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谈论多事
“哼!”五长老愤愤一哼,朝着左右五位长老一看,更为忿忿不平,“本来那池口的阴阳八卦只需我一人布置就好,而若是只凭我一个人来布,势必能抵挡丹歌的一击,不会有崩离的场面。奈何这五个老家伙都想参合一手显现能耐,结果就有了崩离的场面!
“这阴阳八卦崩离可谓影响巨大!你们不知,自你们走后,族人们对于丹歌的实力越传越神。他们说丹歌年纪轻轻,已经能稳压风家六大长老一头,实力更在各个长老之上!
“说得好似我们六个老头白白活了一样儿!我们自听不得这个,才慌忙将崩离的阴阳八卦粉碎,散入人群,以**之术,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哦!”丹歌子规等人脸上满是“领悟”的神色瞧着众位长老,“原来帮我们是其次,保卫自己才是真那!长老们还有这个样儿的小小心思!”
五长老一正色,道:“那是自然,我们也不理亏,我们总不能让那邪论在风家甚嚣尘上吧!”
子规点点头,“我们自然知道丹歌的真实实力,各位长老做得不错,如果不转移注意力,那些风家人对丹歌倍加推崇,到时真有磨难,不信任众位长老,那风家就难了。”子规说着瞧向了丹歌,“到底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
丹歌见子规这调笑,也不恼,反而点了点头,道:“人性不正是如此?!修行者也不在例外啊!好在我不日就要启程前往南阳,到时众位长老如果能时常开坛讲学就最好了。那样长老与风家众人不是师徒胜似师徒,有这一层情意在,我就是在风家翻出大天来,也未必再能动摇人心啊!”
“啊!”众位长老一听,都是齐齐点头,“好!听你一席话,我们受益匪浅!对,我们高高在上,靠人家供着,人家想推翻就推翻了,只有我们走到他们当中,才能上下一气啊!其实我们今日就在试图融入,不过我们还真是没想到开坛讲学这一招。而这讲学……”
子规见这话题越扯越远,连忙往回,他忙向五长老道:“五长老,您方才说一个人布阴阳八卦不会出现崩离,为什么六个人布置,反而出现了呢?不该是更强吗?”
五长老搓搓手,往两边一扫,笑道:“我正趁机品品这开坛讲学的滋味儿啊!”他说着一正身子,道,“我们布置的图乃是阴阳先天八卦图,这图有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每卦占一权,而且要做到八卦平权。于是如果一人之力,最容易平权。可当有六人,控制就需更为精细。
“因为六人之力有大有小有强有弱。好在也好分,八卦之中,每一卦有三爻,例如乾卦,是三个阳爻,又如坤卦,是三个阴爻。整个八卦,就有十二个阳爻十二个阴爻,分给我们六人,则每个各掌两个阳爻两个阴爻。
“合成之下,就能形成八卦,当中阴阳,则化归六人之力,形成阴阳八卦,也就是六力平权和谐之阴阳先天八卦图。而丹歌的攻击落在我们的阴阳八卦图上,因为其力量确实强悍,所以阴阳八卦化归,就有了第七个力。
“而这第七个力,也好做。阴阳之中有太阴、太阳、少阴、少阳四象,也是两阴两阳,我们在阴阳八卦中的力此时只需放开四象,让丹歌的来力接管,我们的阴阳八卦图就还能处在平权和谐状态之中。
“但是这放开掌控,也就意味着,整个阴阳八卦,都落在了执掌四象的丹歌力量之中,因为四象才生八卦,在那阴阳八卦图中,我们是其子。而你们拔掉那一根羽针,泄了丹歌的来力,于是阴阳失掌,继而八卦随解,整个图就随之崩离了。”
“哦!”丹歌子规风标等人听得连连点头,“原来如此,我们没料到的是,丹歌的这一力,已经到达可以被长老们布置的阴阳八卦化归的地步了。”
五长老苦笑不已,“我们也没有料到!我们想着年轻一代哪怕对战的两人对阴阳八卦全力出击,阴阳八卦也不会有什么震动。可我们没料到出了个丹歌能把自己的修为提升至原来的二倍,而丹歌本身的修为,又高于同龄人,这才使得力量被阴阳八卦化归,最终有崩离的结局。”
“呃……”丹歌挠了挠头,“大抵是我当时那一击用得太狠了,不过我对那莽夫的了解也不够深,不知道他的斤两到底如何,我又怕力量不够不足以威慑住他,所以我是全力出击的。”
大长老道:“看你那一击落在他的一旁,我们也知道你本就不打算打在他身上,只是吓一吓他,逼他服软认输。但你吓得他有些过度了,你那一击超过音速,又从他身侧擦过,把他掣聋了,他又被那阴阳八卦涌动的浪头掀起,所以他以为他已经是以灵魂的视角在看眼前的一切。”
沈灵儿一歪头,“灵魂的视角?”
大长老点头道:“对,听不见声音,世界又渐行渐远,不正像是魂灵升天的样子吗?”
“哦!”沈灵儿点点头,“原来升天是这样子的啊!”
“怎么你想体验吗?”子规笑着对沈灵儿说道,“你可以让你师娘帮你,让你好生体验一番。”
“师娘?”沈灵儿大睁双眼,看向丹歌,后来忽然想到什么,又扭头看向了子规,“是击征师娘吗?”
腾地,子规的脸红了个通透。
“哈哈哈哈!”丹歌哈哈大笑起来,“这真是自己坑害自己!”
子规沉了沉气,向沈灵儿道:“不是,是你丹歌师父的媳妇,你的亲师娘。”
“亲师娘?”沈灵儿扭头瞧向丹歌,“我亲师娘那么厉害吗?!”
“呃……”丹歌眨了眨眼睛,“为师还没有媳妇,你也还没有亲师娘。”
丹歌知道子规所说的亲师娘正是那地府贡差的黑猫,虽然说他在沈丘时确实对黑猫有着情愫,但时隔这么许久,他却没有思念的意思,他倒觉着那或不是爱情了。
丹歌曾劝慰过子规有关友情爱情之事,而其实他自身,又如何分得清友情爱情呢!他本也是初入尘俗不久的人啊。“许不是爱情吧。”思及了黑猫,丹歌就不由多想,可这忽然否认那情愫是爱情,又让他颇感不适。
他既做不到忘怀,也做不到思念,惆怅在二者之间,这莫名的情意,他就更难琢磨了。“也许就像子规一样,唯有再见一面,才知道其中的真情实意了。这般说着,我忽然有些想见她了。”
此时的沈灵儿听到丹歌的话,就再次瞧向子规,“代师父!你耍人,你本就说的是击征师娘吧!”
“对对对!”丹歌回过神来就连连点头,对沈灵儿的话表示肯定。
沈灵儿忙问道:“那击征师娘那么厉害?”
“可是厉害了!”丹歌沉声道,“那击征是顶尖的杀手,只需一刀,你就能体验到升天了!”
“那我岂不是嗝屁了?”沈灵儿耷拉着眼皮,瞧向了子规,“代师父,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子规苦笑一声,他见丹歌不给解围,反而更是推波助澜,他苦笑一声,也没多做解释,只是走过去揽住了沈灵儿,“代师父绝没有这意思。”
沈灵儿重重点头,已是确信,他其实一开始就没有当真过。
丹歌见子规说不出就上手,竟是拿下了沈灵儿。他暗暗吐槽,“我怀疑这其中有以美貌引诱的嫌疑啊!”而他吐槽这一句,就正经起来,他往一边看了看,家主竟是还没有出来!
“这家主……”丹歌望向了风标。风标和丹歌对视一眼,下一秒忽然冲刺,迅速地奔入了书房,显然这风标担心已久,却因为家主离开,他又是此间主人,只能陪伴客人不能远离,就没有前去查看。此时丹歌使了眼色,他也就不顾了。
“家主不会遇到什么困难吧?”六长老忧心地问道。
大长老摇摇头,“不会,他的修为,在这风家鲜有敌手,而敌手么,也都在眼吧前儿了!”
丹歌问道:“这风家应是没有人对家主是有恨意的吧?”
“本是没有……”大长老道。
“本是?”丹歌一皱眉,“那也就是说现在是有了!这人如果凑成团伙阻拦家主,家主也要费血力气的!”
大长老摆摆手,“对家主有恨意的风家仅有一人,且是刚刚出现,恰是拜你所赐,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天子道:“您是说……,莽夫?”
绕来绕去,最后的事情又是落在了莽夫头上,丹歌之前也恰有莽夫的一些问题没有问完呢!丹歌暗笑一声,“这才真是恰好。”
“嗯。”大长老点点头,“天子你是知道的,家主给莽夫赐下这外号,就是想用这外号影响他,使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长此以往,就能把他棱角磨平,勇气大失。莽夫后来转醒,许多的事情很快想透彻了。
“莽夫虽然莽,但其实他在战斗之中的心思,其实却是很细腻的!今天与丹歌一战,想必丹歌有所感受。而丹歌能看透莽夫招数,自然是比那莽夫要技高一筹,但其实莽夫的招式之中,还有一招没有动用。
“或者说他因为往日的莽,少有人能在他手下坚持三合,于是他心急了,想快速解决战斗,于是打出绝招,从而漏了一招。不知道丹歌你有没有发觉。”
丹歌笑道:“我后来想到了,那云雾之中的雷并非无用,其实莽夫比我想象的天资还要卓越,他应该已经修行通畅了雷风相搏,我是少算了他的风。那雷布在云中,雷电叱咤,正是因为暗藏疾风。他若借风力吹拂,就能把云雾之中的落雨扫向我。
“而山泽同气,再结合他双目射出的日光,落雨就能变幻成为熔融的岩浆。那岩浆的威力应是不弱于那火球,到时我应付这岩浆之时,他再以火球夹击,我就有的难受了。”
六位长老眼中有莫名的神采,他们没料到丹歌竟能对答如流,他们只以为丹歌胜后,就再不纠结当时的战况了呢!大长老点头,赞道:“好!你是实打实地胜过莽夫,不是侥幸!你这心思细腻,怪不得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大长老话音一转,道:“那莽夫虽不及你,但他在战斗之中的天赋,也是人中少见的。今天莽夫这一败,他不看后来你那极厉害的攻击,他只看你前面的对敌,正是发觉自己急躁了。他以土硬对你的木符,又漏用一招,急急用火球相击,结果被你轻松化解。
“他发现,他与你的整场战斗,乃至于之前的许多战斗,他都在急躁,他都在搏命出击。而这个变化,正是发生在他得名莽夫之后。他也就明了了家主的用意,所以他醒后不久,他就痛骂家主。”
“呃……”天子笑了笑,“他还是莽,无论是名字赋予的,还是自身具有的。他痛骂家主毫不思量日后的日子,也是在以命相搏啊!”
“谁说不是呢!”大长老道,“家主正是如你这般反驳莽夫的,他顷刻间哑口无言。他思量到了自己的莽,明明收敛,却依然在做莽撞的事情,恰是因为在他的性情里,莽撞站在主导。虽然有外号暗示,但内在更是紧要。
“于是莽夫认错,家主说要给他赐个名儿,结果原封没变,又赐了个‘莽夫’。”
“啊?”丹歌等人都是一皱眉头,“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声音忽从书房那边响起:“既然他知道自己是个莽夫,那这外号恰能时时鞭策他,告诉他不要莽撞,等他日后不再莽撞了,这名字我就给他换掉。我也向他解释了丹歌出手正是要点醒他,他也有悔过之心,如此他竟对你生起敬畏之心,一度叫嚷着要好好谢谢你呐!”
众人望去,原来是家主和风标出来了,两人都有些灰头土脸。
家主继续道:“他欲言又止,似有拜我为师的用意,我也恰有收徒之心,但没有师父上赶子求徒弟的,而他又因为我位居家主,恐怕也是不敢提及拜师。所以我倒想拜托丹歌,他谢你之时,你要暗示他一番啊!”
第三百零六章 机关秘密
大长老听闻此言,皱起了眉头,“他之前犯下许多的事情,可谓声名狼藉,你此时收他为徒,族中不免有闲言碎语,你一族之长的威信势必大降!我看你还是从长计议吧!”
家主风和笑了笑,道:“这莽夫既然对自己的莽撞有所领悟,且在圆台之上,在他自以为将要死去之时,环顾四周,没有可以求救的人。他既是聪明人,想必也能明白,得罪的人多了,对自己有害而无利。等他痊愈,他一定会改头换面,好好为人!
“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好人做好事千百件,但做一件坏事就会被人揪住不放,被批作坏人。而坏人做坏事千百件,但做一件好事就会被人屡屡提及,道浪子回头。人性如此。只等他的善意被宣扬开来,往昔的丑事,也就慢慢遮住了。
“而他何时能鼓起勇气拜我为师呢?正是他扫尽了身内的污秽,以一个干净的学子身份,才有相应的勇气,向我求学。那时我收他为徒,族内应是不会有太多反对之音。”
“好吧。”大长老叹了一声,“既然你想得这么周全,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说着一瞧家主风和空空的双手,一皱眉,道,“你进去难道是思虑了这些事情?你不是去请太清圣像去了吗?圣像呢?”
风和一摊手,道:“你看我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像是在屋里面静心思考去了吗?你们随我来吧,在这书房,我有了新的发现。”
说罢,风和已是扭头和风标一起再次走进了书房。
“新发现?”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是风家的新发现,也未至于急在此时啊,当前他们要做的三缄其口,也不是小事儿啊。众人虽然懵懂,但这个新发现还是使众人都是好奇不已,于是众人都是紧紧地跟上了家主与风标的脚步,来在了书房之中。
书房中的陈置不需多说,一个房间里不过书架书桌而已。但在这书房的北墙上,却有一道微小的夹缝,显得颇为不同寻常。而透过这夹缝,其后漆黑一片,却似乎有微风习习,应当是穿过了夹缝,就能去到这家主住所的背后了。
此刻的家主风和与风标两人就站在书房中央,见到众人进来,风和才点点头,说道:“这书房的陈置自我父死后,就从没有变过,因为他正是在这书房内离世的。每年寒食节前,我都差人来打扫,但唯有一条,就是屋内的陈置用不能动!只擦去表面可见的浮尘就行了。
“我本以为这算是留些念想,却不知道因此,把一道机密错过了整整十九年之久!要不是今天我们要执三缄其口,这机密也许等我作古,也未必能揭开!”
说着家主往西侧的墙上一指,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方块凹陷,而在凹陷其中,有一个按钮,显然是一样儿机关了。而在这方块儿凹陷之外,是一个大大的黑框。家主道,“看见那黑框印记了吧,那里正是挂着太清圣像的。”
家主说着从书桌上拿起了太清圣像,其上绘的正是三清之一的太清太上老君画像。家主轻轻抖了抖圣像,道:“这圣像的材质乃是金丝银线绣出,分量不轻,而这圣像上下的画轴,乃是玄铁所铸,分量更重。
“于是这东西挂在墙上,寻常人揭都揭不动,而有能动的,也会因为我的嘱咐,不会揭下来擦洗,年深日久,这墙上就是留下了黑框。十几年来,从没有人发觉,在这太清圣像之后,竟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机关!”
大长老听得连连点头,“是啊,谁能想到这后面竟有个机关呢!多亏今天赶了凑巧。”
家主把手中的圣像放下,扭身一指北面墙壁上的裂缝,“时隔太久,我方才开启机关之后,再闭合,却会留下这么一道裂隙,机关已经无法完全关严了。”
子规皱眉,道:“机关尚且如此,那这机关背后埋藏的秘密,是否早已丢失了呢?”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秘密,也不知道秘密是否已经丢失。是秘密的本体也好,是秘密的遗迹也罢,总之我们发觉了这机关,就还有一些踪迹能追寻。”家主说着,一伸手,按动了那小小凹陷之内的开关,应着动作,那一道不能完全合拢的裂隙再次被打开,开出可容一个人侧身而过的小门儿来。
家主先行来到了小门前,道:“来,都跟着我来看看吧!”
“好。”众人应了一声儿,一个个都从这小门钻了过去。钻出了这小门,果真如大家猜想的那样,他们已经是来到了整个家主房屋的背后。
家主等众人都通过,伸手摸在墙上,一按,又触动一个机关,小门缓缓闭合,最终留下了一条裂隙。
“哦……”大长老摸在这裂隙上,点点头,扭头向身后的众位长老道,“可还记得当初三长老被吓着的那一次?”
三长老苦笑一声,道:“那本是我的黑历史,但此时提及,倒是恰好,我们边走边说!”
于是风和就在前面带路,众人在后面跟着,三长老就讲起了他的黑历史,“那是在二十多年前了,我那时候还不是长老呢,是情报处的管事。有一日我去找家主去报告一些事情,赶得恰好,我到这屋子门前,正瞧见家主进屋。
“依着礼节,我在外头稍稍等待了片刻,才进得屋中,但屋中却一个人也没有!我四面找过没有,就高呼着叫家主,却也无人回应。我以为是家主回了卧室,我就上二层去找,毕竟我是情报处管事,有紧要事情,是有权限硬闯家主寝室的。
“然而我上二层找了一遍,却也是没有!这我可就惊慌了!我下了楼来又仔细找了一遍,人影儿也没有,我就慌里慌张地跑到了门口想溜走。可等我走到门口,我心里又有些胆气了,我就在门口喘着气,等着下一回合的查看!
“我在门口站了约有三二分钟,忽然屋内传来了开门的响动,我扭身去看,家主却是从书房出来了。家主还笑着问我,‘你既来了怎么不进去?’我能说我连他卧室的衣柜都已翻过一遍了吗?!”
众人听着点头,三长老这所谓黑历史,恰能反映着那一日家主突兀消失,正是从书房的机关,来在了这屋后!
风和颇有埋怨地说道:“彼时你既身为情报处的管事,针对这样的奇异情况,你就没有一些反应吗?你身为情报人员的嗅觉呢?!”
三长老道:“我那时想着家主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必不至于和我开玩笑,故意以隐身法来唬我。所以一定是书房有所玄妙,可我却无从展开调查,因为那个书房很特殊。”
三长老扭头看向了风和,道,“你之前在这书房里办公,没有这种感受吗?你只要坐在书桌之后,心思冷静处变不惊。像你本是和蔼之人,那时也会颇显严肃,来报告的人一个个仿佛是泄了胆气,对你尊敬备至。”
风和一咬唇,大睁起了双眼,三长老说的情况一点儿无差,但他从没有察觉是自己借力,还以为自己就有那样的威严呢!
三长老继续道:“有空好好看看那一幅太清圣像图吧,其上金丝银线的交织规律名为爻交,阴阳爻相互错叠,隐隐呈现阵法玄妙,它可不只是一幅图那么简单。而只要这太清圣像相镇,我进了这书房,就提不起调查的心思来。”
风和皱起了眉头,“那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呢?”
三长老笑了一声,道:“在家主死前,风杳才是默定的继承人啊,我的二少爷!他那时就和现在的风桓一样,也是事无巨细打点着族中的事物,我要告我肯定是先告诉他啊!但他全当个笑话听了,一心认定了是家主在和我开玩笑,我怎么办?!
“后来你做了家主,我们升作了长老,就搬进了宫殿……”
说到此处三长老也不需多说了,那宫殿如今已经被列为禁地,那其中有莫名的魔力,使得进去的人一心贪恋权位,谁还管什么风家家主书房的奥妙呢!
“原是如此。”风和叹了一声,“因缘际会,天不让我们早些知道这机密啊!”
风和说着脚步一停,道:“我们到了。这屋后的一大片空地被四面的石头环合,所以这一片空地,是绝密之所,我料想在当初建老宅的时候,这个空地就特意留出来以备机密使用了。而我找遍了整片空地,就唯有这里有一个深坑,这或许是所谓的秘密吧。”
风和让开了身子,“你们看一看这其中的奥秘吧!”
众人望去,入目一个深坑,在这夜里比别处更显黑些,其他的并没有任何差别。而这个深坑如果曾经埋藏宝藏,此刻看来显然宝藏已经遗失,如果这深坑还另有他用,众人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其他的使用办法。
丹歌道:“这个坑若是自然塌陷,倒是有些可能啊。”
“不不不!”三长老摇头,“你是忘了我刚刚讲的故事了吗?老家主返回屋中就迫不及待地来这儿后面查看,难道只是观察一个自然凹陷的坑洞?”
丹歌撇嘴,道:“那么心焦地观察,好似是养着什么活物似的……”
这一句话出口,众人的呼吸都是一窒!
第三百零七章 在前在后?
风和大睁双眼,向丹歌问道:“你说什么?”
丹歌的脸色也忽然难看起来,“我说是养着活物,而这坑洞里,最可能是栽一棵树了。”
“一棵树?”风和眼睛有些发红,他此时却想着去否认了,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在他腋下,还夹着那个枕木,他生怕这枕木倏忽落到坑里,就会生根发芽。
“而我们方才还见过这种树。”子规道,“燃烧间放出通红的火焰,给人以无限生机,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它叫……”
“不!”风和激励否认着,“你们知道这燧木,无论是枕木还是钻木,都是传袭千载,其中的细胞早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能生成植株!”
子规道:“我都说了,燧木放出的火焰能活死人,那树木的细胞,被火一照,不就……”
风和的脸色很是难看,他不再强辩了,因为他在听到丹歌说活物的那一刹那,他想到的,也是在这坑洞里,长出一棵燧木植株来。而如果是寻常的植株,他父亲又何必避着人培植呢?!他叹了一声,道:“那么你们说,这坑中的燧木,到底是被销毁了,还是被……,被转移了?”
转移。如果是风和的父亲培植了燧木,然后转移到别处去,这其中是否有着图谋?风和父亲的突然死亡,和这燧木的消失,是否有着关系呢?风家的大祸之年,难道在对天下为祸吗?
滕然间,丹歌拿出一张金符来,向空中一抖,高喝:“庚幸金,玉兔金乌。”借着天上那一弯明月的月光,金符亮了起来,像是被阴云遮去光明的太阳。但这光芒却也不小,总比方才屋中白炽灯的微光要亮不少,这亮光把整个空地都照亮了。而亮光正在坑洞上方,恰能把那坑洞打亮。
“看看吧!”丹歌道,随即探头望向了坑洞中,然后众人一个一个,都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坑洞一遍。
风和立在一侧,问道:“怎么样?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天子道:“首先可以否定一件事儿,就是燧木植株被转移。看这坑洞内的情况,洞中有许多不算明显的沟壑,一定是燧木的根系生长而留下的。”
“你是说植株转移的时候没有携带泥土吗?”三长老道,“可燧木本身的燃烧就可以提供生机,真的转移死了,也可以救活啊。”
“不!”天子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家要知道这个坑洞至少存在了十九年!而这十九年内,风家什么天气也见过,无论是倾盆大雨,还是拳头大小的冰雹!可就是那样恶劣的天气,都没有损毁这沟壑的形状!而什么样的土,能做到如此呢?”
子规转了转眼珠子,道:“土,烧成了砖。”
风和一挑眉,“你是说,烧?”他转身把枕木递给身旁的风标,跪下身来把手伸进了土坑之中,只听“砰”的一声轻响,似是掰下来了什么硬物。等待家主起身,他手中已是拿着一条烧硬的土。
风和又将这手中的硬土一掰两半,看着他点点头,道:“不错,是烧硬了!很硬!我这掰开后,中间连碎碴儿也没有!”
“而这烧……”子规说着望向了坑洞,比划了半天,道,“这是一根足有一人合抱粗的燧木吧,那么高至少在一丈左右,这样一根燧木燃烧,是为了做什么呢?”
丹歌道:“不外乎是救人吧。可救得是什么人呢?且这一根燧木长成,需要不少的时间,这燧木栽种之期,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子规环顾四周,道,“这屋后的空地是被刻意隔出的,那么隔出这空地的初衷,是为了方便以后呢?还是为了方便当时呢?”
风和问道:“方便以后和方便当时?怎么讲?”
子规答道:“方便以后,就是隔出空地以备不时之需,并没有准确的用途。而方便当时,就是因为有一些东西要隐藏,所以故意隔出了这块儿空地。而我自然是倾向于后者。”
风标道:“你是说,这空地被隔出,其实正是我爷爷为了有个地方可以悄无声息地养育燧木?”
子规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这老宅是不是修建于三十年前,风家所谓的巨变之时,风家全族就都来在了这里生息。那我是否可以猜测,所谓的风家巨变,或因这一棵燧木而起?或者我是否可以猜测,所谓的风家巨变,只是老家主让你们搬到这里的一个借口,他好在这里培植燧木。”
风和叹了一声,道:“你可以这么猜测,而我们没有反驳的理由,因为我们到如今,也不确知风家当时到底遭逢了怎样的巨变。而我们也不知道巨变之后,风家人迫切龟缩在这个小小村庄之中,是为了什么。”
“我忽然有一个想法。”丹歌说着一指那坑洞,道,“十九年前,风家老家主去世,而同一时,这燧木也烧得干干净净。燧木又恰有延续生命的力量,到树木烧尽,于是老家主就死了……”
风和一挑眉,道:“你是说,我爸用这燧木续命?他其实早已是死了?”
丹歌点点头,道:“结合子规的一些说法,我的猜测是,在三十年前风家遭逢的巨变中,老家主奄奄一息,我不确知那巨变是什么,姑且就当是有外敌入侵,老家主御敌受伤。之后老家主养伤兼御敌,就让风家众人都搬到了这里。
“在接下来的十余年里,老家主依靠着燧木燃烧提供的力量生活,直到燧木耗光,老家主于是突然死去。”
“啊!”风和叹了一声,苦笑道,“丹歌,你的故事比子规的听起来要好多了。我总觉得我父亲不是那么浅薄的人,他或许真的御敌受伤,才不得已续命。”
丹歌正要笑。风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可往往,现实总比故事残酷。唉。如果能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让你们的猜想立足,或者是被推翻,就好了!”
风和叹息着仰望天空,那弯弯的一道月牙儿啊,正应着他此时的心、此间的事。他的心被阴霾遮蔽,唯有些许的侥幸还显露光辉,那一弯侥幸,是在最后的慰藉。而此间的事儿啊,也是仅仅露出了冰山一角,难以窥见全貌,而他抓着这一弯,去揣摩全貌,据此可以编纂出许多的故事,却唯有缺少了真实。
“也许……,我有个证据。”沉默了一会儿的天子,忽然说道,他不鸣则已,一鸣却惊人。
众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天子,风和审视的眼神儿瞧着天子,“新任的情报处管事,调查了风家过去的秘辛吗?”这话语中的机锋谁人都懂,天子调查风家秘辛,对风家就成了无形的威胁。
天子更懂,他知道他一个外人调查风家秘辛有多么忌讳,风和的这些反应一点儿也不奇怪。所以问心无愧的天子对于风和的态度,还是选择了原谅。
天子一笑,道:“我没那闲工夫。”他说着伸手,从兜中掏出了那两个灯泡,一个节能灯,一个白炽灯。“这个白炽灯,就是线索了。节能灯不亮,是因为枕木触发后的亮光像气球一样爆开,这节能灯被影响得不发光了,而其实它并没有任何的损坏只是不能发光。这个白炽灯,亦然。”
风和问道:“你想说什么?”
天子道:“这个白炽灯内的灯丝完好无损,但它不亮了。设想一下在某一个夜晚,包含老家主在内的十二人齐聚家主的屋子,顶上正装着这白炽灯,他们和我们一样激活了枕木,枕木的光泽敛去时,白炽灯就有了和这节能灯一样的遭遇。
“然后那十二人为了光明,把这个白炽灯拧了下来,换上了另一个白炽灯,而这一个……”天子拿着那不能发亮却完好额白炽灯摇了摇,没有往下说。
子规听懂了,他道:“你的这个证据证明了,风家的老家主对于燧木能使人复生的力量是十分了解的。而如果他的觉悟没有我们这么高……”
“不!”天子摇头,道,“我想证明的是,这个白炽灯出现在老家主修好的房屋内。所以修屋在前,知悉燧木的作用在后。预留这机密空地在前,种植燧木在后。风家的巨变在前,获知燧木复生之力在后。”
“所以……”子规一指天子手中的白炽灯,“这一个破灯把我和丹歌的猜测又全部推翻了!”
风和苦笑一声,“可事情并没有变得更清晰,反而越发的扑朔迷离了。不过这白炽灯上的讯息,还可以好好追寻一下。风标,后勤室……”
风标早有会意,已是道:“后勤室主任是老资格,已经呆在后勤室四十余年了,他事无巨细,所有物件的进出都有细账。这一个白炽灯用在何时,应该也能查到。”
天子道:“不,是两个。还有一个现在正挂在屋中呢!”
“好!那我尽快去查!”风标点头道。
却此时,在众人的头顶,四面围拢岩石的高处,传来了问话,“下面,是谁在那里?”
第三百零八章 风家的住宅布局
“桓儿?”风和叫到。
“爸?”风桓的声音中满是疑惑,“您掉下面去了吗?”
风和忽然无语,他瞥向众人,“是我的功夫那么不好的么?”
“爸?您在和谁说话?”风桓的声音响声大了些,众人只见自高处风桓已是临空而下,他神行错过了丹歌的金色符,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风桓落地见着这么些人,忽然无言,他把在场的人都打量了一变,有些不高兴。他伸手点了一周,道:“哦!你们十几个人一块儿玩儿,偏偏就没带我!真是不够意思!”他又一瞧风和,道,“爸,我要卸职了,往后的事儿您自己个儿处理去!”
风和笑了笑,“我们本是到你和风标老宅的房间发掘宝物去了,结果得到重宝就到原来我的住所查看,然后就发现了书房内你爷爷留下的机关,钻到了这里来。”
“喔!”风桓的双目大睁,“您的运气都用在今晚了吧?明儿您还是别出门了。”
风和伸手一打风桓,笑骂道:“你这孩子怎么抓不住重点呢?!我们找到宝物了!”
风桓道:“我重点抓得很准呀,风家没了家主和没了宝物那个重要?没宝物风家这么些年也过来了,可没家主……”
“唔……”众人都是心一沉,风桓这旁观者的一席话语歪打正着,把他们之前纠结的事情点透了。风家家主更为重要,而据此说来,丹歌子规猜测之中的老家主的做法,也不可谓不对,为了稳住风家,续命恐也是无策之策。
“你们怎么了?”风桓望向一脸沉重的众人。
风和答道:“我们找出了一些秘辛,有关你爷爷的。这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回去我给你慢慢讲。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桓道:“我安排好了人手监控住金勿,保护住李尤,又派了些人守在了流水边。我就去风标家里找人聊天,结果一个人也没有,我问守卫,他们说是风标等人和长老家主一道走了。我又去了正堂,结果也是没人。我就寻到了这里,长老家还是没人!
“正在我离开之际,见到了这边有一点儿亮光不寻常,就来到了这儿,没料到你们在这下面躲着呢!”
“哦……”风和连连点头,“为找人也是辛苦你了。好在丹歌给了点儿亮儿,你才没有白跑。”
子规向上指去,问道:“那上面好上去吗?”
“好上去呀。”风桓道,“只是一般没人上去,想看这老宅全貌的,可以去登高塔,就在北面儿不远。”
子规皱眉问道:“这老宅北面还有建筑?这家主住所并不是最北?”
风桓答道:“在初建的老宅中家主住所是在最北,后续又在北面扩建了不少,隔在这大石头的后面,所以不算在老宅之内。但老宅不用后,那北面的建筑也不用了。有的建筑只用了六七年的样子。”
“对!”风和道,“北面的建筑都是在这边老宅修建的后续十年内缓缓建成的。”
“十年内?”子规的双目一亮,“也就是说,格局完全成型是在风家大祸之年以前?”
“对。”风和点点头,“这个和大祸之年也有关系吗?”
大长老伸臂一展,已经登空而起,扶摇而上,直奔这大石头的顶部而去了,他同一时道:“有什么奥妙,看一看就知道了!”
风和叹了口气,“所以我风家人到底白活了多少年?自家的布置看了数遍,竟没有看出端倪,被人家依着几句话一推,就瞧出门道来了!”
子规连连摇手,“家主,我只是这么一猜。”
家主一叹,“可我总觉得你要猜对了!”
丹歌笑道:“走,我们上去看看吧,对不对,还是要眼见为实。”说罢丹歌拉起沈灵儿,纵身一跃扶摇向上飞去。
沈灵儿这一次可切身感受到浮空飞翔的厉害了!“哇,师父,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个本事啊?!”
这话问得丹歌一愣神儿,他忽然想起了子规和风标在祭坛时之前说的话来,他白当着师父,确实是没教导过什么正经东西给沈灵儿,虽说那金声玉振算是教导,可那东西却几乎无用。他有些歉疚地看一眼沈灵儿,道:“明天,明天师父教导你这飞行之法。”
“好!”沈灵儿连连点头,想要欢呼雀跃,却发觉自己在半空,一下子就怂了下来。
很快,丹歌带着沈灵儿飞到了石头上面,稳稳地落下,也就他带着个人,于是他是最后才到的。而此刻的众人也没有理会丹歌的到来,而是细致地观察着风家建筑布局有如何的形貌,其中又有何等的作用。
丹歌向沈灵儿道:“灵儿,你也看看,这风家的布置,有怎样的玄妙。”然后他就自己观察了起来。
风家的建筑看起来很寻常,鳞次栉比,排列整齐,而恰是这整整齐齐,才是最无规律。而越过了他们的脚下大石头向北望去,后来修建的宅地也都是颇为整齐,分明不见什么奇样的布置。除却高低不同,就再无差异了。
丹歌笑道,“这一回看来,家主的感觉不对,子规的猜测也不对,这修建的房屋啊,毫无特色可言,更不说能有怎样的排列布置了。”
子规皱了皱眉头,“难道是我多虑了吗?说起来,确实是牵强附会了些。”
三长老摇了摇头,道:“应该还是有些考虑的。你们看着老宅,在老宅最东,也就是两位少爷的房间再往东去,还有不少空地。如果把这北面后来修建的房屋搬过去,也能容得下!而家主却一力主持要在北面修建,隔着这大石头,沟通其实颇为不便!
“我记得那时族内的反对之音,说老家主是要分化宗室和旁支,可后来的安排,其实只是让一些独立出来的男子住到了北面去,并非分化宗室旁支。也就是说,这北面费工费力,也只是为了建房子,没有其他的想法。
“而既然只是作为居所,老宅东面的空地是不二选择,而老家主力排众议在北面修建,一定另有考虑!”
风标两面看着,“可这考虑是什么,还真是毫无头绪啊!”
“师父,你看这些屋子的屋顶。”沈灵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丹歌扭头去看,却不见沈灵儿的踪影,“灵儿?哪儿呢?”
“你脚底!哎哟!”沈灵儿的惊呼声从下方传了来。
丹歌低头一看,连忙挪开了脚,蹲下身来,笑问道:“好家伙,你怎么趴在这里了!”
“站起来看不太清。”沈灵儿道,然后他用手一指前面,“师父你看,这些屋子上房檐的装饰是不是不一样啊。”
“哪儿?”丹歌眯起了言,可奈何天上那小小的弯月实在不给力,他虽然已能看清些细节,却不是能看得很清楚。
沈灵儿的脏手伸手一拽,把丹歌拽着趴了下来,“您换个视角,这石头高,站着看不清。呐,现在看清了吧?”
丹歌却没有去瞧远边沈灵儿所指的东西,而是看向了自己白衣服上面那个黑乎乎的手印。“我的衣服啊!”
“嗨!”沈灵儿笑道,“晚上我给您洗了!您且看那儿,那边儿,飞檐上站着的那一排脊兽。”
丹歌此刻既然已经趴在石头上,也不顾脏净了,他只依着灵儿的指点看着,他点点头,“嗯,瞧见了。”
沈灵儿笑道:“这风家这老宅,明明是小村落,但装饰一点都不落下,我怀疑他们不是避难的,倒像是体验乡村生活。您再看这边儿,就和刚才的有不同,这站在最头里的是一条龙,可不是寻常脊兽。”
这师徒两忙着辨认脊兽,而站着的众人一筹莫展,再回神儿,就见丹歌和沈灵儿竟是趴着了。“嘿!”子规伸脚一踢丹歌,“想睡觉啦?还是你师徒两已经迫不及待想大被同眠啦?这儿这么多人瞧着呢!收敛点儿!你瞧,也是心急,连白衣服都不管了。”
丹歌抬头一看子规,伸手往边上一垫,猝然脚下用力,另一只手同时一扯,就把子规给拉倒了。而丹歌手垫的位置,子规的下巴正落在其上。
子规被吓了一跳,“你这是要人命啊!吓我一跳!”
丹歌见子规趴稳,抽回手来,一指前面,道:“你且看着些房屋飞檐最边上的脊兽,龙并不是随处都有,而是仅有几座房子有。这几所房子似乎有些顺序,但也许不是顺序,也可能是族内的身份象征。”
“这不能问我。”子规一伸手,照着丹歌方才的操作,把风标给拽趴下了,子规用手一指前面,“那一间房屋,以前住过什么人那?是族里的什么高手或者高管吗?”
风标顺着子规的所指望去,笑道:“那一个?那里面曾住着个小处男。”
子规的双目大睁,“你这么清楚?莫不是向人家求爱不得?才这么耿耿于怀?”
“我这小模样儿,那不稳拿吗?!”风标说完忽觉不对连连摆手,“什么呀!之前三长老不是说各家会有独立出来的男子吗?就是各家成年的男子,都要独立出来,自己养活自己。我记着那一间房子当初正是安排给刚刚独立的男孩。
“如果那男孩结婚了,就会搬离那个房子,让另一位未婚的男子入住。”
子规笑道:“哦!敢情是单身狗窝。那如果男子悄悄地发生了关系呢?”
风标道:“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什么发生关系,这会儿想起来,那时候风家看得可严!如果悄悄有了关系,尤其男子泄了纯阳,很快就会被长老们发现,倒也没有责罚,但必须搬离这‘单身狗窝’。”
子规皱了皱眉头,风家这一条规矩可就值得深究了,他又问道:“老家主那一代的长老们呢?好友健在的吗?”
风标叹道:“都去世了。他们哥儿几个排着队没的。”
“哦。”子规又一指,“那,那一间屋子呢?”
风标拿回子规的手指仔细捏了捏,“哎!你这手指头开过光吧!那一间也是单身狗窝!”
子规又一指,“那一间呢?”
“也,也是……”
……
“我说……,咦?”家主回过神来,就见丹歌子规风标沈灵儿四个人并排趴在了一边,似乎还有说有笑的,“猴崽子们知道累了?竟在这儿趴下了。这儿可凉,我们回去吧!”
应着家主的话,四个人齐齐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丹歌道:“回去就先不必了,我们有了发现。”
“哦?”大长老笑道,“我们百般观察没进展,你们迷迷糊糊睡一觉就有发现了?”
丹歌一笑道:“待会儿您可别贪恋我们的睡觉姿势才好。”他说着往大石头南边一指,道,“方才沈灵儿发现,在风家建筑物的飞檐上最外沿的脊兽有着诧异,大多数是鸱吻,而有少许,乃是真龙!
“这些脊兽是真龙的房子排布在最南边当中的两间,由南往北而来,第二行的东西两侧各一间,第三行的西侧一间当中一间,第四行的中间一间,第五行的东侧一间,第六行的中间两间和西侧一间,第七行也就是家主住所面前这一行的东侧一间。
“北面的我们没有看,但应该是这巨石之后第一行的中间一间,第二行的东西两侧各一间,第三行的中间两间,第四行的中间两间,第五行的中间两间,第六行的东西两侧各一间,第七行的中间两间,第八行的中间两间。”
等丹歌说完,巨石之上,站着的就只剩丹歌子规等方才趴着的四人了,而其余的九个人,都是趴在了地上,照着丹歌的话看着。
“全,全对!”风和趴在地上高呼,“这是什么规律?”
五长老道:“家主,是星宿啊!二十八星宿中的东方青龙七宿啊!”
丹歌点头,“对,正是青龙七宿!从北向南而来,为角、亢、氐、房、心、尾、箕。而老家主这个秘密栽植燧木的地方,正是心宿二!又名……”
“大火!”
第三百零九章 坏猜测
众位长老都是异口同声地抢答起来。这抢答的初衷,正是来自于他们内心深处那无比的震撼啊!因为这个大火星,就在今夜,丹歌询问天下大势的苗头时,他们回答之际,还专门提到了它的异常!而很快,这个大火星就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且是以一个三十年谜团的谜底出现的。
大长老叹了一声,道:“我们方才还提及了大火星,此刻就又遇到了大火星。之前我们对于大火星的异常表示迷惘,此刻我们对于这机密空地为何对应大火星,则更加困惑。老家主啊,你到底做了多少事儿啊?!”
风标道:“爸,还有众位长老,其实我爷爷的计划,早就有踪迹显露了,可我们不以为然,并没有在意啊!方才子规指点,我也才发觉,这些飞檐最外侧脊兽是真龙的房子,从来都只住着我族纯阳未泄的年轻男子。
“而一旦男子泄了纯阳,就会立刻搬离那房子,换其他守身的男子居住。我那时虽然年岁小,可我也记得,这事情在当时的族内引发过颇为热烈的讨论,但最终大家都没有发觉这其中的奥秘!”
风和细心回忆了回忆,道:“这可说是你爷爷太懂人心了!如果这青龙七宿的格局一下子建成,势必有人能发现端倪。可你爷爷先修了一半,又设置了那样只供纯阳男子独居的房间,虽然族内议论纷纷,但找不到规律,也就说不出什么厉害。
“而在族内渐渐将议论放下、习以为常后,你爷爷才开始布置修建起了北面的房子,格局正式形成时,族内已经对一些房子供纯阳男子独居这件事儿不以为奇了。而这些房子正是处在星位上,其中让纯阳男子独居,我猜想其中的目的,应当是抬一抬整个格局的火性。
“毕竟在这大火星位上,栽种的是一株燧木,而燧木若烈火熊熊,火性就格外强悍。众纯阳男子提升整个格局的火性,也就不会使燧木的火性太过凸显。整个格局也才能全然稳定下来,不会因为大火星位过强而崩裂。
“可,你爷爷这浩大工程之下,到底有怎样的图谋呢?”
风桓想了想道:“天子之前拿出白炽灯时猜测,当日令白炽灯不能再绽光华,应和你们今夜一样,有着十二个人一同解开这什么枕木。除却我爷爷以外,另外的十一个人是谁?如果他们还有健在,也许他们就知道我爷爷当时的想法。”
子规答道:“方才风标和我说起,老家主一代的长老们曾经主管过这些星位上的房间,尽心尽力地保证这些房间中的人是纯阳男子。而这样看来,长老们应该是属于揭开枕木秘密的除老家主之外那十一人其中之六,可他们已经故去了,那么其他的五人……”
“不。”风和摇了摇头,“我父亲那一代,风家的长老有八人之众,我父亲作为家主那时在宫殿里可是没有座位的。所以十一人中减去八人,也只余下了三人可以追寻了。而这三人,或还无从查起。”
子规问道:“这怎么说?”
风和道:“就像今天的你们和我一样,风桓今日如果不来,我只告诉他枕木十二人激发,其中长老六人还有我,余下那五人,他会想到你们身上去吗?这等风家大事,从来该是风家内部的人员参与的!他会想到这余下的五人中有四个人是外姓人吗?”
风桓嘟着嘴,幸好他赶来了!
子规点点头,“确实这其中的可能性太多了,除了那十二人各自清楚以外,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当时参与的那三人到底是谁。而就像我们今天这样,我们稍时还要执三缄其口,到时真是秘密随人而去,化作黄土再无人知晓了。”
“呃……”风和想了想,道,“今天太多太多的事情展现在我们眼前,尤其当这个东方七宿的格局呈现眼前的时候,这里的事情就不再是风家个人的事情了!他有可能牵涉到世界大局,而在世界潮流之中,风家也无法做到独善其身。
“许多的机密风家人或许卷在漩涡里来不及分享,但这些机密却不该随着我们一同入土,我希望这缄口的强制形势变成我们的一个约定:当风家难以脱身时,世界需要这些线索时,我希望,尤其你们四位外姓人,能把事情说出,给世界一些启迪。
“而在我风家来说,我不希望到我这里,和老家主一样,留给子孙后代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所以,我们不做什么三缄其口了,在场的各位都是聪明人,这些秘密你们珍藏着,事关世界,事关风家。”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都是拱手赞道:“家主大德!”
风和摆了摆手,道:“我们不再说这些虚的。就论及当前,众位在我父亲督造的这青龙七宿格局之中,能猜测道他当时的用意吗?”
大长老道:“我们不敢妄断老家主的用意,但这个格局对应的天上青龙七宿,老家主栽种的燧木对应的天上心宿二大火星,一直都被我们关注着。天上的大火星已是越来越黯淡了,这其中是否和老家主这布局有所关联,我们却不得而知。”
大长老这话出口,使得家主侧着身子好生看了几眼长老们,叹了一声,有些无奈。显然长老们是有些看法的,但碍于这是老家主的事,碍于这是风家的事,他们不好说出口。尤其批判性的语言,他们最不能说出。毕竟老家主虽已故去,但老家主的威严,尚在几人心头。
家主抬头往向了丹歌子规,这两人不是他风家的人,所以没有这许多顾虑,而他们的见解,一度很久见地。家主看得别扭,“嘶……,这两个人还真是好高大啊!”
丹歌俯下身来,笑道:“我早说,你们会贪恋我们的睡觉姿势,果不其然,到此时飞檐上的脊兽青龙鸱吻也辨别清楚了,你们怎么还趴着不愿起来呢?”
“唔!”家主风和与风桓天子及六位长老这才意识道他们还趴在地上,连忙站了起来。家主拍着身上的土,问道,“你们的看法呢?我可是一心盼着你们说话呢!”
“哦。”丹歌子规对视了一眼,子规道,“我有一个想法,这件事里,老家主或是在做好事!”
丹歌道:“我也有个想法,这件事里,老家主或是在做坏事!”
风和一挑眉,“顷刻间你们两人的观点掉了个个儿啊!之前丹歌是猜测着我父亲好,子规是猜测着我父亲坏来着!”
“这猜测没有定论,我们也没有确定的立场,真实的好坏埋在土里,还没有真相大白啊!”子规道,“所以我说老家主好话您也不要开心,丹歌说老家主坏话您也不要难过。一切猜测在拨云见日之前,都只停留在设想的层面上。”
风和点了点头,“这我自然知道,那么丹歌你说吧,先刺激刺激我!”
丹歌道:“风家的建筑格局青龙七宿,正对应天上的青龙七宿,其中家主秘密空地所在,正对应天上的大火星。我不知大火星黯淡起于何时,但星辰黯淡并非一蹴而就,它光芒缓缓失散,在头几年十几年内也许根本看不出端倪。
“而等我们真的发觉了黯淡之时,其实大火星已经黯淡了很久了。这就像是人得了潜藏的病症一般,平时的痛痒不屑一顾,日积月累,则身体每况愈下,等到真正病发,却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这病症的潜伏期,也就是这星辰持续黯淡的期限是多久?我们姑且设置一个时限,是十九年!也许风家三十年前,确实遭逢了巨变,这巨变使得风家的家道中落,大势顿失!为了风家能重振旗鼓,不至于消失在历史滚滚烟尘之中,老家主就和其余十一人一道,商量了这个‘偷天’计划!”
“偷天?!”风和和众长老都是高呼出声!这丹歌,太敢想了!
丹歌点头,道:“对!偷天,偷天上天星辰气运生息,馈及风家之上!自风家败落开始的十年之内,老家主周密布置下了风家这等青龙七宿格局,更在这十年之内,培植了一株燧木植株!从格局建成开始,即到了十年之期,就引燃了燧木!”
“不对!”五长老拦住了丹歌,“燧木燃烧修复之力强悍,如何偷得天星的气运生息?”
丹歌道:“修行界有一样奇异的东西,名曰白尸。”
五长老眉目一斜,高声道:“白尸?你竟想到了这等东西!”
“白尸?那是什么?”沈灵儿问道,看着石头上众人的表情,似乎这白尸只有他不知道呢!
丹歌为沈灵儿释疑,道:“白尸,就是尸体完好,但尸体浑身上下长满了白色的真菌。这一类尸体通体似乎完好,但其实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救活了,是修行者战场上对付敌方医疗者们的不二法门。”
第三百一十章 告一段落
丹歌继续道:“而如果将一白尸放在这燧木身旁,就可以将燧木产生的全部修复力量都吸走!那这样一来,虽然燧木燃烧,可其实力量全部付与白尸,自身就显示羸弱。于是燧木对应的大火星就会降下气运生息,以维系地面青龙七宿的正常运转。
“于是风家借这燧木,就建立了偷天的途经,大火星的力量生息就会源源不断地向地面传来。这地面的青龙七宿本是假阵,有了这天上力量赋予,就成了真阵!风家处在其中,势必起势!这个途经更是在燧木烧完之后,也不会消亡。
“在这接下来的十九年里,风家渐渐起势,而天上的大火星却渐渐黯淡,恰能合乎我的猜测!”
丹歌说到这里,就把自己的猜测说完了,而他的设想不可谓不胆大,但他设想能成立,除了他本身思维的天马行空,还因为他有着许多冷门知识的把握。就譬如白尸这一道,便是在修行中浸淫许久的众位长老,也对丹歌能想到白尸吃惊不已。
而白尸这样一种不算难得的东西,放在燧木旁却有奇效,一下子就解决了近乎满溢的修复力量,留给上天一具空壳。于是上天垂怜落下气运生息,丹歌的设想中,老家主的偷天之策才能成功。
“虽说,丹歌这猜测不负责任,我甚至觉得有诽谤之嫌。但他前因后果说得清楚,风家遭变而求变,才有偷天之策,他这个设想是完全能成立的。只是,我们料着老家主不是这样狭隘的人。”大长老道。
丹歌拱了拱手,“我只是猜测,应着家主所求抒发己见罢了,我自然也是盼着风家不会做这样事的。”
风和翻了个白眼,道:“好嘛!敢情是应着我的所求!你小嘴儿一动,就把这黑锅撇在我身上了!我可不再求你说了!”
丹歌笑道:“您不是让我刺激刺激您吗?”
“太刺激了!”风和搓着胳膊,“你这说得我浑身上下凉飕飕的,看你有理有据,我几乎要以为这是事实了!快快快,子规,说说你的猜测,让我暖和暖和!”
子规道:“我与丹歌的所猜全然相反,他是偷天,我是馈天!有一点我的思路一直没有变化,就是我认为风家一直都没有遭逢什么大变化,是老家主先有了馈天的心思,才督造的这风家的老宅,及这石头北面的房屋。”
天子扁扁嘴,道:“可老家主为何会起这样的心思呢?馈赠上天,难道是那时我风家气运多得没处花了?”
子规道:“您可还记得杳伯?杳伯要解开的谜诗可事关天地大势,这之前我们和长老们是讨论过的。老家主只留下了谜诗,之前就没有发觉其他的东西吗?如果发觉了什么,要以风家之力为天地争一争时间呢?”
“唔哟!”风和连连拍手,“这个我愿意听啊!我父亲我风家,都该是这样的角色啊!”
“哼。”丹歌撇嘴,“您听着哪个高兴信哪个吧,反正都不是真的。”
子规道:“说起来,我这馈天之策,我并不知道如何能做到。我的想法是,老家主燃烧了燧木,然后借着天地两方青龙七宿的映照,用某种方法把燧木的修复之力传递到了天上的大火星之中。”
子规说完这一句,没了下文。
风和反应了半天,问道:“没,没啦?”
“啊,没啦。”子规道。
“哎哟!”风和无奈扶额,“你这就这么一句还没什么说服力,我此刻倒觉得丹歌之前所说的更真了,我本心想让你给我暖和暖和,结果我却更冷了!”
大长老不理家主风和的耍宝,很是严肃地问向子规,“你所说老家主馈天的理由,是他算定了怎样的大势,就像留下谜诗一样,这倒是有可能。可天空之上,大火星黯淡作何解释?”
子规道:“也许他算定的大势正是如此呢!大火星也许早有黯淡,他算定大火星熄灭,则天地有无穷后患,于是他在风家布下青龙七宿格局,将燧木修复之力传递到大火,或自那日起,大火星又重现光明,推迟了黯淡的时机。
“时光到了如今,大火星耗尽了当日老家主馈及的力量,于是重新黯淡下来。老家主穷风家之力或许未能阻止大势,但好歹是推迟了大势。我这个设想,也可算是有理有据吧。”
天子道:“丹歌的猜想,我们无法验证,大火星黯淡这件事儿,其中的原因也许有很多,而既然没有确切证据指向风家,风家也不会自己捡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可子规的设想,我们却是可以验证的!
“如果我们能得知风家十九年前,或者三十年前,大火星的明亮程度,对照今天的大火星,就可以判断,是否有一段时间,大火星焕发了第二春!而如果有,也许子规的说法,就能够成立!”
“哼!”丹歌哼了一声,“你这典型的双标!坏事儿就往外推,好事儿就往自个儿身上揽!便是在十九年或三十年前,大火星焕发了第二春,却也没有足够证据表示,事儿就是风家办成的。所以就算大火星真有第二春,风家对大火星的贡献,也只停留在可能!”
“好好好!”风和道,“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我爸到底用燧木做了好事坏事不作定论,大火星与我风家有关无关也不去判别。但证据总要追寻吧!既然我风家这燧木所植的位置,应着天上的大火星,那么查一查大火星的变化,也许就能找到什么证据呢!”
丹歌撇着嘴没有说话,颠来倒去,这风和还是赞同了天子的说法,大火星如果在十九年前,亦或三十年前焕发过第二春,一定和老家主的作为是脱离不开的。丹歌虽在口舌上逞强,但对于天子的结论,他心内也并不反驳。
毕竟天底下找二一个青龙七宿格局的村落,恐是没有。而即便是有,关节又放在大火星的,怕是没了。
风桓此时道:“观象台的管事在几年前刚刚上任,之前的管事已经故去,不知道三十年前,或者十九年前的星象记载,是否还在。”
风和道:“事关重大,如果那管事把记载搞丢了,就让他卷铺盖滚蛋吧!往后观象台要明文规定,记载至少要留百年的!”
“好。”风桓点头道。
到此时,许多的事情该了解的也了解了,该猜测的也猜测了,该安排的也安排了,今晚这一行到此就告一段落。
风和于是道:“事情到这儿为止吧!天子风标明天抽时间去查一查家住住所白炽灯的情况,风桓就去观象台看看星象的记载。你们回去吧!我送送各位长老。”
“我们也一起送送吧!”风标风桓道。
风和摇手,道:“不必了!我和长老们有事情谈。哦对,风桓你明天把决策团的成员叫到正堂来,风标房子四面的守卫不要撤去,他拿着的那块木枕正是枕木,必须好生保卫,不容有失!”风和见风桓风标点了头,他扭头招呼着众位长老,离开了这大石头。
丹歌一弹指,下面还在放光的金符光芒消去,符纸破碎,纷扬在空中,消失了踪迹。他做完了这些扭回头来,道:“那我们也走吧!”
“好。”风桓点了点头,却还是朝着风和长老们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丹歌和天子两人清楚风和和长老们谈论的内容,必是商量长老们加入决策团的事情,但那是风家上层的事儿,此时见风桓虽然疑惑并没有相问,他们也就没有多言。而他们也清楚,风桓对此一定有所猜测,而他的猜测应是**不离十,他们更不必费心指点了。
众人施展身法,落往了家主住所门前,风标进去关了灯带上门,就同着众人一齐返回风家现在的驻地。返回驻地后,天子道别离开,风桓也在交代完风标房子四面的守卫加强戒备后告辞离开,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而丹歌子规风标沈灵儿四人就又要在风标的大床上共度一夜了。
风标来在卧室,把那枕木摆在了卧室的博物架上,处在他抬眼就能望见的位置上。继而和其余三人一起躺了下来,许是因为在一起待过一晚上的原因,风标倒也没什么尴尬了,毕竟昨晚那么尴尬,他都把盘着子规睡了一夜。
这一次他们的位置和昨夜一样,还是丹歌在床边,之后沈灵儿,之后风标,靠墙则是子规。子规把风标一推,道:“今夜你们两人互盘,可不许再盘我了!你必是属蟒蛇的,昨夜险些把我给缠死!”
风标闻言,本来的不尴尬此时又有些尴尬了。
幸好有沈灵儿解围,“好啊!引师父我们互盘!”风标扁了扁嘴,虽然这听起来不好听,但既有沈灵儿不嫌弃,他心内还是感觉有了些安慰。
沈灵儿见风标默许,脸上一闪而逝了奸计得逞的表情。他为了防备这表情被发现,正过身子来,就把那枕木看在了眼中,“师父,我有一件事儿困惑很久了。”
“说。”丹歌子规风标齐声应道。
沈灵儿一指枕木,“这枕木既然是燧木,本就可以引燃,使它和钻木分开有什么用?钻木和这枕木结合可以放出火来,点燃枕木或者钻木,也可以啊!那家主和长老们分开执掌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想救人,只要有燧木就够了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女友来啦
丹歌摇摇头,道:“我们在那画面之中看到的燧木,是先天长成的燧木,它们首先是木材,继而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力量,所以它们能够被引燃。可这钻木和枕木,是那偌大的燧木林留下的唯二燧木。更是传袭至今,已经不是普通木材,他们各自能发挥巨大的力量,升为了至宝。
“而至宝本身具有灵性,被袭击后会发出自卫攻击,而这自卫攻击强大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预料。因为这至宝本身的强大程度,我们也没有看到尽头。我和你代师傅在江陵时,正是运用了钻木的自卫攻击,对付了一条千余年的赤蛇猛兽。
“那赤蛇在钻木的攻击之下,通身被烧成了黑炭,便是它已经强提境界成为了蛟龙,却依然敌不过钻木的攻击。而那蛟龙那么强悍的身躯,最终都被烧成了黑炭,你说这样厉害的宝物,如果有人贸然向引燃它们,后果会是怎样的呢?只怕是灰也不留了。”
“额!”沈灵儿打了个哆嗦,他已是不敢想那种可怖的情况了,“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分开才会无忧啊!可随之,我的第二个问题又来了。”
“说!”三位师父依然异口同声。
沈灵儿道:“既然这两样东西已成至宝等级,稍微的伤害就会触发至宝的自卫攻击。而据我所知,要培植树木,在没有种子的情况下,也应该要用树的某样组织,譬如根、茎、叶、花或果实,这些东西才能培养出植株来。
“那么引师父的爷爷是如何从枕木钻木上取得组织,进而培植成一个完整的植株的呢?而且即便是有组织,培植也不是都能生出新芽来,那么引师父的爷爷是如何保证能培植一棵,就能成活的呢?”
沈灵儿的问题问完,屋子里陷入了静谧,沈灵儿的问题谁也没有想到,而子规风标本来还跃跃欲试要抢答,却被这个问题忽然难住了。
沈灵儿试探着问道:“师父?莫不是睡着了?”
“不,没有。”丹歌摇头,道,“我只是去思考你的问题去了,我还真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是啊,老家主是如何培植出燧木的呢?即便这枕木钻木上面的细胞会因为那通红的火焰而复生,但这二者都是至宝,本身具有自卫攻击,如何取得组织呢?哪怕是一丝木屑,想来也不是易事啊!”
风标想了半晌,道:“我想到了!这至宝是针对于外来的攻击会产生自卫攻击,而既然如此,如果是对它的主人,应当就不会!今天我们触发枕木,不正是在我父亲坐在上首时,才成功触发的吗?!
“那么说来,这至宝是风家家主世代承袭,认历代风家家主为主,于是我爷爷如果截取它身上一段,应该不会受到反击。”
丹歌却道:“你可还记得那枕木播放的图画之中的枕木和钻木么?那画面里的枕木和现在我们看到的枕木没什么两样,莫非你爷爷下刀厉害到这等程度,如切白芍一般,切下来晶莹剔透,可以透光?”
风标想了想,修行者的法术求在浩瀚,却未必能细致到这等程度。他连忙道:“那,那不还有钻木么?!钻木可是变短了呀!”
丹歌道:“虽然你爸没有说,可我猜他暗地里也试过,长老们曾说不能驱使钻木,却也没刻意提及家主能驱动,显然你爸也是不能。而如果钻木认你爸为主,又怎么会驱使不了呢?而既然钻木没认你爸为主,想必钻木并不是认历代风家家主为主。
“老家主既然不是钻木之主,他相对钻木下手,不是找死?”
风标一扁嘴,“那必是我爷爷的厉害,他能宛若切白芍一般切下枕木薄薄的一层。”风标他避重就轻,不提这辩不开的茬儿,又跑回了他最开始的猜测。
“那沈灵儿的第二个问题就来了。”子规道,“你爷爷如何保证培植一棵就能成活呢?”
风标一挑眉,道:“左右多片上几片儿,放在那偌大的空地里去试呗!”
“唯有如此了!”子规点头道,他对风标最后这想法倒是赞同的。沈灵儿也是点了点头,他觉得他引师父的答案还是经得起推敲的。
丹歌见沈灵儿没有了疑问,摆了摆手,道:“罢了,睡觉吧!已是很晚了!”
“好。”沈灵儿扭身转到风标一侧,身后环抱了风标,而手恰就抓在风标的屁股上。
风标的眼睛大睁,瞧着沈灵儿,他也不好高声嚷,就悄然地问道:“你手做啥呢?!你可知道你手抓着哪儿吗?!”他声音之中有些严厉,又有些无奈。
沈灵儿邪邪一笑,道:“今天早晨,我师父和天子师叔谈及天子师叔的手下,那些潜伏高手的锻炼之事,说起了高手们带回的有关于你和风桓师伯的数据。天子师叔透露,你的屁股比风桓师伯的大,我这上手一试,果然呢!”
风标真是哭笑不得,他狠狠地瞪了沈灵儿一眼,道:“原来你是蓄谋已久,早等着这一刻呢!你也老大不小的男人家了,这样做可也不怕被人误会了?!我早先在市场见你时,你精明强干,颇显早熟,怎么自拜了你师父,反而心智又退回去了?!”
沈灵儿粲然一笑,道:“那时我在市场,市场中鱼龙混杂,我每时每刻需提起十二分精神,以免被别人算计,如果不显老练,我必是被人虏了卖了!自我从市场里出来,周遭一切都是安定的,更有待我如亲人的师父师爷,我又不必装老成……”
这沈灵儿说着,也不知是困是苦,是感动是后怕,眼角忽然不自觉得划出一滴泪来。沈灵儿自个儿也被这泪惊了,话音到此就没有再响下去。他眼珠子滴溜儿一转,就要撤回手来,扭过身去,却被风标阻止了。
风标也不安慰沈灵儿,权当没看到这一滴泪,只笑问道:“话说回来,你说我屁股大,你可是抓过了你风桓师伯的屁股?”
“那没有。”沈灵儿一笑,凑得风标更近些,更悄声儿地说道,“我抓过我师父的,比你的小。”
风标一挑眉,“哈?是嘛?!”他听着不乐意了,怎么他屁股真的大吗?
丹歌在一旁躺着,听得这个尴尬,这两人虽然悄声儿说话,可他就在身侧,五感又灵敏,什么话音儿能逃了去呢!而就在他心中暗暗吐槽之时,忽然心中一颤,一个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四面本来无声,但在他的心中,却是奏响了摇铃。丹歌闭着的双目忽然大睁,有些欣喜若狂,“是她?!我……,我要出去吗?”而等他自问这一句时,他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迅速地穿好了衣服鞋袜,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他的身体,实是比他的心更加诚实而迫切。
丹歌走后,装睡的众人都是睁开了眼。沈灵儿因为背着丹歌,所以悄然问向了风标,“我师父,是出去了?”
“嗯。”风标点头,“不知道他去做什么,看上去像是梦游似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等他。”
“是他的女朋友来了。”子规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风标皱眉,“他的女朋友,是鬼吗?我风家哪能随便出入啊!”
“不算是鬼,是地府的贡差。”子规答道,“我曾说让沈灵儿体验升天之感,正是指她。”
“地府的贡差?你们的门路很通达啊!”子规感叹着忽然一拍脑袋,道,“哦,对,你们还曾得着过秦广王的清酒呢!”
沈灵儿用手抓了抓屁股,权当自己思索时的挠头了,“地府?那不是死人去的地方吗?那师父的女朋友,还是鬼吧!”
风标冷眼看一眼沈灵儿,背回手去打开了沈灵儿的手,“好家伙,你还不打算松手了!被你抓更大了怎么办?!”
沈灵儿眨巴这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引师父,屁股大性感。”
“滚一边儿去!”风标摆正了身子,把屁股藏在了身下,“男人家追求什么性感?!”他批判完,问向了子规,“我也有这样的疑问,丹歌的女朋友,到底是人是鬼?”
子规道:“既算是人也算是鬼。她是在地府中重新孕育出来的。而其实我们没有见过她的真身,她在人间行走,一直以一只黑猫的形态。”
风标听得却感觉更为玄乎了,“那……,一人一猫是怎么对上眼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子规撇嘴道,“你该问丹歌,也许丹歌是个骨子里的猫奴?”
风标道:“这我倒也不深究。可是这黑猫不请自来,是为了什么?”
“我在地府惊闻噩耗,人间的一个人儿好久不曾想念我,我就赶来提一提存在感。”黑猫清冷的声音里充满着玩笑的意味。
丹歌此刻站在风标家的院里,望了望四面被冻上的守卫,眼神儿最终停留在面前这一只优雅的黑猫身上。“这话我听得别扭,你莫不是在人间处处留情,却一个也不容放下,于是才来看我。”
黑猫扭身向外走去,同时道:“好吧,是我的话说得不好。是我在地府惊闻噩耗,人间的那个人儿,可好久没想到我了。”
丹歌叹道:“那个人儿以为不想就不想了,谁知道忽然想起,这思念就如泄洪一般,拦也拦不住了。”
“你要知道猫不喜欢水。”
“可女人是水做的。”
“我怕我在你的思念里头溺死。”
“那你就常来看看我。”
黑猫摇了摇尾巴,“为什么你不来看我呢?”
丹歌笑道:“我看你一眼,再睁眼就是下辈子了。”
黑猫叹息了一声,“而我看你一眼,有人要去下辈子了。”
丹歌忽然正色起来,“这风家,死人了?”
黑猫道:“你不认识,但你应该很渴望见到他。”
丹歌笑道:“风家我应该没有什么渴望见到的人,渴望见到的人,已经和我在一个床上了。”
“……”黑猫此时忽然扭转回身来,黑夜之中,它的瞳孔却只有一条线,目中颇有狠厉的神色。
丹歌此时虽然察觉自己的话语有失,但他却要幸福炸了,这黑猫的表现力,满满的在乎。他连忙解释道:“是几个男的,子规你认识吧,我还收了个徒弟,还有这风家的二少爷。”
黑猫的瞳孔倏忽间又成圆的了,它扭身继续向前走去,道:“你连男人也不放过?”
这话语中有着开玩笑的意味,丹歌听出来了,他笑道:“那两个是好兄弟,那一个是好徒弟。”
黑猫没有答话,而是扭身转进了一条小路。
丹歌问道:“那个人,很特殊吗?我为什么渴望见他呢?”
黑猫道:“你们不是想知道当年与风家老家主一起激活那什么枕木的,那无法确定身份的三个人吗?这个要死的人,就是那三个人唯一健在的了。而等到卯时,他就会死去。”
丹歌一歪头,“卯时?现代社会了地府还用这古老的计时方法吗?也就是日出时分。我现在问他当年的事情,还来得及!”
黑猫道:“来不及,他有缄口之礼,他回答不了你的任何问题。而我为什么用卯时,是因为风家大祸之年是兔年,当年的十二个人,都死在卯时。卯时啊,明日方出,性命临终!”
丹歌沉默了一阵,问道:“你告诉我的这些,我能告诉别人吗?”
“能。”黑猫简洁地回答了一个字,一纵身,飞到了一间屋子的房顶,“到了,就我身下。你要进去看看吗?”
“不了。”丹歌已经飞到了黑猫的身旁坐下,“我没什么话讲,我说话就一定会提及他们当年的事情,而在这临终之际,还是让他抱着安心故去吧。”
黑猫问道:“你觉得他们的做法会是好还是坏呢?”
丹歌笑道:“你既知道我们今夜,你不知道我当时发表的看法吗?”
猫道:“‘偷天’之说?很精彩。但那是你的猜测,猜测可以有千种万种,其中有许多只是条件所致,而并非真心迫切的希望,你这猜测和你的本心,照应吗?”
第三百一十二章 百二八劫
丹歌摇了摇头,道:“我其实更喜欢子规的观点,虽然说子规的观点里有许多无法确实的东西。可我料着有风家家主这样开明的儿子,那老家主的品质,一定也次不了。你是地府贡差,那老家主你……”
丹歌说到这里忽然沉默,继而笑了起来,“老家主死时,也就是十九年前,你该是刚刚孕育不久,应该还没有做上贡差,那老家主的亡魂你就更不可能见了。”
黑猫用舌头舔了舔前臂,在脸上抹了两把,没有对丹歌的话进行反驳。只是她对于丹歌知道自己这么多,有些惊讶,“十九年前我确实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我确实还没有参加工作。可你怎么知道我的年岁多少?我记着我从不曾向你提过的。”
“我不光知道你的年纪,还知道你本是个漂亮的姑娘,而作为地府贡差,也有十五年了。只是……”丹歌说着伸手抓过了方才黑猫舔舐的前臂,摸了摸尚有水迹的黑毛,道,“只是你是否时常以猫的形态出没,这猫洗脸的动作可是非常熟练啊。”
黑猫被丹歌抓着的前臂的猫脚,此时悄然伸出了藏匿的爪子来,轻轻地扣在丹歌的手上,“我其实挠人的动作也颇为熟练呢,你要不要尝尝?”
“好哇,求之不得。”丹歌笑道,“到时流出血来,就洒在你身上。人说,若是梦中见黑猫浴血,乃大吉昌之兆:基础安泰,长辈惠助,排除万难,而顺利成功及发展,繁荣隆昌,人缘殊胜,利荫六亲。我此刻见你,犹如在玄玄梦中一般,再来些鲜血淋身,倒正合梦兆!”
“真是巧言善辩!”黑猫道,“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是不能让你的好事儿得逞了!”黑猫说着缩回了爪子,抽回了前臂。
两人沉默了下来,而两人好似没什么好谈,其实是因为彼此捏着一分矜持,倾诉思念都在点到即止,更不说抒发彼此之间的喜爱之意。丹歌不说,是因为他觉得轻浮,他可连黑猫的真容都没见过呢。黑猫不说,是因为它本就高冷,说出来,白白坏了自己腔调。
但对于这样儿彼此有着情愫的人来说,沉默着并肩而坐,已算得上是小小的幸福之事了。
丹歌在半晌之后,终于寻到了一个话题,而他的话题,根本脱不开他心中的思虑之事。他指着身下的屋子,道:“为什么,这人恰好今天死去呢?”
黑猫道:“你该问,为什么你们在今夜恰好获知了那十二个人的秘密。”
“你是说,这人是因我们而死?”丹歌问道。
黑猫点头,道:“有时候天不容你们知晓一些事情,而你们确知了一些线索方向,天就会你们线索指向的那个知道的人化作一黄土。”
丹歌有些疑惑,“难道天不想我们揭开这些事情吗?”
黑猫答道:“天想让你们揭开,但时机还没有到。”
丹歌叹了一声,望着天空,“是吗?我们只能遵循着天想法,我们只是棋子吧?其实我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那你的意识错了。”黑猫道,她伸足一拍身下的顶,道:“他们才是棋子,天的棋路,是要用棋子给你们开辟一条途径。”
“途径?通往哪里?”
“谁知道呢?”黑猫歪着头,看向丹歌。她的目中显露着一些无奈,她知道,可是她不能说。
“好吧。”丹歌叹了一声,他虽然不算是棋子,可其实天开辟的途经,不正是限定了他的方向吗?而丹歌可以决定的,只是他能在这条途径上走多远,除此之外最大的自由,也许就是他可以在这途经上有一次一百八十度转身,他可以有一次返回原点的机会。
这转身的机会,就可以使用在当前,在这个他们最显安逸的时候。只要他解散了队伍,他自己返回长白去,他或许就可以摆脱天的辖制。但他甘心吗?他不甘心,他其实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巨大的困难,而他已是走了些路程了,他也许还能再走走。
丹歌猜测道:“我行往的方向,就是所谓的天地大势吧。你能给我透露一些讯息吗?这天地大势里,或者说在这天地大劫中,是否有一些东西已经早早地伏藏了下来,埋伏在我们前行的路上了?”
黑猫答道:“地府最近有了异变,为期千万年的修行和纳取之中,二到九殿中都有小地狱生成灵智,逃离了地府,来到了人间作恶。就像你们在徐州遇到的,那个俞仁的夫人,就是六殿第七小地狱,碓捣肉浆小地狱产生的灵智。”
丹歌闻言大睁了双眼,他可还记得当初那个俞夫人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本来那俞夫人是作恶的坏蛋,丹歌子规却只能屈服于她的武力,不敢造次,灰溜溜地跑掉了!“你是说,像那样可怖的存在,还有七个?”
“也许不止。”猫道,“你要知道每一殿都有十六个小地狱,而照这几日的经验来看,凡是生成灵智的,都会出逃,好似这成了一个必备的仪式,就好像是孩子成年总要去社会上闯荡一番,挨揍了才能想起家才是温馨港湾。
“它们也是在人间遇到阻碍后,才会返回到地狱继续它们的职责。而以你为首的小队,就是揍他们回家的社会流氓。”
丹歌连连摇头,“我们是普通的社会流氓,而这些所谓的孩子可是出身武术世家,我们遇着,也不知是谁揍谁呢!”
黑猫安慰道:“放心,家长们会或在明中或在暗中地帮你们一把。”
“看来,还是地府阎王们社会!社会,社会!”丹歌佩服得五体投地,继而他又问,“而从二殿到九殿,八个殿,每殿十六个小地狱,虽然是不止七个,但也应该不是都能生成灵智吧?”
“虽然地狱的排列有先后,可布置却不分早晚。”猫道,“所以既然有小地狱产生了灵智,于是在之后的近千年内,其他的小地狱应该也会相继产生灵智。”
“千年?”丹歌拍了拍胸脯,缓了口气,道,“那还好!我应该活不了那么久!”
黑猫轻笑一声,道:“活不了那么久?转世投胎还是你的菜,你跑不了的!”
“啊?这么狠?天算计我,你们地府也算计我?我算算,八个殿每殿十六个,就是一百二十八个!老天爷,这可比唐僧取经的劫难还多啊!”丹歌无奈扶额。
猫道:“唐僧空耗了八世,到第九世才取得真经。你这才第一世,你争取八世解决吧!”
丹歌朝黑猫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这是把他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下下下……都给预定了!他虽然无奈,却更无策,只好顺其自然,显然小地狱的灵智在人间作乱,也归在天地大劫里啊!
他不再思虑什么下辈子的事情,向黑猫问起了之前的事儿:“对了,徐州那个小地狱灵智,也就是那个俞夫人,我们算是解决了吗?”
黑猫道:“你们并没有解决,但也算是帮了大忙。你们逼得那俞夫人所生之子俞述离开了徐州,脱离了俞夫人的保护。六殿王出手按其杀死亲父的罪行很轻易地拘走了他的灵魂,那灵魂被扣在六殿,同时传讯给了尚在徐州的俞夫人。
“那俞夫人只好返回六殿,奉还了碓捣肉浆小地狱。而后俞夫人被六殿王扣在案上,送到一殿让一殿王发落,那俞述就代其母行使职责,永远被困在了碓捣肉浆。”
“社会社会!”丹歌再次感叹道,“六殿卞城王这人质要挟之法用得炉火纯青,学到了学到了!”
黑猫望着丹歌,没有因丹歌的调侃而笑,而是颇为正经地说道:“你既学到,还需用到。这些小地狱虽然名头前面有个‘小’字,可其实都是千万年的存在。你遇到它们,一定是凶多吉少。你要以性命危险,不可以身犯险!”
“这……”丹歌眨眨眼,“这算是关心吗?”
黑猫脸上人性化的埋怨之意浮现,“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丹歌笑答,“而其实我的保命本事还不少,你看这个。”丹歌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根又粗又长的东西。
黑猫一看,不明所以,“一竹子?”
“对,一根青竹。这竹子可有来头,是当初费长房求道时,老翁幻化费长房身形的青竹长长的,就长在仙翁庙后!我据你那日在江陵所授。”丹歌笑着一指青竹,“此为相,我为体。”
“一招李代桃僵?”黑猫点了点头,“倒是个不错的法门,紧要时确实能救你一命,不过你事先要对危险有所警觉啊!”
丹歌点点头,又将青竹收回了兜中,道:“那是自然。”
他心内体悟着黑猫的关心,就与黑猫同坐在这屋顶之上,明明身下的房间内,是一个奄奄一息生命临终的老人,他却没觉着煞了风景。他只和这黑猫呆着,其中黑白就尤为分明,他眼中是漆黑如夜,心中却是光亮如昼。
等着等着,天色泛白,东面的天边橙光显露,日出时分,身下屋中的人,也要命绝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送别老者
这事情到了临头之际,丹歌的体味也多了起来,他见黑猫还没有道别的意思,显然那老人还没有故去。卯时,说起来也是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呢!他纠结了半晌,一直望着黑猫,不知如何作声,而黑猫恰似有察觉地扭过头来看向丹歌。
四目相对,丹歌发觉黑猫懂了自己的意思,更是赞同自己的做法。他朝着黑猫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
“唉。”丹歌悠悠叹了一声,从房顶上落了下来,他还是决定要在这一位老人的临终之际,和老人见上一面。也许不须多做什么,或许话也不用多说,只目送他故去就好。在他的思索里,或者说是在子规猜测的“馈天”计划之中,这老人一定扮演者类似于救世主般的角色。
丹歌在心内常以救世主自居,而他这个救世主应该向过去的救世主道个别,也许还要继承一些精神,或者送往一份感思。无论如何,他都该见上一面。
他缓缓走到了门前,却又纠结起来,他是该敲门,还是该推门。敲门才合乎礼节,但门内奄奄一息的老人还能起身开门吗?也许应一声都是困难。推门才为老人着想,但显然不请自入,不是他一个君子所为。
黑猫在屋顶道:“再犹疑。老先生可没了。”
丹歌的心一紧,伸手正要敲门,门内已经有话音传来,“进来吧,我等候多时了。”
“等候多时了?”丹歌听得一愣,他推开了屋门,走进了屋内。屋内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灯下一个黄白的帐,账内一方矮床,床上一帘暗黄的席,席上人身着素白衣服,但常未浆洗,稍显灰黄,裹在衣服之内的一位老人靠在淡黄的枕上,面色蜡黄一片。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这屋内赫然通黄一色!
这老人本是将死之人,但眉目中的神情,却看不出浑浊之意,这老者便是死,也是清清明明的。
丹歌躬身行礼,而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您……,等候多时了?”
老者一笑,道:“不要以为我将死之人,就是枯老到无法动作,智商衰弱,五感闭塞。如那顶上的姑娘所言,我是天定的死,不是自然的衰亡。我觉着我还能活个三二十年,但显然是老天不给机会了。而你们在屋顶上的所言,我可听得清清楚楚。
“我更知悉了你的不平凡,我这一死如果要追寻个祸首,想来必非你莫属了。哈哈哈哈。”
丹歌脸上挂着歉疚之意,一拱手,道:“老先生……”
“这是玩笑话!”老者摆了摆手,道,“我可不想再活了!可我还受人所托,不能早死。今天我对你能有个交付,而且适逢死期,可说是双喜临门!唉,活够了!那些个人一个个都是短命鬼,却舍不得死,盼着要看个结果。
“我不想看结果,结果我却长了命,可惜活了这么长,还是没有见到结果,就要走了。”
丹歌问道:“结果?”
“怎么,你不懂?我虽然受了缄口之礼,但在这生命最后,蹦出几个字儿来应是不要紧吧。”老者笑道,“我风家那布局……,还有你再看我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颜色,不像是那画面里的小黄人儿么?”
丹歌明眸一亮,道:“老先生!”
“哎!只说这么多!”老者笑道,“留我具全尸!我可不要被雷霆劈成焦炭!”
“那……”丹歌心思活泛起来,“那不如我问您答,只需摇头点头即可!”
“你很聪明啊!”老者道,“可我到了这临终之际,过往的事情稍稍提一提还算可以,要是深究,我却没有兴致。我既然看不到结果,我也就不能知道我们过去做的事情做得到底有没有意义呢!如果那是没有意义的折腾,我此时的炫耀,不是往后你们的笑谈了吗?
“我虽不惧死,但总惧身后留下浊名啊。我是唯二能悄然离去的了,其他的那十个人都是风家的大名头,到时候结果显示我们的辛苦是白费,他们势必被嘲笑,却不碍我的事儿。你可不要透露我的任何讯息啊!
“作为交换,我愿意告诉你,这唯二能悄然离去的人,除了我,那一位是谁!”
“老先生。”丹歌有些哭笑不得。
老者一撇嘴,“你不愿听,我也要说!就是他折磨了我这么许久!他死前给了我一份差事,让我临终之际把一样儿东西传递给后人!那老家伙贼得很,愣是没让我就随他一块儿去了!那家伙,哼,就是风家观象台的上一任管事!”
丹歌眼睛一亮,“那他托您传递的那样儿东西……”莫不是观象台对大火星的观测记载?
“哼!那等强让人活,不许人死的坏东西,我管他是啥!”老者伸手一指,旁边的桌角,“呐,就在那儿垫着呢!”
丹歌随之一望,就见那桌角没了一截,下面垫着一个木匣子,丹歌呼了口气,看起来,那记载应当还是保存完好。
老者道:“唔!那木匣是我的!你取了里面的东西,这木匣还需还我,它给我做个陪葬!”
“好!”丹歌应着笑了起来,这老者嘴上说着狠,其实对于那观象台前任管事的托付,可说是非常上心。丹歌打开了木匣,从当中取出了两页纸来,纸张保存十分完好。丹歌把纸一卷,揣到了兜里,随后把木匣递给了老者。
“哎,好!”老者接过了木匣,拿衣袖好生擦了擦,“这东西有些年头了,还是老家主送给我的!我看着它呀,心情又好了不少。我现在勉为其难能回答一个我力所能及的问题,你问吧。”
丹歌心中正有一问,“我们推测,和您一道的那十二人中,有八位长老还有老家主,剩下三人中有您还有那位观象台的前管事。可还有一人并不知晓啊。”
“嗨,我不都说了,除了我和那老家伙,余下的十个人都有大名声,你们只需一查不就知道了?!这个你想知道啊,我还偏不愿告诉呢!老人家嘛,得给后来人留一点可待挖掘的宝藏,虽然只是个人名儿。”老者说着,朝着丹歌挑眉一笑。
丹歌也是无奈,道:“那……”
“哎!”老者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横在了丹歌的面前,他道,“问题虽然没点明,但算是答过了!你不能问了!”
“好吧。”丹歌无奈,早知道如此,他就问个好答的了。
“你既问过了我,当我问你了!”老者一指屋顶,问道,“屋顶上那女孩儿和你什么关系呀?一言不发愣是和你待了好久竟没有怨言,闷得我都以为你们俩悄没声儿地遁走了呢!”
丹歌暗叹这老者临死了好似也不正经啊,还关心这些个八卦呐!而这个问题还颇有些棘手,丹歌想了又想,他可还没见过黑猫的真面貌呢!而在没有见到真容之前,他的所有回答都显得轻率。想到这里,丹歌只觉着自己好像在谈网恋一样,而网恋对象的头像是一只黑猫。
“网恋,呵,多贴切呀!”丹歌自嘲着笑道,他却没有勇气让黑猫显露一下真形,“毕竟网恋奔现,首先考虑的就是颜值……,啧啧啧,是我肤浅了吗?”丹歌捏了捏脸,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老者问道:“想什么呢?问你话你倒是答呀!”
“这……,您给我留了个宝藏,我也给你留一个吧!”丹歌笑道。
老者骂道:“我都要死了!你给我留什么宝藏!我有解开的那一天吗?”
丹歌一笑,指着屋顶,道:“您一路上问问她不就知道了?您问出什么来,记得遥遥地给我托个梦。”
“哦。敢情你自己都不清楚!”老者这时候懂了,“啧啧啧,小子,你还是嫩呐!男孩不主动,女孩子哪有送上门儿的!想当年……”老者一拍胸脯,本想显耀当年的往事,却不知这一拍之下,心胸一陷,张开的大口未合,已是呼吸顿失,就这般突然地死去了!
丹歌摊手,这老者死得太突然了,按理说这都可归类为自杀!
此时已到清晨,日光投射,天地阳气上升,于是天地阴魂便是修行者也难以见到。可丹歌却能在这屋中看到老者飘然而起的阴魂,他也有些奇怪。等再细看,原来从那屋顶探下来一根虚实难分的猫尾,在猫尾之后,正吊着老者的魂灵。
老者的阴魂在屋顶处苦着脸道:“哎哟,下辈子,这捶胸顿足的动作我可是不做了!我正待讲我往日的荣耀时刻呢!却谁知这一世的人间体验卡就此到期了!”
黑猫清冷的声音透过了屋顶传来,“也不必悲伤,我带你去地府续费一波,走上一遭就能再来到人间了。”
“好吧!”老者高高地在上空点了点头,向丹歌道别,“小家伙儿,我走了。到天上那东西有了结果的那一天,给我烧份儿纸,告我一声儿啊!”
“好!”丹歌拱手,道,“您保重!”他说着见屋顶上钻下个猫头来,他知道,黑猫也是要离开了,他挥挥手,“你也保重。”
第三百一十四章 嫌疑
黑猫就此带着老者的灵魂,从一个暗处没入了地面,遁向了地府。
丹歌叹息了一声,朝着老者未寒的尸骨拜了三拜,也不做安顿,就此离开了房间。他不可能在这里等人来到,那时他这新任的长老与老者的死恐是洗脱不开。而且他现在掌握着上一任风家观象台管事托付下来的东西,老者的死尸抱着无物的木匣,旁人一定会怀疑其中丢失了东西。
到时如果丹歌在场,不免会对丹歌猜测,而丹歌如果将从这木匣之中得到的两页纸交付,那么这老者等十二人参与之事也就几乎等于公开。因为他之前随意一扫,看到了纸上的内容,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这纸上记录的正是十九年前与三十年前天上大火星的明亮情况。
所以无论是出于为风家的安危计,还是出于老者的嘱咐,这样的事情丹歌都不允许发生。
所以丹歌没有迟疑地离开了房子,直奔风标的房子而去。
丹歌返回风标的院中时,四面昨夜被冻上的守卫全部都已经恢复。丹歌回屋看了一眼,见子规风标沈灵儿三人还在安睡,就走出屋来,向守卫询问风桓的住处。令丹歌没有想到的是,风桓住所原来就在风标的隔壁。
丹歌点点头,“这么说来,这风桓风标两兄弟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交集不多,但其实关系极好啊!小时候的屋子在一起,现在也在!”
丹歌来在风桓的院中,而他不需细观,就和风桓风标在老宅的房间一样,他们两人在这新驻地的屋子院子也是一模一样。丹歌来到了风桓的门前开门,很快风桓就打开了门,显然这个风家实际上的大管家,起早贪黑已成了习惯
而风桓对于丹歌出现在自家门口,多少有些诧异,“哦?怎么你会登门拜访呢?”
丹歌笑道:“我难道不能来拜访吗?”
风桓道:“我能做成的事儿,风标也能做呀!你何必舍近求远?”
“风标还在睡觉。”
风桓一叉腰,道:“哦!他睡觉你不好打搅他,你就来叨扰我!”
丹歌道:“我料着大公子是个忙人儿,一定早早就起来了。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呃……,你不让我进去吗?”
“啊!失礼失礼!”风桓连忙让开了门前,把丹歌迎进了屋中,同时还不忘解释一番,“我只顾着和你斗嘴了!”
丹歌瞧了个客位坐了下来,笑道:“我瞧出来了,您是属于闷骚的那一种。”
风桓沏了一杯茶,放在了丹歌的面前,道:“我在人前办事,不端着架子就没人诚心办事儿了,至于人后么,闷骚不闷骚的且不论,但说你叫我这一声‘您’我可受不起。据我爸说,风标要去和你们出去闯荡一番,他和你还有子规都是至交好友。他是我兄弟,我和他最亲!他叫我哥,你也叫我哥吧!”
“好。风桓哥!”丹歌叫了一声,然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就在刚刚,你风家死去了一个老人!”
“嗯?”风桓手中给自己沏下的茶往桌上一摆,目光直愣愣的看着丹歌,“你从何得知?不要怪哥哥无礼,你此番找我来,又确知一人的死讯,莫不是那人被你所杀?”
“我正是忧虑这个,才特地前来,向你交个底儿。”丹歌道,“你可知道地府的贡差?”
“贡差?”听到这个词,风桓的心中稍稍放松,贡差的出现,意味着一个人是到了死期,而并非因祸事而死。风桓坐了下来,就坐在了丹歌的对面,他的双目瞧着丹歌的双目,他这几年来管理风家的事儿,判别话语的实虚,正是从讲话者的眼神之中。
丹歌见到这样,也知道风桓还没有完全放下对于自己的怀疑,他倒也不埋怨。毕竟他一进屋就没头没尾地上来说风家死了人。这让人听起来,很像是凶犯自首,又像是恶魔炫耀。而无论这二者的哪一样,都会引起风桓的警惕,这是在情理之中的。
风桓问道:“贡差如何?”
丹歌答道:“我和那地府的贡差是相识。今夜她来,就叫上了我,她告诉我,在今天的卯时,会死去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我们要追寻的那三人其一。”
“哦!”风桓的精神一振,“是那三人之一!可,为何死在今天早晨,就在我们意识到这三个人准备调查的下一刻,他就忽然死去!而不会是,有人不想我风家知晓秘密呢?”
丹歌苦笑道:“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你直接点名是怀疑我,我听着还舒服些。可是我和你还有家主众人,都是昨夜才知道多年之前,风家老家主与十二个人在某一夜触发了枕木。要追寻的那三个人,也是我们昨夜才刚刚得出结论。
“这三个人作为风家人的你和家主风标等人都毫无头绪,我会十分准确地找到这样一个人吗?”
风桓道:“你不是说贡差是你朋友?贡差的门路就多了去了呀。你从贡差那里得到……,再……”风桓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意思还是说丹歌杀了人。
“贡差是我朋友,可他本就是阴魂的引路人,他会让我白白多搞出一具阴魂来吗?”丹歌道,“你可知道贡差参与了人间的杀案,在地府面临怎样的处罚吗?那可是要把十殿的大小地狱受上一遍的!即便我和那贡差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他自己不想想自己的前途吗?您不想想这会是多么荒谬吗?”
“嗯……”风桓点了点头,丹歌以上这两点,已经能把丹歌与那老者之死撇得清清楚楚了。而风桓很有理性,既然丹歌的话语成立,他的怀疑也就顿消。“你是把自己撇干净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今天早上死呢?”
丹歌答道:“贡差给我的解释是,时机未到。风家还有我和子规一行,都不能知晓有关于老家主计划的真相,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因为我们的追寻,就会莫名死去。可以说,是天杀!”
“天杀!”风桓眯起了言,“这么说来,我爷爷他们搞得事情,牵涉还不小!你去的时候那人应是还活着吧!你没有从他口中知悉什么消息吗?”
“有!”丹歌点头,把兜中的那两张星象记载掏了出来,递给了风桓,道,“这是那老者给我的,那老者说,三个人之中,一个是他,另一个正是风家的观象台前管事。那管事临终将这星象托付给了他,待他死时把这东西传递给后人,我恰好在,就给了我。”
风桓将两张纸上的内容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来,瞧向了丹歌,“丹歌啊,你仔细看上面的内容了吗?”
丹歌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吗?”
“没有?!”风桓的脸色一变,变得极为严肃,他双目圆睁瞧着丹歌,道:“你若是没有,那风老先生怎么会死于你手?!”
丹歌颇为纳闷,“啊?什么?风是谁?”
“还在狡辩!”风桓把手中的两张纸往过一扔,道:“你自己看看吧!”他其实颇有些不愿意相信丹歌是杀人凶手,于是他的脸上满是责怪。
丹歌没理会风桓的神情,只是接过纸来打量,就见在第二页纸的最下方,写着一行小字,“时年十二之二:风老头,风老头。”
丹歌看着一呆,显然,这后面的风,就是那风家观象台的前任管事了。而这个风必是知道风老头,也就是那个老者的脾气,知道风不愿意把自己参与在家主计划中的事情让后人知道。按风的原话说,是因为如果那计划不成功,他会被沦为笑柄。
而这个风就藏了这么一手,他料定了风不会细看这两页纸 ,就在第二页小小地写下了这一行字,使他们的名姓可以传诸后世。
丹歌虽然想通了这些,却不明白为什么风桓咬定了自己是杀害风的凶手,“可,凭着这个,为什么能说明是我的罪名呢?”
风桓怒目而视,道:“为什么?!这东西你说是从风老先生那里得到的,可有证据?我想没有吧!这东西也不是从风先生那里得来的吧,这两页必是你从观象台得到的!昨夜我父特意嘱咐了我,让我今天去观象台找寻这两篇天文记载。
“而如果我们找到了天文记载,我们就大概能确知我爷爷当年的想法。你为了不让我风家得到,你就想到了对这个目标下手!你去了观象台寻找,结果这两张已被风老先生有远见地妥善保存着,它们一下子就被你发觉了!
“然后你把这东西拿了出来,仔细查验之下,你发现了这两行小字!你只需稍作调查,就能确知风老先生的位置,继而你就把他杀害了!你为了洗脱嫌疑,竟跑到我这里来,你这叫自投罗网!”
丹歌皱着眉头,暗叹这风桓可真是会想啊!“那,那你这情节里,我那贡差朋友去哪儿了?”
风桓轻哼一声,笑道:“贡差?那不过是你的一个托词编纂的人物罢了!我可不认为你这小小年纪,能和地府贡差是好朋友!”
丹歌道:“也就是说,你凭着这一行小字,就把我搞成杀人凶手了?”
“不够吗?”
“不够吧。”丹歌伸指一拂,手上法力发出,一霎时将这纸上的小字抹去了。“现在还有什么证据?”
风桓滕然站起了身来,“你销毁证据,正说明我说在了你的痛处!”
丹歌被这风桓无休止的质疑搞得烦了,他骂道:“我tm吃饱了撑的,救了你风家人,又献了宝物,最后为了图谋你风家这莫名其妙的所谓计划真相?”
风桓眼神变了变,他没有放过丹歌的意思,但丹歌这一番话他却也没法反驳。而他认为一码归一码,在此时并不能相提并论。
丹歌把那纸往桌上一拍,“你现在也没什么真凭实据,你抓不了我,可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对我不是有真的仇恨,而是因为你的推论能站得住脚,你恨的是那个想象中杀了风家人的我。我今天就在你屋子里哪里也不去,隔壁就有重兵,你也可以派过来看住我。
“而你,该去外面调查一下真相。我这里有四点,你可以去调查。第一,就是地府贡差之事,风标等人,以及护卫风标院子的众位守卫,都曾或听过或见过那贡差,那贡差是一只黑猫。第二,你说我前往观象台偷取如此密件。
“我并不知道观象台在哪儿,而既然你怀疑我要去观象台销毁这些星象记载的东西,那么观象台应该再没有和这两份记载的副本。你该去查一查,如果有,你又作何定论?第三,我说这两页记载得自于风老先生的赠予,而风老先生在保存这两页记载时,正是把它们放入了一个木匣之中。
“我不一起把木匣带过来,是因为说老先生说要作为他的陪葬。现在那老先生死在床上,手中正有那木匣,你可以起看一看究竟。你或许会说这是我设好的局,那么我这里有第四点,就是最为直接的,风老先生的死,你们可以去验尸。”
风桓的心在丹歌不疾不徐地列出这四点后,有些动摇了,唯有真正占理的人,才能对于污蔑泰然处之。而他自认他的话为污蔑,恰是因为他对自己也不自信了。且他一直观察着丹歌的眼神,丹歌很镇定,没有任何恍惚的神色,眼前人要不然是个惯犯,要不然就是无罪。
风桓不会去刻意捏造事实陷害丹歌,但他同样希求一个真相。如果真相就如丹歌所言的那样,是风老先生被天所杀,天命归期,无可挽回!那他风桓必定向丹歌负荆请罪。而如果不是,那自然要以风家的家法惩处!
风桓点点头,道:“好!你就在这里等!那儿的暗门里有零食,那个暗门里有饮料。这边是厕所,这里是卧室,卧室的那个暗格里有被子枕头。而楼上是书房,可以看书,也有电脑……”
风桓这细致安排把本来内心变冷的丹歌弄笑了,“行了行了,你们对犯人都这么好的吗?!”
风桓苦笑一声,“毕竟……,我心里也难受着呢。如果你不是犯人那是最好,就当是来我家折腾了一天;如果你是犯人,你就当这是最后的晚餐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打听
说罢,风桓穿戴齐整,就准备出门,但刚开门,就被丹歌叫住了,“哎!你可别跟他们说我被软禁在这儿了!”
风桓扭过头来,问道:“怎么,你怕你最后洗不白?”
丹歌笑道:“我是怕你不好做。我洗脱了罪名,而你却冤枉了好人,到时候他们还不冷嘲热讽?”
“那我倒该感谢你了?”
“那倒不必了,毕竟我要在这高级宾馆待一天呢!”丹歌说着已是站起了身来,直奔卧室而去,“哎哟哟,睡一睡风家大少爷的被子。”
风桓撇嘴,心中暗叹他的这屋子怕是要遭殃了!他扭头欲走,恰瞧见了桌上放着的那两张丹歌带来的纸,那上面记载着风家十九年前与三十年前,天上大火星的明亮程度及异样。
他爸爸风和恰要他找这两页东西,且这两样东西在手,如果观象台存留副本,也可以进行比对,进而确实丹歌的罪行成立与否。想到这里,风桓走过去拿上了纸,才开门离开了房间。
丹歌听到关门声,才从卧室里探出头来,一瞧,果真那桌上的两张纸已是没了。他连连点头,风桓不念情面对他产生了怀疑,可看风桓的做事态度,显然这人做事是绝不徇私的。“虽然刻板了些,但也蛮可爱的。”
他叹了一句,扭身钻进了被子里,他可真是困了。他以为向风桓交代了事情就能好好睡上一觉,谁知道风桓这里就不好交代,害得他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些能证明自己无罪的事情,这可搞得他更是困了。
“好在风桓不是什么审讯的高手,也不是不近人情的铁面,否则他只要熬着我,我就耐不住困顿,为了贪图一觉,什么都招了!啊,呼。”丹歌喃喃了这么一句,就此进入了梦乡。
而在风桓这一边,他离开了自己屋子,揣好了那两页纸,径直向隔壁风标的房间走去。等他来在了风标的院中,这四面守卫的统领,已经在大门边恭候了。
统领一拱手,笑道:“大少爷,今天似是起晚了些。”
风桓一挑眉,道:“你察觉得这么仔细?我确实是稍稍贪睡了一会儿。”
统领道:“您往日都是六点钟就出门,夜里一二点钟才能入睡。虽说您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可小的们一个个却对您的身体忧心着呢,您如今这晚起,身子许是顶不住了,您可要注意休息啊!”
风桓连连摆手,道:“大比刚过,今天的事情较少,我就迟起一会儿,倒不是说身子不行了。您没日没夜受着这里,才需注意休息啊!虽然是夏天,可夜里头风凉……”
“您说的是啊!昨夜里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遭了什么寒风,一个个儿竟被冻上了,险些冻伤着!”统领道,“虽然是在冰内,隔着厚厚的冰层看不真切,但我也见这是那时候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跟着一个浑身通黑的猫狗一类离开了院子。
“今儿早我们刻意观察,见那屋里的丹歌大爷从外头回来,我们料着就是他了!”这统领说着已是低下头去,静待风桓的反应了。
风桓的双眸一亮,这统领上来关怀他的身子,原来玄机在这儿!他照着这统领的话,把各人的健康提及,而统领借机把健康摆在头里,再提这夜里的失职,却让他不好惩处了!而这统领倒是也随之透露了一些有用的东西,那浑身通黑的猫狗之类,或许就是丹歌描述之中的地府贡差,一只黑猫!
“这么看来,丹歌所说这贡差,恐怕是确有其人!”风桓想了想,问道:“弟兄们都给冻上了?”
“可不是嘛!”统领点头,“这里里外外三二十人,都冻上了!我料着那丹歌大爷虽然日前在与莽夫一战中大发神威,可也不以为强悍到什么地步,没想到他却是已经恐怖如此,能在我们毫不察觉之下,冻上我们全部!”
这统领一句话恰说在点上!风桓昨日在圆台上感知过丹歌的力量,那是短暂的强提修为,而丹歌的真实修为,应当和他弟弟风标差不多,绝不能做到顷刻间冻上这么些人。于是就有两个可能,一是丹歌又一次强提了修为,二是那黑猫所为。
风桓暗道:“如果那黑猫确实是地府贡差,它到底是神职,踞在神册之上,修为必然不容小觑。我倒更倾向于第二点,而这一点如果成真,丹歌的话就值得一信了。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余证据,如果那黑猫只是寻常生物,而丹歌强提了修为呢?这也不无可能。”
风桓想着,再次问向了统领,“你们在遭受冰冻之前,就没有察觉到庞大的力量来袭?”
统领答道:“没有!想必那丹歌大爷敛气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哦!他今早回来看了一眼又出了门去,往您那边拐了,您没见着?”
“没有,许是游逛去了。”风桓说完这一句,心中叫苦,他本还打算让这些守卫分一些去看住丹歌,可他这么一说,就不好再差使了。
风桓想了想,也就作罢,偌大的风家,凭着丹歌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呢?而且那家伙自认无罪,偷跑的几率也是很小的。
风桓朝统领拱了拱手,安排一声多休息,就走过了院子,推门进入了风标的屋中。至于那统领没听得风桓的责罚,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而同一时,他对于丹歌就更是敬畏了,他以为风桓这不追究,是因为他们被冻牵涉到了丹歌呢!“风家的客卿长老,有些厉害啊。”
风桓如果能听到统领此时的感叹,一定苦笑,他此番不正在追究着丹歌的罪过,乃至于已经把丹歌给软禁了吗?!
风桓心中怀着百般心思,走进了风标的屋中,屋内的子规风标沈灵儿已经起来正在用早饭,而天子不知何时,也是在了。几人见风桓到来,连忙招呼,请风桓入席,一同吃一些早点。
风桓明知丹歌就在他屋中,却装作不知,环视一周后,微皱眉头,问道:“哦?丹歌呢?怎么不见他。”
“哈!”子规轻笑了一声,“丹歌这人缘儿倒是委实可以,天子进门头一问,就是问到丹歌,没料到大公子来这头一问,也是他!此时一并给你们回答了吧!昨夜,丹歌的女朋友地府的贡差来看他,他悄声儿地离开了房间,两人必是缠绵去了。”
“女朋友?”风桓想了想,他只记得丹歌说的是个朋友啊,他忙问道:“女朋友?女性朋友?”
“不!”子规摇头,“是女朋友!我不说他们去缠绵了吗?是关乎爱情的那种女朋友。”
风桓一挑眉,“你是说,地府的贡差是丹歌的女朋友?这听着可厉害啦!那女孩,漂亮吗?”
子规摇了摇头,“我并不曾见过她的真容,至于丹歌昨夜见到了没有,我是不清楚。我只知她声为女声,在人间行走时,形貌是一只通体为黑的猫。”
风桓眼珠子一转,觉得也不可信,丹歌子规本是一伙儿,子规这话也许只是为丹歌圆谎!他扭头望向了风标,道:“你们没有跟出去看看?”
“嘻嘻!”风标神秘一笑,道,“我们就从门缝里打量了一下,就瞧着那黑猫和丹歌渐渐走出了院子,可惜没听到什么情话。”
“哦……”风桓暗暗点头,暗道,“这么说来黑猫确有其事,而是不是贡差,就不好说了!我那两个猜测,只要否定了第一,第二个黑猫是否贡差之事,就能坐实!”风桓想着眼珠子一转,心中已有了策略。
天子在一旁看着风桓今天的兴致颇高,十分健谈,他感觉有些奇怪。他还记得风标回族后时常提及丹歌,风桓还颇有醋意,怎么此时这风桓三句两句,总不离丹歌左右,提及丹歌之事,更是颇显关切?!“他接下来如果还说丹歌的话,那就必是有些猫腻了!”
风桓道:“哦!方才进屋,我和这院子守卫的统领谈了几句,那统领暗赞丹歌在昨日圆台对阵莽夫之时大发神威。昨日对战之时我就在圆台边,知悉丹歌用了提升修为的术法,那术法我看来颇为玄妙……”
天子微微眯眼,余光打量着风桓暗暗点头,“是有猫腻无疑了,难道他看上了丹歌的提升修为的方法?不可能吧。”
风桓的后半句话说出:“那术法施展之后是否有什么副作用呢?亦或有其他怎样的限制呢?”
子规道:“那术法没有副作用,但每日只能发动一次。”
风桓道:“每日是指……”
子规道:“零点为界,左右为两日。”
“哦……”风桓恍然,他暗道,“昨夜我们回来就近乎零点,那么丹歌出门就在零点之后,他可以再次施展那强提修为之法!冻伤守卫也不是难事,这么说来,那黑猫是不是贡差,也无法定论了。所以我从这里得到的讯息,还真不能给丹歌定罪,也不能给他脱罪,我还需到别处找找。”
想到这儿,他倒也不急,就认认真真吃起早饭来。
天子在一边看着风桓没再发问,似乎心中拿定了什么主意,这让他更是好奇起来,“他似在调查丹歌。难道丹歌犯了什么事儿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 流尸
天子心有疑问,但具体的情况却不得而知,他更不好相问,于是他只好把这疑问埋在心里。
几人吃了些点心,早饭作罢。众人闲谈一会儿,风桓起身告辞,而天子也说有事,两人就同行出门。而等两人打开屋门,院外的大门前风风火火跑来了两人。他们齐齐喊道:“管事/公子!流水有变!”
滕然间,屋内的子规风标沈灵儿也站起了身来,急忙跑到了门边,和天子风桓站在了一起。
风桓此时问向来人,“什么变化?莫不是有人喝了流水?”
“那倒没有!”来人道,“是流水之中出现了许多蜈蚣死尸!”
“蜈蚣死尸?”几人皱了皱眉,想不通其中的情况。风桓大手一挥,道,“我们还是去现场看一看吧!”
“好!”众人应了一声。子规站在门口却是一叹,“偏生这时候丹歌不在!”
风桓微不可察地往自家房间那边儿斜了一眼,同一时问道:“丹歌对此事影响很大吗?”
子规摆了摆手,“倒也不是,我们也能应付。”
风桓道:“那就我们先行前去吧,如果搞不定,再派人寻找丹歌。”
众人点了点头,出门奔流水所在的后花园而去。天子走在众人之后,往风桓方才斜视的方向瞥了一眼,“那个方向是……”
几人前往后花园,路过正堂,恰遇到了从正堂走出来的风和。风和一见风标风桓,就唤道:“桓儿,标儿。风老先生死在今晨,你俩稍时随为父前往。”
“好!”风桓应了一声,暗道,“也好,到时一验老先生死因,真相也就大白!”他定下主意,伸手一指后花园,朝风和道:“流水有大变!您和我们一块儿来吧!”
“哦?我这住所守着这后花园,却怎么没人告诉我呢?!”风和牢骚了一句,及时追上了众人,来在了流水旁边。
众人见到这流水的异样,都是呆住了。此时的流水或不需叫流水,直接叫流尸更好些。无数的蜈蚣铺满了整个河道,近上游处蜈蚣门扭作一团,还在挣扎,到下游处,蜈蚣一个个蜷缩着千足,已是全部死亡。
而虽没有天子风桓的安排,在此监视的人已是找了两个大笊篱,将蜈蚣的尸体上两岸,此时的流水两岸,蜈蚣之尸隐隐堆成了小山。在这两堆小山里,一个个蜈蚣都有一指来长,半指粗细,这蜈蚣也算庞然,却一个活着的也没有!两山之内,全部死亡!
风和观察了半天,叹道:“好厉害的毒啊!好剧烈的毒啊!”
子规点了点头,“是!那人布置下的毒源,不仅毒性剧烈,其中更是有许多法力存留。法力激发了藏在水中的卒卵,使其显露本来的面目,然后毒液入体,卒被瞬间斩杀!”子规所指的那人,正是金勿,在场的几人都懂。而子规刻意含糊,正是不想让这两旁的喽窃听了机密。
风标一摆手,道:“不对!端午当夜,我们曾见丹歌过滤了流水后,以法力将残留在茧上的卒卵激发,卒卵变化不过一条新生的小小蜈蚣,根本没这么大!这流水里的蜈蚣,也来自于卒卵变化,但每一条都有一指之长!”
风桓道:“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当夜我布置下这大茧,正是为了将卒卵阻隔,可此刻卒卵却是透过了大茧!难道说这大茧已经不具阻隔卒卵的能力?或者说……”
“是南阳源头的毒虫终于恢复气力,派千军万马,前来报复了!”风和道,“而一个小小的毒源哪有这么许多的法力激活这么多的卒卵,显然这些卒卵来此的命令,就是要化作蜈蚣之身,窜上岸来,对我风家发动袭击。”
“可那毒虫没料到,我风家的流水上游被人布置了毒性剧烈的毒源,所以它这千军万马,来此不过一死而已!等那毒虫发觉,它身内的力量就又耗去了大半,趁着它虚弱之际,正可以出击。丹歌……”
家主说着叫丹歌,扫视了一周,却没见到丹歌的身影,“嗯?丹歌呢?”
风标笑道:“丹歌昨夜约会去了,至今还没有归来。”
“哦?”风和一皱眉,“是祸害了我风家哪家的姑娘啊?”
风标摇头,道:“没有,是他自己带的姑娘。”
“没听说过!姑娘还能自己带?你替他隐瞒,好歹也编个差不多的理由!”风和翻了个白眼,“罢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风家姑娘能嫁给丹歌,也是福分!既然丹歌不在,那我就和子规说。”
家主看向了子规,道:“不是我下逐客令,也不是催促你们离开,只是这时机千载难逢。为你们安全计,你们明日前往南阳,或还能赶上这毒虫羸弱,倒时你们出击,也许不会遭遇什么大困难!”
“家主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子规笑道,他说着看向了流水,再叹道,“早先我们带那人去往清杳,杳伯就有心忧,料定那人也会是风家的厄难。我们也有心不带那人,但却没有理由,只好带上。
“可如今看来,带上却是对的,这两方厄难都对风家不利,但两方相逢,却是打在一块儿,反而把风家护了个周全!”
风和点了点头,来在流水上游处,望向这大茧之后,这里隔着许多蜈蚣,本是活的。但大茧相隔,流水撞在大茧上而逆流一段,带过了毒性,就把它们也都毒死了。而这大茧附着的那毒源,其上金色渐白,显然毒性也在同一时消耗着。“照此来看,二者最终是同归于尽啊。”
风和又看了一会儿,道:“此间的事儿,留下几个人来看着吧。风桓风标随我去风老先生家去,一瞻遗容。”
风桓听言,心中几已不怀疑丹歌是有罪了。因为来报的人告诉了他父亲风和有关风的死讯,却并没有提及风的死亡有异,风和又是藏不住事儿的人。所以如果风之死有什么异常,风和一定就直说了,既然风和没说,说明风的死亡很自然。
风桓又一想:此番前去风老先生家中,能从老先生的尸检中证明丹歌的清白为最好。而如果丹歌无罪,那么丹歌的话就可信,说明风老先生手中真的有一个木匣,本来是装两张天象记载的,结果现在那两张纸在他这里,那么老先生手中一个空木匣,不免令人遐思。
看来他得先去了观象台一趟,即便是没有找到记载副本,如果回到风家中确有空木匣,他就可以把他身上的两张纸拿出,谎称是观象台所得。之后再结合风风两人关系极好,空木匣所指,正是观象台的记载,那样就能圆了谎言!
风桓叹息一声,“我这倒不像是奔波着要证明丹歌的罪行,反而像是为丹歌擦屁股了!如果丹歌无罪,而我说了昨夜实情,别人不免又对丹歌怀疑一番,我更要多费口舌为他脱罪。那才是给我自己找不痛快,我就撒这一个谎,把事情编圆了吧!
“千不该万不该,丹歌最开始就不该拿走匣中这两页纸!否则哪来这么些事儿!”
风桓想完了这些,朝风和道:“爸,我要先去一趟观象台。”
“哎!”风和摆了摆手,“那记载的事儿不急在一时,那许多的记载,你要翻到什么时候去?还是先和我看风老先生。”
“不不不!我去观象台不为那记载。”风桓道,“观象台的前一任管事风先生和风老先生是至交好友。风老先生一生都忙碌在观象台,我想那里必有什么两人的情谊之物。我想带了去,给风先生做个陪葬。”
“好!”风和连连点头,“我儿思虑在为父之前,那你快去快回。”
风桓应了一声,就离开了后花园,赶赴观象台而去。风和风标则也离开了后花园,前往风家去。
等几人走远,天子也谎称有事,告别一声离开了后花园,他要去大公子的家中看一看,他料着丹歌,必是在大公子家中了!
沈灵儿瞧着天子的背影,道:“代师父,那天子师叔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
子规道:“因为他是情报处的管事吧,做事比较敏感,行动也多以隐蔽。我倒觉着你那风桓师伯有些不对,他今早所言,句句不离你师父,你师父今天一直没有出现,不会和他有关吧?”
沈灵儿忙问道:“那师父会不会有危险啊?”
“你师父?哼!”子规笑道,“你师父哪有他吃亏的时候?!别人对他有谋图,一定是那人遭殃就对了。”
……
另一边,天子来在了风桓的住所,他既然有那么许多潜伏的高手作为手下,他自己也是个潜伏的好手!而他凭着朱批符,完全可以做到神出鬼没。他轻启房门,进得了风桓的房间之中,四面看了一看,只见卧室屋门半掩,即向卧室走去。
他来到卧室门前偷看,只见屋内整洁,并无人迹。他悄然推开屋门,走进屋中,此时他却忽听身后轻响,屋门关闭,随之遮天蔽地的好大一兜从上方而来,直盖向了他!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不可思议
这遮天蔽地的一兜,正是一床被子,天子自此看出来人不是敌手,而是朋友要和他开玩笑。而和他开玩笑的,他还真是除了丹歌,想不起旁人来了。可虽然知道这人就是丹歌,他却也不能任凭丹歌欺负,他手中朱批符一闪,身形已在原处消失不见。
再现身时,天子已是换到了门边,他看着一袭白衣的人张着被子扣在床上,却扑了个空。他哈哈一笑,道:“哈!丹歌!果然是你!”
丹歌跪在床上,扭头看向天子,赞道:“朱批符,果然厉害!而你说果然是我……”丹歌两眼一眯,“你是自己寻到这儿来的?”
天子道:“不然呢?你以为风桓会告诉我吗?他竟是金屋藏娇,嘶,你们两个……”
“想什么呢!”丹歌白了天子一眼,“你是怎么发觉我在这儿的?”
天子答道:“那风桓去了风标家,说话句句不离你,我就有所猜测。他更是在门口问起你时,不自禁地往这个方向瞥了一眼。我于是料定你在这里了。”
“哦!”丹歌连连点头,看向天子的目光之中满是神采,“你才是最聪明的人啊!而风桓这般相问,目的性就太过明显了些,倒落在下乘。”
“你呆在他这屋里,他又在风标那边一度问及你,更问及你提升修为之事。难不成他想以修为强压,把你强办了?”天子猜测道,这一番猜测合乎情理,天子说得自己都连连点头。
“什么呀!”丹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难道说我这样子,就是捡肥皂的样子么?是风桓疑心我杀了人,才让我软禁在此,他出外面查证去了。”
“他疑心你杀了人?杀了谁?”天子问着,忽然想起了方才风和所言,今晨风老先生死了,“他怀疑你杀了风老先生?”
“对。”丹歌道,“我是看着那风老先生亡故的,那先生死前托付了我一些东西,我来交给风桓,却被他怀疑上了。他此番出去查证,等回来我就脱罪了。”
天子道:“看你的样子,那风老先生之死与你是无关了,我倒信你。可既然风桓怀疑于你,你就不惧他为了使自己没有错,将错就错地陷害你?”
丹歌大睁双眼望向了天子,道:“你是风家的管事对他有这样的疑心,那看来他靠不住啊!你这样一说,我可有些害怕了!”
天子笑道:“那你害怕着吧,我可信风桓行得端做得正,不会颠倒黑白!”
“哦。”丹歌斜眼一瞧天子,“竟是耍起我来了!我就说风桓那样也不像是那种不敢认错的奸主。”
天子点头对丹歌的评价表示认可,继而问道:“你从风老先生那里得到了什么托付,竟让你赶来见风桓?事关风家的大事么?”
丹歌道:“我赶来不是为了那托付,而是因为这托付之物外头有一个木匣,风老先生想将那木匣作陪葬,所以我只拿了那托付之物,而二者一分开,就有了说道。木匣其中没有东西,势必让人起疑,我原想着和风桓交代一番,谁料想风桓就对我起疑了!
“而那托付之物,正是我们昨夜一心要求证的东西,三十年前和十九年前观象台的天象记载,天空大火星的明亮程度!更在第二页出写下了一行小字:‘时年十二之二:风老头,风老头。’”
天子听得大睁双目,满脸的不可思议,“也就是说,今晨死去的,恰是当年十二人其中之一的风老先生!而你见到了风死去,你却说他的死和你无关?而你又说天象记载得自于风而并非观象台?
“可若是这记载得自于观象台,后文之小字中你就可以追寻到风老先生,继而把他杀害!……”
丹歌听言苦笑不已,“你和风桓的反应近乎一致,他也是这么怀疑上我的。”
天子道:“我不光怀疑你杀了人,我更会怀疑你的居心,你是为了阻止风家找到真相,才如此做的吧!”
丹歌脸上的苦意留存,笑意已是散去了,“风桓也有如此怀疑。”他把被子一裹,整个人倒在了床上。
天子看着丹歌把自己包成粽子,问道:“你这是怎么啦?”
“我心里凉。”丹歌幽幽叹道,“凉透透儿得了!你这怀疑且存着,等风桓回来,就真相大白了!我已懒得解释许多。”
天子叹了一声,坐在床边拍了拍丹歌的被子,道:“我不疑心你好了吧?!我和你相处也有些时间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这样说来,引起别人的疑心,就是你的事情做得不完美。你如果把那托付之物放在匣中不动,你就不会沾染这一身怀疑。
“风老先生死后必定通报家主,家主探望之时,那托付之物必被呈上,你还忧心那东西的去处吗?而且风老先生死时,你又恰好不在风标屋中,旁人虽存疑,却也不敢对你怎样。只等人验过了尸首,就一切大白,你身上的怀疑也就自动消去。你何至于被人怀疑,更何至于心凉?!”
“是是是!你聪明!”丹歌扁着嘴,他分明也是为了风家好!如果有图谋不轨之人发觉尸首,而后把木匣之中的托付偷拿,那可就是重大的损失,就不是他这不疼不痒的被怀疑那么简单了。
丹歌望向天子,道:“既然你聪明,那我就问你个问题吧。”
天子躺了下来,“问吧。”
丹歌道:“我方才也说了,那小字写的是,十二之二,是风和风。而我们昨夜分析,除却当时的老家主和八位老长老,还有三人可供我们追寻。其中这风风两人,就是三人之二,还有一人。
“这一人我曾问及风老先生, 他却不愿相告,只说除却了他和风两人,其余的十人都是风家的大人物,声名在外。也就是说,那一个人,也是在风家很有声明的人,你能想到那人是谁吗?”
天子歪头好生瞧了瞧丹歌,笑道:“你猜我如果是风桓,我会如果说?”
丹歌摇摇头,“不知道。”
天子道:“风桓会说:‘你莫不是想把这一人也赶尽杀绝了?!’”
“哦!”丹歌眉毛一竖,道,“他疑心我杀了风,于是我此时让你推断那余下的一人,也是为了确定好目标而后痛下杀手?!我猜就在方才,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天子也不隐瞒,点了点头,“是啊,我对你的存疑未去,我就觉得你是想从我嘴里套出那人踪迹,然后你去下杀手。可我转念一想,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的忧虑才扫去。”
丹歌道:“原来你还需要转念一想,那看来你对我这信任,我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毕竟你嫌疑很大啊!”天子试图狡辩一下,“我对你的信任也敌不过那嫌疑呀!”
丹歌撇撇嘴,道:“我觉着这嫌疑不是很大,我倒觉着你对我的信任是真小。那一人死活尚未知,你就疑心我去杀他,如果那人已死,我难道要去鞭尸?”
“鞭尸倒不会。可如果那人已死,你杀了风就是断绝了风家最后的希望,你那嫌疑还小得了吗?”天子道。他绕了一遭,把那嫌疑又说大了,他继而为自己辩驳,“那嫌疑不小,我对你的信任被那嫌疑堪堪敌过,我对你的信任也是不小吧!”
丹歌笑道:“绕着圈地证明自己,也是没谁了!那么你可有些想法,十分信任我的天子?”
天子道:“我十分信任的丹歌,你能告诉我一些又关于风老先生托付给你那记载时的一些细节吗?”
丹歌点点头,“那老先生说自己活够了,他本想在风死时,随风一块儿去了,但风把那记载托付给了他,他就不好轻易死去了。”
“啪!”天子一拍手,“你提到的这一点正中要害!单凭这一句可以证明,当年参与激发枕木的十二人全部死掉了!如果还有一个人活着,风老先生就可以把记载托付给那一个人,然后自己愉快地嗝屁。”
“尊重些吧!什么愉快地嗝屁!”丹歌骂道,“那叫快乐地完蛋!”丹歌调侃一句,正经起来,点了点头,确定天子的想法没错,“那这么说来,那唯一一个不能确定的人,也是早就死了。而有关于死,我这里有一个消息。”
“什么?”
“这个消息是……,你知道地府贡差吧,她……”丹歌提及地府贡差,就不由得想要多说,就仿佛是介绍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样至宝,每每提及总要显耀一下当初得之如何如何的不易,于是这至宝就更显珍贵。
而介绍贡差,丹歌就要介绍她如何如何的高冷、地位尊崇,然后再说到两人互有爱慕之意,就能证明这一份相恋有多么难得,他又是多么害怕失去。这丹歌想着想着,轱辘一下子,身子滚到一边,散开了身上的被子。
天子不等丹歌说下去,就连连摆手,道:“好啦好啦!你此时想到那贡差,身子就热成这个样儿啦?没出息!你不要多介绍她,子规已经为我们科普我了,我的地府女婿。”
丹歌皱眉,“地府女婿,这是什么称号?”
天子道:“你要娶了人家贡差,不就是地府的女婿了吗?你快说那个消息!”
丹歌却一歪头,“地府女婿,听着还蛮不错呐。”
“你说不说?!”天子道。
丹歌道:“说!那消息是,风家的大祸之年正是兔年,那十二个人想来与风家大祸之年多有关系,于是他们都死在卯时,也就是早上五点到七点之间,在这夏季恰是日出之时。”
“卯时?”天子思索着这个时辰,陷入了沉思,而不到片刻,他就抬起来头来,看向丹歌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是:“不可能!”
丹歌坐起身来,看向天子,“什么不可能?你是想到了吗?”
天子皱着眉,道:“这太好想了,风家有名的人物,还死在卯时,这太好想了!可这太不可置信了!”
“谁?”丹歌问道。
天子沉了沉气,道:“老家主的儿媳,现任风家家主的妻子,风桓风标的母亲,家主夫人文氏!”
“一个女人?!”丹歌摇摇头,“不会吧,也许这个是凑巧吧。一个女人,怎么会呢。且就算这女人和家主同龄,三十年前也才十六岁啊!那时她能有什么修为?”
“不不不!”天子道,“我在情报处的资料上看到过关于她的全部讯息。她确实和家主同岁,但她十六岁的修为可是比沈灵儿现在的修为要强。所以开启枕木完全不成问题。”
丹歌又问道:“那十六岁那文氏嫁入风家了吗?难道是童养媳?”
天子摇头,道:“不是童养媳,但她在及笄之年,正是嫁给了风和家主。”
“及笄之年,十五周岁?还真是十六岁嫁入了风家,然后参与了老家主的计划?这太不可思议了。”丹歌叹道。
天子道:“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恰就死在大祸之年,如果十二人相继死亡与他们的计划有关的话,也许死在最前面的就是最重要的。她仅排在家主之后,是十二个人中第二个死掉的。她的重要性……”天子说着摇头,太不可思议了。
丹歌长长叹了一声,“第二位啊……”
在丹歌天子陷入感叹之时,风家中家主也陷入了感叹。
“原来这空木匣是这个寓意!”风和看着木匣当中将将嵌入的两页纸,扭头看向了风桓,“你去观象台找时,这两张纸就放在一块儿吗?”
“是。”风桓点点头,圆了谎。他去观象台找到了十九年前与三十年前的天象记载,对比之下发现,观象台记载的统一纸张比他手中的稍大,也就证明他手中拿的才是副本,观象台一直存放着原件。而这稍小的副本,恰能刚刚好放入风的木匣之中。
风桓此刻已经知道丹歌是无罪的了,验尸官方才证明了风先生属于正常死亡,而这副本刚好放入木匣,也说明丹歌所言非假。他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该回去和丹歌道个歉了。“只可惜那纸上的小字被丹歌抹去了,这个臭丹歌!”
风和忽道:“儿啊!你可知道这二者契合,能说明什么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令风桓做饭
“说明什么?”风桓瞧着木匣以及其中的纸张,好似没什么东西能从这两样东西之中能发觉出来的。他暗道:“或许是我的所知受限,想法做不到了天马行空?我只知这二者本就该如此安放,还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吗?”
风和拍了拍风桓,道:“这正是说明,这刚刚死去的风老先生和那观象台前任的管事风老先生,正是我们要追寻的那三个人其中之二啊!”
“什么?!”风桓大睁着眼,他此刻不惊讶于这个结论,他只惊讶于他父亲是如何得出结论的!他刚才还在埋怨丹歌抹去了小字,使得这风和风两位老先生是那三人其中之二这件事儿不好昭示。可怎么他的父亲风和,此时却能从这一个木匣及其中两张纸上得出如此结论呢?
风和只以为风桓在惊讶于他的结论,他于是解释起来。他道:“我方才问过你,这两页纸是否放在一起,你回答是,你这一言,不存在其他变数吧?”
“不存在。”风桓道。
“嗯,那就对了!”风和笑道,“昨夜中,在子规的猜测里,你爷爷将风家格局修建成青龙七宿,是为了馈天,而天子也总结道,十九年前与三十年前大火星的明暗,很大程度上能证明子规的猜测正确与否。
“我们从这其中的记载可以看到,十九年前的大火星比之现在稍强,但也显黯淡。而三十年前大火星却忽然光芒大放,正是鼎盛时的亮度。如此可以证明,你爷爷他们确实进行了一场馈天的计划。
“而风老先生恰是将这十九年前与三十年前大火星的天象记载整在一起,可见他正是要以此作为提示,告诉我们这其中的异样。同时这也就能证明,风老先生必是那十二人其中之一!
“然后,从风老先生那里得来的纸,恰能放入风老先生的木匣之中,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风老先生与风老先生相合,风老先生也必是那十二人其中之一!”
风桓听得暗暗苦笑,本来他觉得丹歌抹去了小字,这个结论就不好昭示,没料到他父亲三言两语这么一分析,却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而这结论恰是正确,他当然要完全赞同了,他于是朝着风和连连点头,“爸!您分析的对呀!”
“嗯。”风和点点头,却忽然又皱起了眉头,“不过……,我们昨夜才下定决心要追寻这三个人的踪迹,今天这风老先生就死了,这可有些蹊跷。”
风桓心中暗暗说道:“是啊,不然我也不会怀疑上丹歌。而既然风老先生确实是自然死亡,那老先生的死正如丹歌所说,是天杀。”
“天杀!”风和颇为肯定地说道,“这必是老天爷不让我们知悉当年更多的东西,所以风老先生被天判死了!也许真相还没到揭开的时候吧!”
“唔……”风桓眨巴了眨巴眼睛,心中对他爸风和佩服得五体投地。早晨,丹歌把这些结论全部摆开给了他,他不但没有要,而且怀疑丹歌图谋不轨。他之后兜兜转转一上午,好不容易确实了丹歌无罪,也就证实了丹歌所言属实。
他转了那么一圈儿得出的结论,他父亲站了这儿想了一会儿,就得到了。他幽幽一叹,暗道:“我这才是瞎白忙活!”
风和此时道:“确定了这些,那十二人中,加上这风风两位老先生,一共已是去世了十一个人!我们就只有一个人能追寻了,而这一个人想必也是死去了。”风和望向了风桓,“你关注一下,今天是否还有人亡故,既然是天杀,涉事的人应该会被杀尽。
“如果今天没有人死,大概也能确知,余下这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必是早早地死去了。”
“好。”风桓答应一声,心中就想到了丹歌,“那丹歌,是否有这最后一人的讯息呢?”
“这最后一人……”风桓屋内的丹歌看着天子,“你我对谁都不要说起。唯有道了紧要关头,你我才可以透露。”
天子有些纳闷儿,他问道:“这是为什么?”
“这个卯时的结论,我得自于地府贡差,地府贡差又与我关系亲近。如果说起卯时,又提及地府贡差,则必定有人把风之死联系在贡差身上去,更或许会有人说是我唆使贡差杀死了风老先生。”丹歌道,“一个凡人唆使一个神使,虽然话听起来荒谬,但三人成虎,不可不防。”
天子点点头,笑道:“好,这个卯时的结论,不必从你的口中或贡差的口中得知,而我可以做出一个偶得如此推论的样子!”
丹歌大睁双眼,道:“你是说……”
天子道:“我调查了其余十一人的死期,有了重大的发现,发现他们都死在卯时。于是得出结论,最后这一人也是死在卯时!那么符合条件的人恐是寥寥无几,这个范围就能大大缩小。而一个女人,且是风家的女主人,还死在大祸之年,她一定会跃入大家儿的视野,变成最可能的一人!”
“好。”丹歌点头,“你绕过我了去得到这个结论,正好!可那纸上的小字被我抹掉,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得出风风是十二人之二这样的结论。也不知道风桓拿着那两页纸去了哪里,他应该探寻完了回来找我,我还有办法帮他恢复字迹的。”
天子听得一挑眉,问道:“你是当着风桓的面儿把那字迹抹掉的?”
“是啊。”丹歌道。
天子笑道:“那怪不得人家不放过一定要调查你了,你这叫销毁证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心虚了呢!”他说话之时透过卧室门往外面的钟表上看了看,道:“时间不早了,中午时分,风桓也该回来了。我还是先一步离开,免得他没能洗脱你的罪行,反把我当共犯给抓了!”
“走吧走吧!”丹歌挥挥手,这天子不说好话,他也就不给好脸色了。
天子瞧着丹歌稍有生气,即笑道:“我十分信任的丹歌啊,你是无罪的!我走啦!”他说着挥了挥手,扭头离开了风桓家。
而天子估计的不错,就在天子走后不久,风桓确实就已是返回了家中。这风桓既在外头证实了丹歌是无罪的,那他之前确实是冤枉丹歌,此刻见着丹歌就颇感理亏,所以他进自家的门,也是轻手轻脚的。
但再轻的响动,却也逃不过丹歌的双耳,丹歌在卧室幽幽道:“回来啦,我的大公子?收获如何呀?”
“呃……”风桓在原地顿了顿,还是走进了卧室,他瞧向丹歌,道,“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丹歌打眼一瞧风桓,这风桓许是因为这歉意之语不好说出口,所以此时虽然说出,脸却是憋了个通红。丹歌笑道:“原来大公子也有害羞的时候!我原以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刚毅之人呢!”
风桓连忙背过了身去,道:“你可以走了。”
“哎!”丹歌一拍床,道,“留都把我留下了,怎么到了饭点儿要赶我走,不行,我需在你这儿蹭饭吃!而且须是你亲子下厨做的饭!权当向我赔罪了!”
“我不会做饭!”风桓拒绝道。
“哼哼!”丹歌轻笑一声,“你以为那枕木是从何处得来的!正是你老宅厨房隔板之下的储物室。我可观察过你的厨房,虽然时隔许久,但那老式的灶台其中烟熏火灼的痕迹尚在!想来你六七岁就自己做饭吃了,你岂能不会做饭?”
风桓扭头瞪了一眼丹歌,想了一阵,问道:“吃啥?”
丹歌一耸肩,“什么拿手吃什么咯。”
风桓憋着笑,道:“煮方便面!”
丹歌歪头瞧向风桓,笑道:“我的大公子,你老宅那么大个灶台,煮方便面是不可惜了点?”
风桓也没回答,只是一报双臂,“再荷包个鸡蛋。想吃别的,没有!”
“得得得!”丹歌也不追求什么口食之欲,不过是想让风桓操劳一把而已,“好,你去煮吧!哦,还有,你也须和我吃一样儿的!”
“好!”风桓白了丹歌一眼,扭身去了厨房。
丹歌偷偷一笑,身上一滚,又用被子把自己裹住,暖暖和和地等待着风桓的饭。他本一个软禁的囚犯,一下子活成了坐月子的女儿家。可他没在床上待稳一阵儿,就突然从床上跃了起来,“不行,我需瞧着点儿!他可别给我使坏!”
丹歌说着把身上的被子往床上一甩,扭头出门直奔厨房而去。
“怎么,怕我给你下药啊!”风桓靠在一侧,等着身旁锅中的水开,他早已发觉丹歌到来了。
丹歌狡辩道:“倒是没有,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给我荷包鸡蛋。”
“我已预备下了。”风桓白了丹歌一眼,这家伙明明心眼儿多,却还偏不承认呢!他瞧着丹歌,就想起了今早的事情来,他就说道:“我父亲让你们明天上路前往南阳除虫,子规已经答应下了。”
“哦?”丹歌挑眉,“怎么?是我们在的这几天把你风家吃穷了?迫不及待撵我们走?我此刻等着的美餐可不过一碗方便面啊!”
风桓摇头,道:“不是。是今早那南阳的毒虫发作,遣来了无数的卒卵,到后花园流水处就化作了蜈蚣,想要袭击我风家。”
第三百一十九章 聪明的子规
丹歌听着沉思一阵儿,道:“那流水的上游有金勿安排下的毒源,想必那些蜈蚣来了,必是被毒死了,你风家根本没有隐患,我们除虫更不需抓紧在这么一时。”
风桓道:“这一次那毒虫是下了血本,结果血本无归。而我父亲料定此时的毒虫肯定很是羸弱,你们如果趁这个时候出发南阳对付毒虫,危险性大为降低,除虫的困难也就没有那么大了。风家不是逐客,是为你们安全考虑。”
“嗯。”丹歌点点头,“还是家主想得周到,好,那我们明天就启程!”
风桓又道:“你虽然抹掉了那两页纸后面的字迹,但我父亲通过推理,却也是确定了风和风老先生是那三人之二。我父已是开心地找风标子规他们讨论去了,而你如何得知,你就说是我告诉你的。”
丹歌点点头,“风和家主还是厉害啊,比一些擅自揣测别人用心的人强多了!”
风桓扁了扁嘴,“我这不也正在努力吗?!我这里还有一个疑问,就是那剩余的一人,你是否也知悉一些踪迹呢?”
丹歌摇了摇头,“不知道。”既然天子之前说了要给众人分析出来,那他此时也就不多透露什么了。
“哦……”风桓叹息了一声,有些失落。他也没有太纠结于此,安心做起方便面来。之后方便面出锅,两人各端了一大碗吃。丹歌对于这方便面赞不绝口,到底是风桓十几年的本事,确实比旁人要做得香。
丹歌吃完了面,就告辞离开了风桓家,返回了风标的家中。进屋却恰是碰到了子规等人开饭,几菜几汤好不丰盛,丹歌就馋得又垫补了几口。
几人吃完了饭,收拾了桌子,围坐在桌前,子规才提起了丹歌消失的事儿,“你这一上午不露面,莫不是昨夜里体力消耗过甚?”
丹歌摇了摇头,道:“没有。昨天聊了一夜的天,我实是困了,回来瞅了一遭,看你们四仰八叉把床占了个满,我就溜到外面随便找了个所在眯了一上午,谁料想醒来已是中午了。”
“哦,是如此吗?”子规有所怀疑,却也没有多问。他接着道,“今天上午风桓来过,句句不离你,似是找你有事儿。”
“哦?”丹歌装着疑惑,“我刚才还见到他,他只向我透露了家主分析得出,我们追寻的那三人,其中两人是风和风老先生,旁的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呀。”
“是嘛。”子规道,“那看来是因为你不在,多提了你几句吧。你既然听说了家主的分析,你觉得可信不可信呢?”
丹歌心说:“我哪儿听去!风桓告诉我风和家主分析出了结论,可也没说是怎么分析的呀!”他只能含糊着点头,“我听着有理有据的,应该不会有差。”
“可却有些牵强啊!”子规说着一伸手,一边的风标递过来了木匣。子规接在手里,打开木匣,其中是那两张天象记载的纸。“就因为这二者严丝合缝,就说两人相合是一伙儿,实在有些牵强啊!所以我的意见是,风老先生是十二人之一,这刚刚死去的风老先生却不能确定。”
风标也补了一句,“我父亲更说风老先生是什么天杀,我听来也觉得荒谬!”
“荒谬吗?”丹歌接过了木匣,木匣入手,他才想起来,这木匣是该作风老先生陪葬的,“嗯?怎么这木匣拿回来了?”
子规风标齐齐皱眉,“怎么?”
丹歌道:“我听风桓说,这木匣本捧在风老先生的手中,这必定是老先生心爱之物,或许老先生想这东西作为陪葬的。怎么却是拿回来了?”
“呃……”子规摇摇头,“是家主拿回来的,他是想用这二人的互相吻合,来证明风先生也是那十二人之一,可这也太牵强了!”
“嗯……”丹歌沉吟起来。那风老先生临死之前,就希望他参与老家主计划之事不要被别人知道,是因为他害怕计划失败,受尽别人的嘲笑。按着风老先生的意思,丹歌就应该利用子规当前的结论,结结实实地把老先生排出十二人之中。
可当前来看,便是这事情未来不会成功,可功绩却在。十九年前与三十年前大火星之差异,正能看到家主计划中十二人努力的成效,后人唯有景仰,绝不会有嘲笑之意。既然如此,把老先生划入十二人之一,才是正确的抉择。
丹歌想到这里,伸手一摸匣中的两页纸,有了主意。
丹歌伸手把两页纸拿出来,细细观看起来,时不时还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声音。最后他道:“这两页记载,恰能证明子规当日的猜测啊!那这么说来,风老先生确实是在十二人之中的,而这二者严丝合缝,就把风老先生加进来确实有些勉强……,等等!”
“怎么啦!”风标子规沈灵儿都是大睁着双目望向丹歌。
丹歌在这第二页纸上摸索了半天,抬眼望向三人,“这纸上还有玄机!”
“什么?”风标连忙夺过了这第二页纸,同着身旁的子规一起查看起来,两人看了半天,又抬起头来,“哪里有玄机?”
丹歌伸手一指,说道:“就在这页纸的下部!”他言语中满是自信,话语十分确定,这让风标子规看得更认真了。而丹歌却在偷笑,他能确定那下部本有一行字,但这两人想要看出些什么,却是没可能。
“啊!”子规忽然一惊,“我发现了!”
“啊?”丹歌皱眉,“你发掘了什么?”
子规惊讶的表情却是忽然一敛,冷眼看向丹歌,“你这个反应,是料定我们不会发现什么。而我发现了什么,你反倒惊奇了。你是不是又拿我们开涮呢?”
丹歌脸上僵着笑容,连连摆手,“怎么会!我是料定你们发觉不了什么,因为这个玄机就只有我能解开,所以对你能发觉痕迹有些讶异。”他属实没料到子规会这么诈他。他此时心中紧张起来,他还是要快些把那字迹搞出来,不然再让子规诈个一两回,他或就把底也抖落了。
丹歌夺过那第二页纸,伸手指在原来字迹存在的地方,“那玄机就在这儿!”丹歌说着手中结下法诀,缓缓轻抚下去,那字迹就渐渐显现了。丹歌把这纸往子规风标那边一推,道:“你们看!”
“哦!”风标看着多出来的字迹,缓缓念道,“时年十二之二:风老头,风老头。原来还有这么一行字!那这么说来,我父亲的推断是一点儿没错啊!”
子规接过纸,瞧了一眼字迹,点了点头,抬眼扫了丹歌一下,就转向了沈灵儿,道:“灵儿,你去跑一趟,去叫你风和师爷,就说我们有新发现。”
“好。”沈灵儿也为有这新发现而高兴不已,而且这新发现还是他师父发觉的,他颇感骄傲。于是他听着子规的吩咐,立时屁颠儿屁颠儿地去找家主了。
子规在沈灵儿走出门后站起身来,从门缝儿瞧着灵儿走远,快步走回了桌前,伸手把纸往桌上一拍,朝风标道:“你这里有没有隐形墨水?就那种遇热显形的。”
“有!”风标点头。
“去拿!”子规吩咐完了风标,就看向了丹歌,“说吧,昨夜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会先在家主之前见到这两页纸!”
丹歌皱眉道:“你,你说什么啊?我刚才不是说……”
“啪!”子规一拍桌子,“沈灵儿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吗?这字迹的显隐办法,唯有施术者本人能做到。这字迹既然你能使之显现,则这字迹本就是被你所隐!家主见到这纸张时还没有字迹,说明你早在家主得到……”
子规忽然又一想,连连摆手,“不对!是风桓!风桓从观象台得到的这记载,而今早风桓来这边,更是句句不离你左右。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丹歌坐在原处无奈苦笑,他看拿来隐形墨水的风标还有些迷蒙,而子规却是精明死了!“这字迹显影之法,风标都没想到其中有什么错误,你怎么一下子就能抓住关节呢?!”
“风标那是对你太信任了!而我被你骗多了,心里头就一直对你有防备!”子规道,“可你这一招也太不高明,你骗得过风标,能骗得过风和家主吗?”他说着转向风标,“风标,快,拿隐形墨水照着这字迹涂一遍!”
“哦。”风标点头,子规此时的气场强烈,气势强大,他也不敢发什么牢骚,只乖乖照子规的吩咐做着。
“说吧!”子规白了丹歌一眼,“把你经历的事儿不要掺假地说上一遍吧!”
“唉!”丹歌一叹,“我就是怕多费口舌,可看来我还是逃不开!好吧,事情是这样儿的……”丹歌于是就把他昨夜离开风标家到今天中午回到风标家这期间的事儿说了一遍。
“什么?”风标描完了字,直起了身子来,“我哥他竟然给你下面吃?!”
丹歌连忙强调道:“是方便面!”
风标有些忿忿,“哇塞,那也很少见好吗?!我哥已经好久没给我煮过面了!”
子规在一旁哭笑不得,“风标,咱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他还睡了你哥的床!”
“那是什么重点?!”风标撇了撇嘴,“我的床都被你们睡够够儿得了!”
子规挥了挥手,正色起来,朝丹歌道:“别墨迹,快把字迹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