当今藏书阁管事的师父,前一任的藏书阁管事!今年大比时第二名点名挑战的,不正是他嘛!”

    “呃……”风芒大比之时还是“莽夫”,他那会儿正思索自己的对手呢,最后找虐般地选择了丹歌。

    风芒例举了如此一人,而其他的人因为谨慎,就连一个也没有例举了。最终这脚印的事情成了悬案,众人只好暂且放下。

    风桓风标弟兄二日如前一夜一样再次上前揭开封条,收了起来。然后推开殿门,大殿之内空荡荡的一片,并没有任何的异样。风和捧着自己手中的镜子进入,希望能从镜子上瞧见什么端倪,最终也一无所获。

    风和将镜子收进了自己的乾坤口袋,然后施展法诀召出先天八卦的圆形会议,五长老按照计划来在自己的座位落座,伸手轻拨,先天八卦之兑卦一阴爻在上,二阳爻在下,五长老以秘法拨动两短两长,随之在打点东南,已经顺从变化!

第五百八十三章 五行池沼

    五长老收回手后,说道:“东南为兑泽之位,你们可要瞧好了的!”听到这一句,众人就知道,这个布局一定在变幻中花费不少的心思了。

    果然,此时的东南处已经开始变化了。东南角的大殿地面之上,渐渐浮起了一层沙土,构成这些沙土的颗粒就这么突兀地产生,没有给人以任何的示警,众人也并没有瞧到这变化到底从何处而来,单是这样设计,就可见匠心了。

    沙土颗粒浮起之后,在大殿地面之上形成了一片新的土地地面,这地面看上去十分硬实,大抵该有千人踩万人踏的那种土路的硬度,是可堪石板的地面了。而这样的地面显然和兑泽之位的沼泽景致并不相当,所以这显然只是前戏。

    果然,在土地形成之后,其对应殿顶的“天上”要开始变幻了,在这黑暗的夜里,在这更为黑暗的宫殿之中,众人仅能以夜视去查看一切。而祁骜刚刚不如炼精化气境界的眼神儿相比于众修行者们依然十分不济,他还只能在适应黑暗之后堪堪捕捉这黑色中的景象。

    他好容易适应了这样的漆黑,此时,忽然一道烈日陡然出现在了东南角上,说是烈日,也和二长老的艮山山林布局一样,是法力产生的亮光。而这样一道亮光比之山林布局内的亮光更还不如,而且其背后也并没有如之前山林布局的铜屏虚幻,所以愈加不显真实。

    这大抵可以看成这漆黑的大殿里倏忽冒出了一点鬼火一般,而众人只能违心地将它认定为太阳。但这一点亮光对于祁骜来说却是极好的,他感叹不已,黑暗里他只能看到约莫的色彩,实际来说他只能分辨浓与淡的黑色。所以对于生成的物事实则是没有准确判定的。

    刚才在土地生成的时候,若非有人在他耳畔悄然絮叨评断,他还以为这大殿内忽然出现这么一大片干涸的血迹呢!此时,终于有了这样的明亮了,作为凡人仍未更易的思想,明亮能带给人相当的安全感。或究其原因,就是在明亮之下能看到最为真实的情形了。

    但祁骜没有高兴多久,这“天上”忽然飘来了一块黑云彩,这黑云遮天蔽日地一下子把整个天空都遮蔽了。黑云之上的“太阳”最终没有逃脱半点零星的光亮,祁骜扯了扯嘴角,“久违了,黑暗。”

    他这会儿完全成瞎子了,他的眼睛哪有那么容易适应黑暗啊,所以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但这东南角的布局变幻显然就是为玩弄祁骜所设计的,祁骜本来安于现状,准备就这么瞎下去算了。

    “咔嚓”一声,从黑云之中裂出一道紫色的闪电,从高天劈到地面,这陡现的光明比之刚才的日光还要明亮不少。但它疏忽而逝,祁骜仅仅看到一闪而逝的光明之后,眼前陷入了完全的死寂般的黑暗。

    这下子,祁骜好半晌眼前除了黑暗之外还有了那道闪电的紫色残影,于是他此时认定自己的眼睛已经被玩儿坏,也毫不夸张。祁骜索性闭住了眼睛,眼睛它,已经不看折磨了。

    但这布局的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这会儿这个布局的变幻不在明暗上多作文章,它开始大作声响了。继紫色的雷霆之后,滴滴答答的,从那“天上”的黑云里,落下了雨来。雨声越来越大,渐渐磅礴以至于倾盆之势。

    这倾盆的雨打在硬实的地面之上,“噗噗噗噗”的仿佛是无数见到刺进了皮肉一样,尤其在祁骜做了相关于骷髅鬼邪和臃肿之人的梦之后他,他对于这皮肉的事情该说是十分敏感。

    他听着听着眼前就有了画面了,剑光扇动处,骷髅头骨飞扬,提携宝剑,反手**,将自己皮囊丑陋的头硬生生固定双肩,剑刃则贯入胸膛。一个身死,一个也不好活。是何样的仇恨让本来一人的彼此,最终相互残杀,彼此算计?

    雨更急了,似乎裹挟着无数的恩怨,击捣在地面是声声的恩义绝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雨声才对,其中有着刀剑般的铿锵,斩钉截铁的,把本来包容的大地,一定凿得千疮百孔。所谓求道么?道之漫漫,就是如斯残忍的恩怨相仇?

    祁骜本不打算正眼,但听着这样的雨大风急,他只怕不睁眼下一刻雨水漫来,把他给淹死了。又或者如他想想的那样,雨水就是利刃,他生怕自己被劈碎在这雨中。他可招谁惹谁了呢?!

    祁骜终究试探着睁眼,而好巧不巧的,雷雨的天气本来闪电就不止一道,就在他睁眼的刹那,“咔嚓”一声,一道紫色的雷电再次劈下。祁骜已经有所预警地想要闭眼,但光的速度极快,闪电的紫光先他一步窜入了他的眼眶。

    现在,祁骜紧闭的双目之前,就有两道紫电了。“你也久违了……”

    耳畔,风急雨骤之中,丹歌的声音传了来,“虽然在这暗地里分得不甚清晰,但还是能看到一些端倪。此布局景致生成之中,落雨的颜色有所不同,而其性质,也有所不同。

    “南方近处其雨为红色,宛若血水一般,却不是血,其落地之处一片焦黑之色,土地被烧干崩烂,这南方之雨为火雨。远处北方为黑雨,宛若墨汁,但其落地之处雨水积成小池,池水渗下,干硬的土地化作稀碎的泥泞池沼之地,实则就是雨水无恙。”

    “中央之处落雨为黄色,宛若土砾,落下之后又浮尘激荡,浮尘寂时形成形成新的土地,新土地松软,该可以陷人。中央之雨,实则为土雨。”子规道,“到此已经可知,五方实则合于五行。

    “于是剩下的东方为青色木雨,落地之处多有草木丰盛,土地崩碎实则是因为其下生机潜藏。西方为金色金雨,每一滴雨水斗有刀剑之威,劈斩之下使得土地难以保持原状。”

    杳伯感叹起来,“五行相应,各显神通,都将这硬实的土地打造成了不同性质的松软之地。而这布局以雨落为背景,所以落雨渗下,活生生就在我们的眼前造就了一个泥沼。这与此处兑泽之位,本该泥沼景致十分契合。”

    似乎是因为丹歌、子规、杳伯三人将事情揭穿没了悬念,又或者景致的发展终于到了尾声。祁骜的眼前渐渐产生了光明,显然外面的世界乌云散去,落雨停息,景致的演化已经完全了。

    祁骜悄悄将眼睛狭开了一道缝儿,他只害怕这景致又晃他一下子。然而眼前的景致沉寂下来,确确实实是演化完全了。祁骜长长地叹了一声,就仿佛这个景致的演化他出了不少的力量一样。

    “转化的过程足够精彩,五行妙用使用得当。”天子赞叹着,“五行沼泽也是奇思妙想,雷雨配合也相得益彰。最终变幻沼泽也对应此地兑泽之名,其中厉害显然并非一般。但是!”

    五长老听着天子这主多夸赞之词就感觉不好,此时果然天子有忽然的转折。

    天子一插腰,问道:“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开始演绎啊?怎么不从你风家先祖燧人发现火开始演绎啊?怎么不从你风家先祖伏羲女娲结为连理造人开始演绎啊?啊?!看这个布局展开我感觉大半夜都快过去了!”

    “这这这……”五长老哪儿知道去,又不是他设计的这个布局,不过他对于这个布局的变幻演绎是很喜欢的,没料到外来的情报组织的人会不喜欢。他却也执拗着,“你单说好不好吧!就这番演绎!”

    “好是好了……”子规道,“不过……”

    “不过?”五长老挑眉,这些人张口闭口就没个好词儿。他却要他们说出来,他已经有万全之策来对付他们的所谓批评了!

    丹歌已经理解子规的意思,他代为说道:“不过照着之前的例子来说,一般这种景致展开越热闹的,变化越是多端的,里面的机关一定就越没有档次,也越没有挑战性。”

    “这……”五长老还真没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评断。细想之下似乎也确实如此,例如之前大长老的景致变幻,就比二长老的布局景致变幻热闹些,最终二长老的机关也更为巧妙些。五长老也知道自己布局的机关实在比不得二长老布局那般精巧。

    “嘿!”五长老骂道,“犯贱是不是?还有人希冀遭遇到困难的机关的?当前的事情不是尽早解决为好吗?厉害的机关把你们困在里面你们开心?等你们出来骷髅鬼邪都逃出生天结婚生子下小的了!”

    风芒悄然说了一句,“骷髅好像没那结构……”

    “多嘴!”五长老辩驳道,“兴许是神交呢!”

    “别,别说了!”天子连忙摆手,“我们认输,这景致够巧妙,够厉害!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再说下去……,当前我已经无法直视‘神交’这个词儿了。”

    “哼!”五长老终于代风家人扳回一局,他受到了风家其他成员的热烈喝彩和高声称赞,他是风家不世出的天才,是风家无与伦比的辩才,是风家词语新译的怪才。

    五长老正经起来,一指眼前的池沼景致,道:“你们这眼前所见,就是风家的兑泽之位布局池沼景致,天降五行之雨早就五行的池沼风光。五行融在各方池沼之内,具有不同的威力。

    “这些池沼看似如常,实则暗藏杀机。南方火之池沼,但凡有人到临,即会喷发火焰,火焰凭着寻常的水系法术根本难以浇灭。火焰烧灼之力存在于身上会越来越强,火焰只烧皮肉,不烧布匹,一旦沾染,或多或少,总是灼伤。如果硬挺,难免死绝一路!

    “北方水之池沼,奇寒奇绝,一旦沾染,行动速度必为大降,身内法力运转也将减缓。寒气内倾之下,每一时都在加深寒冻,如果五脏冻结,七窍阻死,身死道消不说,魂灵受困身内难以脱身,最终也被寒气杀死,谓魂飞魄散也!

    “西方金之池沼,沼下暗藏金剑,剑长七尺,剑宽七寸。踏步其间,一旦遭重,从脚底直贯额头,神仙难救。剑又因合七七之术,于是被杀七七四十九日内,魂灵游荡四方,无地可处,其时错过地府门开,必成孤魂野鬼!

    “东方木之池沼,郁郁丛林浮与沼泽之上,丛林生机茂盛,每一刻都在散播孢子。只要在木之池沼经过,其身比沾染孢子无数,一刻扎根,一刻出芽,一刻开花,一刻落果。扎根时人身生机内耗,外不当用,直接瘫痪。

    “出芽时顶破心房,人气绝而死。开花时纳入魂灵,使人不得转生。落果时果中带有魂灵,魂灵植入身死的躯体,以血肉为土生根,待到其开花结果,魂灵再现,却再世为植物,不再为人。

    “中央土之池沼,仅有浮土一层,池沼深陷也不过没过膝盖,其中再无其他异变,是最为安全的池沼。此地的池沼就如你们所言,解开十分简单,甚至它的机关十分简单,就立在这景致的半空之中,那一个圆盘之上!”

    五长老朝着景致的半空指了指,在土之池沼的正上方,悬浮着一个圆盘,其上面一个八卦形,显然就是这布局内转换景致的机关。这在会飞行的众人来说,似乎唾手可得,但众人知道,这布局再简单,不会简单到这种地步。

    毕竟后头还有个更次的六长老的布局呢,这么简单可让六长老的布局怎么发挥呢!而且直接就能到达那圆盘的话,这圆盘下头危机四伏、转眼生死的池沼又还有什么用呢?!

    “阿嚏!”六长老打了个喷嚏,他知道大抵是有人在暗暗说他的布局次之类的话了。

    五长老此时则指着半空处的圆盘说道:“此布局内本来开辟出来就是为了练习风家弟子的神行技艺的。如此危机四伏,最能使人发挥全力。而这危机顷刻致命,显然与练习的初衷不符,实则逃离致命,有一样宝贝。”

第五百八十四章 阵中奥妙

    说着,五长老从他的裤兜里面,掏出了二十余个玉牌来,其中多是白玉牌,单有一个是黄玉牌。五长老将白玉牌分发给了众人,同时道:“白色的玉牌以前是由风家弟子佩戴,可以在感觉自己危险,且自认难以应付的时候,催动起来。

    “通过它逃离危险,并且摆脱身上的无数潜藏致命手段,同时将你们送到中央土之池沼中。黄色一般由我来掌控,或者由修行更为高绝、感知更为灵敏的人来操纵。黄玉牌可以主动控制白玉牌,指定任意的白玉牌强行催动。

    “从而将我认为将受危险的,或者已经受到危险的弟子挪到安全处,保证他们无恙。我多关注的是金之池沼,那里一旦受到危险,必是金剑贯身大劫,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其他的布局则相对并没有这么猛烈,便是搭救迟延,也还是有办法挽救的。

    “你们佩戴上这些白玉牌进去闯阵,一定将它放在自己最顺手的地方,便是你们这些修行已是不弱的人,在这等天灾面前,依然犹如蝼蚁一般,或顷刻生死,犹未可知。黄玉牌我交由风杳操控,他顶尖强者,应当比我更为灵敏些。

    “如我所言,此地解开机关的办法,就是闯阵。五长老这个位置,似乎也多是专于身上功夫,而耍不了那些比拼智力的谜题。五行沼泽其阵,阵内禁空,但凡踏入,则一定难以飞行,除非身配黄牌。但便是身配黄牌,也不能直接飞临半空的圆盘之上。

    “而此地机关设置,又不是直接的景致转换,在泥沼之下,实则早已设下了房屋居室,一个人启动机关,则一个人传送进入我的房屋居室。于是,若是你们想不到什么捷径,唯一的办法,就是每一个人都通过这五行沼泽之阵。

    “而显然这并非易事,祁骜今日才入炼精化气境界,于是在他来说,这一程就较为艰难了。只能寄托于谁人能带他进入圆盘,又或者你们谁能通过此地的设置,想到通过的捷径。”

    子规点点头,“我们会有办法的,这从来不是难事。您只说,这五行沼泽阵怎么算闯过吧。”

    “好!”五长老点点头,“禁空状态之下,你们必须经过所有的沼泽,就算闯阵通过,而每一个沼泽可以进去多次。这听来简单,但是你们要结合上每个沼泽当中具备的力量与潜伏的危机。

    “我们此时面朝东南,处在这阵法的西北方向上。左手边的黑色沼泽,是水之池沼,右手边的金色沼泽,是金之池沼。你们从这两池沼任选一处开始,然后保证你们不死地走完五个沼泽,然后你们就会被传送到半空的圆盘上去。

    “在这沼泽之中,除了要稳定自己的身形不会陷落泥沼之外,还要忖度自身遭受的各种危机险情。立在水之沼泽要承受寒意,立在金之沼泽要注意脚下金剑利刃。立在木之池沼需要计算自身孢子生根时间,立在火之池沼需要提防自己被过分灼伤,立在土之池沼,则较为安心。

    “除单一的沼泽注意事项以外,还要注意各个沼泽的联动,它们既然为不行布阵,则也按着五行轮转,五行相生相克,在这里是十分适用的。如果你们谁人对于五行把握不熟,就一定思虑周全,否则进去不过白白送死,虽有杳伯以黄玉牌相护,但劳累了他,对其他人也没有好处。

    “五行的相生相克举例来说,譬如你们以北方水之池沼为起始,进入水之池沼会有寒气入体,限制你们的法力运转和行动速度,这时候你们如果踏入中央土之池沼,土克水,于是寒气入体的情况就是消失。

    “而如果你们以水之池沼为起始后,身内寒气入体,选择向东去东方木之池沼,则因为水生木,树木孢子会立刻生根,那时你们一入木之池沼,必将顷刻瘫痪在地,难以动弹,如果耽搁稍久,兴许落果在尸体结生,魂灵已经变作非人了。

    “又如身刚经过了火,转而走向东方木之池沼,身中孢子不说,还会因为木生火,身上的火焰会涨涨得很快,也许只在顷刻,便是一具焦尸了。但你们若在身中具火时走到北方的水,水克火,于是火会熄灭,转而你身内会具有水的寒性。

    “以此类推,我就不一一讲述了,他们彼此相生相克,所以路线的选择尤为关键。而这池沼当中有两个例外。例外之一,西方的金之池沼,只有金剑利刃的机关,并不会使你带上金的属性。

    “所以当你走过金之池沼的时候,然后你直接经过土之池沼,跑到东方的木之池沼。以为金克木,实际上你身上并没有金的属性携带,所以木之池沼的孢子会正常侵入你的体内扎根生长。

    “与之相对的,若你经过了火之池沼而踏入金之池沼,从火之池沼处你携带了火,也携带了火的属性,当你踏入金之池沼的时候,池沼的金剑就会哑火,不会再发动。而例外之二,就是看似无害的土之池沼,池沼当中虽然并没有任何的埋伏,虽是绝对的安全之所。

    “但当你经过土之池沼的时候,你自身会携带土的属性,因为土生金,所以当你携带土属性的时候,一定不要踏足西方金之池沼。因为在土的激发之下,金之池沼的金剑是必中的,也就是说,经过土之池沼而入金之池沼,就是寻死去的。

    “而一点建议就是,这个五行沼泽阵最初设计就是东方的木之池沼作为结束是最好的,而许多推算也证实,木之池沼一般都作为最后一片拼图。你们这里有脑袋聪明的,或者技艺超群的,也许想要不走寻常路,可我依然要提醒你们这里面性命攸关。

    “当你们成功踏过五片沼泽之后,你们会接受传送,半空的圆盘有着与白玉牌一样的功效,会把你们是身内所有潜藏的东西祛除掉。但这个传送约有五秒左右,这五秒之内,就有可能有致命之危。

    “如果你们身上具有北方水之池沼的寒意,五秒内如果加深到一定程度,就会把你们立刻冻死。如果你们身上具有火之池沼携带的火,这五秒内也很有可能会把你们烧死。于是你们要斟酌自身的情形,让自己的最后一步一定踏在较为安全的池沼之中。

    “相对水火的发作迅速,东方木之池沼的孢子生长则相对缓慢了不少,将它作为最后的一片拼图,你们即便立在其中传送,哪怕瘫痪,也不过损失一些生机,并不会对生命有损。

    “这就是全部了,我希望你们能斟酌自己的力量,在保证性命无虞的情况下通过此阵。当然我也希望聪明的人呐,能想到最为稳妥的办法,能解决祁骜到达半空圆盘的问题。”

    而其实五长老讲说之时,众人已经立在门边仔细地打量和盘算这闯阵的方法了。此时五长老说完,作为手握黄玉牌的杳伯,首先问道:“我是不是需要身先士卒地前往那个圆盘上啊?那里的视线绝好,应该能兼顾到所有的人。”

    五长老点点头,道:“因为手执黄玉牌能低空飞行,所以你可以考虑相克关系,跨越着经过五个沼泽,达到半空的圆盘去。”

    “哦!”杳伯点点头,“这是个不错的福利,实际上上了年岁就不大爱动脑筋了呢。那我先去了!”

    说着杳伯轻点脚步,已经进入了池沼之中,他稳妥地选择了水之池沼,他借着轻身之术可以轻松浮在沼泽之上不会沉溺。但他还是要受到这其中水的寒意侵袭,一时间他举足抬步,都有些艰难。

    他本来新升的境界犹在未稳,法力本来有些难控,但这会儿有着水寒意的镇压,法力的流转反而顺畅了些。

    “哦呦!”杳伯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他喜欢上了这种状态,虽然说水对于他也有潜在的威胁,但在一个医生看来,那实在不值一提。水的寒意冻结他的五脏有一种手段,而杳伯这里则早备下了千万种的解法。

    于是杳伯就带着这水,偏生不经过土,不让土克制了水,使得水寒意消失。杳伯跳过土来在了火之池沼,因为水克火,所以火之池沼的火焰不能在杳伯身上发作。然后杳伯再转到木,本来水生木,木之池沼的孢子本应该是大展身手的时候。

    但可以孢子们遭遇的是修行界近乎独一份儿的修行医生。木之池沼的所谓孢子,在杳伯灵巧如手术刀般的法力剔除之下,一点也不曾留在杳伯体内,更不说通过水有怎样的壮大了。

    然后杳伯从木之池沼折到中央土之池沼,告别身内的水之寒意,水之寒意也悲催地结束了它毫无作为的一程。然后杳伯再转到火之池沼,最后带着火之池沼的火焰火属性,来在金之池沼中。火克金,于是金之池沼的金剑不会出现。

    而到此时,杳伯已经经过了五个沼泽,他身上一道明光亮起,在三五秒之中,就突兀地在金之池沼消失,出现在了半空的圆盘之上。

第五百八十五章 好厉害一对师徒

    圆盘上的杳伯朝众人招了招手,“一切顺利,你们开始吧。”

    立在底下的众人抽了抽嘴角,无话可说。五长老更是在一侧抽了抽鼻子,一脸难掩的悲哀,“我原料着有黄玉牌在手,风杳只要小心安排,应该是能顺利通过的。没料到人家用这黄玉牌,只是用以维系水之寒意来的。

    “这该是这五行沼泽之阵建立伊始,最为屈辱的一回了,在人家面前,这阵法分明发不出半点儿脾气来。”

    “幸好。”风标道,“大伯是我风家自己人。所谓屈辱,这阵法也只败在了咱自家人之手。”

    五长老点点头,却又是一叹,“但我依然盼着仅有这一例就好,不然我风家这偌大阵法,外人必说是真是中看不中用了。”

    “那不巧要让你失望了。”李尤此时站在了门口,说道。

    “李尤?!”丹歌皱眉,“你要闯阵?失望是指……,你也要像你师父一样闯阵?你可没有黄玉牌!”

    李尤该是头一回有这样的信心了,他轻笑一声,“但我却有我师父的皮毛本事啊。”

    说着,李尤提起手来,手心朝上,谓翻手成雷,于是在李尤的手中,阴云密集之下,各色雷雳急动,叱咤着恍若他手中攥着一个正在进化演绎的小世界。而其又何尝不是一个小世界呢?!这其中一道道誓言雷霆,俱是当初杳伯的看诊纪实,恰似人情冷暖,分明岁月沉积。

    李尤踏入火之池沼,他就不如他的师父那般稳健了,他修为仅在炼气前程末,能堪堪在这池沼之上立足,已在不易了。随着他的踏入,四面的水汽云集,似乎它们也有思想,方才才被李尤的师父羞辱,这会儿就要找李尤出气。

    李尤却也不是软柿子,四面的水汽还不曾来袭,他手中的雷电已忽然劈斩而出,这些寒意的水汽顷刻化作了蒸汽,方才是极寒,此时就是极热。在杳伯李尤这医家师徒面前,一切的症结都成了虚妄。

    “好!”丹歌子规天子等人由衷地为李尤叫好,李尤虽在修行上不如旁人,但其勤奋之功,人所共见。又曾有丹霞之地以誓言雷霆力挽狂澜,此时又傲然而出,不落于后。他贵有谦虚勤奋,又从不妄自菲薄,他对于自我的认识,可谓定位清晰。只此一条,就可堪称赞!

    杳伯站在高处的圆盘上点了点头,“善学善用,他明知自己天赋不行,修行艰难,要另辟蹊径,转精医学了。甚好!这一道雷霆的病例,我记得是我医治的是身体宛若霜冻的寒霜之症,用在此处,正堪其妙!孺子可教也!”

    再看李尤,他显然早早地盘算好了自己的路,他经由北方水之池沼到达中央土之池沼,而后收起手中雷霆,来在南方火之池沼,身上起火后迅速前往西方金之池沼。因为火克金,所以对于李尤最为艰难的金之池沼最终也没有了威胁。

    而后李尤由金之池沼折到中央土之池沼,重新唤出雷霆,将身上的火焰打灭。之后收起雷霆从容地走到了东方木之池沼。孢子虽然来袭,李尤却并不需要担心,很快他就传送到了圆盘之上,身中的孢子还未发作,就已消失了。

    五长老苦着脸,“这师徒俩一个比一个狠,轮到这李尤,让我的水之池沼没了威严也就罢了,南方火之池沼的火焰也被轻易破解。我之前介绍还刻意说这火焰寻常水系的法术难以扑灭,本意宣扬其厉害,没料到这下子又被雷给打灭了。”

    “别看我徒弟手中雷霆万钧,实则刚才从头到尾也不过用了一道雷而已。”杳伯在半空圆盘处笑道,“这一道雷是治疗寒霜之症生成的雷霆,誓言雷霆所载,有其疾,也有其医。

    “打灭水之池沼的水寒气的,用的是雷霆其医,也就是我的医术。我医术可治愈寒霜,所以寒气退去了。后来打灭火焰的,还是这个雷霆,用的是雷霆其疾,也就是病人的症状,病人寒霜之体,其体内寒气与水之池沼的寒气如出一辙,故此对于火有相当的克制。”

    杳伯对于李尤的赞扬之意溢于言表,但他却只说到此刻,就没有再往下说了。一些夸赞的话,他还是要藏着憋着,他不能给予李尤一个相当程度的定论,那样李尤如果看得着自己的顶点,他就会忖度自己的努力程度,一旦规划,则努力的程度必定就减少了。

    五长老苦着脸,杳伯这些夸赞的话他听来却刺耳,仿佛杳伯是向他传递这样的意思:“人家对付这阵法,可只用了一个小手段!”换句话说,“你这阵法可忒不中用了!”

    风标显然注意到了五长老的表情,急忙又安慰道:“李尤他是我大伯的徒弟,都要叫我爸一声师叔,是咱风家人啊!”

    五长老才不听这样的安慰,待会儿全闯过去了,细细分析每一个人,那几个是他风标的好弟兄,那些个曾在风家做事,还有些曾为风家战事出力!说到底都没外人了。他的布局阵法死自己人手里二十余回,那可不更屈辱么!

    但五长老随后细想,当前最厉害的和垫底的都闯过了此阵,那么中间这些不高不低的,只要不出差错,大抵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而唯一可以揪住的,就是这个拖油瓶似的祁骜了!

    “莫怪我以大欺小!咱得赚点儿面子不是。”五长老搓着手,他一定要从祁骜这里找补些回来了。

    “实际上看到此刻,我们大抵也有了一些分析,对于水的侵袭速度和火的灼烧速度,都有了一个较为清晰地把握了。”苏音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以相当快地速度通过这些地方,则我们受到的伤害会及其微小。”

    “你们打算怎么做?”子规问道,他口中说的你们,正是曾作为杀手的王响、葛孑、击征、苏音四人了。

    王响答道:“刚才李尤走过的路,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起为水之池沼,然后转土之池沼,以土灭水。然后转到火之池沼,得到火属性,到金之池沼,折返土之池沼,最后到达木之池沼。”

    “这个相当快可就要相当快了。”丹歌似乎是说着废话,但实际上他在强调着速度的必要性,“我和子规、天子观察之下发现,火焰燃烧在八秒之后,就会有相当恐怖的伤害了。

    “你们得到火之后一路不灭火,要从火之池沼到西方金之池沼。而后再过土之池沼,木之池沼。这其中经过的距离可是不断,尤其还走在沼泽之上,或许会因为身形难以维稳,恐不能迅捷。

    “当到达东方木之池沼之后,你们还需要三五秒的传送时间。也就是说,你们从踏入火之池沼,经金、土两池沼到达木之池沼这么一大段的路程,保险起见,你们需要将这大段路程消耗的时间压缩在三秒之内。”

    王响笑了笑,“这在我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那对于他们几个年轻人,应该更是手到擒来了。”

    “真的假的?”风和在那边撇着嘴,从之前和苏音交锋开始,他对于杀手们的速度就并不信任。他只认为那时候是苏音依靠分身耍了他,而并非在速度上胜了他。

    苏音此刻扭头朝着风和一笑,“您可好好瞧着,不要眨眼!”

    说罢,四个人彼此点了点头,同时站在了门口,选择了左手边的北方水之池沼开始起步。而他们似乎还约定了一场对拼。

    “以前在杀手组织内的功赏一般都是老银对吧?”苏音笑问道,“我们依照名次向前交,一人一百两如何?末位的,响伯,听仔细了,末位的要给前三个每人一百两。第三位的给前两名一人一百,第二位的给第一名一百,第一名则白赚三百。如何?”

    “呵!”杳伯轻笑一声,“你还专门提点我一句,待会儿大出血的恐怕是你哟。”

    苏音咧嘴轻笑,道:“您对我们这组织外围的杀手们不太了解,炮灰就讲究个逃跑速度。大出血?那可未必哦!”

    “嘁!”风和依然撇着嘴,“你跑得快才有鬼,那一片白花花的……”

    “啥?”风桓在一侧似乎听到了什么,“白花花的……”

    风和反应极速,“银子啊!我们要拒绝赌博懂不懂?!”

    “哎!”风桓连忙应了一声,扭过脸去一扁嘴,悄然暗道,“信您才有鬼哩!”

    “咳咳!”天子朝前方摇了摇手,却见在半空圆台之上的杳伯和李尤也摇了摇手。两个裁判一个计时员确定了比赛将要进行。李尤的手中以雷霆计时,雷霆的每一跳被确定为一毫秒,一千毫秒即为一秒,这一秒千次的计数对于修行者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各就位!预备!”天子的手中也没有发令枪,只有打个响指,这响指由修行者打起来,就有雷霆一般厉害。

    “啪!”天子响指响动,比赛已经开始!只见……,只见响伯先行一步扑倒在了地上。

第五百八十六章 心头的往事

    这王响作为杀手身法显然一流,而这个前扑的姿势相较于他的神行极速也不遑多让显然这是早就练就的好本领了。也亏得和他比拼的是三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高手,若是换做了其他的人,这会儿早就窜出去了。能急能缓,才是高手典范。

    几人见到王响卧倒,立刻停了下来,作为王响徒弟的击征首先来到了王响的身边,却不是搀扶,而是打趣起来。击征笑道:“师父,莫不是你连三百两老银的存活也没有?这会儿先碰瓷一手,随便讹谁个千八百万的,那时候再出三百就不是难事儿了?”

    “你师父在你心中就是这么样儿的形象呗?”王响俯身一挺,已经站了起来。显然这个老先生并没有任何的故障。

    天子这才问道:“那您怎么卧倒了呢?”他唯恐是他的一个响指害的,他刚才已悄悄在心里计算过自己的财产,似乎……,不够讹一回的啊!这会儿见到王响直接站起身来,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幕在布局沼泽景致内半空圆盘之上,杳伯看了个清清楚楚。他远远笑道:“老年人,惊厥总是难免的事情。尤其王响老家伙善于揣摩人心,其心思必是敏感的,他被你那响指一吓,所以打了个踉跄。老家伙,你可着天子一人讹就行了。”

    “哈哈!”王响摆了摆手,“这事情不愿他!再来吧,这一回,响指的声音可得小点儿啊。”

    天子点了点头,要他大他也不敢大了,真出了什么好歹,他可没命赔的。二一次,两方裁判交换了手势,随之一声响指,四道身影已经齐齐窜了出去。在众人面前,起点处拔足飞奔时的尘气尚在、余温尚在,然而四人的身形早已不见,他们就仿佛是被顷刻抹除一般,似乎无可追寻。

    众人的目光立刻转向池沼之中,在这接下来的两秒内,修行者们颇具神异的双眸,却只能在场地间捕捉到一丝丝的残影。四人似乎齐头并进,又似乎有些差别,但这差别显然不大,他们都跑成了一股风。

    当众人再次清晰地捕捉到他们身影的时候,四个人已经站在了东方木之池沼处。就仿佛他们是被忽然间摆在那里的一样,一个个云淡风轻。他们陡然而奔,又陡然而停,似乎惯性这种东西在他们身上就不存在的一样。

    不知道过程的人,谁也不会认为他们就在刚才,曾在这难以立足的沼泽地上进行了一极速的赛跑。风和这时候完全没声儿了,他之前又多么不服,这会儿就多么没脾气。

    木之池沼的四个人几乎齐齐被传送到了中央的圆台上,但是那里有着精确到毫秒的计时员李尤等待着他们。所以他们的成绩不会出现模棱两可的情况,不会有并列的情形,一定是分有先后的。

    李尤极快速地宣布起了成绩:“击征八千四百二十一毫秒。苏音八千五百五十毫秒。葛孑八千五百九十七毫秒。响伯八千六百零五毫秒。”

    当这结果宣布的时候,台下台上对于这个结果都大感诧异。他们都没有料到苏音可以这么快,她的境界可是不如葛孑的,更是不如响伯的,但是她却仅次于击征,这简直不可置信。

    而要说唯一相信这个成绩的人,就只有击征了。击征笑道:“我可以作证。我和苏音可以做到齐头并进,她的速度只稍稍弱于我。”

    “那便没有异议了。”葛孑笑着承认了苏音的成绩,“击征的速度在组织内有目共睹,既然苏音能和击征差不多,那我们就确实是赶不上了。”

    苏音则笑着看向了王响,“而有些事情总也不会出乎意料,不是吗?响伯?你果然是最后一名。”

    “这个……”王响忽然朝下头一看,喊道,“天子,我这医药费……”

    “拿手来吧!”杳伯已经上手,把住了王响的脉搏,“你得感谢天子,这下子把你之前潜伏的病症吓出来了,你还天天给我吹嘘你身无大碍呢!”

    击征闻言立刻关心起来,“怎样的病症?”

    杳伯轻笑一声,击征这一声关切的相问,就让杳伯找到了王响病症潜藏的原因。“呵。你师父他有一桩违心的事情压在心口,终年自责难以挣脱,最终好似是忘却了,实则是刻骨铭心,太过熟悉感觉不到了。

    “而尤其身旁有着慰藉,所以这种苦楚会减弱不少。但便是膝下的子女,也不可能长待在身旁,所以这慰藉也不是常能见到。于是这一桩事情如果再上心头,顾盼之间慰藉难寻的时候,他难免会有冲动之举,或如畏罪而死?!”

    “师父!”击征紧着叫了一声,他自然心忧这自己视若父母的师父有那样冲动自杀的举动。

    杳伯朝击征摆了摆手,示意击征不要紧张,然后他转身望向王响,道:“老家伙,你这病有两种治法。一则,你装作不知,将自己武装起来,冷漠言行,将自己打造成完全冰冷无情之人,这在你来说不是难事,毕竟你就曾在杀手组织待过。

    “说起来,你的这个病症,应该就是脱离了杀手组织才有的。你若是呆在杀手组织里,便是心存温柔,却也要时时伪装冷酷,这确实能让你减少不少的罪恶感。于是,说是让你冷漠起来,但我清杳居不留这样冷漠的人。

    “所以其结果就是,你再次返回杀手组织,如果是为了保命的话,作为一段时间内的朋友,我会支持你这么做。然后再到你为杀手组织效劳之后,我们就彼此不再相识,至于战场交锋……”

    “去去去!”王响摆了摆手,不再让杳伯说下去了,“说得好像我一定会这样选似的!如果只有这样一个选项,那我倒不如任由这病症发作,自杀算了。我徒弟好容易把我从组织里救出来,我焉有再回去的道理?!单单为了他……”

    王响说着朝下头的丹歌子规看了一眼,“为了他的前程,我就绝不会那么选。”

    击征咬着嘴唇,杀手组织是不可能回去了,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如果回去,谁知道会面对什么?金勿的死,杨刃的死,无数杀手的死,都会算在他们师徒身上,他们回去,才是送死。他忙问道:“那么第二种治法呢?”

    “第二种治法就尤为艰难了些!”杳伯颇为严肃,“首先要吃药!有助于舒畅心思的药。”

    王响闻言叹了一声,“嗨!我还当是什么难事儿呢……,吃个药有什么大不了的。”

    杳伯脸上的严肃没有衰减,“吃药却不是全部。你还要回到那个伤心地,好好地去忏悔一番,既然你心存悔意,则忏悔不是难事儿。而既然你是违心所做,你还要鼓起勇气,立下决心,抹掉那个指示你的人……”

    杳伯说着一顿,两眼一眯,“或者,组织。”

    腾地,响伯的脸色立刻变得刷白刷白的了。

    击征听着杳伯这些话,有些熟悉的感觉,但他恍若局中,根本难以分明杳伯所指的是什么事情。“师父,去哪里忏悔?又要灭的组织,是杀手组织么?”

    “廖击征!”丹歌在下头喊出了击征的全名,“你还不曾听懂吗?”

    要说前一刻击征还在迷茫,听到他自己的姓,他也就了解了。“师父,你所谓违心之事,就是我廖家灭族之事?杳伯,您说那所谓慰藉,指得可就是我?那个组织,果然是杀手组织了?!”

    “对!”丹歌喊道,“但是我想说的是,响伯绝不许返回杀手组织,你们算计了那么些杀手,杀手组织恨不能把你们剥皮拆骨,回去必是十死无生!而廖家遗址,也不能去!

    “杀手组织如果被我们之前布置下的替死鬼蒙骗过去还好,可我们在布置之初就没想着能骗杀手组织一世的。那只是一时权宜,为我们争取了逃离的时间罢了。而很可能,现在杀手组织已经开始追查你们师徒的真正行踪。

    “若当真如此,则往事的卷宗必然调阅,卷宗响伯参与的部分一定会被怀疑,之后廖家的真相也许就会浮出水面。他们一定会在廖家做好了埋伏,你们前去就是自投罗网。至于最后的,所谓灭杀手组织,也不是当前可行之事。为今能办的,不过一件事儿,就是……,吃药吧杳伯。”

    击征到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他道:“我留在我师父身边好了!”

    “击征,你知道为师今年多大了吗?”王响笑问道。

    击征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那杀手组织又不是温情之所,在其中从没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

    王响道:“我比你杳伯虽小,但也是近六十的人。你可知道一个修行者其寿命是多久吗?约莫一百五十余年,或者长久些能到二百余年。按最少的来算,我尚有九十年好活,你要陪我九十年吗?那时候你一百一十余岁,你去闯荡的什么?残羹剩饭么?”

    这极为实际的事情摆在击征的面前时候,击征确实也怵了阵,虽说孝字为先,可谁又愿意把大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一个糟老头子身上呢?

    丹歌在下头笑了笑,“是呀,而且我们还需要你呢。我这里倒有个丹方,可以治愈你师父的疾病,而这一道丹方,只能由你来亲自誊写。这丹方百试百灵,能保证你师父一直无虞哦。”

    击征一挑眉,“真的?!”

    “真的!”杳伯在一旁做了肯定,“那丹方我了解的!小机灵鬼。”他这后头四字,正是远远地赞扬丹歌的。

    丹歌这边,子规凑了过来,“没料到沈家底蕴如此深厚,有这样丹方?”

    “也不要高看了我。”丹歌笑道,“不过是让击征随意地写几句话罢了。”

    “哦!”子规也明白了,“写下什么原谅的话语,感恩的话语,也算是另一种方式让击征陪在了响伯的身边?有你的!”

    丹歌笑了起来,“是吧!”

    一边儿的风和听着这些扁着嘴,似乎风家成为了他清杳居的主场啊?!“怎么我风家会发生这么些题外的事情啊!你们还闯不闯阵了?天要亮了喂!”

    丹歌子规点了点头,“自然要闯,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不上不下的人了。我们没有击征他们的速度,也没有杳伯李尤的医术,于是这一程显然不会走得像他们那样容易。”

    “在此之前我有一点要问清楚。”天子道,“之前杳伯和李尤的行走,他们都是从中央土之沼泽之后,到达了南方火之池沼,注意到的是,此时土和火并没有相生相克的关系,所以他们的身上应该同时具有土和火两种属性。

    “接下来他们从南方火之池沼走到了西方金之池沼,他们此时身上的两种属性应该同样发作。土生金,于是金剑本为必中,又有火克金,所以金剑会不出现。

    “如果土属性和火属性对于金的力量是等价的,那么最后不应该是金剑不出现啊!而应该是金剑不受属性影响,随机出现才对。可在杳伯李尤行走之时,金剑都藏匿地下不曾出现,我据此可以断定,这五行沼泽阵中,五行相克的权重大于五行相生。对不对?”

    五长老点了点头,“这还真是我忘记提醒的一点。因为想要让我们彼此尽早过关,所以我特意调低了难度,将五行相克的权重提升得大于五行相生,这个沼泽阵的难度也就简单一些。”

    天子点点头,“果然如此!”

    天子的这个问题显然为丹歌子规解开了最后的疑问,他们的想法终于成型。

    子规道:“我有一策,稳健前行,以北方水之池沼为开端。”

    丹歌道:“我也有一策,开始稍微困难,以西方金之池沼为开端。”

    五长老点头,“细细说来吧!”

    子规点头,道:“这阵法看似道路选择多,实则从每个起点,都只有一条可行的道路。我的办法从北方水之池沼开始,踏入其中后,身内会存有寒气。从这水之池沼有三条路可选,为东方木之池沼,中央土之池沼,西方金之池沼。”

第五百八十七章 踏金

    “可因为水生木,所以东方木之池沼不能去,会被植物孢子杀死。又因为身内寒气会降低法力流转与行动速度,所以此时进入西方金之池沼无异于寻死,当然如果行动足够迅捷,倒也是选择。只是显然剩下的我们这群人里,该是没有这样的人物了。

    “所以最终我们的选项仅有一个,就是选择中央土之池沼。而在土之池沼内,则会因为土克水,土属性的克制将水的寒气逼走,则我们身内的寒气威胁也就不存在了。在土之池沼,除却折返水之池沼之外,我们仍有三个选择。

    “西面金之池沼,可因为土生金,从土之池沼携带的土属性会导致金之池沼内潜藏的金剑是必中的,这一条路显然绝不能选。剩下两个选择中,东方木之池沼,看起来似乎是安全的,但是进入木之池沼之后,后续却没法走了。

    “因为水之池沼已经走过,所以从木之池沼离开,一是是穿越土之池沼到达金之池沼,二是就是直接前往火之池沼。第一条不能用,因为这会土之池沼到金之池沼,身上依然携带土属性,进入土之池沼是必死之局。

    “便是能在金之池沼内侥幸逃生,接下来的火之池沼依然进不得,因为身上有木属性存在,一旦进入火之池沼,火焰会很快爆发。不等我们传送到达半空的圆盘,应该就已经被烧死了。而第二条直接从木之池沼到火之池沼,就是相比于第一条死得更畅快些罢了,必不能选。

    “于是,当我们处在土之池沼时,面前虽然有三条通路,却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向南而行,到达南方火之池沼。在火之池沼中身上沾染了火,携带着火属性,从火之池沼触发折回土之池沼不是选择,前往木之池沼则木生火也是寻死。

    “所以我们只能前往金之池沼。那时,我们身上虽然携带着土属性,但同时也携带着火属性,因为五长老为我们调节了难度,五行相克权重大于相生。土虽生金,火却克金,火克金权重大,于是西方金之池沼的金剑会在火的克制下不在出现。

    “此时,我们就剩下木之池沼没有去了。我们似乎可以选择直接去,但是我们身上存在着火,去了木之池沼,火焰一定顷刻间吞噬我们。而且我们从火到金爷消耗了一定的时间,不等我们走到木之池沼,火焰就已经很是厉害了。

    “所以我们通过金之池沼不要耽搁,直接北上,到北方水之池沼消去火。消去火后,身中又有了水之池沼的寒气,且携带水属性,直接进入木之池沼,植物的孢子生发迅速,不等我们传送道圆盘,就杀死我们了。

    “所以我们回到前往中央土之池沼,借土消去水,消去我们身内的寒气,然后我们从土之池沼折到木之池沼,我们身内此时仅有土属性,于是木之池沼的植物孢子发作不快,此时五个池沼我们也全部走过,安心等待传送到半悬空处的圆盘就行了。

    “一路行程下来,由水到土到火到金到水到土到木,经过七次沼泽,最终可以传送到半悬空的圆台之上,这个方法也较为稳妥些。”

    众人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稳妥而不失效率的方法,这应当就是这五行沼泽阵中的标准答案了。众人随后齐齐地看向了丹歌,丹歌从金之池沼起步,第一步就比较艰险,却不知道他这富有挑战的方法,行走路径又是怎样的。

    丹歌见到众人都看向自己,他即讲了起来。“我的办法从金之池沼出发,行进的第二步,有三条去路:北方水之池沼,中央土之池沼,南方火之池沼。若是选择北方水之池沼,接下来则除却折返金之池沼之外,有两个选择,为东方木之池沼,中央土之池沼。

    “因为水生木的关系,所以不能选择东方木之池沼,不然送死。选择中央土之池沼后,剩下来南方火之池沼和东方木之池沼,这二者恰是木生火。于是如果选择走木之池沼,则接下来火之池沼再也不能进入,就步入了无解当中。

    “如果选择走火之池沼,却也不能直接前往木之池沼,否则也是死局。只好走西面经金之池沼或者走中间土之池沼折到北方水之池沼去消火,然后再回到土之池沼没水。

    “最后才能进入木之池沼。这一路下来比子规的方法要麻烦,而且更是凶险,所以出了西方金之池沼,选择第二步时,就不能选择水之池沼。若是第二步选择土之池沼,显然无恙,接下来第三步如果选择北方水之池沼,就会面临到刚才同样的问题。

    “问题就是剩下了木之池沼和火之池沼,他二者相生,我还要再像刚才所说的一样绕那么一大圈。这下子,可就比刚才第二步选择水还要麻烦,还多走了一步,比子规的方法就多了两步,实在的费力不讨好。

    “若是第二步选择土之池沼,第三部选择木之池沼,则又陷入了死局当中,因为向北就是水生木,向南就是木生火,于是第三步也不能选择木之池沼。所以继第二步选择土之池沼之后,第三步唯一的选择,就是南方火之池沼。

    “既然绕过土最终要选择南方火之池沼,那不如自金之池沼出发后,第二步就直接选择了火之池沼。除了火之池沼一路向北,经过土之池沼,到达北方水之池沼,借此消去了身上的火。然后折回中央土之池沼消去身内的水之寒气,最终来到木之池沼。

    “一路行程下来,由金到火到土到水到土到木,经过六次沼泽。相比于子规稳妥的方法,我的方法在第一步时稍有危机,而总体下来则比子规的方法少走一片沼泽,算是以稍大的危机换来了一些速度上的优势。

    “而其实这两种方法并没有很大差别,各位量力而行,选择自己的路程就是了。不要眼高于顶,想着要在众人面前显耀自己的反应,从而选择更为艰险的金之池沼起步。否则一旦失败,被自救被杳伯搭救还好,也只是丢了面子,如果两方都反应不迭,就是金剑贯身之死!到时悔之晚矣!”

    丹歌这话似乎是说给了众人,但其实剩下的这些人里,他唯一能训教的,不过是他的两个弟子,和他曾经教训过的风芒而已。而他真正想警告的,就是沈灵儿,这个家伙近日有些跳脱,丹歌料着他会选择以金之池沼作为起步。

    虽然丹歌也喜欢这样乐意挑战的徒弟,但他更爱惜徒弟的性命。这个跳脱的徒弟,总让他心里没谱,说不得一个不留神儿,这土地就葬身这里了呢!

    天子朝现在尚在此地的众人看了看,道:“那么不要耽搁了,我们也不需分什么先后,谁要开始就开始吧!”

    “好!”风家这边的人答应了一声,六位长老齐刷刷地站在了入口的右手边,也就是西方金之池沼。

    看到这个情况,丹歌忽然感觉便是这些个长老,看起来也不比沈灵儿靠谱多少啊!他赶忙提醒了一句:“各位长老,如果你们是要走着金之池沼,那我建议最好一个一个来啊!

    “你们六人齐上,还挨得这么近,到时如果遇到金剑突刺。你们很可能各有反应,进而彼此掣肘,最后害了同伴身死啊!”

    大长老扭头笑了笑,看向丹歌的目中满是善意,丹歌的这一番提醒说得有理,而他们也感受到了丹歌话语中切实的担忧。大长老解释道:“不要紧的,我们六个人作为长老,其实有几样联合的技艺,其中一样,就是踏金之术!”

    “哦?!”子规挑眉,“踏金之术?怎么讲?”

    大长老答道:“顾名思义,就是六人联合之下,可以踩碎金剑金刀,乃至金针!”

    “哦!”丹歌子规都是感慨起来,要说这踏金之术踩碎金剑金刀之类的,实力倒是非比寻常,但也只是那样。而能够踩碎金针,这可就又上升了一个档次了!这个踏金之术的坚硬程度就非同小可了!

    丹歌子规他们瞧着六位长老脚下可没有什么猫腻,于是这踏金之术单凭肉足,可以踩碎金针,这六人若放在战场之上,就是一台可怖的机器啊!

    “不过……”丹歌挑了挑眉,“您各位这踏金之术应该要沉身施展吧,而这沼泽之上是要轻身掠过为妙啊!我只怕您各位都陷在泥里……”

    “不要紧的。”大长老笑道,“玄妙到了极致,就是任意随心,可动可止。”

    说着,六位长老也不在嗦,彼此相靠,背着手。“宛若奔赴刑场的……”丹歌说着摇了摇头,“呸呸,这比喻不妥。”

    而在金之池沼上,六个人齐齐到来,而且没有一个人身上带着火属性,这下子金剑们终于可以发挥了,之前可把它们憋坏了!于是在六位长老的脚下,时不时地出现几把金剑,有时是齐齐的六把之多。

    但无疑例外的,这些金剑刚一冒头,就被长老们以踏金之术踩碎了。七尺长的金剑?最终似乎也只冒出地面七厘,就被活生生踩回去了。

    很快长老们顺利通过了金之池沼,到达了火之池沼,长老们也就不再联合,而是各凭本事,沿着丹歌说下的顺序极速穿越五行沼泽之阵。最终六个人无一损伤地站在了圆盘之上。

第五百八十八章 师兄弟的比拼

    此刻的圆盘上已经站了十二个人了,这小小的圆盘站这么些人,就几乎是人贴人了。

    杳伯在圆盘上扭了扭身子,扁嘴道:“哎我说!这上头人可有点儿多了啊!你们这些没事儿的,就赶紧通过机关前往居室吧!五长老?你不想先众人之前看一看自己曾经的卧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么?”

    “啊哟!”五长老一拍脑袋,“那我先去瞧瞧,做个心理准备,如果也是哪家闺秀的闺阁,我可没大长老的脸皮……”

    这五长老说着,已经催动机关,消失在圆台之上,前往居室了。

    “嘿!怎么说话的!”大长老紧跟着催动了机关,“便是闺房你也不准动,保持原样你知不知道!”

    几位长老也没有留下,都随着大长老五长老前往了居室。而四位杀手就作为清杳居的代表,也前往了居室之中。可不一时,五长老单独一个人又出现在了圆台之上,显然去而复返。

    杳伯见状挑了挑眉,“怎么?是在自己的房间待不住了?还是被他们几人羞出来了?”

    五长老摇了摇头,“都不是。我的房间并没有大长老的那么花哨,只是面积稍大,其中有分桌和小凳。此时想来倒也合理,毕竟所有通过试练的风家弟子都会传入我的居室,所以那里应该是第二课堂啊。”

    杳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所以说你的居室,与其说是卧房,不是说是教室。而在那屋中,有怎样的镜子吗?”

    “事实上,那个屋里的小桌上都有一面镜子,都是圆镜子。而我休息的地方,则摆着一面方镜。”五长老说着一叹,“无数圆镜和一面方镜,似乎这个房间就是为了验证子规的设想而出现的。”

    杳伯点头,“那么接下来我们在屋子里找到铜钥匙之后,就要做出牺牲了。牺牲了这一枚铜钥匙,到底看看它会落入怎样的镜子里。如果确如子规所言,最终铜钥匙就是落尽方镜的话……”

    “我们身处虚幻世界的事情,就几乎可以定论了。”五长老瞧着这下面格外真切的池沼,“我好像已经可以预见子规的设想会是真的了。可便是如此,要说当前这些真是虚幻,我真是不敢相信。”

    杳伯道:“你要确定是怎样的虚幻。像三长老、祁骜梦中那样,真实虚幻只是一镜之隔,而一剑之威就足以破壁。那种所谓的,实际上是镜面后的另一方空间而已。那种虚幻反映在我们的眼中是虚假的,但其实其中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五长老点头,这个解释他倒可以接受,“我们只是被困在一个大镜子了吧。像外面大殿上方的那么一大片铜屏一样。”

    杳伯眼中有了别样的神采,或许就是像五长老说的如此呢!他又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他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事情。这事情设置得不简单,于是解开也不是那么容易,他如果想下去,只怕会把当前的正事儿也耽误了。下头可还有一群闯阵的人呢!

    他瞧了祁骜下面沈灵儿沈星儿站在了入口,这两个娃娃的境界来说,他们该是选择稳妥的办法吧。他稍稍放松,继续问向五长老,“那你出来是干什么?”

    “我是为了看看祁骜通过这五行沼泽之阵的手段。”五长老道,他可还想凭着祁骜的失利,为他的五行沼泽之阵赚回些颜面来呢!

    “祁骜?”杳伯思索着往圆盘之下捎了一眼,立刻紧张了起来,“等等!这两个娃娃都要以金之池沼作为开始进行闯阵?”他这担心之下,可就顾不得什么五长老的祁骜了。

    杳伯朝着下面大喝起来,“你们不知自己的斤两?方才风家六位长老度过金之池沼有多么凶险!你们怎么敢堵上性命走金之池沼?!便是有我相护如何?难道你们日后没了保护,事事决断也都如此铤而走险?!往北边去!多走一步累不死你们!”

    “师父……”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沈灵儿选择这金之池沼也就算了,沈星儿也要选择这金之池沼。而这两人可怜巴巴地,扭头望着丹歌,期待丹歌能为他们等待求情。他们似乎心意已决。

    丹歌瞧着这二人,灵儿的心思好猜,他就是要他挑战困难。而星儿的眼神透露出来的事情,似乎他挑战的不是那金之池沼,而是他身边的沈灵儿。

    “哦……”丹歌明白了,“之前沈灵儿欺负沈星儿的事情,沈星儿都记着呢!而沈星儿不屑于耍什么阴招,开什么玩笑,他要光明正大地赢了他这灵儿师兄,日后沈灵儿再有什么花招,就要掂量掂量分量了。”

    丹歌朝上面的杳伯一拱手,道:“有劳杳伯为他们护卫。李尤,你来计时,我们且看一看我的这两个徒弟,孰强孰弱!今天我门下的弟子重排,次序就决定于这一场比拼,谁为首,谁就是大师兄,谁居后,谁就是小师弟!”

    “丹歌!”杳伯瞪着眼,“我如果搭救不得及时呢?!”他原想让丹歌思虑后果,放弃这个决定。

    但丹歌却脸一板,“那就各安天命,是生是死,全系于自己身上!铤而走险,然后时运不济,能力不济,最终搭上性命,这就是常事!开始吧!”

    “好!”沈灵儿沈星儿在门口一站,战意全开!

    “你!”杳伯在圆盘上伸指狠狠地点了点丹歌,这丹歌最终没将了他的徒弟,他的徒弟显然无畏!却把他老头子给将了一军,他怎么会容许这两个娃娃丧命此处?!

    杳伯朝下头招了招手,天子回应了一下,两方裁判招手之后。天子发令开枪,随之丹歌门下的两个弟子就这么冲入了池沼之中。之前李尤走过这池沼时颤颤巍巍的,而这两人虽然比他高了一个小境界,但显然也不够看的,他们在这池沼之上也是颤颤巍巍、战战兢兢。

    丹歌瞧着一撇嘴,“就这还挑战呢?这就敢走金之池沼?!真tm树叶儿过河,全靠股子浪!”

    子规道:“沈星儿能有这股子孟浪的劲儿,你该高兴啊。你之前不还嫌他太闷了?”

    “闷死也比作死好啊。”丹歌道,“不过他这样换取沈灵儿尊重与重视的办法,倒是颇有君子风范。这一程下来,我料定,沈灵儿顶多险胜,沈星儿的做法一定有所回报。”

    “且看他们如何应付这金剑吧。”子规道,“他们的所学里,对付金剑的招数该是不多。”

    “可……”天子这时候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沈灵儿四面已经出现过几次金剑了,可沈星儿四面一次也没有出现。”

    正说话间,沈灵儿迎来了他的不知第几个金剑,这一次他刚刚腾挪过来,所以身子一时无法快速做出改变了。

    “不好!”天子道,“这下子他必定要中这一剑了!”

    子规看出了些不对劲儿,“可他有反应的时间,但他手里捏着白玉牌,一点儿紧张的意思也没有。他有后招!”

    同一时,圆盘上的杳伯手里紧了紧黄玉牌,最终也没有发动,他也瞧见了沈灵儿的从容。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尚在思虑,那金之池沼的金剑已经来袭,其急窜而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地戳向了沈灵儿的右脚。

    同一时刻,沈灵儿已经反应,他忽而身子往边上一倒,手中结诀,脚底避过了剑尖,贴在了剑身之上。而这金剑一戳七尺高,沈灵儿就粘在这近剑尖的剑身处,来在了七尺的空中,而后脚下一蹬,已是极速窜出。

    “借脚底的沼泽尘泥粘住突然出现的金剑剑身,也就不必再回正身形了,他可以趁机挂在剑上被带到七尺高处,而后往前窜出,达到了短时间内的浮空。”丹歌道,“机灵的家伙。”

    “更机灵的家伙还在前头。”天子道,“从进入池沼到走出池沼,沈星儿身边没有出现过哪怕一个金剑。而他不过是掐了个简简单单的引火咒。”

    子规轻笑道:“这两个人,一个运用了金之池沼内针对每一个人之多仅会有一把金剑的事实,在遭遇金剑来袭时大胆横身而倒,借金剑将自己带高,达到浮空,从而快速地跨越路程。

    “另一个则看得更为清晰,星儿他显然意识到,五长老介绍这五行沼泽之阵时。单说了火不能以寻常水系法术浇灭,却没有提及其他的池沼会不会受寻常法术的压制。

    “他大概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操持引火咒踏进金之池沼,而就如他预料的那样,寻常的火系法术对于金之池沼的金剑也有压制。”

    丹歌点头,“这下子我们把他们小看了。他们已经通过了金之池沼,接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才对。沈星儿思维朝前占了先机,沈灵儿借势发挥紧随其后。他们两现在相差不远,接下来就完全是比拼速度的阶段了。”

    子规笑道:“他们俩可都有生活。沈灵儿曾在西市里生存,做的又是不正当的赌博生意,难免会有跑路的时候,一来二去,大概练就了不俗的速度。沈星儿则曾在信驿跑腿儿,被人呼来喝去,也是好体质。”

    天子看向了丹歌,“势均力敌。你盼着谁赢?”

第五百八十九章 飞机

    丹歌缓缓地摇了摇头,“无论谁赢,都是好事儿。而我倒认为,虽然沈星儿凭着自己的机制占了先机,但他到底在清杳居呆的时间不如沈灵儿的时间长。而他们真正在修行方面的长进,也正是在清杳居才开始的。

    “沈灵儿曾有幸得到了杳伯的单独指导,所以他应该比沈星儿更强一些。也许只是强那么一星半点,但是单凭这一星半点,就足以确定他们的名次了。”

    而在说话之际,沈灵儿沈星儿已经由水之池沼折回到土之池沼,正极快地奔向了东方木之池沼,这是最后的一程。而他们名次先后,也就在最后这一程里决定了。两人显然鼓足了劲儿,彼此不让分毫,众人虽是细看,却依然看不出他们到底谁更快些。

    很快,两人开始进入了传送的阶段,在五秒之后,两人同时出现在了半空的圆盘之上。杳伯和五长老挑眉,“同时到达?”

    “不!”李尤摇了摇头,“实际上是有先后的。”

    五长老问道:“这个先后你怎么判断的?”

    “通过他们身形完全出现在这圆台上的早晚来断定。”李尤答道,“我这里有着计时,从它们在门口起步,直到身形完全出现在这个圆盘之上。沈灵儿花费了三万两千四百一十七毫秒,沈星儿花费了三万两千四百九十一毫秒。所以准确来说,是沈灵儿胜了。”

    “这个结论可信吗?”五长老问向杳伯。

    “如果我们要找到什么标准的话,那么李尤的计时就是一个标准。而他和这两位都关系紧密,且他作为长辈,不会有主动偏向于谁的情况,所以这个结论是有参考价值的。”杳伯说着望向两个学徒,“你们对于这个结果,可服气?”

    沈星儿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和师兄还差点儿意思,所以他也认定沈灵儿就该是头名。沈灵儿挡了头名,自然不会有什么意义,可真当他回过神儿来回想方才和沈星儿的比拼的时候,他就发觉这一程可谓十分艰难。

    丹歌远远地瞧着沈灵儿紧皱的眉头,思虑的眼神,点头道:“似乎,沈星儿的目的达到了。”

    “可惜。”子规缓缓摇头,“我猜他很快就会怀念被沈灵儿欺负的时光的。”

    “但我觉着不用可惜,很快沈灵儿就会忘了这件事的。”丹歌道。

    天子皱眉,“那沈星儿达到什么目的了嘛?!”

    丹歌一歪头,“经此一战他看出他和沈灵儿的差距,我猜想他大概解锁了,反过来欺负沈灵儿的方法。”

    子规朝着天子笑了笑,他和丹歌等人不会在清杳居久呆,和沈灵儿沈星儿这一对师兄弟长期相处的,就是天子等人了。“那以后清杳居热闹了。”子规如此说着,也不知道他是在幸灾乐祸还是在羡慕嫉妒。

    此时,风和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自己的徒弟走到了布局的大门前,扭头朝丹歌道:“我们几人就行一步了!你们也紧随在后,不要耽搁时间,后面还有正事儿要做呢!”

    “好!”丹歌等人应了一声,然后观察起这几位的闯阵方法来。

    这几人中规中矩地选择了从北方水之池沼开始出发,沿着子规所说的线路一路行进。而要说他们相较于其他人较为特殊的,就要说他们的身法了。他们的脚下在每一次落足只是都会生出阴阳八卦图来,似幻似真的,支撑着他们奔走在这池沼之上。

    这应该是这几波闯阵的人算下来,身法最潇洒干净的了,他们真正做到了片叶不沾身,他们的鞋底一直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沾染到任何的尘泥。之前的六位长老,似乎都没有这样的技艺。

    天子道:“这大概是风家老生常谈的等级制度了,风家不只分为宗室和旁支。显然宗室之内,还按着家主的亲疏,有专属于家主及其亲子、其徒弟的独门术法。不然的话,我们怎么不见大长老也施展此招呢?”

    “大概如此。”子规点点头,然后就没了下文。风家的等级制度他实在是不想说什么了,这等级既然根深蒂固,就不是朝夕之间可以拔除的。而风家的人如果能在这种制度下获得安逸,则这种制度也并没有非要破坏的理由。

    “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丹歌说道,“天子子规你们就先行前往圆盘之上,希望你们能从上面找到什么样的捷径,让祁骜能免于这一程。而我则留在这里陪她,避免他落单又受了控制。”

    祁骜闻言立刻摇了摇头,“不用。我已经学会魇祷之术了。”

    “我不确定你对于魇祷的掌握程度。”丹歌道,“退一步来讲,即便你真的已经将魇祷之术掌握的炉火纯青,但是你实力弱小。骷髅鬼邪也许还有其他的手段能控制了你,又或者它直接侵入你抑或杀死你。总之,不要落单为好。”

    “好吧!”祁骜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放在了自己的乾坤口袋里,他实际上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

    “那我们先走一步!”子规和天子转身步入五行沼泽阵中,很快就到达了圆盘。而他们在圆盘上的探究发现,圆盘并没有隔绝了下面的五行沼泽。

    子规道:“我们可以从这高处垂下一根绳子去,然后祁骜从北方水之池沼进入,来在中央土之池沼,就可以了。而绳子正好在土之池沼的中央,然后他抓着绳子,我们就可以把他拽上来。”

    闻听此言,立在圆盘上的五长老失望摇头,这下子他没有好戏看了,看来祁骜不需要发挥,就能轻易地在子规天子的帮助下到达这圆盘了。他现在只能埋怨设计这个圆盘的先辈,怎么没有提防这样一招呢!

    丹歌此时听到子规的话后,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说罢丹歌扭身抓住祁骜的手臂,道:“我现在送你到中央土之池沼去。”祁骜本不情愿,毕竟他这样臃肿的人挂在绳子下端,怎么想怎么像是杀猪来的!

    他有心用自己想到的办法到达那半空的圆盘去,但是,当前子规的这个办法似乎又是简单而有效的法子。而且他对于自己的想法也没有把握,如果他逞强使用,最后无奈失败,不过是平白现眼,最后还得这样杀猪似的来。

    于是祁骜只是身子僵了一下,就顺从着丹歌,由着他讲自己送到土之池沼去了。但刚走了没几步,丹歌忽然就停了下来。

    丹歌立在前面眯眼一瞧,“那是什么?啊!是剑!”

    此刻即见,在子规垂下了一条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长绳后,自西方金之池沼忽然间窜出来一般金剑。这金剑飞临高空,在圆盘的地下绕了一圈儿,等它再返回金之池沼时,子规垂下的绳子已经粉粉碎了。

    “啊?!”子规眨巴了眨巴眼睛,“还有这样的机制,原来还是防着这么一手的啊!”

    边儿上的五长老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可抑制地从内心浮现到了面容上,“祖宗灵验啦!果然先辈们对这样的投机早有防备。”他心中感慨着,却忽然感觉一侧传来的冷意,等到它转目去看,正撞进杳伯满是冷意的眼神儿里。

    杳伯问道:“是不是你搞得鬼?我记得你之前似乎提到有关祁骜的什么事儿来着。而你这脸上的笑意也说明很多的东西。”

    “啊?!”五长老连忙搓搓脸,硬生生把自己脸上的笑意揉去了。他见杳伯还盯着自己,直盯得他发毛,他连忙摆手,苦笑道,“我,我不可能操纵着金剑。那,那黄玉牌都在您手里……,哎!会不会是您……”

    杳伯一瞪五长老,“我倒也得会啊!我知道这黄玉牌可以主动激发白玉牌,难道这金剑也是像激发白玉牌那样,心中默默念叨就行?呐,我此刻要金剑出来!”

    应着杳伯的话语声,刚才的金剑去而复返,从金之池沼内飞将出来,在圆盘之下绕了一圈儿,有回到了金之池沼中。

    五长老摊着手,“你看看!你看看!”

    “天地良心啊!”杳伯苦笑道,“我真不曾用这黄玉牌催动什么金剑。”

    丹歌在底下叹道:“如果不是催动,那就是确实有这样的一层保障了。金剑的存在,显然就是防止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他转而望向祁骜,“看来我要带着你走一次池沼了,其他的我都不担心,唯独过火之池沼,火焰的力量你要忍着……”

    “丹歌仙长。”祁骜唤道,他还是乐意这么叫丹歌和子规,他打断丹歌的话后问道,“您说这个五行沼泽之阵,它会得意于什么呢?”

    “得意于什么?”丹歌挑眉,“得意于这五行沼泽之阵五行相生相克运用炉火纯青,个池沼其中厉害足可致命。”

    祁骜道:“这些是总要有个源头,如果人家能避开,就不算得意的事情了。”

    “倒也是。”丹歌点点头,“这点儿把戏在医家面前就不够看。要说这五行沼泽最得意的,无法破解的,嘶,当是这里头的禁空禁制了!”

    祁骜重重点了点头,“它的禁空禁的是修行者依靠法力的飞行,而这个既然作为它最为得意的事情,一定不会有更多的策略去防范。譬如也设定一柄金剑,但凡有人能在其中飞,就把对方斩落,这显然是不存在的。”

    丹歌点点头,“对,最为骄傲的事情,一般防范也就松懈些。既然禁空,也就确乎没人能飞不起来,设定怎样的金剑,一定派不上用场的。干脆是不设为好啊。”

    祁骜道:“设计这些的人显然是存在于古代的古人,他们不知道飞机的存在。飞机的飞行,是纯粹物理的运用,不涉及到任何的法力修为,他们局限于时代,是绝对想不到的。”

    祁骜说着,已经从自己的乾坤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三天方,并且把自己的祸绝笔也掏了出来,咬在了嘴里。而他的双手已经在对三天方进行一些处置了。

    丹歌渐渐听出味儿来了,“你要靠自己的力量上圆盘?飞机……,你是要画一架飞机?!”

    丹歌连忙伸手抓住了祁骜的手臂,“爷们,这儿是大殿里头,它就这么大,虽然说可以停个飞机,但咱飞机可要助跑的。莫不是直升机?爷们儿,咱日子还得过呢!你刮坏了人家的什么东西,我总觉得我们赔不起啊!这里头随便一样儿就是周朝的东西,虽然说其实没什么东西……”

    “是飞机。”祁骜笑道,“不过不是画,是折。”祁骜说着将他折好的飞机展示给了丹歌。

    “啥?”丹歌接过了这纸飞机,“折得还蛮好。不是,你要考这玩意儿带你上圆盘啊?悬了点儿吧?你得有一百八十斤吧?它拖个一百八十克都怪费劲儿哩!你鞋四三的吧,它倒有四五,可也只够你一只脚的啊!”

    祁骜笑道:“您不想想,我拿这祸绝笔出来做什么的!您回想之前,我画了几只羊,画纸大小上的羊,最后变作了实际的大小,为什么呢?”

    “因为成真的了呗。”丹歌捏着手里的纸飞机,“所以你还是要把它变成客机?这儿撑死了就我一个客人啊。要不你受累折个直升机吧?!”

    祁骜擦了把冷汗,“可我得会啊!”他说着连连摇头,“我被您弄懵了,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羊由小变大,是因为受了我的画术点化,点墨之法,使得羊变大了。变成真的,则是点墨之法的另一个力量。

    “我此时如果单用点墨之法的变大的力量,把这纸飞机变大,让它载着我们飞向圆盘如何?”

    丹歌想了想,点了点头,“是个招啊!那你快把它变大吧!”

    祁骜犹豫了一下,问道:“我把它变大之后,您扔的动吗?”

    丹歌轻笑一声,道:“便是真的飞机在这里,我也……我也能掰下它一翅膀来!这么个纸飞机不是个事儿!”

    “还得哈口气。”祁骜说着手接过祸绝笔就要点墨。

    丹歌一拦,道:“大飞机哈气儿费劲儿了点儿,咱先哈了再让它变大吧。”

第五百九十章 纸飞机载人

    祁骜点了点头,就由丹歌郑重其事地对飞机哈了口气。这大概是凡人们最接近修行者的“魔法”了,他们总会哈一口气以求让飞机飞得更平稳更远,而其实这一口气对于飞机飞行的影像实在微乎其微。

    此时的丹歌和祁骜,他们将这哈气作为了一个良好的仪式,类似于新飞机上天前的剪彩。丹歌哈完了气,就将飞机交给了祁骜,祁骜手中攥着祸绝笔,走到大门口,用北方水之池沼中的水润了润笔。

    他已经将墨的使用节俭到了这种程度,而颇为应景的,每每当他要使用到祸绝笔时,旁边总能出现水潭一类的景致。譬如大长老布局的雷雨景致,又如当前的水之池沼。

    而此时,在五行沼泽阵半空的圆盘之上,众人瞧着丹歌祁骜一幅忙碌的样子,满是疑惑。杳伯问道:“他们两人在做什么?折飞机?已经自暴自弃到这个样子了吗?”

    “不该吧……”子规摇了摇头,“丹歌绝对有能力带着祁骜走完这五行沼泽之阵啊。这飞机显然不是丹歌的把戏,看来祁骜是有自己到达圆盘的想法。”

    “哦?!”五长老一下子来了兴致,这正是他所期待的,祁骜的能力有限,在这五行沼泽之阵中,一定难以完全,甚至无法全身而退。风家或者说是五行沼泽之阵挽回颜面,就看在这一人身上了。

    “不过飞机的话……”风标在边上开口道,“似乎祁骜并不打算闯阵,而是要直接跨过阵法,到达这池沼之上。五行沼泽之阵虽然禁空,其实物理的飞行是无法阻止的,之前沈灵儿借金剑短时间飞行时已经验证过了。”

    “嗯嗯!”沈灵儿点点头。

    杳伯这时候才发觉这圆盘上这么些不做声的人呢!“我说怎么那么挤!快,你们有一些人现在就激发机关前往居室,这上头待不下人了!待会儿祁骜那胖子一来,说不准要掉下去一个。

    “那时候如果金剑把那掉下去的人当做投机取巧给料理了……。看见那绳子了吧,那就是下场!粉粉碎!”

    但众人都执拗着,当前这纸飞机的事情,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这件事儿如果不看个究竟,他们可是不会带着这等遗憾离开的。众人大概头一回这个理直气壮地逆着杳伯的指示,“不!我们要看飞机。”

    杳伯无奈撇了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瞧瞧你们一个个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此时,在下方,祁骜已经湿了祸绝笔。祁骜手攥祸绝笔,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在这不过一二日的时光里,祁骜显然单是凭着理解和体悟,对于祸绝笔的运用,或者说对于自身画术的运用、对于点墨之术的运用已经升级到了一个较为娴熟的境界。

    他讲祸绝笔朝着纸飞机连点三下这纸飞机何其尊贵,可是用三天龙方絮折成的。而在连点三下之后,就如祁骜的预期那样,纸飞机砰地一声就变大了,变得足有一人之高,宽则也有半身之长。

    这样的纸飞机若是寻常,也不可能载得了一个人的,它是由天空方絮所折,又经祸绝笔所点,这就不是凡人的纸飞机了,他就是修行者炼气士的纸飞机了。若是修行者施展起轻身之术,则可以堪堪站在这纸飞机上,乘风而走。

    而这纸飞机变大后的片刻,丹歌祁骜的脸霎时就绿了,两人迅速捏住了鼻子,这纸飞机变大之后,其上的气味儿也扩大了。丹歌捏住了鼻子,“是我的过错么?是我哈气的缘故?我是有这样的口臭么?嗬!我大概吃屎了吧?!”

    “不!不是您。”祁骜摇了摇头,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凑近自己的毛笔闻过了,道,“是这笔,祸绝笔的味儿。”

    丹歌摇头,道:“不可能,那祸绝笔沾的墨可是痴龙之墨,蛟龙灰烬所化,世间妙物,香都来不及呢!便是研墨的孽龙之血,也是飞龙死后的血液,便有腥臭,也不是这屎一样的味道。”

    “是我刚才蘸的水!”祁骜道,“这五行沼泽之阵有上千年了吧,一滩上千年的死水……”

    “那这还什么五行沼泽阵啊!”丹歌骂道,“这分明五行粪坑嘛!”

    也幸好丹歌还是有办法驱走这股子臭味儿的,他拿出了他离开江陵时殊迁赠予他的香囊,伸手在香囊上揉了揉,让其中香气旺盛,如此很快盖住了臭味。而后他施法蒸干了飞机上的墨点,有引水洗干净了祸绝笔的笔头,断绝了所有臭气的来源。

    “呼!”丹歌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下子我们可以考虑上天的事情了。”

    丹歌说着将这个大的纸飞机扛起,修行者所作,其分量确实不轻,但丹歌的气力应付它还是绰绰有余的。丹歌掂量了掂量,缓缓摇头。

    “但它载两个人就怪费劲儿的了。”丹歌道,“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你这样一个胖子。”

    祁骜闻言叹了口气,似乎不出所料,“果然无法成功吗……”

    丹歌却又一笑,道:“但如果只载你一个,我倒有个办法。”说着,丹歌手中变出了一根羽毛,将这羽毛递给了祁骜。

    丹歌这才道:“你捏着这根羽毛,我与这羽毛导引你,使你使出轻身之法。我掷出飞机后,再把你抛到飞机上,你以轻身之法在飞机上立稳,然后你就乘着这飞机飞向半空的圆盘。

    “如果我掷得够准的话,飞机应该是直接落在圆盘上,如果有所偏差,飞机也会只高不低。那时你不需害怕,直接从飞机跳向圆盘,那里的杳伯子规等人,一定能稳稳把你接住。”

    祁骜问道:“那您呢?”

    丹歌狡黠一笑,“我已经随着你一起到达了!”

    “好吧!”祁骜虽不知丹歌要用什么手段和他一起到达,但其妙法,绝非他可以思索的。而其实解决了他,丹歌一定有千万种方法到达圆盘。

    丹歌将他扛着的飞机朝圆盘方向瞄了个准儿。要说小飞机会飞行时转转悠悠失了方向的话,而这个大飞机修行所作,其一旦飞出,就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于是丹歌根本不需计算其他风力阻力的事情。他瞄准的就是方向。

    丹歌猛力一掷,大飞机已经迅速飞出,丹歌不敢怠慢,将祁骜也是一抗,猛然朝着飞机打了过去。

    “哦豁!”圆盘上的众人都惊呆了,这法子简单粗暴,可以祁骜的身材,他一旦江陵,就无异于一个**打到飞机身上了啊!而就在众人以为飞机将要在祁骜达到的顷刻坠毁之时,祁骜手捏羽毛,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飞机之上,飞机甚至连颤都没颤!

    “好家伙!”杳伯感叹起来,他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祁骜手里的羽毛了,“还是丹歌的花招多啊!而这个路线规划,不错,正是刚刚好落在这圆盘之上。各位,让开了些啊!”

    “大伯。”风桓苦笑着提醒道,“没地儿了,虽不是挤满,但一架飞机是停不下来了。”

    杳伯猛然一拍腿,快速地扭身瞧了一眼,他和李尤不说,还有天子子规二人,风家风和、五长老、两位公子、家主门徒风芒,还有丹歌门徒沈氏星儿灵儿。这圆盘小地方,生生站了有十一个人!

    按说之前也曾站过六位长老,四个杀手,加上杳伯和李尤一共十二个人的,那个情况属于满载。而当前十一人本来凑合,但来临的祁骜顶一个半的人不说,单是飞机,就抵三四个人!说什么也盛不下的。

    而说话之间飞机已经来到,要众人激发机关传送已是来不及了。杳伯一拍腿,“烧了飞机!鼓起力量,让飞机烧在外面,把祁骜想办法拉入圆盘。”

    “不行!”子规道,“祁骜不会辟火诀。”

    杳伯一叹,“那么众人立在边缘,紧凑着些,把握身形,别掉下去了。中间如此稍稍腾出些空隙来,至少容飞机身下这竖着的一溜能容纳下来,我们架住机翼就是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众人也很配合地站在了边缘处,脚下凝集力量,紧紧地抓牢了地面。飞机此时已然飞临,入丹歌预期的那样飞机正好落在圆盘之上,又如杳伯预期的那样,飞机竖着的那一溜儿落在了空隙里,众人架住了机翼,飞机和祁骜都算是完美降落。

    杳伯立刻向祁骜提醒道,“你不要解除轻身之术,先等我们拆解了这飞机再说。”

    祁骜立在众人头上,答道:“可这轻身之处不由我控制啊。是丹歌仙长的羽毛……”

    “丹歌!”杳伯连忙忽然。

    而丹歌应答的声音却出现在了近处,“我来了。怎么了?”丹歌的身形在羽毛处渐渐出现,他以金蝉脱壳之法,直接从大门来在了这圆盘之上。

    而当羽毛运用起金蝉脱壳时,其上附加给祁骜的轻身之术就失去了,于是祁骜一个不稳,好大一坨砸下了人群。而幸好众人还是维持住了,但随之丹歌渐渐出现了,他出现在了祁骜的身侧,他再怎么瘦,也是一个人的大小。

    他的出现为这个本来艰难维持的平衡加了最后一个崩散的力量,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五百九十一章 金剑解衣

    “啊!”一声长嚎传来!

    “有人掉下去了!”有人提醒道。

    “什么?”杳伯忽然手中凌厉起来,他这做手术的手瞬间发挥到了极限,一霎时将那飞机撕了个粉粉碎,然后再查看人群,“沈灵儿!不止,沈星儿也掉下去了!”杳伯此时后悔不及,他早该这么出手的!

    风芒之前站在沈灵儿沈星儿不远处,但虽说不远,也是那种爱莫能助的距离。他只是看见了,却也不能相救。他道:“我看见了,沈灵儿先掉下去,沈星儿为了救他,也掉下去了。而我搭救不及。”

    “这不怨你!”杳伯一瞪爬在边儿上朝下看去的丹歌,“都是丹歌,好死不死地这么快就过来,我们明明还没有安顿好祁骜。这下子你要损失两个徒弟了!”

    丹歌闻言却是轻笑,同时朝前方一看,前面为西面,金之池沼内,金剑亮剑,正迅速地赶了过来。“呵,那还真是不幸。”

    杳伯攥着手中的黄玉牌,“我们能做些什么?!”他急急朝着黄玉牌发号施令,“金剑回去金剑回去。”不灵!那金剑一往无前地,朝着落下去的两个人飞了过去,这两人显然是被当做投机取巧的事物了。

    “你怎么一幅看戏的样子?”杳伯瞧着丹歌这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徒弟就要被金剑……,难道你是要见到下场才会感到遗憾吗?”

    丹歌其实已经朝下面极速地掷下了一根羽毛,此时就紧紧追在下落的沈灵儿沈星儿之后不远,一旦金剑来袭有任何伤害二人的意思,他就会立刻传到羽毛处,使出浑身解数进行搭救。

    但他觉得他这只是该有的防备,而他预料之内,金剑并不会伤害二人才对,虽然说五长老一直强调金之池沼的金剑可贯身杀人。而不再五行池沼中,金剑的用处就该另当别论。

    丹歌此时听到杳伯的责问,笑道:“实际上,您对于我的这两个徒弟也是喜爱的紧吧,甚至比我更喜爱他们。”

    杳伯一瞪丹歌,难道说两人还没有死去,这丹歌已经开始追悼怀念了吗?!“废话!和我同吃同住,一个个聪明伶俐,谁人不爱!”

    “而您关心则乱。”丹歌笑道,“五长老,如果风家盛况之时,这圆盘上一下子站个十二三人,应该总是常事吧。”

    五长老摇摇头,“五史实可以考证。但是如果当真是风家盛况,这圆盘上凑个一二十人该不是难事。”

    “那么掉下去,也就不是难事儿了。”丹歌道,“我估摸着风家的先辈虽然设计五行池沼之阵其中杀机四伏,但对于通过了五行池沼的精英该是保护得当的。

    “从这上头掉下去如果难免会出现,那么风家先辈对防止投机的金剑就应该进行了更为精细地设置,从而对于掉落下的人进行保护。于是我料定,金剑所攻击的,会斩碎的,该是麻绳布匹、金属器物……”

    “来了!”子规提醒道。

    此时下落的沈灵儿沈星儿显然各自施展了轻身之术,使得自己的掉落速度变慢,以期待能得到上方圆盘的搭救。但他们没料到圆盘上一群人能一幅看戏的姿态,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而能让他们安慰的,就是他们抬头可见,紧随他们落下的一片羽毛。

    他们知道师父在保护着他们,唯当他们真正要遭难的时候,师父才会出现保护。他们稍有放心也就无惧了,而其实从事实来看,如果他们不用轻身之术,直接掉落下方土之池沼泥潭的话,也许金剑都未必有所反应,但这轻身下落,给了金剑许多的实际。

    正如子规提醒的那样,金剑此刻已经紧赶着地来在了圆盘之下,沈灵儿沈星儿的身周,如同之前一样,金剑绕了一圈儿以后,就折回了金之池沼。其凌厉的剑气在金剑离开之后才开始蔓延开了。

    剑气蔓延的瞬间,便是一度轻松的丹歌也屏住了呼吸。他的羽毛已经首先在剑气中成为粉碎了,但其实这并不影响什么,丹歌的羽毛便是成为粉碎,也是能容他支使使用的。这一点子规和丹歌初逢之时,就已经见识过了。

    丹歌关注的是沈灵儿沈星儿的情况,从丹歌自己的羽毛崩解而沈灵儿沈星儿毫发无损的情形看来,丹歌分析得一点儿也没错,金剑并不会伤害到人身体。但是沈灵儿沈星儿身上的衣服显然不保了。

    “古有庖丁解牛。”丹歌笑道,“今天我们还要见识古时就有的金剑解衣之术了。”

    “哦?!”众人一声惊疑,朝下再看,却听得远远“噗”的一声,两个下落的男孩身上的衣物瞬间四散,就变作了赤条条的样子。这赤条条里,两只小鸟儿在高傲地飞翔。

    “哈哈哈哈!”众人高声地笑了起来。

    子规笑道:“这一对师兄弟之前也有彼此置气,如今两人可谓‘赤诚相见’,该是前嫌尽释了吧!”

    “要说高明的还是沈星儿吧。”天子叹道,“先有和他师兄沈灵儿比拼在先,展现威势。后就有为搭救师兄甘同赴死,显现恩情。此恩威并施之下,沈灵儿应该已经被星儿拿下了吧。”

    子规想了想,歪头道:“他们两个会不会在一起啊?”

    “去你的!”丹歌白了子规一眼,“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呢!”

    子规脸色一正,“我那纯属击征的构陷!”

    “才不信你!”丹歌不理子规,看向了祁骜,道,“有劳你画两身衣服,与我这一身白衣类似,只是稍作精简,在胸口位置秀下一个沈字,包在黑色圆内。在衣领处有我当前如此羽毛式样,也为黑色,一个为一羽,一个为二羽相叠。可不可行?”

    祁骜点了点头,为丹歌做些事情他还是很情愿的。

    “我先去看看那两个小子。”丹歌道,他又看一眼祁骜,“往后我就封你我这一宗的被服厂厂长。”

    杳伯笑骂道:“什么破官儿!”

    而杳伯说话之际丹歌的身形已经渐隐,他已通过粉碎的羽毛以金蝉脱壳传送到圆台之下了。杳伯叹了一声,“他倒趁机给自己定好一宗的服饰了。”

    子规点头,“却显然是思虑良久了呢!”

    此时在台下的土之池沼当中,丹歌的身形渐渐显露,而宛若两个泥塑一般的沈灵儿沈星儿也才从泥土当中现身。他们衣服被解,并听到圆盘之上高声的大笑之后,知道自己走了光,二人连忙用起了千斤坠,直接砸进了这泥坑里。

    借此,他们也披上了一层泥衣,可以遮羞之用了。

    “可是……”丹歌捏着鼻子,“方才我和祁骜才验证过,这千载以来的死水沼泽,其气味儿比之粪坑有过之无不及。现在你们俩真算是臭小子了。”

    这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经此一事,他们有了些默契存在。两人手里抓了一把泥巴,就朝丹歌的身上排去,但泥巴行过半程,就自然落了下来了。

    “你们暗算我还嫩了些。”丹歌道,“不过你们胆儿肥啦,敢这样对待师父。”

    沈灵儿伸手,道:“师父,快把我们拉出去呀。”

    丹歌摇头,“那不可能。我拉你们你们趁机抓我一把,我也臭得没法要了。对待你们这种心思多的徒弟,就得严防死守。你们自己出来吧。”

    两人从泥潭里爬了出来,而出来之后,丹歌捏着鼻子已经挡不住这臭味了。这两人是以千斤坠落到这沼泽的底层去了,那下头酝酿着打五行沼泽阵建立之初就不曾被翻动过的、酝酿了许久许久的臭泥。

    丹歌在这臭味里头晕目眩的,再看眼前这两个活宝,通身裹着泥,真像是谁家顽皮的孩子。而虽说丹歌作为师父,这两个是徒弟,而其实徒弟们的年纪也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了!丹歌看着他们,就仿佛看到了心智不全的痴儿。

    丹歌摇了摇头,道:“施法引水洗尽了吧!这臭烘烘地怎么搞?!”

    沈星儿摇头,道:“不。现在我们落在这阵里,还得再闯阵一次,赤条条的闯阵可太丢人了。您不曾带给我们一些衣物吗?”

    丹歌答道:“我已经请祁骜为你们画衣服了,是我特意设计的我们宗门内统一服饰,应该一会儿就能好。我们闯阵打了圆盘,应该就能穿上。你们是现在闯呢?还是等衣服画好了再……”

    “立刻!立刻!”这两个小子两眼放光,他们要有新衣服了,代表宗门的统一服饰!他们怎么能在这地方换上衣服呢,一定要体体面面地在圆盘上去穿啊!

    瞧着这两人如此兴致,丹歌心中也颇为高兴。他点头,“那好,我们就以这土之池沼为起始,由师傅我带你们闯阵!”

    沈灵儿问道:“怎么走?”

    “跟好了吧!”丹歌可没有那闲心给他们解释一遍,他脚下轻动,直朝着东面奔去,东面木之池沼,在任何的分析里来说,都是死路。因为接下来无论走哪边,向北为水,水生木,向下为火,木生火,水火的顷刻发作是极为要命的。

    “师父……”灵儿星儿两兄弟有些迟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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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005/ 第一时间欣赏龙舌之祸最新章节! 作者:沈尚书所写的《龙舌之祸》为转载作品,龙舌之祸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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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舌之祸介绍:
弦断声起,谱定乱世纷争; 紫气变幻,择选应劫之人; 古壁画现,展露千载玄机; 北玄灵祸,终究除恶归尘!龙舌之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舌之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舌之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