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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舌之祸全文阅读

作者:沈尚书     龙舌之祸txt下载     龙舌之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章 埋伏

    “走吧!”子规拽住风标,根本不容风标挣扎,就强拖着风标前往北方而去了。两人这一路上并没有再遭逢其他的事故,但两人预估着丹歌出徐州后朝东南而去,便是挣脱了敌人,也要折返向北,这是绕了好大的一圈,是比他们多走了许多的路程的。

    于是两人并没有全力神行,而是放缓了步伐,他们赶路还好,一路心思在路途之上,还不至于完全忧心丹歌。如果到了泰安,他们每等候一日,就要多忧心一日的,所以在他们来说,当时越晚到达泰安越好。

    但他们虽然是放缓了步伐,却也是不慢,在当天的深夜时分,两人已经是入了泰安境内。两人站在一个高处,将灯火通明的城市尽收眼底。而他们无心欣赏这通明的夜景,他们只关心丹歌的位置,他们不知道这灯火当中,哪一盏是丹歌点亮的。

    抑或没有。

    风标站在这风头上,衣衫猎猎作响,他问道:“你和丹歌,可曾约定下怎样的联络方法?或者你们凭着怎样的痕迹,找到对方呢?”

    子规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联络的方法,也没有什么痕迹。我和他一路以来少有分离的时候,而这一次虽然分离,却因为事发紧急,决策突然,根本没有来得及细问这些事情。”

    “所以我们只能干等吗?”风标叹了一声,“如果丹歌陷入了困境,我们还在这里满怀希冀的干等吗?等到我们全然绝望的时候,扭身回去,给丹歌收尸吗?”

    子规安慰道:“葛孑不是说了吗?追击丹歌的人群当中,有击征,有击征策应,应该是没有很大问题的。而且,丹歌怎么会那么轻易死掉呢?”

    “我总要做些什么,才能压下我这心内的不安来。”风标左右想了想,扭头一瞪子规,瞧着这看上去安然自得的子规,问道,“你就没有任何的不安吗?”

    子规很真诚地摇了摇头,“没有丝毫不安,甚至有些想笑。”

    风标翻了个白眼,“我真想打死了你!”

    子规笑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便是信口胡言,也总能映照某些事情,威灵殿随便编纂的噩梦,正是对应着荒,这一点你无从否认吧?”子规见着风标满不情愿的点头,继续道:“所以你就信我,丹歌一定会安然来和我们见面的,或许还能带来什么惊喜。”

    风标扁扁嘴,道:“惊喜的话,惊留给你,喜留给我,可好?”

    “好。惊给我,喜给你!”子规道。

    风标还是忧心不止,他又道:“可便是丹歌来在了泰安,我们找不到他可怎么办?我们两方一直见不到面,难不成要一直困顿在泰安市中?”

    “联络他?”子规一挑眉,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他伸手入兜,掏出了他的手机来,“话说,好像是打个电话就解决了的事儿啊。”

    “这么先进?”风标一把夺过了子规的手机,“我风家还停在那么一大个箱子的发报机,如今的发报机已经如此轻便了吗?怎么用?是要和发报机一样传入法力么?”风标说着朝这手机微送法力。

    “别!”子规连忙阻止。

    “砰!”这阻止却是为时已晚,这一声轰响之后,子规的手机从内而外,炸成了一个黑漆漆。

    “啪。”子规一拍手,看着风标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扶额。他苦笑道:“不是我们找不到丹歌,倒是你断绝了我们和丹歌的联络方式啊!”

    风标轻手一捏,整个手机化作了粉碎,四面崩裂而开。他眨眨眼,“这玩意儿也太脆弱了。”

    “他当中不需要输入法力的……”子规说到这里却是发觉不对,“你们的发报机是要传入法力的?”

    “是啊!”风标歪着头,“这很奇怪吗?我们只需传入法力,就能将电文转化密码,然后发往外面去了呀!”风标一指地面上手机的残骸,“这玩意儿不是用法力的?”

    子规摇摇头,“不用。”他叹了一声,“原来人间的明暗走入了两面上去,科技的人类发明了手机这等产品,而修行者们则将法力融入到了设备当中去。都是创新,可我怎么总觉得明面上的凡人们,走得更快呢。”

    风标道:“一个发在外,一个究在内,这二者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倒是。”子规叹了一口气。

    “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追寻到丹歌的踪迹吗?”风标问道。

    子规翻了个白眼,“我的办法你破坏掉了,现在只能看你的本事了。你不是能掐会算么?你算一算他的位置呗。”

    “唔!”风标一拍脑袋,“对呀,我还会卦数啊!”他说着忙不迭一伸手,已是掐指算了起来。

    子规苦着脸,他现在要好好穷究一下他们这一路到底是如何逃出来的了。凭着风标这当前短路的脑袋,他们到现在能安然无恙,可真不是一件易事。好在这短路应该不是常态,否则他们绝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细想之下,之前风标可是出手果决且颇显头脑,尤其之前风标杀死了杨刃的操作,可谓神来之笔。细细思及那时帅气逼人的风标,再和当前的傻白甜相比,实是判若两人。子规暗暗思索:“莫非这家伙的脑筋,都耗在那一时了?”

    他实是有些难以接受。风标,这本来在商丘城内安排了他和子规全部行动的高深之人,怎么此一时竟会全然沦落为傻白甜呢?!就这方才,已经做了两波蠢事儿了,毁了手机,祖传的本事也到了要别人提醒才能响起的地步了。

    子规猜测,大概这就是莫名的安全感在作祟吧。同着他,风标完全可以将后背安心地交给他,于是把智商也交付了。“成长啊,就是一个丧失安全感的过程,就是建立自我壁垒的过程,一个变坏的过程。”

    子规想到这层,忽而一个耸肩,“我倒也不盼着风标的思索总那么清明了。”谁又盼着长大呢?

    在子规有了些结论的同时,风标那一边也是有了结论了,他的卦数乃是祖传,必是靠得住的,尤其他还专精于此,凭着他的卦数,可是曾将商丘城内风家的两个细作的死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提及卦象,风标的目中满是睿智而自信的光芒,这和之前的呆傻有判若两人了。他明眸瞧着子规,道:“算出来了,丹歌很快也将来在泰安,他一切平安,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男人。”

    “男人?不用说肯定是金勿了呗。”子规皱起了眉头,“金勿啊。我们最好能趁这个时机将那金勿完全解决了才好!上了泰山,如果当真见了青龙神兽,青龙必是奄奄一息,我怕这金勿会冒死对青龙出手。金勿来自恶妖界,青龙早死,对于恶妖界绝对有利。”

    “那怎么办?”风标问道。

    子规问道:“你算出他们会从哪里进入了吗?还要多久?”

    风标答道:“会从西南的一条小路,还需要三刻钟左右吧。”

    “好!”子规道,“我们就去西南埋伏,凭着我的声音震彻效果,能让金勿三二秒内缓不过神儿来,便是缓过来,也稍有迟钝。你就在他不能缓神之际猝然出手,最好成功。当然,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会和金勿撕破脸皮,此一战,在所难免!”

    风标点了点头,即头前带路,带着子规去往了西南面的小路上去埋伏了。两人来在这小路边上,上眼一扫,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愧是小路,这些枝枝叉叉的,正适宜我们潜藏。”子规伸手一指,“我变幻鸟形,就立在这枝头上,见到金勿到达你的攻击范围之内,就会立刻发动声响。你需打起精神来,将我的声音摒除在外,然后趁着那金勿失神之际,猝然出手,可决不许伤了丹歌啊!”

    “我知道!”子规比了个ok。

    再说丹歌,此刻他和击征正如风标推算的那样,正沿着小路朝泰安而来。而因为到了黑夜,也来在了泰安的近处,两人缓下速度来,仅以常人行走的速度缓缓前行着。

    丹歌手中拿着击征之前用的那个面具,细细打量着。他将这面具遮在脸前,“两个击征,我们两人同时出现在子规面前,他当如何选择呢?”

    击征道:“他不管怎样选择,都是男人,他总不能因为我,就此更易了自己的爱好吧?”

    丹歌撇嘴,道:“你这人忒没良心,子规好歹喜爱了你那么久呢,你这忽一时告诉他真相,他受的打击可太大了。”

    “那依着你呢?”击征问道。

    丹歌道:“照我说,你就去陪他一夜,等他情难耐时,你让他不经意察觉了你的男儿身,你再一解释,不就好了?”

    “去!”击征白了丹歌一眼,“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倒时他是知道我是男子了,可也因为这一夜光阴,他必认定我是个基佬了!”

    丹歌摘下了面具来,“那唯有伤子规的心了。”他暗暗一叹,将面具对着自己一摆,“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怎么不是女的呢?”

    “好皮囊吗?”击征一伸手,将丹歌手中的面具一翻,立时一张寻常而稍显丑陋的脸就出现了。

    “喔!”丹歌夺过来细细打量,“这面具竟是双面的?很高级呐!当前这一张脸,和金勿的脸总有六七分那么像,在这夜里一戴,必是金勿本人无疑了。”

    丹歌将这面具就这么按在脸上,“怎样?是否有七八分像?”

    “何止!”击征笑道,“我也才发觉,白日里并不觉得,这夜里看,分明活脱儿一个金勿!莫非这面具就是照着金勿的面孔做得这一面儿?”

    丹歌搓了搓鬓角,就待将这面具整个摘下,却忽然被击征伸指一戳,他本当埋怨,击征的声音已是响了起来,“前方的草木当中似是隐着个人。”

    “当真?”丹歌的目光自是不及击征,而他虽是疑问,手中已是捏了一支羽毛,悄然扔在了地上,这一支羽毛很是细微,在这夜里并不易察觉。他在做这动作之时,尚还同着击征缓缓走着。

    击征答道:“不错。这人应是拿着怎样的武器,我也只能看清个大概,怎么办,要不要戳穿了他?我们二对一,并不吃亏。”

    丹歌道:“未必只有一人,我好奇的是,谁会埋伏我们呢?王响都被我们劝服了,三百余杀手仅余了十二人也随王响前往商丘了。唯有……”

    “葛孑!”击征和丹歌异口同声道。

    “会是她吗?”击征心内很是疑惑,“葛孑我虽交往不深,但却也知道她是个说一不二的女子,他既救了子规风标,没道理埋伏我们啊!”

    “那就不得而知了。”丹歌没有细究,因为他们已经渐渐走进了击征所指的埋伏附近,当前已不容他们深入思考葛孑的事情了。

    丹歌又道,“我头前走些,你稍稍和我错上一步,他必是先击我。我有脱身之法,趁我受击拖延,你也后撤,我们先破了他们这必定酝酿奇久的一招。”

    “好!”击征没有任何迟延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又走了几步,忽然一声凄厉哀婉的叫声响了起来。“子规?”丹歌因为心有防范,这震彻不过眨眼。而在这一声过后,丹歌忽而有被锁定的感觉,在一侧暗处,一把宝剑飞起,直戳他而来,“风标?”这两人的招式他太熟悉了,只是……,“这两人搞什么?”

    丹歌不解其中深意,但他不及细想,他当前的处境已不容他再有丝毫的迟延。他连忙施展起金蝉脱壳之术,顷刻间已是转移到了他之前抛落了羽毛的位置上去。

    “扑啦啦啦!”一只杜鹃从高枝上飞下,半空化形,变作人类落在地上,正是子规。

    子规凑在了击征的身侧,风标在一击落空后,也站立在了击征的身侧。

    子规手中结起宝剑,道:“丹歌,这家伙已经不容久留,不如就趁此时杀了他!”

第四百一十一章 烦着呢

    击征憋着笑,没有应答子规的话。

    “丹歌?”子规紧盯着远处的“金勿”怕他逃走,见“丹歌”不答话,他就打算迅速地用余光瞟一眼“丹歌”。但他这上眼一瞟,眼神就再也收不回来,甚至于全部的目光都是落在了“丹歌”的脸上,“击征?!”

    “击征?”风标听到了子规这讶异的声音,也才扭头望向了身侧,这一袭白衣之内,美貌无双的人,确确实实正是击征!

    这让风标有些迷糊了,“卦象之中,不是丹歌同着一个男子前来吗?我们判定那男子必是金勿。这一个是击征,那一个莫非才是丹歌?可如果那一个是丹歌,这击征……”

    风标的目光毫无避讳地瞟向了击征的脸庞,而后又瞟向了击征的胸口,渐渐有所领悟,目中渐有光亮。待他回神时,他微微扫一眼子规,却是没再说话。

    子规此时没发觉风标的异常,他只问向击征:“你既在此,那丹歌呢?”

    击征张了张口,却并没有说出声音来。

    “我在这儿!”丹歌应了一声,已是缓缓走向了子规风标等人。他脸上的面具尚在,他在这片刻之间已是忘了脸上面具这茬了,他自风标的全力一击之下逃脱过来后,心头满是疑问,他不知道这风标和子规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他一定要问问清楚。

    子规瞧着一张金勿的脸渐渐靠近,而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丹歌!虽然说声音确实和丹歌有那么几分像,可除了这声音之外,无论是这来人的穿着,抑或是这来人的面孔,都在显示着此人就是金勿。

    “哼!”子规轻笑一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金勿,接招!”

    子规将手中宝剑猛然一抖,天地气息自四方聚集,剑身上流光凝实,有天地之威。而后子规握剑一立,剑尖指向长空,天地气息三次凝聚,剑身流光内敛,光辉满溢,剑笼罩在强光之下难以看见,有宇宙之浩。

    子规扶剑蹲身,天地气息四次凝聚,强光之中有七点暗光,宛若黑洞,连缀七星北斗,笼罩剑身的强光收敛,剑变作朴实无华,再无丝毫仙灵之气,却有无垠苍茫之鸿。

    这前方走来的丹歌猛然停驻了脚步,他见这子规的一招一式不是作假,这正是子规威力非凡的五凝之剑,当前只有四凝是因为第五凝会在子规的宝剑发机途中进行。丹歌连忙死死戒备起来,如果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或许他就真得要遭受这么一剑了。

    丹歌此刻也明白了,这子规风标两人在此埋伏,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金勿已经死去。而丹歌偏巧不巧,恰是带上了形似金勿的面具。

    此时子规又在那边蓄势待发,丹歌不敢轻举妄动,他这里但凡有些什么小动作露了破绽,子规的攻击必倾泻而来。所以戴在他脸上,造成当前严峻形势的丑陋面具,他竟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摘下,只等应付了子规这五凝之剑,他才能摘下了。

    而风标这边,他通过之前的观察有了些判断后没有闲着,已是迅速和子规沟通起来。风标道:“子规,我之前卜卦算出,此来的两人为丹歌和另一男子。当前击征在我们这边儿,你拔剑所向的,恐是丹歌啊!”

    子规直勾勾地盯着丹歌,没有向风标那边示意,但已是对风标说起了话来,“我拔剑所向的若是丹歌,而丹歌又和一男子而来,难不成击征成了男子?看来你的卦数和丹歌的卦数一样不靠谱!

    “或是你的卦象所指的丹歌,其实正是这个穿着丹歌衣服的击征。而另一个男人,正是我此时剑之所向的金勿!”

    风标瞪了击征一眼,示意击征说几句话。可击征显然陷入了纠结之中,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开场才能将子规受到的打击压到最小。

    丹歌在远处缓缓摇头,击征和子规本来只是一场误会,但现在要挑个不伤人的方式将这其中的误会解释清楚,竟是有如真实的情侣分手选择托词一般艰难。

    而丹歌没有意识到,他这情不自禁的摇头举动,却是给子规卖了个大破绽。即在丹歌缓缓摇头之际,子规将身子一蹲,顺势长剑刺出,直取丹歌!剑行进途中天地气息果真五次凝聚,朴实之剑又放幽光,毕露锋芒,剑身所过之处空气“噗噗”作响,一剑刺出看似奇慢,其实有电掣风驰之捷。

    这陡然的出手莫说是丹歌没有预料到,便是站在子规身侧的风标击征也没有料到这么一剑竟是毫无征兆地猝然发机!

    “哎!”风标伸手欲拦,但子规这一剑何其迅速,发作之时还在原地,眨眼之间已在丹歌的面前,风标伸出的手扑了个空。他猝然扭头去瞧,但见远处的子规去势猛止,手中的五凝之宝剑宛若剥茧抽丝一般,彩光逸散四方,并没有伤及丹歌。

    风标的目光越过了子规的肩头去看,只见一张绝美的女人的脸,这一张脸和站在他身旁的击征的脸有九分相似,不过眉目更为柔和,嘴巴也更为小巧。风标在见到这么一张脸的时候,就确定,这张女人的脸,才是本来的击征。

    “击征?”子规因为强势将宝剑散去,身子受了创伤,他一时没缓过力来,颤悠悠地跪伏在了地上,单膝跪地,两手支在腿根。这动作如果不细看,只以为是子规要作势掏出怎样的东西来。

    丹歌能够脱险,全靠他临危不乱。他在子规仗剑来袭的情急之中,将面具翻了个面儿扣在了自己的脸上,立刻装扮成了击征。这子规见了击征,无论如何都是将宝剑收住了。而丹歌见子规当前这样的姿势,单膝跪地,伸手好似要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良久的钻戒一般。

    丹歌连忙超边上错开一步,“怎的?破空来袭,只为向击征求婚?”

    子规强撑起自己的身躯,疑惑地抬头望向丹歌,入目却是那一张击征的脸。他皱眉问道:“丹歌?这怎么回事儿?”

    丹歌将脸上的面具一把扯下来,将这面具摔向子规,同时目中稍显冷淡地瞪一眼子规,冷声道:“幸好有这一张面具,否则我必是死在你手!我刚才脱了面具就是真容,可我不敢,我料着你便是瞧见了我丹歌,你也毫不犹豫下手。

    “唯独这击征,你不辨真假一定是先行收手!而至于这面具当中意味的事儿,你还是自己想去吧!”

    说罢,丹歌再不理子规,已是朝前走去。

    丹歌来在了击征风标面前,击征歉意地望一眼丹歌,问道:“你没事儿吧?”

    丹歌才没有好脸色,并没有回答哪怕一言,同着击征擦身而过,脚步不停,已是走入黑暗,继而遁入灯火通明的都市了。

    风标在一旁看了看,最终有了决断,他扭身连忙跟上了丹歌,也不理击征和子规了。

    很快,风标追上了丹歌,“你未至于当真生了他们的气吧?”

    “怎么未至于?”丹歌道,“我都险些死在子规之手,幸好是有那面具。可话说回来,当时我带上那面具,我再受了子规的一击,我反倒不埋怨什么,可偏偏子规废了大力将自己的强力之机散去了,仅仅因为一个面孔。

    “他之前的判断呢?他不是算定了我就是金勿了吗?怎么却临时变卦,匆忙收手?必是这子规见了击征脑袋里全然是什么情呀爱呀,把你的话语全然当作了耳旁风,一心笃定我就是金勿。我怀疑他在击征面前有卖弄之意,才至于完全失了判断。

    “而且,他自施展招式起,就一直盯着我,出手来袭,目光也没有离开过我。中途我可也没有换人,仅仅因为我换上了个击征的面孔,他刺至我身前就忙不迭收势。他之前可笃定我是金勿,结果因为击征面孔,手足无措失了决心!

    “金勿是死了,若是金勿活着,他就当着子规的面戴上击征模样的面具,我猜子规也因为这一面具,而有所迟疑。那时候,他会是什么下场?他早是死得透透得了!唯有在地孽镜台与三生石上,再思念他的击征妹妹了!”

    “金勿死了?”风标大睁双目问道。

    丹歌一摇手,“烦着呢!别和我提什么金勿,我tm不带那金勿模样的面具,还试不出这子规已经沉沦至此!”

    风标苦笑一声,“那,击征当真是男的?”

    “烦着呢!”丹歌又一摇手,“空有男儿的身躯,却没有男子的担当,也不知道他纠结些什么!说出来就能解决的事儿,结果他忧心这个忧心那个,宛若女人一般在那里斟酌利弊,似好像伤情的情侣,思虑着分手了再如何如何做朋友!他大胆说出来,如果子规当真有怨言,两人打一架就好了啊!”

    风标也不知如何劝解的那个,“那……”

    丹歌猛然将脚步一停,冷眼瞧着风标,“你不至于这么嗦吧。”

    “呃。”风标立在原处不敢作声了。

    丹歌扭过身去,也没有招呼风标,自顾往那繁华走去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黑猫出现

    风标望着丹歌走远,叹息一声,“这一夜,可当真是把丹歌气伤了。”他犹疑了一会儿,连忙往前追去,但丹歌的踪影,已是无从寻觅了。风标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蠢!我早该跟上的!”

    他又跃在高处四下里瞅了瞅,四面却都没有丹歌的踪影,他最终叹惋一声,扭身回去找击征和子规去了。

    而丹歌这边,他向着那繁华处走了许久,渐渐嘈杂入耳,一时就听厌了。他叹了一声,转身朝着另一处走去,渐渐别离了繁华,最终踏着幽幽的小路,来在了一片荒野当中。这夏夜里,四面虫鸣声声,将这黑夜衬得愈发静谧起来。

    丹歌由此,也算是终于找到了和他心思相称的地方,就此停顿下来。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四面围合的乃是一株株槐树,虫鸣声声当中,伴着清风微凉,不一时响动几声“沙沙”的轻响。丹歌直接卧在了这大石头上,躺着打量四面,这四面高耸的树,在丹歌的眼里一时成为了相连结斑的老旧囚笼。

    这鬼魅静谧之处,暗地里不时地闪烁过几道黑光,这根本逃不过丹歌的眼,即便只是丹歌的余光,却也将这些黑光看了个真切。本来丹歌是很烦躁的,但这黑光当中的冷冽逼在他的眼眸,竟缓缓化解了他心内的燥意。

    丹歌的嘴角缓缓咧出一道微微的笑意,而也在这笑意浮现的顷刻,几道黑光倏忽而来,抓着丹歌失守的心意,摇身一变,变作了三个人。一个通身白衣,俊丽无比,一个浑身灰衣,文质彬彬,一个一袭蓝衣,柔弱俊美。

    丹歌缓缓一叹,“也不知你们是当真了解了我的心意,还是要故意激怒我,竟然变了他们三人出来!我正是气恼的时候呢,稍有缓解,你们就来找不痛快了吗?”

    三人浑身一个冷颤,随后这三人宛若光影一般翻转着、溶解着消弭了踪迹。在这三道人物顿失之时,又有三个人物显露了出来,一个老者,一个青年,一个少年,正是丹歌在江陵所见的张大师和殊勿、殊迁。

    “张大师?”丹歌想了想,又是一叹,“我忽而想起来,他毁了他一个宝贝的奇门遁甲盘,到如今都没有赔上呢!殊勿,我真是蛮抱怨他的,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留在罗云观呢?如果他同我们前来,我在今夜也未至于一个人在这里经受你们这些槐鬼的考验,穷极历历往事。

    “至于殊迁啊。你们敢出现在那个孩子的眼眸里吗?你们便是幻化成他,你们敢和幻化而成的他对视吗?”

    应着丹歌的话语,由槐鬼变化而成的“张大师”和“殊勿”,都是瞧向了槐鬼幻化而成的“殊迁”。“呜!”一声清亮的长呼响动在林中,这“张大师”和“殊勿”倏忽升起,飘飘摇摇直窜高空而去,宛若魂灵一般脱离了躯壳。这正是槐鬼见到“殊迁”的眼眸,已经难以维系住变幻的身形了。

    殊迁的纯净明眸里一尘不染,根本容不下这等污秽,哪怕这样的一双眼不过是槐鬼变幻而成的。但槐鬼的变幻来自于丹歌悄然泄露的心意,而丹歌,早对殊迁的双眸有了极为深刻的体味。

    “哈哈哈哈。”丹歌笑了起来,“我不敢预料那孩子的未来,那一定是我天马行空也无法想到的高度。”丹歌伸手一指那槐鬼变幻的殊迁,“你很有幸,你而今能变幻殊迁,日后你必定为此自豪了。”

    应着丹歌这般夸耀的话,两位的两道槐鬼,竟也都变作了殊迁。不同样貌的殊迁,一个丹歌初见时精灵般的殊迁,一个稍稍长成的殊迁,一个青年的殊迁。“怎么?!”丹歌忽然盯着那青年的殊迁失了神,“这是殊迁?还是我?”

    丹歌滕然坐起了身来,怔怔地望着那青年的殊迁,这在丹歌的心内绝对是不存在的,丹歌从没有想过殊迁未来的面容。“这青年的殊迁,是我的潜意识?还是你们幻想的他?这个青年‘殊迁’的面容还有着殊迁幼年的影子,可他的眼睛,我为什么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丹歌瞪向了槐鬼们,“你们三个,看着我的眼睛!”

    “呜!”这三个不同时期的殊迁忽然如同之前的“张大师”和“殊勿”一样,他们俱是发出了一声清亮的长鸣,然后升天而去,好似是槐鬼们都难以维系身形了。

    “是吗?我也有这样纯净的双眸吗?”丹歌缓缓摇头,“我的眼眸,我还不清楚吗?你们这难以维系身形的样子,也是你们变幻的一种窍门儿吧?你们放弃了吧,今夜我不会上当的,我的血气,你们无望吃到了。”

    丹歌的话音刚落,三道黑光忽然朝着中间一聚,一只黝黑的猫从这黑光当中缓缓走了出来。黑猫直直地瞧着丹歌的眼眸,一步步地走近了丹歌。丹歌一愣,“这,也是幻化吗?”

    “你觉得呢?”黑猫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它一跃来在了丹歌的腿上,弓身一蜷,双眸瞧着丹歌。在这黑夜里,黑猫的瞳孔圆满如月一般,黑眸当中有着与殊迁眼眸同样的纯净。

    见丹歌打量着自己,却半句话也不说,黑猫问道:“你在怕我?”

    丹歌伸出手来,微微地触及了黑猫的毛发。他大概触及了,但他没有按上去,因为他知道,如果是槐鬼幻化而成,他这轻抚一定落空。而他不愿去揭开这个真相,哪怕这黑猫本是假的,也容他自己骗自己一会儿吧。

    他试着问道:“你是真的吗?”

    “你认为呢?”黑猫问道。

    “不是。不是真的。”丹歌道,“虽然我一心盼着她的到来。”

    黑猫问道:“为什么我不是真的,你却对待我宛若真的一般?”

    “因为你变幻成了她的模样。”

    “只是因为她的模样吗?”黑猫道,“而之前子规面对的你,是你变化做了击征的模样。你既不喜欢那时犹豫的子规,你为何还要做那样的你?”

    “我……”丹歌叹息了一声,“我原以为子规对于击征的情愫,远没有到达爱的阶段,之前我对他们开玩笑,也一度只将他们当做暧昧关系的一对儿来看的。”

    黑猫双眸牢牢地盯着丹歌,“你是说,你爱我吗?”

    “嗯?”丹歌笑了笑,“不,我不是爱你,我是爱黑猫。”

    “我就是黑猫。”

    “你不是。”丹歌顿了顿,低头打量了黑猫好半天,“你,大概不是。”

    黑猫一歪头,“其实你明明瞧着我是从三道黑光变化而来的,你为什么不能确定地否认我,说我不是黑猫。”

    丹歌道:“我,又怕你是。”

    “子规动手,却见到你有着击征的面容,他是否也有和你方才所言一样的忧心呢?”黑猫叹道。

    丹歌叹了一声,“大概吧。”随着黑猫这几句话,丹歌已对子规不怨了。“可击征他……”

    “你现在愿意听真相吗?”黑猫打断了丹歌的话问道。

    丹歌问道:“什么真相?”

    黑猫一笑,“我,是不是真正黑猫的真相。”

    “不!”丹歌果决地否定了,“即便你不是,也容我把你当成她,至少今夜。”

    黑猫歪头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你最好一言不发。”

    “击征也一言不发。”

    “啊……”丹歌长长一叹,“我懂了。”他埋怨原击征也是错的。

    “你懂了,我就走了。”黑猫站起身来。

    “不!”丹歌连忙伸手去抓,然后竟一把把黑猫抓在了手里。此时丹歌脸上的表情忽然精彩极了,他又惊又喜,他轻轻地将黑猫又放在了腿上,“你竟是真的。”

    “我早说了我是真的。”黑猫答道。

    “我没敢信。”丹歌道。

    黑猫轻哼一声,道:“如果我是假的,那可不得了!今夜里你竟要把个假的当成了真的我,甚至要容个假的陪你一夜,你知道吗?这叫出轨!”

    丹歌一叹,伸手轻抚在黑猫的背上,“幸好你是真的。”丹歌说着却一歪头,“可让一只猫陪我过一夜,其实也没什么吧。”

    “你把这一只猫当成一个能幻化的人,就不那么想了!”黑猫很是严肃地说着问题所在,“就例如你现在,你现在就好比是在轻抚我作为人类时的背部!”黑猫说在这里,身子一番,而后探爪一抓,就把丹歌的手抵挡住了,“不容你亵渎我了!”

    丹歌和猫爪子相抵,“按你所言,当前你的动作,岂不是在朝我袒胸露……”

    “滚!”黑猫将丹歌的手一打,蜷在了丹歌的腿上,除了背部一点地方也不露出来了。

    丹歌问道:“你曾在舞阳对我说过,当击征正式加入我们的时候,你就让我看你的真容。如今,是不是到了兑现的时候了呢?”

    “击征好似是加入你们了,可你当前不是离开了吗?”黑猫道,“等你们四人再集合之时,我再显露真容吧。”

    丹歌一扁嘴,“你今夜来,就是为了这一桩事儿吧。你以为我会和他们分道扬镳?”

第四百一十三章 泄怨

    “不无可能啊。”黑猫道,“我来得及时,在槐鬼变化子规击征风标三人时,就破了它们的法术。否则,他们一旦操纵着三个幻像在你面前舞弄一番,你或许当真气急,就和他们再不往来了!”

    丹歌道:“你原来那个时候就在了!那么后面的变化都是你操纵的了?那个青年时期殊迁的眼眸为什么会是我的眼睛?”

    黑猫道:“我想不到那时候殊迁的眼睛会是什么样的,所以我就用你的眼睛代替咯。我料着他日后的成就,应当是不必你弱的吧。”

    丹歌问道:“真的只是想不到?而没有其他的什么含义吗?”

    “大概吧。”黑猫含糊着应付了一句,站起了身来,“我要走了,你不返回他们身边吗?”

    “不。”丹歌摇头道。

    黑猫轻身跃入黑暗,已是消失了身形,并没有对丹歌再说任何话。

    丹歌撇了撇嘴,“她必是怨我了,怨我不回到子规他们身边去。她倒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子规那一剑没收住,今夜就不是在这里相会了,也许我们能在地府相见了。”

    丹歌探手入兜,捏出那金勿的根须来,对着根须道:“金勿啊金勿,你说你死都死了,却怎么险些把我也带走了呢!”说着丹歌轻笑一声,“你对我们痛恨得紧啊,对我的那个替身那般发泄,竟是使得那替身面目皆非。而子规显然也对你痛恨得紧呐,他那一出手,就是极强一击。”

    丹歌说着双目一亮,伸掌往身下一按,立时“嘎嘣”一声,他身下的巨石被一分为二,“我的痛恨,又朝谁发泄呢?!”

    他猝然将手一扬,手中迸发了无数的羽针,一根根都扎在了四面的槐树上。“今夜啊,你们就陪爷爷我撒撒火吧!”

    “嘎拉拉”的雷电声音响起,雷电窜在羽针之上,连成一个大圈儿。在这电光当中,时不时的有一些黑光闪动,这正是槐鬼了,它们被丹歌的雷电围拢在了中间。

    丹歌一跃而起,落在崩坏成两半的巨石之上,一脚踩一半,然后信足轻点,“砰”的一声,两个石块猝然化作了粉碎。丹歌将手中金符与木符同时抖出,融进了石粉当中去,同时高喝发觉,“木为生息,金可结衣!”

    “沙沙”,应着丹歌的法诀,那石粉缓缓升起,化作了一尊魔神。这丹歌本正义人物,这石粉结成魔神却并非不恰当,这魔神其相极为丑陋,冷眸而巨口,通红之目,满是嗜血之意。手成爪,足如夯,便是微抓也是死抓,便是微动也是惊动。

    而要说这魔可称之为魔,还有其最后的一个步骤。只见丹歌将手指一咬,放出一条细长的血线来,这血线一丝不拉,全然落在了这魔神之口。这魔神初尝血腥,神情立时大变,冷眸化为狂热,嗜血更带疯狂。

    “秃噜噜”,这魔神的两爪一转,魔神将两爪狠狠往地上一钻,“嘎嘣嘣”,魔神的两爪绞断了什么,待魔神提爪来看,但见爪间握着一截尚带血迹的骨头来!

    丹歌轻笑了一声,朝着四面一挥手,“瞧见了吗?它的绝技!便是平地无骨,也能掏出骨来!这是一尊魔神!你们来玩吗?”

    丹歌说着目中神光猛闪,探手而出,两手做爪,“嗤啦啦”,丹歌两爪回勾,竟是将这四面的槐鬼全然拘捕到了手中。这些槐鬼一个个都宛若幽灵一般,他们其实正是由吊死在槐树上的人的魂灵变化而成。

    丹歌的目中幻着红光,盯着这些槐鬼的眼眶,冷声道:“来玩吧,我们赌大的!你们去操纵这一具魔神,我则和你们应战。我输了,我死。你们输了,那你们的藏身之所,这些槐树,就由我夷为平地!

    “你们知道结果的。槐树一死,你们也就不用活了!魔神会像嚼棉花糖一样把你们撕扯开,然后嚼烂,咽下,你们最好全力以赴!还有,你们的名字,叫金勿。”

    说着,丹歌将这些槐鬼团成一团,然后一下子扔进了那魔神的眼眶之中。“秃噜噜”,魔神的两爪转了起来,直直地袭向了丹歌。

    ……

    而此时,在另一边,子规击征和风标三个人等在原地,他们一心等待着丹歌回来。

    “唉。”子规幽幽地瞧了击征一眼,“你为什么是男人呢?”子规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要问这个。你为什么不直接表明身份呢?”

    “我怕你接受不了。”击征道。

    “我现在也没接受了啊!”子规叹了一声,“可早晚我都是不能接受,你就该早早告诉我,我也未至于出了那么一剑,更未至于气走了丹歌。”

    “丹歌他,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击征道,“我看他挺乐天的,他性情佻达……”

    子规瞪了一眼,“我本也跟随着丹歌一度性情佻达,容你这么一搞,我现在都要郁闷死了。你当初见我,就该直接表明了你是男儿身啊!”

    “我说了,你信吗?”击征问道,“方才丹歌都说出话来,发出自己的声音,你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定把他认定为了金勿。你我第一次初见,我还特意装成男人捏着嗓子的那种女音,你都认为是正常的!

    “我若完全发出男人声音来,你会认定我就是男人?你或许以为我是苏音的小妹,更笃定我是女子了!”

    子规翻了个白眼,“我也是一时被美色眯了双眼啊!”

    “你不要说什么美色眯了双眼!”风标道,“我之前就提醒你说我的卦象是丹歌同着一个男人前来,你既瞧见了击征,那另一个人就当是丹歌!而如果你剑之所向果真是金勿不是丹歌,你为何不思及丹歌去了哪儿,反而只是一心想杀死所谓的金勿呢?!”

    子规想了想,伸手一绕,最终又点在了击征身上,“你你你你你!”

    击征抱拳,“怎么就又是我?”

    子规道:“我还是被你美色所迷,一心想着你来了,哪还管什么丹歌去哪儿了!”

    风标摇头暗探:“这可当真是见色忘义啊!”

    “就是就是!”击征附和着。

    “你就是那色!”风标却也不愿和击征在同一战线,“你个红颜祸水!”

    击征子规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望向了风标。子规道:“你既去追丹歌,却怎么自己一人回来了?”

    击征道:“你既算定了一切,更看明白了一切,知悉了我本来男子之身。你又见我话不好说出口来,你为何不代我将话说清楚,反而任由子规五凝其剑?”

    “我……”风标一挑眉,“嘿!又成了我的不是了?”

    风标可不就此认罪,他一瞪子规,“是谁将丹歌气走的?我去追是代某人去的,没有追回,是因为我毕竟不是某人!”

    而后他又一瞪击征,“你既是男子,还怎么磨磨唧唧半天连一句真相也不敢说,你怕得罪了子规,你却不怕得罪了丹歌?而今你得罪丹歌,丹歌生气而走,这其中也有你一份原因!”

    “我和你不过这个,你少在这里评断我!”击征骂道,“我可不是冲着子规来的,也不是冲着你!我是冲着丹歌来的,我和苏音两人从商丘追随沈灵儿一路而去,就是为了看看丹歌的品行如何。

    “后续沈灵儿不惧自身修为浅薄,助力三位神明对付孤狼,此等义举才让我坚信了丹歌品行,由此才决心加入你们!再兼之在清杳居丹歌与我等分鱼而食,那才让我定下了心意加入你们!”

    风标一翻白眼,“谁不是冲着丹歌!我和丹歌在商丘信驿外相逢,一见如故,那时我就有心同着丹歌共同做事,后续丹歌更是多番争取我,我为他,才加入了你们!而且分鱼而食,我们三人,谁没有份儿?!”

    子规叹了一声,这两人本意是在争锋相对,却是相当于把他骂了一顿。两人的话语里,似是说他子规一无是处一般,又或者一无所用。而其实子规从来不妄自菲薄,丹歌的诸多事情里,怎么能少了他的身影呢!

    换做别的时候,子规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这两人的话语把他排除在外,不愿承认他。他或许一气之下,就撂挑子不干了,离别了这几人,过些日子他们就知道他的重要性了。可当前他不能有任何脾气,他得受着,因为丹歌离开,和他的关系很大。

    他至少要等找回丹歌之后,再将脾气发作。

    子规顺着两人的话,道:“当初徐州之事,是丹歌主动拉我做的伙伴,更和我对赌,希望通过对赌让我随他四面奔走,我都拒绝了。而在拒绝了他之后,我了解了他的意图,我再毛遂自荐,成为了他的伙伴。我们都是冲着丹歌来的,可现在丹歌离开了。

    “因为我对他出手,因为击征的犹豫不决,因为风标的一时迟疑。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把他找回来,然后向他赔礼道歉。他虽是佻达之人,可他心里一定有很大的气要发泄,我惟愿没有人去开解他,那样他占着理,见面把我们打骂一顿,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已是晚了。”一声清冷的声响在四面响起,而后黑猫突兀地出现在了子规击征等人的面前。

    “怎么晚了?”子规忙问道,“丹歌出了什么状况吗?”

    “我去开导他了。”黑猫叹了一声,“然后他发作了心内的怒气,此时正在一处山林里泄怨呢。”

    子规叹了一声,“你必是为我们的行为找了一些理由,让他放下对我们的怨气。”

    “唉。”黑猫一叹,“是啊,我走时问他回不回来,他回答不,我心内还埋怨他不讲理呢。”

    子规道:“旁人去劝他未必在意,偏偏是你。你站在我们我们这一端,就把他置在了另一端,他分明会有众叛亲离的感觉,这火气,一定是越憋越大,最终不得相控了。”

    风标滕然站起身来,“他在哪儿?我们去找他,他有什么气,都撒在我们身上,我们愿意承担!”

    “不要去。”黑猫道,“现在的他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能如同碾碎蝼蚁一样把你们碾死。他心内的邪,发作了。”

    子规大睁双目,“那,那他会不会被这邪的意志完全操纵啊?”

    “不会,他只是在泄气。”黑猫道,“而我,已经不敢插手了,我害怕……,我害怕他对我失了感情。”

    击征看向黑猫及子规,“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等。”黑猫道,“等夜晚过去,魔神体内的槐鬼被日光蒸出,丹歌心内的魔魇也会随之消散。”黑猫望向东边,“我头一次,这么期待天亮。我的羲和女神啊,求求你,早早上班吧!”

    “唉。”子规叹了一声,“是我的错,也许我离开,他……”

    “不!”黑猫探出双手按在了子规的双臂上,“你绝对是他不可分割的那一个,他,他们也是。但你尤为关键,你和丹歌已经合作那么长久了。如果你离开,他一定会不知所措的!他只是一时的愤懑需要发泄,过了这一程,你和他绝对不会因此有任何的隔阂。”

    子规微微咧起一个笑容来,这是他难以抑制的微笑,“我知道,我大概只是想要你的一个肯定,现在我放心了。”

    “额。”黑猫道,“这只是我的套话,至于丹歌是不是这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子规嘴角的笑意霎时坍塌了下来,但他强挣扎着,“丹歌一定是这么想的!”

    子规说了这一句不容别人争辩,已是伸指堵上了耳朵,扭头望着东面的天空,一阵阵的出神。

    天色在几人的等待之下,终于开始变白,在天边露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子规滕然站起了身来。而随着子规的起身,一道黑影忽然朝前窜出,直奔西面而去,那正是黑猫,而黑猫急到连几人都没有招呼,就迅速跑走了。

    子规连忙施展轻身之法追上了黑猫,而在子规身后,击征和风标也是随行。

    一猫三人朝西而去来在一处乡镇边缘,然后又走入了丛林里。阳光照下,长长的影子里,是撕裂了的一片片黑黄。

第四百一十四章 流氓猫

    子规伸手拾起一片这黑黄之物,他在瞧见这东西的头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正是丹歌身上穿的衣服,和他与风标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一样。而现在,丹歌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碎片,散落了这么一地,但在这附近,他们还并没有瞧到丹歌的身影。

    这让子规止不住地遐想起来,到底丹歌昨夜里都经历了些什么,使得这衣衫崩碎,飞散到了距离丹歌本人尚远的地方。他想到了两种可能,一则是丹歌遭受了怎样巨大而猛烈的冲击,二则是丹歌的交战,从此地一直交战到了远处。

    无论哪一种,都可以证明,丹歌在经历一场分量相当的对抗,丹歌不免会有身死的危机。而昨夜里,黑猫前来传讯后,就和他们呆在了一起,并没有返回丹歌身旁照看。难道黑猫一点都不但有丹歌的处境么?她就不害怕丹歌一朝身死吗?

    子规自问了这么两问,继而想到黑猫的身份后,一摊手,暗道:“好似她确实不害怕丹歌身死啊,毕竟她就是地府来人。”

    见前面的黑猫缓下速度来,子规戏中的疑惑得以相问,他问道:“昨夜里丹歌入邪,是怎样的泄怨方式呢?你曾说有一道魔神?魔神身内有槐鬼?”

    “嗯。”黑猫肯定道,“是生死的赌注。一夜之内,他让槐鬼操纵魔神与他相战,要么他死,要么槐鬼死。”

    子规眉头紧皱,“他这等磨难,你却安心地和我们等了一个晚上?你不害怕他……”

    黑猫回头瞧了子规一眼,道:“你当前已看到这一地碎布的情形,我们可以认定了丹歌昨夜有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此刻天明,已见分晓,那么请问,此刻你觉得丹歌是输是赢?”

    子规尴尬一笑,“我当然是觉得丹歌会赢了。可你哪怕那般笃信,你就不怕他有什么意外?你在你们这感情当中,是这么理智的吗?”

    “理智些不好吗?”黑猫道,“他不会责怪我太过理智,昨夜的情形,如果在他入邪时我躲在暗处偷偷观测他,一旦让他发觉,他心内的愤懑必又多一份,邪念越发侵袭,那才是将他置入了险地。我避着他,才是要救他。

    “他未必喜爱我这过分的理智,但他一定讨厌你的过分迷失。你在与击征初见之时,因为你们命定的伙伴关系,你对击征有了莫名情愫,你认定为爱。后来丹歌对你劝慰,你也发觉了那情愫实际并非爱。

    “后来,当你再次见到击征时,那情愫再次复发,再兼之你之前的刻意暗示,结果暗示在那时适得其反,一下子令你沦陷其中,这所谓一见钟情,倒也不是作假。但自你钟情之始,你就没再判定过击征的异常,哪怕发觉一些不妥当,你也在心里自圆其说。

    “这当真是暗恋者的悲哀,你的爱情是以桩桩谎言构架而成的。而这悲哀最甚的地方,在于本来谎言要被戳破,你却用了另一个谎言去封补。你如履薄冰一般,甚至不愿意伤害你亲眼所见,丹歌扮就而成的击征。你把自己骗得,几已分不清虚实了。”

    子规紧了紧手中的布的碎片,一言不发。是的,他迷失了,而其实他还不是迷失在一样事情上,他既迷失在爱情里,又迷失在了憎恨中。爱情针对击征,憎恨针对金勿。这爱憎分明,让他忽略了处在这二者当中的友谊,也才有了他哪怕听到丹歌的声音依然毫不顾忌地出了手。

    子规料想,丹歌心内的怨气和愤懑,多是因为他的执剑所向,他因憎恨而强行出手,后因爱意匆忙收手。丹歌在他面前扮就了子规的憎恨者和爱慕者,而丹歌本身,却被弃置了,这如何不令人心伤呢?!

    “其实是我的原因。”击征道,“我早在一开始,就该向子规袒露我的真实性别。”

    黑猫摇摇头,“你这纯属马后炮。你和子规当时见面的情形中,虽然你们两人没有动手,可你们还是属于敌对的两派。那时候你告诉了子规你的性别,不就相当于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子规?你对待敌人,就是这样把自己的命拱手奉上的吗?”

    黑猫一叹,“这事情说来说去其实谁也不怨,你们都不是刻意的错误。但这种矛盾的爆发实属必然,因为你们已经和睦相处很久了,如今彼此的怨气得泄,你们往后的路才能长久。在这看起来还算和平的年代里,你们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做不到同仇敌忾,就只能窝里斗一斗了。”

    “那这窝里斗可真是够快的。”风标叹了一声,“金勿算是我们的共同敌人了,他也才死了一天而已,我们内部就爆发了矛盾。”

    “因为接下来会有更为紧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团结一致,而这事情之紧要,已经不容你们把这些小矛盾带入行动中了。”猫道。

    子规歪头,道:“是天的意思?”

    黑猫笑了笑,道:“是你们自己的意思。各人就是各人的天。”

    “是嘛?!”子规对黑猫的观点不置可否。

    几人的话题也到此为止了,他们已经来在了一处空地上,其实这本该是一处槐木林的,只是此时,四面十数颗槐树都被齐地砍倒,槐树都倒向外侧,于是空出这么一片地方来。在这空地当中,满地都是一个个孔洞,似是被钻头钻出的一般,大小都是一致。

    这样的孔洞遍布空地,空地的西侧则尤为密集,东侧也有零星点点。众人不知这孔洞因何而来,直到黑猫一指,指在了这空地上,一尊高大横卧在地上那石像的手爪之上。

    风标双目大睁,细细打量,“这,就是那魔神?”

    “对。”黑猫点头。

    众人再望,那魔神身上,躺着个赤身的男人,正是丹歌。丹歌显然在安睡,他的胸口起伏,显示出他沉稳的呼吸。幸而是夏季的夜晚,四面遮阴的槐树也被伐去,丹歌这么睡倒也不会着凉。而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遮盖地躺在魔神上,他的胯间,还遮了一枝槐树叶。

    虽然这一枝对于御寒是无济于事,但遮羞还是能起些作用。槐树的树叶仅有成人拇指般大小,那必是遮不住羞臊的,而这样一枝十数枚槐树叶,堪堪遮盖,其下的风光,则处在若隐若现之中。

    风标轻笑一声,“他这打扮倒是复古,可惜古人遮挡树叶,是一片儿大的,他却自创了宛若蕾丝的把戏。”

    黑猫朝风标白了一眼,幽幽道:“幸而我没有在一旁观测,否则,必是羞死个人了。”

    子规却分明没瞧出黑猫的什么羞赧之意,反而她有些懊恼失落,似是错过了昨夜里的风光一般。他笑道:“他早晚是你的,你又羞什么?!且配往地狱受难的,不都是赤身么?荒此来人间,也是效仿地狱罪人,一丝不挂的。”

    “那又怎么能一样!”黑猫嗫喏了一句,一摇尾,道,“他既安好,我就走了。”

    击征问道:“你不和他说上几句。”

    “我答应了他,到你们四人再次集合,我就在他面前显露真容。我还没有预备好呢,所以我要先避一避,等我预备好了,就出来找他。”黑猫说着已是朝着东面奔去,渐渐消失了踪影。

    子规忽然思及这流氓猫,呐喊起来,“你可当真要走啊,可不许潜伏某处,偷览风光!”

    “嘶!”远边传来了猫咪发怒的长啸,然后声音渐远,最终无迹。

    而子规这么一喊,也惊动了那边尚在安睡的丹歌,他滕然坐起身来,随之一团绿***飘落蕾丝掉了。

    “喵。”近处的一个高枝上,响动了一声微弱的猫叫。

    “哼。”子规击征风标齐齐抱臂,他们知悉,必是黑猫去而复返!子规一笑,“原来方才那发怒的声音,是怪我戳破了她的心意。”

    几人缓缓摇头,来在了魔神旁边,子规和风标都从兜中掏出他们之前换下的衣服来,遮在了丹歌的身上。

    丹歌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然后他首先就发觉了自己浑身上下衣服尽失。他立时大睁起了双目,“怎么回事儿?我的衣服呢?”他往下一瞅,恰瞧到了子规的衣服。他朝着子规一瞪,道,“虽说击征本是男儿人令你心伤,可我本也是男子啊,你怎么能对我……”

    “去去去!”子规连忙摆手,朝着自己的衣服一努嘴儿,“你揭开这一层往下看呐!”

    “哦?”丹歌揭开子规的衣服,其下就露出了风标的衣服来。丹歌猛然扭身望向风标,“竟是你?!”

    风标扁了扁嘴,“你再揭开我这一层往下看。”

    丹歌先是扫了击征一眼,揭开了风标的衣服,就看到了自己的肉。丹歌再次朝风标一瞪,“下边儿没啦!”

    “下边儿没啦?”风标大睁双目,“刚才不还在么?这一会儿你就太监啦?莫非是被黑猫瞧走了?”

    “啥?!”丹歌顷刻没了耍闹的心思,“黑猫他……”

    子规连忙安慰起来,“早晚的事儿嘛。”

第四百一十五章 輮直而曲?

    丹歌懊恼不已,“那臭流氓啊!她怎么不知道避着点儿!”

    击征忙道:“不,她避着了,她是在远处的枝丫上隐着身形瞧的。”

    丹歌心内黑猫的形象一落再落,听到击征的这一句,他扶额摇头,叹道:“说得她越发猥琐起来了!”

    丹歌顿了顿,也没有多做纠结,就将目光放在了腿上的两身衣裳上,他挑了半天,最终选择了风标那蓝色的一身穿在了身上,子规的那一身交还了子规。穿好衣服,他就从魔神身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地上。

    “怎么不选我这一身儿呢?”子规嘟着嘴问道。

    丹歌笑道:“灰黑不适合我这阳光的性子。”

    “阳光吗?”子规心内暗问一声,朝着四面一扫,“你心内的暗如果发作起来,可比你当前的阳光强大多了。”他这番结论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丹歌心内暗的催发,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他想到这里,猝然伸手攥住了丹歌的双手,望着丹歌的双目,道:“丹歌,我……”

    丹歌怎会不知道子规要做什么呢。可这场面的发生前后一点儿铺垫都没有,前一刻几人还在开玩笑,子规此时就倏忽正经起来,他有些难以反应。而其实,他在昨夜一顿发泄之后,已经没了怨气。便是此生子规不提昨夜的事儿,丹歌也此生不会有丝毫的纠结。

    丹歌缓了缓神儿,让自己迅速融入了这个情景当中。他此刻该做的,当是在子规说出抱歉之后,他很大度地原谅了子规,但子规的抱歉之语,却迟迟没有到来。他饶有兴致地瞧着子规,子规自“我”字出口之后,后续或是道歉或是懊悔的言语,却半晌说不出来。

    丹歌一夜想得很清晰了,这事情里众人的做法都说不上绝对的对错,所以子规此时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后面的话来,他倒觉得刚好。

    丹歌手悄然一捏,然后自顾拽着子规朝林外走去,“你既认清了击征是个男子,他随你的隐瞒也在迫不得已,你当谅解了他啊。而你那心内的情愫此番当是安定了,以后也不会发作到如此迷失的地步了吧!”

    丹歌拽着子规越走越快,“我倒觉得击征配你也不错,我曾给你讲过青陵台相思树下的故事吧……”

    “哎哎!”击征叉着腰瞧着那两人越走越远,他竟是半句话也没有插上,而最后悠悠飘来的丹歌的话,让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朝前一指丹歌,同时扭头看向身边的风标,“你说这人那么不靠谱,怎么知悉我是男的了他竟还在把我和子规撮合啊,我可是直男。”

    风标挠挠头,“一般女装大佬好似都不太直……”他说完脸击征的眼神儿也没敢瞧,那一定是能杀死他的。他紧走着两步,直追丹歌子规而去了。

    “嗖”的一声,击征追上了风标,边跑边道:“我是迫于无奈女装,不是刻意女装啊,我和女装大佬心理不一样的!”

    风标歪头瞧一眼击征,道:“马上就一样了。”

    击征很是果决地否认道:“不可能!”

    “我曾和你一样的笃定。”风标道,“直到那一夜三个男人上了我的床……”

    “啊?”击征被风标一语震得瞠目结舌,“不是吧?加入你们还有潜规则的吗?”

    风标摇摇头,给了击征一个含糊的答案,“不是。睡过了你就知道了。”

    “那……”击征却不敢尝试了,他问向风标,“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应该来得及。”风标说着忽然一笑,深深望了击征一眼,“如果你当真有离开决心的话。”

    击征郁闷了,“我不想离开呀,但你说的这些我感觉很恐怖啊!”

    风标超前远远地一望,丹歌子规已经是在远处停留等候他们了。风标速度减缓,伸手还拽慢了击征的速度,他神神秘秘地说道:“丹歌善术!”

    “柔术?”击征挑眉,他不知风标前言不搭后语冒出这么一句,是什么用意。

    风标没有解释,而是背起了课文,“木直中绳,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使之然也。”

    “……,术?!”击征怔愣当场,“苏音啊苏音,我们似乎少判断了一些项目啊!例如我们这个头领的取向问题。不对呀,他是有女朋友的啊!莫不是风标在骗我吧?丹歌之前所言什么撮合,也应当只是玩笑吧。”

    击征一时对风标的话也不敢太笃定了,他来在了丹歌子规等人身旁,暗暗观察了起来。

    此时的子规很是郁闷,他方才好不容易才将丹歌劝服,说明了自己绝对没有要和男人击征在一起的意思。而他好不容易辩解完,道歉的事儿竟是不好再提了,而道歉不好提的话,他之前预备着召回丹歌后就选择离开的计划,也就此落空了。

    虽然他本也没打算真正离开,可他还是想发作一番脾气,昨夜里风标击征两人的辩驳话语中,暗暗地将他贬得一文不值了。此时他正想显显价值,赚赚面子,虽说有勾心斗角之嫌,但在子规来说是必要一步,可经丹歌这么一搅,他的计策也是泡汤了。

    他忿忿地想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了起来,丹歌此番不容他道歉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还争什么面子呢。

    丹歌见到众人在此聚集,伸出了手来,“今日里,击征算是正式加入了我们。”

    击征犹疑了一阵,瞧了风标一眼,似在求救,而风标并不理会。击征最终乖乖将手送上,和丹歌握在了一起,两手一搭,一摇,然后就自然地松开了。击征收手,忽然扭头朝着风标双眸一瞪,“对,必是这家伙在骗我,人家分明很规矩!”

    余下风标子规也同击征握了手,击征就算正是加入他们了。

    丹歌感叹道:“如今,我们四个人终于凑齐了。”

    “等等。”击征闻言却有了疑惑,“凑齐,四人即算凑齐?我们不纳入新人了?而似乎你们对我的加入早有料想?”

    子规点头,“之前黑猫也说,你是我们命定的伙伴。在徐州之时……”子规也不知道他这是第几次说起这个东泽鱼身上文字的故事了,他细致地讲了一通,“在清杳居你应该有所了解,十尾东泽鱼显露的是‘龙魂结豸内,龙形幻其外’十字,是一类预测,而徐州东泽鱼身上的文字也是如此。”

    “勿?”击征却纠结在了这第五个字上,“莫非是金勿?”击征望向了丹歌,“难道你复活金勿,才是正确的吗?”

    “不是。”丹歌摇头,“对应‘勿’字的是江陵殊勿。而因为鱼鳞为‘勿’字的那条鱼被我送给了烤鱼的师父,也因此,殊勿和我们虽然同心却不可同行。”

    “哦……”击征不无遗憾地叹息了一声。

    “而既然金勿已经身死,我们前往青龙的府邸应该没有任何的担忧了。”子规道,“只是泰山毕竟是旅游胜地,在这白日里必定人来人往,所以我认为我们不如今夜再行动,避开人群。虽说夜里到访对青龙多有叨扰,但这叨扰对于青龙来说,却必是期待已久。”

    丹歌点头,“夜里行动极好,哪怕我们引发机关启动法诀,开启了青龙洞府的门庭,也未至于引来众人瞩目。但在夜里,黑夜却又对我们的搜寻形成了阻碍。我们需搜寻地十分细致,不容有任何遗漏,否则偌大的泰山一旦错过,就要再隔不少时日,才能再次搜寻到。”

    子规道:“那必定是第二遭了,我们要争取第一遭就找到痕迹!这搜寻,击征的双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夜里能不能找到,全看击征的双眸了!而在黑夜到来之前,我们应当养精蓄锐,尤其击征,夜里任务繁重,一定要歇好了双眼。”

    “好。”丹歌点头,“那我们找个家户,四个人躺下来谈一谈各自的经历,而后好生休息一番吧。”

    风标的脸面向击征,听闻丹歌的话笑容忽然放肆了起来。击征挠了挠头,“是丹歌的话不对吗?我觉得挺正常啊。”他想了想,倏忽睁大了眼睛,“四个人躺一张床么?我杀手组织那么些人也不会有这种情形出现啊!”

    他想着连忙抬手想要拒绝,甚至他已经生出了要退出的心思!

    此刻丹歌子规本走在前面,丹歌在击征伸手际恰扭回头来。他朝着击征说道:“击征,你的休息尤其不能懈怠啊!”

    击征抽了抽嘴角,把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此时临阵脱逃就太不道义了,他幽幽一叹,“受一时吧。”

    几人在这城外找了一个新居,给主家允了万把块的银钱,然后得了一间屋子,屋内正有一张大床在。四人并排而卧,应着击征的要求,他睡在了最外面,借口他杀手习性,习惯于此。而其实他是想在遇到危机之时迅速逃窜,至于这危机么,击征想得就有些不可描述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神速

    四人将彼此从徐州分离之后一路的事情都交代了一番,互通了讯息。然后几人都是点头,他们两队,各自为风家赚得了一点助力,丹歌击征使得王响带着十二个杀手前往相助,子规风标则使得葛孑前往作战。天子有如此依仗,一定能轻易将狼子一流拿下!

    “商丘的形势几已明朗,到时风家独占,我们返回商丘,就有如回归主场一般。清杳居,就设作我们的大本营。”丹歌道,“黄丛青豸变幻为龙,龙生之地,必是绝妙的风水胜境!”

    “大本营?”子规挑了挑眉,从这三个字里,他似是瞧见了丹歌的一些野心,“你想要建立一处势力?类似于宗门一样的势力?”

    丹歌摇了摇头,“不,不是宗门,只是一个安置我们朋友的处所而已。我们无意招收人手,可便在这无意之中,我们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所以将清杳居称为大本营,也没什么不对,毕竟我们的人手都在那里。

    “这十几个人,也不可能支持起一个宗门,我们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去搞什么宗门。尤其我们在商丘建立势力,首先被风家所不容,风家好容易败了一个狼子之流,却又迎来了我们要和他们在商丘的地面上较量较量,分一杯羹,风家绝不愿见到。

    “我们和风家的关系处在微妙,我在风家作为客卿长老,建立宗门,就是我自立门户,这给了风家一个恰好的讨伐之名。如果因‘大本营’三字有这么些联想的话,我们就改叫,‘家’。”

    风标道:“你忘了你的伙伴里有我了吗?你若是当真要创立宗门,我就一定能保证风家不会动你哪怕一丝一毫!”

    “考虑到你在这当中,创立宗门的事才是提也别提!”丹歌道,“我们既是伙伴,更知悉你风家的存在,却以清杳居建立宗门和风家分庭抗礼。到时天下人对我们这一宗门怎么想,好了说是我们借着你的关系攀附风家,坏了说就是将友谊视若无物,一心要和风家做死敌。”

    丹歌坐起身来,直直望着躺着的三人的眼睛,“我们不要再提这些事情了,这对我们毫无意义,平白耗费了我们许多的思绪。休息吧!”

    丹歌下了死命令,于是众人的话题到此终结了。虽然话题终结,却根本抑制不住他们的思绪,尤其是子规的。

    子规望着天花板,还是思索着建立宗门的事情,“也许在初期未至于称之为宗门,就是一个组织。就像杀手组织一样,主要经营一样东西,等发展强大了,就有了授业,就有了阶,渐渐就形成了宗门。而我们的人能做什么事情呢?在商丘,如何抢得一些风家的经营呢?”

    子规想了想,目中明光一闪,“对,在此番风家和狼子之流的决战之后,将有一样东西回归风家,就是信驿!情报网络,是风家涉及很浅的部分。而苏音等人,都是情报高手,如果天子能离开风家专心经营这信驿的话……”

    子规的眼前忽然一黑,正是丹歌的手盖了上来。丹歌凑到了子规的耳边,道:“不要瞎想了,风家是不会放手的,而那大才人,也对风家忠心得紧!”

    子规扒开了丹歌的手,扭头瞧向丹歌,悄声地说道:“你早也想到这么远了,你还是对宗门一事动心了?”

    “我本也不动心的。”丹歌悄然道,“但实力不允许啊。我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不少的人马了,虽然比之风家尚在九牛一毛,可我们手里的无一不是精英。我们要做什么事,成功都是很简单的。”

    “可唯独缺少了一个大才人,一个上位者,以及一个和我们挚好的朋友。”子规道,而这三条,都指向了天子,天子是唯一人选。

    丹歌道:“天子却不可能,所以不要再多想了。”

    “唉。”子规叹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件事儿根本没得想,他这里臆想了半天,一点儿切实的执行办法也没有,他还何至于继续思虑那没影儿的事儿呢!

    四人都沉沉睡去了,从这上午,一直睡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最先醒来的,就是击征,因为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他做了个可怕的梦,他梦到自己被蟒蛇缠住了身子,他挣脱不掉,只能任凭那蟒蛇越缠越紧。

    这梦里的事情在他一个身手了得的修行者来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他手中的刀,他的幻形之法,他的神速都不是假的,他何至于受困于一只凡蛇呢!更何况他的名字是击征,击征乃是鹰的别称,鹰是吃蛇的,所以一条蟒蛇入梦,本就不是寻常的事情。

    所以他一定要睁眼来看看,他到底是身处何地,会让他的梦里生发出蛇来。而当他睁开了双眼,却顷刻间瞧到了“蛇”的真容。风标此时正手脚并用,整个盘在了他的身上,宛若一条捕获食物的蟒蛇,他越缠越紧,牢牢不容卸力。

    击征长长呼了一口气,他瞧着风标,却也没什么厌恶,这是个干净的男孩儿,除了他身上黑黄相间的运动衣老套了些以外。击征幽幽叹道:“我此番才知道所谓‘木直中绳,以为轮,其曲中规’的本意了,不是丹歌善术,倒是这风标颇善术!”

    击征升不起气来,也不愿将这睡梦的人儿叫醒,他就只好如他梦里所见一般,直挺挺地被蛇蟒这般缠着,一动不动,宛若是一株老木。而那梦境,原来是现实的映照,击征疑惑得解,困意也随之尽消。“所谓术是如此的话,我也就不用离开了,这我还是承受得了的。”

    击征正想及此处,忽感他身周的蟒又紧了紧,“就是……”击征憋气地叹道,“就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嗤。”风标忽然一笑,睁开了他的眼睛,这眼睛一点都不含混,清明得很。击征一瞪,“你何时就醒了?你是故意这么缠我的?我此番算是见识了,你才是精通术的那一人。”

    “我不是故意缠你。”风标道,“我就这个睡觉习惯,总要搂些什么,结果没料到你在加入的头一天,就遇害了。丹歌才是精通术!”

    “我没瞧到丹歌,只见到你了。”击征挑眉道,他伸指一戳,“怎么,还没盘够?还不松手?!”

    风标滕然把眼一闭,作势就此睡去了。

    “呃……”击征一阵气结,他瘪着嘴,只好直挺挺横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风标也是和击征卯上了,他竟当真闭着眼,沉沉睡去了。击征听得风标的细细鼾声傻了眼,“怎么当真睡着了?!”

    腾地,风标背后,子规和丹歌都是坐起了身来,满脸的笑容瞧着击征。

    子规道:“燧皇陵风家接引之死,是被你一击而杀,我们虽然亲临现场,却也没有瞧出很多的端倪,除了出手迅速,下手果决,没有其他的判断。但在风家典购的家中,我们却发觉了一些端倪。

    “我们是破门而入,因为风家典购的屋门是被反锁的。当然这个情形唯有我发觉,我猜测着是你们的疏忽,但也不排除当时你有善意的可能。因为门被反锁,即便我们真如苏音他们的计划那样被拍摄下来,有这反锁的门为例证,我们的罪名是绝对难以确定下来的。”

    “不。”击征摇了摇头,“我不是好心,我只是按照计划行事,在计划里,那个门必须反锁。我下的是冷刀,预估着时间,法医鉴定出的死亡时间,必是在你们破门之后不久,所以你们的罪名是确实的。

    “而将门反锁,事情就成为了死者确知你们来袭,连忙将门反锁,结果你们强行闯入,继而将死者无情杀害。你们属于强杀虐杀,情节特别恶劣,法庭一定能对你们重判,而马心袁苏音,要的是你们死。”

    “嘶……”子规和丹歌抽了口凉气,“苏音她可真狠啊!她那可是在为她的情敌做事儿啊!”

    击征一叹,“她爱得都扭曲了。但后来金勿的丧病,把她救了回来。你在商丘信驿的二层也瞧到了,那一张床,床上悬挂的气球,其中的食色之欲极为明显。那一张床,正是金勿和马心袁交流的地方,而其实那一层还是我们的工作场所。

    “所以我们在这边听取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们两人就在对面的床上,哼哼啊啊个不停。这情形落在我这个和他们本来没什么瓜葛的人眼里都受不了,更不说落在苏音的眼里了。后续苏音就再没为马心袁金勿做过任何事情了。”

    击征望向子规丹歌,“你们可不要怨她当时的计策,她那时到底还不是你们的朋友,她早先对你们下手也只为了金勿,她本身对你们没有仇恨。”

    “我们知道。”丹歌知悉这个话题不好聊下去了,不然如果被苏音听取了风声,苏音又要不安了,他刚在宿迁劝好了他们一伙人。丹歌望向子规,“你们似乎把话题扯远了。”

    “哦对!”子规一拍脑袋,“我们破门而入了风家典购的家,见到了里面的情形,那典购显然在接引死后知悉了一些风吹草动,他竟是把两面的窗户都牢牢用铁板焊死了!所以风家典购,死在一间密室当中。

    “据伤口来看,和风家接引的死法如出一辙,下手干练老辣,而且都是近处下刀。也就是说,你当时处在密室当中对那典购行凶,然后顺利逃走了。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法子,而你的法子对于……”

    子规伸手一指风标,“对于这么一条人蟒,可有效用啊?”

    击征到此刻才听清子规的用意,这么一大串的话,就为问他有没有挣脱之法。他笑道:“以后咱能不能简练一点儿。”

    丹歌道:“不,我得把你的后路堵死。不然我直接问,你又会问我‘你是如何判断的’,我又要解释一番。所以我们不如顺着来,我告诉你我判断了你会挣脱之法,然后你就此演示给我看。”

    “那你可看仔细了。”击征轻声一笑,身形忽然一闪,已是在风标的怀抱中消失,出现在了地面之上。

    丹歌子规大睁着双目,两人对视一眼,又回忆了好半天,结果对于击征挣脱的方法,依然没有明朗的判断。两人思索了良久,却没有确定的结论。最终,丹歌耐不住了,他问道:“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办法?”

    击征笑道:“鹰,有着绝伦的速度,我叫击征,也对得起这个名号。我速度飞快,而尤其这短程的爆发,可谓极快,我方才只是撞开了风标的手臂和双脚然后立在了地面上。这速度快到你们判断不到,连风标的神经都无法反应,他只会以为那是一刹那的错觉,继而被他忽视掉。”

    子规皱起了眉头,“这真可谓神速啊!可那密室当中,你是如何逃离的呢?你总不能强行撞开铁板又让铁板反应不过来吧?”

    击征笑道:“可我短时间内的爆发神速,能做到让你们看不见。”

    丹歌道:“看不见?你是说你是在我们破门之后,冲出去的?可你那样的速度,怎么我们连风也没有察觉到呢?”

    “在我走后三二秒,风才生发。”击征道,“那时候你们大概刚刚踏入房间,有一点儿风也算正常,因为那天我对典购下冷刀的关系,典购屋中很凉。”

    “啊。”丹歌子规点点头,他们两个心服了,在刺杀这一门上,他们绝对是比不过击征的。好在他们也无心去比,就好像击征不会和子规比脑力,不会和丹歌比博学,不会和风标比……

    “比睡觉姿势?”丹歌一歪头,道。

    腾地风标做了起来,一拍床,“卦数!是卦数啊!”

    “你刚才又是装睡了?”击征一指风标。

    风标探手一抓击征伸来的手,“怀抱这么个俊美的人儿,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击征拍开风标的手,“之前你可睡得死沉死沉的!”

    风标连忙辩驳,“我是睡着了才环抱的你!”

    “倒还有先后顺序了!”击征翻个白眼,“日后不需你睡我身侧!”

    “日……后?”

第四百一十七章 拜岱庙,登泰山

    这风标说着竟一时装做了楚楚可怜,低眉颔首中,明眸稍抬,暗暗透露风情。得益于他稍显柔弱更衬俏丽的容貌,此一时装得女人般似风情种,却也不令人生厌。

    击征抿嘴叉腰,最后朝着风标深深地翻了个白眼,“你可消停些吧!此番我算是了然了,你才是那术的泉源!”

    丹歌子规两人下了床,疑惑地望向了击征,“柔术?”

    “木直中绳,以为轮,其曲中规。这么个术!”击征解释道,“而风标曾言,你是这术的行家里手!”

    丹歌闻言想了半天,才理会了其中的意思。他对着风标一指,劝向击征,“你需离他远些呐,他风家历代宗室都有诅咒,男子娶妻,妻子命难久长。他父亲有意在他这一辈破了诅咒,于是想择个贤婿,将其和风标撮合一对儿。他对你如此上心,必是瞧着你不错,可堪驸马!”

    “哦!”击征猛然大睁双目,“这可当真?虽说世界瞬息万变,但我没曾想你的父亲这么通达!”

    风标瞪一眼丹歌,“本是玩笑之语,怎么到你这里越说越真了?!”他忙转向击征,“你别信他的,这是没有的事儿!”

    击征将信将疑,他望向了子规,“你说呢?”

    “啊……”子规正待说话,却被风标一把捂住了嘴。

    “你最不该说!”风标忙道,“你本是随意编纂的噩梦,都能应在荒身上呈全然真实。你若说了什么,我怕那又成了现实。”

    子规扒开了风标的手,笑道:“我本想替你说话呢,你也是不容我说?”子规说着朝击征挑了挑眉毛,“证明清白他尚不让我说,他的心思,你可懂了?”

    “懂了!”击征连连点头,“日……,往后,我需离他更远些!”

    风标在床上悠悠一叹,“怎么是我被你们三个针对了呢?不该是我们三个老人欺负击征这一新人么?嗯?”他稍显幽怨地望着丹歌,满是不懂。

    “起来吧!”丹歌笑着一拽风标,“你自己挖了的坑,怨谁!”

    风标起床,四人出了屋门,向这家户一家转账了银钱,而后就齐齐离开了这人家。四人转道向北,城中找了一处偌大的酒店,择了一个雅间,点了不少的菜肴,就此吃喝起来。吃喝完毕,时至傍晚七点多钟,天色渐暗。

    四人随意在城中闲逛,在天色全然黑下来时,恰是来在了泰山南簏的岱庙之前。

    岱庙,俗称为“东岳庙”,这东岳庙始建于汉代,为历代帝王举行封禅大典和祭拜泰山神的地方。四人自正阳门入,直赴天贶殿。

    天贶殿雕梁画栋,贴金绘垣,丹墙壁立,峻极雄伟。时值夜晚,有明月照下,映在殿顶,金黄琉璃暗放幽蓝,似真似幻。一轮明月在背,天贶殿宛若额刻“宋天贶殿”的七目神明,仅将额目浮现大地,而神光皓皓,最在风尘里,最在宝相中。

    丹歌子规等人作揖敬香,香烟袅袅而起,汇集在天顶幽蓝之中,玄玄妙幻,宛若神祗驾云。虽然此时天贶殿殿门关闭,但其内东岳大帝受尽香火,即在这香烟缭绕之间,焕焕虚影,光耀在蓝光之中,显圣在神云之上。

    见到此等异象,丹歌子规等人连忙躬身行礼,神影在上,不发一言,不动一毫。虽然如此,丹歌子规等人也觉神明无假,连忙上拜启事。

    丹歌道:“尊上天齐大生仁圣大帝,今弟子沈丹歌、杜子规、廖击征与风标四人夜登泰山,谒青帝其精,青龙华殿。此祭天地日月山川,惟愿天地清明,日月清明,山川清明。祈尊上圣灵在上,为弟子开通路径,摒除浊晦,退散精灵,保弟子一路畅行。”

    丹歌说完,不见那神圣什么动作,只倏忽消失了踪迹,而四面缭绕香烟陡然一空,四人敬上的十二根香,也陡然燃烧殆尽,最终息了明光。

    丹歌瞧见这情形,点了点头,拱手道:“东岳大帝认取了香烟,听取了我等的愿想,今夜夜上泰山,必是一路畅通。”

    击征却是不懂,他在杀手组织里,除了拜一拜天狼,从来也没有敬过其他的神,更也不晓得这夜上泰山,有这么些的讲究。他问道:“难道说夜上泰山,会遇到什么阻隔吗?”

    “人说‘泰山石敢当’,泰山为浩然正气所在,本是没有鬼魅的。”子规道,“但泰山钟灵毓秀之地,诞生了许多的精灵。这些精灵本是顽皮本性,如果对我们施障拦阻,我们今夜都不要想登上泰山山顶。”

    丹歌点点头,“而这些精灵我们最是难以应对,若以强力破之,则伤及精灵,如此不免引来东岳大帝不满。而若是循序而解,又大费时光。所以我们请愿在先,如果路上再遇阻滞,就大力破之,伤及精灵,也是精灵有罪。”

    “哦。”击征点了点头。

    四人于是出了天贶殿别院,绕过大殿,再北上泰山,经红门,一路畅通无阻,直抵泰山之顶!

    四人立在泰山之顶,虽是夜深之际,却更在缥缈之间。四面云雾遮掩,难以窥见四周实景,唯云雾当中大雁趁夜翻飞,声声唱响,尽黑夜幽深广远。雁在翻飞之间,忽有停止,时有沉落,由远而近,缓缓更迭,一如仙灵踏雁,徐徐而登。

    四人立在巨石之侧,月在石后,人在石前,人月本相对,突此一石拦。仰头窥天,星辰嵌在石边,宛若倒置章印,天星仿佛人篆,云雾便是印泥,天君执印,将天布印满。也在这石上天空,一星橙黄,黯淡在群星之间。

    丹歌子规等人瞧见这么一颗星辰,不由一叹,“看来青龙的岁月,果真不在久长了。”而此结论的得出,让众人心内一紧,都是连忙动作起来。

    丹歌朝北面一指,道:“我们从这南边往北面搜寻而去,然后再从西面朝东面搜寻而去,一定观察细致,不容有任何的错漏。而一旦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就绝不要放过,如果自己辨识不清,就联系其他的人一块辨认。”

    “好!”子规等人都是答应一声,然后就分散开来,四人站成东西一线,每人手拿一根长杆,长有三尺,四人彼此相距六尺,覆盖两丈半的范围,由南而北一路搜寻过去。

    这泰山之顶多是草木碎石,所以四人的搜寻并不是很快,遇到繁荣的草木,就要多拨弄一番,遇到松动的石块,也要掀开来看看。所以四人缓缓而上,但如此细致之下,却并没有与这付出相当的收获。

    “哎呀。”子规直了直腰身,“难为我啦!我活了千余年,头一回这么费力,就像是收破烂儿的一样在这本来无一物的地方连番翻找。”

    丹歌斜一眼子规,“幸而击征不是女儿身,否则看你搜寻了才这么一会就是露怯,你将你这腰上的缺憾已显露无疑。人家女孩为了后半生的幸福,怎能允你!”

    “哼。”子规轻笑一声,“若他是女人身,那我此夜躬下身去痛死都不起来。”

    “那你这是讹人!”击征笑道,“你必是想一夜把自己腰搞废,换我下半生伺候你个残疾人!”

    那边风标一叹,埋头继续翻找起线索来了。

    “咦?”丹歌瞧着风标没有说话,诧异了一阵儿,“风标,你怎么不说话?”

    风标弓着腰,“你们借说话之机直起腰来,缓了劲儿,我此番腰却还不痛,也就不需如此。”他借此想要证明自己的腰力在四人当中可拔头筹。

    “哈。”击征一指风标,却道,“敢情想残疾的在这儿呢!”

    “哈哈哈哈。”四人皆是笑了起来。

    也在四人欢笑之时,泰山顶上的精灵们收了东岳大帝的敕令本当退去,却因为这爽朗的笑声,聚在了一块儿。

    “他们笑的什么?又做的什么?”这发声而问的精灵乃是一足二身的精怪,它手如龙爪,身如龙形,名曰:“汉柏凌寒”!这正是岱庙前寿有千载的一株双干连理之柏!

    回答汉柏凌寒的乃是另一株柏树,这柏树斜身而站,脸长在腹前,一副猴面,其名曰:“挂印封侯”!这挂印封侯道:“听他们所笑,似是谈笑腰力。听他们所言,似是在捡破烂儿?”

    “可不对呀,这破烂儿人家清洁工都收走了!”这说话的乃是另一个精怪,名曰:“唐槐抱子”。它一身笔直人形,外头裹了一身厚实的衣衫,这衣衫却又缠在腰际,上下加了两道箍,一副非主流般的模样。

    汉柏凌寒点头,“我观也不像是在捡破烂儿,他们应是在找什么要紧的东西。我等三人都在山上,错过了他们对大帝的许愿,也不知道他们在岱庙许了什么心愿,夜上泰山又所为何事。如果我们能够探知,或许能帮他们一帮,可也算一道功绩。”

    “是了。”唐槐抱子道,“这四人竟惊了大帝出面像我们这些精怪通风,可见来头不小。但我们虽然有心,却还是不要妄动,以免坏了他们的事儿,功绩未得,反倒得了怪罪。那才是得不偿失。”

第四百一十八章 阴阳界的阴阳界

    “嗯。”挂印封侯点头道,“我等虽功绩未至于得,但想来此等人物,我等稍作帮衬,总也不错。我这猴性顽皮,时常踞此高山之上,泰山地人来人往,我也看不厌。便是适逢旺季,人人相挤,挤烂了容貌,我也辨识得清晰。而往来亿万人口中,我从不曾见过此等四人!

    “他们不曾来在泰山,头次来临即在深夜,一定易中了泰山上的算计。他们哪怕有应变从容,但心灵不在防备当中,总有失足。于是我等不如防备在算计之前,使他们免于遭苦。”

    “好。”汉柏凌寒与唐槐抱子连连点头,然后三怪即在原地消弭了踪迹,各自据守一方去了。

    此一时,丹歌子规等人渐渐朝北而去,一路搜寻,毫无收获。

    “唉。”风标叹息了一声,“我们是不是想错了呢?或许青龙洞府并不在泰山?”

    丹歌摇头,“必在泰山,如果说之前我们的推断仅仅存在于理论,那么我们在岱庙向东岳大帝表明来意许愿之后,这个推断已经是确凿无疑。我向东岳大帝说明了我们此番要前往台上,正是为拜谒青龙而来,如果青龙不在泰山,大帝也不会认取香烟,而应该命令我等离开。”

    风标点了点头,“这倒是不假。而青龙洞府虽在泰山,但应该不再这地面上吧?这地面任由人踩来踏去,青龙何等人物,焉能处于人足之下?”

    “那依你之见,当在何处?”子规问道。

    风标道:“当是处于某样高处,例如这巨石之上,或是那边的山巅。又或者出于人迹罕至之所,例如这半山绝壁,或者是丛林繁杂之中。”

    丹歌子规等人连连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但……”

    丹歌说着一笑,“为显示腰力,不如我们朝北探完这一程?”

    “那你要如此说,我就不好推辞了,我必要显耀显耀我的威力。”风标说着,已是弓下了身来。于是,四人又再次躬下身来,一路朝北探寻而去,过了半晌,四人终究一无所获。

    “哎哟,除了距离残疾近了一步,什么正经玩意儿也没有找到啊。”子规扭了扭腰身。

    击征在一旁一撇嘴,一指戳在子规的后腰上,“你要这个表现,我就不帮你了?”

    “我腰身的表现?你就不帮我了?莫非你是要重扮女装,满足我的……”子规说着挑动眉毛。

    击征摇头,道:“我本来化身女子,骗取了你的情谊,我当给你介绍一位绝美的女子,算作补偿。但你这个腰……,啧啧啧。”

    子规轻笑一声,“你肯定是为了讽我的腰,才编纂出这么一道补偿来。”

    “你不信就算了!”击征一甩手,将头别到了一边儿去。

    子规眼珠子转了转,凑在了击征身旁,“那所谓绝美女子,可及你扮作女装时漂亮么?”

    击征眉目一挑,脸上满是傲然,“那……,怕是世间少有。”

    “还是的。”子规一摊手,“我自知悉了你的女子容颜,哪还瞧得上天下的女子去。”

    丹歌伸手一指风标,“既看不上女子,那一边儿不还有个男子么?他家恰有意择贤婿呢。”

    风标一拍胸脯,连连点头,“对,我腰力好。”

    “你死不死啊!”子规白了风标一眼,他绕了半天绕远了“腰力”二字,结果风标一句,又拽回来了。

    众人调笑了这么一番后,就依照之前风标的建议,四人分赴四个不同的方向而去,往高处、往少有人去的地方追寻。

    丹歌来在的地方多是巨石,其上有古代名人雅士的刻字。丹歌轻跃而起,落在了这些巨石之上,一一细察起来。

    子规来在的地方乃是一处峭壁,峭壁上隐隐约约有许多的落足支点,这些支点正是隐在了峭壁上的林木之中。子规施展起轻身之法缓缓而下,钻入密林当中追寻青龙洞府踪迹去了。

    击征此时则漫无目的地搜寻着,他此处的房舍居多,人文之中,必是难有青龙踪迹。

    风标则处在长寿桥上,这一座桥的南面,乃是泰山有名的景点阴阳界,而此桥之下,就是黑龙潭。阴阳界被围上了围栏,翻越围栏之后的地面,是有人鲜有到达的地方,而黑龙潭,同样是少有人迹的所在,这两处,就是他探查的重点。

    “好!”风标定下了心思,从桥上一翻而下。“踏踏踏”,他脚下连点,眨眼间已是跨过了阴阳界的围栏,站在了阴阳界危险的边缘处。他向四面而望,最终缓缓摇头。

    “阴阳界的名字听来玄奇,可其实得名却并不怎么玄妙。取这等名字,不过是为了提醒游人此处但凡失足,即阴阳两隔,于是起名为阴阳界。”风标撇了撇嘴,“只是这等牵强的玄奇之名,多做停留也只是浪费时光!”

    风标说着,扭身就要离开。可也不知怎的,他脚上的功夫本来不浅,但他扭身之际,却倏忽脚下一滑,“啪”的一声,他整个人就此拍在了这石头上,然后渐渐朝边缘滑去。风标连忙提气意欲飞起,但他整个人贴在巨石上后,法力竟是难以运转。

    风标这下课吃了惊,“怎么回事儿?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阴阳界有如此神异!”他虽是疑惑,却并不惊慌,他见法力运动不成,就曲指成勾。修行者的身躯有如钢铁,手指也有金铁般坚固,他这么一钩,就是十道铁钩,稍稍用力,就当能将石头勾破。

    然而,一如风标体内的法力那般,风标的曲指成钩也是收效甚微,他的十指在石上划下浅浅一道,再难寸进,这石头的硬度,比之金铁也是不次。而这浅浅的痕迹只能稍稍阻滞风标下滑而去的速度,却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风标的脚忽然一空,他已经滑到这巨石的边缘了。即在此时,风标感觉脚脖子一凉,是一股子凉风吹了起来,这风凉得彻骨,凉得悚然。风标感觉不对,这夏夜里的风再凉,也不该有如此寒意。

    他借着手上细微的阻力,猝然让自己翻了个身,而此时他的身体已是大半都悬在巨石外了。他低头往下看去,只见一个黑黝黝的黑洞正对着自己,这洞恰能容下风标的身躯,量身定做,且嗷嗷待哺。

    “阴间?”风标立刻断定出了这黑洞通往的方向。而他有了这个判定,心内的疑窦却更重了,“这阴阳界,何时当真有了分割阴阳的力量?”

    风标没有细思,此番落入阴间在所难免,他要做些什么了。他伸手从兜中掏出一枚火珠来,瞧向火珠,道:“那下头的力量应当磅礴,你应该能够发作。我落入之后身魂分离,魂灵归入地府,你即将我的身躯打上来,在阳世留下这么一句躯壳。

    “我下一世还要做此等模样,虽说表面柔弱,可心内却也坚强。或者我在地府遇到黑猫,恐是能还魂于尸,不至于全然一死。总之,拜托了!”

    说着,风标就要将手中的火珠抛下。他却忽感手边一扯,整个人就搭在了巨石的边缘,并没有落入黑洞当中。而黑洞的风却从下而来,灌入他的裤子当中。风标一时错觉,就好像自己是赤身站在了冬天里一样。

    “你拜托一粒珠子,倒不如拜托我一个活物。”苍老的声音从巨石之上传来。

    风标往上看了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他手边虽有知觉,但他感觉他的手并不是握在这说话人的手上,而是握在一枯木枝上。风标连忙拜托起来:“多谢前辈搭救!晚辈拜托前辈,一定相救晚辈!”

    “我在这里等候已久,就为救你而来!”这苍老的声音再响。之后风标整个人就被提上了巨石上,被搁在了这阴阳界的围栏之后。

    风标也终于见到了这为前辈的真容,原来他方才攥的当真是这前辈的手,这一位前辈,乃是一树木的精怪。“您是……”风标挠了挠头,“我似在哪里见过您。”

    “你必是在岱庙见过我的真身。我乃柏树所化精怪,在岱庙留下了我的一具虚壳。我名汉柏凌寒。”汉柏凌寒笑道。

    “是是是!是在岱庙,汉柏凌寒,双干连理的柏树!”风标响了起来,他将火珠往地上一放,朝汉柏凌寒连连拱手,“晚辈多谢凌寒前辈搭救。”

    “无需如此。”汉柏凌寒摆了摆手。

    “请问凌寒前辈,这阴阳界本不是空有其名并无玄奇的所在吗?此名也只为提醒来人注意安全。怎么这地方,当真有了阴阳两界?”风标问道。

    “自它起名阴阳界,此地就当真有阴阳两界了。”汉柏凌寒答道,“神明也有攀附之心啊,依着此名,十殿阎罗就真的在这里设了个阴阳界。”

    “原来如此。”风标点点头,继而低头瞧着他足踏的这一块巨石,他踩了踩,“这一块巨石,也因此有了能禁制法力的玄妙啊。”

    他这一踩不要紧,他足下的石头竟是随着他的轻踩微震起来,那搁在石上的火珠因此滑走,以极快地速度落往了阴阳界的边缘,不偏不倚,正是方才风标所处的位置。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三人遭难

    “啊!”风标立在栏杆之后朝火珠伸了伸手,却没敢去追,他忙扭向汉柏凌寒寻求帮助,“前辈……”

    汉柏凌寒苦笑一声,“我也不敢走过去呀!我方才救你,是此身抓着栏杆,彼身去拽得你,但这珠子溜得比你可快多了!”

    这一老一少都没来得及大眼儿瞪小眼儿,那火珠已是滚落了巨石。不消多想,它不偏不倚,恰是能落到那阴界的通路当中,然后很可能被其中的力量激发,爆发出来。

    汉柏凌寒和风标两人紧紧抓着栏杆,他们预料着火珠的爆发应该会卷起滔天的巨浪。那等至阳之物很可能对阴间的通路造成极大的损害,甚至于直接摧毁此处的阴阳界。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如果那通路的阴气足够磅礴,或许火珠也可能如同落水的炮仗一样,完全被按死其中。

    此时,就听得“咕咚”一声,好似是谁咽下了食物。汉柏凌寒和风标一精怪一人面面相觑,似乎这个声响不属于他们猜测的任何一种。风标问道:“莫非那通路竟是活物?”

    “不可能,那只是一道通路而已,通往的是幽冥地府,不是恶魔的肠胃!可这‘咕咚’一声儿……”汉柏凌寒也是挠挠头,他也见过不少人跌落阴阳界了,可发出声响的,实是头一遭。当然,一枚火珠掉落阴界通路,也是他所见的头一遭。

    就在风标和汉柏凌寒瞎想的时候,那巨石以外,自阴界的通路位置,又响动了一声闷响。仿佛是相隔甚远的崩裂,又好似蒙在鼓中的爆炸。

    如此,风标和汉柏凌寒倒有些懂了。风标道:“必是在您搭救我后,阴界的通路就开始收缩,而后火珠落下,不偏不倚正落在已经收缩如咽喉大小的通路当中,这才发出‘咕咚’一声。而这沉闷的声响……”

    “那火珠的爆炸,完全封闭在了阴界当中。”汉柏凌寒道,“阴阳界此处的阴阳两界相隔较近,所以还能听到声响,而按这声响来判断,似乎爆炸并不弱啊。你想那阴界全是阴物,而落进去一个至阳之物,结局已是可以预见了。”

    风标扁扁嘴,苦笑道:“我须得和丹歌先打个招呼了,杀死阴间魂灵,这一项罪行,看看能不能让黑猫通融通融,给个轻判。”

    “这判罚,或会很重啊,便是轻判……”汉柏凌寒缓缓摇头,“那可是让人魂飞魄散啊。”

    子规一拍栏杆,“我自当承担我应有的罪责,但我如今尚在阳世,且等我死了再说吧!总未至于当前地府就派人来拘我!”

    汉柏凌寒两身眨巴着四只眼瞧着风标,“你看这火珠的滑落……”

    风标笑了笑,“您放心,这火珠落入阴界和您没什么关联。”

    汉柏凌寒一笑,道:“那你如此说,我就要帮一帮你了!我愿意将我这半身代你受些刑罚!”

    “那,那怎么好!”风标连连摆手。

    汉柏凌寒诚挚地说道:“你别拒绝呀!我这一足两身,实是畸形之体,我被折磨许久了!趁着当前,既能帮你,又能帮我,实是美事啊!”

    “啊。”风标点点头,“既是双赢之策,那我就受之无愧了!”

    风标答应下来,又想了想,扭身又问起汉柏凌寒来,“您既然常在山中,可知道这黑龙潭内及四面,有什么神异么?”

    汉柏凌寒答道:“黑龙潭以南,为白龙池,白龙池倒有白龙羽化飞升的传说,而这黑龙潭并没有任何奇异之处。原意名之黑龙潭,大概与白龙池黑白相应,阴阳相合之故吧。而在这黑龙潭上,一座长寿亭,却是有所神异。”

    “啊?”风标扭头去看长寿桥,皱起了眉头,“我看它不古啊,怎么竟有神异呢?”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而这桥不在新,有韵则神。你瞧这桥的两端,是两座亭子,东面的叫做‘云水亭’,西面的叫做‘风雷亭’。当值夏季之时,若天空得雨,雷声阵阵,你若站在云水亭下,则雨下连绵,久久不息!

    “那时黑龙潭上三面落水,是为‘云龙三现’之奇观!而当其时你站在风雷亭下,则雷声阵阵,响彻天地,电光石火,天地失色。而你若冒雨立在桥上,雷雨交加,尽显天威啊!不过这等奇观自三十载前大火星黯,就少有显露了,最近的一次,来自于……”

    “十九年前?!”风标抢答道。

    “对,对。”汉柏凌寒连连点头,“你却怎么知道?!”

    风标叹道:“前辈,晚辈正为此而来啊!大火星黯,青龙将死啊!”

    “啊!”汉柏凌寒四目猛瞪,“你不是说假?你此话当真?”

    风标道:“晚辈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泰山腹地,编纂这等上神的事儿啊!”

    “那是了……”汉柏凌寒身子在围栏上一倚,“那是了!云水亭风雷亭之奇妙,本不该断绝,除非此地……”他滕然王响了风标,“那你据此,断定了什么线索?”

    风标答道:“青龙的洞府即隐在泰山当中,有这两亭应当还是不够,我还需看看我的伙伴们,能发觉什么线索。”

    “哗!”汉柏凌寒一个旋身,竟是颇为风骚地操纵二身跨越了栏杆,而后它一抓风标的手,立时带着风标飞了起来,“那我们快去追寻!”

    风标也使起飞行之法,一人一怪携手前往了这泰山之中,风标和子规等人之前预定的会合之处。很快,风标在空际已是见到了子规丹歌的身影,唯独少了击征的。而在丹歌子规身侧,还有两个精怪,应当是和汉柏凌寒一般,乃是树木成精。

    汉柏凌寒在高空处已是介绍了起来,“那一个名曰挂印封侯,这一个名曰唐槐抱子。”

    “哦!”风标点头,也是介绍了他的伙伴,“这二人是我的伙伴,这一个叫丹歌,那一个叫子规。”

    “好!”汉柏凌寒应了一声,随着风标缓缓而落,就落在了丹歌子规二人与二精怪的面前。而在他们两人介绍地面人类精怪之时,地面上的丹歌子规和精怪们也是交换了讯息。所以他们两人到来,都是彼此知悉了身份,不需再通报了。

    丹歌子规此刻站起身来,朝汉柏凌寒一拱手,道:“方才同两位前辈交谈方知,我弟兄风标所去的地方比之我们艰险百倍,现在见风标安然返回,一定有前辈出手相助之功。晚辈多谢了,前辈但有托付,晚辈定不辞辛劳!”

    汉柏凌寒连连摆手,“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也不妄图回报!”

    丹歌子规点了点头,两人齐齐伸手拽过了风标,上下打量一番,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儿吧?”

    风标心内感动极了,但他却是一撇嘴,道:“难不成你们还信不过我的能力?”

    丹歌颇显“忧心”地说道,“我是怕你一时情急,气行岔处……”

    风标猛然一瞪,让丹歌息了声。当然丹歌也没有讲下去的意思,毕竟此处含有三个外人呢。

    风标见丹歌止了声,还算给自己面子。他也关切起丹歌子规来,毕竟这挂印封侯和唐槐抱子两位精怪既然到来,一定是二人也遭受了怎样的风险,未必有他那般艰险就是了。他问道:“你们遭逢了怎样的艰险啊?”

    丹歌先说了起来,“你应该知道,这泰山上一块巨石刻着八个大字,为‘五岳独尊’,另有‘昂头天外’。这本是一块巨石,却在当中裂开,分作了两块,而问题就出在这一条裂隙之上!那刻着的五岳的‘岳’字乃是古字,‘山’字下来个炼狱的‘狱’。

    “我飞在那巨石之上,由此一块跨至彼一块,结果过狱而昂头天外,身犯杀劫,该当身死!我恍恍惚惚,神情呆滞,头一仰身一挺,就要从石上跌落。幸好有唐槐抱子前辈,他以身上的衣服承接住了我,并出声将我唤醒,我才幸免于难。”

    唐槐抱子点了点头,“这倒是我的老本行而,抱子嘛,抱个孩子不成问题。而便是无我,以丹歌的实力,也未至于身死,但当会混沌几天。”

    “那您的搭救就更值得了!”风标道,“我们谁都能混沌,唯独他不能。”

    “哦?”丹歌饶有兴致地瞧着风标,“你这是头一次夸我,快细说说。”

    风标一撇嘴,满不愿意地说了起来:“你是石,敲出星星之火;你是火,点燃熄灭的灯;你是灯,照亮夜行的路;你是路,引我们走到黎明!饥寒的年代里……”

    “得得得!”丹歌连忙摆手,“你这背课文似的夸奖就算了说吧!”

    风标轻笑一声,看向了子规,“你呢?你又是什么遭遇?”

    子规道:“在泰山这绝壁之上,丛林之内,有暗置的阴门,与你那阴阳界颇为相似。我沉落在峭壁之上,一足点在岩石,一足却恰就踩在这阴门里。我身子一陷,就要倾倒,而我身处阴门,立时浑身结出冰霜,灵魂幽幽,就要破体而出。

    “如此情形,我已无法动作,唯独思绪清晰,也只叹命将不久。幸好有挂印封侯前辈到来,把我从阴门当中拽了出来,我才未至于落阴门而死。”

    挂印封侯一笑,道:“我也是老本行。这挂印封侯之名,就得自于我长着这一张猴脸,而既有猴脸,也有猴儿的本事,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兼之我本是斜身而站,在这绝壁之上挂一个人,恰是平衡。此虽然我等之功,但也有众位命运如此。”

    风标忙问道:“除却我们三人,我们尚有一位伙伴,名唤击征!他……”

    汉柏凌寒道:“他那边最是安逸,许多的人文建筑,他不过游街串巷,哪会有什么危机。如有危机,也早被凡人填平了。除非他再往东去,那边倒有些绝壁悬崖,但并没有这等阴门阴阳界之类的算计,只要他会些术法,就能一定无虞。”

    “哦!那我即放心了,我们要不要去找他呢?”风标问道。

    子规道:“我们现在不知道他是在建筑群当中,还是去了泰山之东,所以很可能错过。我们不如再等等,他还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他。”

    “好吧。”风标点点头。

    众人于是沉默下来,而风标倏忽想起了火珠落入阴界通道的事儿,连忙向丹歌说了起来:“丹歌,你能联系到黑猫吗?”

    “是有事儿吗?”丹歌问道,“我联系只能是在心内呼唤她,她来不来,只看她的意思,我左右不了。你找她做什么?”

    风标答道:“我的火珠掉落到了阴间的通道之内,适逢通道封闭,火珠才爆炸,所以火珠的威力全部爆发在阴间。想来是毁了不少的魂灵,我此罪重大,唤她来看看有没有办法给我个轻判。”

    “还有这么一桩子事儿?!”丹歌皱起了眉头,“这听来就不太好办啊!”

    风标也知道机会渺茫,打他总要试一试,“总之你唤一唤她吧!”

    “不须唤了,我已来了。”还冒的声音突兀响起,只见黑暗之中,一条胖乎乎的黑猫缓缓走来,气质……

    “呃……,气质慵懒,而可爱?”丹歌无语。

    “草木之精见过贡差大人!”那三个老家伙已是连忙行礼,他们和黑猫并不熟稔,自不敢失了礼数。

    “三位恩人多礼了。”黑猫清冷的话语里多了一丝温情,这让三个精怪受宠若惊。“恩人?这几人和黑猫,如此亲近的吗?”三个精怪目中满是震惊。

    丹歌憋着笑,问道:“你这是什么装扮?”

    “锡纸烫,没见过吗?很流行呐。”黑猫道。

    丹歌一撇嘴,“全身锡纸烫?”

    黑猫一挑眉,“那,你就要问问你的好兄弟风标了,这可是他亲手烫的。”

    “什么?”丹歌滕然来在风标面前抓住了风标的脖子,摇了起来,“你竟给她做全身锡纸烫?爷们儿,她可是我娘们儿啊!”

    “你冷静!你说话都土了咖味儿了!”风标抓住了丹歌的双臂,定了定心神,委屈地说道,“我都不会锡纸烫啊!”

第四百二十章 代受罪责

    黑猫挑了挑她那仅存的一根锡纸烫眉毛,道:“你怎么不会?你烫得好着呢!”

    风标气息忽然一紧,丹歌的手劲儿此时已经加重,而丹歌看向他的眼神儿,也是怒火喷薄。他苦苦地笑着,道:“丹歌,你要信我,我都没时间做那等营生啊!”

    “你何须什么时间?!”黑猫道,“你只投了那一颗火珠,就大功告成了!”

    “……”

    丹歌闻言松开了手,抽了抽嘴角,扭身回去往地上一坐,望向了“肥猫”,笑道:“原来你恰处在那火珠的爆炸当中啊。却不知道这爆炸给地府带来了怎样的损伤,你此来,总不会是要即刻拘他魂的吧?”

    黑猫却点点头,“风标先生给我浑身烫了这么个花样儿……,哦,不止我,还有一殿王以及查察司陆之道判官,更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我们都拜你所赐,做了锡纸烫。我等感激不尽,又无以为报,于是一殿王命我前来,请你到地府游赏。

    “请你看一看百二八小地狱之风光,其中更有你的老朋友荒和孤狼,他们设下磨砺,盛情邀请你体验一番。”

    风标听得通身发凉,额头竟是冒出了冷汗来。这什么游赏?!这分明是要拘他而去,然后从头到尾把地狱经受一遍,他竟罪大恶极到如此程度了!他僵着身子瞧着丹歌,希冀着丹歌能给自己说些好话。

    丹歌却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地府这么客气,这游赏百二八小地狱,我等想有此等机会,都未必有呢!”丹歌望向风标,“那还磨蹭什么,尽快登程吧!”

    “丹歌!”风标唤了一声。他没料到到此时丹歌竟还能笑出声来,他没搞懂,这丹歌是真没听懂黑猫的意思,还是这丹歌就有如此绝情!风标也不须细辨,他只狠狠地瞪着丹歌,紧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来,“你倒为我求求情啊!”

    丹歌一愣神,望向黑猫,质问道:“不是去游玩么?”

    “是去游玩呐!”黑猫道。

    “那你怕得什么,就当去了一趟鬼屋嘛!”丹歌说着压低了声音,“地府都是赤身受刑,你瞧上了哪个美女,当即就能拿下了!容黑猫打点一番,瞒了孟婆,就将那女子带来阳世上吧!”

    风标苦笑着,指着丹歌气不打一处来,“我没料到你竟如此绝情,此时竟置我于不顾!”风标说着,就望向了子规,丹歌既然不管他,就唯有从子规这里找找门道了,虽然他并不抱什么期望。

    子规瞧着风标已在战战之中,轻声一笑,朝着黑猫一伸手,道:“既然贡差前来,可拿了崔府君判官的令谕?”

    黑猫人性化的扁了嘴,显然子规这一问,恰问在关节上。她却硬挺着,“要那做什么?!”

    子规道:“阴律司崔府君判官崔珏,左手生死簿,右手勾魂笔,专门为善者添寿,使恶者归阴。你此来拿魂,必定受了他的令谕,若没有他的令谕,你就休想带走风标!”

    “啊!”风标的双眸一亮,他才知道拿他下地府有这么一关,而见到黑猫的犹疑,他心里有了底!他朝着黑猫一伸手,“对呀,令谕呢?!”

    “既然如此……”还冒说着一伸爪,一道玄玄的光芒缓缓在它掌中绽放。

    “呃!”风标猝然把伸出的手埋在了心口,并用另一手掩住。随之他再次不安起来,口中喃喃,“别吧……”

    子规和丹歌也头皱起了眉头来,“难道说黑猫当真带了令谕前来?这可不妙啊!”

    此时,黑猫掌中的光芒越来越盛,然后倏忽一颤,这光芒朝后散去,一块黑漆漆的不规则小石块出现在了黑猫的掌中。

    子规和丹歌虽知道令谕,却并没有见过令谕,都是瞧着那小石块愣了神儿,心内犹疑不定,“这就是那令谕?”

    黑猫处,那散去的光芒将黑猫通身的毛发修复成以前的形貌。黑猫脸上满是肃穆地将这小石块轻轻地朝风标一抛,风标竟呆立当场忘了闪避。

    丹歌此时眸中明光一闪,已迅速出手,伸掌遮在风标身前,同时问向黑猫:“你当真要拘走他?”在这说话之际,丹歌已将那小石块稳稳接住,入手的石块并无威力。

    黑猫立在原地摆了摆手,“送给你了。”

    丹歌接过这小石块来就感觉不对了,他颠了颠,歪头问向黑猫,“这啥玩意儿?”

    “石子儿啊。”猫道。

    “……”

    在场的三人三精怪面面相觑,丹歌抽了抽嘴角,道:“你倒真有闲啊,竟到这里耍我们六个来了。”

    “哎哟。”风标长叹一声,身子一软,囫囵个儿跌在了丹歌的怀里,“可吓死宝宝了!”

    “噌!”黑猫的双目圆睁,目光中的光芒有如实质一般划破空际,发出这人的响动来。同时黑猫沉身喝道:“嘿!做什么?你怎么顺势就倒他怀里去了!你要这样儿我可真拘你走了!”

    风标扁了扁嘴,连忙挪到了子规一边去,悄然道:“她怎么男人的醋也吃呢!”

    子规笑了笑,只缓缓摇头,并没有答话。

    黑猫这边,已是正经了起来,“我此来还是有任务在身的。”黑猫说着,还是望向了风标,“你虽然没有立刻死亡的罪过,但罪行也是不轻,念在你对地府有功,一部分的过和你的功相抵。其余的过,当在你死后,再另行处罚。

    “我此来正是通知你,你日后需多行好事,也许能将其余的罪行抵消,死后可免于灵魂受苦。”

    “嗯?”丹歌皱起了眉头,“他如何来的功呢?”

    黑猫一笑,道:“此夜,一殿王审讯亡魂,泰山阴阳界处开启的阴间通道,正应在殿中。而今夜……”黑猫说着忽然息声,问向丹歌,“金勿死去多久了?”

    “嗯?”丹歌不知黑猫如何有此一问,但他想了想,答道,“他死在前天夜晚,今夜是第三夜了。”

    “对。”黑猫点点头,“今夜,正是他来在阴曹受审的日子,可他来自于恶妖界,地府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姓,地府内没有斩他的刀,没有灭他的法。本来两方正在僵持之中,忽然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太阳忽然降临,正是风标的火珠。

    “这火珠本外来之物,不属于地府,而因其至阳,魂灵沾到死,碰到亡。所以这火珠出现,一下子将当时受审的九九八十一个鬼魂焚尽,其中就包括金勿的灵魂。所以,代地府杀死金勿,是风标的一桩功绩,可风标还烧死了八十道凡人灵魂。

    “一殿王开恩,愿将四十九道魂灵之死归在金勿身上,也就给你风标了四十九魂之死,但尚有三十一道,需风标自行承担。”

    丹歌叹了一声,“没料到,金勿竟然是这么样给魂飞魄散掉了。这倒也合乎情理,他若死在恶妖界,也是没有轮回的。”

    子规点头,问向黑猫,道:“那这三十一道魂灵之死,对应怎样的责罚呢?”

    “千载之寿,半身之刑。”黑猫答道。

    丹歌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黑猫摇了摇头,“一殿王只对我说了这些,我听来云里雾里,也不甚清晰。”

    “噌”,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三位精怪突然都窜了出来,立在黑猫面前一拜,道:“我等知悉!”

    “你们?”黑猫有些疑惑,她是地府的人都不知道呢!

    汉柏凌寒朝黑猫一拱手,道:“我乃双干连理之身,恰寿有千载,请贡差大人伐去我半身,以代风标千载寿、半身刑!”

    “这怎么回事儿?怎么人家上赶子帮你?”子规悄然问向风标,而丹歌在一侧也听得了此问,望向了风标。

    风标答道:“凌寒前辈这一足二身本是畸形之体,它被折磨许久了,早先与我商量,就说愿意用自己一半身躯为我抵一些罪责,既减轻了我的罪,他也因此能摆脱畸形。如今看来,这罪名恰是为它量身定做。”

    “哦……”风标和丹歌齐齐点头,“原来如此,一殿秦广王料事如神,早就安排好每一步了。借你的火珠杀死恶妖界余孽金勿,而后又将罪责一分为二。其一加在金勿身上,死无对证;其二加在你身上,你又使凌寒前辈代为受刑,既保全了你,又满足了凌寒。妙啊!”

    黑猫此时却成了全场唯一懵懂的那一个,“你为何代风标受刑?此事当与你无关吧?”

    “有关!”汉柏凌寒忙道,“我当时搭救风标后,风标因向我致谢,才将火珠方才地上。更因我提及阴阳界之事,风标察觉神异,才朝巨石点足,使得巨石颤动,火珠由是滑落。我若反应迅捷,或能将火珠拦下,所以此事当中,我也有过啊!

    “如上三点,都是我的罪证!是我体察不严,才至于火珠滑落!我代风标受刑,合情合理。”

    黑猫又道:“可你也不能全部相代啊,应当是你俩各受一半,甚至风标该占大头。”

第四百二十一章 图形

    “这这这……”风标在一侧听的嘴角连连抽动,“这是我们一伙儿的吗?怎么还在给我揽罪名啊?!”

    丹歌轻笑道:“这是人家工作态度认真负责。”

    “别别别。”风标连连摆手,“别那么认真啊,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得了!”

    黑猫却依然很是较真儿,她向着汉柏凌寒道:“你那些说起来其实都不算什么罪行,火珠不是你的,你又不是风标的监护,火珠出事只和风标有关,根本与你无关。”

    “不是啊!”汉柏凌寒道,“我这类似于见死不救,该当有一桩责罚。退一步说,就便如您所言,风标占大头,我占小头!我不该完全免于刑罚啊!”

    “真是天下奇闻!我头一回见到竟有人上赶子认罪揽罪的!”黑猫气哼哼地说道,“更奇的是,你和我这交谈中,我听起来却仿佛不是在处理什么罪名,反倒像是在给你两个分赃一般!”

    “赃物我通通不要,一并给了凌寒前辈。”风标道。

    “你想得美!”黑猫朝风标喝道。而她在转目之际,就看到了汉柏凌寒向风标传递而出的感激之意,“嘿!更奇了,怎么那一边推卸罪责,这一边竟还感激起来了?”

    丹歌朝黑猫招了招手笑道:“不如你们各退一步,你也不要说凌寒前辈无罪,凌寒前辈也不要全揽,就让凌寒前辈占小头,风标占大头。”

    “依着你。”黑猫见丹歌和稀泥,她就顺着应了下来,“依着你,他们怎么分?”

    丹歌道:“若将罪名视为九九之数,风标当占七七,余下的凌寒前辈占尽,如何?”

    “行。”黑猫点头。

    丹歌神秘一笑,接着道:“而在火珠爆发中丧生乃九九八十一魂,其中七七四十九魂之死该风标承当罪责。可秦广王施恩,将这四十九魂的罪责归给了死掉的金勿……”

    “停!”黑猫打断了丹歌的话,“绕来绕去,你还是要将余下这三十一人灵魂之死,全然归在汉柏凌寒身上!而这汉柏凌寒似如受了蛊惑一般,竟半点不愿都没有!我不知你们玩的什么把戏,竟是连你丹歌都下场诓我了!

    “不管这把戏如何,我都不应允!且不说我不允,便是崔府君来,陆之道来,也必是不允!不说于情理不和,便是汉柏凌寒当真将罪行尽揽,我这里却也没有裁你千载之寿、半身之刑的刀!”

    黑猫说在急处末处,伸足猛然砸在了地面之上,想要显显神威,却听得此时“叮当”一声,她的足好似砸在了铁板之上。她低头去看,只见一柄白森森阴凉凉的笏板正被她踩在了足下,这一笏板旁人不认识,黑猫却认得,这东西来自阴间,乃是一殿秦广王手持的法器!

    黑猫通身的毛发顷刻直立而起,她高高拱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将自己的脚从笏板上挪开,这可是秦广王的法器,她焉敢将之踩在足下!她缓缓退开身子,在这笏板之上,有隐隐的金字浮现。笏,是古时君臣相见只是手中所执的狭长板子,其上可以记事,而此刻的金字,自是用以提点黑猫的。

    笏上写:“执此笏,向汉柏凌寒,裁其半身。”

    黑猫抽了抽嘴角,缓缓摇头,苦笑道:“我方才还想带上您,说您绝不会允这等代受罪责的事情呢,结果您却这般明目张胆。”

    黑猫试着用自己的爪子点了点秦广王的笏板,而后看向了丹歌,道:“秦广王命我执笏,向汉柏凌寒行刑。我这模样不甚方便,不如你来代我?”

    丹歌却没有起身,双目瞧着黑猫,道:“你曾说过,等我四人再次齐聚之时,即是你展露真容之机。今晨我们四人已经齐聚,此刻你又恰要执此笏板,当前正是你变幻真形的好时机,你不如就此展露真容,满足了我?”

    黑猫的头转了又转,道:“此时你们也并没有齐全啊,还缺少个击征不是吗?”

    “众位,我有了重大发现!”黑猫话音未落,击征的声音已在东面响了起来。

    丹歌朝黑猫一摊手,“你看看,这不齐了?你必要在今日显露真形呐!”

    “好吧。”黑猫一叹,却悄然将法力汇集足下,黏在了笏板上。

    击征跑到近处,又是说道:“众位!我在东面发觉了一块儿石头,其上的图形很是奇异!”

    “哦?”丹歌子规风标三人颇为好奇地扭头瞧向了击征,“是何图……”

    “噌!”倏忽的一阵明光在三人的眼角处一闪而逝,三人急忙扭头。就听“嘎啦啦”声响,随之汉柏凌寒的两身竟分两侧而倒,一身生机依然旺盛,而另一身缓缓枯萎,虽尚有生机,但显然并不旺盛了。在这汉柏凌寒之后,一道黑影此时正渐渐窜远,那黑影中时有白色闪动,正是秦广王的笏板。

    丹歌叹了一声,“我和她初见之时,威武霸气,冷漠高傲,怎么她竟也混到落荒而逃的份儿上去了?”

    “还不是你一心要看她的真容,把她吓跑了!”子规笑道。

    丹歌缓缓摇头,“她若是不愿让我看,那我不看就是了,何至于跑!”

    子规道:“她横是没有理由拒绝你,但还不愿让你看到,就只好跑走了。”

    “既不让瞧,也就算了!”丹歌摇了摇手,没再纠结下去。

    “凌寒老哥?”此刻,那唐槐抱子和挂印封侯两树都凑在了汉柏凌寒的身侧,关切地询问着汉柏凌寒的情况,“你怎么样?”

    生机旺盛的那一身,正是此刻的汉柏凌寒,它似乎并没有什么损伤。它在身旁两精怪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来,道:“我只觉自己浑身轻松!梦魇尽去啊!”

    他说着缓缓推开了身侧的唐槐抱子和挂印封侯,自己试着站立,适应了一会儿,它已是能自如行动了。他弯身将那另一身翻了个个儿,仔细瞧了瞧,缓缓点头,“这一身已是凡物,但他属于我本体的精魄泉源,失了它,我主体的一干就要枯死。而唇亡齿寒……”

    汉柏凌寒眉头一皱,朝着唐槐抱子和挂印封侯道:“我需尽快将它送返主体当中!还望两位相助!”

    “义不容辞!”两精怪立时答应了下来。

    三精怪扭身朝丹歌子规等人告了别,就架起那汉柏凌寒的一身,奔山下而去了!

    丹歌等人送别了三精怪,扭回身来将精怪的来历以及他们各自的遭遇向击征叙说一遍,然后就问起了击征的情况,“你发觉了什么石头?上面又是什么图形?”

    击征答道:“那石头处在地面,仅高出不过寸许,我虽然鹰目,但也是没有瞧见。我本待跨过,却阴差阳错竟被它绊倒。我的身法你们该是知悉的,我自学成以来,再没有跌倒的时候,今夜却无故绊倒,我怎能不疑?!

    “我是又气又疑,我扭身拨草去瞧,却发觉这一块石头并不简单,其上面的图形,似乎昭示着什么!我见这图形如此,而石头看起来又土埋半截,猜测这石头没有裸露的部分也有图形。我就伸拿刀去挖,却分明挖不动!这石头四面的土地坚实无比,刀砍斧剁,痕迹全无!

    “我这才知悉了利害,而地面如此,这石头上的图形必是更加了得了!我连忙记了图形样式,就来找你们了。”

    “怎样的图形?”丹歌问道。

    击征答道:“其上有三道图形,其一为云,云下落雨,就好似现在天气预报的中雨天一般,这图形在石上的最右边。其二为雷,闪电的形状,却在闪电之外包裹着一层旋风,这图形在石上的最左边。中央还有一个图形,就比较复杂,不是具体的意象,而似是一字,又不全是。”

    丹歌伸手捏了根草枝,在地面上比划起来,“你说我画。”

    “好。”击征点点头,“这一图形好似一‘高’字,却也不全然相像。这图形如高字而无头,高字那一横也有如弯眉,更似卧月。横下来的口为圆形,圆形左右由两道折弯,宛若竖画的大雁,整体看来,或名:‘鹰击长空’。

    “高字口下有框在,却不是内钩,而是外弯,两侧都有。框内也不再是口,而是如雨,一竖而四点,可又在这右下方的雨点处,划下一竖,长短堪堪与外框的底部相平。”

    击征说完,丹歌也是画完了,击征瞧着连连点头,“一点儿不差,正是这么模样!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吗?”

    丹歌用草枝朝着他画出的图形一点,道:“你的描述可谓细腻,所以我才能一遍画就。你看这图,不想是一个端坐的巨人吗?巨人踞坐,肃穆威严,一道弯眉,一只大眼,两鬓长发,身披长褂,手拄拐杖,老态龙钟。”

    “像。”风标子规击征三人都是点头,“很像!”

    丹歌笑道:“有一种说法,叫做:‘泰山如人坐’!”

    “泰山如人坐?”风标念叨着,“这形容的是什么东西。”

    “正是这个图形。”丹歌道,“即五岳真形图当中的东岳泰山图!”

第四百二十二章 挖

    “东岳泰山图?!”子规将丹歌画下的图形仔细端详了半天,“泰山如人坐?若非你说这是东岳泰山图,我丝毫看不出他和泰山的任何联系,即便是如人坐这一句,也很是牵强。这一图和你得到的南岳之图,都很是抽象。

    “而通过你的南岳之图和此图的联系,我们似乎就可以有所推断,既然你的南岳之图和南岳的朱雀有关,那么这东岳之图,必是和青龙有关了。”

    丹歌点点头,道:“对,这石头上的图画,正是在告诉我们有关于青龙的事情,或许就是在说有关于青龙洞府的踪迹。在东岳之图的左右,一侧落雨,一侧劈雷,或许就是开启青龙洞府,抑或是使青龙洞府现世的两样重要条件!”

    子规道:“我们在这里揣测,最终都是虚妄的,不如我们到现场看看,也许还有其他所得。”

    “好!”众人应了声,然后,就在击征的带路之下,前往了泰山的东侧,那石头的位置。

    在路途之中,丹歌若有所感地仰头东望,天上的大火星竟然稍显了一丝红光,似比之前的黯淡稍有好转。丹歌急忙一指,“你们看那大火星!”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那大火星橙黄色当中,有一些红色的光点,竟有着越来越盛的意思。但几人瞧着这样的情形,反而皱起了眉头。子规道:“这不对,根据我们在舞阳城隍庙内,一步两眼井旁,那亭内的九月天象图中所见,到九月时,心宿二大火星将完全黯淡,再没有光泽!

    “可当前这种情形,它的光辉却似乎在越来越盛,而这种强盛不知道会在何时停止。我料着这强盛到达峰顶之时,必是大落,赶在九月前,不仅要消耗了这些强盛,更会走完余下来的生命。这种情形,就像是……”

    “回光返照!”四人异口同声,接着四人都是一叹,显然这回光返照的出现,和他们来在泰山不无关系,而催发这回光返照的,或许正是他们对于东岳泰山图的发现。

    “青龙已经强打精神准备见我们了。”丹歌一叹,停下了步伐,“而这种相见,可谓诀别。我忽然有些不忍。”

    击征拽上丹歌,道:“你此时不忍相见,比起相见来还要残忍。青龙都振奋了精神,你却不见,他白白消耗了精神,必是挺不到我们二次和他相见了。”

    丹歌点了点头,跟上了众人的脚步,很快,众人就来在了击征所说的绘有图形的石头处。这石头果真仅凸起地面寸许,它东西为长,南北向为宽。“这东西绊倒你可更不易了,他这南北向的宽仅有二寸,你却能被他绊倒,看来它必是被青龙施展了秘法。”

    “嗯。”击征点头,也其上被施展了秘法这一个解释。这等高度的石头,他只该踩在其上,绝没有绊倒的道理。

    风标子规蹲下身来,这石头上的图画就绘在这石头向南的一面,他们二人面北背南,将这石头上的图形看了个明明白白。尤其石头上中间的图形,他们细细观察之后发现,这图形和丹歌所画一点儿不差。

    子规伸出手来,手中凝集了法力,缓缓轻点在了这石头中央的图形上,但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如法炮制,又点向了两侧的图形,也是没有反应。而后他将图形两两想点,最后三个齐点,无论哪一种,都没有任何的发音,这显然就是一块绘画着图形的死物罢了。

    “莫非是在这地面上?”子规想着,天地气息汇集,形成一柄短刃,他就此凿刻在这石头的四周。而结果正如击征所说,任凭他用多么大的力气,也不可能在这地面上刻下哪怕一道白痕。

    “总不能这坚硬没有边界吧。”子规想着,即半弓着身子,如小鸡啄米一般走一程就用短刃在地上点一下。他越走越远,几乎要消失无影。

    丹歌本来和风标一样,他站着,风标蹲着,两人正对着石头上的图案琢磨得出神。而在丹歌回神之际,却发觉子规已经在极远处了。

    “咦?”丹歌问向一旁的击征,“他跑那么远做什么去了?”

    “好似是在试这石头周围地面坚硬的边界,结果他跑了那么远,还没有找到边界。”击征道。

    丹歌皱起了眉头,“不能吧!这整个泰山难道铁桶一块儿?刀砍斧剁不留痕?那这上面的房屋何来?沿路的台阶何来?!他必是走入怎样的误区了!”

    丹歌说完远远地朝着子规呐喊起来,“回来吧!绝不可能那么远!”

    “哦!我正要回呢。”子规应了一声,已是攥着短刃跑了回来,他把那短刃往地上一扔,“奇了,总不能这整个泰山是铁桶一块儿吧!我必是忽略了什么关节。便是铁桶,也总该有戳破的道理!”

    他这埋怨之际,却没有发觉丹歌击征已缓缓地蹲下了身来,正端详在子规掷在地上的短刃上。两人朝子规一望,伸手朝短刃一指,“例如这样?”

    “嗯?”子规回神而望,只见他方才随手所掷的短刃,此刻正牢牢地插在地上,仅仅露了一个刀柄,而这个刀插入的地方,距离那绘有图形的石头,相聚不过三尺。他立时大睁起了双目,“啊?是我所掷吗?”

    “嗯。”丹歌击征连连点头。

    子规想了想,“我刚才怎么掷的?”他手中很快以天地气息凝集出了第二把短刃,然后照着他的回忆,往地上一掷。

    “当啷”一声,这一柄短刃落地后在地上一磕,而后弹了三弹,最终平平地躺在了地上,在地面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一次和你之前,有什么不同呢?”丹歌问道。

    “不同吗?”子规想了想,“啪”地一拍手,想到了一些不同。

    “哈哈!”应着子规的拍手,石头前的风标此时猝然直起了身来,他一指石头,道,“我想到了!”

    击征一把风标肩头按下,又让风标蹲下了,“你的结论待会儿说,我们思索正事儿呢!”

    风标一挑眉,“哎!我这也正事儿啊!”

    “啊,正事儿正事儿。”击征敷衍了风标一句,扭头看向了子规,问道,“你想到了什么不同?”

    风标一瘪嘴,忿忿蹲在那里,再没声息了。

    子规则回答起击征的疑问来,“我第一次掷刀,心内不曾思索这石头,于是成功了。而第二次掷时,我又思及了这石头上里面的土地当硬如钢铁,结果刀就难以插入土地。”

    丹歌道:“也就是说,这土地是一道关乎于这石头的屏障,但凡对石头有想法,则对地面刀砍斧剁都是不灵,而没有此心的人,屏障也就不会发作。是这样吗?”

    “对。”子规点点头。他说着将地上的短刃拾起,心念一转不再思及石头的事情,而后他将刀往地上一掷,刀果真顺利地插入到了土地之中。

    “果真如此。”丹歌说完,忽而一歪头,“所以你得出这个结论,是要做什么呢?”

    子规答道:“挖出石头来,看看石头上是否还有刻画。”

    “好。”击征抽出了自己的刀,“我跟随我师父王响许久,心意百变,这个活做起来得心应手。”击征说完扭身,将石头前的风标拉起,拉到了一边。

    风标道:“此刻,该听我的了吧?”

    “不,我们有正经事情做了!”击征拉开了风标,扭身即来在那石头边,沉气凝神,用刀挖掘起来。

    子规在一旁出谋划策,道:“你先从你下手处往下挖,挖到这石头的底,那时石头有一丝松动,我们就把它提上来了。你若累了,就换我来,我虽然不能一直不想这石头,但应当能坚持一会儿。”

    “好!”击征答应了一声,就按照子规的吩咐埋头苦干起来了。

    丹歌此时关切地看向了在一旁置气的风标,风标正蹲在一旁,他于是蹲在了风标的身旁,问道:“你方才不是有什么发现吗?此时说来听听吧?”

    风标缓缓摇头,“不说了。”他一指那石头,“我敢断言,他们必定挖不到什么收获,当然,我猜他们都未必能挖出这一块儿石头来。”

    “哦?为什么?”

    “不为什么。”风标道,“我只是感觉我掌握了正确的思路,那么他们的思路,就必定没有收获!”

    丹歌此刻好奇起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不说!”风标翻了个白眼,“我发觉你们分明没把我当回事儿啊!尤其这击征,他必以为我精通什么术,不是什么正经的货色了!”

    丹歌轻笑起来,“他确实可能误判,那你就借此事证明给他看嘛!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有什么发现啊?”

    风标却一歪头,“等他们失败了再说吧。”

    “你倒卖起了关子!你是一定料定了他们失败是吧?”丹歌道。

    风标笑了笑,“本来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但此时看来,必是真的了。”因为他此刻已经瞧不到击征了,击征挖了一个偌大的洞,把他自己整个人都容纳进去了。

    风标一指那大洞,道:“这么大的洞,又是贴着石头边上挖的,一定能看见石头的不少痕迹了。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发现,那么这石头埋在地下的一截,一定是什么都没有了。”

    丹歌点点头,“应该是什么也没有了,可是他们怎么还在挖,还没有挖到石头的底吗?”

    “我有一个猜测。”风标道,“我猜这石头,很可能是泰山的一条通脊。”

    “通脊?”丹歌双目一明,“从这山顶直通山脚?那他们得挖到什么时候去,等他们挖好青龙都没了!”丹歌说着滕然站起身来,伸手朝前头摆了摆,却倏忽又蹲下来,扭头瞧向风标,“你这个通脊只是猜测对吧?”

    风标一撇嘴,伸手在地面绘出一个阴阳来,他再一按,这阴阳浮起,展现在风标丹歌的面前。此乃法力勾勒的阴阳鱼曲线,其中并没有填补色彩,也就是没有老少阴阳。

    风标边说边画,“夜为太阴。”他就填了太阴。“石头裸露出为少阳。”他随之填了少阳。“被击征掘开,曝露在外的石头部分为太阳。”他随之填了太阳。“那么,未被发掘出的石头部分,就是少阴,可有意见?”

    丹歌没有答复风标,而是满目神采地端详着风标。

    风标一嘟嘴,“怎么了?莫非瞧上本少爷了?”

    丹歌缓缓叹道,“我也和击征一样,低估了你了。我实是没料到你竟会阴阳算测!”

    风标一挑眉,轻哼了一声,没有答话,而是将阴阳水平放置,而后伸指点在了少阴上。但听得“突”的一声,这少阴当中力量竟是满溢,宛若水柱一般扶摇而起,直通九霄而去。

    “你既知阴阳算测,就该懂这少阴的高度代表的什么。”风标道。

    “懂。”丹歌仰着头,这少阴朝天而去,他已经瞧不到末端了,“这少阴代表的正是余下未开掘的石头的长度。而照此看来,足有千米之高啊!”

    风标点头,“对,如我所料,这石头果真泰山一通脊。而泰山海拔一千五百余米,击征他们现在顶多挖掘完了那个余米,那一千五还纹丝未动呢!”

    “教训!”丹歌站起身来,“这就是没有知识只会蛮干的下场!”

    他说完已经是来在了那个大洞边上,朝着下面喊了起来,“两位,是不是快到头啦?”

    “应该快了!”击征喊道。

    “哧。”风标笑喷了出来。

    “哈哈哈。”丹歌笑了笑,忽然神色一肃,骂道,“快别露怯了!滚上来吧!还有一千五百米等你们挖呢!等你们挖到底,青龙都过七七了。”

    “啥呀一千五百米?”子规问道。

    “你们还得往下挖一千五百米,才能见到这石头的底!你们也是死脑筋,这近地面的位置没有图形,你们放弃不就结了吗?!快滚上来!”丹歌道。

    “咱先说好啊!我们上去可就真的再不下来挖了!”击征显然不信这石头还有那么远到底。

    “是啊!”丹歌喊道,“你们滚上来填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 换衣

    不一时,击征和子规两人已是从那坑中窜了出来,这两人灰头土脸的,自来在地面之后,就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击征摆了摆手,道:“人说一鼓作气,既然我们已经从这坑里出了来,就是说下大天来,我们也不再下去了!”

    丹歌皱着眉头,凑到击征的身旁,伸出两指捏在击征的衣服上,这衣服脏得已是不容他再下第三指了。他骂道:“好哇!到底不是你自己的衣服,使起来如此不珍惜!”

    击征满脸委屈,“白衣裳本就不耐脏!我又是下坑干活!”

    丹歌一甩手,“脏既脏了,那就把活干完吧!”

    “我可说了,我不会再挖了!”击征道。

    “是啊。你不得埋吗?动手吧。”丹歌四下里瞧了瞧,挠起了头,“话说你们挖下的土石呢?”丹歌忽然感觉不好,他连忙往击征穿着的裤子上看去,这裤子两边的口袋竟是鼓鼓囊囊的!

    “啊!”丹歌简直要疯,他指着击征的口袋,“你你,你把土都塞我裤兜里啦?”

    击征连连眨眼,也有些心虚。但瞧着丹歌一脸质询神色,他也不敢隐瞒,最终怯怯的点点头,“是。”

    丹歌往脸上一拍,心痛地感叹,“我让你穿我的衣服真是个错误!我就该让你一直赤身!”

    “你这衣服偌大的乾坤口袋,装些土又怎么了。”击征嘟囔着。

    最终丹歌只能是幽幽一叹,挥了挥手,“算了,先把坑填上再说吧。”

    “等等!”子规忙问起来,“你如何判定这石头尚有一千五百米没有挖掘而出,我们感觉这石头就快到底了,而在这石头的底部,很可能有与这露出地面一部分其上绘就的图形相对应的另一图!”

    丹歌扭身一指,即指向了浮在风标面前那阴阳之上,道:“你可知道阴阳算测之法?”

    “略有所知。”子规答道。他已是随着丹歌的所指,望向了那阴阳,更一眼就瞧到了直通天际的少阴黑柱,“你是说这少阴,指的就是我们还没有挖掘的石头的长度?”

    “对。”丹歌点头。

    “扑啦啦”,那一边的击征已是变幻做了一只飞鹰,盘旋太阴一柱,扶摇而上,追寻这太阴的顶端去了。这飞鹰越飞越高,很快飞到了千米之高,便是丹歌子规的目光,也仅能瞧见隐隐的一个灰点。

    “他还在往高处飞。”子规喃喃了一句,“这么说来,我们没有挖掘的部分,果真还有如此之长!这一根石柱,恐是能从这山顶,一路直通山脚,是一根通脊啊!”

    “不错。”风标道,“你们走入了一样误区,你们若是临敌,这样做一点而错也没有。可从天上大火星忽然的回光返照可以看出,青龙是在等待我们的,我们此番不是闯入青龙洞府,可算是受了邀请。受邀之人前往拜访,青龙就把这石头上的三样图画显示给我们,这就是叫青龙开门的门铃。

    “门铃本已显露在外面,我们该追寻如何按动才是。你们却撇开这门铃,瞧上了青龙家的防盗门,然后将这防盗门的边界找到,最终从门铃入手,要破穿防盗门,继而进入青龙家。如此破门而入,请问,这是作客之道吗?”

    子规悻悻地挠了挠头,“似是有些过分了啊……”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家的防盗门填补好?!”丹歌道。

    子规一指天上,“那一坑的土都被击征带飞啦。”

    丹歌的脸色忽然哀怨起来,“可怜我的衣裳啊。”

    三人在这地面等了半晌,击征终于去而复返,他来在地面一个未稳,“咚”的一声坐在了地面上。这让丹歌的神情更是幽怨了。但见当前击征的状态,他也不好埋怨,反而只能关切,“没事儿吧?带着两大兜土在天空翱翔一周的感觉怎么样?”

    “哪里是翱翔一周!分明是跋涉千米!”击征连连喘着气,“我可忘了这茬儿了,飞上去才后悔起来,我没敢飞到顶端就往下落了,生怕我一个体力不支就此摔下来了。不过如果这少阴一柱之高正是我们还未挖掘尚埋在土内的石头长度,那确实有千米之多啊!”

    击征朝子规一看,“这一遭我们是走错了,白费劲儿了,还,还弄脏了丹歌的衣裳。”

    “幸好我防范了一招,把我的宝贝藏在了口袋的暗处,不然这一遭,必被你这一兜土给搞烂了!”丹歌道,“你倒完了土,我们就把衣裳换回来吧!”

    击征朝身上看了看,笑道:“这白的都成黄的了,你还要?”

    丹歌一撇嘴,“便是成黑的了,我也要!待会儿就换!”

    “那我穿什么啊?”击征问道。

    “你?”丹歌翻了个白眼,“你光着吧!好衣裳都要被你糟蹋了!”

    击征一指丹歌的身上,“你我互换,你身上这一身儿给我?”

    “不行!”那一边的风标闻言将手中的阴阳一撤,两手一环,连忙护住了丹歌……,所穿的本属于风标的衣裳。“我这衣裳可也是珍品!不容你搞烂的!丹歌既换回自己的,我就穿我自己的,我身上这一身儿给你!”

    “这一身儿……”击征问道,“那兜子也是内有乾坤的么?”

    “美死你!”风标翻了个白眼,“这是在凡人的商店买的,普通口袋,倒够盛一把瓜子儿的。”

    “这……”击征把风标上下一打量,“我看你穿这一身儿挺合身的,你不如就把你本来的衣裳给我穿吧。”

    风标扁着嘴缓缓摇头,“没门儿!”

    “哎!”击征说着就要凑过去套近乎,“风家少爷这么……”

    风标连忙往一边躲避,“休要套近乎,本少爷前一刻才被你轻看,此一时你或将要吹捧?你这吹捧其中几分真心,各人心里都有数。收了吧,我不吃你这一套!”这风标说着昂首挺胸背手,大跨步“踏踏踏”地走远了。

    击征立在原地朝丹歌子规一摊手,“我似得罪了他了。”

    丹歌轻笑一声,“你是得罪他了,就在之前,他的发现要说出口,被你一次次轻视拦住了。而要让他谅解你,须得让他解解恨。”

    “啊?”击征朝子规一瞪,“哼!怨你,我本信任你判断无错,才专注于了你的思路!”

    子规摇了摇手,“你此时已不是女孩子击征,就不要娇嗔了,我才不上当!我们四人无论脑筋还是修行,都在伯仲之间,或许专注点不一样,但彼此绝不该有轻视。你该想想怎么遂了风少爷的心愿,让人家再不记恨你。我们可不希望你们两人冷战,搞得我们左右为难。”

    击征点了点头,他自也不希望和风标搞僵,他扭身看向了丹歌,“你给支个招呗。”

    丹歌轻声一笑,道:“你就出个丑,他就可一笑了之了。”

    “怎么做?”击征问道。

    “把兜里的土倒干净了。”丹歌答道。

    击征懵了,“啊?这和什么出丑有什么关系?”

    “让你倒你就倒!”丹歌喝道!

    “啊。”击征于是将裤子一褪,把裤子倒过来,将兜中的土倒在了坑中。

    子规缓缓凑到了丹歌的身旁,瞧了眼击征的屁股,问道:“怎么他也没穿底裤?”

    “也?”丹歌一歪头,然后他脸色变了变,子规的“也”所指,正是他自己,他昨夜和魔神对战,竟是将浑身的衣物都搞碎了。

    他悄悄吐了吐舌头,没再提这茬,向子规答道,“我曾和你们讲过,宿迁王响老先生和击征两人都让两具尸身代死。而击征为了不露破绽,是把底裤也给那尸体换上了的。”

    丹歌讲完,扭头瞧击征,已是将土倒完,正要穿裤子。丹歌连忙喝止,“哎!别穿了!正好,还给我吧!”

    “啊?”击征背着两人,“现在就还呐?”

    “对,还有衣裳!”丹歌道。

    击征道:“别吧!我穿什么呀,风标又走远了,我总不能光着吧。”

    “你还想不想出丑了?”丹歌质问道。

    “谁想出丑了……”击征背着丹歌子规翻着白眼嗫喏着。

    丹歌换了个说法,“还想不想让风标谅解你了?”

    击征更懵了,“别吧,他瞧着我光着他就谅解我了?他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真是嗦!”丹歌身形一闪,来在击征面前,就将击征身上的上衣褪去,连同裤子一块儿拿走了。而后丹歌再次身形一闪远离了击征,在远处换起了衣服来。换好之后,即见他往前一个踏步,白衣服上全部的尘土留在了原处,最后落下,丹歌身上的衣服又是光洁如新。

    如此,丹歌就拿着换下来的风标的衣服,去找风标去了。

    而在击征这边,他两手捂裆,缓缓转身,入目是子规正在不远处瞧着他。他问道,“丹歌呢?”

    子规一指,“他换了衣服,给风标送衣裳去了。待会儿风标换好了,就把他穿的那一身黑黄的运动衣拿来给你穿。”

    子规虽然口中说着风标丹歌,目光却不曾示意,反而他双目根本没有离开击征的身上。他就此双目灼灼地盯着击征,直盯得击征好不自在。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失了魂

    击征缩了缩脖子,他感觉到子规的目光浑若实质一般,落在他的周身。他稍微挪了挪,结果子规的目光依然随行。他在原地僵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他问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子规一叹,“原来你真是男子啊。”

    “……,你是到此时才终于确定下来的吗?”击征问道。

    “也没有完全确定。”子规道,“来,把手拿开看看。”

    击征立刻翻了个大白眼,“你死不死啊!滚!”

    子规笑了笑,道:“你装作女性是为保命,而你师父是王响,也绝了杀手组织大部分男人的觊觎之心,可那些比你师父还厉害的人呢?他们对你不曾有过想法么?”

    “我被保护的很好。直到我出发前往找苏音之前,我在杀手组织都声名不显,哪怕我其实战功卓著,贡献极多,都被我师父悄然压下了。”击征道。

    “那后来为什么你又成为了大姐大,一时甚嚣尘上。”子规问道。

    击征答道:“在我前往寻找苏音的之前不久,和我师父同时代的最后一个人死去,我师父已经拜托了天狼星的监察,可以随时脱离杀手组织。我那时也有了带着我师父一起离开杀手组织的想法。

    “所以我在出发前往找苏音时,我就把我的案底一下子公开,我的声名一下子在杀手组织广为传播,而我女性的身份,也在这几日的渲染当中渐渐落实。

    “我那么些功绩,不是一个女子能做出来的,杀手组织又多是男人,必定对我有所怀疑,这怀疑多来自于男人输给女人的不服。结果他们根本见不到我,彼时我已在商丘了,我在商丘的每一天,都是杀手组织里的人对我巩固映象的时光。

    “到后来我返回杀手组织时,已经没有人再疑惑我的性别,只想瞧一瞧我的真人,见识一下所谓大姐大的英姿。而随着我的大姐大身份完全落实,脱离组织已是万事俱备,这个时候,恰逢杨刃来找我师父,也就给了我们脱离组织的好时机!”

    “哦。”子规点点头,却猛然皱眉,“嗯?!什么东西!”他目之所见,两粒石子极快速地从两侧窜出,直袭击征面门的左右而去。

    “啪!啪!”击征探出双手,将这两粒石子稳稳接住,皱眉望向子规,“什么情况?”

    他却见子规已经背过身去,缓缓走着离开了,子规的话语悠悠飘来,“果真是男子啊……”

    “嗯?”击征的两手还停在他脸的两边,他低头一望,脸上霎时满是怒意。他猛然将两手的石子儿往地上一扔,再次捂裆,“子规!你王八蛋!”

    “踏踏踏”,风标缓缓朝着击征这边走来。此时他已是换好了衣服,丹歌让他来给击征送衣服,他本因击征的轻视,这送衣服之事他还满不情愿,丹歌好不容易才将他劝服。而还未到击征处,他就听到击征气急败环的怒吼,同一时也见子规迎面而来,这子规浑浑噩噩,恍若失魂。

    “你怎么了?他又怎么了?”击征关切地问道。

    “哦。”子规笑了笑,“没什么。”子规说完与击征擦肩而过,继续浑浑噩噩地朝前走去了。

    风标一歪头,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把衣裳送了。他目光望向击征,只见击征此时两手捂挡赤条条地站在原地,缩着脖子,四肢也瑟缩着,而脸上的怒气未消。这情形,就仿佛是卖身的姑娘被吃了白食,空损了身体,还没赚到钱。

    风标见这情形心内有了笑意,暗道:“原来方才丹歌劝我,说击征出尽丑态,说的正是此时了。”

    而如丹歌所料,风标见击征如此,怨气大解,更生出些同情来。他来在击征面前,将衣裳朝击征一递,调笑了一句,“光着呐!”

    “没有……”击征把脚一挑,“这不还有鞋呢嘛!”

    “哧,”风标笑了一声,而见击征要穿衣,他即背过了身去,“快穿好了吧!不要着了凉!”

    “嗯。”击征应了一声,连忙穿了起来。

    风标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怎么你骂子规?而子规竟是浑浑噩噩完全失了魂?”

    “浑浑噩噩?”击征口里念叨着,一挑眉,长叹一声,“他方才诓我,把我整个人都瞧光了,而他也最终确认下来我是男子。他……,唉,他真是自找烦闷。”

    风标点头,“看来之前他的心内还有一丝侥幸,这会儿确定下来,侥幸消去,继而忧伤就到来了。这也不怨谁,你装女子本是无奈之举,不是刻意耍弄他,而他又对女子时的你一见钟情。见面到生情,这期间过程短暂,过程里更一丝交流都没有,有如今的局面,他也不该意外。

    “只是他到底是伤情,你还需忍让些他。或是得等一些时光,他才能从这其中慢慢走出来了。而这期间,我们就不要把一些分析的事情寄托在他身上了,他的脑子混沌着,未必有什么妙招。反而可能就如同此夜挖洞一样,白白耗费功夫,最终一无所获。”

    击征点点头,“既如此,那我就不追究他看光我了。”

    风标一撇嘴,“不然你还要追究一番么?你女人时被人瞧光了还可以追究,男人就算了吧!”

    “不是说男女平等么?”击征笑道。

    “是啊。”风标摊手,也笑了笑。

    没多久,丹歌返回了石头此处,和风标击征相聚,而子规并没有跟来。

    “子规呢?”击征和风标同声问道。

    丹歌一挑眉,这两人异口同声,显然已是重归于好了。但他的心情却并不因此欢畅,这一桩解决了,子规那一桩他还没有头绪呢!他叹了一声,“他的悲伤来得晚了些,但好巧不巧,就卡着这么个节骨眼儿。我们是指望不上他了,他处在伤情中,根本提不起心气儿来。

    “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要靠我们三个人来应付了。或许在我们找到青龙洞府之后,就让他就在外面等吧,他那唉声叹气的,对神明也是不敬。”

    “这么严重吗?”击征想了想,“要不要我去劝说他两句?”

    丹歌道:“你怎么劝?你难道告诉他,你虽然是男儿身,却也是爱他的?或唯有如此,能让他心内有些慰藉。可你……”

    “那算了……”击征连连摆手。

    “不管他了,给他时间一个人慢慢走出来吧。我们只需对他尽到应有的关切就好,至于心理开导……”丹歌一耸肩,“爱情这玩意儿,我们可还没搞清呢!”

    “嗯!”风标击征应和着点点头。风标则道,“那我们就不纠结子规的事情了,我们回到当前的事上来,今夜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的功夫了,我给你们讲一讲我的发现。”

    “好!”

    风标一指面前绘着图形的石头,道:“这三幅图形当中,落雨在右,风雷在左,我认为这两幅图形才是关键。当中的这一幅五岳真形图中的东岳泰山图,我想它只是用以表明,这石上图形的信息是和青龙有着极为亲切关系的。所以解开左右两幅图的奥妙,随之我们就能有青龙的线索。

    “这石头长在东西向,宽在南北。而这图形绘在南面上,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这石头的南面。我们看着这一块石头上的图形,前方为北,身后为南,左边是西,右边是东。所以这落雨图在东,风雷图在西。

    “这方位与图形的对应关系,就成了是我们追寻的重点。他们象征的意象,就是解开青龙位置的关键。而除此之外,我们或许还应该追寻起泰山上有关于龙的踪迹:呈龙的建筑、带龙的名号、显龙的事迹。”

    “嗯。”击征点点头,若说他之前收起对风标的轻视是为了团结迫于无奈的话,此刻风标的,已让他确实收起了小看。

    “你有什么发现呢?”丹歌忙问道。

    风标答道:“我之前去阴阳界,界下是悬崖,界上是长寿桥。界上长寿之桥横跨东西,东西两侧各有一亭,东面为云水亭,西面为风雷亭。这云水和风雷,以及他们所处的东和西,都和这石头上的图形方位恰相对应!”

    “哦!”丹歌击征猛然一愣,再瞧了一眼石头,又想了想风标关于长寿桥东西两亭的描述,连连点头。“这么说,这石上图形所指,正是长寿桥?!”

    “对!”风标点头,伸手一引,“我们先去长寿桥,然后再说。”

    “好!”丹歌击征此时有了线索,立时干劲十足。他们朝西而去,要叫上子规,却发觉子规没了踪影。

    “子规呢?”风标忙问。

    丹歌也是纳闷儿,“方才还在这石头上坐着呢啊!快四处找找!”

    三人往前窜了一步,却齐齐停驻了脚步。他们只见子规变幻成了鸟儿的模样,软软地卧在地面,虽然生机勃勃,但精神实在萎靡。

    “子规……”击征见这情形实在歉疚不已。

    丹歌缓缓摇头,“没料到他竟然失落至此!这样吧,我们三人先下山去,把子规送到岱庙,交由三位精怪前辈照应,然后我们再上山而来,再思虑解开青龙洞府的办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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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舌之祸介绍:
弦断声起,谱定乱世纷争; 紫气变幻,择选应劫之人; 古壁画现,展露千载玄机; 北玄灵祸,终究除恶归尘!龙舌之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舌之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舌之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