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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悟道心     长风一梦入轮回txt下载     长风一梦入轮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密林(1)(来点恐怖气氛)

    现实永远比想象中困难的多,楚晴与小九在森林里前行未远,便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已然发现,放弃了御剑飞行,那些林间缠绕着的巨大藤条才是最大的麻烦,它们成了森林里行走规则的制作者。

    二人抬头仰望,只见整片森林伸展开来,繁茂枝叶泛着苍青色,遮天翳日,把下方挡了个严实,令人有种插翅难飞的错觉。

    楚晴眼波流转,咽了下口水,颤声道:“小九,这森林怎么如此阴森诡异?”

    小九闻声停住脚步,低声道:“我也有这感觉,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潜伏着,在盯着我们看。”

    楚晴闻言,更添了几分恐惧,不觉目露惊恐地打量了下周围。

    紧张而恐惧的氛围,萦绕不绝,似乎也感染到了小胖熊袋袋,此时一反常态,紧紧地蜷缩着身子,躲在布袋中,一动不敢动。

    忽地,楚晴手腕上的绕指柔发出了淡淡的清辉,在这如此黑暗的氛围里,那清辉时强时弱,好似一个人因激动紧张而加快了跳动的心脏。

    危险,正在一步一步迫近,连空气仿佛也霎时寒冷下来。

    楚晴抬眼看到,身旁的小九鼻息里涌出团团白色的雾气,肩头上的羽翼悄然颤动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冷静地洞察着周围,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

    透过密密斜织的枝枝桠桠,两人几乎同时看到,那些光线暗淡低矮的灌木丛后,有一双双幽绿的眼睛闪烁不断,那里好像有一群极度危险的妖兽潜伏在后面,欲要相时而动,发起袭击。

    不待楚晴反应,站在身旁的小九目光一凛,右侧肩膀微微一颤,原本披在肩膀上的羽翼,瞬时化作道道剑羽,带着如同鹤唳的高亢破空声,如同密集的雨点一样向那里集射了过去。

    一路上,那些枝丫藤条,被纷纷打断,扑落落散了一地,在密密的林间,居然射出一条数十丈长短的圆形通道来。

    静待了片刻,待那些断枝碎叶落定,低矮的灌木丛后那些幽绿的眼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无动静。

    楚晴与小九对看一眼,双双屏住呼吸,迈步走上前,顺着那条圆形的通道,缓缓向里走去,只是他们走的是那样的小心谨慎,不时留心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哪怕自己不小心踩断了树枝,发出一声轻微的细响,都会停下脚步,确认个仔细。

    但一路上除了两人脚下不断传来踩断枯枝的声响外,便只有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在这个古老的茂密森林里,一切好像都昏死过去了一般,没有一丝生机可寻。

    一段本是不长的路,却因两人的细微谨慎,而走的格外的漫长,时间好像在那每一步试探中也迟滞起来。

    小九紧跟在楚晴身后,看着她婀娜修长的背影,在如此暗淡的光线下,显得是如此那般的灵动。他的双目充满了爱慕,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羞涩男孩,在无人处偷偷欣赏着自己暗恋女孩的挂像。看着看着,在他的心中渐渐地,居然又有些期

    盼着脚下的道路再漫长些,晴儿在前面走得再慢些。

    自然,这一切,全神贯注地走在前面的楚晴,当然没有丝毫察觉,她只是知道,小九跟在自己身后,与自己一样在警戒周围的一切动静。

    待两人走到那灌木丛后,借着绕指柔淡淡的清辉,楚晴又前后左右查看了一遍,却未寻到只片雪泥鸿爪,那一双双诡异而幽绿的眼睛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哑然。

    又低头搜寻了一遍,确认无任何蛛丝马迹后,楚晴低着头,看着地面,眉心微皱疑道:“难道是我们的错觉?”

    也是因此,楚晴便未发现,身旁的小九,注视着自己的那副如痴如醉的目光,那更像是发现了何种奇珍,欲要占为己有的神情。

    话音刚落,在密林远处,数十丈远近,又有光影晃动起来,一个个巨大的身形,在林后缓缓耸立起来,投射到紧密的树干上,似熊,似虎,又似巨猿,它们的身影在林后往来不断奔跑。

    楚晴心念一动,绕指柔化作一道光芒,平飞出去,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巨大的树木,穿梭在林间,向那些光影追踪而去。

    “嘭嘭嘭”

    接连数声响动,那些巨大的身影被一个个的打倒在地。

    楚晴心中一喜,看了眼小九,高兴地呼道:“打中了,快,我们过去。”

    说完,像一只欢快的鸟儿,张开双臂,踏着枝丫,在林间飞翔起来,她的几绺青丝随风飘飞,更添几分俊俏。

    楚晴怀着万无一失的心情,落下身去,但结果却又错愕不已,那些眼看着倒下去的巨大身影,此刻又已毫无踪迹可寻,地面上除了枯枝败叶,一无所有。

    看过之后,楚晴仍心有不甘,拿起一段枯枝,看了看崭新断裂的切口,疑道:“难道说,这些都是幻象?”说着将那段枯枝递给小九。

    紧紧跟随而来的小九,此刻才回过神来,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枯枝,看着那上面的崭新切口,异道:“幻象?”

    楚晴看了看四周,点头道:“就像是风大哥的竹叶遁一样,那些野兽的光影应该都是这些枯枝所化。”

    听楚晴说完,小九嘴角略微动了动,似是心有不快,却又小心地收藏起来。他又端详了一会那节枯枝,抬头看了看森林上空,那里是一根根直立着指向夜空的树干,自言自语般地道:“那又是什么人,在利用幻象迷惑我们呢?”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楚晴,细细寻思一番,又道:“如此说来,是有人故意要我们在此浪费时间,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小九,不如我们御剑飞行吧,这样来的快些,就算这森林再大,终究是有个尽头吧。”

    此时小九早已收回目光,低着头一直专注着手中的那段枯枝,听楚晴说完,他蹲下身来,将那段枯枝插在了地上,然后站起身来,对着楚晴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多言,身形一动,化作两道剑光,一前一后,似两点在暗夜里追逐的流萤般,向前

    疾驰而去,一路穿梭在密林间,虽说不知道究竟要去向哪里,但心中打定一个主意,那就是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飞行了约有半个时辰,觉得已是足够远了,两人不约而同落下身来,打量一下四周,却见还是在幽深的古老森林中,周围一片寂静,透过暗淡的光线,看着脚下厚厚的落叶,好像沉积了数百年之久,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那下面会突然钻出什么妖兽来。

    楚晴试探着向前走了一小步,脚下传来松软的舒适感,她抬头望向黑暗的远方,轻道:“这森林居然如此之大,根本分不清方向。”

    小九也跟着向前走了一小步,蓦地,觉得脚下一疼,好像被什么东西扎到了脚底,低头一看却是一段枯木,俯身捡起来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失声唤道:“晴儿……”

    在前头一直专心窥视远处的楚晴,听到小九异常恐慌的声音,赶忙转过身来,目光随即也落到了小九手中拿着的那节枯枝上,那是一节寸许长短的枯枝,原本并无奇异之处,但它一端那崭新断裂的切口,自己一目了然,那是向前被绕指柔打断的,不由花容失色。

    因为她也发现,那就是御剑飞行前,小九插在地上的那段枯枝,也就是说,两人飞了半个时辰,居然又回到了原地!

    楚晴上前从小九手里拿过那节枯枝,上下仔细又看了个遍,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一直向前飞的,莫不是这枯枝也会飞行吧。”

    小九想了想,在地面上又寻了一节枯枝,蹲下身子,拔开厚厚的落叶层,在裸露出来的泥土地面上写了个巴掌大小的“晴”字,然后将枯枝用力往旁边一插,抬头道:“我们就再来飞一次,总不能这写在地上的字迹也会飞吧。”

    楚晴开始不解,听小九如此一说,当下满眼笑意,赶忙点头应允。两人稍事辨识了一下,最终选了一个树干枝桠稀疏的方向,又一前一后,御剑飞行起来,但此次却较为细心,速度便缓慢了许多,一路上更是留心周围事物。

    眼前不断有参天大树扑面而来,又一棵接着一棵的向身后快速倒退而去,无穷无尽的森林,不重样的映入眼帘,就在两人错误的认为,这次终于飞远了的时候,耳边蓦地传来一阵“咯嘣嘣”的声响,在这片昏暗而静谧的古老森林里,任何一点响动都会显得异常响亮,何况是如此连续不断的声音,侧耳倾听,会感到似有何种事物从林底下掘开坚硬的泥土,掀翻沉重的石块,缓缓伸展出来。

    在空中近乎悬停的楚晴与冲入对视一眼,换了个方向,寻着声响处,谨慎飞了过去。

    穿过织网一样的枝桠,两人看了个清楚,那里是一株参天大树,与周围的树木相比,异常高大,枝叶延伸可达亩许大小,高不见顶,发达的根系从地面上隆起,好似一条条盘绕的虬龙。楚晴感到它像一个林间的长者,矗立在哪里,似有生命一般,端详面前的两人,好像真的要开口说话一般,询问两人的来意。

第七十六章 密林(2)

    但事实又是,它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站着,就像是石化了一样,没有丝毫征兆能证明它是个生命体。

    楚晴甚至一度怀疑,那是一棵枯树,一棵早已走完了它生命旅程的枯树。它只是站在那里,等着来人或者是风,把它推倒,让它化成泥土。

    两人同时落下身来,抬头仰视了大树许久,看着它光秃秃的枝桠,那上面没有一片树叶,哪怕是发黄的叶子。因而让人颇感失望,生得如此巨大,却没了生机,深感惋惜,围绕着大树走了一圈,忽地,楚晴紧盯着树干尖叫了一声:“啊!”

    小九闻声流星赶月般飞奔过来,只见楚晴呆愣在一旁,瞪圆了双目,抬着一只手指着树干。

    小九顺着楚晴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大惊失色,陡然而见,那粗大的树木上,居然清晰地写着一个“晴”字,那字迹与自己笔体正是如出一辙,而且在字迹的旁边又长着一节短小的树枝,与自己亲手插在地上的那节枯枝何其相似。

    如此难以理解的情景,令两人瞠目结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同时思维混乱起来,嘴里好像有许多话要说,但大脑一时间又难以组织出语言。

    终于,还是楚晴先度开口道:“会不会,是,是我们被变小了吧,之前,之前一直是在这棵大树上活动。”其实在说完那一刻,楚晴都对自己的荒诞的想法甚为吃惊。

    小九听到如此耸人听闻的言论,更是不由惊恐道:“啊?”说完,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楚晴,好像在查探两人是否真的变小了一样。

    楚晴又看了看那树干上写的字迹,除了位置被移动过以外,大小却毫无变化,便又松了口气,确信自己实为异想天开了。

    楚晴静下心来,寻视了一下周围,想了又想,又转头道:“小九,不如这样,我和袋袋留在这里,你大可径直向前飞,能飞多远算多远,看看结果如何?”

    小九闻言,难免犹豫不决起来,只因他内心深处担心楚晴安危,好像一眼看不到楚晴,都生怕她遇到危险似的,虽说在他心中更是明白以楚晴目前的道行怕是只在自己之上,不会比自己差,于是一时也不开口说话,而是低头沉默了下去。

    楚晴看在眼里,也心知小九担心自己,但不好说破,可眼下却又只有此方法可行,两人分头查看,终究能知道前后变化,总不能一直困在这森林里,兜来绕去。她甚至在心中默默祈祷起来,不要因为自己的耽搁,风大哥出现什么不测,那样自己会责备自己一辈子。

    但事实又是,每一个为情所困的人,都进入了何其相似的矛盾思维,小九担心比自己道行高深的楚晴的安危,而楚晴又担心着道行更为高深的风疏竹的安危。

    一个“情”字,何其难解,难怪有人说“我只要看着你,默默陪伴在你身边,哪怕什么也得不到,也深感满足和幸福”。

    如此耗下去,楚晴自然焦急万分,思前想后,终于还是开口道:“

    小九,倘若我们继续这样等下去,怕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小九闻言,方想起,两人许久没有吃东西了,四下里寻找了半天,周围除了树木便是厚厚的落叶,见不到一只动物,也看不到一枚可食用的果实。想了又想,终于咬咬牙,对着楚晴重重地点了下头。

    见小九已经同意提议,楚晴便身形一跃,跳上了树枝,低头高声道:“小九,你去吧,我站在高处,也看得真切些。”

    小九又犹豫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向前挪动了几步,可没走多远,又回过头向楚晴看来,见楚晴眉开眼笑地对自己摆了摆手,方下定决心转过身去,化作一道疾光而去。

    目送着那道依依惜别的剑光远去后,楚晴便开始认真地上下左右前后观察起来,哪怕一根外形特别一点的树枝,也要仔细查验一番,想从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寻找了半晌,不见任何异样,自己顿感失望,身体也似乎因此而劳顿起来,索性靠在枝丫上,坐了下来。

    许是因不小心压到身上的布口袋,里面的小胖熊袋袋似是沉眠苏醒了,先是动了动身子,接着探出一个头来,找了一圈,才看到身后的楚晴,咧嘴一笑,便从布口袋里爬了出来,可能是因为在布口袋里蜷缩久了,一条后腿发麻不听使唤,小胖熊袋袋沿着树枝向前爬了一尺远近,就险些失足掉下去,终归反应还算敏捷,瞬间用前肢牢牢抱定了树干,鼓弄半天,才将肥胖的身子重新翻到树干上来,便紧贴着树干趴了下去,却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楚晴见其如此笨拙,不免努嘴一笑,白了小胖熊袋袋一眼,低声笑骂了一句:“笨胖子。”

    因小胖熊袋袋的一番滑稽搞笑行为,令楚晴少了许多谨慎小心,多了一丝轻松惬意,在不知不觉中,反倒对周围宁谧的环境有了几分醉心,便不由叹息道:倘若此时风大哥在身边,那该如是多好,哪怕困在此处百年千年也无妨。

    时光,在幻想悄悄溜走。

    发愣出神的楚晴渐渐地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在难以察觉中,自己身处的环境,居然在偷偷地变化着,自己明明是坐在枝头上的,却不知不觉中,坐到了地面上,原来的大树神不知鬼不觉中变成了地面。

    似乎小胖熊袋袋也发现了这骇人的怪事,警觉地站起身来,强拖着麻木了的后腿,踉踉跄跄地爬到楚晴身旁,将头深深埋到了楚晴衣裙里,露了半个身子在外面,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楚晴抬手安抚了一下小胖熊袋袋,警惕的目光寻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地面上那个醒目的“晴”字上,她没有惊呼,更没有做任何过激的行为,而是眉头紧皱,深深地陷入了思考中,难道这森林可以瞬间完成天地倒转,难道这森林里的事物可以相互转化,这令人匪夷所思的想象,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幻象,自己是站在地面上,还是站在树上呢?

    诸般念头,纷至沓来,正在无处思量间,却闻得“嗖

    ”地一声破空声,回头一看,见是小九驾着剑光疾驰而来。

    小九落下身后,先是上下查验一番楚晴,见楚晴并无异样,方舒了口气,精神也跟着松懈下来,但随即便同样发现了问题,他看到在楚晴脚下的地面上赫然写着的那个“晴”字,算这次,今天他一共见了三次自己亲手写的这个字,却出现在了不同的地方,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楚晴眉头微皱,同样注视着那个“晴”字,娓娓地道:“我原本站在树枝上的,却不知怎么地,就变成站在地面上了。”

    小胖熊袋袋听到楚晴说话,心里知道小九回来了,人多终究是壮胆,跟着便在楚晴脚下露出头来,在确认没危险后,才若无其事地爬了出来。

    楚晴说完,见小九仍是一副目瞪口呆,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又道:“小九,你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小九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晴”字上,他并没有看楚晴,而是略一迟疑,用力摇摇头,声音有些缓慢地道:“我一路并未发现异常,只是我离开的时候明明是向那个方向飞走的,可回来时却成了这个方向,中间我是确信一直向前飞的。”小九边说着,边指点了点前后两个方向。

    楚晴沉默许久,道:“如此看来,我们确实是在一种阵法之中,我们被困住了。”

    小九想了想,道:“可即便是被困在这阵法中,我们却没受到任何伤害。”

    楚晴自然明白小九此话的含义,想了想,才道:“也许,设法阵的人只是为了困住我们罢了,拖延我们去蠹窿峰的时间。”

    小九当然也明白楚晴的意思,无非是怀疑那些正道人士,使用了这阵法,将两人困在这里,拖延时间而已,免得两人出去后搅和了他们的大事。

    话到此处,两人早已心照不宣,无需往下多说,但又一个问题随即又沉重地压了过来,如何离开此阵?面对这个问题,两人同时默不作声,低头深思起来。

    就在此时,小胖熊袋袋不知何时从布袋里爬了出去,站在大树背后,手里拿着一个圆形木筒,寸余长短,腕口粗细,上面还雕刻了一张银色蛛网,正在上下搬弄。

    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小胖熊袋袋摆弄一番之后,居然用力将竹筒底座向树根上撞去。

    楚晴见状,大惊失色高呼道:“袋袋不可!”

    怎知还是晚了一步,“嘭”地一声巨响过后,一道红色烟雾升起,如同午夜烟花一般,升到百丈高空后,爆裂开来,化作一个骷髅头形象,久久未散,与惨红的血月映衬呼应。

    霎时,惊变骤生,四下里原本遮天蔽日的古老森林,逐渐褪去了外衣,好像被掀开盖子的蒸笼,外面的风“呼”地一下就钻了进来。

    楚晴与小九顿感呼吸舒畅,再次抬眼观察四周时,却只见深处一座小山旁,天空中,轻云遮月,清辉淡淡。

    原来,他们一直都没能走远……

第七十七章云霄劫(1)(万人大战前奏曲)

    再抬头看时,却见成片成片的乌云夹带着咆哮轰鸣声,从蠹窿岭方向翻涌而来,气焰嚣张至极,欲将世间一切都摧毁的态势,向小山方向压了过来,天地间登时黑暗下来,一片肃杀之气!

    疾风扑面,血腥气弥漫天宇,楚晴回头看了看小九,吐了下舌头,道“魔道杀过来了,是我们暴露了正道的大本营。”

    一旁的小胖熊袋袋知道自己又闯了大祸,也不敢再看楚晴,而是一转身,钻到草丛中。蹲在低矮的草丛里,前爪紧紧握住两把野草,恐慌地瞪着眼,紧绷了身子,颤巍巍地看着从天而降黑压压的魔道大军。

    楚晴与小九早已无暇责备小胖熊袋袋,深为魔道的浩大声势而震撼不已,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寻了隐蔽处,也在暗中观察起来。

    顷刻之间,小山周围杀声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正魔两道一向势同水火,没有丝毫犹豫,见面便交战在一起。

    魔道显然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价,被隐藏在周围突然杀出的正道剑仙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一下子冒出如此多的正道剑仙,让魔道人马委实吃惊不小,但他们好像受过训练一般,以一小部分人马顶住攻击后,快速向小山外围突围出来。

    看着暗淡下去的天空和站了上风的正道,楚晴略感松了口气道“还好,魔道人马不多,这点人来冲撞正道大本营,实在是飞蛾扑火。”哪里知道话音方落,“嘭嘭嘭”在魔道残部人马中又升起数道红色骷髅头烟花,直冲云霄,炸裂开来,如同一颗颗罂粟花,绽放着邪恶的冷笑,那些原本从小山顶飘过的乌云又重新聚拢回来,在悚然的咆哮声中,一波一波魔道人马杀到,将小山围得铁桶似的,水泄不通。

    “吼”

    狂暴的怪兽聚集在山下,吼叫声在空气中呼啸传响,大地的颤抖不断向四周传导开来,山川河流震颤不已。

    在楚晴眼里,从未见过的场面出现了,耳边不断传响着魔道人马的哀鸣咆哮,怪兽的吼叫嘶鸣,以及令人心灵震颤的号角声,魔道人群中,更是站着十几头十丈高的白骨兽,如同史前怪兽一般,托着长长的尾巴,对着正道阵营仰头吼叫,怪物身旁围着的魔道人马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个头高的有数丈长短,个头矮的又只有三寸不足,黑皮肤的,白皮肤的,绿皮肤的,生角的,长尾巴的,独眼的,多目的,奇形怪状,俨然是一个异形王国。

    正道阵营已来不及做任何闪避,仓促间只得列阵,以小山为靠背,围绕了几层剑仙,个个脸色凝重,严阵以待。

    “嘭嘭嘭”

    当那眩目的红色骷髅头烟花再度升起,楚晴双目圆睁,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蠹窿岭方向,各色光芒充斥天幕,如同流星坠雨,照亮了大半个天空,显然,魔道大军倾巢而出,浩浩汤汤地扑了过来,在楚晴的记忆中,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景,那充斥整个天空的光芒,怕是上万道不止,破空声如同狂风一样,席卷过来。声浪听之令人毛骨悚然,狂风巨浪席卷了整座小山,楚晴面色黯然,看了眼身

    旁的小九,见其也是一脸恐慌,全身肌肉紧绷。

    此刻,正道唯一依托的小山,是那样的孤独,在魔道唤起的狂风骤雨中显得如此势单力薄,飘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崩塌的危机。

    楚晴远远看到,正道的阵地不断被迫收缩,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突然在脑海中闪现,那么小的地方,如何能站下那么多的人。

    “嗖”一声破空声,从脑后袭来,楚晴心中一惊,知道藏身处已被发现,未来的及回头,绕指柔随心而动,刹那间形成一道光墙,挡住了身后的偷袭,楚晴与小九转过身来,见是一枝白骨箭被挡在了光墙外,箭头上隐隐可见黑气缠绕,如同一只冤死的亡魂,对白骨恋恋不舍。

    跟着就是“噌噌”数声破空声,数十个魔道人物现身出来,目露凶光,试探着向两人靠拢过来。

    未等楚晴动作,小九肩头一动,肩膀上披着的羽翼,化作纷纷剑雨,将走在前头的数人击倒,后面的众人见势不妙,马上又退了回去,龟缩在一起,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再上前,相互间嘀咕了一阵后,走出一人高呼道:“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九一脸正气模样,刚要再次出手,却被楚晴横身拦住,道:“我们是过路人。”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转身又与周围人低声商量了一阵,才又道:“过路的?没事跑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作甚?”

    楚晴被对方一问,先是愣了一下,正不知如何回答时,恰好小胖熊袋袋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看到魔道众人后,吓得赶紧躲到楚晴脚下。

    那些魔道人物目光登时都落在了小胖熊手中拿着的木筒上,那是他们使用的骷髅头预警烟花。见落在一个小动物手中,甚是不解,便马上警觉起来,重新拉开架势,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有云霄劫。”说到此处,楚晴才知道,原来那一直被自己称作骷髅头烟花的木筒,居然也有名字,叫“云霄劫”。

    小九见露出马脚,方要动杀机,却又被楚晴拦住。

    楚晴从小胖熊袋袋手中拿过云霄劫,在手中掂了掂,微微一笑道:“诸位大哥,先别误会,这是我们捡到的,如果是你们的,还给你们好了。”说着,一扬手,将云霄劫扔了过去。

    众人接住云霄劫,仔细看了看,确信无误,但马上又疑惑道:“捡到的?在哪里捡到的?”

    楚晴闻言,转了转眼珠,随手一指,道:“就在那边。”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小山后的一片树林,里面长满了高矮不平的各色树木,此时也因双方斗法,早已被推倒大半,裸露出黄色的泥土和青色的岩石。

    就在魔道众人对楚晴的话无法分辨之际,忽闻空中一声娇吒:“无耻之徒,欺我魔道中人憨直吗?”

    楚晴心头一惊,听出对方明显是一女子,而且声音甚为熟悉,知道马上便被揭穿,但此时又不能逃走,只得静待其变。

    只见一道剑光倏然落下,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身穿束腰绿

    罗裙,双手持着一对青锋宝剑的雨茹,此刻满脸怒气,冷冷盯了楚晴一眼,但目光最终又落在了小九身上,恨恨地盯着他,好像一个被抛弃,满腹幽怨的女子此刻再遇薄情郎一般。

    小九看到雨茹到来,却忽然脸一红,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一眼。

    雨茹抬手用青锋宝剑一直楚晴,对众人高呼道:“那个女子,便是近思小筑风疏竹的义妹,杀了她,本姑娘重重有赏。”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身形一晃,双锋轮动,却直扑小九而来。

    身后众人看在眼中,反倒有些迷惑,雨茹给的指令是对那女子痛下杀手,为何自己率先与那男子打斗起来,何况风疏竹的早已名动三界,众人不乏有些忌惮,居然犹豫起来。

    楚晴此刻才看明白,这一伙魔道人马,显然是些散兵游勇,而或是跟着魔道大队人马凑热闹而来的,与围困小山的大军截然不同。

    连同楚晴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一旁,那里雨茹早已与小九斗在了一起,只是令人颇为不解的是,打斗双方未有一句言语往来,小九只是一味地处处躲避忍让,雨茹却如同撒泼怨妇,步步紧逼,但又不下杀手,好像又怕一不小心伤到了小九一样。

    雨茹眼角瞄到发愣的魔道众人,高呼一声道:“放走了重要敌人,你们在九盛天尊面前吃罪得起吗?”

    众人闻言,色面苍白了几分,显然是对九盛天尊的威名甚是忌惮,于是发喊一声,一起向楚晴扑了过来。

    岂料,那些人还未冲杀到楚晴面前,便被一道道突入的羽剑打倒在地,一时间进前不得,又团聚在一起退了回去。

    楚晴回头一看,正是小九,见楚晴被围攻,快速出招逼退了雨茹,将肩头羽翼化光打了过来。

    如此做法,却激怒了雨茹,好像被踢翻的醋坛子,醋意大发,双眉拧在一起,怒不可遏,将手中两把青锋剑化作两道青华,如匹练一般,缠向小九,此时众人看得清楚雨茹不再是纠缠,而是下了杀手。小九见势,不敢怠慢,左侧肩头迎风而起,化作一只巨大的翅膀,煽动起来,与袭来的两股剑光抵在一处,僵持起来。

    旁边那些人见小九无暇再分身,呼喊一声,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举着兵刃,再次向楚晴冲杀上来,欲要生撕了楚晴似的。

    “啪”地一声,冲在最前面的那人,面部被飞来一物击中,众人以为又有异样,不约而同停下脚步,仔细一看,却是一段枯木枝,掉落在脚边。

    抬头又见小胖熊袋袋,吐着舌头扭扭屁股对着众人做了个嘲笑的鬼脸,众人被如此一捉弄,甚为恼火,纷纷祭起法宝,一起砸了过来。

    “叮叮当当”一通乱响,那些气势汹汹的法宝,都被挡在了绕指柔光墙之外,前进一寸不得。

    光墙后,楚晴抱着肩膀一副睥睨神态,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小胖熊袋袋本是吓得落荒而逃,当发现无危险时,再次扭过身来,学做楚晴模样,站起身来,抱着肩膀,加入嘲笑。

第七十七章 云霄劫(2)

    就在同一时间,“轰隆”一声巨响,山摇地动,从小山方向传过来,跟着就是数十个身影被打飞,倒飞到天上去了,正魔两道已然再次交起手来。

    魔道大军,终究安奈不住,率先发动了攻击。他们先是试探性派出一小股人马,冲在前头,打了头阵,但方接近小山脚下,便被如织的剑华刺落,纷纷翻滚下来。

    这一次交手,虽然很是短暂,但便可看得出正道这边对备战做了充分准备,虽说衣着各异,门派不同,但却在空觉寺僧众带领下,临危不乱,排兵布阵,攻守自若,法度极其严谨。

    魔道虽说人数众多,但也不似不愿做无谓牺牲,一次试探性攻击过后,便停了下来,只是将小山团团围困住,双方居然就此僵持住了。

    “嗖嗖”

    数道光芒带着破空声而至,暗黑色的天空中,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想不到,所谓的正道,便是做缩头乌龟,了本老贼,快快出来受死。”

    众人闻声抬头仰望,见半空中现出一队人马来,正中间正是身材高挑,穿一袭石榴红素腰高叉席地长裙的九盛天尊林纤娘,绣着银丝蛛网的长裙下摆随风轻动,一双修长**更是若隐似现,抬眼低眉间真个叫人心生涟漪。而在她一旁的,便是方才说话者,是身穿一袭黑袍,披着黑色披风的牧神使阎收天。在两人身后又站数十个魔道人物,个个神气十足,器宇轩昂,虎视眈眈地紧盯着正道阵营,显然是魔道中的头头脑脑。

    阎收天的一声断喝,使得本来剑拔弩张的战场冷清下来,不论魔道,还是正道,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等待着正道的答复。

    稍后,从小山洞内飞出两人,速度不是很快,徐徐来到阵前,与林纤娘等人对面而立,正是一脸怒气手持黑剑的静尘子和魁梧身材的年轻僧人空行。只见静尘子手中那柄黑剑剑身震颤不已,嗡嗡作响。空行手腕上缠着十八粒佛珠,除中间一粒雕刻着佛头外,颗颗正圆,泛着晶莹的檀紫色,显得异常扎眼。

    二人来到阵前不待答话,阎收天仰天大笑,道:“了本老贼,数百年不见,还是那副德行,躲在背地里阴谋使诈,送两个小毛猴出来送死。”语气盛怒但又隐约带着一丝凄厉,听了居然让人感到一分悲愤。

    下方,正魔两道都停下手来,正道这边所有人都退了回来,此时,他们被完全包围在小山上,魔道这边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

    围攻楚晴的群魔也驻足观看起来,只有另一边的雨茹忘我地追着小九,一副死缠烂打姿态,小九见那些魔道妖人奈何不得楚晴,也就放下心来,却又对雨茹如此纠缠丝毫没有办法,只得边打边退,两人渐去渐远,离开众人视线,身影也被树林遮掩了,偶尔只传来一两声兵刃碰撞声和雨茹的娇叱声。

    但听静尘子朗朗道:“邪魔歪道,休要满口胡言,你们一向为祸苍生,我正道人人得而诛之,今天就要你们在此服诛。”

    阎收天“哈哈”大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大放厥词,我魔道百万雄兵,今日就要在此一血前耻!从此空觉寺,归云观不复存在,天下魔道大昌!”说到后半句,阎收天语气高昂,慷慨激烈,言语间充满鼓动。

    显然,魔道大军受了言语刺激,如同潮水一般涌动,纷纷举兵嚎叫,“魔道大昌!”声一浪高过一浪,声震四野。

    不待正道答言,阎收天盘坐空中,掐决念咒,出手便是杀招“黑暗吞天”。在阎收天魔力催动下,天色更为暗淡,朦胧的光线中风卷云涌,一阵剧烈震动后,正魔两道对垒阵营前的地皮首度被揭起,地面上陷出一大洞,乱石纷纷,四处飞落,一股极浓重的黑烟,擎天黑峰一般由那陷洞中突涌上来,煞气弥漫,威势惊人。

    巨大的烟阵通天彻地,向正道阵营冲击过去,显然静尘子与空行无法抗衡,只得向后退去,正道阵营见势也乱起阵脚来,许多人拥挤在一处,恐慌不安,如此,更刺激了魔道大军,越发肆无忌惮,鬼哭狼嚎般的声响此起彼伏,个个红着眼睛争先向前,向正道席卷过来。

    魔道大军以烟阵为开道先锋,将正道阵营撕开了一个缺口,巨大的白骨兽也攻打上来,见人就撞,甩动着巨大的尾巴,横扫一片,喊杀声响彻云霄,远远望去,以小山为中心,到处都是斗法,到处都是厮杀,硝烟笼罩四野,尘土遮天,空气中满是血腥气弥漫,直灌人鼻息。

    原本围攻楚晴的众人,左看看右看看,又等了片刻不见雨茹回来,也便一哄而散,随着魔道大军攻打小山去了,生怕落后被别人抢了功绩似的。

    剩下楚晴呆愣在原地,此时此刻自己仿佛真的成了个路人,于是带着小胖熊袋袋远远躲了起来,又观望了一阵,对这种触目惊心的惨烈厮杀实在是看不下去,又向小九远去的方向望了望,仍是踪影全无。

    楚晴忽然想起,自己要抓一个魔道小兵,问一问蠹窿峰在何处,可看了看成群结队的魔道人马,又实在是无处下手。不免心生焦急起来,虽说眼下正道被逼的节节败退,但在楚晴心中找到风大哥才是首要任务。

    忽然,数十个身影从斗法中心倒飞出来,其中一人落到了楚晴藏身处附近,那是一个魔道弟子,好像被厉害法术打中,只见其七窍流血,未发出一声言语,在草丛里翻滚了几下,就不动了,吓得小胖熊袋袋咧咧嘴,躲到了楚晴身边,硬是不敢再看一眼,跟着又听到几声惨呼,正道中也有数人同样被卷入烟阵,在浓烟中剑光晃了一晃,便被黑暗吞没了。

    此时已是黎明,日月交辉之际,凄惨的血月隐隐绰绰,朝阳虽说还在地平线以下,但万丈红光,早已染红了山间草木,草尖上的露珠也在蒸发消失,大地欲要重回光明,迎接曙光的到来。

    楚晴看着如此惨烈血腥的斗法,心生厌恶,水汪汪的眼眸中红光涌动,映衬着往来的法宝,流光溢彩,各自逞强。

    再看向空中,阎收天得意洋洋,引着烟阵横冲直撞,在他眼中,无情的杀戮成了快意的复仇,雪耻,杀戮激发了他压抑许久的魔性,他要借着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将正道消灭殆尽。

    林纤娘却抬首凝望着远方,一任秀发在轻风中飞舞,浑身上下透着的诱人的气息,看了令人心醉神迷,梦幻颠倒,实在看不出一丝杀气,似乎眼前的局势并不是她关心的。而原本站在两人身后的那些魔道长老级人物,也已投入了战斗,各自在一个方向作为核心人物,围剿正道阵营,而静尘子和空行也已投身斗法,直杀的血染衣袍,浑身是血,俨然成了正道中的中流砥柱,抵挡住了大部分魔道人马。

    楚晴左看看右瞅瞅,如此为难时刻,却不见了本上人与袁悟溪,一时不免诧异。又细细看过,才赫然发现,混战中除了静尘子一人穿道袍外,正道中居然再无一个道士,归云观数百剑仙此时不知所踪!

    正在无处思量间,自己身旁一处岩石裂缝里传来“嚓嚓”声响,好像有什么事物要钻出,吓得小胖熊袋袋,赶紧换了个方向,躲到楚晴另一边裙下,抓住楚晴脚踝,小心地探出个头来,恐惧地瞪着一对小眼睛,紧盯着石缝。

    突然,石缝里滕起一道白烟,跟着钻出一个纸片人来,在空中飘荡了几下,就来到楚晴面前,眨眼工夫,好像被气充了一般,化作一个人来,楚晴定睛一看,竟然是矮个红衣和尚焦侯根。

    矮个红衣和尚焦侯根看到楚晴也是一愣,但随即上前一揖道:“仙子,为何在此处?”

    楚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道:“我风大哥现在何处?你又为何跑这里来?”

    焦侯根目露诚恳道:“回禀仙子,原本空觉寺僧人要我在小山上等候,但我担心风少侠安危,便用了土遁术,钻去了蠹窿岭地下。”

    楚晴一听,马上急道:“结果怎样?找到我风大哥了吗?”

    焦侯根见楚晴如此心急,目露难色,摇了摇头,道:“整个蠹窿岭地下世界,已乱作一团,实在无处寻找,而且我还感到,有股巨大洪荒之力,在地心呼之欲出,便不敢久留,又折返出来。”

    楚晴听了,心中一惊,急得几乎要哭出来,道:“蠹窿峰在哪里?快带我去。”

    焦侯根听了一顿,马上道:“仙子,不瞒你说,蠹窿岭地下世界,比地上大了多少倍都说不清,在如此广袤无垠的空间里寻找一人实如大海捞针。”

    楚晴一听,只当焦侯根胆小怕死,登时怒道:“你是不是怕死?如果你不带我去,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着抬手便要打。

    焦侯根见状,面生骇色,犹豫片刻,又道:“我往来全部土遁地行,仙子如何行动?”

    楚晴想也未想,怒道:“那是我的事情,你只需把我带到蠹窿峰便可。”

    焦侯根见楚晴意志如此坚决,只得点点头,轻道:“那,请仙子随我来吧。”

第七十八章 单挑(1)(孤单英雄)

    而在另一边,小山方向。

    声势浩大的魔道大军,已将正道团团围困在山上,而且有几个方向甚至已攻到山腰处。

    以小山为中心,放眼望去,双方被残杀倒地的人马不计其数,酣战中的双方更是顾不得脚下,许多尸身因此被踩踏作贱,血肉模糊。

    双方只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漂杵。面对一**如潮水般涌上来的魔道大军,正道剑仙就算以一挡十,施展浑身解数,也只是苦苦支撑而已。

    天上地下,杀喊声一片,硝烟弥漫。

    炽烈的火焰和冰冷的锋刃交互上阵,摧残着每一个场中人的毅力,许多人甚至已经来不及去想,下一个倒地的会不会是自己,便已做了那个“下一个”。

    难道天道轮回,正道就要在此折戟沉沙,魔道真的要从此大昌吗?悲观的情绪,萦绕在每一位正道剑仙心头,他们个个眉头紧皱,放眼望去无边无尽的魔道大军,杀之不尽,挥之不绝。一时间不免令人产生绝望的沮丧,眼下这般情况,仿佛舍身卫道只是时间问题,他们看不到一丝希望,表情已然麻木,只是机械地挥剑,不停地砍杀,前面的道友倒下,后面的跟着顶上,生命在此时是那样的低廉。

    “呼”

    一声大响袭来,魔道大军的后方滕起一股巨大的龙卷风,数丈粗细,直通天地,由一黑一白两道真气交互盘旋而成,气势壮观无匹,所过之处,瞬间将附近上百名魔道弟子卷起,只晃了几晃,便不见了踪影。

    静尘子持着淌血的黑剑,砍倒一名冲到眼前的魔道弟子后,停下手来,望着那道杀伤力巨大的龙卷风,眼含热泪,嘶声呼道:“师伯,是师伯,师伯他们终于回来了。”

    他话音方落,又见数百道剑光跟随着龙卷风落下,投入到魔道人群中,一时间,各点开花,所向披靡,打得魔道人马溃散四逃。

    魔道大军突见前后受敌,一时乱了阵脚,围剿小山方向的人马也停歇下来,个个恐慌不已,首尾难顾,一时也是进退两难。

    压力稍一减弱,正道信心顿时大胜,群情鼎沸,静尘子大吼一声,带领部分正道剑仙,居然从小山上冲杀下来。

    魔道大军首尾难顾,陷入一片混乱,成片成片的人马拥挤在一起,无处躲避逃跑,相互间为了一处立足之地起了争执,推搡谩骂起来。

    正道剑仙抓住良机,一方面在袁悟溪带领下,一方面在静尘子带领下,前后夹击,对魔道人马杀伤无数。

    魔道人马本是一群乌合之众,受此打击,马上乱成了一锅粥,哭爹喊娘,你推我拽,变成了一盘散沙。

    就在魔道陷入崩溃边缘时分,又听半空中传来一声厉吼:“不过区区数百归云观臭道士,就让万人大军如此恐慌,给我全力攻打那座小山!后退者杀无赦!”说话人,正是面带铜色面具,双目冷峻的牧神使阎收天。

    说完,阎收天一甩袖袍,在不断后退的魔道大军身后划出一道浓烟翻滚的烟阵,不慎被挤进烟阵的

    人,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便没了踪影。

    魔道人马见烟阵如此厉害,个个心惊胆战,止住脚步,不敢再后退一步,又在诸位长老级人物带领下,重新组织起来,分做两批,其中大部分人马去围剿小山,剩下部分人马抵挡袁悟溪带领的归云观数百剑仙。

    魔道大军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向小山上冲击,与冲下山来的静尘子等人遭遇,再次混战在一起。

    魔道人马数量上终究是占据绝对优势,不消一会工夫,便将冲下山来的正道剑仙层层围住,割断了他们与小山上的联系通道,他们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空行看在眼中,心急如焚,带着一部分援兵,冲杀几次,都已失败告终,只得退回山上,固守住阵地,眼睁睁看着山下。

    身陷重围的静尘子早已杀红了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带领正道剑仙,左突右杀,一时无两,魔教人马望而生畏,无人敢上前与其交手,只是退得远远的,将其暂且围住。

    静尘子又冲击几次,魔道人马却纷纷躲避,只是远远围成一个圆圈,见空费道力,所获无功,索性站在中间,提剑大骂叫起阵来。

    就在魔道人马无人敢上前交阵之间,

    “吼”

    一声嘶吼怪叫,从人群后面传来,

    四头身躯庞大的白骨兽,分开人群,从四个方向冲出,对着场中静尘子等人挥动着数丈长的獠牙,耀武扬威,一副挑衅姿态。

    适才守山时,白骨兽的威力,静尘子是亲眼所见,普通剑仙的兵刃和道力打在那些泛着森森白茫的骨架上,更本就是不伤寸毫。

    在魔道徒众的兴奋嚎叫声中,白骨兽一步一步走来,每前进一步,地面都要震颤一下,它们以蔑视的姿态走来,在它们空洞的眼中,这些渺小的人类,此时,无非是砧板上的鱼肉,而或是戏弄的玩物,它们更想当众羞辱这些人。

    面对这些庞然大物,被围困住的正道众剑仙吓得冷汗涔涔,失去了主意,不约而同看向静尘子,甚至有人双腿打颤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如此表现,更令魔道兴奋不已,在这样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时刻,杀人或者是被杀,显然是极其容易之事,但羞辱对手,却更令人感到期盼兴奋,魔道中嚎叫声此起彼伏,张张丑陋的面孔,展露着狰狞笑容,他们紧盯着场中这些被围困住,插翅难飞的正道对手,像是一群围猎中的野兽,抓到了一群幼嫩的羔羊,看到它们恐慌不安的可怜样子,越发刺激了他们的兽性,**上的残害,远不及精神上的折磨。

    静尘子审时度势,怒视着对面的一头白骨兽,一脸正气,低声对身后众人道:“你们靠后。”说完提着淌血的黑色仙剑,凛然走上前去。

    四头白骨兽同时看向静尘子,见其如此举动,大为惊奇,仿佛也被其凛然之势所震慑,同时停下脚步来,相持片刻后,其中一头体型稍大一些的白骨兽发出一串低鸣声,点了点头,跟着堵在正道众剑仙身后的另一头白骨兽也

    嘶吼一声,步伐傲慢地向一侧走了几步,居然让出身子来。

    面对如山大小的白骨兽,被困的众剑仙一时不明所以,痴呆在原地,但听静尘子怒喝道:“还不快走!”

    众人闻言,方恍然大悟,赶紧收起兵刃法宝,相互搀扶着,一路狼狈地从白骨兽身旁跑过。外围的魔道大军此刻也都静默下来,接着在白骨兽的一声嘶吼声中,也缓缓地为那些正道剑仙让出一条路来。

    但不过须臾,正道只剩下静尘子一人,持剑而立,站在场中,面对着四头巨大无匹的白骨兽,和外围层层围观的魔道千军万马。

    在如此正魔两道大战之时,万众瞩目时刻,一向性急如焚、心直口快的静尘子,此刻,俨然成了一个正气凛然的杀神,陷重围而面不改色,豪气千云。

    那头让开路的白骨兽,又慢慢移动着身子,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对静尘子重新形成包围。

    以一对四,外围更有成千上万的魔道人马,黑云之下,刀枪林立,寒芒炫目,望之令人胆寒。

    山风呼啸,送来阵阵血腥气息;长河咆哮,吞噬累累尸身。

    静尘子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单薄的身躯,扛起了正道的名誉,倘若被打倒,正道将颜面扫地,更会助长魔道的杀性,作为正道最大门派归云观的首席大弟子,他却别无选择,狂热之余,他头脑逐渐清醒了些,他深深体会到,此情此情,有些事,比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那些侥幸退回小山上的正道剑仙,此刻仍旧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地看向场中,他们甚至一度怀疑,这种劫后余生,是不是梦境,能从犬牙交错的魔道大军重围中得以全身而退,仅剩静尘子一人,真不知该高兴还是悲伤。

    “咕隆隆”

    那一头体型稍大一些的白骨兽率先发起攻击,庞大的身躯加速冲来,巨大的兽蹄踏得尘土飞扬,长长的獠牙闪着寒芒,突入而来。

    静尘子赶忙收敛心神,目光一凛,手腕一抖,黑剑通身亮起剑华,脚踏弓形步,长臂一探,剑锋刺破气旋,与白骨兽的尖锐獠牙正面对上!

    没有一丝意外,绝对力量之下,花招巧式都是徒劳。静尘子登时感到一股难以承受的巨力通过仙剑传导过来,只压得胸口气闷难当,双腿迫不得已,向后滑动了数丈远近才停了下来。

    静尘子面色惨白,望着地面上自己双脚留下的两道深沟,吃惊不已。

    未得到任何喘息机会,静尘子感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上方落下,笼罩了自己,抬头一看,只见白骨兽挥起巨掌夹带着劲风拍了下来,方才吃了一次亏,静尘子明显不敢硬接,只得身形一晃,飘向一侧。

    “嘭”

    一声巨响过后,

    白骨兽巨大的前爪重重落下,拍得尘沙四起,大地跟着晃动了一下,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爪印,来不及细看。

    “呼”

    又是一声破空声,

    白骨兽再次抬起前爪,向静尘子抓来。

第七十八章 单挑(2)

    身在半空中的静尘子,借势身子一个倒转,如云雀一般,轻盈地从白骨兽的爪尖惊险划过,虽说有惊无险,但仍被强劲的爪风吹得身形一歪,不由自主向另一侧飘去。

    不待静尘子有任何动作,他只觉得眼前白光一晃,又一股劲风袭来,白骨兽的另一只前爪已然挥来,截住了自己的退路。

    没有任何思考机会,没有任何喘息时间,静尘子只得举起手中的仙剑硬抵挡上去。

    仙剑与白骨爪一经接触。

    只听“噗”的一声,静尘子面色惨白如纸,一口血雾喷出,染红了胸前的道袍。同时身子一歪,便从空中掉落下来,他试着站稳身子,哪知只感到脚下一软,立马跌坐在地上。

    “好!”

    狼嚎一般的叫好声,在魔道大军中响起,接着在圈子外围有数千人同时跺起脚,震动起手中的兵刃来,为白骨兽加油助威。

    那头白骨兽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围绕着静尘子慢慢转起圈来,它不屑地看着躺倒在地上的静尘子,好像在享受着一场猫捉老鼠般的游戏,它等待着静尘子站起来,或者说是就此跪地求饶。

    转了两周之后,见静尘子仍然没能站起身来,那头白骨兽看了眼在魔道大军上空冷然注目的九盛天尊林纤娘与牧神使阎收天,仰天一声嘶吼,抬起巨爪,向地面躺倒的静尘子拍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与一个失去任何反抗能力的人缠斗,实在是没一丝成就感,它要结束这已失去趣味的游戏。

    巨爪之下,几无生还可能,正道中许多剑仙不忍直视,痛苦地低下头去闭上了双眼,就连牧神使阎收天,也在半空中得意地点了点头,自然他绝不满足于杀死一个归云观大弟子,他更急切想得到的是消灭整个正道,他要完成昔日魔宗影惑未成霸业。

    失去耐性的白骨兽,在要结束这场无聊的对决时,另外三头白骨兽,头也不回地,慢慢向魔道大军中走去。似乎对它们来说,此时,杀死静尘子易如反掌,对一只待宰羔羊的行刑,实在没欣赏之处。

    劲风扑面,巨大的黑影再次笼罩下来,一切只在眨眼之间就要结束,静尘子认命般的紧闭上了双眼,沾着血迹的嘴角却挂起了一抹奇异的微笑,是生命结束前的自嘲,还是……,电光火石之间,却见一道灵巧的身影,悄然在白骨兽的爪缝间穿过,甚至有人错误的当成了,那是白骨兽爪风激起的飞尘。

    一声沉重的响声过后,飞沙四起,白骨兽低头看向自己深深陷入地面的爪子,它坚信,静尘子早已被拍的粉身碎骨。

    忽闻头顶一声大喝,白骨兽抬头定睛一看,却是静尘子,竟不知何时飞上了半空,眉头紧锁,双目圆睁,嘴角的血迹尚且未干,双手持剑,举过头顶,大喝一声,仙剑化作一道数丈长的剑光,对着错愕不已的白骨兽,猛劈下来。

    “咔嚓”

    一声大响过后,轻敌大意的白骨兽头部受到重重一击,它巨大的头颅摇晃了数下,似是在强撑,它不愿倒下,但最后还是前肢一

    软,轰然趴了下来。

    这一次重击,力道之足,令人咋舌,气浪散过来,只吹得观战的魔道徒众双目难睁。

    再看那头白骨兽,难以置信地趴在地上,顽强地试着几次直立起前肢,它想站立起来,它不甘心被这样一个渺小的人类打败,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轰”

    一声大响,白骨兽庞大的身躯躺倒在地上,卷起一股尘土气浪,它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到了哑然无声的魔道徒众,看到了他们惊恐的表情,它心有不甘地摆动了几下尾巴,最后眼前一黑,一动不动。

    闻得巨响后,另外三头白骨兽警觉地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却见静尘子持剑踩在被打倒的白骨兽头颅上,神色凛然,正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了嘴角上殷红的血迹。

    三头白骨兽,没有任何交流,愤怒地嘶吼一声,挺起獠牙,从三个方向,发狂般地冲向静尘子。

    打败了最大的一头白骨兽,静尘子显然是受了激励,成竹在胸,双脚在白骨兽的头颅上一顿,再次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手腕一抖,黑剑发出一声剑啸,刹那间分成一黑一白两道剑光,数丈长短,交互盘旋,犹如两条互相缠绕的游龙,向聚拢过来的三头白骨兽击去。

    “啪”“啪”“啪”,

    三声如同鞭响过后,

    静尘子身形在半空中一个倒转,轻轻飘落到一旁,背对着白骨兽,负剑而立。

    再看那三头白骨兽,头部聚拢在一起,呆愣在原地,似是难以接受如此事实。

    时间定格了一会工夫后,

    “哗啦”一声,

    三头白骨兽从头部开始,骨骼出现裂纹,跟着全身骨架散落下来,堆成三堆不小的骨头堆。

    静尘子正气凛然,魔道大军一时也为他的神勇震慑得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一名魔道长老模样人物,将手中的长枪向地上用力一顿,对着静尘子低头行礼,然后毅然转身向小山方向走过去。

    紧随其后,数千人不止的魔道人马,纷纷对着静尘子一震手中兵刃,低头行礼后,默默跟在长老身后,向小山脚下聚拢过去。

    三阵短促而嘹亮的号角声,在魔道大军中响起,

    他们个个手持兵刃,紧盯着小山上正道的大本营,从静尘子身旁绕过,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魔道,再次开始围剿正道阵营!

    静尘子手持黑色仙剑,站立在魔道阵营中,一时哑然,思索了片刻后,一跺脚,跃过魔道大军头顶,飞回正道阵营中,面对山下涌来的魔道大军,横剑在前。

    那些攻上来的魔道人马,似乎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不认识了静尘子一样,毫不留余地地举兵砍杀过来。因为他们深深懂得,这不是一场斗法较量,这是一场正魔两道的大对决,一场决定存亡的战争,是任何个人情怀都无法左右的。

    一切恢复如初,正道剑仙在为静尘子倾倒折服之余,没有任何时间去回味,再次投入了生死大战之中。

    静尘子再欲向前,耳边响起一声佛号,又听空行道:“静尘子道友,大战之余,修养调息,这里暂且交给贫僧。”

    静尘子转身看到空行对自己点了点头,略一犹豫,也点了下头,持剑向里走去,似是不太放心,向里走了一段距离后,又转过身来,远远站着向空行等人看来。

    空行看着如潮涌动的魔道大军,和渐渐力却的正道剑仙,双手合十,微闭双目,低声念起经文来。

    远远站在身后的静尘子大为不解,如此大战时刻,理应作为砥柱中流的空行,如何救念起了无聊的佛经,皱了皱眉头,提剑欲再向前。

    却听耳后一人道:“师兄何必如此性急,空行师兄是要启用金刚伏魔大阵。”

    静尘子闻言转过头去,却见小和尚空明一脸沉静,从山洞里慢慢走出,来到面前,双手合十道:“师兄请先行回洞内修养调息吧,这里交由空行师兄,师尊有事相商。”

    静尘子一听了本上人要找自己,自然不敢怠慢,看了眼空明,又不忘回身看了看身后情形,才转身走进小山洞。

    山腰处,只见空行口中呐呐不已,身体渐渐金光泛起,而后冉冉升空而起,左手结金刚伏魔印,右手将十八粒佛珠祭起,那些佛珠缓缓升至众人头顶,金光四射,炫目无匹,在空行佛力催动下,佛珠不断旋转变化,颗颗化作升斗大小,除中间一粒雕刻着佛头外,颗颗正圆,泛着晶莹的檀紫色。片时不到,那些佛珠纷纷落向小山脚下,将整座小山围拢起来,一时间金光四射,直冲云霄,魔道大骇,看到那些落在地上的佛珠轰然变得石狮子大小,通体通明,里面分明都坐显出一尊金刚,整整一十八颗。

    其中一个攻山的魔道长老级人物,面露寒色,颤声道:“金刚伏魔大阵。”周围魔道徒众似是不明,但毕竟懂得这长老级人物见多识广,一时都不敢向前。

    但仍有几个方向的魔道人马不明就里,向前冲去,在接近佛珠数尺远近,但见佛珠间金光交互,夺目闪烁一下,那些近前的魔道人马便灰飞烟灭,不知所踪。只见一股股飞灰消散。

    如此骇人的厉害阵法,终于是魔道大军再次停住攻打前进的步伐。

    又闻号角声再次响起,此次是一阵长长号角声,

    众人闻声纷纷后退,从人群中再次走出四头白骨兽,不由分说,长长的獠牙一晃,对着佛珠直冲过来。

    其间佛珠交汇,金光一闪再闪,但那些白骨兽只是身上受光部位泛黄,像是被烧焦了一般的炽痕,随后化作粉末飞散开来,但那些白骨兽似是受了何种决死命令,借着庞大身躯的冲击惯力,继续向前冲来。

    “咔嚓嚓”,

    数声脆响过后,白骨兽化成飞灰,飘散空中,而反观被撞的佛珠也出现了道道惊心的裂纹,就在魔道大军欢呼声中,四个高达数丈的伏魔金刚从佛珠里破壳而出,身披袈裟,赤脚怒目,全身泛着金光,手持丈许长短金刚杵,迈着大步,向脚下魔道人马打来。

第七十九章六欲阴魔(1)(幕后大佬对决)

    金刚杵所过之处,劲风横扫,吓得魔道人马纷纷倒退,但仍有不少躲避不及时的,手中长枪棍棒如同刀削豆腐一般,被拦腰斩断。

    威势之惊人,不免令人胆寒。

    借着如此之势,伏魔金刚挥舞着金刚杵冲杀碾压过来,所过之处,魔道阵中登时被杀得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九盛天尊林纤娘看在眼中,眨了眨眼睛,微微一转头,看向牧神使阎收天,面平若水,却轻轻点了下头。

    牧神使阎收天当即会意,冰冷的铜色面具后面,那一双眼睛似乎早已充满了期待,却不动声色地微一低头,拱了下手,接着肩头一动,向一侧飘飞出数丈远近,转头紧盯着那些势不可挡的高大威武伏魔金刚看了一小会,嘴角泛起一丝蔑视的冷笑,接着抬手解下自己的黑袍披风,双手向空中一抖,那黑色披风就像风车一样旋转着,向前飞去,在一处空地上方,却又如同枯叶一般忽地落了下来。

    那黑色披风落到地上后,平铺开来,而后披风下传来一阵异响,隐隐似有骨骼作响声,闻之惊心。又见从黑色披风从下拱起一物,摇摇晃晃,直长到数丈左右,在黑色披风上突显出一张狰狞鬼脸,多目獠牙,好不人。

    “空觉寺秃驴,让本使来破你的金刚伏魔大阵!”

    阎收天在空中一声断喝,跟着伸手一引。

    那披风鬼脸便徐徐飘荡,向前飞去,在飞翔过程中,又逐渐生出粗壮的手脚来,最后一个黑色的巨大鬼怪,现出身形来,只见其双足落地,周身缠绕着黑烟,大踏步向伏魔金刚迎去。

    那金光伏魔金刚本是在追打毫无还手之力的魔道人马,此刻似是有所感应,突然停下手来,转身抬头看向披风鬼怪,细细端详了片刻,接着满脸怒气顿生,一步踏了过来,高高举起金刚杵,大力打将上来。

    金刚杵转眼即到,狠狠向那披风鬼怪砸将下来,但那披风鬼怪却直直呆愣在原地,不躲不避。

    “扑”一声响过。

    重力砸下的金刚杵却好像打在了毫无受力的布匹上,披风鬼怪身体竟似空若无物。

    在金光伏魔金刚一愣之间,那披风鬼怪却长臂一伸,环抱住伏魔金刚,身体马上又化作一件黑色披风,未费任何周章就将金光伏魔金刚包裹起来。

    那金光伏魔金刚在黑披风里挣扎了数下,却都未撕扯动,之后便不再动弹,此后又见黑披风顶部黑气射出,好似开锅的蒸笼,转眼之间,光亮一闪,那披风鬼怪再次现身,但在它身旁,却赫然站着一个黑色伏魔金刚。与金光伏魔金刚相貌一模一样,只是黑色伏魔金刚转过身去,望着正道阵营,双目红光暴涨,抡起黑色金刚杵,迅猛打了过来。

    阎收天哈哈一阵大笑,道:“所谓佛魔一念之间,你的伏魔金刚已经变成了罗刹鬼。这可是本使苦心练就的魔法,空觉寺秃驴,好好享受这份大礼吧。”

    那黑色伏魔金刚还不及

    来到正道阵营前,便被另一金光伏魔金刚横身拦住,两个一金色一黑色,缠斗在一起,难分上下,打得不可开交。

    而披风鬼怪又借机飞向另一金光伏魔金刚,故技重施,再次化作披风包裹住金光伏魔金刚后,

    却只听“刺啦”一声,

    黑色披风上赫然被撕裂出一道数尺长短的口子,被风吹的呼啦作响,片刻之后,披风鬼怪再次现身,又一黑色伏魔金刚出现。

    如此就成了两个黑色伏魔金刚与两个金光伏魔金刚对战起来。

    跟着披风黑怪又化作一道黑烟,向最近的一颗佛珠飞去,那佛珠感应到敌人近前,不断闪烁出金光,但都被黑烟巧妙快速地避开,之后如此反复数次,佛珠上的金光却是渐暗,游斗中的黑烟借机一扑,化作黑披风将佛珠包裹起来,未几,那包裹中金光闪了一闪,披风上再次出现一道数尺长的口子,但听里面传来一阵破裂声,那披风又乘风而起,扑向另一颗佛珠。

    在黑披风飞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从破裂的佛珠中走出一黑色的伏魔金刚,数丈高下,挥舞黑色金刚杵,向正道剑仙奔来。

    空行见势,忙念真言,驱动另外几颗佛珠里的金光伏魔金刚破壳而出,迎击来敌,十四个金光伏魔金刚杀气腾腾,直扑黑色伏魔金刚而去。

    虽说黑色伏魔金刚原本也是金光伏魔金刚变换而来,但终究是寡不敌众,算披风鬼怪在内,共计五人被被金光伏魔金刚围在中间,黑色伏魔金刚眨眼之间就受了数下金刚杵重击,身子摇摇晃晃,步伐也踉跄起来,眼看要坚持不住。

    但那披风鬼怪却丝毫没有退让之意,重新化作一巨大的黑色披风,将几个金光伏魔金刚团团包裹起来,经过一番苦斗挣扎,又有五个金光伏魔金刚被俘获,转换成黑色伏魔金刚,场中便成了九个黑色伏魔金刚与九个金光伏魔金刚的打斗。

    而在看那黑披风上业已出现了许多撕破的口子,成了千条百绺模样,在空中呼啦啦地飞了一段距离后,如同破损的风筝一样坠落下去,化作一股青烟消散。

    阎收天站在半空中,一直紧盯着场中情形,见此情形,得意地站着半空中,道:“虽说毁了一件法宝,但破了空觉寺的金刚伏魔大阵,值得,值得。”接着一声令下,魔道大军再次攻山。

    而在另一端,攻打魔道大军尾部的袁悟溪,带领着数百归云观弟子,往来突杀,纵横披靡,表面看去往来无阻,但又往往不得不顾及随时陷入危机的弟子。

    更何况在魔道长老带领下,魔道大军早已由开始的慌乱,变成了有章法地对攻,袁悟溪及归云观众弟子甚至一度陷入重围,如若不是忌惮他的归云阴阳剑厉害,怕是早已全军覆没。因而一时间也无法支援小山方向,仅处于自保状态,。

    袁悟溪开始见空行施展金刚伏魔大阵,尚且面露喜色,但随后看到牧神使阎收天转眼破了大阵,堪忧之色难于

    言表,当下心中也已明白,魔道此番在蠹窿岭与正道对决,无论背后真实目的如何,却是不无准备,魔道偃旗息鼓数百年,应是谋后而动。

    转身又看着自己身边个个奋前努力杀敌的归云观弟子们,到底还是心存一丝欣慰,至少正道后生可畏,不枉前辈们一腔殷切期望与栽培。

    对攻中,一声巨响传来,又一头白骨兽,被归云观众弟子蚂蚁啃大象般搬倒在地,那些无畏的年轻弟子们,即便获得这样一个小小的胜利,也是控制不住心情,高声欢呼起来。

    身旁一名弟子更是掩饰不住喜悦,兴奋地说道:“师伯,快看,快看,又一头白骨兽被我们打败了。”这些年轻弟子虽说不及他们的大师兄静尘子,更有甚者是初次下山,但在他们的心中,方才大师兄那份大无畏的精神,已然起了榜样作用,面对凶狠的魔道,他们无所畏惧。

    失去金刚伏魔大阵的正道阵营,瞬间又被魔道围困住,损失不断在扩大,更有些弱小的门派门下弟子已是所剩无几,陷入灭门危险。

    空行看在眼中,赶忙将其撤下,换上空觉寺弟子,抵住魔道疯狂进攻。

    时至此时,守山的一方已是退无可退,只得背水一战;攻山的一方所说损失惨重,但隐忍了数百年的仇恨,眼见得以宣泄,如何肯中途而废?双方人马都是你来我往,各种杀招尽出,各样法宝飞乘祭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黑云在天际翻腾,雷电在头顶嘶鸣,血色的腥味弥散,刚刚消散的哀鸣声,又刀光剑影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历经数次阻挡,魔道居然攻打到了小山洞口外,哪里是正道的首脑所在,哪里也是正道最后的希望之地。

    就在魔道人马嚎叫着冲杀上来之时,忽地,从小山洞口内接连飞出一串“”字降魔印,如山大小,金光耀目,将冲在最前面的魔道人马一排排打倒在地,威力非同一般,但眼见到手的希望,魔道如何会放弃,即便损失惨重,还是不断向里冲击,后者踏着前者的尸体,前赴后继,一炷香时间不到,小山洞前,便堆积起丈余高的尸山,魔道如此凶顽,一时间令正道剑仙惊得目瞪口呆,但好在那些“”字降魔印未现减弱之势。

    如此时刻,牧神使阎收天的烟阵再次来到阵前,但巨大的烟柱与那“”字降魔印一经相遇,便会被驱散,隐隐更有正道法力透过烟阵传导回来,令阎收天本体不断受到打击,因此也无法进前一步,只是在小山洞前徘徊。

    又听牧神使阎收天在空中高呼道:“了本老贼,不惜以他人性命做盾牌,龟缩在洞里,有本事出来与本使一较高下。”旁眼人早已听出,阎收天奈何不得那“”字降魔印,才气急败坏地谩骂叫阵。

    阎收天又骂了一阵,见了本上人不为所动,依旧以“”字降魔印抗衡,只得苦着脸转头看向九盛天尊林向娘,低声道:“天尊……”

第七十九章 六欲阴魔(2)

    林纤娘并没有去看阎收天,只是嘴角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朗声轻道:“久闻了本上人菩萨心肠,更是爱徒如子,此番倒是要见识一二。”

    言毕,只见她纤手轻轻一扬,掌中一道银光祭出,跟着一张巨大的银网从天而降,向正道阵营头顶缓缓降下。

    正道阵营中大部分为年轻后辈,如何识得那浑天罟的厉害,只是见那混天罟带着瑞气千条,笼罩了整座小山。个个见势不妙,出于本能慌忙祭起法宝抵抗,本想众擎易举,怎奈那浑天罟视迎面而来的法宝若无物,丝毫未受到阻挡,仍是直压下来,先是收了各类法宝,跟着又笼罩下来,将数百正道剑仙摄住,最后又见银光一闪,众人便做了网中之鱼。

    九盛天尊林纤娘看在眼中,嘴角上扬,轻蔑一笑,接着轻轻一抬手,那浑天罟便裹着数百剑仙,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中飞了回来。

    任凭被困在里面的人如何施展法术,刀砍斧剁,银网丝毫未损,空行见势,更是不顾个人安危,化光而起,追向浑天罟,伸臂一探,向抓住银网,将其拖将下来,怎知手掌方靠近网丝,便感到通身软绵无力,险些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只得眼睁睁看那浑天罟飞走。

    反观浑天罟中却大部分是空觉寺僧众,正道阵营中失去中坚力量,小山上的防线顿时也被攻破,魔道大军见状,兴奋地高呼起来,九盛天尊的名号响彻九霄,震荡四野。

    楚晴与焦侯根也为小山这边的局势所吸引,远远地停住脚步,注目观看。

    早已深谙浑天罟威力的楚晴,紧盯着那银网,呐呐道:“看来正道遇到大麻烦了。”

    话未说完,但听一声佛号,震天动地,从小山洞里传出:“阿弥陀佛,九盛天尊,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赶尽杀绝。”

    跟着,小山洞口中一道金光铺设而出,稍后,了本上人踏着金光缓步而出,来到洞外,却不知何时身上比平素多了一件袈裟。

    了本上人站定脚步,环视一眼四周后,抬手一扬,便见一道金光洒出,落在那几个对打中的伏魔金刚身上。

    那些伏魔金刚无论黑色还是金色,被那金光照到后,俱都先是一愣,仿佛还想作为,但马上被金光摄去,又化作一颗颗正圆的佛珠,落入到了本上人手中。

    了本上人微微低头,看了眼一半乌黑一半檀紫色的佛珠,将其随手递给了身旁的空行法师。

    空行恭敬地接过师尊手中的佛珠,看也未看,赶忙又套在了手腕上,继续抬眼向半空中看去。

    九盛天尊林纤娘看到了本上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却未开口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牧神使阎收天,似乎难捱心头怒火,啐了一口,冷怒断喝道:“了本老贼,莫要大言不惭,千百年来,干那赶尽杀绝勾当的一直是你们吧。”

    了本上人抬眼看着阎收天,轻叹一声道:“阿弥陀佛,魔道惨无人道,残害众生,惹得天怒人怨,正道赶尽杀绝也是替天行道,阎

    道友为何还愤愤不平。”

    阎收天终见了本上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抬手一指,勃然大怒道:“老贼,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魔道众生只是想争个名分,凭什么只许你们占据灵山仙境,我们就要永远躲在荒野深山!”

    了本上人闻言,轻轻摇摇头,叹息一声道:“阿弥陀佛,修行之事,本应无欲无求,阎道友如此火气,实在有违真法,倘若真被你们入主山河险要,那天下苍生怕是被屠戮殆尽。”

    闻言,似乎不善言辞的阎收天早已被气得浑身颤抖,双目红光暴涨,口中传来“咯吱咯吱”的咬牙切齿声响,怒道:“老贼,如此满嘴胡缠,也洗不掉你双手染满的鲜血,你杀的人,怕是比阎某多上十倍不止。”

    了本上人抬眼仰望天空,目露慈祥,缓缓道:“除魔卫道,实乃我辈本分,以杀止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倘若你们魔道从此放下屠刀,皈依我佛,贫僧愿从此面壁思过,绝不再沾染三界之事。”

    如此时刻,魔道明显占据上风,正道随时有被歼灭危险,而了本上人居然劝人皈依,阎收天更是被气的怒不可遏,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大有拼命架势。

    “所谓成王败寇,强者为正,何必枉费唇舌。”

    一直在一旁未说话的林纤娘此刻仍是面沉如水,依然悠悠望着远方,突然淡淡地道。

    她的一语却提醒了被气晕了的阎收天,只见他嘴角紧绷,黑袍无风自鼓,抬手一指了本上人,高声呼道:“了本老贼,今天本使就要带领天下魔道,让你血债血偿。”言毕,双臂一展,飞过魔道大军头顶,直扑了本上人而去。

    了本上人身旁的空行见状,刚要御空而起,替师尊接战,却被了本上人伸手拦住,轻道:“且不得妄动。”

    牧神使阎收天在飞过魔道大军头顶时,大声高呼一声:“各位同道,随我一起诛灭了本老贼,替魔宗影惑报仇雪恨。”说完身形在本空中一晃,化作六只巨大的黑色蝙蝠,无声地挥舞着翅膀,向了本上人扑去。

    空行目露惊恐,看了眼了本上人,急呼道:“师尊,这是六欲阴魔!”

    了本上人面色沉静,紧盯着那扑来的六只蝙蝠,点头道:“不错,想不到牧神使已被仇恨迷失,在修行的道路上是越走越远了。”

    了本上人为何如此之说,只因那六欲阴魔以眼、耳、鼻、舌、身、意为基,摄练而成的无上魔法,其机识微妙,倏然万变,专能克制佛门修行,倘若有佛法未及圆满者,便难震心神,休说丝毫念头不起,便是五官感受稍有索情,一注目间,阴魔立刻乘虚而入,由此夙念纷集,幻象无穷,此去彼来,实难摆脱。

    空行听师尊说完,抬眼向那六只黑色蝙蝠看去,但觉眼前倏地一亮,迫不得已,眼睛一眨,待再睁开眼睛时,却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已身处高端。

    周围云气环绕,脚下白云飘飘,万里长空云海茫茫,一轮朝阳在天,红光万丈,瑞气

    升腾。

    自己正在诧异之间,却见好友风疏竹一身儒巾澜衫,面若朗月,从远处闪现,徐徐而来,数日不见老友,空行心中一喜,上前方要答言,却见风疏竹怒目伸手一指道:“空行,屡次欠我救命恩情,又推我入蠹窿峰,置于死地而不顾,今日你当了还吧!”说完拂袖一甩,扔出一把明晃晃匕首扎在两人中间,看也不看就背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自己。

    接着便是风疏竹一次次拯救自己性命情形,一幕幕从空行眼前走过,只看得空行额头冷汗直冒,内心愧疚不已,颤颤巍巍地屈身拾起那把匕首,紧握手中,对着自己心脏就要刺下,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那匕首上却银光一闪,照出自己的形貌来,居然是口歪鼻烂,一只眼珠也掉落下来。

    吓得空行一抖,失手把那匕首掉到地上,低头再寻时已是不见,抬头一看风疏竹也已不见踪影。

    正在困顿之时,又一容貌端丽女子出现,面目甚是熟悉,却又记不得何时遇过,那女子袅娜身子,款款而来,在空行面前婉转凄清诉相思之苦:"我本一风尘女,前世受您恩惠,得以脱离苦海,今生好容易有此机缘,得以相见,不敢妄想鱼水之欢,只求相拥抱怀,于愿已足。”

    空行眼前又见往世女子青楼之中受尽百般折磨,在一荒郊野外,枯树寒鸦,正欲挂枝寻短见,却有一年轻和尚路过,侥幸得意救下。心中登时恍然,记起往事种种,当下心念一动,却又记起佛门法戒,一时呆在原地。

    那女子见空行不为所动,又掩面哭泣:“法师,此举与你无害,只有了却我累世遂愿,方可助我投胎转世,只因往世承您温言抚慰,义厚情深,刻骨铭心,不敢有忘,不求花好月圆,天长地久,望法师成全。”

    说完又向空行近前走来,空行只觉得体香阵阵,袭鼻而来,心神一荡,但佛门“戒”字悬头,仍不为所动。

    那女子又上前一步,双眸含泪,楚楚怜人之相,抱膝跪求道:“法师昔日能救我一次,今日你竟视若路人,连句话都没有,负心薄情,一至于此。”

    空行此时身在幻境而不知,哪里懂得只要心肠稍软,一盼一笑之间,立陷情网,休想脱身。

    心念动处,方欲要垂手挽起那女子,却见师尊了本上人,踏金光而来,抬手一指,先是金光一片,飞向自己,将手臂托住,跟着又是一道金光随手而起,电一般急,环身转了数转。

    空行当时身上如释重负,眼、耳、鼻、舌、身、意诸般感觉,一齐消失。

    同时瞥见那女子忽然不见,只是一个相貌狰狞的魔鬼影子一闪即灭。当即双手合十,念咏定心咒,心智越发空灵。

    待感到山风拂面之时,睁眼一看,仍旧身在小山上,周围诸同门师弟个个如痴如醉,讥笑不已,恍然大悟,自己早已中了那六欲阴魔。

    再看师尊了本上人,面色凝重,身前幻化一 “”字法佛轮,与六只黑色蝙蝠相抗不下。

第八十章 地动(1)

    空行眼见同门诸师弟个个嬉皮笑脸,在人前丑态百出,与往日佛门端庄严肃大相径庭,又回想起适才自己种种经历,不觉心有余悸,暗道这六欲阴魔实在是厉害至极。

    正在思考之间,俄顷,身旁有一名年轻的同门师弟忽然倒地不起,口吐鲜血,身体抽搐不止,跟着从鼻孔中钻出一股黑烟,在空中幻化成魔鬼形状,张牙舞爪,前后摆动,接着在眼前晃了一晃,便飞入其中一只蝙蝠体内。

    就在空行一愣之时,跟着第二个同门师弟倒下,只见从其紧闭的双目中流出两道血泪,跟着也钻出一股黑烟,幻化做魔鬼形状,头生双角,面目狰狞,同样在空中摇晃两下,又飞入另一只蝙蝠体内。

    不消一刻工夫,接着第三个同门师弟,第四个同门师弟……,“啪啪”,接连不断有人倒下。

    站在一旁的空行此刻已看个明白,每个遭到毒害的同门师弟,所受荼毒的原因无外乎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欲为基,欲魔趁虚而入,牵动种种因果,幻化所致。

    眼见空觉寺同门所剩无几,空行面露焦急,转头看向师尊了本上人,只见其双目紧闭,周身白气蒸腾,须眉舞动,显然斗法进入最关键时刻,便不敢贸然打扰,但自己实在又不知如何应对。无思量间,居然一时急火攻心,但觉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几晃,若不是有最后一点神识支撑,险些跌倒在地。

    而魔道这边,借着了本上人与六欲阴魔斗法时机,在数个长老带领下,魔道大军再起发难,成群结队,持兵而进,恶狠狠地再次向小山方向攻打上来。

    正道剑仙这边,一时群龙无首,只得节节败退,众剑仙登时陷入危机之中。

    空行看在眼中,心知一旦魔道大军攻上前来,师尊了本上人断然会被迫分心,一旦被六欲阴魔钻了空挡,后果将无法估量。只得强摄心神,大吼一声,冲上前去与师弟空明并肩作战,拼死抵抗。

    魔道大军后方的林纤娘,人立在半空中,轻风拂过,青丝飞扬,显得那般淡定与妩媚,她淡淡地看向场中,知道双方对决已到了最后时刻,遂纤手一扬,收回了浑天罟。

    那些被浑天罟困了许久的正道剑仙,虽说此时被松开,但个个全身软弱无力,施法不得,林纤娘嘴角淡淡一笑,向他们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站在远处驻足观望的楚晴,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下早已明白,只要林纤娘再度出手,了本上人必遭重创,正道正营将彻底冰消瓦解。

    忽地,身后传来焦侯根的声音:“空觉寺和归云观要真被灭了,这天下就成了魔道世界,怕是我们以后永无安生之日了。”说完,长叹一口气,显得十分无奈与沮丧。

    楚晴听在耳中,又想起在梁府上那个夜晚,风大哥所说的:“风雨将至,何人能衣衫不湿”。而当时自己尚且认为“天下如此之大,应有躲避风雨的去处”,但历经许多事情之后,楚晴心中早

    已懂得,正魔两道视同水火,不将对方力量赶尽杀绝绝不罢手,即便想置身三界之外也不可得,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此时此刻,又看着眼前的正魔两道大战,风大哥终究是归于正道阵营,倘若风大哥看到眼前的危机时刻,也会毅然出手相助。

    楚晴心中盘算再三,暗暗攥紧了拳头,但心中却仍有一线矛盾,既想着尽快去找风大哥,又担心正道在此崩溃覆灭。

    焦侯根明显看出楚晴犹豫不决,便不再去催促上路,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一旁的小胖熊袋袋如何懂得楚晴此时矛盾心思,见主人满脸疑色,只道是大不开心,便走上前去,拉了拉楚晴的裙角,伸起两只胳膊求抱。

    楚晴俯身挽起小胖熊袋袋,抱在怀中,却依旧忧心忡忡地看向小山方向,那里了本上人与阎收天斗法正酣,魔道大军攻山正急,正道岌岌可危,需人施以援手迫在眉睫。

    正在踌躇之间,猛见天空银光一闪,一张银色巨网带着瑞气千条慢慢落下,不容逼视,林纤娘已然再度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楚晴心头居然没了抉择犹豫,手上一紧抱住小胖熊袋袋,未做任何停顿,化作一道剑光,笔直向小山方向飞去。

    了本上人虽说与六欲阴魔相持不下,但毕竟道行高深,早已感到异样,睁眼一看,见银色巨网直扑着自己而来。眨眼之间,又见一道剑光挡在面前,定睛一看认出是楚晴。

    那浑天罟见了楚晴居然停了下来,林纤娘看着楚晴,眉眼微低,一挥手,居然将浑天罟收了回去,悠悠道:“晴妹妹,你不去蠹窿峰寻你风大哥,却插手这里的事?”

    楚晴脸一扬,道:“这里本不关我事,可这老和尚知道风大哥具体下落,你不能伤害他。”

    林纤娘明知楚晴无中生有,但不揭破,只是微微一笑,道:“听我一言,速去蠹窿峰,你风大哥怕是有难。”

    楚晴初一听心中一惊,但马上明白过来,这是林纤娘的巧言相劝,自己眼珠一转,笑道:“我尚且不知风大哥所踪,你又如何知道,何况以风大哥的道行,就不劳你费心了。”

    林纤娘轻摇一下头,淡淡道:“你本异类,何苦趟这浑水,即便魔道重夺天下,也有你一席之地。”

    楚晴对林纤娘说的话似懂非懂,但却隐隐感到,每次相遇,这林纤娘都对自己却有一番说不出的感觉,当下也不知如何回答,但却打定主意不会让开。

    林纤娘见楚晴沉默不语,竟然也未硬来,而是幽幽望着对方,跟着沉默下去。

    就在两人相持之时,一道剑光倏然而至,落在了楚晴与林纤娘之间,光华一闪,却是一年轻公子,身着一袭白袍,面若冠玉,手持一把水墨山河白纸扇,气度不凡,正是梁纵,只见其看了眼林纤娘,又转头伸手一指楚晴道:“大胆狐妖,跑到这里来作祟,梁某今天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妖孽。”

    如此

    说完,听得周围人一愣,莫名跑出这么一位年轻公子,直奔俏丽女子而来,而且出言如此不逊,但楚晴心中明白,梁纵说的信誓旦旦,暗下里只为林纤娘出手争取时间。

    不待楚晴回话,梁纵身形一晃,白纸扇一抖,一道数丈长光芒直劈下来,道力惊人,显然是痛下杀手。

    楚晴早在螺田镇梁府上,就吃过一次梁纵的亏,此时虽说自己道行大长,却不敢大意,一手抱紧小胖熊袋袋,绕指柔随心而动,划出一道光圈迎上。

    两道光芒相碰,激起无边气浪,吹向四周,刮起一阵不小的劲风,楚晴与梁纵两人都憋足了道力,催动法宝,相持起来。

    这一交手,令梁纵心中一惊,数日不见,眼前这狐妖道行增长如此之快,是在令人匪夷所思,知道日后定是自己大敌,此刻欲除之,以绝后患。

    楚晴自螺田镇梁府开始就看不惯梁纵,一副喜眉笑眼伪善模样,又想起因耳坠事件,对自己痛下杀手,心中更是怒气腾腾,不断推动绕指柔。怀里的小胖熊袋袋认出梁纵,业已想起偷盗水云湫耳坠的事来,也是越看梁纵越气不过,瞪着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睛,鼓弄半天,从肚皮上的小口袋里取出一物,抛了过去,想借机打梁纵一下。

    它如何知道,楚晴与梁纵斗法,周围数十丈都是道力充斥,外物如何侵得,那物件没抛多远就被道力震开,滚落到地上,众人一看哑然,却是一颗咬了一口的苹果。

    小胖熊袋袋见一击不成,仍心有不甘,遂接连掏出几样事物,甩了过去,但无非是栗子、松果、豌豆等吃的玩意。

    扔着扔着,居然就扔出去一枚小红丸,梁纵脸上一直笑吟吟的,在讥笑小胖熊袋袋奈何不得自己,不料这小红丸居然穿透层层道力,直飞过来,梁纵脸色一沉,定睛猛然看出,那颗小小的红丸中居然隐藏着无边煞气,一看便知绝非凡物。

    梁纵心中一惊,左手五指弯曲成爪,托于胸前,顷刻间聚起一股大能,爪心打出一枚火珠化作一条赤焰怪蟒,向那小红丸打去,谁知那赤焰怪蟒刚一靠近小红丸,只见红光爆裂,黄雾红云一片,夹着隐隐鬼哭神嚎,阴风惨惨,漫漫红尘之中似隐藏了无数妖魔,笼罩之广,一目不见边际,赤焰怪蟒顷刻间已无化无形。

    在小胖熊袋袋扔出小红丸那一刹,楚晴早已认出是倒须弥飞砂,赶忙颤声高呼道:“倒须弥飞砂!”喊完赶忙催动绕指柔仙力,将自己全身护住,抱了小胖熊袋袋,身形一晃,远远飞去。

    梁纵道行高深,早已看出异样,同时也撤去道力,化作一道剑光,头也不回地遁走了。

    红砂漫天席地而下,笼罩方圆百里之广,下方的正魔两道人马被打了猝不及防,眼见都被困在其中,死者更是不计其数。

    了本上人看在眼中,神色凝重,却未做任何言语,一甩肩头,身上袈裟飞起,化作数百丈长,将红砂隔在一侧,算是保住了身后的正道人马。

第八十章 地动(2)

    另一边的袁悟溪,一直关注着楚晴与梁纵斗法,在红光一现时,大惊失色高喊一声:“快撤!”跟着带头化光远遁,反应快的弟子追随上来,但仍有部分弟子,稍一迟钝而被红砂吞噬。

    魔道中林纤娘离两人斗法距离最近,因此反应最快,瞬间放出浑天罟,与倒须弥飞砂对抗,那红砂里的无数鬼怪妖魔不断冲击浑天罟,即便是瑞气千道的先天至宝,仍被逼得“呲呲”作响,令人闻之惊心,林纤娘放眼望去,大部分魔道人马都已陷入红砂内,自己一时也是束手无策,但又看到脚下那些恐慌不安的魔道徒众,终算是保住了一部分魔道人马。

    场中除道行高深者,大部分人还不明就里,恐慌中,还未想明白发生了何事,只当眼前红光一闪,一股弥天红砂遮天蔽日,吞噬了身边所有人。

    眼见遭此突变,双方都只得罢兵,退到安全处,眼睁睁地看着红砂内的人被吞噬消失。

    六欲阴魔也被红砂沾染两只,退下阵来,一道黑烟过后,从中现出阎收天身影来,只见其身子一晃,颤抖着手捂住胸口,嘴角上流出一条殷红的血液来,俨然是受了重伤。

    阎收天转头望着漫天红砂,放声惨笑,笑声中更是充满了自嘲与悲恸,他仰起头来,看着血红色天空,嘴角不住地抽动着,仿佛在说:“自己百般算计,苦心经营的一场对正道的围猎,就这样失败了,时也?运也?”

    了本上人身后只剩下空行、空明及寥寥数人,正道人马看着损失惨重的魔道大军,又看看自己的损失,也是亦喜亦忧,喜的是魔道此刻再无力发动攻势,忧的是正道剑仙所剩无几,空觉寺损失更为惨重。

    空行眼看着被困红砂中的人慢慢化为乌有,双唇颤抖惨声道:“师尊……,”

    了本上人缓了口气,一脸无奈叹道:“倒须弥飞砂,威力如此之大,我的百纳袈裟怕是也撑不起一时半刻,还是尽早撤吧。”

    众人闻之,举目看去,那百丈长的袈裟,正不断被红砂侵袭,而且上面已经出现点点斑痕,并在不断扩大,隐隐有游丝样红线透射过来,望之触目惊心。

    楚晴抱着小胖熊袋袋,疾驰落到远处,看着眼前的惨相,惴惴不安,厉声责问道:“袋袋,你怎么又偷我东西!”

    小胖熊袋袋目睹了惨相,又见楚晴发怒,也是怕的瑟瑟发抖,委屈的低下头去。

    楚晴看了看小胖熊袋袋,转念又一想,小胖熊袋袋其实也是一时心急,气不过,想打那梁纵两下而已,却失手将倒须弥飞砂扔了出去,细细想来,那倒须弥飞砂还是被梁纵激发的。

    但眼前的如此惨相,又委实难于轻描淡写了,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所剩人马无几。

    那红砂更是似有灵性一般,一盏茶时间后,吞噬了万千人后,像是吃饱了的野兽,慢慢的沉淀下去,平铺在地上,见不到一丝煞气。

    但那倒须弥飞砂威力之大,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哪里有人敢

    上前去一试究竟,个个都紧盯着那红毯一样的地面,生怕一眨眼工夫,又突起何种变化,更有些人放心不下,祭起法宝护住全身。

    就在众人紧张万分时,却看到牧神使阎收天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挨地,向那红砂上缓缓走去,他嘴角挂着一抹惨笑,此刻,好像生命对他来说已不甚重要,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当一个人的毕生之功付之东流时,往往从精神上会产生奔溃,也便成了无所畏惧。

    没有人去阻拦他,因为一部分人想通过他去确定那些吞人的红砂是否已经真的平息,而另一部分人心中明白,此刻任谁也劝阻不了了,这其中自然包扣林纤娘。

    阎收天拖着沉重的脚步,在红砂上走了一段距离,他每走一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所有人都静静地紧盯着他的脚下,然而终究是没任何事情发生。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时,小山下传来一阵剧烈震动,遍处金光红霞,地动山摇,震得人头晕目眩,难于站稳。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小山方向,山洞里疾驰而出几道剑光,只见静尘子带着一脸疲惫,与几名正道剑仙飞了出来,落在了本上人身旁,喘息半天,方道:“上人,地下有情况。”

    话音方落,一股洪荒之力从地下呼之欲出,力道之强,实属罕见。了本上人来不及答言,只得带着众人快速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一转瞬间,小山裂成一道峡谷,砂石乱飞,天色变得血红,轰隆一声巨响过去,接着劈啪劈啪,好似万马齐奔的声音,无量数的大小石块树木望空迸起,满天乱飞。众人心惊不已,若不是飞起得快,险些被那碎石打着。又见那峡谷底部,平空陷了一个无底深坑,一大股红烟由地心笔直往上激射起来,接着地底喷出数十丈高的烈火,泥石经火化成液体,飞溅滚沫,许多树林溅着火星,烧成一片。

    天地间火烟四起,比之前正魔两道对战时更甚!

    了本上人与阎收天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元牝奇迹!”

    又见烟火流石过后,那无底深坑中紧一阵,缓一阵,时如流莺婉转,时如虎啸龙吟,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更有一股洪水喷射而出,数亩方圆的水柱冲天而起,如一道银柱一样,直奔血色苍穹,矗立在火烟中,升到数百丈之高下,那银色水柱,忽然自动疾转起来,映着四围血色,照人眼花,但那水柱却一滴也不洒出。正在众人奇异之间,却又倏地往下一落,喷珠洒雪般分散开去,内中更是光华闪动,影影幢幢。

    站在红砂上精神颓废的阎收天,似换了个人一样,容光焕发,振臂而起,用颤抖的声音高呼道:“魔宗影惑!魔宗荧惑!”

    又见那些洒落下来的水柱,齐往中心汇流,积成一个大漩涡,旋转如飞。恍如千军万马从上下四方杀来一般,惊天动地,声势骇人。天顶更有彩云聚拢过来,跟着旋转不断,千寻水雾,映日流辉

    就在诸般奇象,令人错愕不已之时,在那巨大的漩

    涡中,慢腾腾升起一物,像焦岩一般,百孔千疮,大比山峰,带着隆隆巨响,不断向上蹿升。

    魔道仰首共瞻,眼中透漏出一种莫名的兴奋与狂热,历经千劫,他们终于等到了魔宗影惑再次现世!

    了本上人衣袍无风自鼓,惨呼一声:“吾罪过矣。”声音颤抖带着一份自责与无奈,接着了口中高声诵念经文,右手化指为刀,剖开自己的左臂,一股似金粉一样的液体流出。

    了本上人紧盯着那元牝奇迹,颤声道:“看我释迦锁!”话音刚落,但见一条巨大的锁链,环环相扣,带着耀眼金光,似一条巨龙一般,从了本上人前臂伤口处,源源不断飞出,穿过层层烟火水雾,紧紧盘住那元牝奇迹。

    那元牝奇迹似是受到无比巨力牵扯,居然停顿下来,众人骇然,了本上人道力之深厚实属罕见。

    恢复了元气的阎收天望之一惊,双目怒气暴涨,恨恨然道:“了本老贼,望想拼尽真元,阻碍魔宗现世,本使就陪上你这一遭!”说完,散开头发,咬碎舌尖,喷出一口血雾于掌上,口中念念有词,沾血为墨,在掌中点点画画,瞬间但见阴风嗖嗖,冷气袭人,逼得周围众人连连闪躲。

    一直冷眼注目的林纤娘,急呼一声:“牧神使……!”

    却只见阎收天义无反顾,仰天一声怪叫,身子裂开,再次化作六欲阴魔,直扑释迦锁而去,其壮怀激烈,大有荆轲刺秦王,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噗噗噗噗噗噗”,

    数声响过之后,那六欲阴魔逐个撞死在释迦锁上,化作六道血痕,沿着锁链不断流淌。

    魔道众人掩面而泣,众人悉知,为迎接昔日教主魔宗荧惑,牧神使阎收天以散尽一身真元为代价,污了那佛门无上法宝,其忠勇程度可见一般。

    释迦锁上的污浊之气反噬过来,了本上人眉目肃然,但却未做丝毫放弃之态,连连催动佛力,也是以一身修为作为赌注,与之抗衡,想压制住元牝奇迹。

    然元牝奇迹乃原始混沌之气所化,自混沌初开,便以存世,其本性虽非正非邪,但其破土而出之心,实难阻挡,何况释迦锁已被六欲阴魔污浊,了本上人单凭一己之力与之对抗,难易可见一般。

    释迦锁稍一松懈,那元牝奇迹便向上窜动一大段距离。

    了本上人须眉飘荡,全身震颤不已,僵持了一段时间,一口血雾喷出,登时染红了身前僧袍,身子一晃,跌倒在地,释迦锁也如脱缰野马,失去了佛力驱使,从上面直落下来。

    元牝奇迹失去禁锢,轰然而动,带着轰隆雷音不断向上攀升,似擎天巨柱一样,直插云端。

    了本上人来不及擦抹嘴角的血迹,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元牝奇迹,虚弱地道:“快,快……,”

    空行等正道众剑仙闻言,幡然醒悟,各祭出法宝向那元牝奇迹打去,怎奈道行浅薄,如同以卵击石,元牝奇迹势不可挡,魔宗影惑借之欲出!

第八十一章 元牝奇迹(1)

    以看得见的速度在向上攀升的元牝奇迹,头部早已没入云端。它更像一根由岩石组成的巨柱,看不到头尾,不见五官,不见手脚,甚至于感受不到它是一个生命体,但它就在那里以洪荒之力,破土而出,矗立在众人面前。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度,更像是通往天上的路径,震慑人心。

    没有人知晓元牝奇迹到底有多大,也没人能说清它为何存于世间,很多时候,它仅限于存在于传说之中,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众人,哪怕是那些魔头巨擘也都是初次见到它。,

    楚晴好奇地盯着元牝奇迹,手上不知觉地缓缓将小胖熊袋袋放下。

    在她眼中,元牝奇迹就是一根柱子,一根不断向上爬升的柱子。

    魔宗影惑的元神就藏在这柱子里吗?

    那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魔宗,到底是何模样?

    对魔宗影惑的好奇,甚至超过了这第一次见到的元牝奇迹。

    在楚晴心中不知为何,居然多出了一些期盼,期盼着一睹魔宗的风采。

    而正道这边,所有的人与楚晴的想法却又截然不同。虽说对于眼前的事实无可否认,但每个人心中仍存得一丝的侥幸。只因在自责之余,他们更清楚后果,一旦魔宗影惑现世,正道将岌岌可危,天下生灵将惨遭涂炭。

    但魔道这边,却是人人仰首注目,翘首以盼,他们用虔诚的目光注视着元牝奇迹,更有些人跪倒在地,不断祈祷。每个人都紧睁着眼,生怕一眨眼就错过魔宗影惑出世的那一瞬间。

    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能带领他们开辟出一片完全由他们掌控的天地,等待着魔君降世临凡!因而在虔诚之余,更多的是那难以抑制的激动。

    了本上人早已被弟子空明搀扶起来,他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口中呐呐低语,似在念经,又像是在祈福,如同灾祸降临前,束手无策发誓许愿的凡人们一样。

    九盛天尊林纤娘,人依旧立在半空中,有风轻轻吹过,拂起她柔顺的秀发和飘扬的裙角,那白皙而修长的腿,若隐似现。她面色淡然,却紧咬着下唇,或许是因为用力过度,居然有一滴血从齿缝中渗了出来,但她丝毫没有察觉,认识目不侧移地盯着那攀天巨柱元牝奇迹。

    除了元牝奇迹向上攀升发出的响动外,四下里一片寂静,甚至听不到呼吸声,只因所有人都在屏气以待,等待着那个期盼出现或者恐惧出现的场面。

    此时,夕阳早已西下,晚霞如飘荡在空中的轻纱,缠绕着远山,暮色略显温柔,清冷的风吹过,扫荡了所有的血腥气息与烟火,缓缓流淌的河流低吟着,也许是等候者的心。

    在场的每个人,都无心去欣赏这黄昏美景在每个人的眼中,,似乎这些祥和平淡都是假象,肃杀之气在心中充斥,在体内酝酿膨胀,只待那爆发的一刻,等待着畅快淋漓的宣泄时机!

    蓦然,一阵喧哗声从天际传来,数十道剑

    光倏然落下,那是袁悟溪带领的归云观子弟又回来了,但刚一落地,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他们也不知不觉地融入了肃穆的氛围中,没有做一声疑问,如同中了魔咒一样,不约而同地望向那如同梦境里才出现的元牝奇迹。

    悄悄地,又一道剑光去而复返,围着元牝奇迹盘旋了一周后,他占据了一个最有利的位置,那是一个任何人都不能直接攻击到他,但他却可以第一时间扑向元牝奇迹的位置,满腹心计,乘人之危,正是白衣公子梁纵。

    如此心机,打破了一时的平静,反倒惊醒了场中的心怀不轨者,他们深深明白,魔宗影惑元神现世,有一个十分微弱的时期,倘若趁此时机,吸收了他的元神,化为己用,便可纵横三界,扫荡乾坤,成为一代霸主。

    先是魔道内部,心怀鬼胎者,计不旋踵,马上采取了行动,抢先占据了有利位置,持兵警戒。众人举动,九盛天尊林向娘看在眼中,眉心微皱,目光藐视着下方乱起来的魔道阵营,却一言未发,但双目冷然,杀气人。

    反倒是正道这边,人人好似漠不关心,但楚晴看得明白,空觉寺带领下的众剑仙在里侧,袁悟溪带领的归云观剑仙在外侧,早已对魔道形成夹攻之势,任何位置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正道的眼睛,大有一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味道。

    表面的风平浪静,息事宁人,却因一些人的宵小伎俩,在另一面形成暗流涌动,又一场血战在酝酿中。

    空觉寺等剑仙将了本上人围在中间,为其护法,了本上人盘膝而坐,运功调息,应是在为即将开始的大战做复元准备。

    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了不久前的血腥大战,忘掉了失去的同道中人,在利益面前,人人为己,魔道,再次变成一盘散沙。相比那蠹窿峰深渊里的宝山来说,魔宗影惑的元神更甚,所以当诱惑太大时,势必有人铤而走险,实乃人心本性使然。

    有些魔道中人,因抢夺有利位置,开始冲突起来,小规模的斗法,在好几处展开,相比这些性子急躁的人,那些老谋深算者,更能沉住气,他们不会为了一时地利而大伤元气,他们耐心地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对那些无聊无知的打斗装作视而不见,大有一种杀死一个,少一个竞争者的心态。

    却不知几时,雨茹也回来了,悄悄站在了林纤娘身旁,对眼前情景虽说甚为不解,但看到林纤娘严肃的表情,也未敢多问。只是颇为疑惑地看着四周。

    楚晴与其对望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他处,四下寻了一番,却未见小九回来。料想是小九为了摆脱雨茹而走远了。

    元牝奇迹隆隆攀升着,有些人失去了耐心,互相议论起来,真不知这元牝奇迹还要多久才能见到尾,魔宗影惑究竟要在哪个位置现世。

    楚晴正看的出神,忽闻身后焦厚根道:“不对!”

    楚晴回过身来,看到焦厚根紧盯着元牝奇迹,满脸惊异,喃喃道:“不对,不对,这

    元牝奇迹不是在上升,而是向地下缩。”

    楚晴闻之,又转头一看,果然像焦厚根所言,元牝奇迹是在向地下缩回,原来那元牝奇迹攀升太高,没人看到头尾,只当是一直在向上爬升。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魔宗影惑的元神又在何处?难道已经出世,只是自己没看到?楚晴转念一想,却又不敢武断,只得紧盯着元牝奇迹不放,也许最后的变化就在那么一刹那。

    正魔两道中,同样有人发现了异样,有些沉不住气的人,不再是待在原地,而是御空而起,围着元牝奇迹盘旋寻找起来。细细地查探着每一处,生怕漏掉每一寸一样。

    梁纵早已占据最上方位置,盘旋于元牝奇迹周围,也仔细查看着。

    对于魔道如此大的动作,正道的所有人马好像形成了默契,各部岿然未动,依然对魔道形成里外夹击之势。

    半空中,雨茹疑惑不解地望向无动于衷的林纤娘,嘴角动了动,好像在说:“我们再不行动,怕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林纤娘淡淡地看着场中,面色表情却已变得有些释然了,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此刻反而像个局外人,不屑地在看着众人的贪婪相。

    楚晴扫了眼林纤娘,心中也是疑惑不解,居她所知,场中人貌似林纤娘与魔宗影惑关系最为亲近,而却又这样的淡然处之。魔宗影惑有那样的大能,定然会有杀手锏吧,楚晴暗暗想到,也许第一批上前的人,很快会成刀下鬼。

    就在众人等待中,元牝奇迹又从云端里缩回,像是一只出水换气的巨鱼,对外面的世界和那些关注它的人们,没有一丝留恋与好奇,又慢慢缩回了地下。只剩下一脸疑惑,面面相觑的人们。

    随着一声闷响过后,光华敛入,烟火水雾消散,元牝奇迹完全缩入地下,裂开的峡谷中只剩一个无底深坑。

    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静候了一柱香时间,有人开始按捺不住,看了看周围形势,悄然离去,但大部分人还是抱有一线期望,迟迟未动,似是不甘于此,盼着奇迹诞生。

    逐渐的,那深坑入口开始慢慢收拢,好像大地上的一个伤口在不断愈合,到了此时,所有人都清楚,元牝奇迹再次遁形,已经远去,现世又是数百年之后的事情。魔宗影惑借力破土而出的传闻,居是如此结果。

    那深坑入口眼见合拢,就在所有人都准备接受事实时,霍然听到,一声锐响从坑底传来,跟着光芒四射,炫人眼目。所有人当下心头一动,动作快的,早已冲向那坑口处,只因无人知晓魔宗影惑元神破土而出到底是何模样,因此有任何风吹草动,势必有人信以为真,冒险上前。岂料不待那些沉不住气的魔道中人靠近坑口,正道这边数十道法宝早已砸了上去,未来得及做任何反抗,便枉送了性命。但那坑底传来的声响越来越烈,似有何种异物呼之欲出,吸引着人不断冒险上前,以身试法,最后却都落了个身首异处。

第八十一章元牝奇迹(2)

    魔道中人见同道不断被正道杀死,非但未再次团结起来,反而幸灾乐祸的以为少去了许多争夺者。

    如此场景林纤娘看在眼中,却一直未开口说话,也未出手制止,也许在她心中已经明了,魔道再次分崩离析,结盟已不复存在。

    就在深坑入口合拢的一刹那,忽见一团光芒疾驰而出。

    周围正魔两道人马,来不及细想,纷纷化光追击而去。

    只见那团光芒极力向上飞驰,划过苍穹,欲摆脱追踪,但后面追来的剑光却如附骨之锥,个个似乎早已打定了主意,哪怕就是上了九天,仍是紧追不放。

    如此关键时刻,早已被诱惑迷失了头脑的人们,如何肯轻易放弃。

    那团光芒升至数百丈之高方停了下来,不等后面追来的那些人靠近,又见从那团光芒中有一道数十丈长的剑华如同匹练一般,如长虹贯日般直劈下来。那些追在最前面的魔道人马,来不及收势,顷刻间便被斩成两段,就在众人惊异未定之际,跟着从那团光芒中又传来一阵笛声,音调激昂清越,声裂金石直冲云顶。

    众人只感到肺腑震荡,气血倒流,忙运功抵抗,但不消一刻,许多人因抵挡不住,身影一晃,从半空中掉落下去。剩下的人见势,连连后退,各自以法宝护身,无人再敢向前。

    而后,在极高处,乘着月色,赫然显出两个人影来。一个便是是儒巾青衫,双眸如星辰一样明亮的风疏竹;而站在他身边的,正是是仙肌胜雪,面冷如霜的水凌月。

    清辉洒落在两人身上,竟是如同神仙眷侣一样,凌立在苍穹之下。

    两人似是对身后的追兵漠不关心,反倒是不约而同地看向那最后合拢的深坑入口,然后相视对望一样,眸光中闪过一线动容,好似在庆幸劫后重生。但随即两人对脚下的情景大为惊异,这里显然经历了一场难于描述的大战。

    风疏竹低下头,一眼便看到了本上人及空觉寺僧众,转头对水凌月低语了一句,两人便化光而下。

    那些追身而来的人,见显出两人来,一时都不敢近前,有人认出风疏竹,有人认出水月剑,心有忌惮,只得痴呆在一旁。所有人中反应最快的是梁纵,见到风疏竹与水凌月两人身影,身形一晃,便化光而去,好似晚了一刻就怕丢了性命一般。

    林纤娘望着两人,将目光落在了水月剑上,迟疑一下,忽对身旁的雨茹道:“可惜了,牧神使。”说完,头也不回地化光而去。雨茹好似未懂林纤娘的话语,也看看两人,又扫视了一眼众人,也化光追随而去。

    楚晴早早认出是风疏竹,见其与水凌月一同从地下飞出,愣了半晌,但脸上终究是漏出难以掩饰的欢心。却又见两人向了本上人飞去,踌躇了半晌,无论如何也是难迈得脚步,痴痴地呆愣在原地。

    身后的焦厚根看出楚晴心中矛盾,想了想,也未问询,就径直向风疏竹的方向飞了去。

    风疏竹来到了本上人面前,一拱手笑道:“了本上人尊架亲临,看来,这外面情况,比

    地下还要复杂。”

    了本上人经过一时间调息,面色已是好了许多,见风疏竹到来,低声念句佛号,深望了眼水凌月手中的水月剑,嘴角动了动,反问道:“风少侠,却不知,地下如何?”

    风疏竹扫了一眼周围,道:“地下,只有魔宗影惑的坐骑旗兽。”

    了本上人想了想又道:“旗兽现在何处?”

    风疏竹转身看了眼水凌月,道:“已被水女侠封印了。”

    了本上人闻言,又看了眼水凌月,松了口气道:“那元牝奇迹,两位可见?”

    风疏竹道:“元牝奇迹里根本没有魔宗元神!”

    了本上人闻言,双目一亮,道:“风少侠可确定?”

    风疏竹连连点头道:“风某确定,在下与水女侠,早将下方寻了个遍。”

    了本上人看了眼水凌月,终究未说话,而是低头想了想,又看看四周道:“如此说来,我们不必在此空耗时光了。”

    不知何时,袁悟溪也带着归云观弟子走了过来,接话茬道:“我看魔道也没料到如此结果,费了这么大力气,聚集了这么多人马,等来的却是魔宗元神不在元牝奇迹里!”

    了本低头沉吟片刻道:“一切,又得从长计议了。”

    就在几人对话间,魔道人马似乎也已明白事情真相,悄悄撤走,一个未剩。

    风疏竹抬头忽然看到焦厚根,见其似有事找自己,只是远远站着,便与众人说了两句话,走了出来。剩下水凌月与众人在一起,相互间问候两句,又将地下的事情说了两句,但目光却一直瞄着风疏竹。只见焦厚根低头与风疏竹说了两句话,转身又指向远处。风疏竹顺着手势看过去,两人面部表情却同时愕然,那里正是是楚晴原本站着的位置,此时,却空空如也。风疏竹交代了两句,又兀自走了回来,与水凌月深深对望一眼。

    楚晴隐藏在远处一小片树林里,心中满是殷切见到风大哥,但想到那场倒须弥飞砂浩劫却因自己而起,更何况自己本为妖类,又见正道众人紧紧围着风大哥,只有默默等待。心中又是忐忑不安,不知风大哥见了长大后的晴儿是否喜欢,也不知自己与那漂亮似仙子般的水凌月比起来如何,也不知风大哥是否会责备自己造成了浩劫。

    脑海中诸般念头不断涌现,眼睛只是空洞地目视前方,渐渐地人头攒动,模糊了下去。忽地一抬头,却不见了所有人,自己心中一惊,方回过神来,只怪自己想得出神,居然不知风大哥等人几时走的。

    赶忙带了小胖熊袋袋,走出树林里,左右寻了一番,但见暮色苍茫,冷风习习,众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又不知去何处追寻,一时茫然愣在那里。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许久以前,孤单一人无依无靠,恍若失去父母的小鸟,兀自矗立在风雨中,无所适从,无所依靠。一阵酸楚袭来,两眼不觉微红,迎着风,泪水在眼里打转。

    慕然,听到耳后传来一声:“晴儿!”

    声音虽说不大,却是那般的熟悉,那般的令人难以置信

    。晃晃不过月余,但这个声音,竟是如此令自己魂牵梦绕。遂心中一动,百感交集,双眸无论如何,再也控制不住盈眶热泪,带着委屈带着欢喜,簌簌落下。楚晴缓缓转过身去,朦胧的眼眸中马上映出风疏竹清朗的笑容。

    轻风拂过,风疏竹站在不远处,衣带随风飘飞,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楚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好似受了莫大委屈,扑倒过去,奔入风疏竹怀中,肩头耸动,哽咽道:“风大哥,晴儿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只听风疏竹笑道:“怎么会有如此想法?晴儿都长大了,怎么还学小姑娘动不动就流眼泪。”

    楚晴泪眼婆娑,抬头看向风疏竹,疑道:“怎么,你还不许我哭?”

    风疏竹无奈地笑了下,抬手为她擦了擦眼泪,轻摇下头,道:“允许,晴儿做什么风大哥都允许。”

    楚晴闻言,宛然一笑,又道:“这还差不多。” 但却闭上双眼,双手紧紧地抱定了风疏竹,好像担心一个不小心,会被别人抢走一样。

    风疏竹轻轻抚着楚晴肩头,一阵女子特有的体香深深吸入鼻息,他嘴角动了下,却未做一声,而是沉默下去。

    良久,又听楚晴道:“风大哥,那些空觉寺和尚,没有提起倒须弥飞砂吗?”

    风疏竹一愣,而后做恍然样道:“噢,你指的是那事啊,了本上人看得真切,晴儿当时是出于救他,何况那倒须弥飞砂来龙去脉,袁老前辈已经讲的清楚了。他们都是正道中的泰斗级人物,如何看不破这些,是你多虑了。”

    闻得担忧之事迎刃而解,楚晴当即破涕为笑,又奇道:“风大哥,你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风疏竹闻言,哈哈一笑道:“不要说你即便如此,即使再长大些,哪怕变成老太婆,风大哥也是一眼便知。”

    楚晴听了,嘴一撅,撒娇道:“我才不要做老太婆。”但心中却是一阵甜蜜的,忽又问道:“那,风大哥,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风疏竹扶定楚晴肩头,深望了她一眼,道:“晴儿,本地善良,无非因那些正道道友在场,不便上前,只是附近寻了个隐匿处罢了。我又如何寻不得?”

    楚晴听风疏竹如此了解自己,不免心中更是甜蜜。

    又听风疏竹道:“不如我们尽快回去吧。”

    楚晴听出似有人在等待两人,颇为不解道:“了本上人他们,还在等我们?”

    风疏竹道:“所有正道门派都已离开了,魔道也走了个干净。”

    楚晴追问道:“那,水姐姐也走了吗?”

    风疏竹不知为何却轻叹一声道:“水姑娘有伤在身,怕是要和我们同行一段时日了。”

    两人边说边向前走,又听楚晴道:“那,你又是如何遇到水姐姐的”

    此时,新月初起,光线朦胧,两人身影逐渐模糊起来,隐隐微风中送来风疏竹的轻声细语,两人缓缓步消失在朦胧山色中,身后不远处松了口气的小胖熊袋袋,如释重负,撒开四脚追了上去……

第八十二章 西域魔教(1)

    原本还是清朗的天空,倏地就起了一片乌云,将天际青光遮挡,连下面云山都在杳霭之中若隐若现。

    只见在黑云丛中闪出两三丝金影,一会工夫,穿出云层,向下疾走,来到山前光芒一亮,现出数个人影来。

    中间为首的正式一身书生打扮的风疏竹,只见他抬眼向前看去,寻着他的目光可以看到不远处是一座小庙。

    小庙倚山而建,围墙已残破不堪,只剩下左右两段墙垛紧连着大山,庙宇便座落在陡崖之内,依稀可见暗红的庙顶。

    小胖熊袋袋见了,迫不及待地从众人腿间缝隙挤了出来,没听到楚晴呼唤一样,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那破败得四分五裂的庙门。

    楚晴面生担心之色,吓得边快步跟去,边回头呼唤道:“风大哥,这就是我得到倒须弥飞砂的那座小庙,外面要下雨了,不如在此过夜吧。”说完身形一晃,也进了小庙。

    风疏竹闻言,抬眼看看天空,又转过目光,看了眼身旁的水凌月,轻道:“方圆数百里也无休憩之所,我们今夜就在此避雨吧。”

    水凌月面冷如霜,一双冷眸一直打量着小庙,却并未开口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站在两人身后的小九闻言,双臂一展,一个起落,就已飘到了庙门里,一晃身也进庙里去了。

    风疏竹与水凌月并肩举步,缓缓向庙门走去,焦侯根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不时打量着周围,山石花木一一看过,唯恐不明处会藏匿着什么敌人似的。

    庙门里面,与楚晴上次来时却又不同,原本在小庙院落里长满的高大树木,倒伏了许多,好似何种巨兽冲撞过一样。地上扑落了的叶子,也是聚起成堆。那尊原本就锈蚀不堪的铁香炉也被推倒,摔了老远,只剩下被树根包裹着的炉脚,清晰可见整齐的断裂痕迹。

    小九站在正殿门侧,侧着身子,向里面探望着,楚晴呆呆站在院落前,听到后面脚步声,知道众人已经跟了进来,头也未回地道:“这里,像是被什么破坏了,上次来时,不是这个样子。”

    风疏竹来到楚晴身侧,用力喘了下鼻息,看了看周围,道:“好大的怒气。”说完抬眼看了看巨石垒成的庙宇。

    只见正殿的门额也已塌落大半,上面有一蒲团大小的黄蜂窝,却不知为何已被熏得漆黑,里面早已不见了黄蜂,蜂窝后又见篆书着一个字迹模糊的“人”字。

    楚晴道:“风大哥,你可知道这庙为何写了个人字?”

    风疏竹端详半晌,摇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也不知其意,但这庙宇看上去怕是存在千年之久了。”说完,转头看向跟上来的水凌月。

    水凌月紧握着水月剑,倒好似未听到两人对话一般,一声不响地打量着庙宇,看上去是那般的清冷,令人感到难以接近。

    “咔嚓”,一声霹雳穿过云霄而来,震得小院中树枝一晃,一股风雨气息随之而来。

    风疏竹低声道:“大雨

    将至,我们快进去吧。”

    闻言,小九第一个迈腿进了正殿,跟着是楚晴和风疏竹,然后是水凌月,焦侯根倒是靠在最外面站定了。

    楚晴来过一次,显然是轻车熟路,找到了上次熄灭的火把,取出火折子,又重新燃起。本是昏黑的庙内,有了充足的光线,一切也就看得清楚了许多。

    楚晴拿着火把,嗅了嗅鼻息,发现没了上次那种潮湿发霉气味,却是有一丝烤焦了木料的味道。抬眼看向供台,伸手一指那上面的陶瓮,道:“风大哥,倒须弥飞砂就是在那只陶瓮里飞出来的。”

    众人闻言,一跃而上,围着陶瓮细细查验起来,只剩水凌月在门口处,手持水月剑,迎风而立,转身望着外面的风雨,静静出神。好似这些新奇之物,对她来说从来没有任何吸引力,众人也似是已习惯了她的性格,便未去召唤打扰。

    一旁早已爬上供台的小胖熊袋袋,本是翻倒在上面,晾着肚皮在“呼呼”喘气歇息。听到楚晴如此一说,登时来了兴致,努力蹬了半天腿,才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在众人身后寻了一圈,也没有个空隙可以看到里面,就扭着肥胖的身子,硬从楚晴身侧挤了进去。来到陶瓮前,直起身子想看个究竟,无奈个头矮小,无论如何努力,也是看不到陶瓮里面。又向上看了一眼,发现众人都是新奇的目光向里面看着,好像有何种美味可口的食物一样,不由焦急起来,转身拉扯了楚晴衣裙两下,又指了指陶瓮口。

    楚晴自然明白其意,刚伸出手来,却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强忍着笑意,抱起小胖熊袋袋,放在陶瓮口向里面看。却不等小胖熊袋袋趴稳,又惊呼一声“哎呀”,故作失手,将小胖熊袋袋翻身推到了陶瓮里。

    小胖熊袋袋登时如坠深井,又想起里面原本装的是倒须弥飞砂,其威力之大,自己又是亲眼所见,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用力抓住瓮口奋力挣扎,同时转头看向楚晴求救,却见楚晴一个坏笑,抓起自己的两只前爪,将自己硬塞进了陶瓮里。

    “咚”地一声,眼前一黑,小胖熊袋袋肥胖的身子跌落到陶瓮底。吓得它惊慌中四下翻滚,好似害怕陶瓮里有毒蛇会咬到自己一样。又听到楚晴在外面“哈哈”大笑,知道又是在故意捉弄自己。但片刻之后,又发现没什么危险,心情方安定下来,又听到从瓮口传来外面人说话声音,“嗡嗡”作响,被放大不少,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只听楚晴道:“风大哥,这陶瓮可有什么特别?”

    又听风疏竹道:“陶瓮制作很是粗糙,应是千年以前之物,别的,也看不出什么特别。”

    又听小九道:“那,这陶瓮原本是做什么用的呢?”

    又听风疏竹道:“好像是一个积水的瓮,贫困山里没有什么水井,往往会烧制一个大陶瓮用来储存雨水,以备不时之需。”说完停顿一下,又道:“也有些山里猎户,用这种大陶瓮做腌肉。”

    又听楚晴叹息一声道:“想不到,那么大

    威力的倒须弥飞砂居然是装在这么普通的陶瓮里,咦,对了,风大哥,你看这些封印。”

    又听风疏竹低声“嗯”了一声,接下来却没有说什么。

    楚晴又道:“这个陶瓮用来烧水倒是不错。”

    闻言,吓得小胖熊袋袋惊魂失措,误以为楚晴忘记自己在里面,真的生火烧水,那还不清炖了自己,慌忙连声乱叫起来,又听楚晴一阵讥笑,才明白是故意吓唬自己。

    跟着就是众人离去的声音,好像他们对这个陶瓮失去了兴趣,暂时也不顾自己在里面如何了。小胖熊袋袋在里面又听了一会,见没了动静,索性在里面安顿下来,四脚朝上顺着瓮壁躺了下来,原本想打个盹,却无意中摸到几颗凸起,本以为是陶瓮内的烧制疤痕,但顺着一摸,又好像一排字迹,逐一一摸过去,暗暗记在心间,待记熟了,又抬起头来,对早已散去的人们一阵怪叫。

    楚晴本是在供台上寻插火把的缝隙,听到怪叫,初始只当是小胖熊袋袋在里面害怕,便未做理会,但到后来,随着它嘶叫不止,知道事有蹊跷,赶紧靠了过去。趴在瓮口,向里面一看,只见小胖熊袋袋张牙舞爪的,好似有何急事,看样子不像是欺骗自己,就一探手将小胖熊袋袋提了出来。

    谁知小胖熊袋袋出来后,并未理会楚晴,四脚一落地,一溜烟似的直奔地上,寻了一块石子,在地上依葫芦画瓢写下一串篆体字来。楚晴跟在小胖熊袋袋身后,不敢有丝毫打扰,待它写完,只见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

    “封者人,启者仙,魔兽屠万千。”

    只见又连续看了几遍,仍是不解其意,又问小胖熊袋袋:“这几个字从何而来?”

    小胖熊袋袋听楚晴如此一问,顿时神气十足,好像做了什么功勋事迹,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才指了指供台上的陶瓮,又用两只前爪做了个夸大的动作。

    楚晴想了下,道:“这是写在陶瓮里面的?”

    小胖熊袋袋见楚晴猜中,绿豆大小的眼睛一眯,挑起一根拇指,连连点头。

    楚晴又低头看着字迹,琢磨了一会,仍是不懂其意,就高声唤来风疏竹。

    风疏竹本是与小九在一旁闲聊,闻言便一同走了过来。听楚晴说明来由,俯身看着那行字迹,沉思片刻道:“看来,这倒须弥飞砂的封印者早已算透到了后事。”见楚晴等人不解,风疏竹又道:“这第一句应说封印飞砂者是个凡人,第二句说开封印的是个仙,细细想来,那袁老前辈正是归云观成名剑仙,真实应验。”

    楚晴边听风疏竹解释,边看着那行字,马上追问道:“那第三句是不是说,魔兽出世要屠杀很多人呢?”

    风疏竹神秘一笑,接着道:“非也,非也,屠万千的是飞砂,不是魔兽。”

    楚晴疑道:“那魔兽又作何解释?”

    风疏竹指向小胖熊袋袋,道:“在蠹窿岭外,因口袋兽和梁纵启动倒须弥飞砂,确实屠杀了万众。”

第八十二章 西域魔教(2)

    楚晴听完,想了想又道:“倒须弥飞砂如此威力,怎么会是个凡人封印,再说袋袋是兽,袁悟溪是仙都不假,难道梁纵是魔?”

    风疏竹微笑道:“仙魔多为人修而来,有些凡人参透天地造化,掌握一两样厉害法宝,不足为奇。但倘若梁纵真为魔,接下来,正道又有大事要做了。”

    楚晴一向看不惯梁纵,鼻子一哼道:“我早就看出那个梁纵不是好东西,假惺惺故作姿态。说不好,他就是个大魔头。”

    风疏竹轻叹一声道:“晴儿,切不可凭感觉论断一个人啊。”

    话音方落,哪知站在庙门处,一向少言寡语,冷如冰霜的水凌月却忽然开口道:“我也认同楚姑娘,梁纵确实一身邪气。在蠹窿深渊里更是多次对我们落井下石。”

    一听提到深渊下面的事,楚晴顿时来了兴趣,央求风疏竹要讲个清楚,于是几个人围坐在火把旁,听风疏竹开始讲起离幻出奇的经历,其中自然将水凌月两人之间的事一一隐去。

    水凌月自是心领神会,只是在一旁默不作声。

    听到离奇处,楚晴更是追着要风疏竹讲个仔细。

    到后来又讲到那条紫藤,却只是说了紫藤如何追着水凌月,而将两人双手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事又只字未提。这反倒引起了水凌月的回忆,一双冷眸深望了风疏竹一眼,默默低下头去,无意中又看到那条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紫藤,此刻在水凌月眼中,它,居然成了两人心中难以当众流露的心底秘密,更像是成了一段耐人回味的记忆。

    看着看着,一双白皙纤长的手伸了过来,抓住自己手腕上的那条紫藤,水凌月心头一跳,抬头一看见却是楚晴,只见她一双好奇的水汪汪大眼睛看着自己,满是天真的道:“水姐姐,这紫藤好神奇啊。”说着,眼中更是充满羡慕。

    为了让楚晴看个仔细,水凌月便微微向上抬了抬手腕,却轻轻抿紧了嘴唇。

    楚晴玩赏了一会,对水凌月道了声谢,又回到风疏竹身旁,继续追问深渊里的奇事。

    几个人聊着聊着,又说起来风疏竹离开的这些日子里,苍青山发生的事,自然讲到楚晴如何救人,如何与蜈蚣精大战,如何中毒,又如何用百草珠助长了道行,小九如何被困,以及大战阎收天与林纤娘等事,最后又说到风楚楼和段婆婆。

    风疏竹听完,低头沉思片刻,道:“看来,梁纵绝非善类,其野心应该不小,段婆婆这样避世不问之人,他都容不得。日后与之一战,应是在所难免了。”说着不免看了水凌月一眼,却见其盯着火把入神,一双冷眸中倒影着摇曳的火光,如有所思。

    说到此处,楚晴又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转了话头道:“风大哥,那既然魔宗影惑的元神不在元牝奇迹里,又会在哪呢?”

    风疏竹将目光转过来,看着楚晴道:“这个事情,目前还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来。”说完陷入沉思。

    楚晴接道:“看来传说还真不可信,又不知林纤娘他们会躲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又要耍阴谋诡计。”

    半晌,风疏竹方

    道“之前与归云观、空觉寺几位前辈已经讨论过,魔道此次无功而返,损失惨重,一段时间内难以兴风作浪。”

    楚晴疑道:“正道损失也不小啊。”

    风疏竹点下头,沉吟片刻,扫了眼小九与焦厚根,道:“接下来,倒是有两件事需要去做。”

    见小九与焦侯根不答言,楚晴问道:“风大哥,不知是何事,我能帮忙吗?”

    焦厚根闻言,马上也道:“风少侠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小九看了眼楚晴,虽未说话,但也用力点了点头。

    风疏竹想了想,看着焦侯根道:“螺田山已是梁纵道场,情况究竟如何,还需有人去了解。”

    焦厚根抢道:“螺田山我再熟悉不过,就让我去吧。”

    风疏竹点头道:“风某曾答应与你,择一正道门派引荐于你,而今正魔大战方罢,各派内部急需整顿,怕是还需些时日,你且不必为此心急,为天下苍生着想,做好每一件事,日后定有机缘。”

    焦侯根目露诚恳道:“焦侯根万般感谢风少侠指引明路,但几经大事,我已看得清楚,加入门派不门派,也不是什么大事,像风少侠如此自由之身,但处处为天下苍生着想,一样内心坦然,我虽不才,但愿效仿。”

    风疏竹看了眼焦侯根,略一思考道:“如此也是可行,你身怀奇术,日后定有作为。”

    焦侯根听风疏竹同意,心中欢喜万分,起身一拱手道:“多谢风少侠成全,那我马上就动身去螺田山。”

    不待别人答言,小九急道:“外面风雨交加,你如何上路?”

    焦侯根微微一笑道:“我可遁地而行,这有何难。”说完,与众人拱手告别,走出了庙外,消失在风雨之中。

    众人收回目光,楚晴又道:“风大哥,你不说有两件事吗?那另外一件事呢?”

    风疏竹想了想,道:“现在已确定魔宗元神不在元牝奇迹内,苍青山为昔日诛灭魔宗影惑之地,要时刻注意风吹草动。”

    楚晴一听,释然道:“我道还是什么事,这是我们回家就可做的事啊。”

    风疏竹看了眼楚晴,道:“我们要去水月宫。”

    楚晴疑道:“去水月宫?”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水凌月,忽地抬头冷然道:“不必劳烦各位,你们还是回苍青山吧,我的伤无碍。”

    楚晴听完对着风疏竹眨了下眼睛,好像在说你不觉得尴尬吗?人家把你要一路同行的理由都替你说了。

    风疏竹却淡然一笑道:“有消息说,魔教要攻打水月宫。”

    此言一出,如平地惊雷,几人哑然,水凌月却依旧面色如霜,半晌才道:“此言当真?”

    风疏竹面色如水,看着水凌月的眼睛,道:“千真万确,空觉寺了本上人亲口所言。”

    水凌月闻言,提剑而起道:“那我现在就要回去。”

    风疏竹道:“不必急于一时,你的伤即便回去也无济于事,何况正道已经派人前往。再者水月大师道行高深,非等闲之辈可

    以觊觎。”风疏竹说话的速度很快,几个理由说完,水凌月双手握着水月剑,又缓缓坐了下来,却转头将目光看向庙外。

    那里风雨凄厉,冷风袭来,将身旁的火把吹得遥遥欲灭,在如此风雨如晦的黑夜中,水凌月的身子显得格外凄清而单薄。

    风疏竹看在眼中,眉心微低,低声道:“回苍青山,去水月宫,哪样都不能耽搁。”

    小九想了想,未开口说话,却扫了眼楚晴。

    楚晴见小九犹豫,就开口道:“小九,回苍青山,无非是巡视周边,难道你是怕碰见林纤娘,还是……”说着露出一个坏笑。

    小九忙叠声道:“没,没,我不怕雨茹,我回苍青山。”

    话音刚落,风疏竹与楚晴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九却不明就里,糊里糊涂样,挠了挠头。

    楚晴见状,轻咳了一声,老声老气道:“既然风寨主做了安排,我看你明日就动身吧。”

    风疏竹笑道:“我如何做了寨主,实在是脱不开身,请小九帮忙而已。”

    一切安顿妥当后,几人也是无话,各自盘膝而坐休息,小胖熊袋袋趴在楚晴腿上安然入睡。

    之后,外面更是暴雨倾盆,电闪雷鸣,雨骤风狂下,四下响声交作,众人独安于这座在陡崖下的小庙内。

    清晨,早早风停雨住,小九未与众人话别,便独自上路了。

    等楚晴醒来,却见风疏竹站在供台下,忧心忡忡样子,心中颇为不解,走过来一看,见风疏竹盯着供台左侧。

    不看则以,一看也是令楚晴张大了嘴巴,那供台左侧赫然而见,刻画着个奇怪的图案,那图案中心是一白一黑两条相互抱合的曲线,外面围画着八个黑白相间的点,图案仅仅有手掌大小,而且刻画的十分浅显,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楚晴惊呼道:“难道是他?”

    风疏竹奇道:“你见过这刻画图案之人?”

    楚晴想了想道:“虽说不确定,但上次来时确实遇到了一个怪人。”接着又将自己与袁悟溪避雨时碰到的那个怪人描述了一遍。

    当听到那人短衣齐膝,腰间系着兽皮做成的腰带,脚上穿着高筒皮靴,鹰鼻深眼时。风疏竹忧虑更甚,低声道:“西域魔尊摩博鸠罗也要插足中原,那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早在狮子崖下时,楚晴便听风疏竹讲过与西域魔尊摩博鸠罗大战七天七夜之事,此时自然是记得,便道:“那个怪人,就是西域魔尊?”

    风疏竹轻摇头道:“尚且不确定,但其衣着确为西域族特有。”

    楚晴见风疏竹如此担心,又道:“也许不是我见到那个人画的呢,毕竟过去这么多天了啊。”

    风疏竹如何听不出楚晴是在开导自己,微微一笑道:“但终究是有那么个西域打扮的人来中原了。”随口又道:“许是我多虑了。”

    两人对话间,小胖熊袋袋跑过来拽了下楚晴,指了指外面,两人抬眼望去,只见水凌月一人站在外面,悠悠望着远山,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了。

第八十三章 闹鬼(1)

    这一日,碧空如洗,烈日当头,风疏竹与水凌月、楚晴三人一路飞行绝迹,总算出了渺无人烟的山脉之地,下方渐渐出现了道路和房舍。

    楚晴转头高呼一声:“风大哥,我们到下面去找些水喝,歇息片刻再上路吧。”

    风疏竹抬眼看了看火热的日头,又回望了眼水凌月,见其面色如雪,连嘴唇都失去了几分血色,如此长途飞行,不免劳顿,当下不免担心起她的伤势来。

    三人便在一处官道与小路交叉口落下脚来,举目四望,周围风景甚好,又找了个树荫处,打算坐下歇息片刻。

    楚晴左右瞧了瞧,见无行人,就从口袋里放出小胖熊袋袋,好让它也松松筋骨,转身道:“水姐姐,距水月宫还多远啊?”

    水凌月看了眼不远处的一座山,道:“不到半日行程。”

    风疏竹走过来,笑道:“怎么,晴儿是累了吗?”

    楚晴努了努嘴,道:“累却不是怎么累,只是觉得这样长途跋涉,很是无聊罢了。”

    风疏竹看看四周,舒了口气道:“是啊,毕竟我们不是游山玩水,如此努力赶路,确实少了一些情趣。”

    楚晴走到风疏竹面前,道:“那,不如,我们办完事后,找个好去处玩痛快地玩上几天吧。”

    风疏竹嘴角含笑,道:“如此再好不过。”

    楚晴转着眼珠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去海边吧!”

    风疏竹颇为吃疑道:“海边?晴儿如何想起海边?”

    楚晴嘻嘻一笑,道:“我只是突发奇想罢了,不去海边也罢,那就去沙漠吧,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应是别有一番情趣。”

    风疏竹笑道:“想不到数日不见,晴儿还多了些诗人情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谈着,水凌月却一言未发,静静地站在一旁,凝望着远山。

    风疏竹与楚晴自是理解,水凌月本性清冷,不喜闲谈,此番水月宫又面临劫祸,放在谁身上也是无心谈论游玩之事。

    想到此处,两人都闭口不言,楚晴看着风疏竹眨了几下眼睛,却见风疏竹苦笑一下,走到一旁寻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小胖熊袋袋对野外永远充满好奇,从被放下开始,自己便一头钻进路边草丛里去了,拔了些野草,做了个草环,戴在头上,遮挡太阳。

    就在楚晴甚感烦闷之际,忽地,一阵吵闹声从小路上传来,寻声望去,只见数十个村民在追打一人。那人慌里慌张在前头逃命,身上穿着并不合体的道家二十八宿大袖鹤氅,用一只手扶着快从头上掉下来的五岳真形冠,另一只手里却紧握着一面方旗,看上去竟有几分眼熟。

    那道人边跌跌撞撞地逃跑,边不断回头看,就在跑近官道时,忽然张手高呼道:“风少侠,救命啊,老朽性命休已,性命休已。”

    楚晴正在诧异,此人居然认得风疏竹,待那道人跑近,才认出居然是相师易丁甲,只见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至极,看了让人不忍发笑。

    那些村民更是怒气冲冲,转眼就追到,楚晴见风疏竹起身走上前

    来,也是马走上前去,横身拦在众人面前。

    那些村民本本是火冒三丈,但见阻拦者竟是一外表柔媚体态修长的年轻女子,又不好发怒,只得站住脚步。

    不等众人开口,风疏竹起身上前一步,一拱手道:“不知几位大哥,为何会追打此人。”

    那些人打量一下风疏竹,见是一儒雅书生,便未放在心上,放弃了几分戒备,一中年壮实汉子走上前来,涨红了脸,伸手一指易丁甲,怒气冲冲道:“这人假冒道士,说是会驱鬼辟邪,骗我等钱财。”

    风疏竹转身,却见易丁甲瞄了自己两眼,将目光躲开,低声道:“老朽,老朽如何是骗去钱财,只是在那蠹窿岭没捞到财宝,盘缠用尽。恰逢路过此地,得知山上闹鬼,一时起了侠义之心,想为民除害而已,谁知那鬼厉害的紧……,再说了,当初也没约定,收了钱财就一定要除去女鬼啊。老朽,老朽总要收些辛苦钱吧。”说完似是委屈地蹲在了地上,将双手插进了袖口里,一副任打任骂,就是不还钱的架势。

    风疏竹早已听个明白,易丁甲无非是一时见钱眼开,夸下海口,却碰到了硬茬,不觉好笑,想了想,转身又对众人道:“几位大哥,却不知此人收了诸位多少钱财?”

    那壮实汉子伸出手掌,摊开五指,道:“收了我们五贯铜钱。”

    风疏竹心中明白,对于如此穷乡僻壤,五贯铜钱确实已是大数,甚至极有可能是全村人口省吃俭用,募捐而来的。便丝毫没有犹豫,从袖口取出一锭十两纹银,递了过去,道:“几位大哥,这人所欠钱财,在下代他还了,可好?”

    易丁甲一见风疏竹手中的白银,却又道:“风少侠,不如,不如你把银子给我,我把铜钱还给他们吧。”

    如此如意算盘,自是惹怒了楚晴,白了一眼易丁甲道:“可以啊,多出钱的,让他们打你一顿如何?”

    易丁甲闻言,偷着用眼角看了眼楚晴,不再作声。

    那汉子也知划算的很,刚要伸手来接银子,却被身后一位老者拉住。那老者走出人群,端详了一会风疏竹道:“公子如此儒雅,心地又善良,老丈万分敬仰,可你是否想过,如此放过此人,怕是要助长了行骗的风气吧。”说着,伸手指向易丁甲道:“对于此人,理应捆绑起来,交由里正,送官惩办才是。”

    易丁甲一听,要将自己送官,忙站起身来,从口袋里取出那些铜钱,握在手上,向前一推,便要交给风疏竹,口中还嘟囔道:“就这点铜钱,老朽如若不是落难,岂能看在眼里,还他们就是,何苦还要送官。”

    风疏竹摇头一笑,对易丁甲未做理会,而是转身对那老丈道:“老丈,晚生倒是不明,这里可真有闹鬼?”

    问题一出口,众村民就来了劲头,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讲开了。

    原来,此地名唤郝家堡,昔年郝氏先祖为躲避兵灾战祸而来此,这一住已是几百年。村后又有一座山,原本无名,因其形似靠椅,便被唤作靠椅山,郝氏族人大多在山上打柴狩猎汲水,日子过得虽说平淡,但也逍遥自在。谁知就在

    上月开始,上山的人有去无回,无论男女老幼,更有人说在月圆之夜看到有白色人影在山上飘荡,渐渐传闻山上有厉鬼作祟。现在村里人惶惶难安,终日不敢再上山,日常生活也是大受影响。就在前天,来了这么个道士,说可以驱鬼辟邪,在村里大吃大喝了两日,拿了村里募捐来的钱,就上山了,岂料,今早有人发现他慌里慌张地往官道上跑,看样子是骗了钱财,想是逃走,众村民才追逐至此。

    问清来龙去脉,风疏竹又转身看向易丁甲道:“前辈,不知你到山上可发现了什么?”

    听得被村民口口声声唤作骗子,易丁甲脸色极是难堪,犹豫半天,才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有觉得离村民太近,想了想,又退了回去,站得远远地,方道:“老朽是,是趁着夜色上山的,谁知才走到半山腰,远远借着月光就看到一女鬼,身穿一身白衣,有两层楼那么高,头发披散到地上,双目比铜铃还大,正用蒲扇般大小的手掌捧着一颗人心在咀嚼,满嘴尽是鲜血。”

    听易丁甲描述的如此恐怖,众村民被吓得不轻,大白天虽说烈日当头,却感到冷气嗖嗖,头皮发麻,更有胆小的聚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易丁甲一撩眼皮,见众人被吓住,便神气起来,放掉了方才的担心,大模大样地走到众人面前,继续玄乎起来。

    “那女鬼好像闻到生人味道,抬眼看到我后,扔下人心,张开鸟爪一般的双手,向老朽一阵风一样直扑过来。而老朽当时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待那女鬼上前,伸手一指……”易丁甲伸出两根手指,对着众人点了一下,又道:“一道剑光,如同飞龙瀑布一般飞出,直扑那女鬼的头颅而去。”

    众人一听,顿时对易丁甲投来敬佩目光。

    易丁甲此时倒像个说书的,拿捏半天,又道:“那女鬼也不示弱,头一低,你们猜怎么着?”

    众村民早已听得有些入迷,不免紧张地同声问道:“如何?”

    易丁甲“嘿嘿”一笑,道:“那女鬼头一低,就躲过了我的剑光。”

    众村民一听,显得十分失望,同时“唉”了一声。

    易丁甲见状,忙改口道:“不过,她还是慢了那么半分,头发被我的剑光削掉一半,成了个秃头老太婆。”说着,还做了个秃头手势。

    众村民闻言,又“哈哈”同声大笑起来。

    又有人追问道:“那女鬼最后如何?”

    易丁甲翘起一根拇指,赞道:“这位小哥问得好,一看就聪明过人,智慧非凡。”见那被表扬的男子一副受用表情,易丁甲又道:“那女鬼一摸自己头发没了,登时恼羞成怒,巨口一张,吐出一条十丈长,十丈宽的舌头来。”

    众村民又被吓得一抖,但有人提出疑问:“那女鬼舌头是方形的吗?”

    易丁甲见一时失口,马上又道:“那女鬼舌头开始时是卷着的……”自己做了个卷舌动作:“但她舌头一展开,居然有五十丈长!”

    在庆幸自己机智巧辩之余,忽听有人道:“那么长的舌头,得多大嘴才能放下呢?”说话人正是楚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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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一梦入轮回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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