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落往崖下
“其实姜太公的表现已足够明显,他那翻应付可谓此地无银三百两。”丹歌道,“或许他不能直说,而他不愿否认,说明这事情有个七成是如我猜测的那般了。”
“对对对。”金勿连连点头,这一次他可是全然要支持丹歌的判断,一方面是因为丹歌的话确实无错,另一方面是他要撺掇这一伙尽快去找到青龙。他料着丹歌等人找到青龙之际,就是青龙位置新老交替之时,那时如果仓古石碑顺利洞开,他的情况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金勿暗道:“我料着那张仲景不会无的放矢,或许我当真死在这四十九天之内,那我在要在这四十九日之内,寻找一些转机,而这仓古石碑,就是最优解!”
金勿这般积极,让丹歌子规风标都有些诧异,丹歌忽然开始怀疑他自己的判断了,“这金勿支持,我忽然就没那么些把握了呢!这当中不会另有故事吧?青龙是否在泰山,我忽然感觉我得去细细思量了。”
他心内虽是如此说,其实他心内更多的疑惑放在了金勿身上,必是这金勿发了什么疯癫,而青龙在泰山的事情,已经没有另一个解了。
子规与风标对视一眼,彼此通了气,“这个金勿,该当好好防范了。”他们暗示丹歌,丹歌却并没有理会,丹歌虽对金勿的异常表示怀疑,可他身上有那帛裂丝线牵动着金勿的性命,他还真不怕金勿搞出怎样的幺蛾子来。
几人各怀心思往北走去,走过了一个高山,在这高山顶部的北面,出现了一道断崖。这断崖宛若刀切一般,切面齐齐整整,并无任何花草树木,更奇的是,这一崖乃是一整块儿石头切面,这在南阳地界已实属罕见,而这切面齐整,并无风化的痕迹,就更见不凡。
仿佛此处是天刚刚切下,备在此处的食肴。而立在这崖上四面远眺,远端环合,竟呈一个莫大的圆。大圆之下,高足有百丈,才见其下的葱郁树木,众人沿着这崖上四面走了一遭,这环合之下形成封闭,恍若是天然的石缸。
丹歌道:“而这石缸既然无水,显然流水走了暗路,这可也奇了,在我们四面观察之时,我可也没找到什么像样的暗路。”
风标笑道:“若是能轻易被发觉,我风家的吃水哪还有得保障?!正是这暗处实在隐蔽,才至于千载以来,我风家的水源从不穷竭。”
“藏得再好,也有被发觉的时刻。”丹歌笑道,“可也不知是谁家的水,竟被毒虫踞了源头,险些全族灭于其手。”
风标白了丹歌一眼,笑道:“你这人真是,天生即是为拆人台而来的吧!”
“嘿嘿。”丹歌朝风标莞尔一笑,即是将这风标心生的怨气霎时化去了。
“咦!”子规一推丹歌,叫他离远,“你是从谁那里学来的这等媚气的笑容!”
丹歌也不答,只看着风标。风标早先在清杳居,朝着杳伯一笑,即将杳伯心内的忿忿化去了,而此番丹歌一笑,也有此妙。
风标翻个白眼,“你两人还唱着双簧损人,真是够了!”他说着纵身一跃,跃下崖去。
“哎!”丹歌忽然窜出身躯,将风标一抱,“不过调笑了你几句,没有寻死这么严重吧?”
风标挣扎了几下,却见丹歌抱得紧,他翻个白眼,笑道:“那你怎来陪我了?”
“哦!”丹歌一听,已是立时撒了手,他纵起轻身之法浮在当空,朝下落的风标缓缓挥手,“一路好走!”
“滚蛋!”风标骂了一声,继而正经起来,道,“下来吧,源头就在这下头了!”
而其实不需他多说,丹歌子规金勿已是次第向下落了下来。
四人不疾不徐地缓缓下落,而随着下落,下方世界就不再是简单的绿色,这绿色有了高低的层次,而气味也浓郁起来,其中多以腐烂的气味为主。
子规叹道:“在这一处地方,我愣是有了身处雨林的感觉。不说这高大的树木有十数丈之高,单是这气味,就能知道此处的泥壤肥沃,一个生态完全能做到自给自足。”
丹歌点头,“这可以说这是天地之间的实验皿,你们看这四方的光滑岩壁,这好似就是个偌大的烧杯啊。这显然是人间世界的另一方天地了,如果下面蹦出什么奇异的物种,我也感觉不足为奇,甚至于有恐龙都是可以理解啊。哈哈哈。”
“而在这样的一方天地之中,一大片雨林之中,必然有着无数毒物的存在,所以出现一只偌大的天龙蜈蚣,实是不足为奇。”金勿道,“而我奇的是,这遍布毒物的雨林之下,是风家的水源,而这水源当中,必定被各样毒素侵染,风家能在这些毒性中存活,也是不易啊。”
风标道:“席锐善长丹法,他本身又是丹鼎之器,这身内与他的喜好,倒是颇为契合。席锐喝水还是和我们一样和正常的生水,而席锐炼丹,曾用过我风家提炼后的流水,结果炼制出的丹药全是毒丹。彼时我族人就个个清晰,我们喝的菊水,其实包含各样毒素。
“而就和这一方雨林一样,雨林内的毒物达到了和谐,菊水中的毒素也达到了某样和谐。而这些水当中毒素调和起来,就有了神异的功效,饮用修炼,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用。这也是为何我风家人一度不愿饮用热水的缘故,他们恐煮沸杀死了其中的毒素,而没有了奇效。
“更或者他们水不曾煮沸,若是留下了几样儿毒素,那才更是后患无穷了。直到这一次卒的出现及之后的更大范围的爆发,我族人才终于是告别了生水,饮用起了完全烧开的水。”
子规纳闷儿,问道:“你风家就没有过这样的疑惑吗?南阳的菊水绝不该是一堆毒物的集合,而当是菊花之中的特性物质。要知道过去的菊水可是要供凡人饮用的,你风家人能承受无数融合的毒素,甚至还能从毒素中获得裨益,但凡人可没修行者的本事,他们饮毒几乎是必死的。
“也就是说,你风家早在不知何时,饮用的就已经不是菊水了。你们一定早就考证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依然承认你们的水是菊水,而没有想过阻断水源,改用其他的水呢?”
风标道:“首先是因为祖训,你们来我风家时也见到了,风家族人对于祖训是很看重的,所以有祖训这一条,改动水源就不是易事。在我的记忆当中,我爷爷我父亲,从不曾提到过更改水源的事情,显然这事情早在更久之前就被否认过,以至于成为了风家历代家主默定不作变更的事情。
“其次,是我风家的理念当中,有着阴阳转化的观念。所以我们认为,南阳菊水的阳性一面,在日积月累当中转变为了阴,所以变得不适宜凡人饮用。而其中各种毒素掺杂,依然能发挥菊水本身的神异,这成为了我们认定阴阳转化的重要原因。
“更是基于这阴阳的转化理念,我们对这水更加提倡起来,因为风家男性居多,男性为阳,辅以**,则有阴阳相合之功效。而事实证明我们的理论并非错误,在近些年来,我风家男性的修行较以往的修行都提升得更为明显,这愈加使得风家对这水推崇备至。”
丹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南阳巨大毒虫蜈蚣的毒,是否也是水中毒素不可或缺的一种,如果失了这一种毒素,风家的水是否还能有这般调和姿态呢?除去了这毒虫……”
“哈哈。”风标摇头,“所谓孤阳不生,孤阴不长,所以我们并没有这些忧虑,我们认定往后的菊水还会是正常的。便是不正常又如何呢,族人都开始烧水喝了。”
“我倒忘了。”丹歌笑道,“你族人都烧水喝了,什么毒素,都是没多大关系了。不过,我当日当着众人的面子信誓旦旦要到这南阳除虫,此番便是杀了毒虫,为维持你族人烧水的习惯,恐怕是不能宣布此条消息,那我岂不是在族人面前很跌份儿?”
“理由都为你想好了!”风标笑道,“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宣布之时,同时有我风家的年轻一代为你卜卦占算?而结论是卦曰无解。所以到时我风家宣布,乃是丹歌长老带领众人前往源头,竟迷失丛林,难觅源头踪迹。此时也命也,正应在无解的卦象上,族人不会多说什么,而他们就还得烧水。”
子规笑道:“这必不是你自己的想法,这想法不是你爸的就是你哥的!炉火纯青啊,顺着族人的话头去愚弄他们,他们不明真相,于是怎样都信了。”
丹歌颇为赞同,继而一瞧风标,道:“你最好不会成为未来的风家家主,也更不要做什么管理之位。耍弄心机,可平白让我们和你多了道隔阂。”
“我都说了。”风标笑道,“待你做了我风家的驸马,我还不是全听你的?”
“我不!”丹歌道,“我自打见了荒,就信心顿失。”
金勿朝风标子规一笑,道,“所以才有那么下流的招式。”
“哈哈哈哈。”
丹歌俨然一副被戳穿了心机的样子,他缓了缓,道:“不提此事。我倒想见识见识,既然卦曰无解,我们实际遭遇这毒虫,是如何无解的呢?不成不败,有这样的结局吗?”
“嗯。”子规也有所疑惑,但他忽然意识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等等!我们下落了多久了?”
“呃!”众人忽然发觉了异常,他们这谈话这么长时间,就是一张纸也该当飘落到底了,而他们是个人却还在天上,要知道他们虽然纵起轻身之法,可下落也是比纸张要快的。
丹歌皱眉,道:“莫非风标一语成谶,我们当真是迷失在丛林之外了?”
几人相视一眼,就使了下坠之法,往下落去。而在他们拉近了与下方雨林的距离后,一个直径三尺的圆在他们眼中放大。这个圆出现在一株老树偌大的叶子上,圆得十分规整,仿佛是经人精雕细刻一般,而众人还真知道这位雕刻的师傅。
“是荒!”众人落在叶上,即感受到这下方的温度比之上方高了不少,“他来过,这崖下的空气被热,于是上浮,而我们纵起轻身法,所以借着这上浮的力量,竟是好久好久不曾落地。”
“而既然他来过的话。”子规一皱眉,“我大概猜测到为什么我们讨伐毒虫会卦曰无解了。因为……”
丹歌接着子规的话,道:“因为毒虫在我们来之前,就已是死了。我当日的提问是:伐南阳之虫,此行吉凶胜败!而我们既然就不曾有机会伐什么南阳之虫,更不说什么吉凶胜败了。唯有无解而已!”
“是啊!”众人都是点头,然后离开树叶继续下坠下去,既然毒虫已死,他们就只能去看看那毒虫的尸体了。
众人很快落了地,如他们猜测的一样,这里的丛林茂盛,土地肥沃,堆积的腐殖质很高,而在这潮湿之下,很是松软。若一不留神踩空,就能落在其中,如落入泥沼一般失了踪迹。好在有荒先他们一步来临,所以荒为他们踩出了路,更是以荒身周的燎灼气息,烤出一条硬壳的路来。
众人微施轻身之法,踩着荒的踪迹一路向中央而去,来在了最中央处,即见一株老树盘踞,这老树根系盘虬,宛若长瘤一般,斗大如盖,左右有三五丈许,高也有数丈。在这老树瘤一般的根系上,有一个破口,是一个有二尺粗细的不规则圆孔。
众人从这圆孔望去,只见当中树根已被掏空,形成一个简易的住房。
丹歌一指这里头的空间,问向风标道:“这就是你说的隐秘之处了吧?”
风标点点头,“正是,这些根壁其实还能发挥正常的根系作用,通过根系吸水聚水,这室内的土地之下,就能形成水层,然后经由我风家挖掘的通路通向风家。水流沿路奔袭途中再汲地下水,及途中的地表水,就形成了风家的流水。”
“所以此处的水当算得精华咯。”丹歌道,“不过我可没见到什么菊花啊。这丛林里也不像是能开菊花的样子。”
“你瞧着它的目光,还不懂么?”风标指向那一旁软趴趴伏在一侧的硕大蜈蚣,它果然已经死去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淮河起源的故事
“它的目光么?”丹歌歪头望向这蜈蚣的目,端详了半天,继而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散光了?”
“什么呀。”子规推开了丹歌,“它是有八只眼睛的,你左右是不知道它瞧着哪里了。”子规扭头看向风标,“你瞧着它的目光是望在哪里的?”
风标伸手一指,正指在这根系之下,那圆孔之后那一片宛若住房的空间地面上。风标道:“自我这方向来看,这蜈蚣死时恰是瞧着这里面的地面的。即便它不曾瞧在这上面,但菊花正是在这地面之下的,这树根从四面聚水到此,正是要沾一沾这菊花的灵性。
“不过我们方才也说了,这菊水早已变质,其中有各样毒素,所以我也无法料定这土地之下,是否还有菊花的存在。而即便存在,我猜着菊花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众人点了点头,放眼去打量这土地,希望寻找一些奇异,他们也很纳闷儿为何这土地之下,可以生长出硕大的菊花。但众人最终并没找到怎样的奇异,反而找到了一些新鲜的被人搬动的痕迹。
“嗯?”子规眉头一皱,身子一跃,即从这外头钻过了那窟窿,落在了这孔洞之后的空间内。他来在了这空间的边缘处,捏起了一些被翻起的新土,打量了一番,继而点了点头。“看来这荒来这里不是偶然,它正是为了这地面之下的菊水而来的。”
“哦!”众人眉头皆是一皱。风标戒备起来,问道:“那这下面,是否会藏匿荒?”
子规此时沿着新土摸索着,众人都能根据这新土围成一圈的样子,判断出这土地其实是一个盖子,其下必定覆盖着菊花,子规当然也不例外。他这般细细摸索,正是要找寻到这一个盖子可以揭起的位置。
同时他回答向风标,“不会,其实随意一想,也就明白了它来这里的目的了。传言菊水能治疗百病,荒又在未被炼成为小地狱灵智之前,就是这南阳本地的异兽,所以它对这菊水的事情是颇为清晰的。
“而它此番来在人间,被你剃去了头皮,被丹歌打去了小兄弟,又被姜太公的金钩穿喉而过,所以它来这里的目的,正是要修复这些创伤。但如今的风家菊水已经发生了异变,此地的菊水作为源头,也同样是异变了。
“这里的菊水有着甚多的毒素,已经不具备早先菊水那般治愈百病的力量了,而荒一定能辨别出其中的异常。所以照此看来,荒一定是判别了这里的情形,然后失落而归。它绝不可能置身在一滩毒水之中,尤其这毒水虽对修行有裨益,却并无治愈之效。”
“嗯。”风标点点头,“那你倒可以放心揭开这盖子。你之前说那荒是什么香朗,那荒听言竟然有那么一愣,好似你是戳穿了他的面目。而更是因为你这一言,使得姜太公出手,说你这一言可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可堪一妙,这才发动了五圣之阵。而这香朗,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风标的这个疑问,让丹歌和金勿也注意过来,他们也想听听这其中是有怎样的秘辛。
子规停了手里的动作,他既然此番要讲故事,也就不作摸索了,以免他讲故事时错过了盖子可以揭起的位置,那他就得再来一遭了。他坐在了地上,道:“我这结论来自于一个淮河起源的传说。因为之前淮河愤怒之时说漏了嘴,它说它可曾是饮过淮河一河之水的。
“而根据我那日的噩梦,我梦中有关于荒的描述全然应验,甚至于蛟龙杀死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是脱水而死,浑身若金都说得极准。所以在我们逃离之时,我就问你们我的梦作不作数,其中有关于荒是蛟龙的描述又作不作数。
“你们忙不迭要逃,所以应付我说作数。可既然作数,荒又是曾饮过淮河一河之水的蛟龙,我据此判断,荒或就是淮河起源传说中的香朗。没料到我‘香朗’二字出口,荒果然一愣,这恰就证实了我的猜测。”
子规说到这里暗暗苦闷,他这噩梦本是杜撰,他多想告诉风标和丹歌真相,但因为金勿在场,这梦杜撰出来就是为了诓金勿,所以他还不能说。他望着风标丹歌两人颇显钦佩的表情,知道他们是在赞叹他的噩梦如此灵验。“待我告诉了你们这噩梦本是我编纂的,不知道你们那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了!”
风标见子规在那里沉思,忙追问道:“那个传说,是怎样的呀?”
子规道:“我们追寻荒而去,头一个到达的湖泽,那具女尸落入的湖泽,就位于桐柏山。桐柏山主峰太白顶下有一座大坝一样的山,山峰相围,就有了那等湖泽,过往的时光里,当地的百姓即靠着着湖泽,捕鱼为生。
“后来这湖泽之畔,出现了一条蛟龙。这不知道是何时的事情,但必是在汉朝后了,因为南阳菊水被发现,正是在汉灵帝时期。无论时光几何吧,当时这蛟龙的出现,喝光了这湖泽之中全部的水,太白顶下,一口水也找不到,这可是苦了百姓,这是断了百姓的生计啊。
“而这蛟龙还不满足,它竟还朝天祈雨,三日后电闪雷鸣中,蛟龙消失了踪迹,而同时上天送来了暴雨。这暴雨何其之大,竟是将这湖泽再次填满。但在二日时,湖泽再次枯竭,太白顶下的井中沟中,丝毫的水汽也见不到了。
“而那蛟龙并非消失,它变化人形,化作了一个名为香朗的年轻人,白日里混在人群里,夜里就四下找水喝。这南阳境到底好风水,所以天之眷顾,雨下连绵,但每在雨后,香朗就会将水喝光,井、沟、堰、池之中,无一丝水。
“所以桐柏山境本是雨下连绵,却是成为了一片旱地。百姓无法生存,于是百姓齐心,向着上天齐心祈雨。这却郑重香朗下怀,他装模作样地也在人群之中,朝天高声嚷着。而这喊叫之声,惊动了这太白顶上居住的意味白胡子老头儿。”
“白胡子老头?”丹歌风标齐齐挑眉,“这么隐晦的么?这白胡子老头必是仙神啊!”
子规笑道:“仙神自不必多说,这南阳仙神可不少,我们之前所遇就有五圣。你说这白胡子老头是谁?”
“莫非是姜太公?”丹歌道。
子规笑道:“你偏说了个不是仙神的,姜太公不在仙班呐!是太白金星!这桐柏山正是太白金星修仙成道的地方,这桐柏山的主峰,正是叫太白顶嘛。”
子规继续道:“太白金星下山之后四面查访,就发觉了香朗的异常,适逢大雨,雨后太白金星就四面找这香朗,正瞧着这香朗在吸水。太白金星没有多言,而是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山上。第二日,太白金星将一段铁链炼化为九片金茶叶,每一叶是铁链一丈一,九叶合九丈九。
“太白捏着金茶叶来在了村中,故意挑着香朗的软肋,显耀这金茶叶的玄妙之处。他说这金茶叶是从仙树上采下来的,只需吃下,就再不会渴了。这会儿香朗站了出来,一心要吃这金叶。太白见香朗上当,自然就将金叶赠给了香朗。
“香朗头一叶吃下,顿觉满口清凉,渴意尽去,它更不疑有假,将太白手中的九枚金茶叶全然吃下了。在香朗全然将茶叶吃下后,太白伸手拍掌,解了法诀,于是茶叶回归铁链,坠在香朗腹中。香朗便腹痛难忍,哀嚎不绝。
“太白命香朗将金茶叶吐出来,结果正是吐出了那一条铁链子。这铁链可是太白的好手段,这一段被吐出,而那一段正是抓在了香朗的心脏上。太白抓起铁链,让香朗听话,如若不然他即一拽铁链,就能将香朗的心带出。
“而后太白以路边野草作鞭,朝香朗鞭笞三下,香朗摇身一变,已是变回原形,正是那蛟龙!太白以这蛟龙心脏威胁,命这蛟龙吐出被它吞入的水。而因为这蛟龙饮下的水实在不少,太白即牵着它,一路往东而去,走一程吐一程。
“直走到东海,这蛟龙腹中的水才算吐完。蛟龙所过之处,正是而今的淮河。而据《五运历年记》记载,盘古开天之后,垂死化生,‘血为淮渎’,也就是说盘古大神的血液化作了淮河水。因为这一条,于是在对蛟龙判罚之时,定下了蛟龙为盘古后身,所以对本该一死的蛟龙有所轻判。
“它被炼入二殿的渴小地狱,这倒恰合当初蛟龙为祸的本性,它本是口渴难忍,才不顾百姓死活喝光水源。它被炼入渴小地狱,一辈子承受本身的口渴之苦,这就是对它极大的惩责吧。”
“嗯。”众人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而在众人点头之际,远边响动“沙沙”的声音,等众人再竖耳细听,却是再没有声响了。这让众人心头一紧,更是知悉了这“沙沙”动静的来源。
“嗖”,一声响动,那发出“沙沙”声音的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于是不管不顾朝外冲去了。
众人抬头望去,这偌大的树木枝叶遮蔽了天空。但他们知道,在这树木之外的天空远端,一定有一个赤身的男人正扶摇而起,窜离此处。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尸崩
“你把它的身份说得这么详尽,它必是不敢多呆,逃遁而去了。”丹歌笑道。
“它是得好好思量思量了。”子规又开始沿着新土摸索起来,“它往日可是做过人类的,那时候也不是什么远古时代,作为香朗的它必是有衣服穿的。所以要和我们相对,它要学会一条,就是至少要穿一身儿衣服,至少找片叶子遮一遮关键。
“否则它再被一些家伙瞧着心里发酸,那对他首先就多有不利。”
丹歌低垂着头,“我其实已经有懊悔之意了。你就不要再多提了吧!”
子规笑道:“我忧心你下一次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丹歌一撇嘴,道:“怎么还会有下次。”
“旁人是没有下次了,可荒是个例外啊。”子规道,“你之前也见到了,明明我们的古地支大阵已经绞碎了它的内脏,可它却能强行将内脏修复,然后把身内受到的伤害表现在体表的皮肤上。与其说它是将伤害转移,不如说它可以通过伤害皮肤来修复已有的创伤。
“照此看来,只要它找些水源将体表皮肤的皲裂修复,然后就可以再次损伤皮肤来修复它身上被你破坏的那一部分。所以你下次再见到它完好无损,你也不该讶异。而它确该像我建议的那样,找个什么东西遮一遮,以免惹了你的眼。”
丹歌听到这里,扁了扁嘴,一摊手,“经你这么一说,我心中的懊悔之意已是没有了,不过你放心,我下一次绝对瞅着别的地方打,不然我就是现代的刀儿匠了!”
子规的脸一红,骂道:“你下次瞅哪儿打关我何事,叫我放心什么?!”他这般一辩驳,就走了神,再回神,他的手已是摸索到了他之前摸索的起始处,而这期间却并没有找到揭口处。“嘿!我说要细心谨慎,你这一打搅,我又前功尽弃了!”
丹歌嘿嘿一笑,跃至一侧,蹲在了那死去的庞大蜈蚣身侧,已是决心不再叨扰子规。
好在子规上一次摸索也大致确定了方位,他逆着往回摸,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微小的凹槽。这凹槽微小到仅能竖直着嵌入一枚硬币去,但这是子规唯一可以着手的地方,也正是那揭口所在了。
寻常的人要凭着这**厘不够一分的小小凹槽,掀起一块镶嵌严实且方圆三五丈的盖子,那真是痴人说梦,但在子规这修行者来说,却不是难事。子规手中以天地气息结成了一道小小的尺,天地气息可以结成剑刃,便是结成了小小的尺,也同样有着极高的硬度和韧性。
但这尺的结出,却让子规的眉头一皱。子规捏着这尺瞧向风标,道:“这水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哦?”风标表示不解。
子规将这尺展示给风标,这尺竟是呈现灰黑之色,少有闪烁的金银色泽。子规道:“你早前也看到过了,我和你合力对付荒时,结在你剑刃外侧的加持,是五光十色的,虽也有黑灰之色,却是颇少。因为我那加持汇集天地气息,这等怨气毒气很少,五行气息较多。
“可你瞧这尺,这是我在这里面凝结的,几乎全然是灰黑一片,多为怨气毒气。怨气不在少数倒是有说法,毕竟那毒虫杀死了不少的人,而今毒虫死去,鬼魂归入地府,但怨气还未尽散,这可以理解。可这毒气之盛,几乎可与怨气比肩,这可太不正常了。
“我想,幸亏南阳抵达你风家要过数百里的路程,水中的毒素在沿途被弱化,否则便是你风家修行者饮用此水,恐也抵不住这毒水侵害啊!现在我要揭开这盖子,下面有怎样的奇观你都不要讶异,就是这下面是一个毒巢,也是极有可能的。”
“咕咚。”风标咽了口口水,经子规这么一说,他还真有些不敢看了。
子规此时已经开始动作,他将那尺开在凹槽之中,使力一掀,就将这整个盖子掀起。而随着这盖子掀起,其下腐臭的气息一下子逸散出来,瞬间充满了这树根之下的整个空间,然后由那个圆孔扑到了外面,风标金勿正在洞口,这腐臭霎时撞了个满怀。
“唔。”两人连忙避过身去,可这腐臭仿佛是挂在了两人的鼻尖,竟是好半天也不曾消散。
子规金勿尚是如此,更不说首当其冲的子规了。他此时两臂颤颤,这腐臭气味当中的毒性同样不弱,好在他身上有着香囊,才未至于被毒死。但其实除去这毒性,单是这腐臭的攻击强度,就已使得子规头晕目眩了,而他这等鸟儿,五感又实属灵敏。
他被这臭气辣得眼泪直流,他也就顾不上打量这盖子之下的情形了。他连忙封闭了嗅觉,更在眼前蒙上了一层法力,抵挡这辣眼的腐臭之气。随后,他将这盖子向上一甩,“砰”的一声,盖子已是被吸在了顶上。
这内部的空间上下不过一丈,是不容许子规完全将这三四丈见方的盖子竖直的,而这个吸力的机窍,显然就是早先风家人遗留下的杰作了。见到这情况,子规点了点头。这样倒好,他就不必受辖于盖子,而可以好生打量这盖子之下的物事了。
但看到盖子之下的情形,子规却是一叹,“我原以为有这等腐臭,这盖子之下的情形应该是十分杂乱的,但当前看来,却很是分明啊,甚至来说是很是单一。”
“单一?”丹歌此刻捏着鼻子,他也是见识到这腐臭的厉害了,他微微挑眉,闷声道,“莫非是一坨粪?”
子规闻言撇嘴,“不是粪!净是瞎想!你们探头进来瞧瞧吧,这里头除了我站的这一处,是没有其他可以立足的地方了。”
“哦!”丹歌应了一声,从那蜈蚣的尸体身旁一跃而下,他此番动作可是颇大,这么一跃,就震动了他立足之处,更是引得蜈蚣尸体也是一颤。
但听“噗”的一声,蜈蚣的尸体顷刻间就如是沙塑一般崩碎了,这尸体纷扬起来,又宛若是被烧过了的又被揉碎了的纸页,毫无分量,随风而起,一下子弥漫了丹歌的身周。丹歌先是被那“噗”声吓了一跳,扭头竟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细碎之物。
他连忙袖手一兜,将四面的风一旋,风旋着即将这崩碎的尸屑敛集在了一处,形成了一个偌大的白球。
“怎么了?”子规已在孔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连忙问道。
丹歌答道:“是那蜈蚣的尸体被我震碎了,这蜈蚣失却了身中的水分还不与死去的那女人一样,它身体竟是就此化作了碎屑,被我敛在一块,形成以偌大的白球。”
“白球?”子规诧异了一声,“这么说来,这蜈蚣的死法可与那个女人的死法并不完全一致啊!那女人是正常的脱水而死,她身上的金色既是皮肤的蜡黄,也有身内被抽取水分的血液暗红。而这蜈蚣化作碎屑倒不难理解,毕竟此物不是凡类,它本周身刀枪不入,是至刚之虫。
“此次被荒燎灼了一遍,至刚之甲崩碎为碎屑,合乎情理,可这色彩竟是白球,这就有异了。要知这毒虫粗有尺余,长有数丈,这等巨物之内,血液必不少于一个成人的血量。可蜈蚣的血或蓝或绿,也有红色的类种,但从没有血液是透明亦或白色的。
“这说明蜈蚣一身之血,被那荒吸了个精光,这血液比之湖水井水,效用可更大啊!我料着荒之前逃离时,必定周身都已是修复完全了,或许境界也多有精进。”
风标丹歌听到这里,不由有些后怕。若是照着子规这么说,幸好子规方才讲起了香朗的故事,荒自以为身份被周知,出手难免因为往事受尽牵制,才终于遁走。若不然,那荒必是潜伏在怎样的角落,将他们四人一网打尽了!
“唔。”丹歌叹了一声,“我们仿佛在无意之间,被子规救了一次啊。”
“倒不如说是被风标救了一次。”子规笑道,“是他问起,我才回答。”
风标摆手,“这事情就不要争执了。”他伸手一指方才那蜈蚣死尸所伏的地方,道,“丹歌,你看那里似是有什么东西。”
“哦?”丹歌扭头去看,恰见一截东西摆在那里,这东西晶莹剔透,宛若几节连缀而成的骨骼。而若是细细打量,倒更像是一根玉竹,其上三五竹节,浑然天成,仿佛天地造就一般。丹歌伸手,即将这东西拿在手中。
入手清冷,并非珠玉一般温润光滑,表面粗糙,更像是骨。这一连串的骨骼,就仿佛是大象鼻子骨骼那般短小又均匀。丹歌仔细辨识,继而笑出声来,“啊!这是……”他扭头看向手中收集碎屑形成的白球,权当这一物就是那蜈蚣。
“我没有料到这毒虫竟有如此奇异!”丹歌道,“这蜈蚣的野心不小啊,它竟妄想着有一天化形为人,它竟想着就这般猎杀人类修行持续千载之久!好在它是踞在风家的水源终被我们法诀,否则它恐是真能得逞!”
风标问道:“说到底,这是什么东西?”
第三百六十八章 黑菊
丹歌道:“这是这毒虫以毅力在自身炼出的骨骼,这骨骼先出现在这蜈蚣的中肠,等这骨骼由头至尾将蜈蚣贯通,则这蜈蚣的修行就能升一个台阶。如此九阶之后,这蜈蚣就可以化形为人。这也是为何毒虫如此庞然之物并没有到外面为祸,反而呆在此处朝外派遣卒的原因之一。
“这几根骨骼出现妨碍了它的动作,它除了在这四处转转,是没什么本事爬出这百丈之上了。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它会被荒偷袭得手的很大原因吧。而这样一样东西留下来,似乎也没什么旁余的作用,它的硬度倒是不错,日后打磨打磨,应当能做一个趁手的骨錾。”
说着,丹歌已是将这一根骨骼收到了兜中。
而听闻这蜈蚣好容易炼出的骨骼也不过能当一根骨錾之用,子规风标和金勿顿时失了兴趣。风标更是探头进入了孔洞之中,耐着腐臭的气味儿看向了这盖子之下的情形。入目先是一片漆黑之色,等他看清了漆黑之中的物事,不由得大吸了一口气。
“呃!”风标直愣愣地瞧着这盖子之下一片漆黑的土壤四面,流动着还算清澈的水流。而水流漫过之处,是一大片菊花,通体为黑的菊花,哪怕经由水流冲刷也无法洗去的黑色菊花。而风标即识出了这黑色的花是菊花,他也就知悉了这腐臭气息的来源了。
风标叹道:“这腐臭要么是来自于这一方土地,要么就是来自于这些菊花本身了。”
“菊花?”丹歌在外听得一挑眉,“果真有菊花?!”
他从后方而来,捏了下风标的大屁股,风标受惊立刻收回头来,而丹歌趁着时机占了地方,钻进了洞中。
“你这人!”风标愤愤也是一拍丹歌,继而就嘟囔起来,“好似确实是比我的屁股小唉。这可怎么办。”
丹歌望着这盖子之下那一株株黑色的菊花,皱起了眉头,“看情况,这些菊花是本色啊,并非是后天浸染的一样。难道风家理论当中的阳转化为阴,真的是有道理的吗?”
子规摇摇头,“从这腐臭气息来看,它们可不像是活着啊,难道说这些菊花,本是霸王花么?世界上也唯有霸王花,有这等腐臭的所谓花香了。”
“嗯。”丹歌说着,已是将一朵羽毛拿在手中,他将手伸入这孔洞之中,用手一掷,即把这羽毛打在这边缘的一株黑色菊花上。而随着羽毛将这菊花打落,从那断裂之处,渗出了一丝丝的血红来。
这个情形,让丹歌子规齐齐一惊。丹歌一叹,“无疑了!无疑了!这菊花已是冥物!”
“冥物?”外头的风标听了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判断呢?这分明可是人间,我们此刻的位置,也不过距离地面百丈而已!”
丹歌也不多辩驳什么,那飞去的羽毛一惊飞回,更是带回了那一朵菊花来,这白色羽毛的末端,已是鲜红一色了。丹歌把这羽毛捏出,朝着风标一递,千言万语,皆在无言之中了。
风标本待结果的手倏忽一颤,他瞧见了那红色渗透了羽毛,菊花下部的鲜血更从根部集满滴落。鲜血落在了地上,地上顷刻又是一朵黑色的菊花。而这一朵新生的菊花绽放之后,腐臭之气随之放出。
这一朵菊花本是黑色,也不见妖异,但此刻在风标的眼中,就是人皮所制,人骨所插,是十足的邪物。风标忍着腹中的恶心,他想到他过去的十几年二十几年来,喝的都是这等东西为源头的水,他直想把这些年全部的水全然呕净!
丹歌也感觉恶心,但他沉了沉心神,指着黑色的菊花,道:“你看这东西,可符合你之前所说的,你风家所信奉的阴阳转化观念?南阳阳性的菊花转变成了阴性的腐花?”
“不。”风标连连摆手,他已经不愿意再看那菊花了,那一蓬花朵上无数黑色的花瓣,在此刻的他看来都是无数勾人的手指,这花朵已是魔物,而并非阴性的菊花。“如果这是天然的变幻,那真是老天要亡我风家一族啊!”
子规在里面静心地听着,忽然朝丹歌问道:“丹歌,你说什么样的修炼是最快的呢?独辟蹊径的方式吗?”
丹歌答道:“独辟蹊径的方式有很多,而最后,唯有踏实修炼的站在了正途,其他的都归在了魔道。”丹歌说道这里,已是明白子规为何有这样一问了,他望向了风标,“你……”
风标摆手,“我懂。我风家饮这黑色菊花之水,无异于堕入魔道,我们虽然修行的是正派的法诀,可这等花是以魔道之法,催动了我们修行的另类潜能。风家都遭此害啊!如今我风家的修行举动之中,或多或少必已被这魔物所染,而这个影响到底严重与否,我们还不知道。”
“也许,就有答案了。”子规在洞内说了一声,四面风声一紧,已是子规在洞中结诀。
风标浑身一震,连忙探头望向子规,只见子规手中已经结下一柄通身五彩的剑。“你要做什么?”
“除掉这魔源!”子规正义凌然,“怎么,你还要保卫好它们么?”
风标忙道:“可,如果除了它们,我风家发生巨大的变化呢?”
“哦。”子规一摆手,已将手中的剑散去。这让风标长出一口气,但接下来子规的动作,却让他的呼吸更紧了,他只见子规拿出了风家家主赠给子规的火珠来了。
“你提醒的对。”子规道,“风家有什么事儿总不能算在我头上,这火珠是你风家的东西,以风家之正,压风家之邪。风家什么巨大变化,都和我杜子规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不!”风标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子规把往兜中火珠一揣,顷刻间又在手中凝结了宝剑,作势欲斩 。
“不不不。”风标更是摆手。
子规深深看了风标一眼,又将火珠掏了出来,“不要回避当前的事情,趁着你风家还没有落到被魔气所控的地步,现在斩断祸根还不晚。这两样儿,你总要选一样的。”
子规将手中火珠一抬,“是你风家自己来?”又将手中的宝剑一抖,“还是让我这个外人,做这除魔卫道的营生?”
风标长吸一口气,镇定地看了子规一眼,道:“你先等一等!”
“好。”子规点头,镇定的风标他愿意一信,而方才慌张的风标,决断就只能靠他代风标做了。
子规在里面等,风标从孔洞收回头来,扭头看向丹歌,道:“你能帮我在这里,抓一只生物吗?最好是染毒的,但毒并不是很烈的那种。”
丹歌本当点头,却一瞧金勿,他若一走开,风标这心念慌乱之际,恐被金勿得手,而子规在那洞里,也不好策应。他摇摇头,道:“不好。我可认不得太多怎样的毒物。”他说着假意忽然发觉了金勿,“这个,金勿老哥……”
金勿点了点头,“这倒简单,我时常采集药材,五毒之类的都有了解。”他说着已是轻身而去。
“风标,你想做什么?”子规问道。
风标道:“我想拿个生物做些实验,看看常受这黑菊魔物的侵染,待一朝黑菊崩坏,是否会危及性命。如果性命无忧,我才容你除了那些黑菊,不然……”
“好。”子规点点头,“其实我动手之前,也思量过这样的问题,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放手去做,不会有恙的。既然你要验证,如此倒也更为保险些。”
“嗯。”风标叹息了一声,“这么些时光以来,我风家人就不曾来这里看看吗?”
丹歌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那蜈蚣碎屑结成的白球扔在了一边,又掏出了兜中那一节蜈蚣所炼的骨,道:“蜈蚣为何九阶成人,而其实过了千年呢?正是因为头一百年是凡虫到妖虫的进化时间,到百年之后,妖虫蜈蚣开始炼骨。每十年一个骨节,百年十个骨节贯通蜈蚣前后,成为一阶。
“我手中这骨节每一节不过二寸,这么长十节显然不够贯通这蜈蚣的数丈之身。其实是在百年之内炼骨同时原先存在的骨也在不断增长,到百年正好够十节能贯通的长度。而我手中这骨,四个骨节多一点,不到五个。也就是说,这一个蜈蚣已有一百四十多年的寿命了!
“你风家,至少有一百四十多年,没有光临过此处了,这也许能追溯到你曾祖高祖的时代去。一百四十年前,也就是十九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候你风家在做什么呢?总不能是参加洋务运动去了吧?”
风标一摊手,“不无可能,那时候风家的卦数往后看个三五十年还是没问题的,而谁宁愿亡国灭种呢?”
“这说来也就不能怨你风家不自查了。”丹歌道,“是这蜈蚣恰生在乱世,也难怪它能有这样的机会发育得这么庞大。而在这百年来,这菊花变作这般,也是极有可能的。当然有坏人趁着你风家不自查,对你风家源头出手,也不无可能啊。”
风标的目光忽然一冷,“我风家还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真是人使坏的话,那我风家势必要追究到底了!”
“那自然了。”子规在其中叹了一声,他细心观察起来,这黑菊,会不会是风家的仇家故意安排的呢?
“捉回来了!”金勿的呼喊传来,他已是用两根长棍如使筷子一般夹着一个小东西赶回来了。
金勿落地后左右一瞧,走过去一脚踩在丹歌方才弃置的白球上,崩碎的碎屑溅起,金勿伸手一引,结成一道细微的长绳,然后长绳系在了这小东西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丹歌和风标凑近去瞧,却不好判别这小东西是何物了。这小东西不过四五寸的身长,形貌与猴子无异,但他们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小的猴子。
“呃。”风标笑问道,“你是逮了个宠物去?这小东西也有毒?”
“这必是这一片雨林之下的异种。”金勿说着伸手拨动了这小猴子的口,小猴子露出口中仅有的两道毒牙,“奇吧?我是瞧着它生吞猎物,才注意到它的,我总怀疑他或是毒蛇与猴子的配种。我从来也没听过这么奇异的事情,而我这猜想,也不过是因为这一只猴子生就了毒蛇的毒牙。”
风标和丹歌见到这等奇妙的动物,也是连连称奇,“是奇异啊,这小猴竟有毒牙。而它的毒素如何?”
金勿道:“毒素不烈也不弱。毒杀等体型的蟾蜍恰不成问题。”
“哦!”风标点头,“这小东西能吞得进蟾蜍么?岂不是要撑死?”
“我捉它之时它恰是吞了只蟾蜍的,但它和其他的蛇类在这一点上也很相像,它受到袭击,即把腹中的食物强吐出来了。”金勿捏了捏这猴儿的肚子,“此刻它可是一只饿猴。”
丹歌笑道:“你不惧他咬你?”
金勿挑眉,“它可也得敢。”他也不再玩弄,而是将这猴儿放在了地上。这猴儿倒也聪明,它知悉自己被绑,所以也不挣扎,只蹲在原处瑟缩着。
丹歌风标对视一眼,嘴上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但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一只猴子,和人类有六七分的相象了,这猴子的表现,恰能反应不少人类遭遇的问题。丹歌朝着猴子度去一股法力,让这猴子模仿成正常的修行者。
风标则从金勿手中拿了两根长棍,从地上将那新生的黑菊夹断,将花朵提起,使花朵之下断面处滴下的血液滴在这猴子身上一滴。这一滴血即可融到了这猴子的皮肉之中,这情形让丹歌金勿风标心内狂跳,这血液确已是魔物之流了!
而随着这血液的滴入,猴子脸色立时发青,它已是被这毒侵袭了。但随之它身中的法力竟是忽而汹涌起来,再瞧这猴子,它脸上的青色已经褪去,变得与之前无恙了,而它身内的法力也随之蓬勃了些。
这让风标看得浑身一冷,这和他族人饮下菊水多么相像啊!或许那菊水中的毒性没这么强,所以中毒没有在气色上外显,可这后续的法力蓬勃,却和这猴子身中的变化如出一辙!那增长的哪里是什么法力,那是吸入体内的毒气和魔气!
第三百六十九章 杀猴,除菊
风标深深缓了一大口气,压下吃惊。他继而弃了花朵,手中法诀结起,结离卦,顷刻间火焰侵袭,就烧在这黑菊四周的土地上。而火其实已经乘着土的裂隙窜入土的深层,将黑菊的根引燃,然后火焰燃烧,从根系直达茎叶,不过顷刻,这一株黑菊,就死透透的了。
“哇!”即在这黑菊死的时刻,猴子恍若失魂一般,哀嚎一声,“咚”的一声摔倒在地。它四面狂抓,仿佛要敛集散去的魂魄,而这手继续扭曲,竟渐渐演变成嗜血的猛兽利爪。接着这猴子头一歪,没了声息。
风标大瞪双眼,高叫道:“死了?”
“什么?”子规在那里头听得外头的动静已感觉不对,此时风标高叫,让他的眉头紧紧地拧到了一块儿!“难道这一遭,我的直觉不灵验了?”
“没死。”丹歌说道,“我打入他身内的法力还没有散去,说明它还活着。”
“可这当前……”风标以手中的木棍戳在了这小猴子的身上,猴子却并没有因为这外界的动静转醒过来。他即以这木棍将这小猴子翻了个身,木棍轻轻戳在这猴子的背上。而这一次,好似是戳在了猴子的关节上,就听“咕噜噜”的声音忽然从这猴子身中响起。
“呃。”丹歌一个激灵,拉着风标往边上避了避。
“怎么了?”风标问道,这咕噜噜的响声,显然只是猴子的肚子叫,应当是没什么危险的。但他刚有这等的想法,猴子肚子二次“咕噜噜”地叫了起来,随后这声音一沉,“噗呲”,这声音就响在了猴子身外来。
在风标的眼前,一道黑紫的气体忽然被猴子放了出来,这气体喷发而起,高有四五寸。而其中的腐臭之味,与那黑菊的腐臭如出一辙!这臭屁浑若实质一般,黑紫的色彩喷起而后落下,就落在猴子的毛发上。“嗤啦啦”,毛发被烧焦,而其下的皮肤,却并没有异样。
“看来这是一个排毒的过程了,而这样简单的排毒方法,倒是方便。”丹歌道,“看来我们直接除去黑菊也没什么关系了,顶多是风家上下全族,都放个这样带色彩的屁罢了,虽然有点像是拉裤子。但人生在世,谁还没有拉裤子的时候呢!”
“唔。”风标挑了挑眉,“这时候下结论似还太早。”因为在他的眼中,这猴子全还没有转醒呢!他伸出木棍一撩,又把小猴子摆正过来,这猴子瘫软着任凭风标的撩动,根本没有半点气力,宛若死去了一般。
风标看向丹歌,“你看它这状态,我看它怕是好景不长了,这黑菊,恐是不能除啊!”
丹歌深深瞧了地上的猴子一眼,扭头看向风标,点头道:“好吧,应当是不能除去了。不过这猴子可是异种,不知道肉质如何,想来应是鲜美,这等毒物,一般肉质都很不错的。既然它必有一死,我们也不要辜负了它的死亡,就拿它来填肚子吧。”
“这么小一点儿也只够打打牙祭而已。”风标到也没有否决。
丹手中已是捏出了羽毛,伸手一捋,即让这一根羽毛具有了刀剑般的硬度和利度。他将这羽毛在猴子的胸腹之上一横,微微切在猴子的皮肉上,这等羽毛形成的刀,只需微微使力,就能划破皮肤了。而这等锋利的刀,只需往人身上一搁,就能令人心内发凉。
“愣什么?”风标问道,“你下手也尽快了呀。”
丹歌点点头,手中微微使力,就听“呲”的一声,这羽毛的刀已是切入了皮肉,入肉不过分毫,鲜血不过微渗,疼痛也不过酥麻,但再往下稍许,那这一刀就绝不留手,必是将这猴子横切了。众人都知道将是如此,而猴子也是知晓的。
这猴子闭紧的双目微微颤动,而这小猴的下身一道水流了出来,已是吓尿了。
这样的变化,让一旁的风标立刻明了了情形,原来这猴子是在假装瘫软。装死在许多动物的身上都有见到,而这猴子,显然也会这等技巧。而这个猴子更是聪明些,他知悉丹歌当前这下刀还在试探,它虽然已经被吓尿,但依然硬挺着不愿服软。
丹歌面色一冷,朝着猴子道:“你可想好了,此番你再不动,那你可真得就没命动了!”当然他也知道这猴子听不懂他的话,但他要把他的气势传递出来,让这个猴子放下了侥幸,主动求饶。
但这猴子也不知是太过聪明,还是太过倔强,它闷声不吭,继续装着死亡。
丹歌的眼皮一塌,目光一冷,缓缓收回羽毛。他瞧着这猴子显然沉了一口气,这猴子只以为自己是闯过一关了。而也就在这时,丹歌收回的手又猝然而动,“唰”的一声,羽毛迅速地划过了这猴子的左臂,羽毛收回之时,那一根猴臂,已经落在了丹歌的手中。
“哇!”这猴子猛然吃痛,霎时往旁边一倾,挣扎着坐起了身来,这一副反应动作,哪还有半点方才的萎靡之意!
猴子先是伸手往左边一摸,果真它的左臂已是不见了。它猛然抬头,直直瞪向了丹歌,目中虽有胆怯畏惧,但更多的是愤恨和怨毒。而就是它这一瞪之际,它眼前白光一闪,那羽毛的刀一闪而过,在收刀时,羽毛依然滴血未沾,而那猴子,已在这白光闪烁的刹那间,身首分离。
“唔。”风标和金勿都是立刻捂嘴,他们没料到丹歌竟然如此果决,言出必践,根本是没有多说什么,就将这猴子杀死了。不光是风标金勿,那猴子脸上都停滞着满脸的诧异,它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死得这么快,前一刻风标从他的胸腹上收刀,它都以为自己要活了呢!
丹歌手中的动作还不算完,他以这羽毛的刀在这猴子身上一划,将猴子的脏器剖显了出来。他将各个脏器逐一观察了一阵,拍了拍手,道:“无恙,确实放一个屁,身内的魔气毒气,都被排出了。”
丹歌望向风标,“现在你可以无忧地除去那些黑菊了。”他不在提吃猴子的事情,本来吃猴子也只是他对猴子下手的借口而已。
“哦。”风标木木地点了点头,僵僵地转身,却在转身际,见金勿俯下身来,将那猴子口中的毒牙拔出了。他本还停留在丹歌的果决出手上,此时更是钦服于金勿的好心态了。他定了定心神,这一遭,他才发觉自己和丹歌等人,差距到底在哪里他差着一个大心脏。
他缓缓来在了那孔洞处,望向了其中,子规如先前一般,将两样东西分别捏在他自己的左右手,一手是火珠,一手是宝剑。宝剑上沾染了许多的黑色,子规将剑一甩,把剑身上的黑色甩脱,问向风标:“有决定了?那,来选择吧。”
风标长长出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一枚火珠,朝子规道:“你出来吧,我亲自动手。”
子规歪头看了风标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宝剑散去,捏着火珠,由那孔洞钻了出来,然后把手中的火珠向风标一递,“我觉着一颗或是不够。我刚才观察发现,这一丛黑菊之下,似乎还有另一丛。”
风标闻言,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些黑菊,有大几率是人为栽种的了。”层叠着两层黑菊,自然界可没有这样生长的花草。
“嗯。”子规点点头,“你早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风标点头,“我一直有。”
风标说着已是操纵起了火珠,这火珠外表为一层好似玻璃的薄膜包被,在其中,则有着一小片木板,木板之上,刻着阴阳八卦图。在这木刻的阴阳八卦图之外,则是无数的火焰凝集,这焰火虽然熊熊,但不显炎热,唯有形貌而已。
风标操纵这火珠,即是将法力合阴阳八卦之形,与火珠其内的阴阳八卦相照应。照应之下,阴阳八卦被激发。风标以法力操纵,将这火珠送到洞内,浮在了那一丛黑菊之上。这火珠当中的阴阳八卦一闪,火珠当中的火焰忽然肆虐,先将这刻着图画的木板烧尽了。
随之火珠火焰的热度显露,只听“啵”的一声,火珠宛若气泡一般炸开,火焰自高处倾泻而下,好似落下了一场火雨。“嗤啦啦”,落下的火多数落在了黑菊上,少许则落在了水中。水中的火竟是不惧水,就在水面之上熊熊燃烧,被中间的大火一引,即窜到了近处的黑菊之上。
“呼呼呼!”这火焰熊熊烧灼,于是内热外冷而生发了风,风由孔洞从外面灌进,吹动了火焰。火焰于是蔓延开来,顷刻就将全部的黑菊覆盖。
随着黑菊烧灼,火焰变作了妖异的黑紫之色,这黑紫的烟雾聚集在那空间内的上部,然后慢慢将上部填满,直到烟雾与那孔洞齐平,就从孔洞当中冒了出来。
子规瞧着这等可怖的情形,叹道:“这是何其磅礴的力量啊!幸好这风家在千里之外,如若不然,风家也许根本熬不到今天了。”
风标一叹,“是啊。”他还待多说些什么,但他的肚子忽然“咕噜噜”的一叫,这声音响起,立刻让丹歌子规金勿齐齐看向了他。
第三百七十章 精心布置
滕然,风标的脸就红了!“不好!我也是风家人啊!我,我也要……”他说着四下张望起来。
丹歌一摊手,“这里都是男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子规笑道:“他怕你瞧见他的家伙式儿,又酸起来,继而对他下手,把他给阉了。”
“他?!切!”丹歌斜眼一瞧风标,一脸的不屑。
风标此刻憋得紧,他可没时间听这两人调笑,他迅速往远处一窜,边脱裤子边匿在了一片叶子之后。
“哈哈哈。”丹歌笑道,“这才是真正的脱裤子放屁。我虽没瞧着这一幕,但结合之前那猴子的形象,想也想出来了。风标哟,你在我心中的形象,真是大打折扣啊。”
“他的形象么?”子规也随着调笑起来,“他的形象自那一夜盘着我睡觉,就不复存在了。”
“聒噪!”风标大喝道,“你们在我风家,就不曾喝过我风家的菊水么?你们身内也当有毒素啊。”
“嘿。自我们抵达那日起,你风家就改喝热水了,我们在你风家喝的水可都是烧开了的。”丹歌笑道。
很快,风标打那叶子之后瘪着嘴缓缓走了出来,他斜眼一瞟子规丹歌,满是埋怨。他正是埋怨这两个同伴竟没有和他一样也遭此罪。
丹歌一挑眉,问道:“哦?放完了?”
风标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头。
丹歌朝风标一指点,笑道:“瞧见没有,这就是风家的二少爷,到底是大家族的少爷,放屁都是没声儿的。”
风标再白了丹歌一眼,应付这丹歌的玩笑之语,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搭理他,以免被他又揪住了话头,更加调侃起来。他走过了丹歌子规,来在了那孔洞处,这孔洞已是不冒烟了,从孔洞望去,里面的空间火焰熄灭,唯有少许的烟雾停在顶部,久久不散。
那本来栽植黑菊的地方被水流冲刷,栽植黑菊的黑色土壤没了黑菊根系的稳固,开始被水流冲走,而这个冲走的速度渐渐加快,很快就见水流完全成了黑色,而土壤渐渐变薄,露出了土壤之下一层土黄的隔板来。
风标见状双目一亮,既然是隔板,那这隔板之下,必定有东西了。他扭头问道:“子规,你方才是判断下面还有一丛黑菊?”
子规点点头,“对,我之前用宝剑戳了戳那栽种黑菊的黑色土壤,戳到了底部,底部很是平整,应当是有一层隔板,我料着隔板之下恐是有另一丛黑菊。”
风标点头,问道:“你可分析过那黑色的土壤是什么东西么?”
“就是寻常的土壤,但黑菊枯荣有序,硬是将这土壤全部染黑了。”子规道。
丹歌问道:“而你说下面是另一丛黑菊,是直觉,还只是猜测呢?”
子规笑了笑,道:“只是猜测。这隔板的存在,说明了这上头的黑菊是人为安排的。而既然是人为,总不会在下一层栽种普通的菊花吧。”
“可。”丹歌看向子规,“可就在方才,风标烧光了黑菊,他已是通过放屁排出了体内的毒气魔气。所以有两种可能,一则风标已经排毒,下面并不是黑菊,二则下面是黑菊,风标排毒还没有完全。”
“这两种可能,我倾向于后者。”子规朝着风标一笑,“我的二少爷,你恐是要出第二波丑了。”
风标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丹歌,“前者有没有可能啊!”他可实不情愿再被丹歌子规二次调侃了。
丹歌道:“我倾向于前者。你既然已经排毒,我料着下面的一层恐不是黑菊,或会是怎样中和的东西,这中和之物使得你们风家人吸收毒素不会表现在外,能让你风家人渐渐染魔。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经验来看,我和子规如果同时猜测,一般都是子规正确,所以你得预备预备了。”
“不!”风标一摇头,“我这一次挺你,你一定能把子规打败!”
他说完一跃,已是钻入了孔洞,落在了空间之内。他在这空间内四下打量了一番,脸上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怎么了?”丹歌子规凑在洞口处,看到了风标这表情的变化。
“这些人多费心机啊!”风标往四面一指,“你们瞧,这些人以这个盖子为边缘,在这下方的隔板上夯实了土,垫了有这么二尺深,然后他们才在这中间栽种了黑菊。这么布置,正是效仿了我风家以前的布置,若是没看到这下面的隔板,我风家任何人来,都会以为这就是我风家人本身的布置。
“还有这个盖子,这些细枝末节这些人也做到了考究,这个盖子掀起恰被吸住,也让我风家人以为这一切都是风家本身的设置。而如果所料不错……”
风标说着已是轻身而起,摸索在这空间的顶部,打盖子被吸住的位置,往后摸去,他往后摸了一尺有余,忽然眼睛一亮。
丹歌见到风标的神色,手中羽毛一抖,已是激射而出,正落在了这顶部此刻风标手摸在的地方。风标此时让开了手,丹歌发出的羽毛落在那里,被稳稳地吸住了。
风标点头,“对,这才是我风家本来用以吸附盖子的地方。从这一点也可以判断,有一群人煞费苦心,在这里栽种了黑菊要害我们风家入魔。而栽种的恰是黑菊,这合乎了风家提及的阴阳转化之道,这说明那些人应该对风家很有了解。”
“不,不对。”子规道,“是你风家先发觉了菊水中的毒,之后才应运而生了菊水阴阳转化的理论,所以那些人不止对风家很了解,更是首先向风家提出了菊水有阴阳转化的理论。他们利用这个理论,让你风家放心的喝下了他布置的毒水。”
“这么说来,这些人还是有迹可循的了!”风标缓缓点头,这件事情他记在心头,回家后一定要查个究竟了!他心中下定了决心,手中抚摸在那盖子上,狠意来袭,决堤于指间。“咔啦啦啦”,那盖子顷刻间遭到风标的重力,化作了粉碎。
风标跃入原先栽种黑菊的地方,就站在隔板上,站在水中。他施展起巽卦,唤来了风,狂风卷积,将粉碎的盖子以及这隔板上被夯实的土都卷起来,从那孔洞吹到外面而去。丹歌子规也不须安排,他们两人在外照应,将出来的东西安置在一处。
三人合力之下,不消片刻,空间内隔板上的土已经处理完,露出了这土下面四面镶嵌严实的隔板来,这隔板呈现土黄色,质地坚硬。风标笑道:“这是那一群人最后的一道防线了吧,刻意找了块儿土黄色的隔板,还想靠着这色彩,防备我们把黑菊铲除后,继续往下追寻。”
子规轻笑一声,“可惜他们也没有想到,黑菊的枯荣有序,使得栽种黑菊的土完全成为了黑色,于是这土黄色在黑色之下,显得格外扎眼。如果他们有所预料,早将这隔板换成黑色……”他说着一想,继而一摊手,“那也逃不过被我们发觉。”
风标其实心内很想严肃,但子规也有这忽然不正经的时候,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憋着笑,点头,“对,他们既然是做坏事,就不要妄想尽善尽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说着眼睛忽然一瞪,瞪着这隔板的东北方向,那里有宽约三四寸的一道开口。子规清晰,这开口就是水流的出口,而从此处出去的水,都是流向了风家。他又伸脚磕在这隔板上,隔板传来了“咚咚”的声响,这证明着下面确实是空的。
风标自语道:“而这下头到底是什么呢?是黑菊?还是中和之物?下方是否也有着一个面向东南方的开口呢?马上就要揭晓了!”
风标手中结诀,为震卦,卦为雷。雷霆出自风标之手,响动在四方,贴着这空间的墙壁击打,将隔板和墙壁之间燎灼出一道缝隙来。然后雷霆通过缝隙,窜到了这隔板的下部。风标手中法诀一边,十指相并,随之雷霆为线,也在这隔板之下的不可见处并在了一起,然后扣了个死结。
风标轻身而起,从孔洞钻了出来,之后继续对雷霆施法,他高呼一声,“起!”随之雷霆升起,只听“吱嘎嘎”的声音响起,隔板已是离开了原处,跟着雷霆升了起来。
“哗”,隔板离开原位,那本来漫在隔板上的水随着隔板的升起,从隔板上落下,浇在了隔板之下的土地上。四方的来水也不再落在隔板,而是直接落在隔板下了。
风标操纵着雷霆,待这隔板高悬而起,雷霆开始放出雷火,顷刻就将这隔板均分成了数分扇形。而后风标法诀一变,以风家先天八卦四大招的第三招雷风相搏之法,将雷霆变作了狂风。狂风将这隔板绞得更加粉碎,然后带着粉碎额隔板从孔洞钻出,落在了外面。
而随着风出,一道道气味也逸散了出来,这就是隔板之下的气味了。不是腐臭之味,竟是浓烈的花香!
第三百七十一章 落足白庄村
风标扭身一靠,用被堵住了孔洞,然后满目笑意地望着丹歌子规。他闻到这浓烈的花香之气,心中就镇定大半了,他应是不需再做那脱裤子放屁的事儿了。他问向两人:“现在,你们两人的猜测,怎么说?”
子规倒是坦然,他笑道:“当前来看,我的猜测一定是错了。”
“但未必,我的猜测就是对的。”丹歌道。
风标嘟嘴,“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丹歌摇头,“我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的事实。否定了子规的说法,我的说法也未必就一定能站得住脚。”
风标歪头,“那还会有怎样的可能呢?”
丹歌神秘一笑,凑近了风标,两手撑在了风标身后大树的瘤根上,好似是丹歌把风标壁咚了一样,这动作让风标羞赧不已。丹歌就这般凑在风标的耳边,收手抓在风标的双肩,以神秘而磁性的嗓音悄然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已是迅速动作,将风标往边上一挪,旋身钻入了孔洞之中。风标靠在一侧,脸上红扑扑的,心里头气鼓鼓的,他又被丹歌耍了!
子规走过来洒然一笑,已是钻入了孔洞之中,继而是金勿。子规闷闷地翻了个白眼,也钻了进去。
入目的情形其实大家都有所预料,这浓烈的花香不是来自旁的东西,正是来自于真正的南阳之菊!风标大睁着双眼,看了看这一丛硕大而美丽方向的菊花,赞叹不已,“原来我风家真正的南阳之水,在这隔板底下!”
他说到这里,就望向了东北方向,入眼的一幕让他愠怒不已。那东北方向隔板的痕迹犹在,痕迹之上,是之前风标所见的宽有三五寸的开口,那正是流向风家的开口。沿着这开口左右两侧往下看去,隔板痕迹之下,是与其他地方色彩完全不一样的砖石!
“也就是说,这南阳菊水确实本是流向我风家的,却被这栽种黑菊的坏人将菊水完全断绝了!”风标微眯双目,目中投射的精光中满是愤怒。
“是的。”丹歌点头,“这也就证明了我的猜测也是不对,这真正的菊水可算是中和之物,而那些人做得可谓绝情,这菊水一丝一毫也没有送去你风家。”
“那这……”风标四面看了一遭,“那这菊水没有收集,它们跑去哪儿了呢?”
子规用手一指南侧,“那里。”他说着来到南边俯下身来,伸手一捏,捏起一大块石头来,在这石头之后,呈现出了黑洞洞的通道,流水正是从这里泄出。而子规手中的石,其上横七竖八打着窟窿,正是用这石头假意堵住,而其实还是留下了泄口。
“南面。”风标叹了一声,“南面是些什么地方呢?”
子规想了半天,答道:“南面有襄阳、随州、荆门、荆州、岳阳、益阳……”
“随州?”风标道。
“荆州?”同一时,丹歌也道。
子规看向风标,“随州焦家,我们是到过的,他们的饮水其实是一潭死水。依靠着他们山壁以外的植物涵养水源,然后将水收集在焦家的下层,而在下层的南侧,焦家以法力使水虹吸如柱,灌入中层的人家。他们是以法力使死水化作了活水,而他们并没有源头活水。”
风标点头,“那看来是我多疑了,说起敢对我风家搞这些动作的,也就只有大世家。而你方才所说的地方,除了随州,好似也没有……”
“不!”丹歌打断了风标的话,“敢对你风家搞动作的,可不止大世家,还有受人驱策的凡人。你风家结绳钻木两样至宝的失却,那偷盗的两人,身后可并没有什么大势力!那两个人落脚在何处呢?在荆州江陵!
“而在荆州江陵,我曾为了治好子规的头痛四处奔波,头一站,就是到了一处小院,拿走了一瓶井水和一个柑橘。那井水被一个痴傻的女人饮下,女人随之就恢复了神志,那井水的功效,是否和菊水的功效如出一辙?”
子规风标连连点头,治愈病症,正是菊水被凡人们推崇的一个重要原因
“最要紧的是,江陵县,就在南阳的正南偏西方向!而我曾以紫气追寻井水的来源,恰是往东北走!”丹歌道,“所以不无可能,这菊水向南而去,正是流到了江陵县那一口井中!”
子规闻言一挑眉,“看来,那个娘里娘气的憨胖子祁骜,对我们还隐瞒着些什么了?”
“很有可能。”丹歌点头。
“不过我们当前还无法完全确定这水是否真得流向了江陵,而这一则既无从判断,就更无法判断江陵是否存在着对我风家有不轨之心的人。”风标说着将从子规的手中拿过了那满是窟窿的石头,在手中捏成粉碎,然后手里蘸着水,在那南边的洞上用石粉一糊,就把洞堵死了。
随即风标手中生发火力,再将石粉一烤,石粉很快结石,南边的洞是再不可能走水了。
“断了这南面的水,过一段时间后,我们去江陵看一看,如果那井水枯竭,则丹歌的猜测就是属实,我们就该去找一找你们所说的那个什么祁骜乔。”风标说话间将东北方向那堵住通路的砖石凿开,露出了本来通畅的水路,“你瞧,这南阳菊水去我风家本来是这么一条大路呐!”
几人又四面看了一遭,确定没有其他的问题了,就都从孔洞中钻了出来。
丹歌伸手将那小猴子的猴皮剥下,用猴子的胆液好生在猴皮的毛发上涂了一遍,然后就将猴皮毛发朝外盖在了那孔洞上。丹歌道:“这一招能防备过往的毒兽,可是防不住人啊。”
“先如此吧。”风标道,“等我们返回风家,安排些能手到这里护卫吧。”
“好!”众人应声,踩着之前荒留下的干壳地面一路返回,然后直窜而起,飞往崖上。此时日头偏西,已是午后时分,众人出了悬崖,也没有吃饭,即向东北而去。因为风标还要向杳伯通知青豸化青龙的饲养方法,所以众人都全速赶回商丘,忍一日饥饿,返回商丘再吃。
到傍晚时分,众人已经过了舞阳县,来在了漯河白庄村,恰是那日沈灵儿追丹歌等人时落足的地方。众人本不打算停留,但他们一到白庄村口,身旁破旧的三义庙忽然当啷一声惊响,让他们心内都是一颤。
“奇了。”子规道,“我这一路来遇到那炼神境的荒都没有这么心神不宁过!”
子规的话立刻引起了丹歌和风标的同感,但两人没做表态,而是悄然看向了金勿。但见金勿撇了下嘴,满不以为然,这情形让丹歌风标一惊,他们这心慌,必是和金勿逃不开关系了。他们就想到了苏音的话,那一日他们返回商丘,而这金勿必是去叫了同伙!
这白庄村,恐就是有金勿布置下的伏击了!
这思索仅在顷刻,丹歌已是顺着子规的话头说道:“这破庙好巧不巧地响了一声,必是里头的神明怨着我们过而不入,轻看了他们。我们进去上香一拜吧!”
“可……!”风标想要反驳,可瞥着前头忽然明火一亮即逝,他没再多说什么,也和丹歌一起催促着众人进入庙中。
丹歌和众人步伐轻盈,四下打量着,颇为警惕地迈步进入破庙。
丹歌心中暗道:“风标是忧心这庙内就有伏兵,我何尝不怕?!听那方才的声响,庙中好似是有人在,但庙内有三五个人,我们几下也就解决了。这三义庙虽是破庙,却是独门独户,四下里都是旷野,老远才到村口。
“占据了这样的位置,四下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清清楚楚,四面围攻我们遭不住,但占着这破庙打靶,敌方也遭不住!”
打着这主意,丹歌带着众人进入了破庙。而出乎风标丹歌的意料,这庙内并没有伏兵,方才那一声响动,仅是庙内右侧张飞像斜握的丈八蛇矛矛头跌落,恰砸在一个破钵上,发出的声响。
四人朝神像作了个揖,然后就悄然在这庙内休憩,丹歌捏起这蛇矛的矛头来看,除了新磕的一道痕迹,其余都是灰尘,而在这蛇矛分叉处,却有被丝带般的物件儿勒过的痕迹。丹歌暗暗点头,“不知是谁曾在这蛇矛上挂东西,到如今蛇矛恰是跌落,惊了我们一道,或也救了我们一命。感激感激!”
丹歌永远也不会想到,挂东西的其实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亲徒弟沈灵儿。而师徒命数如此,白庄村这一劫,丹歌因为沈灵儿之缘故,必是躲得过的!
此刻,金勿假意不明,问道:“我们悄然躲进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儿啊?”
风标道:“你没瞧着方才一亮忽灭的明火么?这村里有贼盗,或是杀手。我们先避上一避,看看情形。”
金勿皱眉,“一亮忽灭?这怎么了吗?”
“因为心虚啊。”风标答道,“总之,等等看吧。”
金勿问道:“可你要通知你大伯的事情呢?”
子规暗暗一撇嘴,一路上这金勿也没有关心过通知杳伯的事情,反倒是不停地叫苦叫怨。这人心内本没放通知杳伯的事情,此刻他却故意提及,可见虚情假意。这也让子规丹歌风标的心中都是清明起来,他们猜测不假,这白庄村果然是有了金勿的安排布置。
风标摇摇头,道:“当前我们自个儿的性命重要,这要紧时候,还管他什么传信!”风标虽是这样说,其实心内也在焦急,“这金勿故意横插这一手,就是不想让我们的事情成功吧!
“早知道如此,我真该在舞阳落脚,让舞阳的传讯分部代为传讯!只好安然过了今夜,明日到了太康分部,一定要把情况给交代了。”
今夜的情形和那日沈灵儿苏音击征的情形何其相似,就在那日苏音击征宿营的地方,恰有一个小分队驻扎。本来那个位置肯定是能瞧见丹歌子规一行的,但他们偏偏就没瞧见,甚至于这破庙蛇矛磕在钵上那么大的响动,也是没有惊动了他们。
金勿暗暗叫苦,“老天都帮你们把我们的行踪暴露了,怎么你们竟是没发觉呢?这杨刃派的都tm什么草包!”他越想越气,相比之下,本来是他手下的苏音等人,显得那么专业。
丹歌庙门向外探了探,恰是就瞧到了那边的一队喽。他暗暗点头,返回庙中,从地上捏起了那破钵,然后从兜中一掏,掏出了一朵黑色的菊花。
风标大睁双目,“这黑菊,你什么时候藏起来的。”
丹歌翻了个白眼,“什么叫藏起来的!这是我光明正大揣起来的!我羽毛就摘了这一朵花,你是没见到?”
“你后来揣起来了?”风标问了这一句,但见丹歌把这花扔进了破钵里,他换了个问题,“你要做什么?”
丹歌嘿嘿一笑,道:“一点儿小把戏。这黑菊中有些魔力,而我的香囊里,有一味天仙子,天仙子的根、茎、种子作为药用,有镇痉镇痛之效,但其实全株有毒,食用过量可以致死。但在玄奇之中,天仙子应对其花语,笑里藏刀、人心叵测。
“我以魔力激发天仙子之玄奇,以笑里藏刀,暗渗毒性,能使人迷幻,让旁边那一小队的喽,不自觉地将他们的所知全然透露出来。”
子规一挑眉,“旁边不远就有人马?我们来这里他们没发觉?”
丹歌笑道:“都说了是喽,就是用来充数的,所以没发觉我们也正常,他们的心思才不在这上头呢。不过既然是喽,我们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能从他们身上获知什么太有利的线索。”
“总比什么也不知道的好。”子规道。
“嗯。”丹歌应着声,已是操作起来,他以丈八蛇矛为杵,在破钵中将黑菊割开碾碎,流出的黑汁再隔钵以法诀加热,蒸腾了黑气,就留下了一滴紫色的液体。
“你炼出的这是什么?”
丹歌一笑,手中生发火焰,在别处还是橙黄之色,一旦火焰来到钵上,就顷刻化作了森白。森白火焰之后丹歌森白的脸满是邪魅的笑意,他颤巍巍地说道:“正是一滴魔液。”
第三百七十二章 四个喽啰
丹歌这略显森然的声音,配以这漆黑之中的森白之色,瞬间使得庙内的气氛玄妙起来。这三义庙有如杳冥一般,四周的风动,也成了催死的鬼音了。丹歌说完了这一句,带着邪魅笑容的森然的脸忽然往前一探,瞬间出现在风标的面前。
这一下子直把本来在微妙气氛中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的风标吓了一跳,风标惊呼一声,随之猝然伸起手来就要扇出,却最终手只是停在了丹歌的脸颊旁边,他已是反应了过来。丹歌将头一歪,继续森然地说道:“饮下魔液,你即任我驱使,甘之愿之。喝了吧!”
“唔!”风标两臂一抱捂住了自己的心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继而递给丹歌一个白眼,骂道:“什么情形,你还有心开玩笑!”
丹歌一笑,直起了身来,然后将他的香囊解开,从里面捏出了天仙子,扔进了那破钵内仅有的一滴魔液中。同时笑着调侃向风标,“我倒没料到果真能吓到你。被吓到倒也罢了,你怎么后退之时,竟是捂着胸腹?我一向以为这是女孩子的防备招式。男人家不该是捂挡嘛?”
风标撇了撇嘴,辩驳道:“我这是护着心口!”他虽在辩驳,目光却是瞧着那破钵之内的变化。钵内这魔液遇到天仙子,顷刻开始爆发出火焰,依然是森白的火焰。火焰其中劈啪作响,不一时火焰烧尽,天仙子不见,破钵中也再无什么魔液,唯有一道雾气沉在了钵底。
风标一指,雾气,问道:“这就是成品么?”
“对。”丹歌点头道。他说着将钵一倾,倒出了雾气,同时手中的法诀已成,雾气落在他手上,被他的法诀包裹,形成了一颗弹丸。丹歌将这弹丸在手中轻轻地颠了颠,朝众人扫了一眼,扭头已向庙门走去。
“这金勿看来并不惊慌,这白庄也藏不下许多的人马,看来主力确实并不在这里。”他方才那一眼看似是朝众人示意,其实是借此观测了金勿的表情。“这些喽们的所知一定有限,或都未必知道他们在为谁做事,甚至于金勿是谁都不知道。
“这倒是也好,如果这些人说出了金勿的身份,我们不免要翻脸,虽然金勿和我之间有那么一条帛裂丝线,但我料着这一个机关未必能对金勿产生致命的伤害。而且我们公开来与金勿交战,金勿有那出神入化的逃跑本事在身,我们必是对他难以造成斩杀。
“所以我们唯有继续和他虚与委蛇下去,寻找一个万全且出其不意的机会杀死他,才是上上之策。早先的经验:在商丘时,我和子规去四方来集和赖随风实行计划时,那时只要金勿敢跳反,把马心袁一逼,马心袁被赶鸭子上架对我们出手,我们几乎就是死路。
“从此来看,金勿此人很独,并不是一个很会联合同伴的人。他看似做事谨慎万全,实则畏手畏脚,自行掣肘。既然他是如此,我料定他不到我们必死,一定不会暴露身份,所以之后哪怕避不迭大队的人马,也不须多留心这金勿忽然与来敌联合。
“这么多遭事情下来,我觉着金勿对我和子规有必杀的心思,而且一定是亲手手刃我们才足以解恨的。凭着这一点,我更确信金勿接下来不会轻易跳反。他会在我们遭遇大队人马逃离后,精疲力竭之时对我们出手。
“而如果他有这等执念的话,也许他已经在和杨刃等人布置计划的时候说到了……”
丹歌想到这里眼中一亮,“或许因为这一点,我们之后遭遇多少的人马都可能是佯攻。目的就是把我们累废了,然后给金勿留下亲自出手的机会。这一点如果稍加利用,就是无限的生机啊!而再多算一步,或许还能捎带手杀死金勿!”
金勿此刻如果听到丹歌内心的话,一定会气爆,他的性命,原来只是丹歌心目中捎带手探囊可得的便宜货!
丹歌想着,已经来在了庙门口,他探出头去,伸手将手中的弹丸朝那一小队喽驻扎处掷了过去。待弹丸飞到了驻扎处的上空,丹歌一个响指,那弹丸应声破碎,其中的雾气散开,往下沉去。而这个响指同时也惊醒了那一队喽,他们立时交谈起来。
“对嘛。”丹歌缩回了头来,笑道,“不交谈怎么能吸入雾气呢。”他扭头朝风标子规金勿招了招手,喽们的交谈,已是开始了。
这喽甲说道:“听到了吗?刚才什么声音,吓我一跳。”
喽乙道:“也吓我一跳,是不知谁翻身枕断树枝了吧。”
喽丙道:“那分明是个响指的声音,一定是胖子,这家伙睡觉总能搞出不少的动静来。”
喽甲似是踹想了所谓的胖子,“嘿,起来了,睡得和猪似的,你刚才梦到啥了呀?”
胖子的鼾声忽止,“把谁杀了?那些人来了?”
“不是,还没来。”喽乙道,“我倒觉得他们没来的好,省得咱们在前头当了炮灰。听说那一队人可厉害了,一个个年轻有为。”
“咱这一队来这白庄等,不就是为了这个嘛!”喽丙道,“听说,咱们头儿这几天就在商丘地界跑动,他可听说那一队人马在商丘两面儿都吃得开,所以他选了这么个小村庄,就是怕撞见那一队人!”
“那明知他们不会过这里,咱们还这么谨慎干啥?”胖子道,“你们这一点儿风吹草动,就tm把咱踢醒了。”
“万一是他们来了呢?!”喽甲道,“我们既然不想死,就要避开他们啊!”
“避开?这话你嘴里痛快痛快可以,外头可比传扬啊!”喽乙悄然道,“小心咱头儿搞你!”
喽甲轻笑了一声,道:“咱四个是命苦的一堆儿,驻扎在这地方,扎眼。头儿他们怎么藏在村里头?你觉得如果那一队人来了会进村吗?头儿就是躲起来了!头儿想得明白,如果那一队人真得打白庄过,他只要安稳躲着,让那群人顺利通过这村,他不但无过而且有功!”
“这tm怎么说?”胖子问道。
喽甲道:“那一群人就是要回商丘的,过了咱白庄,太康和商丘两个地方都有杀手组织大批的人马。杀手组织的安排里,咱们就是炮灰,给那一队人练练手,继而让他们轻敌冒进,然后后续太康商丘的人就容易得手。
“咱头儿多精呀,他把咱四个摆在明面上,如果那一队人真的来了,就拿咱四个练手,不光能让他们轻敌冒进,更会产生错误判断,以为我们的人手不过俩三而已。那样他们一定就会在太康及商丘吃到大亏!你们说,这是不是有功?”
“嗯。”胖子应了一声,继而骂道,“艹!咱四个才是没人要的东西?”
喽甲道:“所以,得有警觉,我们要躲开他们啊。如果躲不开,那服个软,也就过去了。”
“过去了?”
“对,要么是他们走过去了,要么是我们死过去了。”
喽乙滕然站了起来,“咱,要不现在就躲吧?!”
“再等等,等夜深些,确定头儿睡了吧。”喽甲道。
“好。”胖子出了一口粗气,往地上一趟,“王八杨刃瞧不起咱,没想到就连咱头儿也这么对咱!”他说着滕然坐起身来,一把扯住了喽甲的领子,“要不是这半夜里惊醒,你是不还打算藏着掖着,等咱死得时候才给咱释疑了?”
喽甲一叹,“这本来就不能说啊,我还想继续在这里头混下去呢!我打算等再迟些,就叫你们一块儿躲了,也不打算告诉你们原因。谁tm知道我这嘴就把事情都秃噜出来了。”
“咱记你这一条好。”胖子道,“咱回家继承公司去了,再不干这傻挫营生了!”这胖子说着即起身要走。
“噗”的一声,那三个喽齐齐扑到了胖子,“疯啦?你不知道叛出杀手组织的下场吗?就昨天,杀手组织里有名的大姐大回来,要向她师父辞行,结果怎么样?”
“怎么样?”胖子问道。
喽甲道:“她师父在她面前把剜心刀、扯肠钩、片头斧、灌肺枪、掏肛剑、削膝刃一样样摆了出来,告诉她,再说一遍这六个字,然后受了这六刑,就可以离开。”
“哪六个字啊?后来怎么样了?”喽乙问道。
喽甲道:“笨呀,六个字:‘师父,我要退出!’后来?呵,后来那大姐大白着脸色出来的,身上没伤,显然认怂了呗。胖子,那大姐大最后都这样,你可别有这心思了。”
说着三个喽已是从胖子身上下了来。
“那是大姐大,咱比不了!而且咱走了组织也没什么损失啊!”胖子道。
喽甲道:“你到过那杀手组织总部了吧?你知道了那地方在哪儿了,那地方是不容外人知道的,而知道的外人,都成了死人。你要做外人,就会变死人。”
胖子闷闷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不就是在……唔。”
“胖子,你别说!”三人又齐齐上手捂住了胖子的嘴,“如果被别人听了去,你tm还得死!”
第三百七十三章 转道徐州
庙内,风标子规听到此时皱眉,“怎么不往下说了?不是会把他们的所知全部透露出来吗?”
“雾气过效了呗。”丹歌道,他撇撇嘴,“真不是时候。”
子规叹了一声,道:“他们口中的那一队人,就是说我们的吧?没想到我们竟是不知何时得罪了杀手组织,引得他们一路埋伏。”
子规怎么会没想到呢,只因为他当前对着金勿,所以只好如此说,显得他对于这杀手组织的出现毫不知情。
“就是我们吧。”风标的话语也显着不确定,这还是做给金勿看的,他心里头其实确定得真真儿的,“他们说那一队要回商丘,而他们这驻扎时间不早不晚,恰被我们撞上,等的不是我们还能是谁呢?但我却不知道我们何时得罪了这杀手组织。
“听他们口中那刑罚啊,什么剜心、灌肺、掏肛、扯肠,真是毒恶!我们怎么会得罪上这么一伙人呢?”
“无论我们怎么得罪了他们,现在我们都只能好好去应付了。”丹歌道,“他们说太康商丘都有着大队的人马,显然我们是不能过太康,也不能返回商丘了。”
“这可怎么办?!”风标皱眉,他此时的感情不是作假,他此时如果能戳破金勿的身份,一定毫不留情就对金勿出手了。这金勿此番碍着他,他那青豸化青龙的炼蛊养育方法,是很难传递到清杳居了!而每耽搁一日,他们就更紧迫一日!
谁知道老青龙何时会死呢!又谁知道青豸成为青龙需要多久呢?这迟延的每一日,都会影响到未来的新老更替,如果老青龙死而新青龙未生,这青黄不接之时,最是容易被人趁虚而入,从而造成事关天下的大难!
“拼吗?”风标想了想,苦笑摇头,“大队的杀手,便是不杀我只是阻碍,阻止我三五日也毫无问题。现在得多走一步了,得绕开太康,从别处下手将信息传递。”
丹歌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问道:“除了太康舞阳有风家的传讯分部外,还有其他的传讯分部吗?”
“没有了。”风标摇头道,“我早先说到了,这风家的传讯分部,就是专门为检查风家沿途菊水的情况而设立的,所以除了舞阳太康两个大县设立,并没有其他分部了。要不然我们折返舞阳,让舞阳分部的人传讯?”
“呃……”子规道,“我想问,这信息时代,杳伯或是你风家,就没有装一部电话吗?你风家人身上,就没有手机?”
风标摇头,“你们看商丘的信驿也就知道了,整个商丘无数的世家传递信息还是很原始的。这或是修行者的通病,我们自身有无数玄奇是天马心空、虚无缥缈的,所以对于一些讯息,反而渴望它们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且不显程式化的东西。
“风家好不容易突破了这个惯例,然而还是落后于时代。风家最先进的传讯方式,就是一纸电文。狼子之流为对付风家,也都有了这样的配置。但出了商丘,满世界也找不到一台发报机吧?”
子规苦笑着点头,“是,应该是找不到这等古物件儿了。既然如此,传讯之事,或只能照你所说,返回舞阳。可如果我们返回舞阳,这当中耽搁的时间,很可能引起杀手组织一方的变阵,那时,我们就要再择出路。
“而我们不仅要传递这讯息,还要去见一见老青龙,确定一下更替的事宜,这当中耽搁的越久,我们的行程就越紧张。所以我们不能返回舞阳,而是要趁着当前时刻,突破杀手组织的埋伏计划。”
丹歌想了想,问向风标,“借信驿传讯呢?”
风标道:“我不知道天子后续的安排,所以无法确定商丘信驿是否有风家的人手。他之前在清杳居也说了,他想要搞大的,把狼子的联盟打乱,风家整个接手信驿。而这暴风雨前的宁静里,风家一定完全避开信驿,绝不会忽然染指。”
丹歌想了想,果决道:“去徐州!绕开商丘,然后我们从徐州直接北上去泰山。徐州有信驿吗?”
“有的。”金勿答道。
丹歌点头,“好,不管能不能成,我们先去徐州信驿一遭,把消息传递回商丘。如果天子四方监察的话,就该清楚商丘的情形,他应该能意识到风家西南的来讯道路被杀手组织隔断。而那时,他应当能意识到去信驿看一看情形。成不成,也唯有寄托于此了。”
风标叹息一声,道:“只好一试!”
“我们现在就走吧?”子规问道。
“嗯,赶早。”丹歌点头,同一时已经从庙门窜出,直接奔向那四个喽的所在。子规风标金勿三人紧随其后,四人先后到达,很快将四个喽全部控制住。
丹歌手中的羽刃切在喽甲的喉头,他冷声问道:“你们的那个大姐大,也在这次计划里面吗?”丹歌等人知道,那大姐大恐就是击征了,他们没料到击征竟然在杀手组织有这么高的地位,而他们从这喽甲的描述中,没感觉到击征的所作所为有像黑猫所说的那般,留着后手。
不等喽甲回答,金勿疑惑地瞧向了丹歌,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丹歌答道:“废话,大姐大啊!这等人物如果参加计划,我们当然要避开了!”而丹歌心内的语言是,我们当然要迎上去了!
丹歌解答完,再次冷眼看向喽甲,他手中未动,羽刃已经微微割破了喽甲的皮肤。“嗯?”
喽甲连忙答道:“她师父是要参加这次计划的,她,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丹歌手中的羽刃更切得深了些。
“真,真不知道啊!”
“不不不!知,知道!”喽丙被风标控制着,忽然说话。
“说!”风标道。
喽丙连忙道:“她参加了!”
风标挑眉瞧了喽丙一眼,问道:“他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分析的。”喽丙苦着脸道。
“哦?能耐啊?”风标手中一紧,就要将这喽掐断了气。
喽丙踢着腿摆着手,道:“她跟他师父说要退出杀手组织,她师父肯定要验一验她是否还有那心啊,所以一定会带上她!她一定也参加了。咳咳咳。”他几乎是耗着全部气说完了这话,而这一番分析不无道理,换来了风标的松手。
“那……”丹歌问向喽甲,“她师父商丘了?还是去太康了?还有,她师父叫什么?”
“叫,叫王响!”喽甲答道,“去了商丘!”
“还算识相!”丹歌一推,将喽甲推倒在地,“你们的话我们刚才也听见了,你们就是炮灰中的炮灰。你们想要活命,知道怎么说吧?”
“没见过你们!没有见过!”胖子抢先答道,他哪敢见过呢!他单是瞧着喽甲和丙的遭遇,心内就已经慌得不行了。
“好。”丹歌点点头,朝风标子规金勿三人使了眼色,准备带队离开。金勿此时却解开了腰上的长鞭,一鞭甩在地上,一下子将一块石头鞭成了两截,他道:“胆敢泄露,有如此石!”
“唔!”四个喽点头如捣蒜,纷纷答应着。
如此之后,丹歌一行四人离开了白庄,前往徐州。
丹歌偷眼望着金勿,“那一鞭,有些多此一举啊。而且他这动作,也不合他的内心啊。所以,那一鞭,一定是有特殊的含义了!”
此时的子规也想着这件事情,“上次见金勿执鞭,是太公湖,再之前,就是太清宫了。那日,我和丹歌从太清宫先行离开,后续金勿才追上来,他显然布置了些什么,彼时他恰是拿了长鞭的。
“而后来在苏音等人在茶馆和金勿第一次碰面之时,也谈及金勿在太清宫留了记号,金勿怀疑是被金蟾抹去了。这样说来,方才金勿的那一鞭,很可能就是留下了记号。而那记号是什么含义呢?必是说明了我们四人的行踪。”
想到这里,子规一叹,“这么说来,我们转向徐州,也躲不开杀手们了,我们和这些杀手注定要有一次交战。那现在还有没有其他道路可选呢?”他想了好久,缓缓摇头,“路有千百条,时间第一条,如果不赶早,青龙两行泪。”
丹歌也想到了这些,暗道:“既然如此,只好和杀手们过过招了。而我之前猜想的事情若是成真,我们在这大批人马夹击之下的求生之策,就是紧随金勿。金勿若是果真想亲手杀我们,那些人马必是佯攻。
“所以让杀手们知道我们要去这徐州之地,未必是什么坏事情。如果能趁乱趁险,把金勿给杀了,是再好不过。没了金勿,余下的杀手们或再坚持几日,必就撤了。唯独那杨刃也许会念在情谊多追几日,不过也仅多几日罢了。杀手之间的友谊,嗤。
“只是可惜了那四个小喽,经金勿留下的记号这么一暴露,他们或是会死。便是不死,恐也要受些刑罚,那什么剜心灌肺,想想就不是人受得起的啊。”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天子计划实施
众人连夜而去,丹歌子规虽明晰金勿留下了记号,也闭口不提,至于风标想到想不到,他们也不能多问,唯在事后,才能向风标说一说了。
众人虽然连夜赶路,但因为他们直向徐州而去,途中要路过亳州,而在亳州之前,途经算王庄,算王庄是在他们的行程之中,距离太康县最近的村庄了,二者距仅有六七十里地。这六七十里地的距离,完全是一群修行者可以覆盖到的范围。
而其实一群有组织的修行者,覆盖方圆百里范围,是毫无问题的。所以以太康县为中心,方圆百里的村落,丹歌子规等人经过时,自然要格外小心谨慎。
从漯河到徐州这一条线路上,大王庄和轩庄恰处在距太康县百里的临界点上,算王庄则处在他二者中间。虽然丹歌子规等人没有这么精细的判断,但他们作为修行者,心中是有足够的敏感的,在他们走入大王庄后,四周的风声忽然一紧,众人也就知道,他们已经进了太康县的百里之内了。
他们缓下速度来,行走的同时六面侦查,东西南北天上地下都不放过,杜绝任何被发觉的可能。四人随行随止,而速度也越来越慢。等他们到了算王庄时,几乎就成了步行过境,四人佯装成夜半散步的一群闲人,尴尬说笑着走过了算王庄,然后继续往东北而去,同时渐渐加速。
直到过了轩庄,他们的速度才开始陡升。之后四人途经鹿邑县,过太清宫。这地方丹歌子规从沈丘去商丘的时候,恰是路过的,所以丹歌子规也就知道,他们来在了商丘的南面。向北去商丘的路他们很熟悉,可把手商丘的人却不熟悉,这一程没有重温的机会了。
从鹿邑县继续走,过半百里的路程,来到了亳州。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清晨六七点钟。因为在白天,他们又抄近路走直线,此时落足在市里,所以也就不好在人前展露神行秘法了。众人只以寻常的奔跑速度跑着,遇到人少的地方,就陡然加速,神行一程。
走到了亳州颜集镇,众人恰是遇到了一群道士,这些道士一个个打扮齐整,身穿道士服,身背桃木剑,一收拿符,一手拿罗盘,全副武装,列队而行。
丹歌子规等人看得奇怪,连忙上去拱手问道:“众位大师,您各位是在做什么呀?”
这些道士们将身后的桃木剑一拔,一挥,眉目中显露凌然之意,却并不做声,继而几人将桃木剑一收,不再理喻丹歌等人。
丹歌扭头和子规等人对视,耸了耸肩,“什么呀?莫不是一群哑巴?”
“嘿,瞎说什么呢!”有一位道士骂道,“你们不是从后面来的吗?你们扭头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还问我们,我们是随意向你们这些俗人开口的吗?!”
子规一指这道士,“那您这……”这道士已是扭回脸去,对丹歌子规等人看也不看了。
丹歌笑了笑,招呼众人扭回头去,“既然后面有答案,我们就去后面瞧瞧吧!”他们从一侧而来,还真是没看到这道士们后面是有怎样的东西。
四人走到了道士队列的末尾,即见一片彩旗纷飞,其中有两道条幅,一条写着:“除恶务尽!”另一条写着:“伸张正义!”拿着彩旗、挑着横幅的这些人都身着道家的居士服,一个个满目傲然地紧随在队列尾部。
丹歌凑了上去,拱了拱手,问道:“众位居士,不知您各位这是在做什么?”
“哈哈。”靠近丹歌的这一位老居士轻笑一声,说道,“这你不懂了吧?孩子,你一定是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呃。”丹歌点点头。
“你瞧着像什么?”老居士神色倨傲,显然这些道士们要做某些令人钦佩的大事儿!
但丹歌越瞧着这老居士如此,他越没有好话,“我瞧着像……呃。”他还专门儿顿了一下,只待这老居士的神色倨傲之中又添了得意,丹歌才继续道,“出操?”
“咳咳咳。”老居士被丹歌这一句话险些噎着,连忙咳嗽了几声,看向丹歌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友善了。他轻蔑了瞥了一眼丹歌,骂道:“狗屁不懂!道士是做什么的,自是除魔卫道的!他们此番是要除恶!看到横幅了吗?除恶务尽,伸张正义!”
“哦哦哦!”丹歌“恍然大悟”,“那他们是要去哪里伸张正义去呀?为了什么事儿?”
老居士对于丹歌这个问题很是喜欢,他连连点头,“问得好!这可不是我们凡俗能管的事儿,这可是修真的人们才懂的事儿!他们要讨伐的,是修真当中的黑恶势力,实在是可恶得紧啊!那黑恶势力就在商丘,就说还有个响亮的名号,叫‘狼子一流’!”
丹歌目中一亮,朝子规风标等人使了个颜色,几人已经差不多能判断当前的事情了。这是天子的计划开始实施了,“天子还真是雷厉风行啊!那日演讲计划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呢,他就已经把事情办到这个地步了!”
那老居士继续说道:“你瞧瞧,这名儿多可恶啊,狼的子孙,还tm一流的!”
丹歌闻言扁扁嘴,心中暗笑不已,他是头一回听到这么个解释,说得似还头头是道的。
老居士没有察觉丹歌的异样,继续说着,“这些道爷们,正是要前去讨伐那商丘的狼子狼孙们!据说那些狼子狼孙啊,屠了当地的一个大户,那大户全家几十口人,没有一个生还的!而那个大户的户主啊,是商丘有名的人,在这四面的道观庙宇,都捐了不少,是个大德大善的人儿!”
子规在一旁险些笑喷了,“那金爷是大善大德的人?他若是,就不会惹到金勿,更不会有这丧身灭族之祸了!这些道爷们倒是会打旗号,口中半点金银没提,可他们此番,不正是冲着马心袁从金爷家获得的那二十五亿去的么?!”
“道爷们心中有正义,更护佑他们的宾客。他们观下的居士遭受此报,如果不能为他复仇,就是失去了道义!”老居士沾沾自喜,“据说不知我们这一处,道爷们更是联合了其他各部,共同讨伐,此一行可谓浩浩荡荡,定能杀得那些狼子狼孙们哭爹喊娘。”
“还真tm押上韵了。”丹歌撇了撇嘴,“去吧,挺好,风家正等着这一步呢!有了这些道士的出手,那商丘的信驿,很可能在这一两天就归到风家。那时风家恰能收到我们徐州信驿传递而回的讯息,不会错过什么!”
风标此刻朝那老居士问道:“老居士,那为什么这队伍还不动呢?”
“本来从这里往北,过了黄庄就到商丘了!”老居士答道,“可谁知道商丘的边缘地界忽然增设了一堆人手阻拦,一个个穿得乌漆嘛黑的,我看呐,就是那些狼子狼孙们叫来的援兵,在拖延时间!可终究邪不胜正!伙计们,咱喊起来,邪不胜正!”
“邪不胜正!”
丹歌子规等人闻言眉头皱起,“这里离商丘,那么近的么?”
“哈。”老居士听到了这一句,笑道,“大些看,确实不远,你们再往东走,走一程也就到了商丘,亳州恰是抠了商丘下头这一块儿。”
子规摇摇头,“往东去肯定没有他们防守,可我们进了商丘境内,也是商丘的偏远之地,我们走不到市里的,市里一定被他们封闭严实了。”
“这可不太好啊。天子的计划刚好赶上这么个时候,是不是会不好成功啊。”金勿道。
丹歌颇显忧心地点点头,“恐怕是啊。”
其实呢,并不是。这些杀手们冲着的是丹歌子规等人,而金勿已经在白庄通过记号传递了消息,所以杀手们追往徐州,只在早晚。而一等杀手离开了徐州,天子的计划就还能如常进行。
“那怎么办?”风标可是真的着急!他并不知道金勿暗中传递消息的事情。
子规扭身,朝老居士笑道:“老居士,你们换一个口号喊,道士们就好走了。”
“啊?”老居士听得也是感觉奇异,“有这样的事儿?什么口号?”
“您带着居士们到那些阻拦的人前头去喊,就喊:‘丹歌徐州’。”子规道。既然金勿已经安排下了记号,所以知道他们去徐州是早晚的事情,不如这会儿直接暴露出来,还能帮一帮天子的计划。
“丹歌徐州?”老居士听得不懂,“什么意思?”
子规笑答:“丹歌您不懂吗?就是仙鹤,道教里面的仙鹤。徐就是缓缓的意思,周就是周全的意思。这是赞扬道士们宛若仙鹤一般徐徐而来,必定能将事情做周全呀!”
老居士瘪嘴,斜眼一瞧子规,“蒙人吧?哪儿这么烂的口号,听起来一点都没气势。”
丹歌在一旁憋笑,“没上当。”
子规面上笑意满满,歪头瞧着老居士,口中生发磁性的声音,响动在老居士的耳边,“您不信?”
“信!”老居士立刻点头,扭回挥舞着手中的小旗,“走,伙计们,咱去前线呐喊去,咱可改口号了,丹歌徐州!”
“丹歌徐州!”
这一群居士喊着口号,就这么奔前线去了。
风标忧心地看向那离去的居士们,道:“这样没问题吗?这可是把我们的行踪暴露给杀手们了。既然如此,我们还转什么徐州,不该直接回商丘吗?”
子规摇头,“天子的计划因为我这一步,能进行顺畅了,拿下信驿或就在这一两日。便是不能拿下,此时天子的目光已在信驿,你只需在你的传讯上标上你风家独有的记号,天子一定就能发觉我们的传讯。我们徐州通过信驿传讯,风家几乎是必定能收到的。
“我们此去徐州传信就在次要,而去泰山追寻青龙,才是首要事情。所以我们不要折返商丘,一路到徐州然后北上就是了。而这些杀手追来,我们却是先到的徐州,就破了杀手们的预备,他们一定来不及布置什么陷阱阵型,我们如果两方决战,必都是即时的,这对我们更有利处。”
“嗯!”风标点点头,经子规这么一解释,他也就想通了,没再纠结于前往商丘的事宜。
“居士们去宣传我们的行踪了,接下来……”丹歌扫了众人一眼,脚下猝然发力,“跑吧!”
“嗖!嗖!”丹歌等一行四人飞快地继续向东北窜去,直取徐州!
众人发足飞奔,亳州到徐州三百里路程,四人神行了一个上午,终于在午时,来到了徐州境内。
一进徐州境,丹歌子规就放松了下来。
这两人的神情变化很是明显,不由得使风标好奇,“你们怎么一到徐州,就舒缓下来了?”
子规笑道:“我二十多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呀,要不是丹歌邀请我,我此刻应该还在徐州某一个小学的讲台上呢!”
“你竟是老师?”风标皱眉,“老师也有这么没溜儿的么?”
子规翻了个白眼,“你好!风家的二少爷本来也是高冷范儿的,如今却时常被调笑。”
风标想了想,朝子规一看,两人对视一眼,忽感惺惺相惜,更是同病相怜,他们随后就齐齐瞪向了丹歌,“都怨你!”
丹歌早知道这俩人要怨到他这里,他蛮不以为然,“你们都赖我毁了你们的严肃,可你们瞧,金勿自随州也就和我在一块儿了,比风标还早。但这么长的时间,金勿可依然严肃,并没有变啊!还是你们自己端不住啊。”
子规风标恨不能直接一个白眼翻死了丹歌,这家伙倒是会举例子,他们俩还都不好反驳。他们都知道金勿和丹歌是虚与委蛇,所以金勿没有受到丹歌的影响,可这反驳之语他们并不能说出口,不然就把金勿的事情戳穿了。
两人气结一阵,幽幽看了丹歌半天,最终无奈败下阵来。
丹歌此刻却是眼珠一转,指着前面不远的一处商场,道:“作为补偿,给你们换一身行头可好?金勿也来。”
“不好!”
丹歌道:“这一次,可由不得你们。这一回,咱四个得穿一样的衣服。”
第三百七十五章 换衣服
“为什么啊?”风标等人瞧着丹歌,满是不解。
丹歌笑了笑,道:“当然是为了接下来迎接敌人了,我们全穿成一样儿的,他们打我们就不会打错,不会伤及他们自己的弟兄。”
“……”风标翻了个白眼,“你是怕咱们死得不够快呐?”
子规正经地瞧着丹歌,“说正经的吧,你想要做什么?是什么目的?”
“此番这些杀手组织出马,我们虽然不清楚我们当中是谁触了他们的霉头,但显然是我们四个当中的某几个,而并非全部。”丹歌道,“风标刚离风家,他可能性很小,大概率存在于剩下的我们这三个人身上,金勿老哥又很是安稳,所以更大的概率,就在我和你身上了。
“杀手们是有纪律性的,于是杀手们很可能会直袭目标,而完全忽略了我们的伙伴。此番我们穿成一样的衣服,就能让杀手们多一些判断的过程,这对我们是十分有利的,杀手们但有踌躇,对于我们就是生机。”
“哦!”子规点头,“你这么做,是让我们四个人不管谁惹得事儿,其他的人也人人有份,不能独善其身。”子规斜眼一瞧丹歌,笑道,“我虽然怀疑你有甩锅的意思,但你这提议倒也不错,毕竟我们四人同患难共进退,尤其到这危机时候,更当荣辱与共。”
丹歌的话经子规这么一说,瞬间就提升了一个高度一个让人一旦否决,就必定下不来台的高度。这个高度不为子规而设,正是专门为金勿挖得坑。
风标在一旁听个半懂,他不觉得大伙儿穿同样的衣服有这等荣辱与共的意思,但见这丹歌和子规彼此唱和,他心中也就明白了,这两人必不是在搞他,恐是在算计金勿了。
而在丹歌子规话语漩涡中心的金勿也隐隐有异样的感触,但他也知道此时他如果否定,一定把自己搞得里外不是人。所以他也不须思虑什么利弊,仅是答应就好了。
见金勿答应下来,四人即前往那一处商场置办起衣服来。这丹歌子规风标三人,都是一等一的帅气模样,见到他们三人要试同一样衣服,顷刻间在三人周围就围过来了一群姑娘。
“是男团吧?”
“还没出道吧?帅哥,你们团体叫什么名字?”
“帅哥签个名儿吧!”
直到金勿出现在了三人男团当中,手中拿着和他们三人一样的衣服,这些姑娘们神色一变,转身即离去了。“哎!”金勿招了招手,没有留住任何一个姑娘,他扭头望向丹歌,“这什么情况?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颜值,拉低了平均分吗?”
金勿这颜值只在相当普通的水平,于是金勿赢得了丹歌子规风标三人齐齐的点头。金勿嘴一瘪,“那些姑娘们是不知道,我脸虽次些,但我腰确实好啊!”
“脸,其实也不次吧。”丹歌朝风标挑眉问道。
“不次……”风标轻声答道,用更小的声音补了一字,“……吗?”
丹歌朝风标一瞪眼,把风标往金勿身前一推,道:“好好看仔细了!金勿老哥只是年岁稍大,其实相貌还是不错的!”
丹歌把风标往前这么一推,可没有松开手,就把风标支在了金勿的身前。风标此人既是易容的大师,自然而然地当真上眼观察起了金勿的面部,而后更是观察到了金勿的整体。
“眼角稍塌,眉偏淡,且在眉尾眉毛散开,整体上扬。目为灰褐色,眼白血丝密布,眼底隐有绿意。单眼皮,短睫毛,隐有黑眼圈,竟有卧蚕。鼻头稍翻,鼻梁显宽,多油。面颊粗糙,目下半寸许处有一点黑色小痣,胡子为黑,长有一分二分,闭口时嘴角微向下,未怒而威。
“唇显黑,有肾亏,必多汗。唇薄而显刻薄,齿黄而矩,为中年,门牙处略宽,隐隐有缝。向口后去,一道虎牙为歪,不规整。下颌偏宽无胡须,脸整体微呈国字。至两鬓,有一黑斑,不太显,似肤色稍深。鬓角处头发位在耳中前,双耳耳廓偏外,稍招风,耳垂几乎没有。
“发为黑,当中有白,稍短,整体偏在其左。下至脖颈,脖上多有细纹,三五道,自然低头即明显,抬头也有微痕。脖长三寸许,之下两肩齐平,背微弓,脸稍前。手无缺憾,唯右手无名指指甲上一道黑痕。”
风标这好似扫描一般把金勿整个打量一遍,他心中已经完完整整的有了金勿的形象,只待他心意一起法诀随动,就能变作与金勿一般无二的形态。
金勿站在原地却被风标大量地一阵心慌,他缓缓退步,强装镇定地问道:“看好了吧。怎么样?”
风标笑了笑,“果真,金勿老哥再年轻些,必是一枚小鲜肉。”
金勿挑了挑眉,他也不计较真假,这话听起来舒坦就是了。他摆了摆手,“我去换衣服了。”随即,他扭身而去。
在这扭头之际,风标却忽然一瞪,“在颈后偏右处,有一偏隐隐呈橘红的记号,形状不规整,宛若草木。”风标此时对于易容是钻研进去了,他心中暗暗思忖,把那记号一丝不差地记载了他的心里。
“记住了?”丹歌问道。
风标扭头看向丹歌,忽然反应过来,他这上眼观瞧,全是受了丹歌的意思。“你让我观察他什么意思?”
丹歌却并没有解释,“你看得越清楚越好。”
风标想了想,叹了一声,既然丹歌不说,他也就不问了。而他感觉里,众人换一致的衣服,以及让他上眼好生观察金勿,都是有同样的目的,而这个目的是什么,他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些猜测。“难道我们要对金勿出手,然后我再乔装金勿?”
“换衣服去吧。”丹歌说着就要离开,却扭头又嘱咐了一句,“不要瞎想。”
“哼!”风标抱着衣服在自己胸腹之前一堵,斜斜看一眼丹歌,“他总不能有窥探人心的法诀吧?!”他扁着嘴,也走进了试衣间更换了衣服。
很快,四人都换好了衣服,清一色的远动休闲装扮,颜色款式一模一样,从外到里全然一致,就连袜子也都是一个色的。
众人将自己本来的衣服揣好,丹歌结了账就带领众人走出了商场。他扭头看了身后三人一眼,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一遭,我看还不搞蒙了那些个杀手!”
“且不说搞蒙了杀手,单是当前,我自己都要懵了。”金勿道,“丹歌风标,你们两个有那么三五分的相像啊!真是好看的人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中挑一啊。”
“有趣的灵魂是形容我吗?”丹歌笑道,“我和风标也仅有三五分相像嘛!而且我可没有他那股子柔弱的劲儿!你如果脸盲不好分辨,就主要看气质。乐天的是我,娘们唧唧的是风标,文质彬彬的是……”
“你才娘们唧唧!”风标打断了丹歌的话,用了个特爷们儿的方式回应丹歌,他一足踢起,一脚揣在了丹歌身上,把丹歌踢出了三五丈远。
这样一幕,可是把这商店门口的人吓了一大跳,他们未看到风标的动作,可只看到丹歌飞了,再一看丹歌及不远处三人一模一样的穿着,“哎!杂技团的吧?!”
丹歌一扁嘴,朝子规等人招手,“走吧!再迟延下去,还不知道被人认作什么团呢!”
丹歌的话被旁人听了去,那人立时补了一句,“美团?”
丹歌双肩一塌,伸手一扇自己,笑骂道:“该!就不应该买这黑黄相间的运动服。”他朝着金勿一瞪,“你什么品位啊!”
“这多鲜亮的色彩呀。”金勿闷闷地说道。
四人好容易避过了人群,然后使起神行之法,在金勿的带领下前往徐州的信驿而去。最终,四人来在了一个茶馆当中。
茶馆里坐着几桌的宾客,台上有一对儿说相声的,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丹歌没多在意这些,问道:“这里就是信驿了吗?”
金勿点点头,“对。”他往左边一指,道,“撩开那白帘子,后面就是信驿,进门须有暗号,那帘子后头的人会高呼,‘呜喝’!然后你们即答,‘嗯哼’。”
丹歌听得皱起了眉头,“没开玩笑吧?这是什么破暗号啊?”
“你们不答‘嗯哼’也成,不过不答会被当作新客对待,是要引荐信的。”金勿一指东边的高桌,“那里正是领引荐信的地方。”
“他们没有审核的么?引荐信随意能领取?”风标问道。
金勿笑道:“那帘后的人高呼‘呜喝’之时,就是在审核的。唯有心意正的修行者,才能通过,不然被他那一声,直接就震蒙了。”
“哦……”丹歌点头,“心意正,修行者,两个条件,一道关卡。”他看向了风标,“似乎比你们商丘那边儿要高级些啊!”
风标朝子规一望,道:“等天子得手站了商丘信驿,到时我风家就邀请子规来当这‘呜喝’,如何?”
第三百七十六章 撰信
“想美事儿去吧你!”子规白了风标一眼,他什么人物,怎么会甘愿屈就人家,做这等不露脸的营生呢?!
金勿笑了笑,望向了丹歌,“你不是曾在商丘的信驿以易容注册过吗?这徐州一定也有你的底,你只需再次易容即可了。”
子规笑着摇头,“此番要传讯的是风标,风标既在商丘信驿供过职,显然这徐州信驿也是有底的。风标你即自己去就可以了,我们就在这外面等你,趁时光听一会儿台上的故事。”
风标点头,“这清闲时光可不多了。”说完他即扭身要前往那白帘子走去,却被丹歌叫住了。
丹歌伸手入兜,道:“我也进去瞧瞧,或许传讯上加在风标的话语之后,叮嘱一声沈灵儿我那客卿长老之位的俸禄,他可不需瞎花费了。”
“嗤。”子规撇嘴,“到这会儿你终于是暴露了吧,你可也是个财迷!”
“嘿嘿!”丹歌嘿嘿一笑,继而伸手入兜,他可还记得以前他诓骗金勿他是有易容符的,其实就是天子的朱批,此刻他正是要掏一张朱批,然后将自己易容成那剑眉星目的模样。这才能在金勿这里说得过去。
他伸手从兜中掏出了一张朱批符,四面看了看,然后一拽风标,向角落走去,“你给我挡着点儿,免得被人发现了变化!”
“嗯。”风标紧跟着走到了角落,丹歌手中将朱批一抖,同一时朝着风标挑了个眉。风标在丹歌拽他的时候,就猜到丹歌的想法了。把他叫来遮挡是假,给丹歌易容才是真,丹歌手中那朱批不过是诓金勿一手,而为了容貌毁一张朱批符,可就太不划算了。
随着丹歌这一抖,风标的易容术同时发动,他能在初见丹歌时轻而易举地将丹歌面容变幻,甚至于丹歌自己都没有发觉,此刻要蒙骗一个金勿,更是轻松。也未见风标的什么动作,丹歌的面部已经开始变化,风标再合适地表现出赞叹之意,这一场易容的戏码就轻松演绎完了。
之后,丹歌和风标朝子规金勿摇了摇手,就走入了白帘子之后,在两人进入的刹那,立时有“呜喝”的声音响起,丹歌风标有着防备,两人又本来就是心意正的修行者,所以并没有被这突然的声音震到。两人朝着那人点了点头,回了一声“嗯哼”。
那人毕恭毕敬地一拱手,继而伸手一引,将丹歌风标两人引入了深处。而在两人进入深处时,更确切的说即是在那一声“呜喝”声音响起的时候,茶馆台上的那一对相声演员三言两语之后,将尾草草一收,就鞠躬下台了。
这一幕让子规看得有些纳闷儿,“难道这两人是里头信驿的工作人员,来在台上捞外快来了?”
那台上两位相声演员下去,换上来了一位身穿大褂的先生,这先生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带笑容,目光深邃,看上去颇具智慧。
“换说书的了。”子规此番也本在无趣,他端正了身形,招了一壶茶,几样瓜果点心,好生听了起来。
“磕嘣嘣”,子规磕了个瓜子。
同样的声音响在信驿当中,风标啐了口中的瓜子皮,望向丹歌,“你此番来,是要安排我什么吧?你今天又是集体换衣服,又是让我观察金勿的,不止是表面那么简单啊。”
“是啊。”丹歌笑道,他早预料到风标会识破他了,“你既想到了这些,你可猜到我的深意?”
“我估摸着,是我们要对金勿出手,之后以我扮作金勿……”
风标还没说完,丹歌已经在摇头了,“我们不会对金勿出手,这个风险太大,我们需要利用他,度过当前的难关。你也知道,我们和金勿在一块有一段时日了,所以那金勿对于我们,尤其是对于我和子规,应当是很是痛恨。”
“嗯。”风标点头。
丹歌问道:“那你说,这恨意深到什么程度呢?”
“很深。”风标道,“你们使得他成了一光杆儿司令,单这一点他就恨得紧了。更何况你们还破坏了他在焦家的计划,后续也破坏了在风家的计划。虽然那风家的计划他不一定能察觉是你们从中作梗,也未必会算到你们头上,但他对风家的恨意,会因为你成为风家长老,我加入了你们,而全部转移到你们头上。
“凭着这些,他已对你们恨入骨髓。而你们两方其实是相互的,你们对他有多少仇恨,他对你们的仇恨只会更多。我现在能代表你们一部分了,我现在只想杀了他,所以他对你们态度,必更甚于此,他恐是得亲手解决了你们,才能完全泄了仇恨!”
丹歌连连点头,“对,正是这一点!我估测着,他必定已经到了亲自动手才能泄恨的地步了!而我更是猜测,他或许会把这个想法交代给杨刃及其他杀手,所以这些杀手对我们多是佯攻,并不会对我们施展致命一击,这其中留给我们的生机是无限的。
“现在,在我的安排下,我们已经全部换上了一致的衣服,而你也把握了金勿的全部细节。杀手们围攻是,会渐渐把我们累废,那时候,就是你施展的时候了。你要变幻成了金勿模样,和金勿本人来一出真假美猴王,能为我们多增加不少变数!”
风标皱眉,“我们没有突围的可能吗?”
“没有,在白庄村,作为炮灰中炮灰的喽就有四人之多,白庄驻扎,恐不下于四十人。那么太康会是多少?商丘会是多少呢?商丘可是完完全全把那么一长列道士们堵住的。”丹歌道,“这杀手们的数目,应当在二百以上,这二百个人,一人一口唾沫我们都受不住,更不说是他们的正经突袭了。”
风标叹了一声,“可我的声音,并不能完全效仿成金勿的声音啊,这是一个缺憾。”
“嗯。”丹歌皱起了眉头,他往兜里一掏,立刻掏出那三张朱批符,递给风标两张,“两张朱批符,你应该知道怎么用,你是让你的声音像他,还是他成为哑巴,都可以。这一招真假美猴王,成功了或许能把金勿搞死,再不济,也应该能添些乱子,拖延一时。”
“一时之后呢?”
“一时之后……”丹歌苦笑起来,“一时之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风标一叹,“明白了,我尽量争取吧。”他把符收起,转身前往这信驿窗口要了纸笔,写了起来。
“大伯:侄儿在徐州向您传讯,此一番,商丘城四面贼子围合,乃金勿所部敌众。侄儿与丹歌子规不能回归,于是转道来此。途过亳州,遇天子计划其中之道观举兵,以堂皇冠冕之辞,兵发商丘,为贼子所阻。
“为利天子计划,丹歌子规特意卖出行踪,引走贼子。贼子众甚,过二百之数,我等自知逃脱无望,于是定下计策,拖延一时。或等讯到商丘,侄儿与丹歌子规已身首异处。害我者金勿,杀我者金勿。侄儿此生挂念,唯家父家兄及大伯三人,大伯待我若子,我也视大伯为亚父……”
“这一条挂出去吧!许久没人来取了。”忽然的声音响起,这没有打断风标的思绪和笔触,但却惊动了丹歌。丹歌扭头循声望去,这声音所来处,正是一个窗口中的人在安排一位小厮。
“哎。”小厮应了一声,就捏了一页纸,从一侧转出来,朝着丹歌走来。他自不是向着丹歌来的,而是丹歌此时所站,有一块小小的黑板。他正是要将这一页纸,贴在这黑板上的。
“爷!您让一让。”这小厮蛮有礼数,朝着丹歌一拱手,请丹歌让开。而后,这小厮将这一张纸往黑板上一贴,就待告辞。
丹歌却已经在这小厮贴时,瞧到这纸上面的字迹了,这上面写的也不是什么字,而是三个数字:7-06-7。
丹歌看着这数字的形式,很是熟悉,但似也和他见过的东西并不完全一致,他连忙叫住了将要离开的小厮,“请留步,请问这一串数字是什么意思呢?”
“哦!”小厮这会儿的尊敬忽然就没有方才那么正式了,仿佛因为丹歌不识得此物,丹歌的身份立刻也低了一截。而虽然这小厮的尊敬弱了些许,但说话还算客气,“这您不认识啊?这是存档票!这一种是没头的,还一种是有头的。”
“存档票?!”丹歌的双目忽然一亮,伸手立刻探入兜中,他却没有一下子就翻找出他想到的东西。他笑了一下,问向小厮,“这有头没头,有什么讲究?”
这小厮一撇嘴,见丹歌这伸手入兜却半晌掏不出东西来,他就猜测这丹歌是在装,装作自己也有此类的物件儿。他倒也没好意思戳破,但他面上,自然是更加不恭敬了。
“这,没头的呢,是寻常人的存档票。”他朝着存档票一努嘴,“就像这一张一样。”
第三百七十七章 小厮
这小厮斜了丹歌一眼,似乎是说,别看你长这么漂亮,你顶多也就能有这么一张普通的存档票而已。
他使完了这些眼色,才接着道:“这一张就是普通的存档票,在我们这里只有九十九天的保管期限,过了八十一天,这票就展示出来了。而还有一类存档票就高规格了,首先那存档票在外形上就不一样,那种存档票在这数字上面,可还有‘存档票’这三个字的抬头的!”
丹歌想了想,扭头瞧了瞧黑板上的存档票,嘟囔道:“看起来都一样寒碜啊。”
“你你你!”丹歌这一句话可是戳到这小厮的禁区了,他手指连连点在丹歌身上,“你既无知,又当为何卖弄你的无知?!这看起来不过是随意的纸片……”他说着“噔噔噔”走到黑板跟前,把那一张存档票又揭了下来。
丹歌见这情形,他忍了忍,把兜中已经找到的东西就揣在兜中上层随手可得的位置,继而从兜中抽出手来,看着小厮有怎样的把戏。
小厮揭下了存档票,抖了抖,道:“你以为这是寻常的纸吗?这可是经大手炼制的纸张!其中有法力加持,一般人可是撕不断的!不信你试试!”这小厮即把存档票递给了丹歌,他定要让丹歌见识到厉害的。
丹歌一撇嘴,微微伸手,“刺啦”,这一张存档票就被丹歌撕成了两半。丹歌把存档票奉还给了小厮,也不说话,只是瞧着这小厮。
这小厮此时大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把这两半存档票捏在手中比对了比对,俩上渐渐由惊讶换上了苦笑。他望向丹歌,脸上咧出个难看的笑容,他此番见识到丹歌的厉害,却也是完了,“爷,您怎么真撕啦?”
“不是你叫我撕的么?”丹歌道,“你既叫我撕,我自是真丝了,莫非你以为纯棉的呐?”
“刚才什么动静啊,啥东西扯啦?”此刻,那窗口后的人喊着问道。
这小厮,真是好俊的身手,即在那窗口后的人出音之时,已经两腿一紧,半蹲了身子。他答道,“啊,是我不小心,滑了一跤,把,把裤子给扯了!”
“哦。你当心着点儿。”
“嗤。”小厮悄然骂了一声,“我嚷了半天你没听到,这撕票的声音你倒听得清楚了!”
这小厮就这么寒碜着把这存档票比对齐整了,又贴回了黑板上。
丹歌笑答:“看样子你常做这事儿啊?”
“啊。”小厮应了一声,又发觉是丹歌再问,连忙摇头,“不不,不是。这,是他们保管不周,所以我常常就要拼贴。”
丹歌道:“你继续说之前的,那高规格的存档票,和普通的又有什么不同呢?还有,这存档票是什么用处呢?”
小厮不敢怠慢,当前这人或是个新入信驿的雏儿,却并不是个随意拿捏的弱者。他答道:“高规格的存档票,看起来只多了那三字,而其实那三字里可另有乾坤啊!那三个字的墨为古墨,墨中蕴藏着大师的强力一击。”
这小厮左右看了看,凑到了丹歌的耳边,“虽然咱这修行界不兴分别境界了,可其实还是有区分的,这大师的实力,是炼气境后程始的强度!这样一击,够强悍了吧?!”
丹歌点点头,“嗯。”那就是相当于杳伯实力的强力一击,还是颇为强劲的。
“这样一击,正是为了防备敌手前来抢夺存档票,所以这存档票的珍贵之处,已可见一斑了吧?!”小厮得意地说道,“而这等珍稀的存档票,是没有期限限制的,可以永久保存。哦,您不知道这存档票什么作用,其实就是字面的意思。
“您有什么紧要的东西存在我这儿,我即依据您的等级给您一张存档票,或是有限期的或是无期限的。期内您凭着存档票,就能把东西取回,如果您的货物出现了任何的问题,都由我们信驿承担,六倍偿还于您。”
丹歌问道:“那我想问,如果我用这高规格的存档票取了东西,是不是存档票就不给我了,如果那存档票上的强力一击我没有用,是不是就浪费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存档票是凭证嘛,我们还要入册记录的。”小厮道。
丹歌皱眉,暗暗拍了拍裤兜,暗道:“当前来说,这东西似乎留在身上更加有用啊。”
小厮瞧了丹歌一眼,他不认为这丹歌身上有什么高规格的存档票,这分明是个新入信驿的雏儿。他话语也即放开了说,“爷,其实您笨啊!”
“嗯?”
“呸呸呸!”小厮一笑,“爷,您可以把写着‘存档票’那一截,给……”他手中做着撕纸的动作,同时朝丹歌挑眉,“给他撕下来啊!拿数字去兑档,留下那强力一击保命!”
“能这样吗?”丹歌挑眉。
小厮悄然道:“我们入册的时候,可不区分什么普通高规格。不过当然要撕得整齐些,或者您在这信驿有熟人。”
丹歌挑眉,道:“现在咱俩够熟吧?”
“那……”小厮也不敢说不,他违心地点了点头,“那是熟了啊。”他说着这话忽然感觉不对,“哎,您不会……”
“刺啦!”丹歌已经将存档票从他兜中取出来并且迅速地一撕为二,正如小厮所建议的,他留下了有强力一击的那一半儿。丹歌笑眯眯地将数字的那一半儿朝小厮一递,“给,去给我兑档吧。”
这存档票是何时得来的呢?正是丹歌子规他们刚到商丘是不久,金勿去四方来集杀死了焦家派来的人,丹歌子规等人处理焦家人尸体时,遗留下的这一张存档票。这一张存档票丹歌子规因为毫无头绪他们就揣在兜里了,等他们事情一多,竟是把这东西给忘了。
后续丹歌子规等人遇到了杳伯天子等人,都未曾提及此事。直到此刻,丹歌瞧到了这小厮贴在黑板上的数字,才忽然感觉熟悉,后续小厮提及存档票,丹歌才想起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和子规两人谁都没料到这是信驿的存档票,他们以为他们需得去随州找线索呢。
而在此刻,小厮浑身是汗,恍若是刚从水里钻出来的一般,他颤颤地伸出手准备接过了丹歌递过来的半张存档票,可他思想了一阵儿,还是推回去了。他此时左右为难了,这丹歌拿着这等高规格的存档票,不用说,肯定是那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啊!
他不敢得罪了丹歌,可他就敢得罪了信驿吗?这信驿背后更是无数的世家大族啊!他如果真将这半张高规格的存档票当做普通存档票交上去,一旦被查出来,一定免不了责罚啊!而那等责罚,岂是人能承受的?!
小厮脸上再次咧起那难看的笑容,道:“爷,其实咱俩不熟吧?”
丹歌点头,“嗯,是不熟。”
小厮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那,爷,咱这……”
“可这建议是你给我出的吧?”丹歌道,“我照着你的建议行事而已,你当前又想告诉我这样不行了?你这出尔反尔,我焦家可是要追究到底的!而且你怂恿我干这等坏事,我往你上头一报……”
丹歌没说下去,他颇显邪气地伸出手指划在小厮满是汗水的脸上,“你这也眉清目秀的,二十多岁的年纪。唉,岂不可惜?”
小厮抿了抿嘴,丹歌这话不假,他如果得罪了丹歌,那么丹歌往他上头一报,他就得罪了两边儿!怪就怪他刚才嘴贱,以为丹歌没有存档票,就瞎说话,结果呢,人家不但有,还专门儿照着他的瞎话办了!
他想明白了,得罪了丹歌这一边,就是得罪了两边。而如果照丹歌的去做,他就还有一线生机,也许信驿也没发觉,就完全糊弄过去了!
“爷,我懂了!”小厮接过了丹歌再次递过来的半张存档票,他又想了一下,沉了口气。现在,这一件事就是他留给丹歌的把柄了,他会一直受制,这是绑在他身上的**包。要么他除掉这个**包,要么就从了这**包。
而他这人没有什么势力,又不可能有打过丹歌的一天他修行的高峰,能撕开这存档票,就是不易了。所以他唯有一条出路可走,就是向丹歌主动示好,寻求丹歌的庇护。他望向丹歌,笑意堆满,道:“爷,我跟着你干吧?!”
丹歌的双眸忽然一亮,“这小厮……,似乎和沈灵儿的遭遇差不多啊,同样处在底层,而其实心思活泛。”他将这面前的小厮和沈灵儿一对比,竟发觉二人多有重合之处!他忽然有了心思,或许这小厮,也能成为他的助力!
但丹歌却并没有把这心意确定下来,他倒也不是要拿捏这小厮,他只是还没想好罢了。他也没同意,也没否定,“你去兑档成功,再说吧。”
小厮只以为丹歌要拿捏他,更是要通过这兑档一事难为他了。他暗暗定下心来,“不蒸馒头争口气!”他手中微光一闪,将这半张存档票的毛边割去,然后伸手把自己的裆轻轻扯开,继而离开丹歌初,转到后面去了。
“倒也是个细致的人儿。”丹歌叹了一句,走过去看风标,“怎么样了?”
“唰”,风标却是将纸页一收,避开了丹歌,然后他扭头朝丹歌笑道:“还,还没写到重点。”
“真是磨蹭!”丹歌撇了撇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佯装离去,在子规拿上纸时猝然瞟了一眼,那纸上黑压压已经写了一大篇了。“这么些废话说什么呢?什么侄儿此生挂念……”丹歌牢骚之语忽然一噎,“原来这通讯写成了诀别书?!”
丹歌笑了笑,“怎么会呢!我与子规身死,难道还护不住你吗?况且,谁说我们就那般艰险了!疲惫,也是可以装的嘛!”他顿了顿,又心道,“老子天命所归!且不能死呢!”
丹歌正想着,那小厮已是神色如常地拿着一个信封走了出来。他来在丹歌身前,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把信往上一递,身子随之一软,手臂硬硬地杵在了丹歌的手上。他这身上的汗,立刻又开始扑簌簌地流了。
“我是火炉啊?”丹歌笑着将小厮托起,“怎么你来我跟前儿就成这样了?”
“爷。”小厮满目地哀求之意,“真的,我跟着您干吧!我现在因为这点儿事儿,胆战心惊的。之前信驿有个偷情报去卖的,被信驿知道后,拉到信驿背后的世家大族各家各族去展览,然后依着各家各族的泄密家规受罚,又是责打又是谩骂,最后活活被打死气死了。”
“你没那么严重吧?”丹歌边拆信边道。
小厮苦笑一声,“我比那严重啊!他那只是几分情报,我这个可是损失了一道强力攻击!修行界里,当然是更注重玄奇的东西啦!他那是一泄密受罚,我这恐怕是要按通敌论处了。”
“通敌?”丹歌从信封捏出信来,没有展开。这个通敌的罪名,就让他想起了焦家的焦仕,这个罪名之重,确实远比泄密。这也难怪这小厮这么狼狈了,一旦暴露,就是要命没脸的死局,等待他的是受不尽的屈辱,遭不完的苦罪。
丹歌看一眼小厮,“长得还不错,勉强合格吧。”
“啊?”小厮望向丹歌,“您不看能力的嘛?”
“你凭长相已经合格了,你还要我看能力啊?”
“不不不,那不了!”小厮连连摇头。
“那不得了。”丹歌说着不理小厮,展开了信,仔细看了起来。
“丹歌大师、子规大师敬启:此人将是我焦家派往的最后一人,在其之前,已派出两人,两人都未曾归来。这第三人也是抱着必死的心念去寻你们的,倘若你们有幸见得此信,或许此人已死,焦家不求厚葬,只期两位大师铭感在心,莫要忘了此人。
“居临曾爷爷出策,将存档票置在此人之肛口内,虽是秽处,却是藏匿之妙处。两位大师读此信时,当知其妙,亦请谅解藏匿秽处之无奈。在大师走后,我等甚是想念,虽天涯相远,但思绪相牵。君等与我等一心相系,为盼两位大师一切安然,若有所失,实是憾事。”
第三百七十八章 焦乾的来信
读到这里,丹歌扁了扁嘴,笑道:“这焦家送了三条性命,就为了给我传递这样一封信么?单从这头两段看,大有发展成情书的趋势啊!”他这般调笑,继续往下读了起来。
“我焦家一切无恙,虽有《神农本草经》失字之异样,但族内一切如常,似失字之意,不在族中。而些微线索,却当挂在两位大师之身侧,三番寄信,正因此故。但想来大师高智,必能逢凶化险,一切无虞。
“此线索不在物件,却在一人。人非旁人,乃与两位大师同离我焦家之人,即那一貌丑中年男人。我焦家不知其实名真姓,却赚得许多蛛丝马迹,那一男人,我等唤之为‘敌’。大师但若见信时依然与敌有所亲近,当速速割席而坐,持警戒之心,无比防备其猝然之出手。
“当日,两位大师与敌同离焦家,我父及众长老等隐在暗处,后即显形,目送大师二人作别。唯窥见敌之背影,心生疑窦,立时问于莫山爷爷,询问敌是否为焦家之客。莫山爷否定,言除两位大师乃随我等而来,并无他客。
“我等又忆,忆起当日丹歌大师之语,焦家避讳断肠草之信息,恰是丹歌大师得于客舍别院,必指此人无疑。却我风家本不该有此客,于是众人心头皆是一紧,即派人前往别院排查,结论更令人吃惊。此人非我族类,非我族客,却不知何时潜入,生活多日,终大摇大摆离我焦家。
“其诡谲之处不当多论,其狼子之心却不当不防。于是我族上下行动,将焦家好生搅一天翻地覆,终有所获。而结论呈递,我等对于大师之恩情,更表感激,若非大师之别,焦家之祸,恐顷刻即至!
“先查其居所,即客院之西厢,见屋内有焚烧之踪迹,可见烟雾磅礴,两位大师必当有察觉。既然如此,大师知却未言,且容焦乾悄悄埋怨,不敢当面,只留信中。而细细思虑,大师等皆金睛火眼,若其焚物有恙,大师必可察觉,亦不会言语无声。所以此焚烧之谜,我等未做细究。
“敌所居西厢之床,揭开床板,见有血迹,不过三两滴,但透床板而下,反见当时血之淋漓。我等细察,在对应滴血的床板位置,有木轻削,显然当日敌鲜血染木,被其削木掩藏血迹。而他削之未尽,留下一点痕迹。
“此痕迹却并非血迹,乃是焦灼之痕,居临曾爷爷细查之下,脸色巨变。后,又在大师屋门门框上见到此类焦灼之痕。我父请出留针,破开两端,引针内断肠之毒滴于木上,比对之下,焦灼痕迹彼此一般无二。
“居临曾爷爷推断,血为人血,毒为草毒,草毒何与人相关?唯草化人耳!即随在大师身畔之敌,乃断肠草所化为人!众皆惶然,却无他辩,皆奉居临曾爷爷之判断为真。此等众口一词,皆因我祖辈上曾有记载。
“记载中言,断肠草曾毒死我焦家先祖,在人类势大时,将妖分善恶,善妖留在人间,恶妖驱逐丹霞。断肠草因毒杀人族先祖之过,也被认定恶妖,恶妖甚众,其中莽荒野兽无数,却唯其断肠草一味,乃是草本。
“恶妖被赶在丹霞,本当赶尽杀绝,却恶妖中有嗜尸嗜血之绝恶,以身死恶妖肉为食血为饮,日益强大,在丹霞地开辟空间,即恶妖界,而断肠草侥幸而活,得以避在恶妖界中。人祖镇以仓古石碑,将恶妖封闭碑后,永不能开。
“后,却察仓古石碑之弊,其见天狗食月,同时辅以人族五术,即可开启。而其实,石碑便是不见天狗食月,一夜内见满月因地月轮转,顿有一缺,如此时机,石碑也有松动。此言被恶妖窃听,于是恶妖野心勃勃,一心要卷土重来。
“即在千余载之前,有一夜满月顿有缺憾,石碑松动,恶妖之强者以强法力送至我人间一批恶妖,其中,正有一断肠草!断肠草因毒杀我焦家始祖而被定为恶妖,一度不满,彼时其出恶妖界,正为来我焦家寻仇。
“那时,我焦家未加防范,断肠草以我焦家下层之水涤足,水又为死水,于是焦家一日饮水,死有百人之众!后见死者症状,焦家才有所察觉,杀死断肠草,水中撒下祖茶,破了毒水。因有此载,我族人方认定居临曾爷爷分析确为真实。
“恰三十载前,有满月顿失一缺,我等料定,必是那时,大师身畔之敌,自恶妖界来在了我人间。而我等,也在下层水入口门扉处,找到了另一片焦灼痕迹!此敌对我焦家其心不死,其手段更与千载前其先祖作为如出一辙!
“如此我等全然确信,大师二位身畔之敌,必为断肠草!写到此处,我却不由出了一口气,幸好当日有送别之礼,未曾怠慢了两位大师,赠了祖茶茶叶。否则若是两位大师身死,必令我等心伤欲绝,不能自已。
“经千载之前受断肠草之算计,我焦家历代先祖潜心改良,到我等这一辈,只需祖茶随身,断肠草草毒就能被全然化尽,绝无效用!大师有此物随身,必未至于被敌所害。但敌之诡谲手段,想必大师下手也难。
“断肠之草虽毒,却依然为草,惧火惧雷。若能使其心内发怒,促使五内俱焚,则心火由内而外,当能将之烧尽。若能激发雷霆万钧,劈头盖脸而去,则雷火之威亦能将之杀死。此制敌之方略,虽然大师修为高深,也当听从焦乾此二句谏言。
“到此,焦乾将该说的就都说尽啦!这后续的片段,焦乾就不再按照家父的嘱咐拽文啦!焦乾十分思念丹歌和子规两位哥哥,若是没有您二位,焦乾早就毁在族内的无数争斗之中了!我们八人现在一切都好,焦岩渐渐敞开了心扉,他已经开始接纳我们了。
“你们走后一周,焦家果真有一女孩降生,焦岩赶去瞧了,和焦芽生时的面容多有相像!焦岩说了千万句,最终让这女孩叫了焦芽。而这女孩似乎带着焦芽的记忆,见到焦岩格外亲昵。但定亲的事情焦岩没提,他也羞于启齿。
“那日我问他为何,他说当年的兄弟要成了夫妻,总也别扭!且二人相差十七八岁,似乎也不在常情。但我料着十余载后,见焦芽出落成了大姑娘,焦岩必定就心动了!您二位是否到今日,已经有了彼此的女友了呢?我猜倒也未必,或如焦离所说,您二位彼此才是般配一对儿呢!
“我们都盼着你们再次到来焦家,那时如果我父亲他们还端着怠慢你们,我们九人必闹翻了他们!而两位若来,必定已经除去了那个丑陋的中年男人,我们猜测那男人被除去后,我族内的《神农本草经》必就恢复了!因为好巧不巧的,恰是失了个茶字呀!
“就说到这里了,祝福你们一切都好,逢凶化吉,一路顺畅。焦乾上。”
“哦……”丹歌读完了信件,点了点头,“看来我和子规的推测确实成真了,这金勿,果真是一株断肠草所化为人形的!”他和子规在风家大比那日,通过金勿惧怕李尤也就是惧雷的特性,结合之前的所知,已经想到了金勿就是一株断肠草,而并非什么炼毒体。
此刻终于有了焦家的一些铁证,让丹歌本来还有些疑窦的心,清明了起来。“而那日金勿本有事情安排我,他指向了焦家下层的水,就是想借我之手,给焦家的水下毒了!那时偏巧焦莫山到来,阻碍了他的计划,说来焦莫山无意之举,却是有功啊!
“此时既然完全确定了金勿是断肠草,我却又有疑问了,这断肠草属木,而他名字里却有个金,金又克木。是他恶妖界没了这一条规则?还是刻意为了压制自己的修为,才起了这么个姓名呢?”
丹歌想着,瞧到了面前的小厮,此人看来必为他所用了,他这跳脱了性子,本是害了小厮,却因为有些人脉,反倒算是把这小厮逼上梁山了。“我怎么这么不厚道呢!”丹歌看着小厮稍有歉意,但此人既然要为自己所有,就不免还要试探一番。
丹歌向小厮问道:“你当是知悉修行界的五行相生相克吧?”
小厮点头,“知道,就是金克木……”
“好!”丹歌打断了小厮的话,“有这个金克木就够了!你可也知道,修行界众人的名姓不能乱起,非父母恩师所授,一般不受么?”
“知道!”小厮继续点头,“因为姓名关乎与修行者的身家性命,有强者可以以姓名害人,所以很是要紧。而对于自身来说,姓名若是相称,对自己修行也有裨益!”
“好!”丹歌连连点头,这小厮当比刚开始的沈灵儿强多了!“既然如此,我再问:若是一草木修行千载化为精怪,却起姓为金,是为何呢?”
“必是压制修为!”小厮肯定地答道,“我信驿就有此例!”
第三百七十九章 沈星儿
他说着忽然感觉不对,忙一缩头,抬眼怯怯道:“它,它信驿。”他既要跟从了丹歌,怎么还能和信驿表现得如此亲密呢?这不是存心给新主人难堪吗?!
丹歌笑着摆摆手,“不要抠这字眼,我不在乎这个,你说例子吧。”
“哎!”小厮这才放心,心中又暗暗欣喜,这丹歌看来不是个小格局,他在其手下,许还受不了什么气!“徐州城外有一少徐家,是城内老徐家独立出去的。两方本是同源,修行的法诀自然一样。
“但少徐家格局不高,老徐家格局也低,两方但有一个格局高的,也未至于一家拆成两家。而两家格局之低在许多方面都有体现,尤其在修行上相互防备。自家在修行上有了怎样的突破,也遮着掩着,修行有了怎样的改进,更是闭口不言。
“如此许久之后,两家开始封闭起来,两家人出行也遮蔽着脸颊,不使人看清了面孔,有人戏称,这老少徐家,是‘徐州境的***’。后来徐州新兴盛了一个家族,这家族有了名声,众多人慕名而去,人多了,资源就少了,他们就瞧上了这老少徐家。
“越这般藏得深,必越是有财!但老少徐家对外封闭,所以不确定这两家的人马如何,平均修为怎样。这家族就来我信驿买情报,结果我信驿的情报也是老旧的!所以信驿就安排人手,要混入老少徐家,探一探虚实!
“信驿观察了老少徐家蒙面出来买菜的差人,然后派了一高手,这高手以天地为师,摆了祭台,更了名姓!这高手本精于兵刃,他名中就取火,连取六火,叫火炎焱,把他的等级压在了差人一般的境界,而后腰内揣了他亲师父的令牌,若是遇险,只需摇动令牌,尊呼师父,则名姓恢复,实力恢复。
“后来那高手通过此计,就得来了老少徐家的情报。两家虽然闭门造车,却都各有建树,两家的功法已经大相径庭,且功法都已经到了很精妙的程度,他们两家家人的平均修为都是很高的!高手带出了这消息,才绝了那新兴家族的心思。
“而也因此,这两家的讯息被信驿宣扬开,彼此知悉了根底,老少徐家就解除了封闭的状态,因为他们的道路已经大相径庭了。那高手压制境界,以差人身份成功混入老少徐家。后来见人更名,从火炎焱,最终变成了火火,他把自己的境界压制在需要的境界上,一次次融入人群。
“您刚才所问,我猜那精怪也是有这样的思虑。要过关口,就要把境界压制在合乎境界的标准,要融合众人之中,就要把境界压制在与众人等同。就例如您,您如果要在这信驿里当我这小厮,就需从您的高境界压制到我这低境界,然后在这里行走,信驿才没有忧心。”
丹歌点点头,“嗯,起名字压制境界,比之其他的压制境界方法更为便利,也更为持久。金勿若起名压制境界,未必是要融入我们,因为按着他的年纪,比我们更厉害些也没什么令人怀疑的。那么他是过关口……”
丹歌的双眸一亮,“难道是说,通过仓古石碑的境界,只能是炼气境中程始?”丹歌这般说着,他好似是触摸到正确答案了!“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啊!”
丹歌双目满是光彩地看了看小厮,伸手拍了拍小厮的肩头,“你很不错嘛!你叫什么名字……,啊不重要了!往后你要跟着我干,你以前不管叫什么,到我这里都得按我起的名儿走!”
小厮却是不干了,“不行!您方才也说到了,修行者的名姓需由父母恩师授予,您看起来不过年长我几岁就想当我爸,不行!宁死也不行!”
丹歌一挑眉,“那,我若当你师父呢?”
“嗤!”小厮却是嗤之以鼻,“您这师徒认得这么随意,你把这师徒当做儿戏了!且师徒如父子,您不是冲着我来的,您是冲着占我便宜来的!”
丹歌却没有料到,这小厮本来无路可退了,当前却硬得死撑。他装着冷眼,一瞪这小厮,“那你可唯有一死了。”
“您即杀我便好了!我这小喽本是惜命的人儿,但在这师徒父子之上,一定是不要生命也要护卫的!”小厮怡然不惧,“我沈星儿活这么大,别的事儿不硬气,唯独在这件事儿上……”
“你叫啥?”丹歌瞪眼问道。
小厮一拍腰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父母所赐,天地所证。沈星儿!”
“着啊!”丹歌猛然一拍手,看着小厮顷刻欢喜了起来,“你tm就是天送给我的!不改了,不改了!”他实是没料到这小厮竟是叫沈星儿,他本也打算给这小厮起个类似的名儿的!
这回轮到这沈星儿蒙了,“您什么意思?”
“我说不改你的名字了。”丹歌笑道,“可你既跟着我干,其他的你就得听我的了吧?”
沈星儿答道:“除了改名儿!除了拜师!其他全听您的!”
“哦!”丹歌点点头,瞧着金勿还在奋笔疾书,扭回头来瞧一眼沈星儿,忽然玩心大起。他朝着沈星儿道,“你看我这夜里睡觉,少了个宽衣解带暖被窝的……”
“除,再除了这一条。”沈星儿缩了缩,道。
丹歌又道:“我这沐浴之时,少了个搓背的……”
“再除了这一条!”沈星儿更缩了缩。
丹歌又想了想,“我这上厕所……”
“更除了这一条!”沈星儿三番缩身子,已经要蜷在角落了,他通红着脸抬头望向丹歌,“爷,您要是让我跟您干这些,您还是大发慈悲杀了我吧!”
丹歌憋着笑,头别过一边儿去,没再说话。而趁着丹歌这消遣之际,风标已经将信撰写好了。他将信一折,朝丹歌这边扭头,招呼沈星儿。“哎,过来!”
“哦!”这小厮如释重负,终于有机会远离的丹歌,他跑到风标跟前,问道,“爷,什么事儿?”
风标一指窗口内空荡荡的座椅,“你们办事儿的人不见了,就唯有你代我去办了。呐!”风标把手中的两页纸一递,“两封信,分两个信封装,都发往商丘城信驿,都注明清杳居风杳收。可懂?”
沈星儿连连点头,“懂!您这是一式两份儿,分两次发,以防途中生变!我待会儿交代后面是,再给您弄个空信封,也写相同的话,三封信分三次发,保您的信能安稳到达!可好?”
“嗯。”风标点头,这小厮真是思维敏捷,业务熟练。
沈星儿说完就要接信,却忽然一阵风响,丹歌已经立在了他的身旁。丹歌伸手将其中一页纸捏过来,也不打开细看,而是将这一页信塞从沈星儿的衣领塞了进去。沈星儿一愣,“爷,这……”
他不由多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位爷是想看我脱衣服?是了,方才这位爷又是让我给他脱衣裳,又是给他搓背,这位爷好的就是这么一口!罢了!我往后在人家手下做事,遭些潜规则也是常有的事儿。说到底,谁让我最嘴欠来着!”
他闷闷不乐的,就此掀起了衣服,准备脱下。
丹歌此时却伸手一拍沈星儿肚子,道:“这一页你留着,你手中这一页进去办理。同时开两个空信函,如你之前所说分三次发。”
沈星儿收了脱衣服的念想,一指肚子,问道:“那这一页……”
丹歌双目一亮,“这一页你亲自去送!你要赶在明日清晨进入商丘境,你应该会看到一些和尚老道们的联盟,你立在一旁左右观察,找到这些老道和尚们的头领,然后静待。到时候,会有一个和这位爷长相有七成相似,但多显刚毅的男子来到附近,和头领们交谈。
“你不要闯,你在外头请人通报,就说你求见风桓,记住这个名字,是那人的名姓,风桓!然后你见到了风桓,把你手中的信一递,同时要求风桓带你去清杳居。”
丹歌想了想,感觉不保险。他伸手拿来一张白纸,一裁为二,递给了风标,道:“你写,一张写给你哥,告诉他这个人是个安全牢靠的人,他叫沈星儿,他的模样着装,也稍稍描述,以免有人取而代之。告诉你哥可以放心无忧地将此人令到清杳,到清杳后,沈星儿的各样事宜,全由杳伯安排!”
“沈星儿?”风标听得这名字很是诧异,他抬眉看向丹歌,“你这不一会儿,又……”
丹歌摇头,“不是,人家就叫这个名儿,你说奇不奇?!哈哈哈。”
风标本有什么想问的,最终没有说出口来。他埋头写字,半晌抬起头来,问道:“那这一张的。”
丹歌道:“这一张给杳伯,也告诉他持信人的名姓相貌穿衣打扮,然后告诉杳伯,沈星儿要在他那里学徒,虽无望不吝赐教,但也请多多指点一二。”
“嗯。”丹歌说时风标已经执笔在写,丹歌说完,风标恰也写完了!
丹歌拿过这两张纸来,望向沈星儿,“我两人的话也没避着你,你应该是听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