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机关其鸟兽
“哦?”子规站起身来,朝着这个布局先泛白的地方看去,符合着外面真实世界的逻辑,也是升起在东方。而不同于真实世界的是,真实世界的三足金乌在这里被替换成了一团明亮的光芒,那就是子规所推断的法力生成的高亮。
子规就这么望着东面,对于法力的来源有了些思绪,他说道:“既然这个布局当中,法力生成的高亮扮演的日光也演绎着亦如外界般的东升西落,那么我料定,那个法力的源头,就在这假太阳东升的地方。”
子规说着扭回头来,朝着丹歌说道:“我们还没想着要戳穿祁骜受控的事实,那样只会让祁骜身陷险地。也由此,我们并不能完全无理由地对祁骜制作兔毫笔的事情横加干涉。所以阻止他取得兔毫的方法,就是尽快将这场景转换了吧。”
“你已经有思路了?”丹歌问道。
子规点点头,“嗯!”
“那你快去啊,在我这里装个什么劲儿啊?!”丹歌斥道,“你装的这么一会儿要换我十只兔子也逮到了。”
子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没有推理完全嘛,我本来想到些什么的,被忽然给打断了。”
丹歌撇了撇嘴,“那你可怨谁去?”
“怨你啊怨谁!”子规高声喝到,“就tm你扔的那个石头把老子的思路打断了!”
丹歌缩了缩脖子,子规这么说他可没了底气,“那请您且行且想吧。”
“哼!”子规哼了一声,当前也唯有这么办了,许是半路上就能想到些什么呢?!他身子再次化作杜鹃,迅速地窜向这布局的东方那假太阳生气的地方。
丹歌这边儿,则窜到了本来子规所在的位置上,他蹲了下来,歪头瞧着那猫头鹰,“嘿大鸟儿。”那猫头鹰也歪头瞧着他,就仿佛两个傻子对视,谁也不懂谁的想法,谁也觉得谁好玩儿。
不说丹歌子规,只说其他的众人,众人在这绵延的山林中窜来窜去,找来找去,翻来翻去,结果就和他们乱糟糟搜查路线一样,也是一团乱麻,根本没有任何的头绪。众人凑到了这山中一片草地上,希求能从子规那里得到什么启发时,却发现并没有见到子规的踪迹。
“他莫非是已经找到了线索,自己一人去追寻了?”天子猜测道。他的猜测不错,他也是聪明人,虽然说解谜的时候就有些不中用。
“子规不见了吗?”杳伯这时候和李尤一起来在了草地,显然杳伯追踪的李尤实际上并没有被控制。而子规追踪的祁骜却确实是被骷髅鬼邪以惑心之术控制了的。而此时子规不见,就让杳伯有些担忧,“还有谁没到这里?哎?祁骜呢?”
二长老在这个布局当中就是负责人了,所以他迅速地朝四面看了一圈,就见远处的祁骜抱着一只小兔子走了过来。二长老舒了口气,其他的人类似子规丹歌失踪了,他还不至于太担心,毕竟那两人有武艺傍身,是上游的好手。
可这祁骜就是一凡人之躯,和修行沾上点边也是文人把戏,舞文弄墨的。见到这祁骜悠闲归来甚至还抱了只兔子,显然是连危险也没有遇到,他这就完全放心了。
二长老朝祁骜一指,“这祁骜不也回来了吗?现在可就等子规了吧,莫非这一回解开谜题的又是他?还是说他解不开,就不敢出来了?”
“可实际上,丹歌也没有出现。”天子道,“而当他们两人一起消失,那么他们配合解谜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他们从来配合无间,两人互相补足,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杳伯凑到了祁骜的身边,眼睛一瞄,把祁骜怀中的兔子已经看了个仔细,“兔子无疑,也不似有什么埋伏,他要这玩意儿做什么?莫非这鬼邪王在血水封棺里待得闷了,想感受感受人间的温柔?而这兔子尾巴少了几撮毛,又是为什么?”
杳伯怀着这疑问,试探向祁骜,“祁骜,你可曾遇见子规?”
“不曾,我只遇见了丹歌,他似在翻找什么,大概也和大家一样在找线索。”祁骜答道。
杳伯望向兔子,问道:“你抱着这兔子,是认定这个景致转换机关的线索在这兔子身上了?”
“不!不是!”祁骜连连摇头,“我只是抓着好玩儿。玩一会儿就把它放了去。”
杳伯伸手摸了摸兔子,“这小东西是好玩儿啊。”他从兔子的头顺着耳朵摸,摸到后面兔子的背,然后滑到了兔子的小尾巴。这样儿摸了两三次,第四次杳伯“忽然发觉”了这兔子不对劲儿的地方,“这兔子的尾巴怎么这个样儿了?”
“这……”祁骜笑了笑,“是我逮它的时候没抓稳,被它偷溜了一回。我是不是该把它送回去?人说野物沾染过多的元气相火,它的父母就会把它杀死,不认它了。”
“哦哦哦!”杳伯连忙收回了手,“那你快把它送回去吧!”
“元气相火……”天子悄没声儿地凑到了杳伯的身旁,低声道,“这是人气、元阳真火的别称吧。”
杳伯点点头,“是。他感觉出我是个医生了,这元气相火正是医家的说法。但他却不知道如今末法的修行界里,医家已经很少了,而很多的医家也没再保持原有的叫法,和其他修行者一道都叫人气是元阳真火了。”
天子道:“而且一个胖子能追上受惊的兔子,不简单呐。他果然是受了控制,而我们的解救之策还没有头绪。”
杳伯却道:“我倒感觉他那尾巴上的毛不是他说的那样儿没得,许是他刻意揪的。至于这兔毛能做什么……”
还不等杳伯和天子对兔毛的用处细想,就只听得高天之上“扑啦啦”极快的飞过一只大鸟去,而实际上这个大鸟只是众人在听到声音往高处看后所见的极小的一部分,众人还见到了这大鸟之下一个不小的人影。
再相比这人,这鸟儿可就不大了,但这鸟却抓着这下头的人的手。下头的这个人见到了空地上汇合的众人,招了招手,“早安!”
“早安!”众人被这人的热情感染,以相同的热情回复着。
“早安什么早安!”二长老最先反应过来,放下了打招呼的手,“那下头不就是丹歌嘛!追吧!”
天子提醒杳伯注意二长老,“这位长老显得有些焦急。”
“因为机关被发现了。”杳伯说着却又纠正自己,“不,是他以为丹歌发现了。”
天子装傻充愣,“丹歌身上可什么多余的都没有。”
“可丹歌的头上飞着一只。”杳伯挽了挽袖子,“比谁快?”他们从二长老的表情上阅读出了这些东西,而被猫头鹰带着的丹歌却未必知道他头顶的就是答案。、如果他们两人现在赶过去,指出那猫头鹰就是机关所在,则他们就是这场游戏的胜者,而冠亚军的先后只看杳伯和天子两人谁先追到那猫头鹰。
天子却扁嘴摇头,“那俩快。”天子还是认为丹歌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猫头鹰的脚下,由猫头鹰带着飞。很大的可能丹歌已经知道了猫头鹰就是机关的所在,所以他和杳伯的争夺并没有很大意义。
“那算了。”杳伯摇开了袖子,“我们跟过去吧,也许我们能从丹歌子规的口中知道这猫头鹰作为机关的缘故所在。”
“不。”天子挽了挽袖子,一幅要决赛的样子。
杳伯叉腰,刚才我预备好了你不和我比,这会儿我不打算跑了,你倒要预备。“嘿,你不是……”
“咱们跟是跟不上了,我们这一行人就没个笨的。”天子朝说着朝侧边指了指。
等杳伯一回头,好家伙,刚才热热闹闹的草地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了,一个个还走得悄没声儿地!“他们都瞧出来啦?”
“他们还都故意把咱俩甩了,要咱俩垫底。”天子笑道。
杳伯伸手从兜里一掏,金玉八卦显现,“那他们不知道我的厉害。”杳伯带起天子,恍若流星一般窜了出去,“哎,你知道他们要我垫底的企图,你怎么不也丢下我跑呢?”
“我比他们聪明。”天子笑道,“我知道您有这一手。”
“哈哈哈哈。”
两人以作弊的法子追上了众人,然后几乎和众人在同一时到达了目的地,目的地的所在,就是丹歌子规和猫头鹰在的地方了。
这会儿还不等杳伯降下金玉八卦,下方就有一股子气冲了上来。那下头除了子规丹歌之外的众人齐齐地喊道,“我们知道答案了!”这异口同声的一句话声音之高,险些把杳伯掀翻,而这个声音也同时让丹歌子规一惊。
丹歌笑着眯起了眼,问道:“那答案是……”
“它!”众人齐齐伸手,齐齐的指向了立在子规身侧的猫头鹰。猫头鹰仿佛见过这阵仗似的,一点儿也不慌,它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还敢啄羽毛。等它再抬头,看到众人的手还没有落下时,它还能把头转个一百八十度,换个姿势继续横眉冷对。
而长老这时候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苦笑,“实则这个答案是我不小心卖给你们的。刚才我看到丹歌头顶这猫头鹰,就有些没有控制住情绪,让你们都看到了破绽。我倒承认这猫头鹰就是机关,可就像在雷雨景致是一样,你们该解释一下,它为什么是机关,又如何触发。”
“额……”这时候沈灵儿站了出来,“你们看这猫头鹰的头多灵活呀,就仿佛天然的转盘似的。因为这先天条件,它就成为了机关,而将它的头这样拧那样儿拧,只要遵循一定规律,就能把它的机关打开!
“在风家出现最多的数字,就是八,各式的八卦,每一卦又是三爻。就以三八为数,三八这个数是代表妇女啊,男左女右,又有女士优先。所以先把它的头往右边拧三圈,再往左边儿拧八圈儿!”
“这样……”沈星儿还憋着对付沈灵儿呢,所以这时候自然不向着沈灵儿,尤其沈灵儿这话根本就没有依据,纯属瞎诌。“这左右一抵消,您不如直接就往左边儿拧五圈儿?”
“啪!”沈灵儿打了个响指,“听你的!”他说着就要走上前去对猫头鹰动手。
“别!爷们儿!”二长老急忙拦住了沈灵儿,“您莫说五圈,一圈也死了!”
葛孑趁热闹不嫌事儿大,掺和了进来,“那许是死了就……”
二长老道:“那我们机关不成一次性的了?!再再再,再想别的!”
丹歌瘪着嘴坐在子规的边儿上,“啥时候沈灵儿成这样儿了?比以前跳脱了不少,坏主意也多了,却又感觉没以前聪明了。”
“那不你徒弟嘛?和你还挺像的。”子规笑道。
丹歌皱眉,“我总共和他相处也没有几天,他要学我也不可能!这三个月来是你教给他这些了吧?我说他代师父。”
子规摇了摇头,“我没教他这些,我都是教他一些基本的术法。三月时间,是他在风家和清杳居都混熟了,所以渐渐没了矜持,把以前在西市的痞子性情又抓起来了,那毕竟是他七年磨炼出的性情。”
“另一个也是多年磨炼出来的性情,在信驿之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也不喜欢,比起沈灵儿又太闷了。”丹歌说的是沈星儿,“让他们俩互相扶持,彼此影响,能不能彼此中和一下?”
“太早了吧。”子规已经猜到了丹歌的想法,“他们出外闯荡未必能自保。”
“没那么危险,就只是为我们打个前站。”丹歌道,“忙活完了这里,就差他们去江陵,见一见张大师殊迁等人。一路以上都是我们走过来的路,他们单是提提我们的名字,就能好办不少。
“而我和风标击征陪同你折一趟泰安,你安顿好了妻儿,你也就心无牵挂了。我们之后再前往江陵和他们会合,就算他们在这期间当真遇上了**烦,如果挺不了我们支援到达的这几日,那他们活着死了于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呵。嘴上说得狠,真到了那时候,奥哟我可不敢想,说不定会是什么暴怒的样子呢。”子规撇嘴道,“再说我那妻儿……,我这恋爱都没谈,结果一觉醒来就有了几个妻子一窝崽子。真是……”
“哎!子规,你可有解释么?”二长老指着猫头鹰问道。
第五百六十三章 再次解密
二长老的这一句话又把子规的思绪拽回了正题,显然,现在还不是他思索自己家庭之事的时候,当前有着极为紧要的事情摆在眼前。而如果眼前的事情解决不了,那岱庙的妻儿,恐都将无缘得见了。
子规悄悄叹了一声,然后抬头朝那边的众人望去,笑问道:“他们呢?”
“他们?!”二长老闻言撇了撇嘴,实有些嫌弃的意思,“他们的答案一个个的都不靠谱。想来若非我方才见到这猫头鹰时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他们这时候一定还没有答案呢。”
“实际上我和他们也很类似,我是知道了这猫头鹰就是机关之后,才得出了一切。”子规说道,“我们都知道,具有着不同于大胡子那个老震雷之位布局其中雷雨景致的情形,就是昼夜的变化。
“显然这个变化是为了这里的生物特意设置的。而这里面的日夜变化相对于外面的真实世界变化极快,所以这里面显然有一个独立建造的昼夜系统。我经过试验发现,这个空间远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高,它就和长老宫殿的大殿一样。
“在这上空处,其实也有着一道铜屏。而这个铜屏的作用,就是将真实世界的昼夜在适当的时候照到这个空间里来。而适当的时候,就是这个空间的昼夜运转到和外面世界的昼夜相一致的时候。
“而有意思的是,我在通过这铜屏影像中的明月判断时间的时候,把今天的八月十七日判断成了八月十六日。其实这和今天白天过的太快也有关系,因为白天的事情多,过得极为紧凑,几乎让人忘了时间,所以我断定是十六日时,好长时间内并没有法诀不对。
“而我发觉我日子算错,还是我赶到这里来的事情。你们请看天上的明日……,嗯,这日头升得太快,现在你们大概看不出来了。而实际上,这日头刚升起时距离这里较进,那日头可以看得比较清晰,那是个显得有些模糊的一团亮光。
“为什么模糊呢?是因为法力生发的亮光本身做不到像太阳那样,所以借用铜屏的模糊产生影像,来将它渲染得类似于正常的太阳。铜屏是模糊的,它上面呈现的影像较为失真,于是我看到的月亮影像也因此显得更圆,让我有了差别一日的错误判断。
“铜屏模糊失真的用意是为了让这里的假太阳看得较为逼真。可也因此,留下了设计上的缺憾,这个缺憾是很微小的,但也是相当致命的。铜屏的模糊在此处取决于铜屏表面的凹凸不平。
“当然这种凹凸不平及其微小,几乎难以看见,但在法力的感知之中,这凹凸不平再微小,依然曝露无疑。铜屏表面的厉害我们在大厅是见识过的,它可以做到如同镜面一般的反弹,而那个反弹显然不仅限于物理的碰撞,法力依然可以形成反弹。
“那么在这个空间里,这里的假太阳走在铜屏上,维持它的法力通过铜屏传导,才是最好的通路。但是现在这个铜屏的表面坑坑洼洼的,一旦被反弹,则法力不定被弹到哪里去。
“兴许那法力在经历无数反弹之后,还能作用到假太阳高亮上,但途中的消耗甚大,一定导致太阳的亮度不足。为此,设计的人想到了一个绝对简单的办法,就是利用全反射。”
“啊?”在场的众人听到这话就感觉离谱,这里的设计可是来自古代,而并非现代啊!“子规,你可要知道古时候没有全反射这个理论吧,他们应该也……”
“不。”丹歌笑了笑,他显然理解子规的意思,“子规只是借用了如今的概念名词。他说的全反射实际上指的是法力无损耗的反射,并不是光的全反射,我们的法力和光是两种物质。而法力全反射的途径,也并非光缆,而是一种贴合在这铜屏上的丝线。”
子规伸出手来,引了天地的气息,这动作自然不是为了凝成宝剑,而只是将天地各色的气息凝集在了一起,然后子规转身朝着身边轻轻一吹,把这些七彩的气息吹了出去。然后众人就见,那七彩的气息附着在了一道极为纤细的丝线上。
“这……”风和急忙走近,显然他也不知道有这样丝线的存在,“这就是那可以全反射传导法力的丝线?”
“不错。”子规道,“我发觉了他的性质,而对应着这里的用途,它的存在是极为合理的。但它到底是什么材质,我却并不清楚,这显然是我修行界末法时代早早丢失的又一样重宝才是。”
“是啊。”风和有些惋惜,这丝线显然就这么一截,而它还维系着这个布局的运转,不能破坏,那么也就不可能截取片段进行研究。风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这个东西在其他方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吧。”
子规也没有给予风和任何关于这丝线利用的建议,这些都要靠风家人自己来定夺。子规只讲当前的他要解释的事情,“这根丝线连接着这天上的假太阳。假太阳本身具有一定的力量,能维系一段时间,当然这个力量并不能维系全程。于是每到早上该日出之时,就有带有无限法力的东西来到这丝线处,为太阳传递法力,维系它一日的运转。”
子规扭头望向了身边的猫头鹰,“之前丹歌打断我的部分,现在我再次看到你,我就想起来了。‘此处的设计者该让机关隐藏得十分自然,就好似昼伏夜出的动物在白天睡觉一样合理。’
“而其实我说的就是你啊。每天造成,你就会来到这里对吗?所以刚才丹歌怎么都没有留住你,你甚至直接带着他一起来在了这里,因为这是你的使命吧。当你到达这个位置的时候,你应该就会陷入沉睡,全心全意地向丝线传递法力,维系这天上假太阳一日的运转。
“在我们看来,一个猫头鹰在白天里呆在这里一动不动陷入沉睡,也在合理,毕竟你就是昼伏夜出的动物啊。而一个设计者在自己的家里,应该不会做那种狡兔三窟的事情。
“而实际上他耗费这么些的心思设计你,给予你听懂人言的能力,给予你活灵活现的身姿,给予你收藏唾余的喜好。他把你打造成了极好的宠物,这些都显然昭示着他把所有的机关都放在了一处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所以这个布局的转换机关,也在于你是吧。”
二长老点点头,子规关于猫头鹰具有中机关合一特性这一点说得一点儿没错。至于这其后设计者的用心之处,实际上是他都不曾听闻的版本,但子规却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将这些事情分析了出来,这显示了前人的珍爱之心,而也让拥有这些的二长老颇为自豪。
现在二长老对于子规的敬服之心,已经和大长老一致了。但二长老还是追问起来:“你推断出了机关当在昼伏夜出的动物身上,可如果你不曾见到它,你是否能推断到昼伏夜出的动物指得就是猫头鹰呢?”
子规摇了摇头,“实际上我在之前的分析里,把杂食药饵、五谷杂粮、飞鸟走兽一应排除了,我甚至不会想到活物身上,就更不说想到它身上了。而之前我和它想见,我也只当做忽然的相逢,根本没料想它就会是机关的。”
“实际上你是该有些判断的。”丹歌笑道,从最早众人点明猫头鹰是机关时丹歌笑眯眯的反应来看,其实丹歌早就知道猫头鹰是机关了。“夜枭,就是指猫头鹰。如果这里的设计者还爱玩文字游戏的话,夜枭读音近似于夜晓,就是轮转黑白的鸟儿,这恰是照应着的。”
“说到轮转黑白。”子规朝天际看了看,“我一直占着这猫头鹰的位置,它一直衔接不上丝线,那高空处的假太阳本来具有的力量也将耗尽了吧?不过看这日头,不耗尽也又快要天黑了。”
二长老催道:“那你不如赶着在白天里,把机关开启的方法说了吧!”
子规闻言笑了起来,“显然二长老您真的是掩饰不了事情。您为什么要我赶着白天呢?到了晚上会如何呢?到了晚上机关就开不了是吧?”
“这……”
子规也没有让二长老狡辩解释,他继续说了起来,“实际上既然将机关放在了这猫头鹰的身上,而这个猫头鹰还是设计者本身及其喜爱的猫头鹰。那么它身上的机关激发一定不会伤害到它本身,想沈灵儿提得转脖子就相当不可取。
“而我推断,设计者将猫头鹰身内的机关触发条件设计成了一种不可或缺的习性,就仿佛是睡觉和清醒的关系。猫头鹰身内的法力只有一股,这法力在黑夜时就会停歇进行自我恢复,在白天的时候,法力就会运作。
“而白天的时候,这一股法力其实有两个去向,一是衔接这里的丝线,对假太阳传递法力。如果赶上真实世界也是白天,则假太阳不会启动,但它的传递不会因此停止,这传出的法力被储存起来,就形成了假太阳本身具有的初始能源,也就是现在这个假太阳在消耗的部分。
“二就是激发机关,是这里的布局景致转换成房屋居室。而机关的触发,显然就是让这猫头鹰身内的那一股法力从一转向二。做法就是赶着白天,让衔接着丝线的睡着了的猫头鹰醒过来。就这么简单!”
第五百六十四章 全是铜
众人齐齐地看向了二长老,想要从二长老这里得到答复。但见二长老挠挠头,点头道:“正是如此,十分简单,但正因简单,常常让许多自以为聪明的人忽略掉了。这个地方,就是只防备假聪明的人,真聪明的人,则是上宾!”
“而其实还有个激发的方法。”子规扭头望着那猫头鹰,“设计者应该会想到一种意外的情形,就是当这里的昼夜系统毁坏掉的时候,猫头鹰无法陷入沉睡,则通过唤醒它进而触发机关就无法实现。
“设计者一定想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会设定一个预备方案。就是当布局开启,布局内的景致运转到白天,猫头鹰却迟迟不能衔接到丝线时,这个‘未衔接’的状态持续一段时间后,猫头鹰身内的法力就会自动选择另一个去向,从一拨到二,转换景致。”
二长老大瞪着双目,今天他可是长见识了,现在他感觉他才是客人,分明子规才是主人的样子。他知道的太透彻了!二长老追问:“这个时间是多久?”
腾地,子规伸手朝远处的太阳一指,那太阳一指没有接收到传递来的法力,它完全是凭自己储蓄的法力堪堪维持,此时终于要走完一天了。子规道:“到太阳落山。”
而应着子规的话音,那太阳恰是落下了山去。在子规身侧的猫头鹰这时候滕然间精神大作,而随之,众人眼睛已是一花,再等恢复,众人已经处在一个古色古香典雅精致的房间内了。
子规朝四面粗略地打量了一番,叹道:“果然,喜爱猫头鹰的人来说,该是一个男人才对,而这屋子也确实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居所。”
杳伯点点头,道:“有了之前的经验,那众位,找吧,找到这屋子里所有的铜。”
“最好是铜镜。”子规补充道,“在大长老的居所之中,钥匙落入铜镜里。我猜想那或许就是钥匙的正确用法,又或者说,铜镜之中存在着另外一个空间。我们通过铜镜看到的那个镜像的世界里的首饰盒,才具有和钥匙配对的锁。”
天子则道:“从钥匙落入那镜子里可以知道,那个镜子里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但我们现在没有发现任何通往那个镜子世界的门。所以也许线索就在钥匙本身上,这一次如果再得到线索,一定要让那钥匙躲得那些铜制品远远的。”
“这都是后话,当前还是好好找找这屋子里的铜制物品吧。”丹歌站在原地四下打量着,分明没有动手寻找的意思。
杳伯叉着腰走了过来,“诶?你这光说不练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椅子,丹歌子规天子杳伯四个人就又凑在一起了。子规朝屋角的祁骜看了一眼,后知后觉地想起些事情来,伸手悄悄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叹着气暗暗摇头。
杳伯自然十分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子规叹道:“我刚才光顾着给你们显耀我的分析,可忘了我本来是要借转换场景制止祁骜行为的,这下子耽搁了这么久,他一定是得手了。”
“哦?”杳伯眯起了眼,“他本来是有什么大动作的吗?”
“是啊,您不看你们后来都跟来了,就他没来吗?!”子规道,“他一定是逮兔子去了,如果他得了手?”
“……”天子和杳伯对视了一眼,转头向子规齐声说道,“他早就逮到了啊!”
“啊?!”这下子轮到了丹歌子规齐声惊叹。
天子皱着眉头想了想,“那兔子是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吗?还是说你们爱心泛滥,怎么可以吃兔兔?”
丹歌朝天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爱心泛滥。你们见那兔子就没有别扭的地方吗?例如哪儿哪儿少了毛?”
“少了毛?!”杳伯点点头,“不错,那兔子的尾巴上是少了些毛。那不是他逮兔子的时候没抓稳揪掉的么?”
子规道:“他大可以那样说就是了。可他用兔子毛另有用地,他是要用兔子毛制作画笔,想要发挥祁骜自身的神奇画术了。我也是早些时候才从丹歌口中知道,祁骜的祸绝笔有着辟祸的作用,能对惑心之术天然克制,鬼邪控制祁骜的话,就不能碰,只能另制画笔。”
杳伯抓住了这话语中的重点,“不说那骷髅鬼邪控制祁骜将如何发挥,但既然祸绝笔有如此功效,我们搭救祁骜的方法,就可谓简单又方便了。我们直接上去和他要祸绝笔……”
“您这法子可又太简单了。”子规道,“我们平白和他提祸绝笔的事情,一定会让他起疑,如果直接让他撕破脸,我们就又不好做了。所以我们还是要出其不意地制服了祁骜,让他短时间内不能反抗,那时候我们再找到祸绝笔,解了那惑心术。”
“那这事情就需要从长计议了!”丹歌思索着抬头却忽然迎上了无数的目光,“嗯?怎么回事儿?”
“你们四个!”葛孑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丹歌等人,“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屋子里的情况,所以才让我们四下检查,而你们倒在那里悠然闲聊。”
丹歌连忙摇头,“我们不知道啊……,这屋子里的情况怎么了?那铜……”
“铜!你还敢提铜!”葛孑一拍桌子,“爷们儿们,告诉他们,铜在哪儿!”
众人齐声喝骂道:“全tm是!”
“啥?!”这下子就轮到丹歌子规四人发呆了,丹歌还有些不可置信,伸手朝屋子里指了一圈,“这屋子里的金属制品……”
“全tm是铜!”葛孑又骂了一遍,“非得让我说第二遍!铜找到了,你们随意打眼望去,哪儿哪儿都是,现在就请几位聪明人给我们分析分析?”葛孑嗔怪于这四人游手好闲,此时完全不给台阶,就要听个解释。
四人哪能有什么解释。他们分作四方,就在众人注目之下,将这屋子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最终四人会合,彼此摇头,正如众人所言,这屋子里但凡金属制品,都是铜的。
丹歌汇报其阿里,“我们依然从床开始说吧,床腿和床面处的榫卯外以铜片固定,床头雕龙画凤的,也是铜制。床下一个夜壶一个盆儿,也都是铜制的。床尾的屏风敷的白纸,而屏风转动处的扣,也是铜卯铜钉。
“过了屏风乃是以个木头的澡盆,是用铜圈箍上的,澡盆外的阶梯是以铜制作的,还有个刷脚底的刷子,也是铜制的。往屋中走,隔床不远也有帷帐,蓝黑之色,帷帐钩在一道铜棍上,钩环也是铜的。
“出了卧室是书房隔断,书架上有一本翻过的书,其中的书签也是铜制的,书架往前是书桌高椅都是木制,其上有铜丝镶嵌形成的图纹。书桌上铜杆的笔,铜的笔架,铜的镇纸,一侧还有一白铜锅的烟斗。
“再往前来,就是大厅,这厅内一架古琴,琴弦为铜,琴架为铜,一张方桌两张太师椅木制嵌铜丝。博古架在这厅内一侧,其上陈置有金属塑刻,也都是铜料做的。总而言之,这屋子之中,但凡用到金属,绝对是铜!”
“这屋子看起来本不错的,但从头至尾都是用铜,就跌份儿了。”葛孑直接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感慨于风家长老们的居所一个两个都不怎么样。
子规道:“这些铜当中可以厘清的线索几乎没有,但我们还是可以获得一些启示。这屋子里大肆用铜,和大长老的房间截然相反,但恰是如此,二者起到了近乎相同的用意。
“一个铜很少,所以我们注意到了,一个既然铜很多,这里的主人显然就是让我们将目光从铜的身上移开,去寻找和铜相关,却又非铜的物事。”
“呵。”葛孑打她身旁的桌上捏起了一个杯子,抽了抽,皱起了眉头,“这家是穷主吧,金属用料只用铜不说,连个茶杯还是木头的,做得倒很像瓷的。”她将这木制的茶杯往桌上一摆,提起了一侧的茶壶。
“嗬!”葛孑嫌弃地神情显现,“这茶壶倒是瓷的,可这下头乌漆墨黑的,可也不知道清理清理,果真是男人家里。这倒怨不着二长老,毕竟他来了就浑浑噩噩,这些东西恐用不上……”
葛孑摇了摇茶壶,“还有水?莫不是放了千载的玉液琼浆?”葛孑说着将茶壶里的水倒在了木制茶杯一些。“嗬!这是放了几个月的茶叶水啊!”葛孑看着这当初来浓稠的黄汤,忍着恶心就要倒掉。
“等等!”丹歌理科拦住了葛孑,结果茶杯看了看,确实比较恶心,但他还是凑进鼻子闻了闻,确定下来,“这个是祖茶啊。随州焦家的祖茶。”
“风家有着茶不算奇事。”风和道,“而紧要的是,这个茶显然是几个月前泡制的,也就是说,是二长老还在这里居住时,被那鬼邪王操纵着泡制的。我想二长老喝茶,那鬼邪王应该也喝不出味儿来才对。”
第五百六十五章 梧桐
“毕竟那鬼邪王只是通过法术控制了我的身体,而并非夺舍。”二长老道,“那鬼邪王控制我时,即便我当真口渴,我想他也不会好心到特意控制我的身子为我烧水沏茶来喝。”
丹歌道:“所以来说,这鬼邪王沏茶显然另有用意。而我们如今的目的在初期和他是一样的,通过之前天子和子规的分析,我们知道每个长老的房间内都应该有血水封棺的封印存在。
“我们想要在房间里找到关乎于血水封棺封印的线索并且解开,而他也是这样。他在我们之前就控制二长老对这个屋子进行了探查,要说到他的发现,显然就是这茶水了。可这茶水该怎么用……,喝,喝掉吗?”
丹歌看着手中茶杯里那一滩浊水以及其上漂浮着的黑灰兼带绿褐的烂掉的碎叶,这玩意儿喝上一口,不只是体味茶的清香吧,应该还能体味魂儿的轻盈吧。这等茶水,必是夺魂秘酒,顷刻小命没有。
“如果你愿意,我们每人会拦你的。”葛孑揭开了一侧的茶壶往里头看了看,这下子,她可就更恶心了,“但我想让你知道,你所喝的茶水,原液是什么个样子。”
葛孑说着就将这茶壶的口朝向了丹歌,而丹歌也不用细看,只看这本来白瓷的壶里一片乌黑,就知道里面内容丰富了。
“嗯?葛孑你给我看你的左手!”子规忙道。
葛孑把茶壶一方,朝子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的手怎么……,咦,哪儿糊上的这黑色?!啊!是这茶壶底的黑色!”
子规道:“那茶壶底的黑色很重,我原以为是长时间积攒下来的黑垢,这会看来,这只是灰,是用这茶壶直接烧水时沾上的炭灰。这可是一个瓷茶壶啊,难道对于那鬼邪王来说,这一壶热水是有那么紧要的么?”
“不。实际上不是。”天子道,而他的声音传自人群之后,等众人让开,现出天子来,天子正蹲在一个黑色火炉旁边。天子指着身侧的火炉,“这就是那个烧水的火炉了,而你们看这黑色,这是什么材料的?”
李尤对这些东西就比较了解了,毕竟他是过着凡人的生活的,既又不似沈灵儿在西市时那样落魄,又不似祁骜在江陵时那样富有。寻常家户,冬天生个炉子是常事。他道:“这我知道,一般都是生铁的,应该是银黑色,这应该就和那茶壶一样,是沾了一层炭灰吧!”
“是吗?”天子挑了挑眉,他实际在避过众人目光的地方已经将外面的炭灰刮开一层仔细看过了,这时候他就再用手指将面对众人部分的炭灰刮开一片,而呈现出来的依然是一片黑色。
李尤皱眉,“是黑色的生铁?”
天子甚至轻轻敲在这火炉壁上,“叮叮叮”,发出了较为清脆的瓷器的声音。这下子,莫说是李尤,其他的众人也是压抑起来了,“好家伙,茶壶用瓷的,还用来烧水也就算了,这火炉也是瓷的?!白瓷的茶壶,黑瓷的火炉,造呢?!用久了不会开裂吗?耐得住吗?”
“那众位认为这火炉该是什么做的呢?”子规忽然问道。
“就像李尤说的,改用生铁啊。”
子规点点头,继而循循善诱,“如果更高级些呢?”
很快就有人说出的正确的答案,“更高级些,就是铜的了,小铜炉啊!”
“那茶壶呢?”天子指向白瓷的茶壶。
“用铁壶啊,高级些就是铜壶啦。”
“对!”杳伯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是这样,这个房间不该用铜的地方却尽是铜,而该用铜的地方,却刻意换成了瓷器。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这也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费尽心机的指示。”
“而这个指示的具体实施措施,就该是那骷髅鬼邪留给我们的线索了。”二长老跟着丹歌子规他们一路解谜,此刻脑袋更为灵光了,而灵光之后他学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抢在众人之前说出来,这样他聪明才能显示出来。
许多的事情众人大多都能很快反应过来,只是丹歌子规等人太抢戏了,而二长老就凭本事逆袭了一把男五。
而这个故事里颇为重要的男二十一祁骜,实际上的重要反派,此刻则依然缩在角落,他面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他的心思。他大概在欣喜,或又在烦恼,他在见识到这群聪明人后,也许也有着对于自己从血水封棺出来后面对困难的隐忧。
“对的。”天子用火钩挑开了火炉的盖子,瞧了瞧火炉的里面,是早已经熄灭却并没有烧尽的木头,天子抓出来一块,看了看,摸了摸,继而摇了摇头,他不认得。
“你都不会辨识你装个什么劲儿啊?!”杳伯已经站在了天子的身后,“这是梧桐木!我风家也有着奢侈的日子,用梧桐木烧火,它可也不耐烧啊。这木材也可用药,刨片可以浸出粘液,有润发的功效。”
丹歌这时候凑了过来,他是听到“梧桐”这两个字才凑过来的,“您确定这个是梧桐木?”
“不错!”杳伯答道,他对于这种可入药的东西辨识得还是很清楚的。
“那这个呢?”丹歌说着,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
“嗬!”杳伯接过看了一眼就赶紧拿远了,这杯子里的茶水可太恶心人了,“你就没个正经,这时候还开我的玩笑。你不是说了吗?这茶叶是焦家祖茶。“
丹歌摇摇头,很正经地说道:“我问的是这茶杯的木料。”
“哦,被茶水这个一恶心,我险些忘了这茶杯也是木头。”杳伯仔细瞧了瞧,有半晌后点了点头,“没错了,这是特意锻压成的木杯,也是梧桐木。”
丹歌点点头,“嗬,果然。这家的主人……”
杳伯挑眉,问道:“嗯?你知道什么了?”
丹歌却使了个相,继而就这么把杳伯的问题避过去了。然后他说道:“烧茶吧!我这里还有祖茶茶叶。”
杳伯只好点头,“好吧,我们到时候一验究竟!”
这说着众人就忙活起来了,当然干活的都是清杳居的三位学徒,杳伯一般也不会直接支使其他的人的,他对三个学徒有授业之恩,其他人可没有。但风家自家的事情,风家要袖手旁观可不好看,所以风家的三个年轻人也被风和打发干活。
六个人,两个人洗茶壶,两个人分拣可用的木材,剩下两个人则生火。很快准备就绪,有人施展法力变出了水将水壶注满,丹歌则放入了一片祖茶,一壶水煮一叶茶看起来吝啬,但实则其茶叶珍惜,一叶就够丹歌肉疼的了。如果这祖茶出自家主风和,恐还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儿呢!
至于先放茶后烧水,是子规得出来的结论,因为他发现原来茶壶里的茶水中,茶叶都是碎块状的。这只可能是在烧水的时候水就把茶叶煮烂了,如果是后放,隔四五个月祖茶茶叶也不该有泡烂的时候。
茶壶加了水和茶叶就上火炉去烧,一切都顺从自然,由着火苗自身火力渐渐将水烧开。要放在平时,这些修行者们一定鼓出大火去烧,再不济也鼓风助火,唯独今天,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贸然参与会不会影响结果,所以就只能等待水的自然烧开。
而梧桐木木质松软,倒是好着,却又不耐着。这时候又显出这一白瓷一黑瓷的神妙了,那黑瓷的火炉聚火收热,众人站在火炉边儿上四面却一点儿热气儿也感受不到,热全都往上去了。
那白瓷又导热吸热,整个茶壶都红彤彤的,这情形下,水烧开应该是极迅速地事情。但众人看着如此却不由担忧,这烧成这样红色,他们只恐怕不等谁开,壶就先炸了或是化了。好在,等水汽透过水壶的壶盖吹出笛音时,茶壶还完好如初。
“哎哟哟!”天子叹了一声,可算是放心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满屋子的人看着这烧水一个个心惊胆战的。”
他嘴上说手上也没闲,他伸手探了探壶柄的温度,却一点儿也烫手,他这才把壶提了起来。赞道:“这个壶好,下边儿都烧成那样儿了,这上边儿还一点不热呢。这就让我想起了冬天穿裙子的那些女孩,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说这样的壶好。”丹歌笑着,“这样说来你是喜欢那样风格的女孩咯?”
天子摇摇头,“不是……”
丹歌撇嘴,“还不愿承认。”
杳伯道:“他不是不承认。配这样好的壶,还得是那样好的火,那火炉四面不散热,独宠壶一人。而天子自认自己做不到这样,所以……”
苏音扁着嘴,“原是个滥情的种儿。”她可最厌恶这样的人了,早先的金勿,不正是如此?!
天子翻了个白眼,“说个壶也能扯上我。真是!”
他提着茶壶到了桌边,瞄了眼桌上的梧桐木茶杯,正经起来。他扭头朝子规等人一看,问道:“现在,我倒茶?”
众人郑重地点了点头,“只需倒满,我们再看后续。”
“好!”天子沉了气,然后提起茶壶来,壶嘴儿瞄准的茶杯,缓缓倾倒。流出来的这茶水香气逼人、沁人心脾,茶水呈现莹莹的绿色,这是焦家的宝藏茶叶,是这修行界内不可多得圣品之物。
“之前风家就曾透露,实际上他们家在修行界广为畅销的含有祖茶的药品,数百瓶耗不了一叶祖茶,都是无数其他辅药再加上零星的祖茶粉末。”杳伯道,“初时我还不信,毕竟那药品效用显著,对应富含祖茶。
“如今我却终于承认人家说的就是实话。这祖茶经这么一煮,精华也显在水中了,这盈盈绿意,莹莹透色,一叶祖茶具有的效用可见一斑。对比如此,我不禁要问,这个房间最初的主人是哪个土大款哪?设计机关这样搞的?!”
众人哄笑一通,而此时天子已经斟茶过了半杯,茶杯上水雾渐浓,再一时,这水雾就浓如烟云一般,朝着这房间四散而开了。这一下子的变化让众人反应不及,之前的笑容还没有收敛,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这奥妙,已经显现了吗?”子规使出神目四下而望,但这雾气实在太大,便是他也只能看到近前不远的丹歌而已。子规朝着天子的位置高喊问道:“天子,你那里如何?”
天子也喊了起来,这雾气浓得就仿佛他们隔着实实在在的墙一样,“我还没敢停下,茶水依然在倒,但流量被我控制到了很小。这雾气太大,我现在根本不知道那茶杯满了没有。”
“天子继续倾倒,其他人四散到到房屋八角,要确定这雾气完完全全地充满整个房间。”丹歌说道。
风和立在雾中,四面谁也瞧不见,自丹歌发号施令后,他四面的人就离开了,他却没动。既然有人离开,一定八角都有人去了,他再去也只是添乱。“丹歌,你是知道些什么吗?从焦家听来的传言?”
“不是。”丹歌说着摇头,又想到没人会看到自己的动作,就僵了下来,“您应该还记得我之前对于猫头鹰的分析,我猜测这里的主人是一个爱好文字游戏的人,好隐喻。从夜枭进而联想到夜晓,表明白天黑夜的关系就在猫头鹰身上。
“这里的木柴和茶杯都是梧桐木,这不是出于偶然,也是那个人的隐喻。梧桐就是‘无铜’,没有铜。那茶杯是由梧桐木经过锻压而成,在锻压过程中填进去一些什么东西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那东西会和祖茶热腾腾的茶水作用,产生这种雾气,这雾气的功效我不知道,但我想这个屋子里所有的铜都要随之变化了。无铜无铜,字面上来说,也许原先的铜会消失。”
“丹歌,我这里倒不出水来了!”天子此时忽道。
“是没水了吗?”
天子道:“不,是倒不出来了。也许,就是产雾这个过程结束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善口技者
子规此时道:“这个情况应该是正确的。因为之前茶壶内就留有水,也许在数个月之前,此地的骷髅鬼邪在控制二长老做这些事时,也有着相同的情况,茶壶中的水在一定时候就无法倒出了。现在请在房间八角的人回答我,你们所在的角落,是否也已经充满了雾气呢?”
“我不知道,应该是吧,反正我什么也瞧不见,只有雾蒙蒙的。”一个声音先行响了起来,“不过我这里还有肉肉的一团,蛮富有弹性的……”
“md!”另一个声音也骂骂咧咧地传来了,“你抓着老子的屁股了!”
这句话显然点明了房间八个角落的情形,十几二十个人在浓雾里分别跑到房间的八角,谁也不知道哪里的人多。这样也许一个地方能汇集好几个人,又因为彼此看不见,且都要接近角落,所以就凑到了一起。
而当众人意识到这些,本来安于现状的八个角落的众人顷刻间嚷了起来。众人显然或多或少都被占了便宜,而幸好大多都是男人们。其中倒有两个是女子,可不知道她们的现状,如果她们也在人群里,那她们可就惨了。
杳伯显然想到了这唯二的两个女性,威压稍放,一下子镇住了本在吵嚷的众人,“苏音葛孑,你们怎样?”
葛孑的声音传了来,“我们俩手牵手就站在火炉旁边,并没有前往房间的八个角落。”应着葛孑的话音落下,四面八角悄然传来了一声声的叹息声音,汇集起来就是不小的叹息。
“嘿。你们一个个都怀的什么心思啊?!”杳伯皱眉。
“额……”那人群中有人变了嗓音,才道,“不说我们心思如何,我们使命该是完成了吧?是不是……”
杳伯道:“不,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动!我担心你们会对苏音葛孑两位姑娘出手,别说你们不会有那样的心思,刚才那一声声叹息已经表明你们的态度了!老实就在原处呆着吧!”
“唉唉”葛孑长叹着,“防备着防备着,这会儿却又要防备队友了。”
“是呐。”丹歌此刻在浓雾中眯着眼,瞧着之前祁骜所在的位置,祁骜既**纵,他料定祁骜必不会听从他们的指挥前往八个角落,所以祁骜该是还立在原地的。而现在祁骜也知悉了所有人就在八个角落方位,兼之浓雾掩护,其顺势就有了很好的出手时机。
而也幸好有这浓雾,在这等浓雾里犹如深处沉沉暗夜一样,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现在祁骜便是有了兔毫笔,应该也无法作画,也就无法伤人。
丹歌应和着葛孑话语,实际是想借用葛孑的话题,把防备的意思传递给众人,也许效果微弱,但一些话如果能形成暗示,在一定时候就能发挥绝妙作用,这是天然的时机,其他时候做提点都会太过生硬。
丹歌道:“这些人可是要防范的,甚至男人们也不放过。女孩子纵然要保护好自己,男孩子也要防备啊,这些个流氓可是会饥不择食的。”
“对对对!”人群中有声音应和着,“刚才抓我屁股的那个,你自裁吧。”
“你死不死啊?!”
“嘿,你这人……”
“别装了!”子规忽然高喝起来,“你是谁?”
“什么?”丹歌不知道为什么子规会这样高喝。
子规道:“丹歌难道没有听出来吗?刚才我们听到的从八个角落里传来的所有声音,都是来自于一个人的口技。那些声音我们根本无法分辨是谁的声音,按理说同行的众人里没有任何一个生人,我们对于他们的声音都是极为熟悉的,便是浓雾相隔,也不该有这样明显的变化。
“而且其中倒有较为标志性的两个声音,一个抓屁股的和一个被抓的。他们两人在最初和最后都曾有说话,而他们前后的声音有着极其细微的但颇为关键的差别!显然是那个口技者并没有调配好最终的音色。”
“那么本来的声音呢?”天子忙问道,“除了我们四个和葛孑,其他人怎么样了?”
苏音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和葛孑在一起,我们两个都还好。”
“我也在。”家主风和的声音传了出来。
“还有吗?”天子问道,而迎来的仅有一片沉默。看来当前这几认就是这个屋子里面现在还确实存在的人了。
家主风和道:“显然,在浓雾出现后不曾移动的,就是我们几个,所以我们几个都是无恙,而移动到八个角落的人,却都没了声音。或者他们当中有一个清醒的,而这个人,和我们的心思不同,或许已经沦为了骷髅鬼邪的奴仆。”
“那个声音在被我戳穿之后就再没有出现了。”子规道,“现在的沉默对他来说是好事吧,他暴露之后迅速潜藏下来,等这浓雾消失之后,我们就要对所有的人产生怀疑。
“而容在众人当中的他,就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了。虽然明知对所有人产生怀疑就是他的目的,可我们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丹歌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或者说现在在场依然清醒的几人中,他和子规天子杳伯都该知道,有一人实际上并不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听从他们的调遣。这个人就是之前丹歌还想到的祁骜。
现在子规怀疑到了其他的所有人,如果祁骜是清醒的,还是由鬼邪所摆布的,则现在就是祁骜摆脱嫌疑的好时机。在丹歌众人把怀疑的目光扩大到整个队伍的时候,祁骜若能把自己择出来,就能立刻取得极大地信任,也就让其伪装得更加有保障。
可偏偏这个时候,那祁骜却并没有发声,难道那祁骜也随着众人前往了这房间的角落了?如果人到了角落会发生什么,鬼邪之前操纵二长老的时候一定就已经发觉,鬼邪控下得祁骜会蠢到自己跑过去受难吗?
还有一点在于,子规为什么要把怀疑放到全部人身上呢?子规杳伯天子都知道人群里面的祁骜被骷髅鬼邪以惑心之术控制了,子规如果发现了什么异常,也该直接把目光锁定在祁骜的身上。
然后按照子规谨慎的性子,他应该不会把这所谓口技者的事情直接点出来,他反而会替着那所谓口技者瞒过去,将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小,再挑适宜的时候把这件事通知给丹歌天子等人。而实际上口技者目标锁定就是祁骜,后续也多是速战速决尽快从鬼邪控制下搭救祁骜才对。
“子规本人不对劲儿。”丹歌暗道,“实则他的话也不对劲儿。这个口技者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模仿在场的众人是什么用意,似乎不可能追寻到什么深切的用意。但这个口技者被子规点明身份继而隐藏进人群中后,反而显露了用意,就是让我们怀疑上了所有人。
“这个做法简单粗暴,欲盖弥彰,他就是要我们产生内讧,让我们去怀疑每一个人。如果这个方法在我们不知道谁**纵的情况下,确实能发挥不小的效用,可在我们已经确知的情况下,就有些滑稽了。
“而说起来,因为我们保密严实,又隐藏极深,所以除了我和子规天子杳伯四人之外,没人知道祁骜受骷髅鬼邪控制。骷髅鬼邪自身,也还以为我们并没有发现他呢!这样的话,这一切就好解释了。
“现在这个循循善诱,让我们怀疑其他众人的人,子规,或者说发出子规声音的人,就是骷髅鬼邪。我还不知道这骷髅鬼邪竟然会有变声的伎俩,子规自身会魇祷,是不会受控的,只可能是浓雾初起是,就和四面八个角落的人一样陷入了某种困难里了。
“我不知道这个鬼邪最后要怎么收场,我们即便傻了吧唧上了这鬼邪的当,可当浓雾散去,我们发现子规也陷入昏迷的时候,那么浓雾里的所有事情就都要推翻重想。
“到时候……,莫不是这鬼邪也想让我们怀疑到子规,又或者,他是想通过这种方法,骗我们魇祷之术也不能阻隔他的控制,进而逼我们离开此地?嗯……,该是如此了!
“我们是要陪这家伙虚与委蛇下去,还是直接戳穿了他?我实际经过进屋的事情已经讨厌透了虚与委蛇,不如直接戳穿来的轻快!”
丹歌心中想定了所有,暗暗抚在自己领口的骨虫身上,他需要先判断子规的位置,和子规声音传来的位置进行比较,已验证他的推测正确与否。而子规和他只要相距不远,都能互知位置的,因为他们早在沈丘时,就彼此交换过几个骨虫,通过骨虫,就能定位彼此。
很快丹歌的脸上就换上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子规在不知何时已在墙边,那地方丹歌记得,是古琴所在的位置。而放在子规声音传来的位置,是子规一开始处在的这房屋的中间,这几已能证明丹歌的猜测了。
丹歌对于子规的怀疑,显现着他十足的理智。而杳伯和天子以及声音葛孑风和等人,或许只因为之前子规无数次的聪明表现,这时候几乎是选择了完全地相信子规。
第五百六十七章 铜毒
丹歌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也有些感叹,“这么说来这骷髅鬼邪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了,他至少观察了好半天,选择了模仿说话最有威信的子规来完成他的计划。这也可谓枪打出头鸟吧。”
而这时候,天子心忧着其他的众人,道:“却不知道不出声的众人现在到底如何了!看情形,这浓雾还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刚才子规不是说了嘛”丹歌有些阴阳怪气,“人家说,等这浓雾消失之后,我们就会对所有的人产生怀疑。这话里的意思还不明显吗?大伙儿都在,就在这雾里,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额,是呀……”子规答道。
丹歌却道:“可实际上,照我们现在什么也看不到的情况来说,我们的猜测应该不止这一种吧?杳伯?”
“是的。”杳伯道,“实际上我们在大长老家见识了倒是落入镜面内后,就有了许多的猜测,镜面内显然存在着另外一个空间。这个房间内有许多的铜制品,在雾气遮蔽中众人消失,我也有猜测,会不会他们落入了镜面的空间之内。”
子规应付着,“哦……,还有这种可能,我一时没有想到。”
“你可曾经和我说过的呀,你说着屋子里这么些铜,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掉进去了。”丹歌道,“可你方才的话语中涉及众人下落时,显然可没有想到这一条。几乎言之凿凿地确定了众人还在这屋中,你是有怎样的自信说出这句话,又或者,你其实对此地早有了解?”
“丹歌……”天子道,“子规他许是一时忘了。”
丹歌问向子规,“你是忘了?”
“是忘了,我和你说那些话也只当个笑话说,你却当真了。”子规笑道,“不过你这状态进入地很快,我们要对其他人产生怀疑,而你就先拿我开刀了。哈哈哈哈。”
丹歌点点头,倒是个难缠的角儿,“提起这个,我们就要说一说刚才那个口技者,你们说刚才那个口技者最初的用意是什么?照子规的意思,这屋子里除了我们以外,其他的众人都是昏迷的,哦,应该有一个清醒的,就是这口技者。
“他表现出众人一片吵闹的声音,其中更是专门演绎了揩油的情节,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他搞这些,是为了什么?”
“这,这自然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众人都没有昏迷啊。”子规道,“然后他就可以一个人唱和之中,为我们提供一些错误的线索。例如我们是让他们查看八个角落,他们谎报,说一个角落避开了浓雾一直填不满,把我们的目光都引到那里,浪费我们的时间。”
丹歌道:“可实际上那个口技者演绎的一切都是假的,即便在浓雾消失的时候众人立刻清醒过来,不让我们发觉众人曾经昏倒的真相,可他们根本没有说过类似话语的记忆。在我们提及之前的事情之时,想来也不会有人认同。
“这就像你妻子去年临产昏厥的情况一样,她睡梦里生下孩子,醒来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旁人和她说的话她也都是保持将信将疑,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认的。”
“女人家本来就疑心病重!”子规顺着往下说道,“那口技者大概就是看上了这些老爷们好糊弄。”
丹歌暗暗轻笑,这假子规顺口答音,还不知道自己落了陷阱。杳伯等人这会儿要还不明白,丹歌就一头撞死去了。他继续道:“可是,那还只是我假设的情况。实际的情况是这些人都是昏厥着,等浓雾散去都未必能清醒过来。
“到时候,事情将不攻自破,那口技者必将徒劳无功。而刚才的后续,在你把口技者戳穿之后,那口技者不再发声,显然隐藏人群,这一个举动反而显露出了他的真正目的,他就是要我们怀疑到所有人。
“他在造成一个假象,他在造成我们的人中有叛徒有敌手的假象,让我们彼此横加猜测最终内讧,他就能渔翁得利!而谁人能造成这样的假象呢?就唯有点明了口技者的那个人,也就是你!”
“啊?呵!”子规轻笑一声,“怎么你绕了一圈儿,还是在怀疑我?丹歌,我可说你有些太入戏了!”
“我可不是入戏,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丹歌道,“你不知道吧,我和子规是多么久长的搭档了,我们彼此默契十足,我从不会怀疑他,除非不是真的他。”
子规道:“你不能用这样玄玄的话就说我不是真子规!感觉这种东西总也没准儿的时候!天子,杳伯,各位,你们说呢?!”
“是啊!感觉这种东西总也有没准儿的时候啊。”天子道,“我刚才就感觉错了,我感觉你是真的,结果你不是啊。”天子早已从丹歌的问话里知道了一切。
“我是真子规!”
“你是贞子,也是鬼,但真子规你就配不上了。”丹歌道,“我和子规彼此能互相探知位置,现在子规的位置是在墙边的位置,我记得那里是古琴的位置,而你此刻说话的地方,是在最开始子规所站的房屋中央。
“你显然弄昏了子规再接替他来在这中央,先以子规的声音询问众人八角的情况,而实际上那个时候众人已经都昏迷了。你就开始用你的口技表演出那场完全无营养的闹剧,然后再以子规的声音指明那些都是假的。
“你大概是观察许久之后,确定了子规再众人的威信奇高,说出的话众人不需多加思量就会相信,这也就利于你的计划了。但我却不是那种盲目的信任,我实际更愿意找到他的疏漏让他稍稍难堪。但真人从不给我这样的机会,冒牌货的话,找到疏漏却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这子规还在硬挺,“你这话说得和真的似的……”
“他说的就是真的。”子规的声音忽然从墙边处响起了。这让那假子规的声音顿时一噎,墙边的子规继续说道,“怎么?惊讶了?以为我该昏厥到什么时候去呢?你不知道我的任何事情就敢装成我,也是胆肥。
“实际上你有更好的人选,你应该假扮成祁骜,祁骜和我们在场的众人都不算熟,他的一切都算是未知的。我们试探的时候,就不会有涉及到家庭的试探了。不过好像你是嫌弃他太过弱小吧,也倒是吧。
“丹歌在和你的对话中穿插着一些事例,譬如我说这里铜多,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去的事情,这个就是子虚乌有,然而你却承认了这件事情。之前和我靠得较近的杳伯一下子就能分辨你是假冒的了。
“后来子规又提起我的妻子梦中生子的事情。且不说这个事情有多么得不科学,单说我的妻儿,我有妻子不假,有孩子不假,可我妻子从不曾有过梦中生子的事情,便是有那样儿的事情,丹歌也不可能知道。因为我妻子生产前后,他都不在人间。
“这件事情的试探,在场的众人就都知道你是冒牌货了,你还在这里装个什么劲儿啊!嗯?冒牌货?冒牌货!”
“走了。”杳伯道,“还算不错, 没让他得逞。他不会听了你的话,反其道而行之,去祸害祁骜吧?要知道祁骜可……”
“嘘。”子规没有让杳伯继续说下去,“别让他听去了破绽,祁骜太弱他瞧不上的,而且一路以来祁骜也都没事儿,他要有事早有了。”
“嗯……”丹歌、子规、天子、杳伯身处浓雾四处,脸上显露同样的笑容。四人配合无间,佯装他们从不曾发觉祁骜被控制的真相。这必将让骷髅鬼邪放心下来,他主导这场闹剧失败之后,就依然能通过祁骜在众人身边潜藏,也就不会做什么偏激的事情了。
子规暗暗叹息,“但这样对于祁骜的保护也使得我们的行动处处掣肘,寻个时机,一定要将祁骜搭救回来,再将那鬼邪完全隔绝于外。”
这一场闹剧耗费了不少的时光,天子立在方桌边上,再感受手中的茶壶,点了点头,“茶凉了,这雾气也该散去了吧!”
果不出所料,在片刻之后,浓雾已经渐渐转淡,而等到这雾气完全消失之时,却也是在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屋中显露额情形实在不怎么好看,这房间的各处一个个倾倒在地,分明陷入昏沉之中,而他们面色发绿,这昏迷来得可不寻常。
杳伯皱眉看了这一切,这显然是中毒。在他把脉之后,很快分析出了结果,“这是铜毒。看来我们此行就是和铜杠上了。就如同丹歌之前的猜测一样,此间的主人是个爱耍文字游戏的人,以梧桐隐喻无铜,这雾气的出现,将这屋内所有铜的属性都转换掉了。
“而这些铜转换只是挥发出铜的毒气,在我们安排众人前往八角之后,他们就遇到了铜毒,然后悄无声息地倒下去了。你们看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在具有铜的地方,我们几个人呆在原地,附近并没有铜,也因此没有中了此毒。
“而显然那骷髅鬼邪对这里的事情知之甚多,早就知道会有很多人昏迷,也借此演绎出这一场戏来,想让我们怀疑到在场的所有人,进而引发内讧。至于解毒的方法……”
杳伯问向子规,“你是如何转醒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 殇器
“是因为祖茶。”子规答道,“我的香囊里有焦家祖茶,那祖茶发挥将我中的毒化去我才能够醒来。”
丹歌皱起了眉头,往四面的人人群里望去,搜罗了半天没有看到他本来想找的人,却只见到了在一顿人里装晕的祁骜。“这戏精。”丹歌在心中暗骂了一具,也没有再理,而是说道:“若是得益于祖茶的话,苏醒的应该不止你一个才对。风标也有祖茶,而我也曾赠予沈灵儿祖茶茶叶的。”
“沈灵儿又曾将祖茶茶叶一份二,赠予李尤,所以他们两个也该清醒过来才对。”杳伯四面瞧了瞧,没看到这几人身影,就喊了起来,“标儿?李尤?灵儿?你们清醒着吗?”
“哎!”不知何处应着杳伯的呼唤传来了闷闷的回复,正是李尤,“师父,我和沈灵儿都被压在人下头了。这上头也不知是谁,死沉死沉的,挪不动。”
“啊?”杳伯立刻四面搜寻,终于在一堆人下找到了情形着的李尤和沈灵儿,他们身上堆叠着几个人,这几人是三个老头儿,风家的三位长老。长老们修为深厚,晕倒之后身躯就格外沉重。
而若被压在这足有三具的沉重躯体之下,寻常百姓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压扁了。而李尤沈灵儿也只能堪堪维持,杳伯找到他们俩时脸已经憋紫了。这也就难怪他们一直都没有出声儿,就连刚才那句话,也都是拼着受伤的危险喊出来的。
杳伯轻易地搭救了二人,但显然该当清醒的人中还差一人。“风标这一夜里鲜有表现,这会儿不会是因为存在薄弱,我们不曾听到他的呼救吧。”
“不能,便是苍蝇,我也能……”丹歌说着忽然住口,他一霎时是被某样运动的东西吸引了,“哎哟喂!”丹歌仔细分辨可也清楚了,那正是风标的脚在动,等他走过去找到风标,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坏笑。
“怎么你们这几个可以自救的就这么倒霉呢?还都遭重在你风家长老之手。”丹歌小着将大长老磕在风标身上的手肘挪开,风标这才长舒一口气。
这风标在中毒倒下又不及反应之时,就被随之倒下的大长老的手肘正打在关键穴位上,让他立刻浑身发麻,几乎不能动弹了。所以这祖茶的搭救,反而是让他承受了苦楚,还不如直接晕过去来得痛快呢。
杳伯将被祖茶解毒几人的脉象看过,点了点头,这祖茶解毒彻彻底底,没有任何遗留祸患。他道:“既然祖茶可解铜毒,我也就不需要额外制药了,而现在晾凉的茶水,恰是祖茶茶水,你们就用它为众人解毒。
“且从这其中看来,也可得知,这里的机关在设计之初,无论是杀招还是解法都已经算计在内了。之前也是,这艮山之位景致转换机关就有两套方案设定。这些完整的设计,无一不显示出此地主人极高的智商、谨慎的思维。”
在杳伯感叹之际,几人已经分了茶水,去搭救晕倒的众人去了。等众人再次齐聚,圆圆满满,没有任何一人遭受任何的损伤。要真说有,也只有风标还没有从发麻的状态中完全回转。
杳伯面对这整合的众人,道:“你们昏迷之际发生的事情其实不需多提,有东西企图混入我们的人群当中,让我们彼此怀疑产生嫌隙,继而引发内讧。好在那人的阴谋被丹歌子规识破看穿,最终他没有得逞,该是逃之夭夭了。
“在这一场大雾过后,这个房间内就有了新的变化。雾气的出现作用在了这个房间内所有的铜上,铜被转换,转换之间产生的铜毒气就是你们晕倒的原因。
“而这里的变化就和丹歌分析的一样,此间的主人以梧桐隐喻无铜,也就是没有铜。通过大雾除去了原有的铜,现在的场景,应该才是此间主人要让我们看到的最终场景。我们有必要对此间的各色事物重新整合一遍了,有劳各位。”
“好!”众人这一觉醒来有如新生一般,精神抖擞,心明眼亮,画风上来说,好似就比之前更为鲜亮了不少。
“啊!”天子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端着木杯,抿了一口,发出舒畅的声响来,“确实是好东西啊,喝到口中也如嗅到的茶香一样沁人心脾,就仿佛是直接饮入了气血、学识、生机、体能、才华等等一样,身体的素质仿佛有着直接地爆发提高。”
“这也就是这些人画风急变的原因了。”子规笑着看向四面活跃的众人,转而又扭头望向了天子,“他们只是沾湿了唇,你却独占那么一杯?这我要喊一声,你是不是会被扒个底儿掉?”
“咕咚。”天子直接把那一杯一饮而尽,把杯子掉过来磕了磕,一滴不剩,“我干了,他们随意。日后了啊,就凭你们二位和焦家的关系,想办法从焦家直接购进茶叶,以后就一次为组织内的赏赐,岂不是……”
“风家从焦家进一打只添加些许茶叶粉末的药物,花费在五位数上。”风和开始报起账来。
杳伯接着风和的话,“而焦家透露的实情是,一百打左右的药物消耗的茶叶粉末,才堪堪凑够一叶祖茶。其他辅药的价值可以占去五成,剩下五成就是祖茶的价值。一叶祖茶,少说也要五十余万。”
“吸溜溜。”天子已经伏在桌上吸起那漏在桌上的茶水了。
众人满是嫌弃地看着天子,“你脏不脏啊!”
天子跌坐在椅子上,“就漏了的这点儿,就够情报组织好一阵儿的花销了。组织初建,而狼子们还没有战败中缓过来,勒索他们还不现实。组织的信驿门面拔除了每年供奉的背后势力,一切的营运费用就都要靠组织自己负担。钱有去处却没来处,这是大问题啊。”
“你当着我风家提这些,我风家也没什么好做的了。”风和道,“风家可以支援你情报组织一年花销,权当你们欠个人情。如何?”
天子窝在太师椅里面没有抬头,“我们卖人情?这却是人情最廉价的方法。可人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嘿!”风和一叉腰,“你这是打算抢风家的产业了?”
“没有,算加盟。”天子道。
“嘶……”风和咬着嘴唇,从他这吝啬的人最里面想扣除那么一点儿来,谈何容易啊。可风和知道,这一点儿如果舍出去,在情报组织没有来源的情况下,深究相当于把控了情报组织的生死命脉。
他需要斟酌这后头可能的陷阱,也需要有相当的果敢,风和一个人拿不定主意,“这事情之后吧,后天给你答复。”
“好。”天子点了点头。
丹歌子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插话。原来情报组织还有这样的艰难危机,而天子显然是带着这个求援的心来到风家的,但前几天一直没说,直到今夜才提及,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考虑。
而两人却同时瞧见了挑眉的杳伯,显然杳伯知道更多的内情。这两人悄悄凑到了杳伯身侧,把杳伯押在了中间。丹歌嘴不动而发声,“了伯,里似不似资道什么?”“啥?”杳伯眨眨眼。
丹歌一撇嘴,“索八,偶资道理听懂了。”
杳伯左右看了看,散开了防护,将丹歌子规罩在其中,隔绝了外界。“天子在风家供职多年,已经对风家上下全部的产业了解明晰。他盯上了一个新兴的产业,且这个产业不在风家的产业结构当中,但他还没有下手。
“他还想试探试探风家有没有动手拓展的意思。之前那四具骷髅鬼邪的事情就看出些端倪,而今天是话题引到这里,给了他个更好时机来试探。而之后风家的答复,是能从其中看到看出一些风家对新产业抉择上的踪迹的。”
“和骷髅鬼邪还有关。什么产业?”子规追问道。
杳伯答道:“殇器的炼取。”
“殇器?”又一个新名词出现在了子规的面前,而他不自觉地就看向了丹歌。在这些冷门知识方面,丹歌一般都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丹歌究竟看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丹歌显然还真知道,“殇器,就是用骨头炼制成的器具。听起来有些邪魔外道的意思,但实际上骨头本身不分正邪,殇器,也不分正邪,取决于用者,非并非决定于形象。
“实际的例子,就是老骨赠予连鳞类似于传唤功能的指节,那个就已经被炼制成了殇器。想来天子该是在商丘的战场上见到了不少这样的东西,所以看到这东西良好的前景吧。”
杳伯点了点头,“不错。在商丘的战场上,狼子之流三巨头的马家、桃家、刘家三家都有相当一部分配备了殇器,给风家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其中有一厉害的是马家的殇器,是由古三叶虫化石炼制而成的殇器。
“这个殇器被放大带在了作为指挥的马心袁身上,马心袁有意马心猿术,战场临敌万变,是一把好手了。而让她将长处发挥更佳的,正是这一殇器,殇器炼成的三叶虫威力在于眼。
“三叶虫的眼睛为方解石,单晶又透明的方解石形成了眼睛的透镜,而且三叶虫的眼睛为复眼,有上千之多,再配合方解石透镜提供的良好视觉和景深,马心袁只站在一个高处,视野几乎就可以覆盖全场。她就能对战场上每一个单独的点形成极为有效的指挥。”
丹歌眨眨眼,“这么厉害!那后来狼子怎么败的……”
“后来……”杳伯实际有些不想说,说起来好像不太光鲜的样子,最后个他还是道,“后来是马心袁是嗓子哑了,再有就是王响葛孑的来援,狼子之流才节节败退下来的。”
“额……”丹歌子规抽了抽嘴角,“他还需要一个相关嗓子的殇器吧。”
杳伯撇嘴,“哪有那样的殇器……”
“狮子啊。”丹歌说道,“‘为什么追我?’‘我要急支糖浆。’”
“嘶。”子规杳伯打了个冷战。
杳伯又道:“战场上的殇器,说起来不太雅致,更有些残忍。那是刘家的一样殇器,是用鬣狗的牙炼成的,攻击奇特,专供下三路不说,还都是往腿岔里戳。风家的男子汉们见了一般直接就跑,却不是扭身儿跑,要退着跑。”
子规无奈笑了笑,道:“实际上这殇器多是将动物的骨头炼制出来,发挥相应动物的本能,这听来实际上没有什么前景啊。”
“三叶虫可已是不在如今的生物了。”丹歌提醒道,“殇器的炼制,相当于取得了跨越时间的强大助力。如果我们发现了古凤凰的化石,那么就可以炼出凤凰,或许能凭借它获得一次涅的机会。
“在这上面取巧投机的人不少,那么盈利的前景就不会差。而其实殇器作为骨骼,通过酸的作用,就可以对形态重新塑化,摆脱本身骨骼的形貌,趋向于正常。或者骨骼通过炼化变作其他应用的殇器,老骨指骨可用来发信,就是应用之一嘛。它的前景确实是很好的。”
杳伯点头,道:“这一套炼化程式就得自于老骨,而个程式很珍惜,但据我所知风家也有类似的,所以天子对风家有所防范。而战场上风家对待殇器的态度可谓完全以平常心,也就是说殇器是得到正派认可的,良好的前景和正派认可,这是天子选择的原因之一。
“天子选择这一方面的另一个原因是,我们手中将会有足以镇派的宝物面世,到时一场展会,将会为我们的殇器经营赚足噱头,有一个极好的开端。想来你们也猜到了,就是老骨从丹霞带回来的那一个猾骨骼。
“那骨骼来自于天日不见的恶妖界中,其骨骼构造比我们此地的骨骼坚固百倍,紧实百倍,炼制出来的殇器必威力无穷。当然,实际上炼制还没有开工。
“而天子这次炼制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制造殇器,他是要通过炼得的殇器其发挥出力量的正邪,来确定恶妖界的正邪。制得的殇器作为噱头反而只是顺路可得。”
丹歌一叹,“他果然还是对恶妖界贼心不死。”
第五百六十九章 房屋内的变化
子规安慰道:“不过有杳伯在的话,我们也就不多管了。而且他在这几天里意识到自己应该散权了,就说明他一直对自己的行为有着反思,他即便错,也应该能谨慎收场才对。”
“恶妖界的大门仓古石碑的触发条件苛刻,需要满月时的天狗食月,我想太阴在经历近期的诸多事情之后,应该会尽量减少这种天象的出现。”杳伯道,“显然天子的目标,应该是那些分魂而活的尚在人间包括金勿在内的六个恶妖,如果他们确实通过分魂之法依然存活的话。”
“如果他的目标只是这六个恶妖的话,那就由他去吧。”丹歌笑道,“金勿临死之前似乎有向好的心思,不无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同伴,当然如果那向好之心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分魂时机对我显露的假象的话,就另当别论。
“总之这六个恶妖即便存活也是分魂之后的形态,应该还呆在不知何处休养生息,是搅动不起什么风雨的。天子若想方设法找到他们,再将它们化作己用,便是一朝有反叛,我们面临的困难也很小。就由着天子去吧。”
“而……”子规问道,“老骨先有分享炼制殇器程式之功,后有奉上猾骷髅之功。不知道天子要怎么安排老骨,情报组织的员工福利……”
“不是情报组织以一个人情为老骨换了四个骷髅鬼邪了吗?”杳伯道,“实际上老骨的炼化,就是将四具骷髅鬼邪炼成殇器,殇器再保持骨的形态,就可以化入老骨的身体之中,让他具有四种天赋。
“而这四种天赋又可以从老骨的身体中分离出来,还原成殇器。于是相当于老骨的两件功绩,换得了四件殇器,其中除一件稍有鸡肋以外,其他三件的威力都及其可观。而这些殇器落在老骨身上,还具有成长性,为了不可限量。
“天子预计每一个殇器的定价都要在百万以上,而具有成长性的殇器则可以以同类功能不可成长殇器的定价翻三翻卖出,所以老骨手中殇器的价值,已经在近两千万左右了。你可敢说,这福利不好?”
子规撇撇嘴,他做人类不过二十余年,见到的最多的前也就作为老师每月的死工资而已,尤其他的历史课又不可能开设补习班,所以收入并不高。他见过的最大数目,也就十来万而已。这两千万,已经是二百倍了。
“丹歌……”子规扭头看向了丹歌,目中满是希冀的神情。
“不!”丹歌显然料到了子规的心思,“你别想,我们绝不参与到情报组织的事情里来,功高震主一呼百应的将军在皇帝面前,一定是眼中钉肉中刺,下场一般是凄惨的。”
子规叹了一声,也是,天子有天子命格在身,天子的朝廷里是容不得他和丹歌的。但子规转了转眼珠,朝丹歌伸出手来,笑道:“呐!我自徐州开始和你一路而行,途径沈丘、神农架、白帝城、江陵县、随州再回到沈丘,然后经鹿邑来在这商丘。
“商丘始过舞阳到南阳,南阳起又到徐州转泰安,最终折回商丘。经商丘起又往白帝,复返商丘。数月以来各地折返,解决业膻根,斩首廿於菟,阻隔恶妖界,催生新青龙,一度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这你该给我多少工资?”
子规每说一句,丹歌的笑容就更胜一分,到子规说完,他的笑容已经难以自抑,“你这和顺口溜儿似的,竟然算得这么精细!可真要细说,我们在泰安进入青龙府邸之时,你却睡梦中结下美貌妻子,生下俊俏儿郎。
“之后有近三月,你一度赋闲。再往之前,江陵之事,你从风家结绳获益,有一大桩记忆在脑内,而我又为救你,为你讨来美酒。那美酒秦广王所赐,价值该当不菲。如斯重重,大抵也该抵消你的收入才对吧?!”
杳伯在边上听得一愣一愣的,“哦呦!合着你们这样的伙伴,是算计得这么清楚的?我还当你们彼此不计较这些得失呢!这样看来,利益相关,你们只怕是走不长远啊!趁早散了吧!”
丹歌子规朝着杳伯一瞪,“我俩好着呢!”
杳伯笑了笑,实也知道,这俩人彼此怎么会计较那些。杳伯想着将身周的防护收起,朝四面望了望,“这些家伙们仔细了,到现在还没有得出结果么?”
然而杳伯的话音未落,四面探查的众人齐齐扭头,然后就众人逐一开口,介绍起这房屋中的情形来。
“自床开始,床腿和床面榫卯本以铜片固定,在浓雾过后,变作铁片,这是大长老的屋子里完全没有出现过的金属,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床头上的雕龙画凤,从铜变作了金线掐丝。”
“床下夜壶为铁,盆为金盆。床尾屏风扣为铁扣,铁钉铁卯。屏风后澡盆铁拳箍紧,盆外阶梯铁也是铁制。那个刷脚底的刷子,却变作了金的,真是奢侈。”
“窗前帷帐上一根铁棍,钩环也是铁的。”
“书房这里,那个书签变作了金的,书桌高椅上的图纹由铜丝变作了金丝银线。书桌上铜杆的笔变作了金的,笔架为银,镇纸为金。一侧的那个烟斗,此时变作了金锅。”
“到我这里,这一架古琴琴弦变作了钢弦,其下的琴架为铁架。那一边方桌太师椅其中嵌的铜丝也变作了金丝。博古架一次,其上金属塑刻,变作了银质之物。总而言之,这屋子所有本来是铜的东西,现在全部都转换成了金银铁三种金属,不再为铜。”
杳伯及丹歌、子规点了点头,就如丹歌的猜测一样,这房间已经无铜了。
“还不算完。请看这里。”天子的声音将三人的目光引去,“之前的白瓷茶壶,现在已经变作了铜壶。而我一直攥着这茶壶不曾撒手,却并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变化的,又是何时变化的。”
“再请看这边。”葛孑道,“我和苏音一直守在这火炉旁边,黑瓷的火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作了铜制的。所谓的无铜,是去掉了这房间本来的铜,却又在房间添置了新的铜。”
天子点头,道:“现在的铜制品仅有当前可见的这两件,显然我们要找到的相关于此地血水封棺封印的线索,也就在这两件铜制物品上。但因为方才在浓雾中发生的事情,就可以断定那骷髅鬼邪对于此地的了解很多。
“他一定早在数月之前就见到了这仅有的两件铜器一个铜壶,一个铜炉。很有可能他已经从这二者身上的蛛丝马迹中追寻到了相关封印的线索,并将相应的物品拿走了。如果所有线索物品一致的话,那么他拿走的也应该是一把铜钥匙。”
“可实际的情况却并非如此。”沈灵儿忽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说了这么一句,“在风家大长老的居室内,当铜钥匙落入首饰盒的铜镜之后,众人都被那面铜镜的情况所吸引。而我之所见,可见到竖铜镜恢复的原样。”
丹歌点头,“那是自然,钥匙失去,竖铜镜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复。”
“而当我再次触碰那竖铜镜时,铜镜也不再变化。钥匙一旦失去,显然相关于钥匙线索的物品全部都不再具备神异,变作寻常之物。”沈灵儿道,“照此推测,当此地的铜钥匙被拿走,则这房间内就不该再有这样浓雾的变化。
“我们既然能见到当前的这么一幕,就可以断定,那骷髅鬼邪虽然也如我们一样见到了这些场景,知道了浓雾出现时诸铜转变,铜毒厉害,却也仅此而已。他再没有更深层次的发现,换句话说,他智力不够,蠢猪一个,根本不曾解开这线索奇妙,将钥匙拿走。”
“咳咳……”天子咳嗽了两声,“你说话可要谨慎呐,如果我们也解不开,这里就是猪圈了。”
沈灵儿挑眉,笑道:“那这群猪的首领不就是……”
猪头?众人都心中都闪过了这个词,然后颇为默契地望向了这风家和情报组织两方的首领人物,一个是风和,一个是天子。压力瞬间来到了风和和天子的身上,他们如果解不出来,可就是猪头无疑了!
“哎呀!”天子有些懊恼着抱着铜壶来回打量起来,他方才不过顺嘴补了一句,然后就把自己坑到这种境地了。要说算计个人,算计个什么事情,他都是从来不怵,但这解谜来说,他可真是不怎么在行啊!
好在其他人实则也并没有袖手旁观。杳伯问道:“之前的瓷壶你之前说壶中有水却倒不出来了了,现在变化铜壶,还能否倒出水来呢?”
“不能。我是说从壶口不能,被堵住了。要从上面往外倒是可以的,但这上面的设计来说,也并不利于倒水。”天子把手中茶壶的壶嘴儿展示给众人,壶嘴里面明显有铜制的圆球状异物堵住了壶嘴儿,让水根本难以倒出。
丹歌问道:“如果是一个球的话,应该能动才对,有法子把它从那里头取出来吗?”
第五百七十章 壶嘴中的机关
天子先从这壶嘴的外形打量了打量,这铜壶和寻常的铜壶也无而止,铜壶的壶嘴虽然有些弧度,却并不大,是不可能单凭弧度将那圆球卡在那里的。而这个壶嘴上细下粗,如果圆球能如常滚落,也应该是能够滚落到壶中了。
天子道:“这么看来,这圆球是被什么机关类的东西卡在壶嘴里面了。而这样特意的设计,显然别有用意,圆球很可能和钥匙有所关联,而该怎么取出呢?”
天子拿起这铜壶摇了摇,那圆球被嵌得死死的,纹丝不动,一点儿碰撞的声音都没有。“不该呀,怎么设计的?如此严丝合缝!”
而要说天子能想到的让这圆球动一动的方法,也只有用什么东西捅一捅这圆球了。他此时身上并没有如此趁手的长杆样的东西,他拿着这铜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找到了此间主人摆在书房桌上的烟斗。
比对之下,堪堪可以捅进去。天子挑眉,“莫非我一下子就找到了答案,这烟杆和这壶嘴严丝合缝的样子,颇像就是为捅这壶嘴里圆球设计而来的啊。”
“呵。随便找一个壶,大抵也是如此严丝合缝。”风和说道,毕竟那铜壶的样式实在是很常见的类型啊。
天子扭头瞥了风和一眼,“你这分明是嫉妒,你是瞧着我这里要有所突破,你将要成为猪头,才说这样的话泄愤。”
“哼!”风和一拂袖,紧走两步凑向了那边的铜炉,他险些忘了他实际因为这猪头名号形成了一张对赌,他和天子谁慢,谁就是猪头。巍巍风家,一家之主,他怎么可能会想要那样的名号呢?!
他凑在这铜炉边上,细致地查看起来。杳伯又适时地问道:“之前烧火放在一边的炉盖现在有如何变化?之前的炉盖也是黑瓷的,现在连它也变成铜的了吗?”
风和忙拿起炉盖打量了打量,这炉盖就是一个扁平的圆盘,上头有一个供人手握的圆球状的钮。风和打量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不错,现在它确实已经变作铜的了。”
风和说着将这炉盖盖在火炉路口,严丝合缝。“这样看来,这虽然是两样铜制的物品,但他们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火炉,所以两样也仅算一个吧。”
“尽是废话。”天子那边而吐槽了一句,他悻悻地将手中的烟杆又放回了桌上,用烟杆捅东圆球的方法显然并不奏效。
风和撇撇嘴,拿开了炉盖朝炉内打量,炉内的梧桐木已经烧干净了。“烧了个干干净净,这梧桐木果然是不耐烧啊。看样子如果今天解决不了,日后再解决,还得自备材料了。这会儿梧桐木似乎也不很便宜啊……”
天子此刻已经走回了方桌旁,摸在方桌侧边的金线上,“你把这桌上头的金线揭下一绺来,就够你买一车的了。”
“哎哎哎!”二长老站了出来,“家主,我不许啊!”
风和一挑眉,看向二长老,目光如炬,“咋的?你还要独吞?”
“是因为……”
“从之前的变化来看,骷髅鬼邪没有解谜成功,这里的东西渐渐就恢复到了未解谜前的情况。”沈灵儿道,“二长老是怕您揭了那金线出去,等交货时候,已经变回铜的了。那时候可有损风家的信誉 。是不是啊?”
沈灵儿说着朝二长老眨了眨眼。
“啊!”二长老连连点头,“是嘛!”
“哦对。”子规点点头,“如果你们再耽搁的话,说不准下一刻这里的场景就都变回去了,那样就再也没法解谜了,毕竟梧桐已经用光,短时间内没有下一次了。”
“哗啦”,应着子规的话语,家主风和已经埋头在那木头烧光的灰烬里,去尽心翻找了,也许那线索就在这灰烬当中。
天子摇了摇手中的铜壶,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即使经过了刚才天子yoga烟杆的蛮力硬捅,那圆球却依然嵌得死死的。他这会儿直接把手指伸进了壶嘴里,想要拨弄拨弄那圆球,“老铁,你倒是给爷动一动啊!”
天子最后这一声“啊”拉长了声音甚至产生了变调,整个人更是因为忽然的惊吓一蹦三尺高。
“啊?”众人都齐齐望向天子,“怎么了?是谁羞辱你了?叫这么凄惨。”
“嘿哟!”天子苦着脸,“我被这壶嘴儿咬住了!”
丹歌凑了过去,看了看天子的手指,大概只是手指太粗进去出不来卡主了。笑道:“说都不会话了,你单说你被卡出了不就结了。而你这天子命格,怎么会生就了一双劳苦人命的手。”他说着一手抓住了天子的手,另一手抓住了铜壶,“我用劲儿啦!”
“哎别!”天子叫停了丹歌,“我猪头呀我说错话?!我的纤纤玉手会卡在这里头吗?我是真的被咬住了,这壶嘴里有牙,在我伸手进去之后忽然出现扣住了我的手指,这会儿已经割破皮肤切到骨头了。你这一拔,你是要给我截肢啊?”
“还纤纤玉手……”丹歌轻轻动了动铜壶,见到天子脸上确有痛苦,知道他的话不是作假。“那这……”丹歌正要说什么,却似因为铜壶的动作,其中的某样东西得到了解脱,就听“呼噜噜,嘭”,是什么东西从壶口滚落,落进了壶身当中。
“莫非!”众人的双目皆是精光一闪,丹歌立刻打开壶盖,果然见一颗近似圆形的铜球落在壶中,正浸在茶下。丹歌将这铜球捏了出来,甩去了水,朝众人展示一遭,“果真出来了!天子,真有你的。”
丹歌走到屋子中央,将铜球递给了杳伯,四面很快也围上了人群。众人打量起这个铜球来,这铜球实际上并不是球,不是浑圆之物,他的一端有一个小小的尖,而尖对应的另外一边,则有一个很小的圆形平面。
杳伯走到方桌旁,将这小球往桌上一摆,圆形的平面为底,立在桌上稳稳当当。他皱起眉来,“这玩意儿,当真能和什么钥匙能挂上钩吗?”
天子立在一侧,苦着脸,“钥匙不钥匙的不紧要了,快想想办法先搭救了我再说啊!这里头的机关可钳得紧,我手指出不来了啊!方才用烟杆儿怎么就没事儿呢?这机关是吃肉吸髓的啊!”
“要说办法嘛,肯定是有的。”子规道,“你被机关钳制,这铜球就落出来了,如果把这铜球塞回去,大概你就能解脱了。”
天子有了希望,“那,那快……”
“可是……”丹歌拿起了桌上这铜制的物事,就还叫它铜球吧,“这铜球好容易出来,再塞回去,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你要知道这铜球关乎血水封棺的封印,而你不过是一节手指而已,孰轻孰重……”
“当然是我重!我重!”天子有些歇斯底里。
“别吧。”丹歌笑着,“你大义些,割了吧。来,左右,拔了他的裤子!”
“咚”的,天子连忙坐在了太师椅上,竖着眉,“割哪儿啊?!我这要选下场也只可能是断指轩辕,你非给我搞个东方不败是吗?!”
“怂样儿吧。”丹歌笑着,拿过了茶壶,然后又将铜球塞回了壶嘴内。而天子这边,他手指上的钳制随之而解,他慢慢抻着把手抽出来,那手指被机关钳住的部分已经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了。
“哎哟哟……”天子忍着痛动了动手指,“倒还能动,看来需要修养些时日了。”
“我看看!”丹歌那着自己塞铜球的那个湿手,直接攥住了天子受伤的手指,伤口也不避过。这情形让众人心中都是一颤,这一把抓实了,可得疼死!
但确确实丹歌就是抓实了,天子闭眼跳脚尖叫着,“你这人大手大脚,你是要疼死我!”他预备好忍痛了,可久也不见疼痛传来,可等他睁眼,丹歌也确乎抓着他的手指呢。
“你……,你高明。”天子道,“我这手指应当是直接废掉了吧。”
丹歌笑着展开了手,天子的那个手指上除了些微绿色的水外,鲜红的血、外翻的肉、外露的骨,全都被完整的皮肤包覆,他的伤口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痊愈了。丹歌笑着,“神奇吧?”
“这……,祖茶?!”天子后知后觉地反映了过来。
“哈哈哈哈!”杳伯笑了起来,“不错!现在我知道这里的机关为什么药用祖茶茶水作为机关的激发了,因为设计者有一些分明危险的不知,如果不慎就会遭重。譬如铜毒,又譬如这壶嘴里的机关,所以这祖茶的安排,就是为了治愈修复。”
“虽然我本该感谢他的周全设置。”天子道,“可他最初不设计成这样不好吗?!现在我的手指好了,也挣脱了,可那铜球却又塞回去了呀?难道再来一次?我真的需要断根手指?这祖茶能有如此肉白骨的功效吗?”
杳伯对于这东西的疗效也不敢打包票,“大概吧……”
天子胸前抱臂藏住了自己的手,“那甭想,我绝不会再做二次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文字游戏的应用
其实不需要天子这样的表态,虽然大家都知道像天子那样的方法再来一次,确实是当前事件解决的一种思路,但众人对于这种残酷自残的行为是完全不支持的。
而丹歌子规等人除了和众人一致反对的态度以外,对此事还有着更多的思索。丹歌道:“说起来,如果此间的主人也需要拿到这铜球的话,他就应该不会用如此自残的方法拿到。也就是说,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方法也能触发刚才嵌住天子手指的那个机关。”
子规思索着问道:“你说那机关是感应了什么东西发作的呢?烟杆不动,手指却动,然后切到了天子的骨头才停止。”
天子想了想方才的感觉,想到了一些关键,“这机关应该是切到我的骨头就停止了,我感觉那机关应该还有余量。”
子规挑眉,天子的话提醒到了重点上。“也就是说,这个机关并不是纯激发机关,它实际上有着甄别识取。如果它是停在了骨头的话,也许它甄别的东西就是骨头了。我们往里面放一个骨头的制品,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啊!”丹歌因为方才和杳伯子规悄然讨论的关系,此时心中思考骨头制品,首先想到的就是殇器,“是殇……,额……”丹歌险些将这东西随口说出,但他说出一个字时很快意识到了在风家面前提殇器就是给风家提醒了相关产业之事,他立刻就停住了。
天子子规杳伯三人立刻也知道丹歌是想到了殇器,三人心内有些紧张,但表面上面不改色。佯装着其他人一样的疑惑,默默等待丹歌的下文。
“伤?上什么?”风家的一位长老追问起来。这长老倒也不是立刻意识到了殇器,实际上在场的众人除了天子、丹歌、子规、杳伯以外,其他人对于殇器的所知甚少,即便有所耳闻,也并不在意的,也根本不会联想到殇器上去。
但这长老下意识的追问,却让丹歌不得不编纂一个合理的解释。丹歌转了转眼珠子,“伤口啊,我是说谁有这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此时就刚好可用啊,但显然不现实是吧……”
“你这是废话,谁留个那样的伤口玩儿啊。”风标责备道,但他说着一歪头,眯着眼瞧着丹歌,“你果真是想表达这样的意思么?”
要说在场人里了解的丹歌的,首推子规,二一个就是风标了。风标已经瞧出,丹歌在停顿的之前和之后,表达的是两个迥异的意思,伤不是指伤口。
丹歌硬挺着,也一歪头,笑问道,“不然呢?”
“好吧。”风标耸了耸肩,他并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也没有戳破丹歌的意思,“随你吧。”
丹歌朝风标点了点头,他和子规、风标、击征这四人的同伴中,后来新加入的两位一度少言寡语,但在许多时候,他们的举止都在默默维护着人前的丹歌子规,这是天然的默契和绝难撼动的珍贵友谊。
“我这里,有一个正适用于当前的东西,不过来得不怎么干净,你们将就着些。”子规此时伸手将那猫头鹰白骨唾余从兜中拿了出来,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是啥?”丹歌凑进看了看,不认得,“我怎么不记得你曾有过这样的东西,这玩意儿来得不干净?难道与我们分别的三月里,你曾经坐下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
子规连忙摇头,“不是那种不干净。是它本身不干净,它是被吐出来的,比较污秽。”
“吐出来的?”丹歌上眼瞧了瞧,还不认得,“什么?结石?什么结石能吐出来的呀?不都是拉嘛……”
子规朝丹歌一瞪,“你倒期望它是拉出来的么?吐出来的!虽然说那样也没干净到哪儿去。它来自于猫头鹰的唾余,猫头鹰就是之前机关触发的那个猫头鹰,我在和它讨要石头的时候,它给了我这样一个小东西。
“我不也说过它喜欢收藏唾余吗?你们只听我说没有发问,我还以为你们都懂呢!结果到现在连个唾余都认不得!这唾余是完全由骨骼组成的,大小正能进入那壶口,正是恰好。”
“唾余的话,我倒稍懂。我猜测,会不会这东西就是预备用在此处的东西。按理说如果当真是那猫头鹰的收藏,不该这么随便就赠予了旁人。”杳伯道,“应该是你你机缘巧合中,说对了命令,它就心甘情愿地把这骨头唾余赠给了你。
“因为唾余从来都是繁杂的,不会由单一的骨头形成唾余,这显然是特设计者的特殊设定,也就为了解开我们当前面临的铜球难题特意设定的。你之前要石头,是为了做什么?”
子规答道:“是为了验一验那景致的上空是否存在铜屏。”
“这就是了。”杳伯点头,“我们已经通过许多的事例,渐渐将这里的设计者的形象塑造起来了。他是个谨慎的、涉猎广博的、思索周全的设计者。如果他想要把钥匙交代给后来人中一个聪明绝顶的,那该是能勘破所有谜题的人。
“破解铜屏进而得到这骨头唾余;破解夜枭等于夜晓,进而断定机关;破解法力对假太阳的传递,进而激发机关转换布局;破解梧桐等于无铜,进而以黑瓷生火,白瓷煮水,梧桐斟茶,转换屋内的金属。
“环环相扣,然后就来到了我们现在面临的时刻,之前所得的骨头唾余,就是解谜当前的关键。可以说,骨头唾余,是找到铜钥匙的骨钥匙,谁掌握了它,也就掌握了后续的铜钥匙。”
“听您这么一说,应该是这样没错了。”子规道,他实际并不喜欢这个结果,他可希望这唾余能被他私藏起来,这唾余的年份久长,如果被他在嗉囊内蕴养,这就是他的殇器啊!价值两千万的那种!
丹歌此刻则想着别的问题,通过杳伯的总结,他发现到,前前后后的解谜当中,文字游戏出现了两次。这个次数本算不得频繁,但在仅有四次五次的解谜里面出现两次,就可当频繁了。
而一个聪明的设计者,想让后人利用解谜有所收获的设计者,其设计的谜题一定具有关联性,有迹可循的机关,也是一个人条理严谨的体现。所以接下来他们再面对谜题,很可能还会与文字游戏有关。
“铜壶和铜炉,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文字游……,等等!”丹歌忽然精神一震,“铜壶铜炉?”丹歌眯着眼,转身瞧到了那火炉的铜盖上。
而在丹歌思索的同时,子规已经捏着白骨唾余走到了铜壶前,将这白骨唾余放入了铜壶口,唾余滚落而下,遇到那铜球就停了下来。然后过了半晌,并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让众人都有些纳闷儿,“难道推测失误了?”
“倒出来再看看。”杳伯道。
子规即拿起了铜壶倾倒,那唾余却并没有从壶口滚出来,子规用力摇了摇铜壶,毫无声响,“纹丝不动,是已经被卡住了吧。那……”
子规说着将铜壶往桌上一放,却随之出现“呼噜噜,嘭”的声音,铜球如之前一样落入了壶身之中。子规这才恍然大悟,“哦,还有着喝前摇一摇的设定啊。”
天子自告奋勇打开壶盖去那铜球,但手浸在护理好半天没有抽出来。子规看着生气,“好啦!大庭广众的,你不是手指头已经好了吗?你这会儿再多浸泡,你也不会更好了!你莫不是要长成六指儿?!”
天子的企图被发现,就只好捏着铜球抽出了手来。子规再次吐槽起来,“是不是一当家就都会吝啬起来啊?这种小便宜都占个没够。”
“说起来……,家主呢?”天子甩了甩手上的水,随同众人扭身寻找向了风家的家主。眼前,苏音葛孑立在那火炉两遍,面上带着苦笑,两人当中坐着一个满脸黑灰的老先生,在他的身侧,则摆放着他掏出来的所有炭灰。
“爸……”风桓和风标急忙凑上前去,“您掏炉灰啦?”
风和长处一口气,他口中随着这一口气呼出一道黑烟来,“没找到啊,啥也没找到啊,这铜炉内当真有线索吗?”
“有的。”丹歌适时地发出声来,“虽然常有人不可貌相的话语劝导人多关注内在,而实际上外部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忽略。”
丹歌说着走到天子面前,夺过了天子手中的铜球,然后就朝着铜炉走去。“之前杳伯的总结简明扼要,加上这得到铜球的解谜,一共五次的解谜中,有一种频繁出现的谜题形势,就是文字游戏。
“虽然那两次文字游戏的解谜只算是锦上添花的作用,我们真正发觉线索并不是靠着这些文字游戏。但这多是机缘巧合,一则归结于我们的运气,我们首先见到了猫头鹰,二长老的举止又暴露了其就是机关,文字游戏就显得没那么紧要。
“而按着正常的解谜步骤,应该是我们先确定线索在假太阳升起的地方,见到那全反射的丝线,继而见到猫头鹰。以其夜枭之名确定它就是机关,文字游戏在其中,该是确定身份的作用,尤为关键。
“二则归结有人先我们一步,我们在这屋内时通过茶水、木杯,以及白瓷壶下炭灰的痕迹,确定曾有人黑瓷生火、白瓷烧水、梧桐斟茶。我们后来是重复前人的步骤,所以在这其中的文字游戏:梧桐等于无铜,只是预料了结果。
“而正常情况下,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被初次发现,我们发觉的线索不过一个梧桐的茶杯、一个填满梧桐木的火炉,火炉、茶壶二者属于瓷器。梧桐的无铜之意在这个曾遍布铜器的屋子里,一定能作为我们重要的指示,指导我们接下来的步骤。
“现在,所有的机缘巧合到我们来到当前的情形就戛然而止了,接下来的都是我们不曾探索过、骷髅鬼邪控制二长老也不曾探索过的。新的文字游戏,就有了绝对重要的指示作用。”
丹歌此时已经立在了铜炉身侧,将炉盖盖好了。
“什么样的文字游戏,还存在这样的指示吗?”子规也是发懵的。
“屋子里现在具有的铜器,就唯有当前的这两个,一个铜壶,一个铜炉。”丹歌道,“之前的一个文字游戏是无铜,它还适用于现在,现在你们就把铜壶铜炉的‘铜’字去掉。”
“壶炉?葫芦?!”
“对。”丹歌点头,“从铜壶口掉出来的这东西,上头一个微微的尖儿,下头一个小小的圆形平面,像不像是葫芦的上半截儿?”
杳伯点点头,“还别说,是蛮像的。”
“而我说了,这个铜炉并不能忽略外在。这个火炉的炉盖,盖上头的这个钮,就是一个扁扁的球,其上也有相同大小的圆形平面。”丹歌说着,将手中的铜球摆在那炉盖的钮上,然而这分明是铜的东西却有类似于磁铁的磁性。同性相斥,那钮顶着铜球,一度不能重合。
这个情况众人看着可新鲜了,这倒也说明丹歌的推断没错,这二者果然有所关联的。丹歌没有用劲儿,再用劲儿下头的炉盖就该跑了,他缓缓旋转手中的铜球,在某一个刹那时,“啪”的一声,那铜球一下子吸在了炉盖上,落得稳稳当当。
丹歌实际上憋着一口气呢,他生怕自己的推断不对出了丑,现在看来,他的推断果真是正确的。“看来果真如此,不过接下来,我就不知道怎么做了。显然单是它们契合,并没有其他的异状,铜钥匙也并没有出现。总不济钥匙就是这么个葫芦挂件儿吧?!还带这么大个底儿!”
“嗯……”风和眼瞧着事到临头,猪头的名号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他急忙发挥才智,终于有一闪的灵光!
风和忙道:“这里铜壶得来的铜球有了,铜炉的炉盖有了。铜壶铜炉都有了,葫芦也形成了,但无铜这个词,却只存在于你的推断里和那文字游戏里,没有存在于这个现实的布局中!”
风和衣袖一甩,扬着黑灰迅速地窜向了方桌。
第五百七十二章 梧桐不复
见这阵仗,众修行者们一个个都避得远远的。风和来到方桌旁一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这茶杯是这屋子里仅剩的梧桐了。之后,风和带着茶杯折返到了铜炉边上,用黑黑的手抹在这铜炉的炉盖上,然后拿着手中的茶杯在炉盖上比来比去,似乎在确定大小。
丹歌凑过去一看,恍然大悟。这炉盖上面围着那葫芦有一圈淡淡的凿痕,若不是细致观测,根本发觉不了。而风和用自己的黑手这么一涂,手上的炭灰腻在那凿痕里,使得这凿痕格外清晰。
此时风和捏着茶杯和那凿痕比对,茶杯其杯口的大小在风和比对之下也确定,二者确乎是同样的大小。这也就证明方才风和的分析无误,这“葫芦”的现实布局上确实缺少一个“无铜”,而将这梧桐茶杯倒扣下来,就补足了无铜,也和这炉盖上留有的凿痕暗示正正相合。
“啪”的一声,风和将那茶杯扣好,杯口和炉盖上的凿痕完全重合,而杯子的深度,也恰能容纳葫芦,而不会被葫芦顶起。现在梧桐的茶杯已经严丝合缝地将那个葫芦扣在底下了,然而这茶杯扣好之后,似乎也并没有产生变化,至少表象来说,众人没有看到任何玄奇的事情发生。
相比于之前浓雾密布的浩荡变化,此时的毫无声息让众人认为变化并没有发生。风和则并不死心,他认为自己增加的这一步是必要的,是无误的,是将这个机关完善了的。也许罩在杯子里的铜葫芦,实际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变化了。
风和蹲在一侧等了足有半晌,而众人也就陪着他沉默了半晌。估摸着差不多了,他就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茶杯,然而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毫无变化的、完好如初的铜葫芦。
这和众人预料的一样,却和风和的期待大相径庭。他再一次扣好了茶杯,蹲在那里憋气,其神情动作,俨然是个便秘的老人。而比他更便秘的,就是那茶杯地下,毫无动静的铜葫芦。
第二次揭开,见到茶杯下面的铜葫芦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之后,风和不得不转变思想了,这梧桐茶杯的倒扣或许是重要的一步,却显然不是随后一步。倒扣茶杯之后道铜葫芦变化之前,还有其他的步骤以催发葫芦的变化才对。
但风和蹲在那里运气,死活想不出来这当中到底需要怎样的东西作为催发,直到他接到了递过来的一页纸。
天子朝风和递过了一页纸,然后道:“那边儿拉去,这里有正事儿干了。”
“哦……”风和往后挪了一步,“啥?!”他噌得站了起来,高叫着、证明着,“我这不是在蹲坑!”
“好嘛,好嘛!”天子笑着用左手朝风和摆了摆,让风和退远,而他的右手,抬起之后,确实装着祖茶的茶壶。
“你做什么?”风和瞪眼问道,“那炉子里已经没有木柴了!你要烧水……”
“烧水热茶,热茶浇入梧桐木杯,就能升起大量水雾,水雾中这房屋里才有各种变化,瓷器化铜,铜器变作金银铁。”天子道,“照此分析,变化来自于雾气,而雾气得自于热茶,实际上所有的变化,该说是都得自于茶。
“现在我们想要这茶杯之下的铜葫芦产生变化,我能想到催发它们变化的,也仅有这茶。只不过没有了木柴,热茶也就不可能,当前就唯有这凉茶可用。而茶杯倒扣,凉茶的处置就有两种可能。
“一则将茶浇在这茶杯之上,或许茶杯之下,铜葫芦就有变幻。二则将茶倒入茶杯,然后迅速将茶杯倒扣,使茶浸没铜葫芦,也许才会有变化。至于是前者还是后者,就需要我们试验看看。”
天子说着摇了摇手中的铜壶,里面的茶水实际上并不算多,“照着这壶中茶水的量,每一种情况都仅有一次试验的机会,我全程操作,其他人一定不要干扰。成败或将在此一举!”
“好!”众人齐齐应声,丹歌、子规、天子、杳伯、风标、击征、葛孑七人围在天子四周,将众人隔在后面。一众人等屏息凝神,默默等待着天子接下来的动作。
天子缓缓将铜壶倾斜,绿莹莹的茶水从壶口流了出来,落在了梧桐木杯的杯底,然后从杯底向四周滑落,落在杯口处。这些茶水在杯口处本当存留下来,但在众人所见,那杯口处忽然一吸,所有的茶水都被吸入的茶杯之中。
“哦!”众人忽然一叹,骇得天子倾倒铜壶的手猛然一停。他也确实不敢倾倒了,他和众人一样,都被这忽然出现的情况惊到了,而这种情形,他无法分别好坏。
风和问道:“这个,属于你说的情况中的哪一种?”
天子道:“介乎二者之间,这个情况的出现不在我的预料之中,而我也不确定我在外面浇茶的举动到底对不对。”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茶水在这里显然确实有所妙用。”子规道,“但因为吸力的关系,使得茶水到底该在外还是在内,我们无法确定下来。这股子吸力也不是扣上茶杯就具有的,而是在后来浇下茶水之后才产生的。
“之前风和家主两度揭开茶杯,都毫不费力,那时显然还没有产生吸力。于是可得,茶水从外面浇下,触发了茶杯的吸力,并且又由茶水显示了这股吸力的存在。而当吸力存在之后,有一个动作现在可以办到了。”
“什么动作?”众人忙追问道。
而天子已经领会了子规的意思,他讲铜壶往边上一放,用手指很费力地将盖在火炉上严丝合缝的炉盖沿着四面揭了起来,然后两手捧着炉盖,手指缓缓而动。“子规的意思是,这个炉盖,可以倒转过来了。”
随着天子的话,铜盖已经白天子倒转了过来,因为吸力的存在,茶杯稳稳地吸在炉盖上。之后,天子就这么着,把炉盖有放回了火炉之上,炉盖倒置,茶杯就藏在了火炉里面。
风和不解,问道:“可是这样的动作有怎样的意义呢?”
子规答道:“现在我们想象着把炉盖去掉,下头的那个木杯,就是正放而不是倒扣着了。现在倒茶入杯,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可是现在茶杯口和茶水隔着一块铜板了。”风和道。
天子已经提着铜壶开始倒茶了,“总要将所有的可能都试过不是吗?”
茶水流出,就这么落在了倒置的铜制炉盖上,这炉盖显然是一个凹形,所有的水因此都汇集在了中央。天子本着节省的原则只倒了这么一股茶水用以验证,而这一股显然已经能验证出一些东西了。
就在水全部汇集在中央的时候,水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漩涡,然后那一股子水,顺着漩涡很快消失在了这炉盖上。虽然看起来有人让人不可置信,但眼前的情形就是如此,那水显然透过漩涡,流入之下的梧桐茶杯里了。
风和虽然不能理解其中的原理,但这茶水的变化,他还是看到了一丝希望,这很可能就是机关激将触发的情形了。他朝天子命令起来, “愣什么!继续倒!”
“好!”天子应了一声,继续倾倒起来,这一次他就没有再间断,他孤注一掷地将所有的茶水都赌在了这一次上。
不负众望的,在不一会儿后,立在火炉一侧的风和天子忽然感受到了火炉内传来了热气。风和有些激动,“是热气!火炉的内部开始发生变化了!风家四大招,水火不相射也,其不相射者,水可得火以济其寒,火可得水以镇其热,二者不相熄灭。此玄玄大道,风家先辈用之炉火纯青!”
杳伯问道:“水知来处,火从何来?”
风和对答如流,“明火落,暗火藏。铜炉之内,燥燥为火之所起!”
“这样看来,那个梧桐木杯应该难逃一劫。”杳伯叹道,“那该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木杯,价值连成,还有其锻压之法,也随火付之一炬了吧。”
风和扭身朝着自己的哥哥风杳猛然一瞪,“你专挑这话来败兴!不过,可惜可惜了吧,为了杀死那骷髅鬼邪,这些价值也当付出,而这些损失一定是要从那骷髅鬼邪身上讨回来的!”
风和目光灼灼,杀意浓浓。梧桐木杯的损坏,或许将是骷髅鬼邪绝难存身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风和说话之际,天子手中铜壶里的茶水,也终于倒完了。许多的茶水都集在炉盖上,显然炉盖下方并不需要这么些的茶水。而这炉盖渐渐受热后,其上的茶水开始沸腾,然后从其中升起了腾腾的浓雾来。
这浓雾和之前的浓雾一样,很快覆盖了整个房间。而经历了上一次浓雾里的中毒遭遇,众人没有再往四边乱窜,而丹歌子规杳伯等人,也没有再下达前往房屋八角查看的愚蠢命令。
丹歌在迷雾里幽幽一叹,“这一次梧桐烧尽,无铜不复。之前这房间里所有的铜制物品就都要回来了吧。”
第五百七十三章 又失铜匙
“有头有尾,思虑周全。”子规感慨中满是敬佩之意,“这个房间机关的设计者,真是令人崇敬。若非时光不可逆转,我一定要和他见上一面,一睹他的风采。”
“这里的每一处,都值得格外珍惜。”二长老叹道,他作为这个房间的后继者,与有荣焉。
这一次的浓雾消散速度较之之前就快了许多,迷雾散去之后,众人朝四面看去,就如丹歌所料的那样,这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所有的金银铁制,全部变回了铜制。或许铜才是它们本来的形态,变作金银铁类,都只是为了谜题服务。
但也有没有变回去的例外,正是铜炉和铜壶,这二者并没有再变回瓷器,显然瓷器的壶和火炉都是不合常理并不耐用的。此时谜题得解,它们也该是保持了它们本该具有的正常形态。
但这却让子规并不开心,“啊!我的唾余!”他说着窜到了天子的身侧,夺过了天子手中的铜壶。
“哎!怎么就是你的唾余了!那分明是为了解开此处谜题,设计者特意设计下的。”风和说道,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梧桐茶杯,又失去了满屋子的金银珍宝,他这吝啬的人哪里承受过这样的损失。现在他瞧着什么样的东西都格外联系,便是一个骨头形成的唾余他也不想放过。
“分明是猫头鹰赠予我的,既是相赠,可没有反悔的时候!”子规该是头一回这么样儿地争取一件东西,实在是这唾余对他来说太需要了。唾余产自嗉囊,和子规性质相合,他能发挥这唾余百分百的威力。这唾余放在别人的手中不过是一个骨头疙瘩,但在他的手里,可是绝世的神器!
风和却道:“猫头鹰的想法在我这儿不算!”
子规摇了摇手中的铜壶,“当啷”一声,那唾余竟是落在了壶身里。这让子规欣喜若狂,他连忙将那唾余攥在手中,把铜壶塞回天子手里,自己攥着唾余钻回了人群,边走还边道:“当真?那猫头鹰何时比你早存在了不止几十辈的老人了,你要拂了先辈的圣意?”
风和扁着嘴,子规径直夺去了,他可也不好上前再去抢夺。他仔细盘算,那么一个小骨球,顶多做弹丸之用,在他风家手里没什么价值。而看子规的情态,那唾余在子规手里该是有大用了。
风和道:“圣意什么的都不必多说,既然你都直接抢去了,我还能说什么?!但有一条啊,你有了它,可不能用它来对付我风家人。”
“我从来也不会对付风家人。”子规笑道,“不是看在这唾余,而是看在风标。”
“哦!”风和皱起了眉头,“你都得到唾余了,还要带走风标?!”
子规轻笑一声,“您若觉得风标还不如这一个唾余,那我们就不必带走风标了。”
“带走,立马带走!”风和立马换上了一脸的嫌弃表情,却说话间承认了风标的强大能力。
“爸。我舍不得您……”风标按着心头的喜悦,假惺惺地说道。
风和感动不已,“儿砸!”他却忽然脸一翻,“我信你个鬼!”
“哈哈哈哈。”
欢笑声中,天子感受了一下铜炉炉盖的温度,已经凉了下来,炉内的一切一定已是尘埃落定。天子缓缓揭开了炉盖,而四周的众人也悄然沉寂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要来临了。
炉盖揭开,从炉中忽然喷出一股子黑烟来,这显然就是那个梧桐茶杯烧毁后的炭灰了。而这个炭灰好巧不巧,正扑在天子的脸上,天子反应不迭,已是中招。现在,两个彼此竞争的领袖:风和和天子,都不是猪头,而是两个黑锅底了。
天子的心思却不在自己的形象上,他埋头到火炉中去,很快从火炉的底部掏出来一把新铸就的铜钥匙。之所以说他是新铸的,是因为这铜钥匙上还有着明显浇铸哼唧,边边角角也有着稀碎的铜渣。
而铸造这钥匙的材料,显然就是翻封堵铜壶壶口的铜球与铜炉炉盖钮组成的那个铜葫芦。此时炉盖上那个铜葫芦已经消失了,相应的位置上留下了一个圆圆的小窟窿,这显然就是之前倒茶时茶水流入的通路。
李尤笑道:“果然设计者思维周全,只要之后用铜丝制作一个钩子,就可以通过这个炉盖上的小口拿起或是盖上炉盖了,钮的失去却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使用。”李尤,这曾经的凡人,显然更懂得生活。
“得到钥匙,此行圆满了!”杳伯道,“不过天子你要护好了钥匙,这满屋子铜器,只怕你一下子不慎,那钥匙就和之前在大长老家一样,透过落到另外的空间去了。”
天子郑重地点了点黑脸,伸手将钥匙埋在了胸口。
这时候沈灵儿窜了出来,作为猪头之争的始作俑者,他该着他宣布结局了。“在离开此地之前,我们该确定一下,家主和天子师叔二人的高下之分。他们谁是哪个猪头呢?”
丹歌一挥手,满不在乎,“平手吧。”
“平手平手!”其他人附和了几句,就把这一桩事迅速地略过了。沈灵儿还没有做任何的陈述,这一桩事就这么草草地了结了。他却也不敢多言什么,师父丹歌表明的态度,对他已有很大的不满了。聪明而淘气的孩子,实际上对自己做的错事门清,他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该有些收敛了。
但架不住在暗处,有另一个淘气的孩子,正悄悄打算对沈灵儿形成暗算。
此事不提,单说正事。在天子护佑好了铜钥匙后,为了不在这铜器遍布的地方失足,再次损失一铜钥匙,所以二长老急忙施展法诀转变景致,从房屋退出,返回到绵延的山林景致当中。
“顺利完成任务,快把那钥匙拿出来看看!”风和忙道。头一把钥匙得到后很快落入铜镜,他没有细致打量过,这一把终于有机会细致打量了。这钥匙关系封印,一定非同寻常,其上的花纹式样,一定有繁杂的道蕴藏其内。
天子点了点头,这山林之中总不济忽然跑出一只铜兽来,实则此地便是金属也是罕见,他大可以大胆地拿出来仔细观瞧了。
天子从埋藏钥匙的胸口将钥匙拿了出来,手还紧紧捏着,就这么打算展示给众人。却此时,异变陡生!这钥匙忽然接收到了一股子强大的吸力,然后再众目睽睽之下,钥匙带着天子就这么“嗖”地一声窜上了天去。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彼此面面相觑,“啥情况?”
“天上……”子规朝天上望了望,脸色忽然即便,“不好!”他也不说二话,急忙施展身法,以更为极速地速度朝上方窜去。同一时,他还朝天子喊道,“捏紧钥匙,使用千斤坠,一定要将钥匙速度缓下来。”
“是钥匙主动向上窜的?”众人纳闷儿再抬头打量思量,而后齐齐色变,“md,那上头是整整一大片覆盖整个布局的铜屏!真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
众人无一例外,齐齐向上窜去,原地就只留下了祁骜一人。祁骜眯着眼,骂道:“那老东西的布置,竟然如此严密。”
而在空中,当他们窜到半空时,天子和子规已经返回,两人脸上的失落显示了结果。但还是有人不甘心地问道:“没有拦下来吗?”
天子摇了摇头,“整片铜屏给予铜钥匙的吸力太大了,子规加我两个人的千斤坠完全白饶,丝毫作用没有起到。我有心随着那钥匙一块儿到那边去,但铜屏隔绝了我。”
子规叹道:“现在,我们要返回风家稍作休整了,一夜耗尽心力,却终是无功而返。”
“要回去吗?”
子规朝天上一指,道:“这铜屏现在正在运转,它显示的是外界的白天,此刻真实的世界明日初升,我们已经花费一夜的功夫了。虽然我也想一鼓作气把这里探究下去,但风家这么些重要人物不在其位,影响是巨大的。
“而如果只让风家人离去,其他人留在此处,却又因为失去了大部分的战力,实在不怎么保险。当前唯有共同进退,我们还是折回风家大殿,休整一个白天,等到了晚上,再来继续探索吧。”
“好!”风和点头答应,“而事实上,我们已经到了一个抉择的阶段,需要我们好好地思索讨论。”
“对。”三长老点头道,“按照顺序,应该轮到我的布局了,可是我的布局和四长老的布局,都被破坏掉了。那破坏显然在我们离开长老宫殿之后,确切来说就在八月十五夜当晚,红光出现,鳞屑浮空又消失之时。
“虽然我们现在不知道我们的布局成为了什么样子,但既然破坏严重,封印不复,则探究两处的意义不大。我建议不如直接跳过我和四长老,从五长老的布局开始探究。”
葛孑道:“我则有不同的意见,因为破坏,封印不复,也许破坏现场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启迪。现在与封印相关的铜钥匙落入铜镜内的另一个世界,正常的封印解法也许不能使用,直接捣毁尚还正常的布局,是有效破开封印的手段。”
“回去再说吧。”风和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确实需要休整了,前后两个钥匙的失去让他颇有挫败感。
第五百七十四章 暂时离开
这话题随着风和的发话戛然而止,许多的细节众人都默定回去后在大殿边休整边讨论。众人缓缓将要落下,眼前却望见了在地上一直等待的祁骜。杳伯道:“既然决心要走,大殿与此地相距甚远,到时祁骜必不再可受控,恐怕那鬼邪要提前发作了。”
天子点点头,“我们本来还想看一看他的计划或是策略,当前看来一切就都要到此为止了。他的目的深意,就只好在之后由他亲口讲述了。”
“他也不是毫无行动。他至少在刚才的房间里,一个人扮演了整整一场好戏。”丹歌道,“但既然他已经失败,就没有再重来的机会了。”
子规道:“杳伯以威严镇住祁骜身体,让他难有动作,我和丹歌分在左右搜寻祁骜身上的祸绝笔。天子就近防范祁骜,防止鬼邪操纵祁骜做出任何不利于祁骜身体的动作。其他的人,佯装无事,缓缓落下。”
众人显然一脸懵,他们可不知道祁骜受控的事情,但他们自身具有着极好的素质,对于丹歌子规天子杳伯的话有着极快的分析,并且能迅速反应子规的命令。所以在子规话出口时,众人就默默地就照着子规的命令去做了。
于是地上的祁骜之间众人缓缓降下,却根本没有发觉道针对自己的危机。直到众人相距不远的时候,忽然的威严锁定了他,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祁骜被鬼邪以法力控制着,实际上鬼邪并不受威严的限制,所以鬼邪很快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一早就被发现了。
鬼邪企图控制祁骜的身体做出反抗,但祁骜的身体在杳伯的威严面前只有战栗的份儿,根本不能再由鬼邪驱动半分。但鬼邪有着不弱于,甚至是强于杳伯的力量,所以他此时扩大自己对于祁骜身体的控制,以扳回劣势。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祁骜凡人的身体在杳伯的强力威严下,竟是不可思议地在缓慢移动了。作为对比,众人都想到了之前杳伯对付大长老时的画面,任凭大长老如何学艺不精,他都是炼气后程始的强者,这和祁骜的凡人之躯差别可不是一两个档次。
而那样的大长老只能在杳伯的威严下堪堪维持自己的身形,保证自己不会被杳伯的威严所压倒,保证自己不会双膝跪地失去了自己身为大长老的尊严。大长老只能反抗到这种地步,出于尊严的抗争,让他不至于完全被压垮。
而此时的祁骜,竟然开始缓缓动作了,虽然杳伯对付凡人躯体的他出于保护并不会发挥威严的全力。威压是有差别的,但承受的人也是由差别的。换算下来,实际祁骜也应该和大长老一样,该是分毫都动不了的。
但理论只是理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祁骜缓缓而动,甚至越来越快,他仿佛开始适应杳伯的威压了。
众人此时在震惊之余也就可以确定了,方才天子等人的话不是骗人,驱动祁骜身体的显然并不是祁骜自己,而是可以和杳伯抗衡的人。在场的风家人、清杳居的人都没有这境界,唯有血水封棺里,骷髅鬼邪的王者,才有这样的力量。
杳伯没敢赌气地再施加威严,如果他再加,只怕就把祁骜的身躯毁坏了。想来控制祁骜的骷髅鬼邪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有恃无恐的在杳伯面前、众人面前,显露他的真正威力。
杳伯叹道:“这可只是以惑心之术对祁骜产生控制而已,单凭这样薄弱的一术,就能让祁骜发挥到如此境界。实际来看,这后头操纵的人,有着远超于我的力量,虽然被我修行界的等级所限制,但它显然具备如今修行界峰顶的实力。”
“峰顶的实力!”丹歌子规暗暗惊叹着,但他们手上可不迟疑,他们此时已经来在祁骜的身边,在这威压下,虽然祁骜已经在鬼邪的控制之下做出了绝对够快速的动作,然而这个动作的快速是相对于之前只能静止的大长老来说的。在丹歌子规的眼中,这个所谓的快速并不够看。
两人制住了祁骜的双臂双足,天子在祁骜的面前封住了祁骜的口吃耳鼻、心肺大穴。在威压中维持已是不易的祁骜,显然再不能分心应付着三人对于他的辖制了。
骷髅鬼邪此时也很明白,当他操纵的祁骜在通身受控之后,以祁骜威胁这些人的计划已经不现实。他一旦从杳伯的威严中卸力,去分心对付身侧身前的丹歌、子规、天子,那么他就再没有机会从杳伯的威严中二次抬头了。
到了高深的境界里,彼此威压的互拼,拼得就是韧劲儿,就是持久。所以骷髅鬼邪很清楚,他的计划已经毫无转机,当前唯有一条退路可以选,也是丹歌天子等人给它留下的退路放弃对于祁骜的控制。
他再次败了,这次败得依然向之前在浓雾的计策一样不甘心、不情愿,但他面对的是一群极为聪明的人,极有城府的人,接连的失败来得不那么耻辱。而阴谋诡计,实际也不是他的强项,他要是能算计别人,那么躺在血水封棺里的就该是风家全族,而并不会是他一个。
但他怎么会没有不甘心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失败了。他现在有些纠结,他好不容易从这一群人中择出了一个他可以控制的,“也许稍稍放开对这胖子的掌控,使这胖子暂时恢复甚至,让它们以为我已经遁走……”
“不要妄想了!”子规的声音适时地传来,打断了骷髅鬼邪的美梦。鬼邪透过祁骜的双眼,看向出现在眼前文质彬彬的聪明少年。子规继续道:“你不要想着完全没有动作来隐藏自己,哪怕祁骜现在就恢复了神志,我们依然要做到万无一失。”
说着,子规展示出了他从祁骜的乾坤口袋内翻找出来的祸绝笔,然后将这祸绝笔放在了祁骜的手中,让祁骜紧紧地握住。祸绝笔,这个玄玄的名字得自于他的主人祁骜自己,祁骜的心意都存在于其中了,他希望能凭借此笔,摒除祸患。
祸绝笔具有的力量,是一个初入修行的人的意志,这在骷髅鬼邪的面前实际上是完全不够看的。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更改所有的意志,但祸绝笔入了祁骜之手,可谓物归原主,又作显示主权。
主权领域内发挥出来的祸绝笔力量,可以摒除所有并非自身的杂物,曾经招致的一切祸患。由不得骷髅鬼邪升起抵抗,其留在祁骜身内的惑心法术力量,就被扫出了祁骜的身体,再没有留下哪怕分毫。
祁骜渐渐恢复了神志,在杳伯的威压之下,他一下子跌坐下来,然后平躺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杳伯,可以停下啦,祁骜已经回来了。”丹歌急忙喊道。
“好!”杳伯这才收起了威严,随同众人来在了祁骜的周围。
“你怎么样了?”王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路上他发觉祁骜一度是闷闷不乐的,他有心靠近,祁骜却总是呆在角落里,一幅生人勿进的样子,这让他最终止步。他一直没有多言,只以为祁骜心情不好,谁料想竟是被鬼邪控制了。
祁骜看向了王响,眼中也有了更多一份的亲近之意,“他对我耍了个小手段,并没有把他控制我时的记忆抹去。我记得他是能抹去记忆的,就像操纵大长老、二长老一样。”
“对。”王响点了点头,“看来他是想在你心里形成暗示,让你对于这些地方产生天然的畏惧。我不知道他为何对付如此羸弱的你,他不想你再来,也许在你身上,有着杀灭他的力量。”
祁骜平复了心情,坐了起来,“我吗?不可能吧……”
“我们无法确定,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子规道,“你和李尤是唯二的他可以选择控制的人选,而李尤有誓言雷霆傍身,你成为目标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怨在我们对你的保护不周。
“但从方才那鬼邪退去时的依依不舍,加上响伯分析的那一点,显然鬼邪的意图是要么得到你,要么摧毁你,你在他心中位置显然很重。这有可能是鬼邪能发挥你的力量对付我们,你是个不错的傀儡,还有可能就是杳伯所说,你拥有杀灭他的力量。”
“无论你是那个被鬼邪相中的傀儡,还是那个杀灭鬼邪的天选之人。你需要给自己一个的定义。”丹歌道,“真正了解自己的,也只有自己。你现在回想鬼邪控制你的言行做出的一些举动、一些事例,你自己来确定,你是那个鬼邪手中不错的傀儡,还是那个可以杀灭鬼邪的人。”
“回想?”杳伯试着想了最开始遭遇鬼邪的瞬间,他只想到了那么一点,就再也想不下去了。他的身上瞬间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那个被侵入的过程实在有够恐怖,后来沦落傀儡的滋味更是难受,“嘶……”他搓着自己的双臂,不再愿意多想了。
“先放一放吧。”天子道,他很是理解祁骜的感受。即便是他,比祁骜强大数倍的他,也是好半晌才从大长老对他施加的惑心之术中走出来。
有时候记着比忘记还要折磨人,因为适应一段并不称心记忆,就只有把自己陷入折磨里,反复翻看那分明不想接受的事情。后来的适应,也只是麻木,于是只是简单的回想,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祁骜也就顺从着天子的话,暂时放下了回想。王响呆在了祁骜的身侧,为他保驾护航,以防那骷髅鬼邪二一次的来袭,众人走出布局。二长老返回座位关闭了艮山之位的布局,而后家主收回圆形会议八卦,整个大殿再次恢复成完完全全的空旷之地。
“嗡”的,走在前面的丹歌子规开启了殿门,门外斜斜的日光投射,眼前忽然的光明让众人颇有些不适应,但这个不适应之后的,是犹如死里逃生一般的欣喜。尤其是祁骜,他在看到日光时,显然精神一振,太阳给予他的力量,让他忽然有了些许的勇气去回想前事了。
众人走出大殿,关闭大门,风桓风标二人再次将封条贴上。封条乃是法器,自带变化,在落在门上时,就变作了今天的时间,农历八月十八日。
然后众人离开了长老宫殿,返回风家大殿,一路上祁骜一指瑟瑟缩缩的,王响也没敢干扰。这个胖子的意志不弱,他仅仅因为一点儿阳光,就敢思索之前遭遇的所有事情了。
等到回到了大殿,众人在原地打坐休息,而祁骜则申请了一张芦席,然后就在大殿里沉沉睡去了,他的体质和其他的众人比不了,早已扛不住了。但他在睡前盟下誓愿,要到梦里面把之前的事情重新经历一遍,在梦里会一会那骷髅鬼邪了。
所以大殿之内出现了奇异的一幕,众修行者炼气士们四平八稳地端坐在椅子上,沉心静气,休养生息。而在他们一侧,一个胖子牙齿啃着芦席,在瑟瑟中几度惊醒,却又镇定着再次如梦。
这让在场的修行者们感慨之余,也是一阵阵的心疼。风和和天子从书房走了出来,他们俩去洗漱了,洗掉了它们一脸的炭灰。
风和一处书房就见到了胖子的样子,他叹了一声,“越是相处,越发觉他有许多的优点,这可就越显得我风家果然是识人不准。看在他如此勇气上,他咬烂的那个芦席,我就不和你们要赔偿了。”
天子斜斜白了风和一眼,提醒道:“而关于我情报组织加盟的事情……”
“这可真是片刻也不得闲啊!”风和想着,又朝墙边的钟表看了一眼,摇了摇手,“待会儿了吧,九点,九点我们开始办公。风桓,安排下早饭没有?”
风桓点点头,“安排下了。”
不一时,早饭送来。这一次众人没有再分餐,而是架起圆桌,同桌吃饭。这在风家的外交层面上来说,情报组织已经纳入风家的亲信部队了。这得益于丹歌子规天子等人在昨夜里不遗余力地帮助,这让风家见识到了情报组织的诚意。
祁骜也被叫了起来,吃了饭后才沉沉睡去。风桓则一颗不得闲地安排人撤走了圆桌,端走了剩饭,然后他作为风家的大总管,要到风家各个部门去处理相关的事物。
到九点后,风和和六位长老离开大殿,前往风家决策团会议,商定情报组织加盟之事。
第五百七十五章 风家染坊秘辛
这大殿内的风家人几乎全部离开了,唯独留下了风标和风芒而已。再等了一时之后,风芒也被折回的风桓叫走,大殿内的风家人就留下了风标一个。而毫不客气的说,风标这个人自打和丹歌子规对上眼儿,彼此患难与共之后,胳膊肘就一度往外拐了。
清杳居而来的情报组织众人这下子也就没有顾忌了,他们也不需避开风标,可以畅所欲言地也能谈论起各样的事情来了。
杳伯端坐其位,咂着手中的清茶,道:“风家对于情报组织的态度大有改观,情报组织不遗余力的相助被他们看在了眼里,更记在了心上。你此番以加盟风家产业试探的事情,最终或许能够得到一些有关殇器的线索,而更可能得到风家的一纸聘书。
“也就是风家果真让你加盟到某一个产业当中来,那时你又该如何应付?你若直接推脱,如此反落个耍笑风家的罪过。可你若接受,情报组织发展殇器为主,是否还可以分出人手来应付加盟风家的产业。到时你的怠工,可必然会让风家起疑的。”
天子没有说话,他转而望向了一侧旁听的风标,显然是要问一问这位风家二公子的意见。
风标笑了笑,瞥了天子一眼,“你一个搞情报的,对于风家的产业结构应该是了若指掌。你实际已经能猜测到风家会让你们加盟的产业了吧?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会对殇器动了心思,这恰是挑在风家绝不会碰的领域上。”
天子这下子听得新鲜了。他之前有心向风和提及情报组织加盟风家产业之时,就是要看风家对于情报组织加盟的态度,进而推测风家是否有发展新产业的心思。而这所谓新产业,正是殇器。
这会儿风家对情报组织加盟态度还在决策团研讨当中,风家发展新产业的事情也还不可知晓,风家是否发展殇器的事情本来还不确定。但他们却已经从风标这里听到了风家绝不会发展殇器的结论,这让天子感觉自己的安排仿佛是做了一场无用功。
这个结论来之容易又迅速,让天子不免新友疑窦。天子忙问向风标,“为什么?为什么说风家绝对不会碰殇器这个领域呢?”
“因为这和风家的主产业是相悖的。”风标答道,“风家的作坊当中,染坊乃重中之重,之前家父也曾在介绍染坊是和你们透露,风家的染布在商丘城最为畅销。这是因为风家的布染色鲜艳,而少有掉色。
“风家的布就和焦家的祖茶一样,如果主供世家,可谓十分昂贵,但从来供不应求。而主供凡界,则布匹质量有所缩水,可依然是凡间织布中的极品,价格不算便宜,但渐渐发展品牌后,是富人们争相购买的潮流时尚。
“舍掉这一产业,则风家的收入要下降六成左右,布匹是主要产业,风家不会为了芝麻丢了西瓜。而风家染布是一系列的,从抽丝剥茧,染料制取,缫丝织布,染布缝制,一通流程绝没有第二家的参与。
“其中的染料制取就是风家发展殇器的最大限制,染料制取和制取殇器,风家来说,只可取其一。这其中涉及到一些巫术,不是我们如今的法力,而是以血气骨肉为材料的古巫术,这个巫术与制取染料有关。
“这些巫术的材料为血气骨肉,实际而言,就风家来说,制取染料使用的巫术消耗的就是骨骼,骨骼要消耗在染料制取的巫术上,所以风家不能够发展同样以骨骼为消耗的殇器。
“如今凡人的科技发展,有了合成染料,相对于天然染料来说,制取简单,价值低廉,有更高的色牢度和稳定性。而风家世代的染布用料却都是天然染料,这和修行者的理念是契合的,尊崇于大道,顺从于自然所得。
“而风家用天然染料面临的问题就是成本昂贵,制取的染料因为固有的不稳定性,使得染出的布匹耐洗与耐光牢度俱不理想,更因为稳定性差,在受到酸碱影响、光线影响、温度湿度影响后,很容易变色或是褪色。
“一度,风家的染布是最差的布,直至后来,我父亲上位以后,翻阅风家经典时,偶然得到了一样巫术。巫术以朽骨植繁花,以气血为引导,以生气相融合,所得花草,皆鲜艳茂密,色泽永固。
“风家特设秘密之田,植茜草、紫草、苏木、苏枋、靛蓝、红花、黄栀子、姜金、槐米、薯莨、崧蓝、荩草、紫苏、墨水树、五倍子、苏木、皂斗。另一秘密之田铺设新骨,两块田每三年一换,使染料植物总是丰茂。”
“哦……”众人感叹起来,原来风家的染布染料就有如此厉害的布置,而要保证两块田地无数作物能都受到巫术,则每三年必将大批量地更换一此骨骼,这其中的消耗是巨大的,再要发展殇器,就显得有些艰难了。
杳伯这会儿才知道自家的产业后头原来还有这样的陈设。而既然这巫术得自风家经典,就有古可考,有先辈可追,这才使得自诩正义的正派风家做了这实际上并不算正派的事情。
杳伯再想到以前他问及风家风复苏之时,家主风和总是遮遮掩掩,顾左右耳言他。那是他只以为风家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此时听来却发觉可以接受。只是因为染料制取和巫术沾边,不懂的世人难免会把风家和恶妖界联系起来,所以风家才只好缄口不言。
杳伯问了一个紧要的问题,“那田内铺设的骨骼,是什么骨骼?”如果是人骨,风家这一桩产业就大可以放弃了,不然日后人骨不够,莫不是风家要屠戮人类同族?!
风标答道:“是鸡骨,猪骨。说来心酸,有一部分都是由风家人从人家的泔水里挑出来的,再一部分则是买下的骨。”
“全靠买的不好么?”天子皱眉问道。
风标歪着脑袋就这么看着天子,“你以为你之前在我风家是在为哪个吝啬鬼做事啊?”
“嘶……”天子点点头,风和确实能做出这吝啬的事情来,“不过风家瞒得蛮好,我对风家上上下下都了若指掌了,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样一桩大事儿。”
子规望着天子,“从你建立情报组织,直到如今才开始匆忙寻找自家产业这一条来看。你当初在风家显然多专注于风家的权利机构、风家的往事秘辛,对于风家的财源来路,显然不够上心。”
天子尴尬地笑了笑,“大概是吧……。不过,为什么风家这本该一直瞒下去的事情,会通过你的嘴传到我们的耳中,你就不怕风家的这个秘密最终从我们的口中泄露道外界么?”
风标道:“其原因是,我父亲从我和我哥哥风桓那里听来的事情,让他对你对情报组织形成了一些定论。而在他们方才前往决策团会议之前,也稍稍透露很可能促成就颜料制取方面与情报组织的合作关系,我这才敢和你们透露的。”
天子立刻谨慎起来,“什么事情?”
风标答道:“你对于恶妖有一些其他的心思,譬如收编或是交好,这和我风家运用巫术是大概一致的。他们的一致性在于,一旦风家的巫术或是你的心思暴露,都会得到一定范围内修行界修行者们‘正义’的声讨。
“而就危险性来估量,新兴的情报组织面临的声讨很可能演绎成灭顶之灾,而风家则可以通过加入灭杀情报组织的队伍为自己进行一定的洗白。”
天子眯着眼,他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你代表风家,是来告诉我们,情报组织的把柄已经被你们攥住了?”
风标白了天子一眼,“我会那样对你吗?”
天子这宛若受惊的猫,却在听到风标这句反问之后,刚刚拱起的背立刻塌了下来。风标可谓他的救世主,风标不会做那样的事情,“那……”
风标道:“风家自揭短处给你们,就是要表明风家和情报组织合作的诚心。”
“具体来说,风家的染料制取之事,日后就需要情报组织的相助,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加盟。”不知何时,风家离开的那九个人:风家的家主、六位长老、风桓和风芒都出现在了门口,此时说话的,正是领头的家主。
丹歌子规相视一眼,彼此笑了笑,转而看向了风标,这风标,原来是风和安排下的饵。两人伸指点在风标身上,笑道:“利用信任,你个心机鬼!”
“不要怨他。”风桓立刻为风标辩解道,“因为在和你们想象出之前,他首先是个风家人。而他不拒绝这个安排,是因为他知道这是利于你们的事情。”
“他们本也不会怨我。”风标自信满满地走到了丹歌子规的身旁,要拽二人的手来证明自己的话。丹歌子规二人却变了脸,抱臂背身躲过了风标伸来的手。风标大瞪着眼睛,“不会吧?!”
第五百七十六章 算计与计算
“不会!”击征走了过来,而丹歌子规也不再假装,四人牵起牵起手来,不需相顾,彼此是最完全的信任。
天子托腮看着这四人组,有些羡慕,多是无奈。他转身望向走来的家主风和,“最终是落在您的算计里啦。”
“不是什么算计吧。”风和道,“实际上只是把我们的形势点明了。一夜之内,我们已经在禁地内见识到了情报组织毫不藏私的合作态度,将一切事情摆在明处,就是我风家和你们合作的态度。当然,和你合作的另一个原因,是和你们的新产业有关。”
天子大睁双目,“你们一直没走在屋外偷听?怎么我们的新产业……”
“我们还是去办了些正事儿的,我们也犯不着在自家偷听。”风和笑着,伸手一指,指向了风芒,“介绍一下,我的徒弟,风家之前的莽夫。”
天子不知道为什么风和有这么一出,他甩了甩手,“这我认得……”
风和笑眯眯地,“莽夫从何而来?你不知道了吧?搞情报的。”
天子撇了撇嘴,没有答话,他所知道的“莽夫”是风芒以搏命手段和人单挑得来的,后来家主特意赐名,“莽夫”就成为风芒的特定名号定下了。这件事情人尽皆知,他不需多言,风和此时特意相问,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风和自问自答:“是因为这风芒善读唇语,他看到别人说他的坏话,他就上前和人争斗。后来更多的人说他坏话,虽是远远的说,却不料他能读懂唇语,受害者们一个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实则是他们暗地里说风芒坏话的缘故。
“在禁地二长老的家中,我哥风杳和丹歌子规曾经悄然交谈,都被风芒看去了,也就都被我听去了。殇器是吗?风标应该已经和你们介绍过我风家染料制取的事情了,风家的染料制取也需要骨头。”
天子这下子懂了,“哈。我情报组织加盟你们风家染料制取的方式,是以原料加盟?情报组织炼制殇器失败的骨头,就供给你们作为你们施展巫术,栽种花草的原材料?”
“啪!”风和打了个响指,“对!反正炼制失败的骨头你们也不能二次炼制是废品了,但在我们来说却是宝物。炼制失败其中必然有法力残留,比寻常的骨头质量还要好,我风家的染料作物一定可能更为丰茂!
“这可也免得我风家的人每过三年就要乔装改扮,去凡人世界去倒泔水捡骨头了。尤其冬天,一个个孩子手冻得紫红紫红的,我作为家主瞧着也于心不忍呐。”
“你要舍得花钱哪有这事儿!”天子暗暗吐槽一句,继而长叹着缓缓摇头,“算在算去,没想到是我落在你们的算计里了。”
“哈哈哈。”风和得意洋洋,“年轻人,我们的脑筋在其他方面虽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可在这生意场上,你们还不够看。”
天子双眸明光一闪,“是吗?可别闪了舌头!我可要出招了!”
“你说。”风和毫不在意。
天子道:“既然是两方合作,情报组织作为加盟,为风家提供骨头,风家也当给情报组织回报。既然风家所得的全部染料都并不外卖而是自用,所以情报组织的收入汇报要从风家的染布收入里抽!
“我虽然在风家做情报是没有太过关心风家的生意,但还是记下了一些数字。风家卖给世家大族的蓝色红色布匹最贵,一匹布为四丈,而风家的布贵,一尺布在二百元左右,一匹布就在八千到一万元左右。
“每年个世家大族从风家进购布料在上万匹,则单世家大族的布匹进项,就在亿元。这却还是小头,风家在凡间的布匹一尺为三十元左右,一匹布在一千二到一千五左右。凡间一年卖布在十四万匹左右,进项为二亿多元。
“另风家还特有织锦布匹,以拍卖为形势,进项在五亿至七亿左右。就传统纯手工行业来说,这盈利已经较为客观。这还只是之前,等我情报组织给你们提供骨头,你们的产量还会有所增加。我情报组织不要多,一年只从中拿百分之一,也就是一千万左右,不过分吧?!”
一提到钱,风和就完全不行了。莫说一千万,一千块在他这儿都得攥半天才愿意出手呢!可世间没有那不劳而获的时候,风和就想着压价,“这,这几年风家的生意不景气了,传统行业竞争激烈……”
“瞎说,你风家都快垄断了你说竞争!”天子道,“而且八月十六当天我们和杳伯来到风家时,那些欢迎队伍穿得蓝衫,好像是新的啊。你有钱给风家大小上下把衣服换一遍,你在我这儿说没钱?!你这钱不光不能赖,还得要预支!”
“啊?!”风和感觉自己的头要炸了,没想到天子这出击来得如此猛烈,专挑他的软肋打啊这是!“哎!我想到了!我之前还说风家和情报组织不能有太多瓜葛,以免有个百年之后一方反叛,另一方也被拖下水。
“这样,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吧!为了未来嘛!刚才我和几位长老才向决策团宣布了对于我哥哥的任命,我自己的亲哥哥都是拿个有名无实的情报组织管事的虚衔。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不行!”天子才不干,“在场众人见证,你休想反悔!用剩的骨头赚风家的钱,这好买卖我做定了!”
风和拍着自己的额头,刚才他还吹嘘自己老辣呢,这会儿他却没招没招的。他一狠心,转头看向大长老,“咱要不联系联系其他正派,把这个情报组织给灭了吧!”
大长老冷汗都下来了,“您至于的吗?您之前为了显示诚意可让风标把咱的底也抖出去了,您向情报组织发难,就是断绝咱风家的染布行业。那时候您损失可不是这百分之一,而是百分之百了。”
“唉哟。”风和跌坐在椅子上,最后一拍板,“好吧!就这么着了!”
天子搓着手,“那咱这钱……”
风和一瞪天子,“过着这一关吧!杀了那鬼邪,怎么都好说!鬼邪如果对风家破坏,总不能搁置风家的修复……”
天子通情达理,“真有损坏,我们这笔钱就可以酌情延期。”
“唉哟!”风和点点头,“那我倒盼着他……”
“您盼点儿好事儿吧!”
风和这可犯了众怒,他连忙扇嘴,“得得得得!不说这些了,风桓去书房拟定合同,咱们趁着这间隙就把事情都搞定了吧。”
“好。”风桓答应下来,扭身进入了书房。
杳伯这时候终于说话,“我的任命也宣布下去了?”
风和点点头,“是,就按照子规的建议那样,是情报部门主管,享受长老供奉,再多加一元例银。然后也安排了风向标,让他隔着几日之后,其他人咂摸不出其中滋味的时候,让他以实际情形制造舆论,告诉大伙儿这是个完完全全的虚职。
“不过如今风家和情报组织有了合作,我们所期望的两方联系减少,似乎越发展越没影儿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给你个长老衔,也没什么大碍。”
“不不不,大事小情要分清,合作是两个势力为单位的,我们要杜绝的是在我们两方出现太多的赖随风。”杳伯道,“所以维持这个位置就蛮好,不做事就有钱拿,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重要的是……”
“嗯?”天子风和竖耳聆听,杳伯一定要点明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杳伯正经八百的,“我的钱也能预支吗?”
“嗨!”众人险些把腰闪断。
风和笑道:“您也等这事儿之后吧!”
“既说回当前之事,我们就入了正题吧。”子规该是最正经的人了,在此刻来说,“我们离开禁地时就有讨论,我们是该去往三长老的布局内,还是该跳过三长老四长老,直接前往五长老的布局呢?”
风和却问:“你有怎样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跳过三长老、四长老的布局,直接前往五长老的布局。”子规答道,“因为三长老四长老的布局既然已经被破坏,则其中我们可能得到的线索就当是相当有限。我估测我们唯一可以得到的也不过是蛮力摧毁一个布局的方法。
“这对于我们确实是有所帮助的,但就风家人自身来说,应该是迫不得已,下下之策,才会摧毁剩下的布局。因为每一个布局都是世代传承下来的精品,其中价值不可估量。
“单提一物,二长老布局山林景致内,那一根传导法力的全反射丝线,就是如今已经灭绝,世间仅有的无价之宝。摧毁布局,就意味着所有类似于此的东西都将不复。对比一时来说,它们的毁坏换来骷髅鬼邪的死亡似乎是可以接受的。
“但长远来看,这些东西的失去将是修行界无法估量的损失,未来的钥匙埋藏在过去,修行界很可能因为这些东西的损坏走不了长远。如此,我们宁愿再次将骷髅鬼邪血水封棺的问题交给后世,也应当保全这些无价宝物。
“而这只是我跳过三长老四长老布局的一个考虑,实际上如果到了最后依然没有办法,摧毁布局作为无策之策,该做还是要做的。更重要的原因则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