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到达商丘
“哦,这倒是个不错的结局。”丹歌听闻善业膻根有如此厚福,也是欣喜不已,“看来果真如你所言,这太阴变化甚大。”
金蟾点了点头,“这一切还有两位相助之功,月宫众人都铭记于心。”
“这本是举手之劳。虽然确实惹了一些麻烦……”子规客气着忽然想起了那廿於菟,连忙问向金蟾,“业膻根死后,恶妖界传言腿廿於菟为新恶妖首领。据闻是来自准圣五兔的尸虫变化,兔子们斩去了八首,我们和它一战,斩去了十一首。
“而那一首的廿於菟借土遁逃走,不知所踪……,九兔可曾算得它的下落?”
金蟾摇摇头,道:“十兔方才的上谕并未提及此事,想必它们也没有确知的线索。廿於菟仅余一首,与寻常的老虎长得一样,或有些能力,却也可被辨认为普通的妖虎。所以这廿於菟的行踪,必不是朝夕之间可以推知的。”
“我们倒不惧什么,就怕它暗藏祸心,祸害百姓。”丹歌不无忧虑地说道。
金蟾宽慰丹歌道:“它若胆敢犯案,也就离死路不远。它还没有那胆量吧。”
“好,你给我们解了不少疑惑,多谢你了。”丹歌朝金蟾拱了拱手,道,“虽然那些杀手也许在未来成为助力,但在此时还是敌人。方才你出手半途却又收手,他们必定猜测是我们和你起了矛盾,料定你不会出手相助我等了。
“我怕他们安顿好了那受伤的大块头,会扭头杀回来。既然他们未来或成为我们的助力,还是少些交锋为好,所以我们打算连夜启程,赶往商丘,不给他们下手的机会。我们就此别过吧!”
金蟾“咕呱”一声,将丹歌子规身内的两道敕令收回,而丹歌子规此时的鸿运已过,所以这金蟾就此在丹歌子规面前消失了身影。但声音却响在近处,它并没有走,它道:“好,你们多加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丹歌子规听不到声响,但想着那金蟾应是跃入井中了。两人对视一眼,扭头叫向金勿,“金勿,我们连夜赶路,快跟上了。”说完两人也不作等待,展起神行,飞快地向北面而去。
金勿往身后看了一眼,知道他的伙伴们在商丘之前,很难有二次机会袭击丹歌子规了。他在这地上用手中的鞭鞭了两下,然后将这鞭缠在腰际,紧追丹歌子规而去了。
“咕呱。”这声音响在了井沿处,“太清老爷,那厮毁了您的地。”
话音落下,一道微风忽起,携着滚滚尘土而来,在金勿那两鞭的痕迹上拂过,再看时那鞭痕已被抹去了。
“咕呱。”这声音再响,已在井中。
鹿邑距商丘不过百二十里地,丹歌子规金勿在一路神行之下,在凌晨三时,就到达了商丘。他们专门钻进了闹市之中,寻找了一家颇为热闹的酒店入住。
因为俗世的原因,修行者并不能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俗人面前演绎法诀施展武技,所以丹歌子规他们来到闹市,就相当于解决了大批的兵马,他们就能安稳地休息一天了。
此刻丹歌站在前台,朝着前台的姑娘道:“大床房。”
“大床房?三个人?”这前台的姑娘看着丹歌子规金勿的眼神霎时变了。
金勿和这前台颇有默契,他连忙走上前来,想着姑娘一使眼色,“啊不!是他们两人一间,我单独一间。”他说完向着丹歌一挑眉,好像在讨赏,似是再说,“我够意思吧?!”
子规笑着走上前来说道:“三个人……”他看着这前台姑娘的眼神八卦色彩浓郁到无以复加时,他猝然一拍桌子,冷着脸冷声说道,“三间大床房。”
“哦。”前台怯怯应了一声,办好了手续,交代了房卡。等丹歌等三人离开,她偷眼看着三个人走进了电梯,连忙拿出一张暂离的牌子摆下,颠颠儿地就往监控室跑去。
“李大哥,给我调东面电梯的监控。”这姑娘道。
“哦?妹子你又看上哪个帅哥了?”这李大哥将电梯监控调出,一打量,“嚯!好俊的三个小伙子啊,看上哪个了?”
“哼,你信不信,他们是三个基佬。”妹子指着屏幕道。
这李大哥皱了皱眉,一瞟旁边的前台,“你这是腐女心发作了吧,我看着挺正常的。”
“我给你证明呀!”前台道,“你监控调到九楼,0906到0908三间房,他们虽然订了三间,可我料定会有一对走进一间!”
李大哥撇了撇嘴,“这三间……,这大床房又不便宜,人家吃饱了撑的?”
“你就瞧着吧!”正说着丹歌子规金勿三人在监控中出现了,子规进了0906,丹歌走到0907,金勿则是进了0908,并没有像这前台猜测得那样两人走进一间。
“你看看!”李大哥笑道。
前台姑娘不服气地说道:“还有这一个没进呢!”
就在她说话时,那丹歌并没有推门而入,而是扭头往回走,那目标,似是0906!
前台指着屏幕道:“看!看!看!”
忽然,丹歌停驻了脚步,猛然把头一抬,看向了监控。这一幕将监控室的李大哥和前台都吓了好大一跳,前台指着屏幕的手都哆嗦了起来。他们两人就好似是偷窥者被发现一样,他们浑身发凉,看着监控都不敢作声了。
随后画面中的丹歌冲着这监控说起话来。这监控本是无声,但他们完全能懂丹歌的一字一句,似是他们一时间会了唇语,只看着丹歌嘴动,心中就有了同步的声音响起。“收起了你的腐女心,我可是有女友的人。”
画面中的丹歌说完了这一句,扭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这前台姑娘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悄悄地退出了监控室。前台走后,李大哥点上了一颗烟,将那监控关闭,猛吸一口,长长吐出,思索起来,“真是奇了!”
而此时在这酒店的九层,0906房门忽然打开,子规探出脑袋来想着监控望一眼,又扭头往隔壁望一眼,之后转回了屋中,“有女友的人?!难道丹歌和那黑猫进展如此迅速的么?没料到那黑猫竟只有二十多岁,听起来倒是和丹歌颇为般配,却不知道容貌如何。”
此夜子规怀着思索,丹歌怀着思念,金勿怀着忧心睡去了,这是丹歌子规数日来唯一放松的一次休息,这却是金勿和数日前一样的难以安眠。
但很快另一个人也和金勿一样睡不着了,确切的说,他是被吵醒了,这动静却并不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于他的身上。
这人正是子规。
子规睡着睡着做起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他的身上有如丘疹一般的小疙瘩在他浑身乱窜,那小疙瘩窜到哪里,那里就会奇痒难忍,他就挠啊!但他摸在那小疙瘩上,却发觉这小疙瘩硬得很!一次两次,这梦让他难以安睡,他着急着想要打破梦境。
忽然,他猛然坐起,已从梦中醒来,然后发觉他自己的手确实正摸在一团小疙瘩上!而就在他失神的刹那,那小疙瘩竟从它手下溜走了!
“什么!?”子规猛然掀开了被子,望向身上发痒的地方,却哪里是什么小疙瘩,分明是他的骨虫。“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间,所有的骨虫都将咽头打开,朝着子规,而子规也接收到了它们的讯息,“你们饿了?克……”
他顿了半晌,在心中听到了骨虫们的控诉。他无奈道,“那大块头是被我捅了一剑,可你们也听到金蟾所言,他很可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我是答应了你们,可是并没有人死啊,那大块头受重伤我不让你们去,是……,是我料到他会成为我们往后的助力啊……”他说着挠了挠头,“好吧,是我当时忘了答应你们的事……”
子规摊手,“可你们也不至于饥饿至此啊?惩罚我?好吧……”
“哎!痒!别,哈哈哈哈……”
丹歌则被吵醒了,这酒店虽是酒店,可隔音并不算好,他的五感又颇为灵敏。所以他能清晰地听到子规那边的动静,他听到子规那边嘻嘻哈哈的,话语中似欲拒还迎。他不由瞎想,“做春梦了?”
这一夜三人都不算安生,而尤其他们在三点才到达沈丘,也没多长时间休息,偏偏还都没睡稳。所以天一亮,三个人就起床了。
三人走出了房间,看一眼彼此,三人都是没精打采的,彼此笑道:“你们也没睡好啊?!”
然后异口同声答道:“是啊!”
而很快丹歌金勿的目光就落在了子规身上。丹歌伸手过去,“你别捂脸,怎么了?”他伸手将子规的挡着脸的胳膊拨开,只见子规吹弹可破白皙嫩滑的脸。
丹歌大睁双眼,“你这是,做了个spa?”
子规翻了个白眼,无奈摇头,“可别说了,我昨个答应小虫儿们让它们吃个饱,结果没有兑现,这晚上这个闹腾哎!把我浑身上下的角质死皮啃了一遍,滑倒是滑,可我摸起来总感觉是肥皂上多了没冲干净,可郁闷死我了。”
“啊!原来是这样!”丹歌也颇为无奈,说道,“我说你这一晚上不得安生,嘴里还喊着‘不要不要’,我还当是谁侮辱了你!”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金勿遇金货
子规满是嫌弃地白一眼丹歌,“真是龌龊的想法!”
三人说着,然后走到电梯口,在他们距电梯未远处,电梯恰好到达这一层且打开了们,他们并没有任何停留地就走进了电梯。几人转身,丹歌则若有所思地瞅了瞅监控。
电梯门渐渐闭合,子规问道:“怎么了?”
丹歌答道:“似是有人透过那监控打量我们。”
“你何时有这般敏感的?”子规并不相信。
丹歌道:“昨日我在那前台的女子身上留下一道气息,那气息就曾透过监控打量,今日这打量则又有不同。”
“你是看上那女子了?你可不要忘了,你……”
“谁看上了!”丹歌立马打断了子规。
子规颇为刻薄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丹歌一边,“嚯,几日未见,就被人家把魂儿都勾走了。竟是我嘴上说的便宜也不许占得!”
正说着电梯就到了一层,三人迈步出了电梯,却同一时往右一跨,而后一道污水被远处的清洁工推了过来。
“啊哟!对不起对不起。”这清洁工连忙道。
丹歌子规金勿三人摆手,道:“不妨事。”然后绕过污水,出了酒店。
在他们出酒店后,一道身影从一个隐蔽处走出,打量了丹歌等三人一眼,扭头走到清洁工的旁边,递给了一百块钱,“感谢帮忙!”
“爷们你给咱透个底,这三人什么来路,能未卜先知啊?!”
“我这也在试探啊!不清楚,明儿个还是这一套,换个面孔来做。”
“还100?”
“还一百!”
“好嘞!”
丹歌子规自没有听到酒店内的对话,他们三人走出酒店之后,忽然发觉没有了方向。
“呃……”丹歌看看那边,又瞅瞅这边,最后挠了挠头,没有说出目标。
金勿看一眼就知道当前的情况了,问道:“你们两人说是来商丘,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还是说你们不知道找的东西的确切位置?我在这商丘曾经也待过一阵儿,你们说一说,我或许能有点线索。”
子规点了点头,他和子规现在失去了目标,他们要去风家,可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风家的位置。这事情确实可以求助金勿,他们不说去风家做什么也就是了。他说道:“哦,我们要去风家,风家知道么?燧人氏的后裔,没落的隐世家族。”
“这个……”金勿皱了皱眉,旋即尴尬地笑了起来,“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
丹歌思忖了一会儿,道:“这样吧,这风家在这商丘地界上虽然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机构应该还是健全的,应当有风家的接引住在城中。即便没有接引,本地的同道大概也有知道风家位置的,我们不如分头行动,四处去找。”
“好,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子规道。
“那么我们这样分配,此处面南背北,我向南去,子规往西,金勿往东。如果今天寻不得,明日就顺时针换个方向,我往西南,子规往西北,金勿往东南,第三天再顺时针换方向,以此类推。”丹歌说道这里想了一会儿,道,“我们时间充裕,如果寻不到,可以选择老死在这里。”
丹歌说完这话,和子规交换眼神,笑了起来。他们除却能去风家找一找,已经没有任何的线索去追寻了,哪怕是那种与紫气异变毫无关系的线索,也是没有。
“哦,对了!”丹歌补充道,“我们一个方向走到头,中午就不要返回来了。直到晚上,我们再极速返回,返回时注意隐秘,不要让凡人看到我们的神异。回来之后,我们再讨论各自的发现。”
金勿子规点头答应。
三人于是出发,丹歌往南而去,子规往西,金勿往东。
这城之东,多为商店,商店都颇有古色。金勿来自这一头,找了一个茶馆落座,就听起了评书,他哪里有什么心思体丹歌子规探听风家的下落。
“风家。”金勿端着茶抿了一口,有些烫嘴,“是不是这丹歌子规暗地里受了焦家的委托,到风家求援?明着是驱逐,暗里是求援,这倒不无可能。哪家的驱逐还有送行一说的!对,这焦家送行就可见猫腻,必是丹歌子规有所使命!”
他将杯中茶一口干完,烫嘴之意全无,他心中焦灼得已比这茶更烫了,“好在老骨他们正在赶来,只要这几日他们找不到风家,我找个缘由把他们引出去灭了……。在太清宫他们有所依仗,这会儿他们可没有了,我就不妨直接跳反!”
他想着心中的焦躁渐息,随之嘴上的燎泡灼疼起来,“哎哟哟!可tm烫死我了!”
他以指轻抚,将燎泡按下,“嘶!不知道老骨他们跟到哪儿了,我一路都画有记号,按理说他们应该已经赶到了。当时真是一时失误,竟没有告诉他们我们要来商丘。也是这忽然的变化使然,谁tm知道两个人都鸿运当头,能看见井中金蟾,还能为他们所用!”
金勿想着一拍桌子,“最为关键的是那井里头还真的有金蟾!”
而等他抱怨完,才发觉一茶馆的人都直愣愣看着他。
这茶馆头里面坐着一位,一人占了一张桌,两头还跟着俩戴墨镜的随从,看起来是个阔爷。
这阔爷脖子上一条金链子,手上三五个金戒指。他腰上一条革腰带,那扣可是金的;身上一件短袖,领口的线可是金的;下面一条肥大的裤子,裤上那链可是金的;脚上趿拉着人字拖,人字拖那扭可是金的。
这金货喝了口茶,也不咽,把杯盖猛然往杯上一磕,“蹦冷冷”从茶盖上跳起了一道金线,他也不管,扭身就骂,“blingling”从嘴里闪出了一颗金牙,“哪儿他么的没头没脸的东西坏老子兴致?”水则顺着这金货说话喷得随处都是。
金勿欠身弓腰,不卑不亢地说道:“爷,我一个激动没稳住,扰你兴致了。”他往台上一指,“这台上口生,我听得不过瘾,要不咱给你说一段。”
这一声也给金货叫舒服了,但听到金勿要说书,挑了个眉,这眉也不是常的眉,刷的金粉。他道:“你给咱来一段?你那里什么故事,你金大爷我在这儿听了十几年了,但凡列得出的,我听了个遍。你说得要没了意思……”
他说着一指脚下的人字拖,“金大爷这趿拉板儿,可就拍你脸上了,它一个纽扣能按死你。”
金勿轻笑一声,“爷,咱别的没有,故事可不少。保你一个都没听过,你要说听过了,你金大爷那茶杯在,我扎里头淹死去。”
“好!那你上吧!”这金大爷一扭身,自己的桌子被刚才盖茶杯时溅出来的水搞湿了。“这不得!来,咱腾倒腾倒,换个地方坐了。”他说着两臂一张,两边戴墨镜的就知趣地伸臂一托,这金货被半拖半就,一阵叮当乱响,被搞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金勿斜眼瞅着,在这金货随从撒手,金货要坐下而没有坐下的时候,手拿抚尺“啪”就是一拍!
“啪嗒,轰隆,咚!”
那金货被这一吓,没有坐稳,把身下的椅子挤歪了。他一屁股墩儿跌在了地上,然后又因为身上沉,他的头直接也磕了地,就直接在桌下挺尸了。
那俩随从在这金货摔实了,才出手搭救,将金货架在了椅子上。这会儿金货更好了,面如金纸,浑然一尊金身像了。这金大爷起来可连骂都没骂,他自己个儿不稳当怨了谁。虽说明面里没气性,暗里头气大了去了,就准备逮着金勿的评书凿,一定要让这金勿吃上他的趿拉板儿。
金勿也没什么定场诗,直入主题,头一句就是,“这故事发生在西南一片密林之中!”
如果丹歌子规在此,一定骂一句,“得了吧!翻来覆去就这一个故事!”这就是那杨管家给丹歌讲过,金勿给子规讲过的故事,那蝎妖的故事。
金勿倒有些水平,虽说在凡人听起来是天马行空的玄异,却还是将人镇住了。那金货抠了抠脚,最终是把人字拖穿好了,“这孙子故事还行,打不出手哇!”
而在金勿糊弄金货的时候,子规则走到了这城的西边。
西边,多是卖菜卖水产卖瓜果的。
他扎进里面就出不来了,好家伙这一边是卖鱼的,那一边还有个卖鱼的,这边的鱼馊了,那边的鱼烂了!还有各样瓜果腐烂的气味,农药的气味,这才是五味杂陈,一下子把他熏了个够呛。他引以为豪的嗅觉,在这里毫无用处,反而自找麻烦。
鼻子不管用,眼睛耳朵倒还有些用处。他闭目细听,就听到这菜市场再往西去,似是出现了与别人并不相同的声音,那并不是叫卖,也不是买卖。这引起了子规的兴趣,他于是径直向那边走去。
他越过了重重阻隔,来在了一条街,这街上倒是变了花样,那一边多以买生鲜,这边就是厨房用具,当中以碗居多。
而在这买碗当中,有一户悄然挂了个小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博彩”。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机灵儿
“博彩?”
子规笑了笑,这明着不说是赌博,却说成博彩,可也是好把戏啊。
他倒不是对博彩或是赌博有什么兴趣,而是因为他找的是修行者。修行者哪怕是最低级的,只是堪堪入门的学徒,也都自恃不凡,从不会做大众之事。想那一群卖菜卖生鲜的人里,必是鲜有修行者。
而有修行者性格乖张的,会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情标榜自己的存在。譬如现在,这卖碗的摊子上支起一个美其名曰博彩的小摊子,很有可能正是修行者所为。而至于是不是,还要子规细细观察。
这博彩两字虽然写的小,慕名而来的却不少,那周遭围了总有十多个人,都是男子。他们一个个手里攥着毛票,似也耍得不大,但一个个红着脖子憋着脸,显然也是紧张地很。
子规看了看这些人的穿着,倒不想过去了。这些人或是赤膊,系着个皮围裙。或是穿了个短袖,还非得是白的,白衣两袖口又因擦汗擦得油光锃亮。这一个个都是在这市场里的商贩无疑了。
子规犹豫了一会儿,走近了些,他视力不差,又长得高,能看到那里头的情况。这些人玩的博彩可是最为复古的玩法了,一张八仙桌,桌上覆盖一油纸,纸上当间儿两字:“大”和“小”,边上两字:“单”和“双”,周围六字:“一”、“二”、“三”、“四”、“五”、“六”。
在这八仙桌的北面,一个看起来颇显机灵的人物,掌握四样东西:两个同样大小的碗和一个骰子以及一沓毛票。
这机灵儿当着众人的面扣紧两个碗里,左摇右晃,“当啷”往桌上一磕,就招呼着四面的押钱了。押多少,赢了,这机灵儿家照着赔多少,没有翻倍;输了,则押下的全给机灵儿。这机灵儿也不是子规的叫法,是这些个赌徒们,一致叫他如此,而他应得更欢。
几轮下来,子规没看出什么门道,但这机灵儿倒是赚了不少了,也未说别人总输,但确实输多胜少。
子规在远边儿看着,有几个输尽了手里的毛票,就再没有继续的意思,就此离开了。子规这就看出问题来了,这毛票一毛两毛的,按着他们的出手,只怕是这辈子也输不够十块钱,却怎么输完了就再没有拿钱出来呢?
子规正想着,那边儿的机灵儿竟是发现了子规。可说他是个机灵儿呢,远远就打起招呼来了,“那边的爷,咱这儿有个位子儿!您了要不博一把?”他但说是“博”也不说“赌”,可是精到骨子里了。
子规摇了摇头,他不去凑热闹,凑进去一会儿就把自己熏成那市场上的臭鱼了。但还没等他否决,那机灵儿就瞧出他是哪儿不乐意了,立马道:“您这一身儿别和这些个莽汉凑了一伙儿,我那边有个小徒弟儿,他代您下,您只说押谁,押多少!”
子规心说不愧是“机灵儿”呢,是机灵儿了些,他同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见识到了这机灵儿更机灵儿的地方了。
只见那机灵儿的小徒弟跑了过来,手里捏着几张毛票,拿着一个塑料牌。他向子规道:“爷,您换筹,一千换一毛。”
“啥?”子规讶异不已。
这小徒弟扬了扬手里的毛票,“筹码,一毛顶一千。下注,一千算一份!”
“哦!”子规这就明白了,这些个人外头卖的是幌子,里头换的才是实在。这就是警察来了也抓不住,您说我聚众赌博,您把我的赌金收走,一毛两毛,您要我就全给您。我可不达您抓我那条线,您抓不走我。而其实这猫腻在这儿,一毛可是抵一千之多啊。
子规服气地点了点头,“啊,怨不得说是‘机灵儿’呢!看这些人服气的样子,只怕是已经被查过,毫毛没抓着?”
小徒弟颇为骄傲地一仰头,“您聪明。您兑多少?”
子规有心不耍,可这小徒弟在这儿了,他就只好谎称没钱,“我这边儿上看看可以,我可没带现钱。”
那小徒弟一笑,将那塑料牌一翻,点着上面二维码,“微信支付宝,刷哪个?”
子规心里苦啊,“我这常算计别人的人被人给算计了!”他笑了笑,掏出了手机,“得,换个一毛试试水。”
“行。”小徒弟应着。
“哎我说!”子规道,“这我随时能撤吧?可别这一毛输出去,还要买一块的。”
那机灵儿听着了,摆了摆手,“您放心,输赢您想走就走,只怕您不愿意呢。我小徒弟儿运气不错的,保管您赢!”
“那行嘞!”子规一挑眉,“我说那小徒弟,给我押个一!”
小徒弟儿满是讶异地看向子规,“啥?”
子规确定地说道:“押个一!”
机灵儿苦笑起来,“爷,不带这么玩儿的,您这恐就是要买一块的了。”
子规一摆手,道:“千数来块的不叫个事儿,这一毛没了爷可就不玩了。”
那机灵儿闻言下唇稍抿,子规心里有了谱,这机灵儿财之一字上可不怎么机灵了,他因为子规这一句话,断定子规是个不缺钱的主,他一定想把子规拴住了。
机灵儿道:“那得了,盼我这徒儿今天运气爆棚吧!徒儿,押!”
“哎!”那徒儿拿着那一毛钱往桌子油纸上那一个一字重重一拍,然后这机灵儿手一翻,将那骰子捏在手中给徒儿一递,“送了去给那位爷验一验!”
“嗨,机灵儿,咋的那爷掏了一毛伺候那么勤呐?爷手里三五张也没见你这么献媚。”桌上的等了半天,等来个验骰子,可是不耐了。
其他的也应和着:“就是就是。”
机灵儿可也没赔礼,反而呛声,“哟,刘哥您是个老主顾了,您头回来的时候我是没等您啊?还是没让您验呐?”
“哦。”子规点点头,“我这有望发展成老主顾的,往后不能让机灵儿落这闲话里,拿来我验一验!”
“哎!这位爷知心。”这机灵儿把徒弟手中的骰子又夺过来,自己颠颠儿地跑过去让子规验。子规一瞧这机灵儿走路的姿态有了谱了,“修行者!”
修行者与练武的都是提气走路,走起来不闻声响,但速度极快。而修行者除却提气还时常在脚上加持法力,所以行动起来除了提气,还总有捏指掐诀的习惯。这机灵儿应是修行刚入门径,捏的指紧紧绷着,并不自然。
子规接过了骰子摸了几下,就还回去了。机灵儿也不问,扭头就往回走,走回桌前把骰子往里面一扔,朝子规一点头,“那咱开了!”
说着就把两碗晃动起来,而随着晃动,碗上竟有凡人目不可见的彩光一闪而过。正是机灵儿为了把骰子弄成一点,施展了法诀。
子规方才那验骰子也不是白验的,他在其上附了自己的气息,所以他知道碗里的情况。当这机灵儿把碗放在桌上时,碗内的骰子正是个一点。
机灵儿一瞧边上的,“几位爷,您押?”
“不押!”那方才埋怨机灵儿的刘哥再次发话,“那新来的头一个押了,你才摇的,这里头没猫腻儿?就算没猫腻儿,他一人把我们运气全敛走了,我们不押!”
“对,对,不押!”
子规笑了笑,“你们倒可以和我一样也押一点呀。”他提了个醒,那机灵儿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
“哎!对!”刘哥一下恍然,然后把手中的三五张毛票一下子拍在了桌案上,“咱也跟一点!”
“刘哥你这可太大了!”那刘哥旁边的人说道,然后他拿出了一张放在了“一”,道,“我少点。”随后几个人也都或多或少,都押在了“一”上。
机灵儿眨了眨眼睛,把手按在碗上,大声道:“几位爷觉得有猫腻,不然我重新摇一摇?”他说着就要拿碗,却被旁边的刘哥一把按住,“不,不准改!”
“哈哈哈,你们不让他改,我改!”子规说道,“那小徒弟,给我押到三!”别人不清楚子规可清楚,那机灵儿把手放在碗上时乍然大声地说了一句话,趁着话音已经把碗里的骰子从一变作了三。
他也知道不能为了贪图子规的钱,就大做赔本生意,不然很有可能子规这边没留住,他自己这边输个惨。而子规说完这句话,机灵儿就明白了,这新来的人可是个修行者啊!
那刘哥一听子规换了,他也就吃不准了。他收起了几张押下的票子,只留一张,然后还把那一张挪在了“大”。其余人也纷纷换了押宝位置。
“开吧!”刘哥颇为郁闷地说道。
机灵儿往桌面一看,知道这一把就要把这新来的送走,他钱多少无所谓了,修行者出现,这是砸场子来的!“好!咱……”
“停!”子规忽道,“我现在要改成六了,然后我要求那刘哥来开。”那机灵儿把手拍在碗上的时候,骰子数又变了。
机灵儿变了脸色,一看子规,咬牙切齿道:“这位爷您是来砸场子的。”
子规笑了笑,“砸场子也好,花一千块钱打听个事儿也好,看你怎么选了!”子规给机灵儿划出了道道。
机灵儿哪还用挑,从座上下来,走到了子规身前,没好气地道:“打听什么?”
“嗯?”子规一声将气势暗运,一下子压在了这机灵儿的肩头。
机灵儿立刻知道这差距有多大了,他连连求饶,“爷,爷,您慢慢说,我听着呐!”
“商丘本地,没落世家,风家,你可知道?”子规问道。
机灵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知道吧,我只听说过这么个家族,其他的一概不知道。您也看出我这点能耐了,我只能在这里糊弄糊弄,诓点钱使。其实那什么修行界,我是处在最边缘的,我能知道个风家也就不易,其余的这风家的情况啦,位置啦,一概不知。”
子规眯眼笑了笑,“机灵儿,你最好实话实说,我一千块买你个‘知道’,你的话倒是价值不菲啊?!可我也得信呐!你这会儿指头都快捏断了,预备着跑呢吧?!你说得会是真话?你既知道修行界,也知道这修行界的丛林法则,可别说我杀了你不道义啊!”
“不不不!”机灵儿连连摆手,“爷,我说实话!说实话!那风家没落得紧,倒因为以前仗义行事,与人方便,没有敌家寻仇。但架不住狼子野心,一个个都想生吞了这死骆驼,吞不掉啃一块肉也是好的。可他们个个扑了个空,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风家的位置。”
机灵儿说着这一句看向子规,见子规没有疑惑之意,却是忧心表情,他心下大定。“我看您不是那些狼子们一伙儿的……”他说着就没了音儿。
子规却笑了,“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这不正在打听风家的下落嘛!”
“您要这样说我有谱了,您就不是那些狼子们一伙儿的!那些狼子们听着我这样说,还不美翻了!出来卖还想立牌坊,想瞎他们心去吧!”这句话机灵儿看着子规眼睛说的,他其实没有确定子规的身份,但看到子规不恼,反有赞同在之意,他就完全放心了。
子规也叹这机灵儿是个机灵,三番试探,确定了自己的是敌是友。
子规道:“你似向着风家?”
“我受过风家二公子风标的接济,我不能忘恩负义。”机灵儿道。
子规忽然大声问道:“风什么?”
“风标!”机灵儿答道。
“确定?”子规道。
“确定。”
“啊!”子规心内欣喜不已,“风标!那五条东泽鱼鱼鳞所示,分别为‘歌’、‘规’、‘标’、‘征’、‘勿’,‘勿’自不是金勿,而是殊勿!‘标’,就应该是这风标了!我就说在风家一定能寻到伙伴的嘛!”
机灵见子规傻笑起来,不由有些诧异,问道:“爷?”
“哦。”子规一拍额头,“谢谢你,这个讯息对我很重要!你既受到过接济,那你可知道风标现在何处?或者我如何联系上风家的人?又或者风家的位置,你可直接告诉我。”
机灵儿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风家虽然没落,但机构仍在。风标公子常在外游历,为风家传递情报一类。风家还有接引和典购,就是风家的引路人和采办,他们也在外面,但我并不知道他们会在何处。至于风家的位置,那么多的人找都找不到,我一个喽,哪能找得到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朱批之术
“这倒也是……”子规叹了一声,“看来我需找到这风标或者风家的接引与典购了。你这些讯息对我不无用处,我押那桌上的钱,就当是买你这情报了。你……”
子规一看那博彩二字,以及这摊位四边围着的六七个赌徒,默默摇头,“风标当初见你若知你是如今模样,想必可不会接济于你。天道昭昭,他接济你的钱,你用来做这个,你既污了他的钱,也就污了他。你说什么不能忘恩负义的话,只是一则笑话!好自为之吧!”
子规说完扭头就走了。
这机灵儿瞧着子规走远,耸肩摊手,咬着唇转身回到了赌桌,“那位爷已经走了,留着这一毛还押在这儿,您各位变不变?”
“开了吧!”那刘哥不耐烦地说道。
“好!”机灵儿伸指一拨,将那上头的碗直接拨到一边儿去,摔在地上成了粉碎。那几个赌徒还在纳闷,机灵儿一指碗中的骰子,“六点,那位爷押得对呢!您几位输了的咱也不罚,赢了的我给您赏。日后我这摊子可就不支了,咱算账清楚,好聚好散。”
“哟,那位爷三五句话,你这就改邪归正啊?神呐!”刘哥哂笑起来,“咱也不为难你,你把这一张桌子送我吧!这摊子呀,我支!”
“由您拿去了!那俩小字儿也送您了,咱那是金招牌!”这机灵说完让小徒弟带着那些个赢了的去算账,他则将子规押在“六”上那一毛钱收了起来。
“哎!”刘哥伸手按住了机灵儿的手,“你这可不规矩,那位爷赢了,你怎么还自个儿收起来?”
机灵儿一把抽出手来,把手里这一毛票攥紧,“那位爷把押这儿的钱都算给我,当作从我这儿打听情报的费用了。这钱是我明白儿地赚来的!”他说完朝四面拱手,“得嘞各位爷,咱这博彩的摊子打今儿从我这儿散了,往后消遣往刘哥那边儿去!”
他说着一攥那八仙桌的腿,往那一边的摊子一扬,“呼”的一声,那八仙桌转着就飞了起来,然后和长眼似的,不偏不倚正落在那刘哥的摊位上。这机灵儿把挽起的袖子一拆,把身上褂子一扬,朝那小徒弟儿一摆手,“我走了!”
这机灵儿三两步,就消失在市场里了。
“刘哥,那机灵儿真人不露相啊!”
“可不是咋的!”
而丹歌这一边则一直往南而去,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土路上,再往前去,是许多的村庄了。这南面,多是乡镇村社。
“修行者本性多有不同,性好悠游的游山玩水,热爱田园的正此处安家。”丹歌思忖着往村里头走。
这村庄靠近城市,发展得极好。泥灰的墙,橙红的瓦,老树荫在屋后,石狮立在门口,家猫家犬横行无忌,老翁老妪独行无依。
丹歌看着这景象觉得这村里应是没有什么修真者了,但他并没有完全死心,依然往这村子的深处走,走了不久,就看到一户人家和旁边的并不相同。这一户橙红的砖墙,泥灰的瓦,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颇显幽静,似是哪一位的避世之所。
丹歌对这样的发现有些欣喜,他连忙紧走了两步,将这一户看清。
在这一户的门外,摆着一张高桌,一个马扎,边上杵着一根长杆,杆上扯下一道幅,上写:“批断”!
桌上摆着一把小扇,一桶卦签,几张空白的符纸,符纸以一个颇大的银珠压着。在那符纸一边,是一小盒调成的朱砂。
丹歌皱了皱眉,“这人必是既想显世,又想显尊,所以才找了这么个不远不近的地方。既能被人找到,却又让人有些辛劳,显得找他不那么容易。单凭这一点来看,是个聪明的人物。”
丹歌来到这院门前,往里看了看,却并不见人。他再往桌上一看,那有着婴儿拳头大小的银珠分外显眼,而在这银珠上,有一排颇为显眼的牙印。
丹歌笑了起来,“看这上面的牙印,应是那里面的人故意而为了。他用这牙印表明这一珠子正是银珠不假,那之后的事儿么……”
丹歌想了想,暗忖:“这人必是有些法力,所以搞个这样的门道。有人打此处过,从门看院中发现无人,或是院中有人却并没有注意门口这边。有贪心的,许想偷了这银珠就走,就在他上手之际,院中的人因为法力与银珠勾连,必定高呼,说一些之乎者也的话把这贼镇住。
“那本欲偷珠的人一定会因此对这人暗暗惊奇,他明明没见到院中有人,这人却能发觉自己意欲偷珠!这算命先生或有真本事,就要让这人给算一算了。”
丹歌想到这里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这人需要这么做才能引人前来,说明真实的本事必是不怎么样了。但无论本事如何,既是同道,也许就有这风家的下落了。”
丹歌想着,上手就去拿这银珠,就在他刚碰银珠只是,院中果有人声传来了,而且声音颇为缥缈,“欲者……”
“哼,果然!”这事情就和丹歌所料的一模一样。丹歌不是什么寻常的人物,他自不会对这样的本事感到惊奇,尤其这事情他早已猜透了。他可不管里面说什么,拿起银珠扭身就走。
“所谓……,哎!你给我站住!”院里头那设套的人急了,连忙追了出来,可等他往丹歌逃离的方向看去,丹歌已是跑得非常非常远了!
“这家伙兔子转世吧?!”这人抱怨一句,伸指点在朱砂上,然后在那符纸上划了两下,随后捏着这符纸就往丹歌那边一扔,“批!”
这符纸应着这人的声音极快地飞出,直奔丹歌而去,速度比之丹歌更要快上几分。
丹歌跑着跑着感觉身后有些异样,一扭头,正见那符纸飞来!在那符纸当间,是朱砂画下的一个叉,“哦?朱批之术?罕见罕见!”
朱批,正是旧时候以红笔所作的批语,皇帝批奏折时正是用此。六壬神课历来被奉为皇家绝学,在推翻封建之后,六壬神课将皇帝朱批演变,化成一样术法,就有了这朱批之术。
朱批之术颇为简单,仅有正错两道符纸可绘。若要顺心意,则批正,即在符纸上画一圈,符纸发挥效用,则心意可顺,期待可成;若要转心意,则批错,即在符纸上画个叉,符纸发挥作用,则回心转意,万事逆转。
这听起来颇为简便,但这朱批近乎天言,可做到符出而法随,所以修行并不简单,也并非人人都可修行的。修行朱批者首先需是强人命格之身,能令万物俯首,这等命格之人倒也不少。
但除此命格之外,还需能通兽语,通物语,即能和野兽或者死物对话,这朱批才能修习。这些条件也是保证朱批能正常发挥作用的关键所在。
丹歌此时明白那院子里的人是个有些力量的人物,单就朱批这一条来看,就已经不简单了。而他的旗子上除了这“批”,还有“断”,说明这人除了朱批,六壬神课的卦数应也是不错!丹歌本意就是盗取银珠引出屋中人来询问,此时见这人如此厉害,就更要会一会了!
“虽说要相会,可被你拘回去,委实狼狈了点!”丹歌心中好胜心起,心意陡然一转,他想着是“我要回去”!此时那朱批袭来,直接打在丹歌身上,朱批为错,于是将丹歌心意逆转,变作“我要离开”!朱批威力发作,将丹歌推得更远了。
“哎哎哎?!”那人见丹歌被朱批推远,诧异了起来,“那人本是想回来的?可他一直在往远奔呐!是了!”这人恍然地一拍手,“他这是临时变换了心意!想着此人还是个高手了!竟能辨出我这朱批之术!”
“哇~!”丹歌被这朱批推着,他轻轻一跃,就直接被这朱批推着在空中飞了起来,“见识了!见识了!好生厉害的法术啊!”
他说着颠了颠手中的银珠,笑了起来,“那人丢了……”
“咦?”丹歌这一颠,就发觉手中的银珠内,竟有“沙沙”的声音,“莫不是……”
他手中羽刃一闪而过,将这银珠切开一道小口,丹歌一摇,立时有沙子从那小口中漏了出来。丹歌一皱眉,“哎哟!狡猾呀!”
而在那一头,那个身怀朱批之术的人从屋中又拿起一个银珠,“嗯,马有失蹄,多失几次为好啊!”他说着往屋外走去,带门时关得猛了些,门撞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人下意识地缩头,然后蹲下身去捂住了耳朵。此时屋内丁棱当啷,有无数个球似是掉落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这人站起身来,推开屋门看了看,果然地上有许多许多的银珠,都和他手里拿的这个、丹歌偷的那个一模一样。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这百十来个银珠可什么时候用完呐!”
“啥?!这骗人的玩意儿你竟还有百十来个?!”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子
这声音自这人的头顶忽然响起,着实将他吓了一跳。他抬眼望去,正见丹歌痞里痞气地蹲在他家屋顶上,手里捏着那铁球,有无数沙子从丹歌手中漏下。
“哈,是你。”这人看到丹歌,尤其看到丹歌那手中不停漏下的沙子,他绷不住笑意,咧嘴笑了起来。
丹歌也是一笑,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在了院中。他扬了扬手中几乎已经漏空了沙子的银珠,道:“这就是你招揽顾客的手法?”
这人笑着摇了摇头,“这是送出银珠的方法。”
“嗯?”这人这一句话让丹歌摸不着头脑,也怀疑起了这人的用心。
丹歌扭回头来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人几眼,这人长得颇为英俊,而英俊之中是无穷的自信,他单是这般站着,就会不自觉地仰头,一股子傲然之气扑面而来。这正是藐视万物的命格所致,也是他为何能学会朱批的原因所在。
虽然丹歌站在这人面前,总有被他小瞧的感觉,但丹歌知道这正是这人特有的命格气质,所以并没有当回事。幸好这人似是为了弥补这种气质的不足,面上总挂着淡淡笑意,显得颇为和蔼,丹歌的心中就好受了不少。
他看到眼前这人这般气质,这般状态,想必并不是什么坏人了。可这人却平白无故送人灌沙的银珠,若没有其他的心思,也是不可能的。而这心思的好坏,是丹歌必须要搞清楚的,这比打听风家的下落更为要紧。
丹歌向着这人问道:“你预备下百十来颗灌沙的银珠,摆在这门前任人去偷,这其中应该有些深意吧?而你既盼着珠子丢失,却又在人想偷的时候忽然出声,镇住了一些人,让他们放下了偷珠的心思。你这心思与行动并不一致,总有个说法吧?”
这人笑了笑,“你是头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看来是诤臣来了。”
丹歌皱起了眉头,“诤臣?什么意思?”
“不知道你怎么称呼?”这人问道。
丹歌皱了皱眉头,随意编了个名字道:“金四!”
这人深深看了丹歌一眼,已经发觉这不是丹歌的真名实姓,但他没有拆穿。他道:“金四侯你好。”
“啥?金丝猴?”丹歌向这人一抛手中的银珠,“我还大白兔呢!我叫丹歌。”
这人又点了点头,确知丹歌说的是实话,他称呼道:“丹歌侯你好。”
丹歌摊了摊手,笑道:“我如今才知道猴子里有这等品种。”
“‘侯’不是猴子,是王侯的侯。”这人辩解道,“我名叫……”这人说着纠结了一阵儿,最好悄然一叹,才道,“天子。”
“啥?”丹歌听闻这个名字诧异不已,“是谁给起得?这么不知深浅呐!”
这天子眼睛一亮,然后一把抓过了丹歌的手,紧紧地握了握,仿佛遇到了知音。他不无激动地道:“你见识果然广博,打你借我朱批遁走时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了。你是第二个知道我有此苦衷的人!”
丹歌了然地点头,道:“你既然这么说,也就是给你起名的人,并不清楚你的情况了。”
“对。”天子因丹歌为自己鸣不平的一句话,他就对这初次见面的丹歌颇为信任了,心中甚至感觉是相见恨晚。现在丹歌探听他的情况,他也毫不隐瞒,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显然他也是憋在心头很久了。
天子道:“我这名字是我父亲起的。因为我出生与旁人有所不同,你知道《红楼梦》里贾宝玉衔玉而生,我,则是手捏一银质印玺而生的。我出生时恰来一道人,看我命,说我有天子命格,这倒也不假。可我父听完这一句,立时给我起了个名字,就叫天子。”
“呃……”丹歌心中叹一声,所谓不知者无罪,这只能怪这天子的父亲见识浅薄,一个名字坑苦了天子。而丹歌很快想到,如果姓氏够好,也不会有很大问题的,他问向天子,道:“敢问贵姓?”
“甄。”这天子说出这个字,脸上的笑意都变苦了。
“甄天子?!”丹歌扶额,他看着天子,苦笑一声,这姓才是火上浇油。这样的命格再配上这样的姓名,命不硬才怪呢!命太硬了会客父母,这天子的父亲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丹歌思量了一会儿,又问道:“不知道你父母是否健在?”
天子点了点头,“在倒是在,但重病缠身,高烧不退,床也下不得了。”
“那你怎么……”
天子知道丹歌所问何事,不等丹歌说完,就道:“家里有兄长全心照顾,我就在外赚钱,每月打钱以供花销。”
“你的兄长没事么?”
天子点点头,道:“我的兄长和我一般的命格,好在他没有攥个印玺,所以他的名字也就没有我这么狠。若他攥个印玺,那天子就是他了,之后可就未必有我了。”
他说着又是长叹,“至于我的父母,倒不是我不愿在床前尽孝,而是因为他们的病症应该是因我而起,我离他们远些,他们病情也好些。我这银珠,正是为了他们啊。”
“这银珠……”丹歌并不能了解这其中真意。
但还没等丹歌问完,天子就自顾讲道:“我这天子命格本就厉害,又被我父亲加了个天子名号,可说命硬得很,不仅克父母,连我自己都克。”
“狠起来连自己都打。”丹歌念叨了一句,见天子看向自己,他连忙输了个大拇指,“狠,够狠!”
“呵。幸好我遇到了我师父,我师父救了我,教导我如何修行,更教我朱批之术,以此疏导我身上的强硬命格,使它不会害了我。”天子道。
“这般说来,你师父就是第一个知道你如此情况的人了。”丹歌转了转眼珠,“我既是第二个,可当你的师叔……”
“嗡!”
丹歌只听脑袋一声鸣响,忽而天旋地转,他眼前白光一闪,什么也看不清了。他仿佛被架在油锅之上,浑身发烫,足上恍若满是燎泡,不能立稳。他根本不能把控自己的身形,就要跌倒。
此时他在白光中看到一道金黄从他身边窜过,随之他感觉到自己被扶起,而他自己不知何时,手中已捏着自知之前抛给天子的那颗银珠。
丹歌摇了摇脑袋,渐渐缓了过来,他眨巴着眼,看不清晰,但恍惚中他认出扶着自己的正是天子。天子把他拉进了屋里,让他躺在了床上。
好一会儿,丹歌渐渐恢复。
天子笑道:“你还当不当了?”
丹歌艰难地摇了摇头,“我没料到,你的命格竟然到了这般恐怖的地步!是不是你见个人随便称呼个长辈的名字,对面儿就挂了?”
“差不多。”天子有些无奈,“所以我到现在都没称呼过我父母。你倒还不错,能这么一会儿就转好,说明命格也是颇强。当年我拜师我师父,我师父是端着我的那块印玺,坐在高处,才让我拜他的。可就那样他也没撑住,他昏迷了整整一天才见转好。”
“你师傅也是拼了命想救你啊。”丹歌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啊。”天子一指丹歌手中这银珠,“这就是我师父给我想出来的办法,他让我将我的印玺化开,然后做成中空的银珠,里面填满沙子。这样印玺化完,就弄了这百十个银珠。我师父说,这就叫龟钮了。”
丹歌皱了皱眉,“龟钮?”
天子点点头,“对,算作龟钮,汉代的官制里,俸禄两千石以上的官员以银质龟钮昭示身份。我将那印玺化成这银珠作为龟钮散与他人,这就是散权!我的权一散,我天子的威严就削弱了,我的命格就会随之削减,就没有这么强劲猛烈了。我父母的情况也会因此好转。”
“啊!”丹歌听得连连点头,“你师父真是想了个妙招啊!”
“可惜……”天子苦笑着看了看地上一地的银珠,“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啊。”
丹歌点头,“任重道远啊。”他看了看这手中的银珠,思索着,这可就是两千石官员的印信凭证啊。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天子的话,“那你之前说我是丹歌侯,正是说我有这龟钮,在古时的地位因当是侯?侯这么便宜的吗?两千石就有了?”
天子咧出笑容,“那只是我的一时玩笑话。”
丹歌反应一阵立时明白了,这天子本说丹歌是诤臣,可后来当丹歌说起自己名字叫金四时,这天子立时给丹歌升了个阶级,成了侯。这分明就是为了和金四做个搭配,用来取笑丹歌的。“啊!你这是为了耍弄我啊!”
他说着猛一起身,但只觉得气血翻涌,眩晕之感再次来袭,这天子命格带来的后劲还没有消去,他只好又老实地躺了下来。丹歌看着天子,恨恨地叹了一声。
天子歉意地看着丹歌,“我该事先说清楚的,连累你受苦了。”
丹歌看着天子,道:“你还是想让我受苦的,不然你怎么不治一治我?你既有朱批在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挑明来意
“啊!”天子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怎么忘了呢?!”他说完立刻跑出了屋外,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端着那一盒朱砂,拿着几张符纸。
他伸指在朱砂中一蘸,往符纸上画了个圈,扭头向丹歌问道,“你想不想好啊?”说着就待出手。
“不想!”丹歌赌气地说道。
那天子听言却也不迟疑,拿着那符纸就往丹歌头上盖,同时说道:“不想好也行,那你就受着吧!”
“想!想!”丹歌连忙说出真心,他本也是颇有气势的人,但在这天子面前,显然不够看了,他被这天子吃得死死的。此时丹歌转变了心意,那符纸也恰好盖下,丹歌只觉玄而又玄的力量汇入自己体内,将他所有的病症全然抹除掉了。
丹歌坐起身来,发觉自己的症状全部好了,不由感叹,“不可思议,玄妙至极!你怎么不用这法子去救你父母?”
天子耸肩,“他们可没你这么命硬。他们早昏厥过去了,没有思维,却又不是死物,我还真没办法救他们。”
丹歌点着头下了床,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银珠,拿在手里把玩,同时也随意思索着。
天子见状,道:“你在这里把玩就好,最多再带走两个,就不要更多了。我倒不是吝惜这点白银。而是你拿了出去,它可就归你了。”
“哼!”丹歌笑了起来,“说到底还是不舍得呀!”
天子摇了摇头,道:“若是有人能一下子拿走这全部的银珠,我可巴不得呢!可这银球龟钮上面承载着我的一份威严在,只怕拿多了,承受不住,反而就把自己克死了。这也是我为什么把这银珠摆在外面期待别人拿走,却总在别人拿走的时候说话阻止。
“我说话自带气势,那些个命软的人,听了都两腿哆嗦,也就不敢拿我这球走了。我也算是救了他们,毕竟他们拿回去就是给自己自找麻烦。而真的有向你这样听了我的话还能跑走的,并没有几个。
“而能跑那么快的,也只有你一人了。我那时出手正是想把你逮回来再送你几个,没料到你就自己上门了。你既缺钱,拿几个走没关系,但量力而行。连同你最先偷的那个,一并带走三个,应该是你的极限了。”
这天子说着掀起了床,整出一沓钱来,有个三五千的样子。他递给丹歌,同时道:“我看你挺有本事,且见多识广,怎么就做了这偷盗的营生?!我见你的头一面就颇感熟悉,这是我们投缘,我这里有一些钱财,可供你一时的买卖所需,自己经营个什么,也好过偷盗。”
这天子原来一直把丹歌当做了盗贼,此时竟是劝起丹歌来了。
丹歌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这打扮是像盗贼么?”
天子摇摇头,“打扮倒是不像。”随即他语重心长地劝向丹歌,“可盗贼也不是凭着衣着相貌就能判断的,我是亲眼得见你偷盗之事,你又偷的就是我,还狡辩什么?!我又没说捉你,只让你弃恶从善。你若不肯,这些钱也够你一时之需,你能少犯几起也是好的!”
丹歌扁着嘴,苦笑道:“我说天子,幸好你生在如今啊。你虽是天子命格,可若是放在旧时当个皇帝,必然做不长久。”
“我都厌弃自己的天子命了,还会喜欢做皇帝?”天子摇头。
丹歌也摇头道:“我并不是盗贼,我偷走你的这银珠,是因为我最初以为你门口那摆设,是用以揽客的,我就想破了你这套路。而我去而折返,既不为你的银珠不纯,当中掺沙,也不为你屋中这更多的银珠,只是想会一会你。天底下会朱批的,可是屈指可数,我怎能错过?!
“此番你我也算结识了,我就说明我的目的。我从商丘城中而来,一路向南来到这里,为的是寻找同道修行者,以询问风家的位置所在。你既常在这商丘城边……”
“不知道!”天子忽然冷了脸,道,“你可以走了。”
丹歌没了音,他顿了一会儿,道:“额。好!”
他挠了挠头,他猜测这天子应该知道一些风家的讯息,而丹歌这探寻好像触及了天子的禁区。
丹歌若是面对一个修为弱一些的人,他还可以用武力逼问,而丹歌面对天子,他却并没有完全的胜算。论实力丹歌也估摸着自己是比这天子强的,可天子因为有天子命格在身,这胜负就不好论了。
而除却这命格因素,丹歌本意也不想逼迫天子,毕竟他觉着这天子还不错。他能为风家守护一些秘密,说明是风家的朋友,丹歌自恃也是风家的朋友,朋友没有为难朋友的。虽然丹歌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是风家的朋友。
丹歌和子规所携带的风家至宝:钻木和结绳,在不识货的眼里,不过是掏火棍,和破绳子。风家自己都不曾将那等宝物认出,更不说别人了。
所以丹歌既无法证明,就不多做纠缠了。他把天子递给自己的钱放回天子手里拍了拍,然后他拿起三个银珠,朝着天子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出了房间,带上屋门,最后走出了院子。
天子沉身坐在屋内,一直等待着,他估摸着丹歌会再次回来打听。同一时他也在纠结着,判定着丹歌的敌友关系,而他心中关于友的呼声越来越高。时间过去了足有一刻钟,丹歌也不曾回转。
天子沉不住了,他走到院门去看,四下里哪里还有丹歌的身影,丹歌真的离开了。“果然野心狼子啊。确实他身上没有那些狼子功利的气息。唉,是我妄断了。”
他一扭头看到了自己旗子上的那个“断”字,“真是嘲讽。”他说着将那杆子拔起,撤掉了这旗,扭身走回屋中,“他没有为难我,我虽然此刻已认定他是友非敌,可要我说出风家下落我还是要踌躇。他没有追问,是最好不过了。日后我一定找到了他,给他道个歉。”
丹歌一边虽然一无所获,但他倒也旷达,没有太过纠结。他转着手中的三个球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呵,可真有老年人的感觉了嘞。”
……
金勿一侧,此时他口感舌燥地讲完了书,一拍抚尺,就退了下来。
“哎!别走哇!”那金货一摆手,让那戴墨镜的随从拦住了要走的金勿,“爷这会儿才听了四个,这也没到饭点儿啊,你麻溜儿的,上去再说三段!爷给你五……,五十!”
金勿笑了,“哟。爷,您打听打听,您刚才茶杯盖上蹦丢那金丝儿也tm不止五十!外头那要饭的,那磕烂的碗也tm不止五十!你眉毛上划拉点金粉,也tm不止五十!您给我五十说三段?
“这故事啊,您摸摸那茶盖儿许就有了,再不济蹲那要饭的面前扒拉他碗里一口饭许就有了。实在不行,您捻着自个儿眉毛脑补我故事去吧!”
金勿说完往这金货身上一拽,就听“嘣嘣”两声,金勿把金货裤子上那金链子拽下来了。他扬了扬金链子,道:“爷,这赏我了。”
金勿说完往那随从身上一撞,把那随从轻易撞开,就奔这茶馆店门而去。
“哎!我艹你娘的!”这金货终于有得解恨了,他一天了攥着脚下这趿拉板儿没机会扔,这会儿不扔哪会儿扔?!他这儿骂一声,然后猛然一掷,这趿拉板儿上扣是金的,多沉呀!金货和撇板儿砖似的就把这趿拉板儿撇了出去,瞄的可准,正是金勿的后脑勺!
金勿不是寻常人等,他虽没扭脸,可也知道后头来东西了。他手中暗自运力,将毒结在指间,扭头恰好那趿拉板儿来到,他伸手一拂,就把这趿拉板儿拂回去了。金勿道:“您身上那金,可不够救你命的。”
他说完扭身离开了茶馆。
“tm的!”金货骂了一声,把那趿拉板儿放地上,穿了进去,往边上一挥手,“跟着他,弄了来!”俩随从应了一声追了出去,他则自己个人往外走。
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呼哟,那裤链子那么沉呐?!我这会儿感觉身轻如燕!”他飘着就出去了,却不知道那趿拉板儿上的毒正慢慢侵蚀进他的体内。
这一日很快就过去了,丹歌最先回来,他并无所获,他就站在这酒店等候,之后子规也回来了。
“有什么线索?”丹歌见到子规即开口问道。
子规道:“遇到了初入门径的修行者,打听出了风家安排在这市里面的机构,一个是接引,还有一个是典购,就是采办,还有风家的二少爷也在这市里头。你猜这二少爷叫什么?”
“哦?”丹歌笑了,“没有点提示上来让我直接猜啊,那我猜他叫金丝猴。”丹歌念念不忘那天子对自己的耍弄。
“哟,谁呀?我金家有这么孬的人吗?起个名字偏叫金丝猴?”东边金勿也回来了,他回来就恰听到丹歌的这一句。
丹歌扭头看一眼金勿,道:“你也回来了,好。那咱回去再慢慢说。”
三人走进了酒店,直奔西面的电梯而去。等他们登上电梯,从东面的电梯里远出来一个大纸箱,纸箱把电梯塞得满满的。李大哥满含笑意推着纸箱从电梯里出来,却忽然收敛了笑容。跑到了前台。
前台问道:“李大哥你这一趟一趟地折腾啥呢?”
李大哥没回答,而是问道:“刚进酒店那三人呢?”
前台往西边一指,“坐那边的电梯上楼啦。”
李大哥大睁双眼,“直接走向那边儿的?”
“是啊,咋了?”
“没咋!有谱!”他轻快地走到了电梯处将纸箱拖了出来,越想越高兴,“哎!有谱!”
丹歌子规金勿返回了九层,聚在了丹歌的屋中,各自汇报自己探寻到的情况。
“我什么也没有打听到,也没有看到什么修行者。”金勿简洁明了。
丹歌也摇摇头道:“我也什么都没有打听到,更没有什么修行者。”
子规道:“我倒是打听出了风家二少爷的名字,但这也不算是线索。看来要等明天再打听打听了。”
金勿站起身来,“也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探。”他说完就走出了丹歌的房间。
丹歌看着金勿关住了屋门,才悄声道:“他似是有点急不可耐啊。”
“应该是等待什么,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到来。”子规道。
“那会是什么呢?”
子规轻笑一声,“同伙呗。”
丹歌点头,“嗯,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到风家了。待得越久,他的同伙到来后对我们的部署就越完善。这闹市只能防备大军来到,可要是一两个人的偷袭,那并不会引起什么慌乱,而我们的处境就堪忧了。”
“我知道。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啊,我们知道了风家有接引和典购,而且风家二公子也不在风家,而在城中啊。”子规道。
“你之前让我猜这二公子的姓名,是有什么特殊吗?”丹歌道。
“他姓风是无疑了,他的名只有一个字,对我们还颇为紧要。”子规说着满含深意地看向丹歌。
“颇为紧要的字?”丹歌目中精光一闪,“是那几个字?难道是……风征?”
“风筝?”子规皱着眉,颇为无语,“一共五个字,还去掉了你我和殊勿!剩下‘标’、‘征’俩字儿里面选你还选个最不可能的!谁家长辈给自己孩子起名叫风筝的?!”
丹歌笑了笑,“可有长辈给自己孩子起名叫天子的,险些把自己害死了。”
“哦?”子规眯起了言,“看来你不无收获啊!说一说吧!”
丹歌于是将他遭遇的事情想子规诉说一遍。
子规听完点头,“这也是好事啊。我遇到的那个和你遇到的这个,都是向着风家的,说明这风家虽然没落,可还有许多人相信着、帮衬着。可见风家确实是仗义行事的大家族啊。我们此番奉还至宝,并不是送入了虎穴啊。”
“嗯。”丹歌点点头,“而在这大家族里,还有个二少爷叫风标,是天定的我们的伙伴!”
子规期盼着,“但愿这个风标没有殊勿那么多的俗物缠身,可以顺利加入我们啊。”
“哦。此事应该有所把握。我在焦家就将这五条东泽鱼想通了,那写着‘勿’的一条被我送给了那烤鱼的师傅,虽说是我率性而为,却未必不是命中注定。所以殊勿不跟我们也正是应了这天命,至于这金勿,他可也踏不出天命,他不会是我们的伙伴。”
“嗤!”子规摆了摆手,“你还希冀他能走上正路么?一个炼毒体,能有得活就不错了,等哪日毒性浸入心脾失了神智,就离死也不远了!”
丹歌点点头,“是啊,离死不远了!”
第一百九十章 子规的发现
子规听言挑了挑眉,道:“似乎你口中的‘死’与我所说的‘死’不是一个意思啊。”
“你还容得他自生自灭?!”丹歌目中杀意一闪而逝,“只要搞清了他欲杀我们的目的,我就立刻出手,送他归天!”
“嗯。”子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休息吧,我们还要忍他一阵子的。而既然他有目的,就是我们行事的阻碍,你让他独自探查一个方向寻求风家的线索,他不会带回来任何消息。他会拖延时间,以等待他同伴的到来,那时我们的处境就不妙了。”
丹歌则道:“可如果有极为重要的消息,他不想传递给我们,又不想我们知道,就很可能将之抹除。深夜里,如果他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是我们出手之机。”
子规暗暗称赞,原来丹歌已经把事情想得很清楚了,而他能做的只有祈祷和祝福,“那我要期盼着,他能很快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会冒险出手了。”
子规说完扭头离开了丹歌的房间,丹歌则关了房间的灯,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完全安静下来。他有几个疑问悬而未决,“这金勿是否已经掌握了风家的消息呢?如果有,那他今夜是否会出手呢?”所以他完全安静下来,只是为了听取隔壁的风吹草动,使自己不会错过什么。
他绝对想不到金勿今天一天都在茶馆里头说书,还得了一条老粗的大金链子,都戴不上脖子,需要拴在腿上的那种!
此时的金勿正搂着那金链子睡得沉呢。
丹歌则一直等着,直到金勿的鼾声响得他也能听见了,才知道这么长时间是白等了,他于是也躺下睡了。而子规一边,直到听到了丹歌的鼾声,才发觉自己白等了。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钟了。
他默默叹了一声,“这商丘啊,是我的不眠之地吧?”他叹完这一句才闭目睡去,而睡梦之中,时光就过得飞快了。
他还没有觉得自己睡了很久,门外就响起了丹歌的敲门声。“啊~!”门外的丹歌先打了个哈欠,然后向子规道,“起床了懒鬼,八点钟了!”
腾地子规坐了起来,耷拉着眼皮子拍了拍自己手腕上的手镯,“小鬼们,起床了。”那骨虫前夜可是折腾了他,他又岂能让它们好过?!
骨虫们大张咽头打了个哈欠,一闭口,似是又沉沉睡去了。“美死你们!”他起身穿戴整齐,将手腕的手镯拿下,在手里边转了起来,“同患难呐小鬼们!”
他就这般转着手中的手镯往外走,没到屋门忽然手中手镯一松,手镯变化为骨虫原样。它们彼此连缀在子规脖子上一盘,霎时变作了一个项圈,套在了子规的脖子上。子规一挑眉,笑道:“聪明的小孩儿!”
丹歌和金勿在外头等了许久,就见子规打开了房门。他脖子不时地摇动着,似乎跟着音乐起舞的嘻哈少年,其实是为了折磨那些个睡梦的骨虫。
“哟,哟,今个儿你很精神呐。”丹歌笑道。
“是啊。哟!哟!给我咖喱味儿的牙膏,韭菜味儿的香水,光天化日咱俩就在大马路上……”子规一摇头,连连在面前挥手,正经起来,“什么呀!走走走!”
三人这才并排着往电梯走去,还是和昨日一样,他们没到电梯之前,这电梯就在就在九层停住了,等他们走过来刚好踏进。三人一转身,丹歌又忍不住地皱眉。
子规也瞅了一眼那监控,“怎么?还有被窥视的感觉?”
丹歌点点头,“不错,而且还是同一个人。”
金勿道:“真的?是不是这酒店监控的日常操作啊?”
丹歌摇摇头,脸色很沉,他道:“我总觉得他就是冲我来的,你们这么灵敏的五感,却并没感受到窥视之意,不是吗?”
“可我总觉得是你太敏……”子规摇着头,却忽然不说话了,然后他和丹歌金勿在电梯里彼此对视一眼。
此刻,电梯到达一楼,三人出电梯,却同一时往左边迈了一步,避开了被清洁工推过来的污水。
“啊哟!对不起对不起!”这清洁工连忙道歉。
“呵。”子规脸上的表情僵僵的,“没关系。”
三人绕过污水走出酒店,丹歌站在酒店门前耸肩,“现在你信不信呢?”
“是有些可疑了。”子规道。他在电梯里忽然不说话,正是感觉到它们出来电梯后有这样的遭遇,和昨天清晨十分的遭遇一模一样,这如果是不是刻意为之,显然说不过去。
因为昨天他们是六七点钟下楼的,而今天八点多了才下楼,哪那么凑巧就总能赶上清洁工把污水拱到电梯门前。
丹歌扭头看去,见到一个人在和那清洁工交谈,而那人忽然一个瞬间朝着酒店门口望了一眼,正进入了丹歌的视野之中。丹歌立刻可以确定,那个透过监视看自己的人,正是他!“是他!”
“今天我们怎么行动呢?”子规刻意问向丹歌,他昨夜还提醒了丹歌,这金勿一定不会安安心心地为他们寻找风家线索,而且很有可能还阻碍他们探索的脚步。所以他想让丹歌换一换,他和丹歌两人之中的一人,应该去东边看一看情况。
没等丹歌说话,金勿就忽然道,“昨天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我去东南,丹歌去西南,你去西北。我出发了!”他说完,就离开了酒店门口,直奔东南而去。
“啊呀我呸!”子规在金勿走远之后终于一吐心中不快,“倒是挺勤快的,可你会带回什么线索吗?白耽误时间!”他说着看向丹歌,“我一定要去东边看看!”
丹歌点点头,“那你务必要隐藏好,不要让他发现了。我们既然和他虚与委蛇,就不能对他表现出太大的不信任,不然脸皮挂不住就只好撕破,那本不是我们的目的。”
子规点头,道:“你放心,我变成真身去。一只鸟儿,我落他脸前他都认不得我!”他说着紧跑两步,往犄角旮旯一钻,不一时一只杜鹃从里面钻了出来,而在这杜鹃身上,有个不小的项圈。
杜鹃鸟扇动翅膀,那项圈就掉了下来,子规往下一看,摇了摇头,“这些小鬼们竟真得睡得死沉死沉的,都不配合我变形了。”他向丹歌道:“你代我保管吧。”
“好。”丹歌紧走两步接住了项圈,“走吧,我们去西南。”他摇着项圈,就直奔西南而去了。
子规直奔东面,却在半途中赶上了金勿,眼看着金勿走进了一家茶馆,“这家伙果然没有去帮我们探听风家的消息,而看他这熟门熟路的,昨天一天应该也在这儿了。”子规站在这茶馆门前的矮树上向里面打量了半天,见这金勿只是喝茶,没什么奇异之处,他就离开了。
“安生在这儿,好过他探听到消息再故意破坏。”子规点了点头,就以鸟身在这东边的商业区中转悠查探,而他查探的结果和金勿喝茶的结果一样,一无所获。
子规飞回了金勿所在的茶馆,站在屋顶休息。他累死累活和金勿这悠闲自在结果竟是一样,不由有些气恼,“嘿!还真tm是喝茶好啊!”
他正抱怨着,茶馆里头忽然热闹开了。
“哎!小子,你tm还敢来?”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轻浮,似乎身体之中有症结暗生。子规飘到一边的窗口往里打量,看到这一身当啷着金货的主,暗道:“这人蛮横惯了,暗里惹了人,被人下了药还不知道呢!”
“哦?爷?昨个那一条金链子不够我使得,今个儿我还打算从您这个拿点儿……”金勿站起身来说道,他说着往这金货脚上一看,“哦哟!爷您今儿不穿那金扣的了,换了金底儿的了?!是不是那一双嫌着刺挠了?这个好,我不怕您的臭脚,今儿我就要这俩鞋底儿了!”
子规在一边听得直皱眉,“这家伙在这儿找着苦主了,趁机敛财?!要说这敛财不是为了对付我们……,可我tm也得信呐!”
“愣着干啥?给我弄死他!”这金货说着又要脱鞋打金勿,却在看到金底儿后收了此心,他扔了只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这金货看着自己的两个随从围向金勿,得意洋洋起来,“小子,你今儿别想好!你昨儿个摸了爷的趿拉板儿,爷穿上以后这腿就一直发凉,不是你搞得鬼,也是你传给爷的霉!爷逮了你,换你的腿给爷用!”
“哼。”金勿一抓裤子,“爷,你要我的腿?”他说着一抻,就将裤子提起,露出两条枯黄的腿来,“爷,您任取!”
金货把眼珠子一瞪,恍若见了鬼。“啊呀!这孙子准是有重病!你们两个撤了!咱走!”这金货“嘎登咯噔”,踩着金底儿的趿拉板儿宛若踩着木屐,一步一步往外头挪。
很快这茶馆里除了这金货一伙儿,所有的听书的甚至说书的,都溜走了。
老掌柜的在个犄角里抖了抖手巾,怯怯地问道:“爷,今儿没的书听了,往后也没了,您不走?”
第一百九十一章 联络点建立
“这屋子,我包了,包一个礼拜的……”金勿说着拿出那一串金链子来,正是他从金货手里搞到的,“不亏待你吧。”
老掌柜苦笑,“爷,您这一搞,我这店几日是没客人了,我又惹不得您,您说了算。可那金链子是金爷的,这一片的都清楚,我收了,就是给自己揽不痛快,您收回去吧。”
金勿攥着这金链子一捏,竟是团成了球,他往桌上一抛,“这样呢?”
“哟,爷,您这拿面糊糊耍我呐……”
这掌柜的说着那金勿已经把那金球抛来了,金球“咚”地一声砸在了地上。掌柜的弯身捡起,拿在手里头,身子就开始哆嗦了,这入手是真金那,而那金勿捏着和玩儿似的!他知道这人自己是惹不起了,他一躬身,道:“爷,都听您的!”
金勿往四周一瞅,道:“你这儿应该有侧门的吧?”
老掌柜规规矩矩的,答道:“有,有个侧门,绕过这前台进了里屋就能看到了。我带您……”
“不必了,谅你不敢耍我。”金勿摆了摆手,“打明儿起,你把正门关了,该上板上板,该拉卷闸拉卷闸。你那门……”
这老掌柜的伺候人有一套,金勿话没说全,就知道金勿的意思了,“回爷,是卷闸。”
“好。”金勿点点头,“在那卷闸上,给我用油漆画个图案。不要大,要小,碗底大小的图案,画在卷闸的左下角。”
“那图案是什么?”这掌柜的问时,金勿已经在桌上徒手作画了,这图案先是一个s,然后s的尾处手不停,画出个圆来绕这s一周,之后这圆到了s的底部,不收口,而是往下直着画出一条短竖。这图形绘完,金勿又在这图形上打了个叉号。
金勿一指桌上那以他的赤手灼出来的刻在了桌面上的图形,向老掌柜道:“就是这个,不难吧?”
老掌柜擦擦汗,眼前这这人可太厉害了,徒手捏金,赤手刻画,他不然惹,唯唯诺诺地点头答道:“哎!知道了。”
金勿点点头,嘱咐道:“夜深了再画,不要让人发觉了。”他说完站起身来,“有劳了。”他说完就在老掌柜的注视中走出了茶馆。
子规也飘然飞离了窗口,重新飞到了这茶馆的顶上,看着金勿走远,“这金勿在凡人面前,可真是好气势呐!他那腿,大概就是炼毒所致了,而听那个金爷的话,似乎那金爷身上潜伏的病,也是这金勿暗里头种下的。修行者对凡人出手,在凡人面前耍威风,单这一条……”
子规说着看向金勿,然后别过头去眼中才有狠意一闪,“你就活不了!”他是怕自己的杀机惊动了金勿。
金勿自认没有感觉到杀机。而现在他的事情做成了,就考虑起了丹歌子规的事情来,“那两人去风家的心思越急,我们得手的机会就越大。我不妨真去这东南边看一看,如果遇到什么线索,就给他们抹除掉。把他们困在商丘,我们动手的机会就随时有!”
金勿想完这些,就转过身去,奔东南而去了。
子规瞧着金勿真的去了东南边,轻笑一声,“呵,还真去东南边转转?这心思就和丹歌说的一样,一定是打探清楚了线索,然后晚上出手破坏了。你当我们没有预备么?”
子规看着金勿的去向点了点头,他也不去追了,这是白费功夫。因为他不能在金勿面前现身,所以金勿发现了什么,他也做不了任何事情。只有等到晚上金勿出手破坏时,他和丹歌或还能匿着身份救上一救,救不了也总可获知一些线索。
子规想到这里,就返回了酒店,然后往西北方向探去。
事情偏偏这么巧,就在子规走后不久,金勿就有了发现。那是一个人,那人穿着现代而随意,这本不能引起金勿的兴趣。可那人外衣下,露出了里面衣服的一角,这一个角,让金勿注意到了他。
金勿皱了皱眉,暗骂道:“还真是消息灵通啊,不愧是世家大族!”他悄然跟在其后,一直跟着这人来到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典当行,典当行旁边是一个酒店,酒店名叫:“四方来集”。
那人进了酒店,金勿在外面暗暗数了十声,才走进了四方来集,就坐在了大厅中,佯装等人。
“先生您几位?”前台接待问道。
这人简洁明了地答道:“一位,一间房,一夜。”
前台点头,“好,那先生我们这里的价位是……”
这人抬也没抬,道:“最便宜的。”
前台展现了职业的笑容,“哈,先生最便宜的没有了,我们还有……”
这人依然言简意赅,道:“最贵的。”
前台似是接待惯了这样的客人,没有任何诧异神色,只是点了点头,“好,先生,1988元。”
“嗯。”这人递了钱滴了证件。
前台拿着证件一查,似乎有所收获,抬眼看一眼面前的这人,道:“哦!您是……”
“嗯?”这人终于抬头,可言语仅有一字,却满含威胁。
前台点头,“哦!抱歉。先生,我们给您打一折,这是退您的钱,房间号……”
“咳!”这人轻咳一声,一把从这前台手中薅过房卡,收起了钱和证件就走。
前台礼貌地朝着这人的背影挥挥手,“呃……,再见……”
“哼。”金勿轻哼一声站起身来,扭头走出酒店去,他在那前台拿起房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上面的号码了。
“0906,真是凑巧啊。”金勿笑道,“我只比你多了个……”他忽然不说了,扁着嘴扭头离开,他的房间号是0908。
这一天依然很快就过去了,三人再次聚到丹歌的房间。
丹歌依然一无所获,子规也同样,当然子规当着三个人的面儿是这么说,而其实他的发现却并不小,只是那是关于金勿的。金勿的结果两人不报希望,而不负二人所想,果真是一无所获。不过三人都是一无所获,丹歌子规也不好说金勿什么了。
等金勿走后,子规才向丹歌提及今天他发现的金勿的事情。
丹歌听着半天就皱起了眉,等子规讲完,他的眉头反而舒展了,他道:“这不需多猜,他这是给自己谋下了一个联络之所,必是和那些杀手联系用的。那卷闸门左下角的图案,就是讯号。这对我们却不无利处,我们可以偷偷探听,可做到有备无患。”
子规点了点头,“在他们还没有发觉我们知道这个秘密的期间,我们可以利用它做许多事情。”
丹歌问道:“那你是否要长期蹲守?这样很可能被他们发觉异样,可他们未必不敢明目张胆地白天在里面讨论啊!如果错过了重要的讯息……”
子规轻笑一声,“我有办法,我自从和你相处久了,我就知道修行者的一个通病。”
“哦?”丹歌不明所以。
“以你和金勿为代表的这些修行者都自以为是,看不起凡人们的科技。你那手机,几时用过?”子规道,“而金勿如此,那些杀手也会有这样的问题,他们对科技力量是没有防范的,我只需要安装下一个有录音功能的窃听器,就全部搞定了。”
“窃听器?”丹歌眨了眨眼,“是什么东西?”
子规翻了个白眼,“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还真是如此。这窃听器我也不需和你多说,只告诉你,这窃听器能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录音然后播放出来。他们如果白天有什么讨论,我们晚上拿回那窃听器来一听,就全部了然了。
“如果有针对我们的计划,他们大抵是深夜行动,我们晚上拿回来听,就能做到有所防备。”
丹歌挠挠头,“可如果他们夜里讨论呢?”
子规道:“金勿是这件事的主要谋划者,如果他不亲临,你以为战术能布置下去吗?所以晚上我们只要关注到了金勿,也就有了把握。”
“好!”丹歌点点头,“这窃听的事情就全靠你了!而既然金勿这么着急地布置下联络点,说明那些杀手很可能已经进城,今夜我们就要关注起金勿的一举一动,不能给他时间完善地部署策略。”
“好!”子规站起身来,夺过丹歌手中的项圈,离开了丹歌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安静地听取金勿房间的动静。
子规摸索着手中的项圈,悄然道:“小鬼们今天一天玩得好吗?”
那些骨虫们骤然一变,化作了手镯紧紧地锁在子规手腕上。“啥?吐了?”子规皱起了眉,“他把你们转晕了?你们反抗他呀!打不过?嘿!我可……”
子规说着笑了起来,“是啊,我都打不过,更何况你们了。可就算强如丹歌,却也因为一点不知名的因由,把一个祸患一直从随州留到了商丘。这倒也可看出他艺高人胆大,换做是我,无论什么因由,先杀了再说!拘魂炼魄,死后的审讯办法更是多样!”
子规瞧着窗外,“他很正,正到这会儿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法子。可有时,却也很邪。”
第一百九十二章 焦家死者
“那邪是一种诡谲的邪,难以捉摸,颇见佻达,他却不以为意。我第一次见他就有这种感觉了,他的所知里有禁术妖法,我猜测他既然知道,必然练过。轻易入魔的术,只等一招火起,就能把他通身蚀透,让他成为一个万全的邪。
“好在他还在正的一方。而这样亦正亦邪的人被圣人选做天地大劫的救世主,这可见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丹歌身中的正胜过了身中的邪。所以我从不敢和他说起这拘魂炼魄的事,只怕他的邪会胜过了正。
“他是激流,我们正是浪头,他有什么样的变幻,先最感受到变幻的正是我们。而后我们才能尝试着左右他,可,谈何容易啊。他一直这样就好,可不要有邪的那一天呐。这漫漫长夜,再抹上一道乌黑,可就难见光明了。”
子规叹着,此夜他的感触颇多。他在数遭和金勿的相处中,见识了恶人也常有伪饰,恶人也多有密谋,而丹歌体内怀邪,某一日若是这正义面孔成了伪饰,那这天地就要随之乱了。肩负天下的人若成了邪,那这天下倾覆就在顷刻。
自当子规加入了丹歌的队伍,他就知道他的使命,就是作为一盏灯,永远站在正义处,使黑暗也不能侵蚀了丹歌的前路。
子规正在思索之际,就听“噗啦啦”衣袂吹动,一个黑影遁入了黑夜之中。
“子规。”丹歌那边轻声叫道,丹歌此时已经穿上了夜行衣,站在了窗口。
子规来到窗前,深深看一眼一袭黑衣的子规,恍惚间好像这就是丹歌的邪了。他镇定了心神,向着丹歌点头,两人来到窗外关上窗户,之后齐齐跃起,直窜高天。随后他们化作二鸟,一杜鹃,一仙鹤,遥遥追逐那黑影而去。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金勿。
两人见着这金勿直奔东南方向,都颇为诧异。丹歌道:“难道他在这东南竟有发现?”
子规也惊奇,“我恰好不曾随他去东南,不会这么巧吧?”
“可事实就摆在这里了。”丹歌道,“他好像到地方了,我们找个角落。”
两人落在一个角落,丹歌掏出他的白衣来把夜行衣换下。子规则因今夜之感,一直打量着丹歌换衣服,看得丹歌都不好意思了。他倒也不是一直打量,时不时地也探出头去看一看金勿的位置,但大多时间是在打量了。
丹歌笑道:“你不许对我心生邪念啊。”
“去去去,我这么正派。”子规摇着手道。
丹歌穿戴好,两人从角落走出,进入了这个颇显隐秘的地方,这里只有一个典当行,一个酒店。而子规所见,那金勿并没有进典当行,也没有从大门进酒店,而是从这酒店五层的窗户钻进去了。
两人也飞快窜上五楼,进了五楼往两边望去,那金勿的身影恰在一侧的楼梯处一闪而逝。
子规道:“他这是上楼,他的目标不在这五楼。可楼梯的视野问题,我们紧随一定会被发现!”
丹歌笑了笑,看向子规,道:“那你说个数吧。”
子规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
“说个数,没别的意思,我看是不是你的幸运数字。”丹歌笑着道。
子规一皱眉,一瞪眼,道:“什么时候了?!”
丹歌也皱了眉,严肃地说道:“说一个,快!你别耽误工夫!”
子规有些生气,一戳丹歌,“是你在耽误工夫!随便一个数?九!”
“好!我们去九楼!”丹歌说完跃出五楼,往九楼攀去。
子规愣了愣神,一撇嘴,“我对我的直觉都没这么自信,他哪儿来的?”只是此时丹歌已经出去,他也只好跟随丹歌之后。
两人齐齐地上了九楼,刚落足,就听一边有人走来。他们两个左右一看,却发觉并没有藏身的地方,唯有身旁有一道门,却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
“这一层的人都集合齐了?”一个女人从转角处走来,身边跟着个老人。
老人道:“集合齐了,只是……”
“只是什么?”
“0906房的,似乎并不是我们的人。”
女人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不是我们的人?”旋即又忽然悄声,“那他怎么住到的这一层?”
这老人在女人耳边似悄声说了什么。
女人道:“那倒还好,他们家和那一家两边没什么来往,他不会碍事,我们分析会可正常进行。”这女人说着走远,就听“哐当”一声,似是和那老头进了一个屋子。
而丹歌子规此刻,就正躲在他们犹疑进不进的那扇门之后,这倒不是他们进来的,而是这门里的人拉他们进来的。
“天子?”丹歌听那门外走远,才讶异地说道。这门里的人正是天子,而看情况,天子也不是通过正路来到的九层。
天子打量一眼丹歌子规,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问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丹歌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天子冷着脸,也没有回答,问道:“你们和刚才那女人是一伙的吗?”
丹歌皱眉,道:“我们若是和那女人一伙的,你拉我进来,我不会把你供出去啊?”
“你不会。”天子傲然道,“你认得我,所以你还讲求点情谊。”
丹歌走向天子,“哎哟哟,瞧你这厚脸皮,到底是天子命格呢!天子说了的就是真理,臊都不臊呐!你必是瞧着我们从九层偷溜进来了,以为我们和你目的一样才施以援手的。你既问我是不是和那女人一伙的,显然你不是那女人一伙的,此刻我被你搭救,我也不是那女人一伙的了。
“这女人是谁不需多问,他们所谓分析之会,又提及家族之类,显然他们正是针对风家的那一群野心狼子,你此番前来必是为了探听情报。当日你虽猜测我是这些狼子之徒,可后来我一去不回,你就没有醒悟?你既会‘断’,怎不知我的用心?还在这里不要脸地质问!”
丹歌说着一下点在了天子的脸上,霎时把天子的脸点出个和煦的笑容来。
天子点点头,“你是好脑筋呢,我不及你。我反应了半天,才有了些把握,又听你这一言,才确定下来。”他握起丹歌的手,道,“当日是我妄断,实在是对……”
“不不不!”丹歌道,“我未必受得起你这一个歉意啊,你还是留着吧,我心内知道就好。”
天子明白自己这一个歉意很可能把丹歌打倒,也就不道歉了,只要丹歌领会了自己的歉意就好。他看向子规,“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伙伴,名叫子规。”丹歌给两人引见,两人打了个招呼。
天子继而问道:“你二位虽不是那女人同类,却也不和我目的想同吧?昨日丹歌还在问我风家所在,显然你们和风家还没有什么交集了。你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丹歌答道:“我们跟随一人前来,那人很有可能要在此犯下杀案,他……”
“啊!”
正说到此时,门外传出了一声尖叫!
丹歌开门往外看去,远处的一个房间门被打开,一个服务员倒在了门前,而那个房间的门牌号是0906!
“不好!”丹歌立刻冲了出去,子规紧随其后,天子在门内犹疑了一会儿,也冲了出去,来到了0906。
入目是一具死尸,这死尸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其心脏,被恍若锥子般的利器贯穿。这人的外衣被打开,在这锥子所刺处,一个低矮的火字显眼,那不是个“火”字,那本是“炎”字。
屋子被人翻过了,这人身上的兜也被翻过了,刺杀者带走了一切。
“焦家,又派人来了。”丹歌说着看向子规,“应该是给你我传信的,被他捷足先登了。”丹歌说着看向屋中的窗户,窗户大开,那贼人正是从那里逃离的。那贼人也不须多问,正是金勿无疑了,子规的随意一个数字,正是勘定了这金勿的位置!
“焦家一定已经掌握了他的重要罪证,才会这么不惜代价地派人前来,他也才会这么不择手段地杀死他们。”子规道。
丹歌皱眉,道:“焦家这样做损失太大了,这个尸体的死讯不能传回焦家,不然还会有第三个人第四个人来传讯,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子规道:“那怎么办?”
“怎么啦?”忽然远处的门打开,是那女人面目潮红地走了出来,头发也有些凌乱。她出来看了看,看到这边的情况,就往这边走来,好在她的视角问题,并不能看到屋内的死尸。
丹歌看一眼那女的笑道,“呵,那老头儿身体不错啊。”
随后他看向屋内的尸体,“怎么办?!处理了!”他往领边一拂,将衣领的羽毛掷出,道,“吃干净了,汤水也不准留!但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定留下。”
子规点点头,一甩手,手腕上手镯也出去了,“终于有你们吃的了,不过注意重要物品。”
天子站在屋内看得清楚,那一具尸体被这茫茫多的小小白虫立时啃噬了个干干净净。他浑身不由一哆嗦,悄然竖了个大拇指。
而在这尸体消失后,一片纸被保留了下来,没有吞入骨虫的腹中。丹歌伸掌一吸,将这纸片吸起,捏在手中。纸片上写着:“存档票,9-11-7。”
丹歌道:“这才是重要线索啊,他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势必藏得非常严密了。”
子规悄悄问向骨虫们:“你们在哪里见到的这东西?”
骨虫们答完,子规扁了嘴,“屁股里?!怪不得那金勿找不到呢。”
丹歌向外面瞄一眼,朝着天子提醒道:“那女人快来了,你怎么办?”
天子展现个笑意,往墙边一靠,手中捏出一个符在,这符上简简单单一个圈,正是朱批中的正。他把这朱批一抖,往身上一按,霎时间他的身形就消失了。这一幕看得丹歌子规颇为惊讶,“朱批果然厉害啊!”
丹歌回过神来一指门边的服务员,看向子规,“还有这服务员,你有办法吗?”
“恰好有!”子规一点额头,一道幽光从他脑内抽出,被他打入了这服务员体内。
“那是什么?”丹歌问道。
子规轻笑一声,“是我解那上古记忆时跳出来的糟粕,可将她蒙蔽一时。过了这一时,她就算提及这死尸之事,也没人信了。”
这会儿那女人终于来到了。
她看了看丹歌子规,又打量了几眼屋子,问道:“哎?怎么了?你们又是谁?这屋里的住客吗?”
丹歌摇了摇头,道:“我们是八楼的住户,听到喊声就来了。可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那窗户倒是大开着,这服务员似是昏厥了。”
“哦……”这女人伸手拍了拍服务员,这服务员就睁开了双眼,转醒了过来。女人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服务员一脸的懵懂。
女人皱起了眉,“可你刚才尖叫了一声啊,还晕倒在这儿了!”
“啊,是吗,大概是我滑到了。”服务员道。
女人继而道:“可那窗户开着!”
“哦!是啊。”服务员点点头,这让女人神色一喜,以为这服务员想起了什么。服务员朝女人点了点头,“多谢提醒,我一定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吹倒了。”
“你她……,是风筝啊?!”女人一跺脚,扭身就往回走了。这会儿那老头从屋里出来了,朝着女人道:“心袁,怎么了?”
那叫心袁的女人道:“没怎么,我怀疑有变,今天这会不开了!”
“那也好,来来来。”那老头拉着女人就转回了屋中。
丹歌一歪头,耸耸肩,“还,真是好身体啊。”
他和子规二人目送那服务员迷迷糊糊地离开,然后他们进入房间关闭房门,天子这才显现身形。
三人从那窗户窜出,来到了酒店的屋顶处。
天子道:“马心袁,听闻那是个厉害的女人,今日一见,倒没看出什么厉害来,但确实够警惕。我今天算是扑了个空了。”
“马心袁?意马心猿?她……”子规皱眉。
天子点头,“不错,如你所言,她的心意不定,是极为克制我的人,我在她面前毫无胜算。”
“你该告诉我们,我们刚才有得手的机会。”丹歌道。
天子摇头,苦笑道:“风家是东郭先生,我是东郭先生的门客,客随主便。”
他似有无奈,可并没有试图改变。他一拱手,向丹歌子规道:“两位,我们就此别过了!”
“好!”丹歌道。
子规抬手还待相询,那天子朱批一抖,立刻飞身而起遁向远处黑暗之中。
丹歌扯下子规尚还抬着的手臂,道:“他既说了客随主便,显然他的主人家不愿意让他透露风家的位置,我们又何必难为他呢?”
“你倒想得开!”子规一甩手,“可哪又那么多线索等我们追寻啊!”
“不是正有一个吗?”丹歌指向西北方。
那边,是那个茶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茶馆里的声音
丹歌指点完,就在这屋顶上换起衣服来。这使得子规不由扶额,“你这换来换去的,活生生把一个严肃的侦查任务搞成了换装party。”
“因地制宜而已,我方才如果没有换衣服,那什么马心袁看我们的时候,从我的装束就暴露了。接下来我们是要偷听,自是换上这夜行衣不会招眼。”丹歌说着皱了皱眉,道,“我是该做一身黑色的衣服,也省得这般换来换去颇为麻烦。”
子规摇了摇头,“你还是穿白好些,不然你我一黑一灰,可就太压抑了。”
“我可以在那黑衣服上绣一朵白花。”丹歌道。
子规翻眼一想,一袭黑衣胸前一躲白花?!他忽而笑了,“然后再在大臂上绑一道白条?到了谁家也以为是去瞧出殡的,你不被乱棍打出,只怕也没得好过。”
丹歌此时换好了衣服,将白衣收起,笑道:“那样的装扮,我倒想去金勿家瞧一瞧。”
“这会儿,我们就可以去瞧一瞧。”子规说着和丹歌纵身一跃,从这酒店楼顶跳出,施展腾身之术,缓缓落至那茶馆方向。
两人没敢直接落在茶馆屋顶,害怕打草惊蛇。他们落在了这茶馆一侧的屋顶上,俯下身来,细心去听,也能将茶馆中的所有动静听得清晰。
屋里有声音传出,正是这茶馆的老掌柜,“爷,我画完了。还有……”
“你可以走了,这几天你就不要来的,省得让人起疑。如果因为你,我这儿受到影响,那这茶馆下头,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这声音,正是金勿,他在杀死了焦家来人之后,竟是直接来了这里。
丹歌悄然叹道:“没料到这家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还是个颇见狠毒的角色啊。”
子规一挑眉,“怎么,你是今天才察觉么?”
丹歌答道:“往日的察觉都在修行界内,他针对于修行者做下什么事,弱肉强食,有些道理。可他敢冒修真大不韪,对凡人横加威胁,乃至于还要对凡人出手,他可有些嚣张跋扈了!”
“这些杀手,多有为凡人做事的,他们手中的凡人性命可比修行者的性命多多了。”子规道。
丹歌点头,暗杀之事,还真是多为凡人雇佣,而那目标,也大多是凡人。“这样手染鲜血的人,竟有一群会成为我们的助力!是因为到了那时我们已如此不堪了吗?”
子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谁知道呢。”他说着若有所感地往外头看去,下面有三人走过了茶馆前,却忽然在茶馆停驻了脚步。
丹歌对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人颇为熟悉,正是那男人婆,“来了,他们追得倒也不慢啊。”
子规轻蔑一哼,不以为意,道:“不过按图索骥,那金勿一路以来,必是留下了印记。”
“苏音你看!”那男人婆旁边的一个男子指向这茶馆卷闸门的左下角,这男子丹歌子规虽不熟悉,却是见过的,这正是在太清宫和金勿相战的那个短剑杀手。而他身旁还有个男的,那正是毒攻杀手。
而应着短剑杀手的呼叫,男人婆扭过了头来,看了一眼。这男人婆点点头,与另二人彼此对视交换了眼神,“巧利,瘟青,我们找找其他入口。”
“好。”
“苏音?”丹歌念叨着这名字,忽然想笑,却生生憋住了,“这名字和她,显然毫不搭配啊。”
子规点头,同时也皱眉思索着,“这未必是他们的真名,很有可能是依据各自特点起下的称号,在杀手组织里这样喊起来也很方便,且能够通过名字看出主要的特征。例如这苏音,正是一副男人的嗓子。而那巧利,我没记错的话他拿的正是短剑,一寸小一寸巧,小巧利刃,正是这短剑杀手!”
丹歌听到子规的分析颇为有理,接着子规的分析道:“那这瘟青,瘟为瘟疫,青为青绿之色,这正是那使毒的杀手。而这金勿……,金勿此名,是否就是他的称号?”
子规笑了笑,一指下面的茶馆,“再等一等,就清楚了。”
“笃笃笃”,那三人寻到了侧门,敲了敲门,那巧利即喊了起来,“有人吗?”
“谁呀?!”屋内金勿的声音显然一紧。
巧利答道:“卖草药的,新采的断肠草。”
“吱”,侧门被打开,金勿两面一看,悄然道:“快进来!”
三人也左右看着,退着身子进了屋中。
“你们怎么才来?按理你们本该在昨天晚上赶到!”金勿没和三人寒暄,就此质问起来了。
男人婆苏音答道:“连鳞受伤可不轻,我们也只是把他安顿好就没有停留了。我们一路往回赶,回到太清宫不知道你们去了哪边,我们只好分头去找,最后是瘟青发现了你留下的标记,我们才集合赶来。到了商丘我们也找了你好久,若非看到了你这独属的标记,我们和你联系上恐还要写时日。”
“不对呀!我在太清宫刻意留下了标记……”金勿说着忽然一拍头,“一定是被那金蟾给抹掉了!好在你们终于是赶来了,那两人还要在商丘停留很久,他们似乎没有其他的目标,所以我们可以周密地部署一番。”
苏音道:“那两人的实力不可小觑啊,连鳞的伤口被很多种气息侵染,一时无法愈合,伤了连鳞的那人的剑,有些玄机。而连鳞转醒时也说,他本是没有活的可能的,那人留了他一命,没下死手。”
“哼。”金勿似是有些生气,“他不会因为那人留他一命,心生感激了吧?”
“那倒没有。”苏音解释道,“我只是说那人有直接杀死连鳞的实力,不可小觑。”
金勿道:“这我比你们清楚,要不然我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既然实力强悍,我们的部署就不能有疏漏!而在这部署之前,我们要四下里去寻找风家的消息,然后将这消息来源抹除。那两人想去风家,堵了他们的路,我们才有时间慢慢谋划。”
“我们刚来此地,还没有根基,明天我的手下就能赶到,信息站可以首先建立起来。”苏音说着,只听高跟鞋踩在地上,踩出“踏踏”的声音,这声音逼近了金勿出声的位置,显然是苏音走近了金勿。
“金勿老大,你就没有什么发现?”那巧利问道。
还没待金勿回答,苏音轻声说道:“啊,我就说!你果然杀人了。我嗅到了血腥气!”
“哼。”金勿轻哼一声,“你们没赶过来,我就只好自己动手!这倒也没有坏处,杀了这人,还恰就发现了一个能知道风家线索的地方。”
苏音道:“那你杀的这人……”
金勿答道:“是焦家的。”
“沈丘那个没线索,这个有了?”
“哼。”金勿又轻哼一声,颇不情愿地说道,“也没有。”金勿说着在屋内踱步,继续道,“但我确定这些人是送信给那两人的,因为我发现他的行程图!那图上的标记就是从随州到鸡公山,到平舆,到沈丘,到鹿邑,再到这商丘!那正是我和那两人一路的行踪!”
“焦家果然是大家族啊。这些讯息都能迅速搞到。”那苏音叹道,“而你说找到了能知道风家线索的地方?那是哪儿?”
金勿笑呵呵地说道:“你也知道,这中原的家族门派间有通讯的信驿,网罗各地情报,那里面就有可能有着风家的位置讯息。只是这信驿十分隐秘,不是家族门派的人,一般都不能知道那地方在哪儿,但我就在今夜杀人之后,发现了这个地方!”
“这……”苏音一叹,“这信驿背后是各方势力,我们可对付不了啊!”
“说你笨你就不聪明!”金勿道,“我们可以把有关风家的情报都买来!”
“哟!”那苏音一笑,“你说得轻巧,那情报几时是便宜的?更何况全部风家的情报,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金勿道:“我们这些杀手平日里做尽了恶事,有时候也要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嘛!”
“哦?是哪个冤大头?”那瘟青来了兴致。
“不要说这么难听啊!”金勿轻笑,“那家伙很好找。瘟青,就你去吧,以神医的名义。”
瘟青不明所以,道:“神医,大哥,我是用毒的。”
“我也是用毒的。以毒攻毒嘛!”
“哦。”苏音有恍然之意,“原来你早有预备,给这冤大头下了毒。”
“对。”金勿道,“这个人人称金爷,浑身穿金戴金,你应该很好找。我的毒种在他的右脚上,有时候会有奇痒,主要是躯干冰凉症状。瘟青你有热毒,可以给他敷一敷。”
瘟青笑道:“呵。我瘟青终有一日也是个神医了!”
“嗯,让你过一把敲诈的瘾。就这些了,我要尽快赶回去,以免那二人起疑!你们抓紧布置吧!”金勿道,“近几日这里就是我们的联络场所,有个老掌柜来这里看的话,不要客气,直接吓唬他,撵他走。”
话音落下,侧门轻响,那金勿除了茶馆直接窜起,奔酒店而去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子规道。
丹歌摆了摆手,“我们和他前后脚回到酒店,那才让他生疑呢,既然出来了就装得像一些。我看那边有个烧烤摊,去撸几串呗。”丹歌说着就开始换衣服。
这不由又让子规扶额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以症对药
丹歌似是在前两次换衣中锻炼出了速度,亦或找到了诀窍,这一次就换得极为麻利了。等他换好了衣服,两人就绕到这间屋子背后,避开茶馆,然后走向丹歌指点的那个烧烤摊。
子规也不耽误时间,就在这往烧烤摊的路上说起了刚才他们听到的消息。
子规道:“正如我猜测的一样,他们的名字只是杀手组织用以便利的称号,和他们的手段联系紧密。那个被我重伤的大块头,叫做连鳞,他的刀中有一道鳞,而那鳞其实是一条锁链,勾连着两头的一刀一梳,这连鳞之名颇为形象。可也许有所例外,那金勿我就想不通。”
丹歌道:“我曾就金勿的名字作过思考,那正是金勿在沈丘开辟空地时,他足下显露了淡青色的法阵,那法阵的力量应当属木。如果金勿是他的真名实姓,那么金姓对他带来的影响是颇为巨大的!”
两人此时说着已经来到了烧烤摊,两人挑个颇为偏僻的角落位置坐下,点了菜。而后子规的眼神就看向丹歌,显然丹歌的话没有说完。
丹歌四面看了看,没有人注意他们,他才继续说道:“从天子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名字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他的哥哥和他同样的天子命格,而没有“天子”这么厉害的名字,所以无恙。而天子仅因多了“天子”二字,就把父母克得卧床不起,他自己也险些丧命。
“所以如果那金勿的本名真叫金勿,那他的木系实力应该会随之大打折扣,修行也会颇为困难。而看那日的表现,金勿在木系上颇有所成,显然这名字对他无害,那这‘金勿’二字,就必不是他的真名实姓。这‘金勿’要么是化名,要么就是在这杀手组织中的称号了。”
子规听得连连点头,丹歌说得有理有据,而照着丹歌这么一说,这金勿是杀手组织称号的概率就有五成之多。“而若这‘金勿’二字是他在杀手组织的称号,那么很可能关联着一种特征,那这特征是什么呢?”
丹歌道:“我们曾猜测他是炼毒之体,所炼之毒是断肠草,今天倒有个侧面的证明,就是那苏音三人和这金勿对暗号,最后正是落在断肠草上。可见金勿对这断肠草颇为在意,也可算是金勿的标志,那么我们之前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
“既然金勿是炼毒体,则毒是维系他生机的命源。毒得自断肠草,而断肠草属木。又金克木,所以他叫金勿,意思是:‘金啊,你勿害我!’”丹歌说道此处和子规相视一眼,一同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这解释虽是牵强,但终于是硬套进去了。”
“哈哈哈哈,可也难为了你。”子规笑着摆了摆手,“算了,由他叫什么吧,这并不紧要。这金勿身上的线索不仅有这名字,还有个标记,那标记听那苏音所言,是金勿独属的。”
“嗯。”丹歌点点头。此时他们要下的烤串来到,两人就吃了起来。
子规把一串吃净,把那穿串儿的铁签用手扳成了那个标记的形状,里面一个s,s尾后伸长绕s一圈,却并不相接,而是在s正底部往下一折,出来一条短直线。丹歌两串吃完,把这两个铁签往这标记上放成叉号。
子规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样子。我看着像是一把扇子,但这叉什么意思。”
丹歌皱了皱眉头,想到了一种可能,“嗯……”他看了看桌上的一堆烤串,道,“为了不影响食欲,我们吃完了再说,先跳过这一话题吧。”
子规歪了歪头,“你似是颇有自信啊!”
“那是!”丹歌拿起一串吃了起来。
“好。”子规拿起一串来边吃边含混不清地说道,“除却这金勿之事,就是金勿提及的那个信驿了。他竟在杀死焦家人后不久就发现了信驿,而我们竟是没有,可真是奇怪。”
“你可曾见过信驿?”丹歌问道。
子规点头,道:“我不曾啊,你没见过吗?”
丹歌一耸肩,“我也没见过啊,咱俩人都没见过,更不说识得了。”
“竟是你也没见过,我还当你见过,想把这锅甩给你呢。”子规道。这话被丹歌听到,他于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子规继续道:“也是,那金勿也曾提及,信驿是中原的世家门派间用以通讯的,其中网罗各地情报。你沈家在长白山颠,必是没有见过了。而既然这信驿是中原各个世家门派通用的,既对风家开放,一定也对那些野心的狼子们开放。
“这当中如果有风家位置的线索,一定被狼子们搜刮走了。如今狼子们还在开分析会,显然没有风家位置的情报,那这信驿里,一定是不曾有过风家的位置信息了。”
丹歌咽了口中的食物,道:“虽然没有风家的位置,却应该会有风家的人的讯息,例如你曾打探到的风家的接引典购和那个二公子风标。狼子们因为野心外露,这商丘城的风家人必定不会给好脸色,而我们只要说明来意,倒可以试一试。”
“风家风声鹤唳,犹如惊弓之鸟,只怕我们也不好过关啊。”子规还是泼了盆冷水,“但却可以一试。只是这信驿的位置掌握在金勿之手,他又不想让我们得到风家的情报,要把这信驿位置搞到手可有些艰难。我们如果自己找,却又不认得!”
丹歌没有作声,闷头吃起串来,而其实他也在思考。子规见丹歌吃得迅速,他也迅速吃了起来。
两人吃了半天,丹歌忽然抬头,说道:“上一次我们两人吃一起吃烤串,是在你刚成为我同伴的时候吧。”
子规点点头,“嗯,是啊。在那时我们还遇到了俞述,卷进了俞家的事里。”
丹歌道:“那件事我们不论结果,只说开始,我们为了进俞家,曾给俞述演了一场戏。他父亲有病,我们就演作了医生,虽然被俞述本人看穿,却被他的同学们信以为真。后来经过那同学们的引荐,我们终于进了俞家。”
子规抬起头来看着丹歌,似乎丹歌有了想法,只是这前奏有些长,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所以要对症下药。”丹歌笑道,“那金勿的想法就是让我们留在商丘城,既去不了风家,也不去其他地方,让他们有大把时间对我们下手。既然他要留,我们就走!”
“就走?”子规皱了皱眉,“这也不叫对症下药啊!”
丹歌摇了摇头,道:“这一回我们犯病,让我们的症,去对他的药!我们的症是要离开商丘,他就要有把我们留下来的药,那这个药是什么呢?”
“啪!”子规一拍大腿,“他除了这个信驿,什么药也拿不出来!”
丹歌点点头,“对,我们颇有演戏的天赋,不演不是浪费了?!我们明天就演个灰心丧气的样子,就是考虑明天下午离开商丘城!而明天上午那半天,就留给他去思考愿不愿意拿药了。”
“好!”子规一拍大腿,“哎呀呀,往后我还是少动脑筋,跟着你混就好啊。”
“你你你!”丹歌一指子规,“你这样说我以后连想都不想了,全凭你来。”
子规摆了摆手,“还,还是集思广益的好!”
这两人斗了几句嘴,将桌上点下的东西吃完,结账欲走。
“哎!哥们儿,你们这给我弄了个什么造型啊!”这烧烤摊的老板叫住了丹歌子规,一扬手里的铁签,正是被子规扳成金勿标记形状的那根。
“哎哟你个吝啬鬼啊!”丹歌走过来,“一个铁签你叫唤什么呀!”
这老板一扬手里的铁签,“这你们把它搞个什么飞机大炮月亮星星我无所谓啊,你这弄成这玩意儿,恶心人呐!”
“哦!你也瞧出来了?”丹歌笑了,“老板,好眼力啊!”丹歌拿过那铁签,垫着纸巾一抹,一根笔直的铁签就出现了,“给你。”然后扭身向子规走去。
“呃,哎。”这老板怯怯地接过铁签,朝丹歌瞅了瞅,悄然道,“这人气力不小啊。”
子规一脸懵懂地看了看那老板,然后看向丹歌,“那样式怎么了,哪儿恶心人了。”
丹歌坏笑着一摸子规的肚子,“哎哟!你这吃了不少啊!”
“去你的,你吃的可比我多!”子规一把打开丹歌的手,“说正经的,那怎么回事儿?”
丹歌看了眼子规,问道:“你们鸟类都是直肠子吧,和人类的构造不一样,你当了人类也二十多年了,在意过人类的构造么?”
“倒是没有。”子规摇了摇头。
丹歌也没多解释,只是说:“你回去查一查吧,人类的肠道构造。金勿的那个标签呢,就是简化的构造,当间儿那个s,就是小肠,绕s那一周呢,就是大肠,最后这一个短竖,正是直肠。直肠出来就是屁股蛋儿了!”
丹歌说着往兜里一掏,把那焦家来人身上找出的存档票递给子规,“这玩意儿就是被那人藏在直肠里了,你闻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推出目的
“我可去你的!”子规一把把那存档票拍在了丹歌身上,然后忽觉自己的手被污了,四下找起干净的水来,心想一定要洗一洗。
丹歌笑了起来,把那存档票又装回裤兜,笑道:“你既要洗手,就把你那骨虫儿也拿去漱漱口,他们把那焦家人的屎尿可是全都吞了。”丹歌说着顾自往前走去。
“不说了!不说了!”子规阻止丹歌,只是拍了拍手,没再想洗手的事了。他赶上了丹歌,苦笑道,“我还当感谢你,没有在吃饭的时候提起这个。”
“哈哈哈哈。其实那存档票也不脏的,我的骨虫儿告诉我,它本在一个竹管里封着的,是它们把那东西吃掉了,只留下了这一张票。”丹歌劝慰子规道。
子规听言倒没那么厌恶了,“这倒还好。那个沈丘死掉的焦家人,金勿等人也说从那人身上没有任何收获,很可能也和这里死掉的焦家人一样,是将机密藏在了体内。金勿他们必是没有想到了。”
“嗯,那金勿的标记就是肠道,他们却偏偏没去看肠道,以至于虽然他们出手在先,却由我们收获在后。”丹歌道。
子规思索着说道:“那标记既是肠道,再加上外面的一个叉号,那就是……”
两人齐齐说道:“断肠!”
“这个金勿,似是对断肠草颇有钟爱啊!”子规感慨。
丹歌也有同感,点头道:“是啊。这大概是他最大的倚仗,焦家给我们这两片祖茶茶叶,可说是非常有用,不然你我早在去鸡公山的路上就死掉了。”
“而焦家两次派人前来通知我们,可见诚意。不过……”子规说着忽然一个转折,“这会不会是焦乾等人暗自派来的人?”
丹歌摇摇头,“他们的见识还不够,一定是难以掌握罪证的。这事情会以焦乾的名义做,但在其身后站着的,一定是焦家全部的人。如焦居临所言,我是天命所归,他们自是要对我寄予期待的。”
子规道,“我之前就曾说焦家一定已经掌握了金勿的重要罪证,才会这么不惜代价地派人前来,那金勿也才会这么不择手段地杀死他们。金勿势必知道他在焦家留下了蛛丝马迹,能形成他的罪证,而这罪证若是和焦家无关,焦家人也不会冒险数次将讯息传递。
“那么我们一直想知道的金勿杀死我们的动机,终于有些眉目了:金勿似对焦家有所图谋,没有得逞,但尝试之中留下了一些不可抹除的线索,他图谋不成于是和我们离开。而焦家在偶然之间发现了那金勿留下的线索,发觉了金勿的图谋,想告知我们。
“而我们正是夹在中间的那一个!
“金勿为什么跟着我们离开焦家?这也许就和他的图谋有关系。焦家为什么对我们发讯息?说明着金勿对我们有所图谋。那金勿为什么把对焦家的图谋转到了我们身上?势必因为我们和焦家有密切的联系,杀死我们,也可算是完成了对于焦家的图谋。
“那我们和焦家在哪个方面有如此紧密的联系呢?正是我们这一个竹叶与焦家那《神农本草经》,更为细致的联系,是竹叶上的那个‘茶’可以填在《神农本草经》缺失的‘茶’中!断肠草曾杀死上古大神炎帝,正是因为茶的不及时,如今焦家失茶,炼断肠草毒之人恰好出现焦家!
“这金勿的目的,正是要毒杀焦家全族!”
子规说完看向丹歌,看到的却是丹歌犹豫的神色,“你还不打算出手?你还要等什么?”
丹歌抿了抿嘴,道:“我仅有一点不解,就是一个炼毒体为什么会对焦家生出毒杀的心思?即便他炼制的是断肠草,那也和他萌生杀念完全不挂钩啊。你不要往毒素蒙蔽心智上去归纳,我们都知道那金勿是个思维十分正常的人。既然如此,他对焦家谋生杀念的动机,是什么?”
“得。”子规一摊手,“好容易想清楚一个,就来了另一个。”子规叹了一声,“唉,你还是不准备杀他么?”
丹歌点点头,他从裤兜里掏出那张存档票,“我猜我们要的答案最终写在这里,在这个答案没有解开之前,就先把他留着吧。”
子规道:“你知道他的目标是要杀死焦家全族,单凭炎帝在我们天问之时赐我们这一叶,我们就能以守护炎帝后裔焦家的名义杀他!答案也完全可以在他死后慢慢揭开!”
丹歌道:“我若要杀他,早在他毒死栗狗,杀死焦家来人时就能杀他。更早之前他曾对我下毒,我也可以据此杀他!但疑惑未解!而且……”
丹歌说话顿了顿,继而道:“而且他也没那么容易杀,毒是颇难对付的,我们若要杀他,也许要耗费几天几夜的时间和他对阵。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时间和他拉开阵仗拼个几天几夜。风家时时刻刻在野心狼子威胁之下,我们要做到抢步在前!”
丹歌叹了一声,“等风家的事情完了吧。或者我们找到一个极好的契机,也可出其不意地把他杀掉。”
“好吧。”子规叹了一声,“这是我愿意听到的答案。”没有再好的答案了,杀金勿可以,只是腾不出手来罢了。
两人接下来的时间就静默了,他们走回了酒店,而等到他们站在酒店门口,才意识到监控里并不会有他们走出酒店的画面,这如果让人发现,可就成为奇谈了!
丹歌歪着头,“这怎么办,我们本想着装作去外面撸了个串儿,可撸个串儿也不用出去的时候跳窗户吧?”
子规扁了扁嘴,“现在都走进监控了你说这话,有点晚啊。”
正在丹歌子规犹豫的时候,从对面一个地方走出来了一个人,这人一身灰色的保安制服,脸上挂着笑容朝丹歌子规走来。
丹歌道:“呃,如果我没看错,他是从监控室出来的。”
“啥?!”子规提高一个音调,然后不敢张嘴了,只是顺着牙缝悄然出音儿,“快快快,快想办法糊弄过去。”
丹歌道:“你不是有那什么解开记忆时跳出来的糟粕么?”
“那玩意儿只能蒙蔽一时,可他手里有监控录像啊!”子规急得跳脚。
丹歌皱了皱眉,想了想难以处理,“那,把他杀了?”
“啥?”子规一戳丹歌,“你把这杀心放金勿身上不好吗?”
丹歌咧嘴笑了起来,“开个玩笑嘛。”
“什么时候了……”
“哦,两位回来了。”这人正是监控室的李大哥,他笑着看了一眼丹歌子规,见到丹歌子规点头,又道,“您二位出去不久就回来了,是去做什么了?”
“嗯?”子规皱了眉头,暗暗想到,“难道有人代我们在监控里出现过?”
丹歌却立刻明白了这人的意思,他知道此人就是一直用监控窥视自己的那个人。而两天早上他们下电梯恰有污水推来,也是他安排的,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凡人,已经发觉到了丹歌的不平凡之处了。
此时这人没有看到他们出去,却过来说见他们出去不久,就是献个殷勤,帮他们瞒一下这神异之处,而这殷勤背后,应该是有事相求。
丹歌想通了这些,也就不需客气,直接问道:“你叫什么?”
这人道:“我叫李尤,我……”
丹歌点头,“你很好。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记住你的话,你只看到了我们两个出去又回来,我们去吃烧烤了。而且没有第三个人。”
“哦!哦!”这人点头如捣蒜,眼看着就要把脖子晃断了。
丹歌子规则直奔电梯,返回九楼。
子规回头看了那李尤好几眼,对当前的情况并不清楚。他走进电梯就问了起来,“怎么回事?那人可不像是修行者啊,你又是如何认识的?”
丹歌答道:“我想是我们来的头一天晚上,我透过监控说那前台,应该是让他看到了。他接下里的这两天里时刻关注着我,并且在电梯口设下污水埋伏试探我,试探出了我们不是常人。
“我猜测他应该是见过修行者,才对我的表现只是在判断而没有好奇,于是今晚的事,他也才能坦然接受。他出现的目的,就是帮我们把今夜的事情遮了过去,也就把他对我的了解摆在了明面,这动机不言而喻,就是对我有事相求了。”
子规点点头,“看来你的感觉确实很敏锐啊,竟真的有人在关注你。而这李尤会求你什么事呢?难道是要拜你为师?”
“不会。”丹歌摆了摆手,“他若想拜我,刚才就该跪地磕头了。是有什么病症吧,除了患病的时候,其他时候谁能想到神仙呢?”
子规一撇嘴,“可拉倒吧,就你还神仙呐。”
丹歌笑道:“我曾记得你在丰县的汉皇族园陵里不是说过你我是未来神吗?”
“不不不,那时我说的未来神专指的是我,可没有你。”子规道。
丹歌一下拍在子规身上,大翻白眼,“哧。可真是比我还不害臊!”
两人回到九层,正见金勿站在走廊里,看到丹歌子规在电梯中出现,很是讶异了一番。
这让丹歌子规心里发出了嘲笑。
“他这演技也就平平。”“跑个龙套倒也凑合。”“待我俩给他演一出,让他见识见识。”
金勿疑惑地问道:“你们两个何时出去的,我还以为你们这会儿睡得死沉死沉的,百呼不应呢!”
丹歌脸上有些幽怨,“是你才睡得死沉死沉的!之前我睡不着,又有些饿了,就出来叫你俩。子规一叫就醒了,你那边我敲了半天也没见你应声。知道你睡了我们就没叫你,我们俩出去吃了点烤串。”
金勿不知丹歌的话是真是假,试着试探,“那你们就没给我捎着点。”
“嘿嘿。”子规笑了一声,“我们俩琢磨着吃干抹净了回来,悄悄的入睡,赶明儿你也不知道,这就糊弄过去了。谁知道你醒了啊……。话说你这醒了,还穿戴整齐是要去做什么?”
金勿埋怨地看着丹歌子规,“我这是饿醒的!奔向叫你们出去吃点东西,谁知道你们俩不是叫不醒,而是偷摸跑出去了!”
丹歌子规抿嘴,暗自叹道:“果然和我们对戏提升飞快吧,现在表情已经没刚才那么僵硬了。”“嗯,不错,孺子可教。”
丹歌摆摆手,道:“唉,算了算了,这会儿都快一点了,没什么地方卖饭了,你忍一宿吧。”
“那不行!”金勿不干了,“你们刚才从烧烤摊回来的,那个烧烤摊肯定还开着!走走走!就去那儿吃了!”这金勿拉着两人就走。
丹歌子规暗暗点头,“倒是好脑经,这是要去验验我们话的真假。那也只好去了,还能借此消了他的疑心。”
丹歌子规佯装着不愿,然后半推半就着跟着金勿走进了电梯。进了电梯丹歌心生喜色,悄然朝着监控深深地看了一眼。
等丹歌子规下到一楼时,那个李尤已经假装在酒店门口往天色了。
丹歌不由一叹,“人人都是好演技啊!”
三人走到门口,那李尤听到了动静,才转过身来,有些讶异,“你们怎么刚回去就又下来了?”
“哦?你见他们俩出去了?他们俩出去没带我,现在我饿了,必须他们俩陪。”
李尤笑着看向丹歌子规,“吼,那你们要吃第二顿了。”
“谁说不是呢!”丹歌怨了一句,和金勿离开了酒店。
丹歌子规金勿三人找到了那家烧烤摊,索性还没有收摊,而烧烤摊老板一个“又”字,将丹歌子规的危机全然化解。金勿似是确实饿了,或是演得不错,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大半的串儿,丹歌子规也稍又吃了些。
随后三人离开烧烤摊,丹歌子规的心才算全然放下。他们转回酒店,就各自回了房间。
“哎。”丹歌站在屋里头长出一口气,“真是不易啊,这聪明人是难应付啊。我想着如果我们在烧烤摊暴露的踪迹,就必须要把他杀掉了。好在我时不时地盯着那摊主,他也就没敢上来搭话。”
那摊主知道他们刚才把铁签弄成了肠道样式,如果让金勿知道了这一点,那丹歌子规瞒了半天的行踪就全然暴露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提出离开
丹歌跌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了天花板一会儿,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头,道:“明天如果直接提出离开商丘城,会略显突兀。为了达到效果,我今夜就不能睡觉,要装成经过一夜深思熟虑的样子。
“而且我不仅要提出离开商丘,还要定下一个去向,这个去向一定要对金勿有威胁,让这金勿不敢跟我们走,他进退两难之下,就只能乖乖地把那信驿的位置交出来。”
丹歌想到这里站起身来在屋中踱步,思索着说道:“这金勿不敢去的地方、不想去的地方,唯有那随州焦家了!可我若是直接说我们要离开商丘去直接焦家,倒显得我们不像是被焦家驱逐出来的,这必定会让金勿多想……”
丹歌点头,“这焦家只能是路过,却更要起到应有的威慑效果。”
他说完思索一阵,一时没有头绪,不由一叹,“唉。我也不知道我在犹豫什么。”他发现最近自己需要思考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而在以前是只需要子规一人就能应付的,这个情况正是从金勿加入之后才开始的。
他苦笑道:“明明杀掉他就是最好的选择,又何必殚精竭虑地绕着他部署计划,但我总有莫名的疑虑。”
他说着把那一张存档票拿了出来,摆在眼前看了看,这大概是丹歌犹豫的源头了,一个关乎于真相的三个数字。他解不开这三个数字的奥妙,或许这仅仅只是一张存档票,可这票是哪里开具的,他也不知道。
他沉思着,心意本在这存档票上,但心的深处关乎于之前的问题,却忽然有了答案。
“对!”丹歌悄然一拍手,“明日就说是离开商丘要去江陵,顺道拜访焦家,见一见焦乾焦岩等人。去江陵的原因倒不须多作解释,他都不知道我们去风家做什么,我只说去江陵与风家有关即可。”
这豁然没有持续多久,他心头就有闷住了。他把窗帘拉开一条缝,看着窗外的夜色,长长叹息了一声,陷入了沉寂之中。他方才一时提及了回江陵,忽然有些茫然失措,他们是不是走错了路?为什么觉得真该回去江陵呢?
紫气异变,化龙化鼎。自徐州以来,他和子规两人一路寻龙踪而去,然后寻到龙筋所化赤蛇身上。他们在江陵时是诸多线索纷纷涌现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总感觉真相不远了,但最终在沈丘,他们失去了龙全部的音信。
如今他们只能凭着两样偶得的珍宝,要去风家去寻找线索,可龙会在风家吗?
这是他们拿不准的事情,他们已经被这紫气的事情消遣了一个月了,依然没有触摸到这事情的内核。
如今的他们似处在宽阔的阴霾之处,四顾之下,四面都是空旷与迷蒙。所以丹歌的方向随之摇摆不定了。他只有摸索着走,而看不到尽头的摸索,让他的信心一次次地消耗,到此时已经有些气馁了。
“走走看吧。”丹歌看着窗外,天上“大火”星呈现橙黄,不具以往的火红之色,一如他的信心一般,褪去了色彩。
很快,这一夜就过去了。丹歌确实一夜没睡,而当他出现在金勿和子规面前的时候,真有殚精竭虑的样子,这是因为丹歌一夜都在思索着他和子规的出路。
“你,不要紧吧。”子规有些担忧地问道。
丹歌摇了摇头,“不要紧。”他一指电梯,道,“走吧,边走边说。”
三人上了电梯,丹歌才道:“我昨天想了一夜,这样漫无目的地追寻风家的线索希望是十分渺茫的。风家既然已经没落,那么风家此时一定养精蓄锐,以期待再次振作。所以风家在这城中安排的人必然很少,也许一个也没有。经过我们两天的细心排查,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子规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么你以为要怎么做呢?”
“我想回一趟江陵,江陵那边还有许多线索可以挖掘,其中就有指向风家的线索。”丹歌这话说得十分绝对,没有给金勿留下反驳与争辩的空间。
此时电梯到达一层,三人走出了电梯,慢慢向酒店门口走去。而那监控室外,李尤已经在等待了,他显然按照丹歌昨天所言,要在今天把他求丹歌的事情说给丹歌。
可是丹歌子规金勿三人讨论着离开商丘的事,并没有看他,他就只好悄然跟在了后面。
金勿主意到了李尤,却并没有在意,现在丹歌的想法可比一个凡人要紧多了。他问向丹歌:“你这么决绝,是我们都要去江陵么?”
丹歌点点头,“金勿大哥去过江陵吗?即便去过江陵,也未必去过罗云观吧?据说那观中有五彩云的奇景,你既想游山玩水,怎能错过?”
金勿点了点头,丹歌这么说,他不愿也得愿了。他道:“这倒是合我的心意。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这句话说得子规心里一紧,暗忖:“这家伙似乎并没有把他们困在商丘的意思,那这信驿只怕难以从他口中套出啊!不知道丹歌怎么应对呢?”
“下午。”丹歌心中却已经有了策略,并没有乱了阵脚,应付依然泰然自若,“今天上午在全城做最后的搜索,没有线索我们下午就出发离开商丘。上午我也不标定位置了,我们随意搜索吧。”
“好吧。”金勿点了点头,伸展了身子,“那我就去做最后的努力吧。”
“好。”丹歌并没有阻拦,而是看着金勿走开而没有走远,立刻转身向子规说道,“我们一路不停地直扑江陵,但过随州时还是要去焦家看一看,和焦乾他们叙叙旧才好。”
“嗯。”子规立刻意识到子规这一句话妙得很,他憋着笑点了点头,然后和丹歌一起悄然瞟着金勿。而不出所料,那金勿听闻要去焦家,平地上是打了个踉跄,然后急忙跑走了。
子规看着那金勿走远,直到看不见了,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哧,哈哈哈哈。你这是把他将在商丘了。”他笑着拍了丹歌一下,心中的喜悦无法言说了。
丹歌点点头,道:“他若还是舍不得那信驿,那我们就真去随州,在焦家把他的事情扒个底儿掉,然后合焦家之力把他杀了!”
“唔!”此时,那一直跟在丹歌子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的李尤,听到丹歌随随便便就要杀人,立刻被吓到了!他被吓得发出了这惊骇而沉闷的一声,然后他连忙捂嘴,迅速扭身往酒店里面跑。
但丹歌的手可比李尤的起步要快多的,他一把拽过了李尤,笑问道:“你跑什么?”
这会儿丹歌的笑容本是和煦,看在李尤眼中也成了可怖与残忍。他连连摆手道:“我,我没事,我是想着我该回去看监控了。”他赔着笑,挣脱了丹歌的手快速地往酒店走。
丹歌装作正经地朝这子规道:“这人知道我们不少事儿,不如……”
子规也强装严肃,向四面看了一眼,道:“晚上了吧。”
李尤只觉浑身发凉,他连忙跑了回来,“别别别,大仙……”他说着身子瘫软竟要下跪,被丹歌一把拉住。
丹歌道:“你不是有事情要求我吗?你试探了两天也不容易,说说吧,什么事儿?”
“没,没事!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试探了!”李尤连连拱手作揖,诚恳地说道。
丹歌好好地打量一眼李尤,道:“真没事儿?”
李尤岂会没事儿?!可这情境下,他也不敢说有事儿,只是摇头,道:“真,真没事。”
“好,你走吧。”丹歌松开了李尤,李尤却因为腿软坐在了地上。丹歌道:“走吧。记住,我们杀人用杀人的法子,杀得是恶人。我们救人也有救人的法子。”
“哎!哎!记住了!”李尤在地上紧爬了两步站起身来,一溜小跑着就跑进了酒店的监控室。
子规看着李尤飞奔的背影皱了皱眉头,道:“看来还没到紧要关头,他还没被逼到铤而走险的份儿上。”
丹歌一耸肩,“真到了那时候,我们救不救得了可就不好说了!”
两人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这抉择是留给李尤的,他们不需要操心。
接下来他们准备做做样子把这一上午熬过去,等待金勿的选择。
分开时丹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向子规说道:“你把窃听器置办下吧,等中午回来,看看这金勿的抉择。如果他选择交代信驿位置,那么我们就还要待在商丘城,你就找时间把窃听器在茶馆布置下来。”
“嗯,我知道了。”子规点点头,和丹歌酒店分别。
而那“大难不死”的李尤,进酒店后一直通过监控关注着丹歌子规的举动。见到丹歌子规离开了酒店,他紧张的心情才稍有舒缓,看来这两人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那个人的那番话……”李尤点了一根烟吸了起来,“他们应该不是坏人。可使得杀人刀的人,真的会救人的法子吗?”
他不知道,但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是不敢和这三个人再有任何接触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信驿第一道关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丹歌和子规重新回到酒店门口时,那金勿还没有回来。
丹歌歪着头看向子规,“这个怎么说,难道他陷入了纠结之中?”
子规耸肩,“谁知道呢?也许他既不愿意告诉我们那信驿的位置,却又不愿意和我们去江陵,尤其还要经过随州。于是他狠了狠心,就选择和我们撕破脸皮要刚到底了。”子规说着,脸色沉了下来,他这本是玩笑之语,却渐渐将他自己说动了。
丹歌也是呆愣了下来,“你别说,还,真没准儿。”丹歌脸色也不好看了。
子规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而在金勿敢于撕破脸皮的时候,也就是他的计划完备了,或者他有了更多的人马。这对丹歌子规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此时金勿迟迟不现身,是不是他的计划已经在讨论最激烈的阶段,也就意味着距离完备不远了?
丹歌子规想着这种可能,提心吊胆起来。好在这提心吊胆并没有很久,金勿就出现了,还是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
“呼。”子规出了一口气,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金勿这兴高采烈意味明显,他一定是在装作有重大发现,就是说,他愿意把信驿的位置透露出来了。
金勿跑到了近处,诧异地看了子规一眼,问道:“你怎么长出气啊?”
子规索性又长出了一口气,看向金勿,“我是怕你掉进了这城中的哪个温柔乡里,不愿意和我们走了。见到你出现,我真为你长出一口气,你没有堕落啊。怎么样,你情人她不伤心吧?”
金勿摆摆手,“不,她……”他说着一挑眉,叉起了腰,“嘿,我哪儿来的情人呐?!”
“哦?!”子规睁大了眼睛,“竟然没有?!现在小姑娘们不是都喜欢这种大叔范儿的吗?应该吃得开啊!”
“嗨。我虽然大叔……,你才大叔呢!”金勿把子规一扯,拽到了一边,直接站在了丹歌和子规当间儿,“咱们说正事啊。”
“嗯。”丹歌点点头,却已转身奔酒店内走,“我们回去收拾了东西,在路上讨论去哪儿吧。”他说着扭头扫一眼金勿,“我知道你想去的地方多,可我们不能耽误了行程啊。我们必须两天之内到达江陵。”
这是丹歌自动和子规达成的一种默契,他们故意不让金勿把话说全,显得他们对于金勿所要说的信驿一无所知,这样能减轻金勿的疑虑。
他们和金勿并不是过了这信驿的事情就再没有后续的接触了,相反之后他们和金勿还要虚与委蛇好长一段时间。如果这时候露了破绽,以后金勿的行事紧密起来,他们就不好搞了。
而金勿也如丹歌子规期盼的那样,心中确实认定他两人并不知道信驿的任何消息,这也说明他这里的信息交流是颇为隐秘而安全的。但令他不爽的是,这两人屡屡打断了他的话,显然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
他一塌肩,丧着脸跟在了丹歌子规的背后,他决定回到九层再说这件事。给这两人留点面子,给自己也留点面子,毕竟他想宣布事情一定得用非常之手段。他想着,摸了摸腰间那树皮腰带。
午间的人不少,三人上了电梯停停走走,好不容易才到了九层。丹歌和子规先行离开电梯,金勿走了出来站在电梯门前,等身后电梯门一关,他霎时抽出皮带来狠狠地打在地上。
“啪!”
这一下还真是把丹歌子规下了一条,两人转过身来,看着金勿。
丹歌表情严肃,“看把你兴奋的,裤腰带也不要了!快把裤子提上!”
“啊?”金勿愣了一下,忙往下身看去,裤子分明没有掉。他心里更气了,他又把鞭子一甩,吼道,“我要说正事儿呢!”
“得得得。”丹歌子规一副“是你逼我们听的”的样子,两人就这模样靠在了墙上。
金勿心里直翻白眼,暗骂:“本是你们将了我一军,我要是不说就得跟你们去焦家,那去了焦家焦家不得料理了我啊?!”
他说道:“天不让我们去江陵,就在今天上午,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丹歌子规一歪头,意思不言而喻:“你就吹吧。”
金勿沉着气忽略了这两人的神色,继续道:“在这中原地带,各个世家门派之间为了方便联络,建立了一种类似于古时候驿站的场所,专门用来传递消息,叫做信驿。
“信驿其实和我们现在的邮局差不多,本是信息集散的地方,但随着演变,信驿的功能中增加了情报一项。信驿由此升级为了各世家门派买卖情报的重要场所,当然,它依然具有信息集散的功能。”
丹歌子规“初次”听闻这个机构,脸上显得颇为惊奇。而在听到金勿的介绍后,他们的脸由耍笑变作了正经,他们看到了希望!
金勿很满意丹歌子规的这种反应,他接着道:“在这商丘城中,就有着这样一个信驿,在今天早上被我发现了!我打听到,这信驿里的情报不少,只要我们出钱,他们就愿意卖出!而这情报之中是有关于风家的情报的,也许就有风家的位置!”
“啪!”丹歌一拍手,连忙走过来,拉着金勿就走,“那信驿在哪儿?我们现在就去!”
“对对对!”子规也连忙跑过来,附和着丹歌。
金勿一甩丹歌的手,“着什么急啊,吃了饭再说。”他扭头就要回屋。
子规皱起了眉头,朝着丹歌道:“他是不是骗我们啊?不想走就编了这么个莫须有的东西稳住我们……”
丹歌闻言恍然大悟,子规说得在理啊!他立刻叫住了金勿,道:“你是不诓我们呐?一定是舍不得那小情人,才编下这么一招!”丹歌说着恨恨地一点金勿,“你可真有你的!”然后他扭向子规,“子规咱收拾东西。”
金勿一手托墙,一手扶额,有些头疼:他金勿混了十几年没料到被这俩人拿得死死的,想想真是不甘呐。但他没招儿,他可不想去焦家送死。不一时他抬起头来,叹了一声,道:“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丹歌和子规审视的看一眼金勿,“真的有?”
金勿咬了咬牙,从牙缝里呲出俩字儿来,“走吧!”然后他带头走去。
丹歌子规“不情不愿”地跟在后头,时不时地彼此看一看,然后就去审视金勿,一度不敢肯定真假他们两人可把那捉摸不定的神色给演得活灵活现,而其实他们两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三人出了酒店奔东南而去,金勿刻意领着丹歌子规从茶馆门前走过,但丹歌子规一直神色如常。他们对于茶馆和四周都是正常的打量,既没有完全避开不看,也没有盯着不放。而这样如常的表现成功打消了金勿心中的疑虑。
几人兜兜转转奔往东南,丹歌子规越走越熟悉,因为在前方出现的那个角落,丹歌曾在那里换过衣服,子规曾从那里偷瞧金勿,这个地方正是“四方来集”酒店和那个典当行所在的地方。
丹歌心里头不安起来,“莫非是在那个酒店里?这可不好,那个马心袁见过我和子规,如果被她撞见,我们跟踪金勿的事情就要被揭穿了!”
子规表面神色如常,心内也不安起来,他几次想拽一拽丹歌,却总没敢动手,怕被金勿看到。
也就在这地方的入口处,金勿停驻了脚步,金勿一指,“你看那门口坐着的男的。”
丹歌望去,原来在那典当行的门口,摆着一个方桌和两条竹椅,在这桌子的右手边坐着一个人。这人很精干地一身穿着,手中拿一把扇子,正挡在脸前,不见面孔。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三根竹签为红黑白,一个茶杯,茶杯底下,还压着一封信。
丹歌噘了噘嘴,“你怎么肯定是男的?”
金勿被气笑了,“你这时候的关注点好奇特啊!那个典当行里,就有信驿!”
“哦!”丹歌恍然,“这样啊,那你能找到可是不容易啊。这外面的这个人,也是信驿里的?”
金勿点了点头,指向那男子,道:“这个人是进入信驿的第一道关。老顾客呢,需要到他这儿讨签,就是他面前桌上那三根签。红色的代表买情报,黑色的代表卖情报,白色的代表要传信或者收信。”
“那像我这样的新手呢?”丹歌歪头道。
金勿倒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你是新手,你需坐在他的对面,等他推签过来,你就推回,表示你以往没有买卖往来。然后你端起他面前的茶喝一口,表示你可以信任。最后他会仔细地打量你,根据他的判断,决定是否接纳你进入信驿。
“如果他收回茶杯,一端,端茶送客,意思是他觉得你不保险,不让你进;如果他收回茶杯把里面的水往地上一泼,就是说你在黑名单里,他们不做你的生意。
“而如果他把那信奉给你,你就算是通过了。你拿着那信奉进了典当行里,门口自有指引,会带你处理好接下来的一切。最后你还要拿着那信封出来,压在茶杯下。”
第一百九十八章 风
“哦。”丹歌点了点头,感叹道,“这里头有这么多道道啊!”
金勿点了点头,“因为是各方势力共同把持着这信驿,所以就有这许多繁琐的步骤。我知道的也都说完了,你能不能进去,就看那人的脸色了。”
金勿自是不愿意丹歌进去的,如果要丹歌子规留在这商丘城里,就不能让丹歌子规有办法前往风家,所以丹歌子规进不去这信驿是最好的。
但很快丹歌的一席话让他转变了想法。
丹歌看向金勿,道:“你最好祈祷我能进去,不然你就要和你的情人分别了。而……”
“我没有情人!”金勿翻着白眼道。
丹歌不理,只是继续道:“而如果我进不去,那我们就还得去江陵,那样……”
“能!能!一定能!”金勿连连拱手作揖向天祈祷着,“我给你祈祷了!你快去吧!”
“哈。”丹歌轻笑一声,让子规和金勿留在原地,他则走向了那典当行门前的那个空着的竹椅上。
丹歌很快来到了竹椅前,而他确定扇子后面的人注意到他了,只是这人依然拿着扇子遮着脸,倒显得颇为神秘而又淡定从容。
丹歌伸拳敲了敲桌子,“哒哒”,然后出言询问道:“我坐下啦?”他倒不是为了给这个人先留个好印象,而是这个人丹歌即便看不到他的面容,却依然有着亲切之感,这让丹歌很意外,也很欣喜。意外于这个人他本是素不相识,欣喜于这亲切之感对他进入信驿应该有所帮助。
“坐下吧。”那扇子后的人也颇为客气,这声音是男声,不柔不刚,婉转动听。这听着,冬日里能听得春意报晓,夏季里能听得秋风恣意,随风拂可绿三冬木,入雨淅可凉六月伏。仅仅三字,使丹歌好一派舒坦。他心底思虑着是不是就此找这个人就嫁了吧!
丹歌在面前扇了扇,把这心里的玩笑话拂去。此时对面这个人伸手一推,把三个签推到了丹歌面前。“这手虽是男人的手……”丹歌想着暗自往自己脸上一拍,挥去了无数称赞的想法。
他觉得这个人一定不只是坐在信驿门口的一关那么简单了,他一定和自己有着无数的联系。这个人或许是他的伙伴,他的好友,乃至于更玄乎一点,是他的前缘!这种亲切的感觉太真切了,让丹歌都想立刻发问把这个人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止住了心中的想法,在略微发愣后,把那签推了回去,然后顺手把这个人面前的茶杯拿起,端回来品了一口,之后放在的面前桌上。
“嗯。”这个人似在犹疑,丹歌认定这种亲切的感觉一定这个人也有,而他迟疑了,他知道什么吗?
“哗!”
这个人一转扇子,遮在了一边,露出整个脸来看向丹歌,这是一张贼眉鼠目呲牙咧嘴满脸斑驳的丑脸。
这个脸让丹歌吃惊不已,“怎样形容这样一张脸呢?不可直视?惨不忍睹?”丹歌想着想着笑了起来,因为他感觉着眼前这人本不是这样,这应该是一张易容的脸。
“你怎么在笑?”这个人问道。
丹歌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我猜到了这张脸是你的易容吧。”
“那你猜我长什么样呢?”这丑陋的脸一歪脑袋,很天真烂漫的样子,但这个脸配不得什么天真。
丹歌看着这张脸,他似是透过这外头的易容,看到了里面的真相,“一个明眸皓齿天真洒脱的翩翩少年。”他的语气十分肯定,他的心里也这么肯定。
而这个人也听得了这个肯定,“你这么肯定?”
“是啊。”丹歌点点头。
“好。”这个人将扇子一转遮在脸前,而后再挪到一边时,那张丑陋的脸已经不见了,换作了一张极为帅气的脸庞:剑眉星目,好一派傲娇气质,面带笑容,正一个翩翩公子。
丹歌看着这个却只是稀奇,然后他品了第二口茶,笑道:“你这个易容的手段高明,我看不穿,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面容。”
这个人有些惊奇,“你是如何判断的?”
丹歌摇摇头,“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吧。”
“好。”这个人似是下定了决心,他扇子再往脸前一转一开,他就成了第三张脸。这一张脸没有之前那剑眉星目那么凌厉与傲气,多了些柔和,但依然十分俊朗。
丹歌脸上笑意展开,他确定了这张脸正是这个人的真面目。他伸出手来,道:“你好。”
这个人盯了丹歌的手好半天,犹疑了一阵,最后歉意地道:“你好。因为你我身份的关系,我不能和你握手,以免我有包庇之嫌。但如果我们有下一次的相逢……”
“你觉得会没有吗?”丹歌笑着说道。
这个人一歪头,同样的一个灿烂笑容,“你这样说,那我们直接约定下次见面,应该来个亲切的拥抱。”
“好。”丹歌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人脸上的笑容收敛,严肃了起来,道:“介绍你来的人,我看并不靠谱。但你,是个靠谱的人。为你,我愿意负担一些责任。只是我要奉劝你,如果你入了别人的套,切不可退却,要放下仁慈,把那人也算计一次!”
丹歌皱着眉头,“我不懂你的意思。”丹歌猜测眼前的这个人预料到了什么,可是丹歌并不知道未来要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人的这一条劝告,何时启用。
“你只要记住就好了。”这人说着把信封推给丹歌,“许多事情都是事到临头才有觉悟的。记得把信封拿回来。”
丹歌拿着信封站起身来,“好。我先谢谢你了,用不用得上,我也先记着了。”他没有任何条件就相信了,这是因为那亲切。
“这个人将是我的同伴。”丹歌心内肯定地说。他拿到了信封,直接走进了典当行中。
而在门外的这个人站起身来,从门外看了看丹歌,然后愣了一会儿,走下了台阶。他朝着子规金勿走来,然后和子规擦肩而过,离开了这个地方。
金勿很快嗅到了一股酸味儿,“什么味道?酸酸的?”
“啊!是嘛?!”子规假笑着,是他心底泛酸了,他的直觉感觉刚才走过去的那个美貌少年会对自己形成威胁。子规扭头看向那人远去的背影,歪着头,“是朋友吗?”
……
丹歌这一边,已经由门口的接待引着绕过了前台,进了一个雅间。这接待伸手往这雅间一面墙上一拂,一道幽光闪烁,雅间那面墙出现一道缝隙,然后悄然偏转,显出其后的乾坤世界来。
接待伸手一请,带着丹歌就过了这门,进入到了这墙后的空间。
这墙后首先是一条狭窄的通道,约有十余米的样子。走过了这通道,抬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木板,木板上写着两个隶书的字,正是“信驿”。
这之后有三道台阶,拾阶而上,就进入了信驿。这信驿颇像是个银行和小吃街的结合:一侧是几个封闭的窗口,窗内坐着人,窗外有椅子,此时这信驿冷冷清清,并没有人在窗口买卖情报。
而在这窗口对面,就是卖各样小吃瓜果梨桃的了,此时这边儿和那边儿对着冷清,一个顾客也不曾有。当他们看到丹歌出现,一个个竟是招起手来,似是招揽,但并没有叫喊。
丹歌礼貌地摇了摇手,然后那些人就颇为沮丧地把手放下了。而丹歌一看自己的手,原来他捏着那信封呢。
“哈哈。”这接待笑道,“小兄弟不知道吧,像你这样带着介绍信头一次进信驿的,我们的服务都是全部免费,你在这里的吃喝,你在这里购买的情报,都是免费,当然,也只有这一遭而已。”
“哦,我说他们怎么就不招手了呢。”
接待把丹歌引到一个窗口,敲了敲,朝着里面道:“这是新来的,办一下手续。”然后他转向丹歌,“小兄弟那我就走了。走前提醒你,这一遭这里所有的消费都是免费哦!”
“好。多谢你了。”丹歌点了点头,那接待就离开了。
窗口中的是一个老头,他站起来道:“把介绍信拿来我看,同一时你若有想要的情报,也一并报来,或者有情报贩卖,也一并呈递。亦或有信息传递的,那事儿就不归我管。”
丹歌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归你管你说个什么?!
他吐槽完毕,就想着此番是要问风家信息的,之前他就和子规讨论过,这里如果有风家的位置,一定早就被马心袁得知了,那群狼子也就不必开什么分析会了。显然这里没有风家的位置,他也就不问了,那么就还有风家接引和典购的位置可以查询。
丹歌确定下来,直接说道:“我想知道风家接引和典购的位置。”
“风家。”这老头拆信的手一停,瞄了丹歌一眼,道,“你们等不及要动手了?”
丹歌微微挑眉,显然这人把自己当成那狼子一伙儿的了,他倒不如不否决,扫听些情况。他于是说道:“没有,昨个分析会没开成,今儿才预备开,还没机会筹划别的呢!”
老头点点头,把手里的信一放,然后这老头忽然贼眉鼠眼地探过头来,“听说那老桃头跟心袁搞在一起了?”
丹歌连连眨眼,这问题问得怎么感觉辣眼呢?他本意是要探听狼子们的动向,怎么成了这些个八卦了。而听着老头叫那马心袁是心袁这般亲切,只怕也有一腿!丹歌一时不知是该挑拨,还是该平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事儿抹过去算了。
丹歌摇摇头,“不清楚,我们打听不到这些消息的。”
“倒是倒是。”这老头扭身往一侧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锤来,然后扭身走到身后的墙,墙上挂着一块小木板,他敲了敲。“哒哒哒”,极为清脆响亮的声音。
然后墙的那边很快传来了“吱嘎”一声,墙上霎时开出个小洞来,这老头对着洞说道:“风家接引典购位置,新人免费。”
然后这老头又走回窗前来,继续拆信,很快信被拆开,拿出那介绍信来,还附带着一张表,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嗯。”老头拿着介绍信看去,不时点头,却在看到末尾时脸色一变,抬起头来问道,“你方才要得是风家的接引和典购位置?”
丹歌不知这老头为何确定一遍,只好点头回答:“对啊。”
老头看着丹歌摇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最后他吐出一句话来,“你胆子可真大!”
丹歌正待相问,只听一声高喊:“情报来了!”,是那边的墙口有人送来了情报。
老头把那介绍信一放,扭身去取情报。丹歌趁此时机立刻看向介绍信的末尾,那里仅有一字,但在丹歌看来格外扎眼,“”!
“风?!”丹歌脸色也滕然一变,他知道这老头为什么说他胆大了,他是从风家人那里要来了介绍信,然后到这里调查风家人来了!而这样说,那给他介绍信的人,正是风家人无疑了!门口那个人,就是风家人!
“给你。”老头递过了情报,那是两张叠好的纸。
丹歌展开快速查看起来,接引在燧皇陵,典购在北城!那么,这典当行门口的风家人不言而喻!正是风家的二公子风标!
丹歌焦急起来,他想尽快办完这里的事出去寻那风标,于是他伸手就去掏放在里面的介绍信,却被老头阻拦了下来。
老头捏起一边的笔,道:“还没有办完手续。说吧,你的名字是?”
丹歌一皱眉,这样一缓,他反而不急了,因为他感觉着那风标,必是已经不在了。“他确实是我的同伴啊!”丹歌既开心又抱怨,开心于他确定了风标,却抱怨风标不把身份交代清楚。如果风标交代身份,他就直接朝风标问风家位置了,何必如此绕远!
丹歌朝老头报了个编下的名字,“赤瑕。赤红的赤,洁白无瑕的瑕。”
“好了。”这老头把赤瑕名字写在信封里掏出来的那张表上,然后连同介绍信一起装进信封,交给了丹歌。
丹歌点头,“多谢了。”随即极为快速地跑了出去,他虽直觉风标已走,但他唯有自己亲眼看了,才愿完全放弃。
而丹歌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老头对着墙那边说道:“拍下来了?”
“拍下来了。”墙那边答道。
老头点头道:“印出来,交给心袁,辨一辨此人。”
“是!”
丹歌快速地跑到了典当行门口,正要出门,他却忽然一停。他惊奇地看着玻璃上照出来的自己,“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