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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悟道心     长风一梦入轮回txt下载     长风一梦入轮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草芥

    月浸窗纱,客栈二楼,装饰雅致的客房中。

    店伙计端上来几样小菜,放下后,转身离开之际,道:“客官您好,您要的饭菜已经上齐了,没有别的吩咐,小的这就下楼了。”

    原本躺卧在床头的楚晴,闻言起身,伸了个懒腰,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有事会喊你。”

    店伙计点头应诺,转身跨步出门,又回身把房门对上,方“蹬蹬蹬”地快步下楼去了。

    楚晴侧耳听了会,见无动静,便蹲下身来,对着床下悄声喊道:“快出来吧,袋袋,伙计走了。”

    只见小胖熊袋袋,慢悠悠从床下爬出来,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又伸直了前肢,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才一步一挪地走到楚晴脚下,慢吞吞地直立起身来。

    楚晴白了小胖熊袋袋一眼,道:“我怎么看着,你这又胖了?照这样下去,那个布袋就装不下你了。你得减肥了,你知道吗?”

    小胖熊袋袋闻言,回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布袋,又看看楚晴,再摸摸自己的肚皮,略显羞涩地咧嘴一笑。

    楚晴见小胖熊袋袋如此模样,故作严肃道:“今晚的饭菜,你就不要吃了,少吃一顿饿不坏,还能减去几两肉。”

    小胖熊袋袋闻言,努力地抬脚,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看着楚晴,指了指窗外,又比划出一个圆环来,接着又摇摇前爪。

    楚晴见它如此举动,猜想了一会,道:“你意思是今晚还是要吃,明早太阳出来时,你再不吃?”

    小胖熊袋袋咧嘴而笑,用力点点头。

    楚晴看了眼窗外,回过头来,故作犯难地道:“可是我没点你那份饭菜啊?”

    小胖熊袋袋闻言,挪动着肥胖的身体,沿着凳子腿爬上去,踩在凳子上,站直了身子,趴在桌沿旁,瞪着一对绿豆大小的黑眼睛,努力地向桌子上的饭菜看去,接着放下身子来,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将前爪放到嘴里,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看着楚晴。

    楚晴暗自憋不住想笑,却强做严肃道:“最近胃口好,饭量增加,这些饭菜刚够我一个人吃。”

    小胖熊袋袋听楚晴这么一说,信以为真,蹲坐在凳子上,叹了口气,做垂头丧气状。

    楚晴拿起筷子,故意在桌上一戳,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干咳一声,夸张地姿势夹起一口菜,放入口中,边大嚼边点头道:“嗯,嗯,好吃,比石门镇醉霄居的大厨做的还好吃。”

    小胖熊袋袋听她这一说,一对小眼睛里闪出炽热的火花,再看到楚晴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口水不觉顺着嘴角流到凳子上,接着想了想,便将前爪伸到肚皮上的口袋里,摸索半天,取出一粒珠子来,笑呵呵地送到楚晴面前。

    楚晴好奇地接过去,端详半天,道:“袋袋,这是什么?上次你给我的是袁悟溪的百草珠,这次又是什么?不会又是你在哪偷的吧,你可不要栽赃给我了啊,上次偷水云湫的耳坠,惹得祸还不嫌小吗?”

    小胖熊袋袋听楚晴如此连珠炮一样,数了自己的“光彩”旧事,赶忙摇头摆手,示意这珠子不是偷来的。

    楚晴眉毛动了动,又仔细端详了下那枚珠子,非石非玉,又不是珍珠,看上去表面光滑圆润,花生粒大小,用手掂一掂感受不到什么重量,而且自己与小胖熊袋袋接触许久,深知其喜欢收集宝物,从它那口袋里取出来的一般都是稀罕物事。

    但转念一想,还是要故意刁难下,看看它如何应对,因而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袋袋,你这宝物虽好,可饭菜如此少,分给你一份,我就吃不饱了啊。”

    小胖熊袋袋再次趴到桌沿上,吃力地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放下身子后,蹲坐在凳子上,指了指碗筷,伸出一个指头,又张开嘴,指向自己的口中。

    楚晴看完它这一系列动作,琢磨半天,猜测道:“你是想说,只给你吃一口?”

    小胖熊袋袋闻言,用力点点头,又用力摇摇头。

    楚晴有些迷惑,问道:“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的,我猜的到底对不对呢?”

    小胖熊袋袋闻言,转着眼睛想了想,就奋力地向桌子上爬,怎奈凳子太矮,自己又太肥,腿又短,爬了半天,累得瘫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喘气。

    楚晴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我说让你减肥吧,你是想爬桌子上来吗?”

    见小胖熊袋袋点头,楚晴略作犹豫后,伸出一只手去拎它,结果感到有些份量,便又加上一只手,才将小胖熊袋袋抱到桌子上。

    小胖熊袋袋上了桌子后,看着满桌的饭菜,眼内精光闪烁,垂涎欲滴,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得眼花缭乱,看着看着居然不自主地伸出爪子,想去抓菜,不料“啪”地一声,一双筷子打来,疼得它赶忙缩回爪子。

    抬头一看,见楚晴虎着脸,怒道:“你都不洗手,被你抓完了,我还怎么吃?再说了,你不说只吃一口吗?”

    小胖熊袋袋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爪子,边用力摇头,稍后,伸出爪子将桌子上的饭菜遂一指了一遍,又张开嘴,指向自己口中。

    楚晴眉头一皱,愕然道:“你,意思是说,每道菜,你都要吃一口?”

    小胖熊袋袋一听,顿时高兴起来,深深点点头,前爪成作揖状,向楚晴拱了拱。

    楚晴装作气愤道:“我说,你可真会做生意啊,就这么个小珠子,就要把所有菜都尝一遍啊。”

    小胖熊袋袋看了看楚晴,指了指那枚珠子,伸出大拇指,举了举,又拍了拍自己胸脯。

    楚晴转了转眼珠,缓缓道:“你意思是,这珠子是顶级宝物。”

    小胖熊袋袋听了,用力点点头,接着又看向桌上的饭菜,流下了口水。

    楚晴拿起珠子,又看了看,还是看不出什么新奇来,便嘟着嘴道:“那好吧,但每道菜你只许吃一小口,而且你不

    能动手,只能我来夹菜。”

    小胖熊袋袋一听,马上稳稳地蹲坐在一旁,张开嘴,等着楚晴喂食。

    楚晴拿起一旁的一双筷子,夹了一条菜根,送到小胖熊袋袋嘴里,然后一个坏笑道:“好吃吧?”

    小胖熊袋袋嚼了几下,咽下去后,点点头,用爪子指了指那盘红烧狮子头,又张开嘴等着吃。

    楚晴白了它一眼,道:“你倒是真懂得吃啊,这盘狮子头一共才四颗,这样吧,给你吃半颗,嘻嘻。”说完夹了半颗狮子头,送到小胖熊袋袋嘴里。

    小胖熊袋袋吃得津津有味,边咀嚼边又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酒壶。

    楚晴一看,嗔道:“想得真美啊,你不光吃肉,还想喝酒?”

    不待小胖熊袋袋反应,房门却被推开了,随之传来一声笑语:“晴儿在说谁,又吃肉又喝酒的?”

    楚晴一转头,只见风疏竹眉宇含笑,踏着月色走进屋来,心中一喜,起身便应了上去,道:“风大哥哥,你回来了啊,我在说袋袋呢。”

    风疏竹哦了一声,随楚晴走到桌边坐下,笑道:“晴儿,风大哥托你办的事如何?”

    楚晴一瘪嘴,嗔道:“哼,你还说,居然用驴车骗我说是马车!”

    风疏竹清爽一笑,道:“驴子在此地确实也算一类马啊,叫兔儿马。”说着还将双手放在头顶,做了个兔子耳朵状。

    楚晴见状,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一张俏脸上笑靥如花,尽展少女的天真,方才的不开心顿做烟消云散,接着眨了眨一双水汪汪的明眸,嘻道:“但还别说,这驴子虽然速度慢,但耐力真的很好,我来回跑了那么远,它才喝了一次水吃了一次草。”

    风疏竹笑着点点头,倒了一杯酒,道:“晴儿还真是对畜力驾车颇有有几分感悟啊,你走到哪里折回的?”

    楚晴闻言,也坐下身来,将凳子向风疏竹靠了靠,道:“哎,我说风大哥哥,你还别说,我还真有要事向你汇报。”接着边绘声绘色地,开始讲起自己所遇到的事来。

    原来,楚晴离开小茶摊后,捎着几个年长的路人,一路谈笑中走到双山湖后,才分道扬镳。接着在湖边找了个草木深的地方,将驴车藏好,方按风疏竹说的方位,悄悄潜了过去,绕过双山之间的谷底。来到后山,赫然见到一个石洞,刚要进去一探究竟,却听从里面传来脚步声,楚晴马上找了个深草丛,屏息静气,潜伏下来。片刻之后,见洞穴中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身材壮硕,声若洪钟,罗汉眉,长满络腮胡,手持一把月牙铲,看样子足有几百斤重,走在前方大声说话,身后跟了个敞胸露怀,穿红色僧袍的矮个和尚,一副嬉皮笑脸模样。说到此处,各位看官应该记起,这二人便是双面佛寺的二当家铁头罗汉与巡山的矮个红衣和尚,在螺田镇一役被抓后,借着雨夜从空觉寺僧人手中逃脱的。

    那铁头罗汉走出洞外,向一旁用力吐了口口水,高声道:“这阎收天也不见了踪影,大哥也惨死异人之手,唉,早知如此,我们何必做这出头鸟,偏居一隅不一样逍遥快活。”

    身后的矮个红衣和尚连连称诺,笑颜迎合,恭声道:“还是二当家的,有远见。”

    铁头罗汉扫了周围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秃头,叹口气接着道:“唉,现如今,我们双面佛寺破落到如此程度,那九黎赤方与我们的承诺,怕是也难于兑现了。”

    矮个红衣和尚怪眼一翻,想了想,试探道:“二当家的讲此话,可是有深意啊?”说完却见铁头罗汉瞪了自己一眼,吓得不免浑身一哆嗦。

    铁头罗汉道:“那阎收天只顾自己性命躲起来也罢了,你我可是大哥一手栽培起来的,众兄弟的仇,不能就这么了了,我们得想办法东山再起,杀上空觉寺,灭了归云观。”铁头罗汉为何要如此说,只因他更恨归云观,确切的说是恨袁悟溪,那顿脑嘣羞辱,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躲在草丛里的楚晴闻言,暗自觉得这铁头罗汉真是大言不惭,异想天开。

    那矮个红衣和尚做恍然大悟状,挑起大拇指道:“二当家真是义薄云天,对,众兄弟的仇一定要报。”说完狠狠地握了握拳头。

    铁头罗汉被捧了几句,飘飘然起来,恰好此时已是日头西沉,天色将暮,那满山遍野摇曳的草木,此时看来仿佛化成千军万马,而他自己已然成了一呼百应的统帅,实在是“草木皆兵”了。

    “咕咕”一阵声响传来,将铁头罗汉拉回现实,转身一看,是矮个红衣和尚,苦着个脸,揉着肚子,一副可怜兮兮模样道:“二当家的,为众兄弟报仇的事,可以从长计议,眼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吃饭要紧些。”

    铁头罗汉用力点点头,道:“你这一说,我倒是也有些饿了,这样吧,你去外面看看找些吃的回来,顺便……”

    矮个红衣和尚闻言,拔腿就走了,但一听铁头罗汉话没说完,又住了脚,苦着个脸转身道:“二当家的,你还有何吩咐吗?”

    铁头罗汉瞄了眼矮个红衣和尚,似笑非笑地道:“顺便再绑个娘们上来,洒家许久没碰女人了。”

    矮个红衣和尚闻言,露出猥琐地笑容应道:“好嘞,二当家的你就瞧好吧。”说完一溜烟似地跑向山下去了。

    铁头罗汉望着矮个红衣和尚消失在草木间,心里琢磨着绑个女人上来的美事,一时间不觉快活无比,站在洞外张望,摸摸秃头,居然哼起了小曲。

    正在得意间,“嗖嗖”一阵破空声而至,铁头罗汉本就是惊弓之鸟,顿时持月牙铲警觉起来。

    片刻后,只见几名军士打扮人物现身出来,为首的却是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身材清瘦修长,一副师爷打扮,面色严肃,目光犀利。

    铁头罗汉看了看,精神稍事放松,道:“原来是梁将军府上钱师爷,幸会,幸会,不知师爷到此有何贵干。”

    钱师爷扫了眼铁头罗汉,正

    色道:“我家公子想向你借点东西。”

    铁头罗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异道:“我们双面佛寺的财宝不都被你们挖去了吗,你们还向洒家借何物?难道要我这新做的月牙铲不成?”说完晃了晃手里一柄崭新的月牙铲。

    钱师爷一副不屑神色,看了看铁头罗汉的月牙铲道:“一块凡铁要它何用。”

    铁头罗汉更是迷惑不解,讶异道:“那你们要借何物?洒家现在吃饭都困难啊,还想着投奔你们梁府,谋份差事呢。”

    钱师爷“哈哈”一笑,道:“笑话,你是魔道,我们可是名门正道,岂能与你同流合污,实话告诉你,我家公子要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铁头罗汉一听,勃然大怒,道:“腌泼在,你们这是落井下石,梁府上下果然是群小人,干不得光明正大勾当。”

    钱师爷阴险地“嘿嘿”一笑道:“留着气力,黄泉路上去使劲吧。”说完一挥手,众人将铁头罗汉团团围住。

    那铁头罗汉眉毛一竖,大吼一声,挥起月牙铲便打,开始时,戳、扫、拍、撩、砸、套路娴熟,招式多变,可谓铲法严密,势势相连,挥洒大方,舞动得风声四起,气势磅礴。

    但那些军士们,却如猫戏鼠一般,不与他硬碰,而是挥舞着各色兵刃,避实就虚,以背后偷袭为主。

    铁头罗汉打又打不到人,还要时刻防备身后下黑手,真可谓劳心劳力,不觉气愤异常,边打边咒骂,怎奈多时米粒未进,又长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时间一久不免力却,挥汗如雨,衣衫尽湿,手中的月牙铲也遂渐减了威势,渐渐慢了下来。

    那些军士见此情形,心知肚明,知这铁头罗汉坚持不到许久了,遂个个嬉笑不止,前后夹击,不时下狠手,偷出杀招。

    又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那铁头罗汉身上便挂彩见红,前胸后背血色尽染僧袍,手中月牙铲也越发沉重起来,几次险些脱手,遂边打边观察地形,暗想:“如此下去,迟早成刀下冤魂,何不找机会逃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心念至此,一扬手,祭起月牙铲,化成无数铲影,向四面八方同时打去。

    那些军士见铁头罗汉动了法术,遂纷纷祭起手中法宝抵挡,一时间,洞穴外的这小块空地上空,可谓流光溢彩,光辉灿烂,好不热闹。

    铁头罗汉见此,心中不免一喜,丢下月牙铲不顾,一个纵身,跳到半空,便要溜之大吉,怎知正在得意洋洋之际,一道剑华赫然而至,直扑其颈项,“咔嚓”一声,铁头罗汉未来得及惊呼,人首分离,一腔血洒喷涌而出,随即失去主人法力催动的月牙铲,也“啷”一声掉落在地。

    你道那夺命剑华是谁人所放,正是一直在旁观战的钱师爷,此时,只见他冷哼一声,目露鄙夷之色,上前将月牙铲踢到一侧,径直走过去,取出随身麻布,将铁头罗汉的头颅一包,高呼一声:“撤。”随着众军士化光而去。

    又等了一盏茶时间,见再无异象,潜伏在草丛里的楚晴,才闪身出来,见到满地鲜血,与铁头罗汉躺倒的尸身,不觉心生恐惧,皱着眉头,一副如吃了口黄连的模样,加紧脚步,快速离开了。

    昏暗的油灯旁,那血腥场面仿佛依旧在眼前,楚晴边讲述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风疏竹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道:“如此说来,那铁头罗汉也不知阎收天去向。”

    楚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眨了眨,道:“听铁头罗汉的说法,应该是。”

    风疏竹思索片刻,又道:“九黎赤方又与双面佛寺有何约定呢?”

    楚晴摇摇头,道:“九黎赤方是个人吗?名字好奇特啊。”

    风疏竹点点头,道:“是个人,而且是个大魔头,是沉沦海魔道教主。”

    楚晴一听,不解地问道:“魔道教主,风大哥哥,那空觉寺和归云观为何不铲除他呢?”

    风疏竹笑道:“空觉寺、归云观的势力还是以中原为主,沉沦海远在海外,之前一直未涉足中原。”

    楚晴闻言,更加迷惑道:“远在海外就不铲除?”

    风疏竹见状笑而不语,而是指了指油灯灯花,又指了指灯下的阴影。

    楚晴随着风疏竹的手指,移动目光,片刻之后,感悟道:“我懂了,风大哥哥,你的意思是说,正道各派虽如油灯,代表光明,但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风疏竹清朗一笑,道:“晴儿,果然聪明异常。”

    楚晴受到如此褒奖,不免“嘻嘻”一笑,竟然双颊绯红,羞赧起来。

    风疏竹见状轻轻一笑,忽地看到桌上的那枚珠子,拾起来,拿在手中端看,道:“晴儿,这个怎么会在此?”

    楚晴被听这一问,回过神来,道:“是袋袋送我的,说是极好的宝物,还用它与我换酒菜吃。”

    风疏竹听了,开怀大笑,道:“这口袋兽果然是机灵的很,这珠子哪里是什么异宝,分明是西域沙漠里产的一种野果,名唤博罗花,因沙漠里干旱少雨,所以果壳坚硬异常,落地后要许多年,经过风吹日晒,在雨量充沛时,才破壳发芽。”

    楚晴一听,大呼上当,便要找小胖熊袋袋算账,却见它趁二人说话之际,将桌上饭菜席卷一空,撑着个圆滚滚的肚皮,躺倒在一旁,时不时还打个饱嗝。

    楚晴拿起筷子便要打,吓得小胖”袋袋爬起圆滚滚的身子,风一样的速度跑到了风疏竹胳膊旁,战战兢兢地躲避抽打。

    风疏竹抬起手,摸了摸小胖熊袋袋,看了眼楚晴道:“算了,虽说不是什么异宝,但那西域沙漠距此何止万里,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珠子在中原就是百年也难见一枚的。”

    楚晴听风疏竹如此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才悻悻地放下手中筷子,看了眼小胖熊袋袋,却又挥了下手掌,吓了它一下。

第三十一章醉酒(1)

    原本以为躲过一劫的小胖熊袋袋,刚离开了风疏竹的庇护,却因楚晴突然的抬手威吓而一惊,肥胖的身子失去平衡,从桌上摔下,掉到了地面上,砸得楼地板“咚”地一声大响,摔了个四脚朝天,半晌才坐起身来,又看了看楚晴没有追击,才用爪子摸了摸胸口,以示放心。

    如此一系列憨态可掬的动作,引来楚晴放声大笑,同时,却听得楼道里“蹬蹬”一阵脚步声,稍后,有人“啪啪”打门,在门外问道:“客官,可有事发生?”原来是店伙计,在楼下听到小胖熊袋袋砸落在地板上的声音,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着急跑来查验。

    楚晴闻声,先是对着小胖熊袋袋瞪了瞪眼睛,才柔声回道:“伙计,没事,是我不小心碰倒了凳子。”

    伙计在门外一听,楚晴语气平和,确定无事发生,便应了一声,又“蹬蹬”地下楼去了。

    耳听伙计离去,楚晴又看了眼小胖熊袋袋,只见它挪动着撑得已变了形的身子,缓缓地爬到床下,找个安稳处又睡觉去了,自己也便未再做理会,但再转过头来时,又见到风疏竹在悠闲地喝酒,突然想起两人分开时他留下的字条,又道:“哎呀,风大哥哥,你怎么一直喝酒啊,菜都没了,你也喝得下去,还没和我讲你那边又是如何了呢?”

    风疏竹微微一笑,指了指窗外道:“此时朗月当空,夜风习习,不正是喝酒的好光景吗?”

    楚晴闻言,嘟着嘴道:“身处异乡,你倒是能随遇而安。”

    风疏竹点点头,又喝了一杯酒,道:“嗯,我们是要离开此地,往回走了,此间的事暂且告一段落了。”

    楚晴一听,眉花眼笑道:“真的吗?风大哥哥,如此说来段婆婆也无危险了。”

    风疏竹却放下酒杯,轻轻起身,在桌子旁踱了几步,方道:“非也,非也,段婆婆还是不肯离开。”

    楚晴皱了皱眉,道:“那梁纵能善罢甘休?”

    风疏竹点下头,道:“这也是我所顾虑的,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陪着段婆婆。”

    楚晴想了想,嘴角微微一动,道:“风大哥哥,那你何不消灭了梁纵呢?”

    风疏竹闻言,脸色一惊,稍后道:“师出无名,如果真的错杀了一名好人,我们岂不是与魔头无异。”

    楚晴鼻子一拧,道:“那梁纵一看就不是好人,还要什么师出有名。”

    风疏竹笑了下,摇了摇头,道:“晴儿,做事切不可如此武断,那梁纵却有敛财之嫌,但却未见其残害过生灵,何况经我们一布局,他已经命人传话,不得再贩卖与‘梁将军’有关的所有令旗、雕像等物件。”

    楚晴一听,嗤之以鼻道:“哼,你一说起此事,我就有火,我们精心布局,别人却误以为是梁纵体谅民间疾苦来着,最后我们为梁纵买了名。”

    风疏竹微微一笑道:“世间很少有十全十美的谋划,能让百姓不再枉费血汗钱,我们已然就是成功了,至于为梁纵买了名,其实也是对百姓更好。”

    楚晴眉头一皱,听得一头雾水,疑道:“为他买了名气,怎么就对百姓好

    了?”

    风疏竹神秘一笑道:“如果不给梁纵安个体谅民间疾苦,菩萨心肠的圣名,他还可以想出什么‘猪将军’、‘狗元帅’的招数来,变着样搜刮钱财啊,经我们这一捧,将他架上了神坛,私底下不论他如何,世面上他这圣人当定了。”

    楚晴听到“猪将军”、“狗元帅”不觉童心乍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稍后才道:“如此说来,还是你老奸巨猾啊。”

    风疏竹笑了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些是我最初的设想,但隐约中感到,贩卖那些‘梁将军’物件,也可能是梁纵的一个短期计谋而已,即使我们不那样谋划,他也可能会不再去做。”

    楚晴收起笑容,道:“梁纵的短期计谋?什么计谋?”

    风疏竹又踱了两步,看看窗外,缓缓道:“轻易得来之物,人们往往不会在意,而付出了一定代价的,却往往倍感珍惜。”

    楚晴眼珠一转,道:“嫁女儿,要聘礼,也是这个道理吗?”

    风疏竹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讶异道:“你这脑袋还真能天马行空,如何就想到嫁女儿上去了。”

    楚晴一伸舌头,笑道:“嘻嘻,我以前碰到过出嫁的,见抬了好多箱子聘礼,当时不解,经过风大哥哥这么一提,我便想到了。”

    风疏竹苦笑着摇头道:“看来你以后出嫁会要许多聘礼了,真的是我的过错,不知道苦了谁家了。”

    楚晴眉毛一扬,嘴角一怒道:“我才不要出嫁呢,我要一辈子跟着风大哥哥。”说到后半句,楚晴的语调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风疏竹忍不住一笑,道:“有这么个‘温柔体贴’‘小鸟依人’的姑娘说要陪伴我一生,我真的是太感动,太幸福了。”说完瞟了楚晴一眼,这句话原本是反语,怎奈楚晴沉寂在对未来的憧憬向往中,根本就没细听风疏竹说什么,而是在那里一双清澈的明眸中闪着幸福的光芒,一时间心绪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风疏竹坐下来,又喝了口酒,看了眼楚晴那如痴如醉的模样,干咳了两声,才道:“晴儿,时候不早了,不如早点休息吧,明晨我们早些出发。”

    楚晴闻言,如梦初醒,道:“明晨出发?我们要去哪里呢?风大哥哥。”

    风疏竹看向楚晴,很是认真地道:“按被伏击僧人的说法,空行法师他们已回空觉寺了,有些事只有他们最清楚,所以我们也要去一躺。”

    楚晴“哦”了一声,忽地兴奋起来,道:“那,风大哥哥,我们还要驾车去吗?”

    风疏竹有些忍俊不禁道:“你不是嫌弃兔儿马吗,怎么还提驾车。”

    楚晴一噘嘴,道:“我哪里嫌弃了,只是埋怨你骗我罢了,明明是驴子,你们故意说成马。”

    风疏竹哈哈一笑,道:“远隔千里,如何驾得了车呢?再说,此间马匹已全部被梁纵买光了,店家再失去这兔儿马,又如何上货买柴呢?”

    楚晴听了稍一思考,点头道:“风大哥哥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我们还是要步行上路了。”说到此处,眼睛突然一亮,接着道:“风大哥哥

    ,不如我们御剑啊,你御剑速度那么快,应该很快就到的。”

    风疏竹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仔细起来了,又道:“御剑虽快,但会错过沿途很多风景和故事的。”

    楚晴一听,略感失望地努努嘴道:“那,我们慢慢走好了。”

    风疏竹见楚晴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劝道:“适当的时候还是要御剑的。如果一直步行,我现在怕是还在去梁府的路上,那些布告更是过几日才能分发。”

    楚晴一听,点点头,但又异道:“对了,风大哥哥,那些布告连同梁府的大印,你是怎么弄的啊?”

    风疏竹一笑,道:“是我连夜找了几位会写字的先生,花重金请他们抄写了两百份,然后再潜入梁府,盗盖了大印。”

    楚晴一听,惊奇道:“回梁府盗印?那不是很刺激,是不是有重兵把守啊,又有没有被发现呢?”

    风疏竹见楚晴对冒险之事如此感兴趣,呵呵一笑道:“晴儿真是天性胆大,梁府上下确实增派了许多巡夜军士,可谓戒备森严,但我是光明正大走进去的。”

    楚晴一听,瞪大了眼睛,讶道:“光明正大?那些人看不到你吗?”

    风疏竹神秘一笑,见楚晴那焦急等待的模样,顿了顿,才道:“我是点倒了一名军士,换了他的衣服,混在巡夜人里进去的。”

    楚晴闻言,上前重重拍了风疏竹一下,道:“你还真是聪明啊,风大哥哥,下次再有这事一定要带上我,我要化妆成,化妆成……”,说到这里却又顿住了,因为她自己一时也没想好,自己最想化妆成什么样的人,后来索性一挥手道:“反正能化妆成别人就好了。”

    风疏竹笑道:“化妆成和尚,你愿意吗?”

    楚晴睁圆了眼睛,摸摸自己的头顶,难堪道:“和尚,不,不太好吧,毕竟,毕竟我是个女孩子啊,再说了,没事,你要我化妆成和尚干嘛啊?”

    风疏竹道:“我们要去空觉寺,很可能要逗留段时间,而空觉寺是不许女眷挂单的。”

    楚晴皱着眉道:“挂单?上次小九我们一起来,在山下听到是任何人都不许挂单啊。”

    风疏竹笑笑道:“那是前院的大寺,后院才是空觉寺剑仙真正清修之所。”

    楚晴想了想,道:“那我化妆成公子、书生、小厮,只要是男性就可以嘛,干嘛非要我化妆成和尚呢,哼,我看你是故意使坏吧。”

    风疏竹故作惊愕道:“我可不敢对晴儿使坏,我只是考虑,化妆成和尚,进出会没人注意啊,方便些,你说化妆成的那些男性,确实可行,但终究一眼就看出来是外人。”

    楚晴眼珠一转道:“难道,你也要化妆成和尚吗?不然,你这身打扮,一眼就看出是外人啊。”

    风疏竹一愣,但马上道:“我,我是那里的熟客啊,经常去,所有人都认得我。”

    楚晴眯着眼睛,想了想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从实招来!”

第三十一章醉酒(2)(醉酒的熊)

    风疏竹被楚晴这一追问,目光闪烁起来,道:“我会想什么,我可是没想什么。”

    楚晴闻言,依旧眯着眼睛,满腹狐疑神色,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边走边思考,忽然立定脚步,道:“那风大哥哥,你的意思是如果不化妆成和尚,我就不能进入空觉寺了,对吗?”

    风疏竹点头道:“化妆成和尚方便些。”

    楚晴走过去盯着风疏竹的眼睛,道:“方外山,山下有个小镇吧,你干嘛非要挂单在空觉寺呢,那么高个山,你如果御剑,一天上下百余次都不是问题吧。”

    风疏竹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道:“哎呀,还是晴儿聪明,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对,对,山下有小镇,还有码头,我们大可不必挂单在空觉寺了。”

    楚晴闻言,满眼怀疑之色,上下打量了两眼下风疏竹,鄙视道:“哼哼,我怎么就觉得,你这意图不是能不能挂单,而是不想让我去空觉寺呢?”

    风疏竹闻言,眉毛一扬道:“我几时是那意图了,再说,你与小九来的路上,不是到过空觉寺吗?”

    楚晴转着眼珠,想了想,点点头道:“也是,哎呀,不想再分析了,头都要裂了,你们大人好复杂,反正我不会做和尚,也不想上山,我们也不用住空觉寺就好了。”

    风疏竹见状,眼珠一轮,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那我们就如此约定好了,到时我去山上时,你在山下等我好了。”

    楚晴白了风疏竹一眼,冷哼一声道:“绕了这么大弯子,目的还是不想让我上山,不去就不去,谁稀罕,从小我就讨厌去寺庙里。”

    风疏竹故作不解道:“那,晴儿都喜欢去哪里呢?”

    楚晴闻言,脸上马上换做如花笑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着窗外,轻声道:“嘿嘿,我还是喜欢人类的城镇,有客栈,有商铺,有集市,还有捏糖人的艺人,人来人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也喜欢小山村,男耕女织,生活恬淡闲适。”

    风疏竹叹息道:“大部分人修仙,追求的就是脱离世俗烦恼,无欲无求,而我家晴儿却喜欢这世俗。”

    楚晴讶异道:“无欲无求?我看不论是名门正道,还是魔道,还不都是打打杀杀,杀起生来,比普通人凶狠多了。”

    风疏竹点点头道:“人间有好人坏人对立,世外也有仙魔对立,这些是永远无法消除的,真是所谓有阴就有阳。”

    楚晴闻言一脸不屑,道:“什么仙魔,阴阳的,我看背后都是权力**唆使的,修行就修行呗,干嘛还聚众成立什么门派,美其名誉除魔卫道,无非是靠着巨大实力,霸占灵山,吸取更多灵气。”

    风疏竹一笑道:“晴儿,对事物本质看得还真透彻。”

    楚晴哼了一声道:“达到风大哥哥这般道行,仍然茕茕孑立,孤身一人的,这天下,应该没几个,大都会开宗立派,霸占更大更好的道场去了。”

    风疏竹点下头,道:“开宗立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非大能者也无法做成的,管着那么多人,还是要耗费很多精力的,风大哥

    哥确实也没那份能力,再者对那些什么掌门之位,一派宗主,也确无兴趣。”

    楚晴笑道:“所以,我说风大哥哥比他们修为就是高,单凭这份对权利的无欲无求,就让他人难于企及了。”

    风疏竹爽朗一笑,道:“我家晴儿,何时学会恭维人了。”

    楚晴“嘻嘻”一笑,道:“总之,我们就做好自己,逍遥自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好了。”

    风疏竹点了点头,眼中充满欣赏的目光看向楚晴,轻道:“晴儿虽生性好动,时而蛮横,但天资聪颖,侠骨仁心,风大哥果然没看错你。”

    楚晴闻言,心中一动,柔声道:“我只有风大哥哥一个亲人,我便要学做你的样子了。”说着抬起一双水汪汪地明眸,望着风疏竹又道:“你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你做什么,我便跟着做什么。”

    刚一说完,楚晴忽地感到被谁拽了下裙摆,低头一看,却是小胖熊袋袋,不知几时醒了过来,站在脚下,抓着自己的裙摆,揉着眼睛,指了指风疏竹两人,又指指自己,一副可怜兮兮,孤苦伶仃模样。

    “噢”

    楚晴见状幡然醒悟,应了一声道:“袋袋也是我家人,怎么能忘记你呢。”

    小胖熊袋袋听楚晴如此一说,开心地咧嘴笑了起来。

    此时,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横斜突兀的树枝上,清风徐徐吹来,送进阵阵蝉鸣声,夜空中轻云漂浮,几点明星时隐时现,一派恬静美好。

    楚晴慢慢走到桌旁,倒了两杯酒,道:“风大哥哥,不如我们共饮一杯如何?”

    风疏竹一笑道:“此情此景,再好不过。”

    这一说可急坏了刚刚醒过来的小胖熊袋袋,拉了拉风疏竹的衣衫下摆,又指了指它自己。

    风疏竹哈哈一笑道:“对了,还有你。”说完将小胖熊袋袋又拎到了桌上。

    楚晴眼珠一转,道:“只有两个酒杯耶,要不,袋袋你用碗喝吧。”

    小胖熊袋袋似乎对喝酒蛮有瘾的,闻言并不推辞,而是用力点点头。

    楚晴便取了一只大碗过来,为小胖熊袋袋斟上满满一碗酒。

    就在取杯待饮之际,楚晴忽地高声道:“还忘记一个人,我家明明是四个人,还有小九啊,虽说此时不在,但一家人饮酒不能缺了它。”说完又取了一只大碗,又斟上满满一碗酒。

    低头对小胖熊袋袋道:“袋袋,我们家虽说有四人,但只有你与小九尚不能开口言语,小九这杯酒,就由你代劳吧。”

    小胖熊袋袋闻言,想了想,似乎觉得楚晴说的蛮有道理,又摸摸自己的肚皮,便再次点点头。

    一旁的风疏竹大笑道:“晴儿居然是劝酒好手啊。”

    楚晴怪眼一翻,埋怨起风疏竹点破自己有意给小胖熊袋袋灌酒来,便忿声道:“小九本来就是家人嘛,而且只有它和袋袋没变成人啊。”

    风疏竹听此一说,点点头道:“算来小九跟随我已有百年之久,如果不出意外,近期它便可脱羽成人了。”

    楚晴闻言,惊喜道:“真的吗?风

    大哥哥,想不到仙鹤修行百年就能脱羽化成人了。”

    风疏竹端起酒杯,缓缓道:“仙鹤本就为仙禽,小九又天生慧根,百年时间,应该是可以了。”

    楚晴眼珠一转道:“那我们更应该共饮此杯了,一家人为小九祝贺。”说完看着小胖熊袋袋,道:“袋袋,你什么时候能化成人形啊?”

    小胖熊袋袋闻言,想了半晌,摇摇头,摆摆手,接着捧起面前的酒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伸出个拇指,表示好酒,接着又捧起另一碗酒,示意与楚晴二人碰杯。

    楚晴虽未看懂小胖熊袋袋的举动,但为其爽快的干杯而赞叹,便不再追问,也端起酒杯,三人碰了个响杯,在愉快的笑声中,一饮而尽。

    两碗酒下肚,小胖熊袋袋便打起了“醉拳”,在桌子上摇摇晃晃,步伐踉跄起来,不时打着嗝,喷出一股难闻的酒气味,一副醉汉模样,更是拎着个碗,丢到楚晴面前,指了指,示意倒酒。

    楚晴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它,道:“你这要是真化成人,也是个酒后无德的主啊,醉后贪杯不如无,你不知道吗?”

    小胖熊袋袋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看四周都是恍恍惚惚,只见楚晴嘴唇在动,已听不大清楚说什么,一时间酒气冲顶,胆子也大了起来,居然拿起碗来,用力摔到桌子上,示威楚晴不给倒酒。

    一旁的风疏竹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小胖熊袋袋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在桌上耍宝。

    楚晴一见,恨声道:“还反了你了,与我使厉害,看我如何收拾你。”说完,拎起小胖熊袋袋,走到洗脸的铜盆旁,见里面装了大半盆水,便一甩手,将其丢了进去。

    那水原本是早起时楚晴打来洗脸的溪水,此时依旧是有些刺骨冰凉,小胖熊袋袋受此一激,顿时酒醒大半,在铜盆里蹲坐起来,一抬眼,却看到楚晴虎着脸,对自己怒目而视,心知惹了大祸了,这还不得打死我啊,遂灵机一动,索性继续装醉,便故意摇晃几下,躺倒在铜盆里“呼呼”装睡起来。

    楚晴见状,又于心不忍将小胖熊袋袋丢在水里睡觉,便忿道:“早知如此,就不灌你饮酒了。”说着又将其捞出来,用毛巾擦了擦,转身扔到床上去了。

    当局者谜,旁观者清,风疏竹早已看个清楚,这小胖熊袋袋是故作醉酒未醒,但又不去点破,只是暗叹,这口袋兽真是深谙人性,吃不得一点眼前亏,如若化成人形,办理人事倒是一把好手,只可惜,这口袋兽一族,却一向神秘异常,从未见其修真炼性。

    忙了一气的楚晴,此时转过身来,对风疏竹怨道:“早知如此,就不让它喝酒了。”

    风疏竹笑了笑道:“豪爽性情,才易饮醉,并不是坏事。”

    楚晴又回头看了看在床上“呼噜呼噜”大睡的小胖熊袋袋,疑惑地低声道:“它,豪爽?我怎么觉得很狡猾呢。”

    风疏竹一笑道:“晴儿,天色不早,歇息吧,明晨早起出发!”

第三十二章幻月池(1)

    水凌月一身白衣似雪,面色清冷,手持水月剑,缓缓走到一山洞前,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下,她微微抬起那双亮盈盈的眸子,第一次望见“幻月池”三个字,这里就是水月宫的根本,历代宫主的修行之所,水月宫大能者的必修之地。

    然而,在她面前的,似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洞而已,高约九尺不足的洞口,五尺余宽,出现在一个平缓的山坡上,洞口爬满了蔷薇,开着粉红色的小花朵,甚至有几支垂下了洞口,山风吹来,轻轻摇动,而此时站在洞口的水凌月,却犹如一朵盛开在小花朵之间的冰山雪莲,清冷而高傲。

    水凌月默默地注视着那三个字,经过雨侵风蚀,爬满岁月痕迹的三个字,仿佛也在无声地凝望着她,在等待着她,召唤着她。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叹息,下一刻,她迈步走了进去,一脚踏入了未知的岁月,一脚告别的了往昔的记忆。

    洞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远,更没有想象中的昏暗,水凌月缓缓地走了约两丈左右,一眼便看到了简单异常的内部石室,几块钟乳倒悬在洞顶,仿佛被岁月熏陶成了乌黑的颜色,角落里微微湿润的部位覆盖着一层青苔,唯一与洞外不同的是这里特别的清净,走了进来,似与外界完全隔绝开了。

    从周围收回目光,水凌月的视线最终落到了正对着通道的石壁上,平整的石壁之中,镶嵌着一块石板雕纹水月图案, 她紧紧地握了下水月剑,轻轻走了上去,在水月图案前又停了下来,那水月图上泛着乌黑光亮的包浆,仿若在记录着千年之间造访的每一个人。

    她凝视了片刻,抬起胳膊,将手轻轻地放在了水月图案上,淡淡清辉,从她指尖散发出来,水凌月面无表情地望着手中的清光。

    片刻之后,仿佛是从恒古沉眠中醒来,石室中的安静,突然被一声幽远的轻响打破,就像是整座石洞轻轻地叹了一声,接着就有什么东西开始转动。然后,水月图上同样亮起了清辉。与此同时,水月图案开始转动,顺时针方向正好一周之后,石壁后面“咔”的一声轻响,一切又停顿了下来。

    水凌月放下手臂,安静地等待着。须臾,石室中响起了沉重的轰隆声,就在水月图案的中间,原本完整一块的石壁突然出现了一个花纹样的深孔。

    水凌月低眉看了看手中的水月剑,轻抿朱唇,“唰”地一声,拔出水月剑,将剑身插进了那个深孔中。

    稍后,面前的石壁缓缓分开来,现出一个秘密的洞口,只是这个洞口处却盘旋着缥缈的水雾,看过去如云,又如烟,袅袅升腾,朦胧不清,再往里一点都看不真切。

    水凌月收起水月剑,她没有犹豫,迈步走了进

    去,水雾吞没了她,身影很快消失,而两旁的石壁,再一次无声息的轻轻合上,不露一丝缝隙。

    朦胧中,那缥缈的水雾深处,现出一个长方形,如月华一般明亮的清池,原本在水凌月脚下的淡淡水雾,忽然急速旋转聚集了过来,很快的,一个白色团雾在她脚下形成,紧接着,只见水凌月如仙子一般,整个人在这白云渺渺之中,缓缓升起,飘到那清池之上,那洁白雾团像最柔软的丝绸一般婉转漂浮簇拥着她。

    水凌月白衣飘飘,肤色如雪,恍若那月宫仙子落入凡尘。

    恍惚中,眼前一道闪电掠过,霍然刺破长空,化作无匹的光剑从天而降,绚烂夺目,让人无法正视,天地间一片迷蒙,满地席地的滂沱大雨冲刷着天地。

    却见,一辆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的前行着。突然,车厢的幔帘被掀开,一位俏美的妇人头绑抹额,双眉颦蹙,带着焦急而痛苦的神色呼唤道:“相公,我,我怕是坚持不住了,孩子要生出来了。”

    坐在车头前一脸憨厚的男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顾不得浑身上下湿透的衣衫,高声道:“娘子,再坚持片刻,前方,有座小庙。”说完,站起身来,狠狠地抽了下马匹,迎着呼啸的风雨,向前方驶去。

    然后,青色的夜空中升起一轮闪着怪异银光的奇幻之月,高悬在天际,一瞬间,脑海中变作空白一片,什么都消失了,只有双眼如潭依然凝望着,那一轮奇幻之月的背后。

    她竟然看到了自己,一身白衣,面冷如霜,持剑站立在那伫立在风雨中的小庙前,仿佛是低沉悠远的声音,庙内有人在轻轻哭泣,也有人在焦急的等待中沉重地呼吸,但随即有个幼小的声音“哇”的一声,啼哭出来,霎时,从小庙中放出万道霞光,驱散了漫天的急风响雷。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欢喜与激动高唤道。

    “相公,可惜,可惜是个女孩。”一个妇人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份自责颤巍巍地说道。

    “呵呵,呵呵……”那男人憨厚地笑着,淳朴的感情中带着幸福与感激道:“男孩,女孩都一样,是咱家娃就好,呵呵,呵呵……”

    下一刻,她仿佛隔着小庙的墙壁,看到了那个啼哭的婴儿,依偎在父母的怀抱中,睁着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眸子,新奇的看着这个世界,看着满脸幸福的双亲。

    不知何时,站在小庙外的她,忽然看到一股黑气,淡如青烟,从天际飞来,围着小庙几经盘旋,最后变得细若游丝,从破落的窗缝钻了进去,围绕着那对夫妇盘旋了许久,最后慢慢凝结,如同汽雾一般,形成一个透明人影,隐约中衣服和相貌依稀可见。

    那妇人惊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婴儿,颤声道:“鬼,有鬼,相公!有鬼啊。”

    那男人带着一脸惊恐,将母女俩挡在身后,张大着嘴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透明人影站立片刻,缓缓抬起手来,凌空虚点,在身前幻化出二个魔女来,赤发**,身高三尺左右,蓝色皮肤,手足俱戴环状饰品,手舞足蹈,摆臀送胯,似表演一种远古的舞蹈一般。

    瞬时,那对夫妇便相继昏倒在地,那二个魔女用同手同脚怪异的步伐,走上前去,又摇晃了片刻,似在执行某种仪式一样,最后才张开蓝色的嘴唇,对着夫妇的眉心处用力一吸,只见两团干净纯洁的白色雾气缓缓流出,相继被那二个魔女吞噬掉,顷刻间,夫妇二人的皮肤一瘪,变成了两具形容可怖的干尸。

    那透明人影又凌空虚点,指向那个失去父母而无助啼哭的婴儿,二魔女又同手同脚地走上前去,仿佛废了很大力气,才掰开妇人紧抱的双臂,将那啼哭不止的婴儿缓缓举过头顶,犹若是在献祭一般,返身跪倒在地,贡献给那个透明人影。

    那透明人影,垂涎三尺,贪婪地看着那大哭的婴儿,似获奇珍异宝一般,缓缓抬起双手,伸开五指做鹰爪状,指尖泛起淡淡的黑气,向那弱小无助的婴儿抓去。

    “邪魔,休得作祟!”一道绚烂无匹的剑华倏然而至,只见一乌云巧迭盘龙髻,轻纱遮面,身着素罗袍的中年女子,人剑合一,从天而降。

    电光火石之间,如此大威的剑华,令那透明人影来不及应对,错愕间,无奈将身前的两个魔女抛来相抵挡。

    随之两声惨叫,那二魔女在剑华下烟消云散,但那剑势不减,又指向那透明人影,惶恐间,那透明人影又将手中的婴儿抛起。

    那持剑中年女子见势,微微一怔,剑走偏锋,紧贴着婴儿娇小的身子擦肩而过,错位间,顺势一探手,将下坠的婴儿揽入怀中,一声娇叱“疾!”,那手中的仙剑化作一条几丈长的光芒,向那透明人影斩去。

    那透明人影惨呼一声:“水月剑!”,欲化作黑气穿出庙顶遁去,却始料未及,中年女子道行如此高深,终究是被剑茫斩伤了左臂,负伤而逃。

    那中年女子站定身形,手腕一抖,收回仙剑,抱定怀中的婴儿,又看了看惨遭荼毒的夫妇二人,摇摇头,轻叹一声,曲指一弹,引燃火焰,将两具干尸焚毁。

    那中年女子怀中的婴儿,此时停住了啼哭,吃着手指,一双明亮的眸子中,倒映着两团火焰……

第三十二章幻月池(2)

    清池之上,水凌月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睁开眼睛,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恍惚间,却见那透明人影站在对面,脸上含着清朗的笑容,看着自己。

    水凌月感到身子很轻,飘飘欲舞,耳边仿佛依旧听到那婴儿失去父母时无助的哭声,一道绚烂无匹的剑华,从她的手中飞出,直向那透明人影而去。

    然而,那透明人影并不躲避,而是脸上带着清朗的笑容,坦然以对。

    一剑倏然而至,贯体而出,水凌月抬起一双冷眸,细细一看,顿时花容失色,她想高声呼喊,却又无法做声,在自己剑下的竟是风疏竹,她持剑的手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漫天的丝雨,都似落在了她的脸上,冰冷刺骨。

    而同时,天际的奇幻之月闪烁着幽幽光芒,在风疏竹的身旁,赫然又出现一个透明人影,脸上含着清朗的笑容,看着自己。

    水凌月银牙暗咬,愤然拔剑,毫不犹豫地再次出剑,此时,千言万语都化作两个名字:“爹,娘。”

    较之前更盛的剑华,霍然刺出,但那透明人影依旧不闪不避,脸上带着清朗的笑容,依旧坦然面对。

    水凌月额头微微见汗,片刻的犹豫之后,猛然抬头,却见剑下已然还是风疏竹,脸上挂着那熟悉的清朗的笑容。

    就在她痛苦地喘息之间,周身又出现无数个透明人影来,她挥舞着水月剑,化出千万道剑华,分洒击向四方。然而,刺中的全是那个镂刻在内心深处,熟悉的身影,那个身穿靛蓝色澜衫,头戴儒巾,身材挺秀,面容清俊儒雅,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眸里挂着清朗的笑意的书生风疏竹……

    她有些筋疲力尽,颤抖的双手已握不住水月剑,随即,身子一晃,便连带着水月剑一同坠了下去。

    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风声凌厉的呼啸。

    然而,这一坠,真个好似坠落了千年万年,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下一刻,她已置身在那个熟悉的房间,水月宫里特有的气息,白玉为材的小石楼,波光粼粼的湖面,雕刻精美的水月花纹,拱形门洞,白玉石柱,轻白的纱帐,在四周一一出现,是那么的亲切与熟悉。

    一只温暖的手掌从背后伸出,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那个慈爱的声音低声道:“凌儿,你是水月宫的未来,你是未来的宫主,这是天命,切不可因为……”后面的声音被风雨声吞没,这风雨不是在外面,而是在她山崩海啸般的心里……

    她看到了蜂拥而至面目狰狞的魔道教徒,她看到了水月宫宫墙倒塌,她看到了同门姐妹在烈火中惨呼,她看到了师父希冀的眼神,她也看到了自己流下的那颗晶莹的泪滴……

    不知过了多久,水凌月慢慢醒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周围银光一片,她动了动身子,意识告诉她,自己仍然在幻月池内,而且身子是躺在那清池之上,水月剑也陪伴着自己,静静地躺在怀中。仿佛是一个久病初愈的病人,她周身疼痛,身子虚弱至极,索性就这样躺着吧,看着上面晶莹剔透的石壁,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这是一个水晶的世界。

    她就这样,默默地望着那里,那洞顶的光,是轻微的淡紫色,然后转成银白,接着又慢慢转成翠绿,这般下来,不停变幻着,闪烁着各色的光彩,甚是好看。

    良久,身下淡淡的水雾慢慢聚集起来,仿佛天上的云朵,将她缓缓托衬起来,遂渐的,她感到体内一股新生的道力,缓缓聚集,顺着经络慢慢游走,稍后,她恢复了气力,较之入洞前更为充沛。

    她轻轻起身,紧紧握着水月剑,此刻,才仔细地打量起这个洞穴的内部来,这是个不大的穹顶形石洞,上下的石壁全部是晶莹剔透的水晶,闪着耀眼的色彩,石洞中央是一个床铺大小的长形清池,里面水雾蒸腾,隐约可见水月雕饰,透过如月华的清辉,反射上来,如梦迷离,石洞内水雾氤氲,萦绕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淡淡清香,恍若人间仙境。

    “想要出去了。”水凌月心念一动,迈足悬空踩着那水雾形成的云朵,缓缓走下,来到进来时的石壁前,她未做任何动作,那石壁似感应一般,缓缓分开来,外界的凉风倏然而至,带来一股清凉,夹杂着蔷薇的花香,随着身后石壁的轻轻合起,她,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走到洞外,彷如离开了风雨,水凌月顿感轻松百倍,身心舒畅起来。

    此刻,仰望苍穹,冷月高悬,寒星漫天,远望湖边的宫殿,轻纱舞幔,灯火辉煌,一派祥和宁静气息。

    “凌儿,你出关了?”正在水凌月出神的时候,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水凌月转过身去,见是师父水月大师,刚要上前参拜,却被水月大师抬手示意阻止。

    水月大师慈爱的目光端详着水凌月道:“凌儿,你这闭关七日来,可有精进?”

    初闻此言,水凌月如梦方醒,自己感觉入幻月池片刻时光,未想到竟然已过七日。

    水凌月轻声道:“师父,弟子不孝,只是略感提升而已。”说到后面声音压得很低。

    水月大师挽起水凌月的手臂,笑道:“傻孩子,要想成就大能,岂能一朝一夕,你初次入幻月池,怕是先要克制心魔,所谓诸缘放下,始见真如,人生苦短,这修行虽说刻不容缓,但也是急不得的。”

    水凌月听水月大师如此一说,心中不免一宽,道:“弟子受教。”

    水月大师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道:“你可去看过师姐?”

    水凌月亦跟在后面,答道:“入幻月池前,弟子去看望过师姐,当时师姐状况似乎不太好,弟子便未与打扰师姐。”

    水月大师心里知道,水凌月天性清冷,不喜与人交往,何况那水云湫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如若不是自己用真元镇住她体内的奇毒,此刻怕是早已真元尽毁,可怜了这一世修为。

    水月大师在前,水凌月紧随其后,师徒二人沿着湖边轻轻漫步。

    夜空上的冷月与湖水里的月影,遥相映衬,月华洒满整个湖面,可见水上粼光闪烁,虽说是在夜晚,竟然也有一派水天一色的景象,些许是下过雨,湖面上涨不少,竟然更为靠近了对面的宫殿,远远望去,水月宫的宫殿竟好似建在

    水面上。

    水月大师在前头忽然立定脚步,转过身来,水凌月也随着停了下来。

    水月大师看着水凌月道:“凌儿,你怕是要再出宫一趟了。”

    水凌月原本如霜的脸颊,映衬着冷月的清辉,似乎又白了几分,她并未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师父继续往下说。

    水月大师叹息道:“你师姐中的毒,需要尽快救治,否则……”水月大师顿了下,接着道:“否则,怕是性命不保。”

    水凌月闻言,眉毛微微一扬,面露坚毅之色,道:“师父,要派弟子去哪里?弟子即刻动身。”

    水月大师摇摇头,道:“距离苍青山西南向,有个蠹窿岭,那里有个化煞池,每百年池水充盈一次,但这只是其一,其实每百年池中还会产出一种化煞草,为师要以此为药,引出你师姐体内的异毒。”

    水凌月略一思索,轻声道:“化煞池……,”因之前在螺田镇大战阎收天时,听袁悟溪提起过这个名字,水凌月还记得空觉寺的众僧人也要去蠹窿岭,寻找化煞池水解毒,因而记忆犹新。

    水月大师继续说道:“不错,当年聚天下正道之力,大战魔宗影惑时,其手下的牧神使阎收天,单凭一个七煞天罗镜,可谓纵横无敌,灭门无数,如若不是归云观发现了这化煞池,以池水挽救了众多剑仙,正道怕是损失更为惨烈,听你说上次空觉寺的空行和尚也被那七煞天罗镜打伤,估计他们也会去寻找那化煞池,我水月宫虽说宣称三界禁地,但与空觉寺一向友好,相互应无妨碍。”

    水月大师看着水凌月,又叮嘱道:“那蠹窿岭着实不比苍青山小多少,绵延数百里之广,又远在边陲,实为人迹罕至,此番怕是要辛苦你了,凌儿。”

    水凌月脸上无任何表情道:“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师命。”

    水月大师点点头,又道:“那蠹窿岭还有一个蠹窿老妖占据把守,虽说道行不如你,但切记不可掉以轻心,另外,此次出宫,你还如上次一样,不要穿宫服出行,水月宫的标志太过显眼,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在外诸事多留心思,切记不可莽撞。”

    水凌月一拱手,恭声道:“弟子谨遵师命。”

    “至于闭关修行,暂且只能放一放了。派他人出宫,为师着实不放心,云儿的伤,又迫在眉睫,为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叫我们水月宫,在为师这一代,衰落至此呢。”说到后来,水月大师的声音不免有些自责发涩。

    水凌月闻言,轻呼一声:“师父……”

    却被水月大师制止,道:“水月宫能否渡过大劫,恢复昔日辉煌,就要看你了,凌儿。”说着又用慈爱的眼神看向水凌月。

    水凌月如霜的面孔似乎又白了几分,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片刻之后,抬起一双明亮的冷眸,语气决绝,毅然道:“弟子水凌月,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厚望。”

    水月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望着湖中的水月,不免出神……

第三十三章私闯(1)

    午后的江面,却反倒平静起来,往来的船只顶着发亮的乌篷,也都是慢悠悠的,仿佛被阳光晒得倦怠了。

    一只溯江而上的小船上,撑船的老汉戴着斗笠,抵抗着炎热的阳光,黝黑的皮肤尽显与风浪对抗的岁月之痕迹,他笑呵呵的,在船尾摇着船桨。

    风疏竹与楚晴坐在船篷里,面前摆了个小酒桌,上面有几盘小菜,外带一壶酒,小胖熊袋袋却趴在一旁,略显疲倦地喘着气,多半是因半日来的疾风劲浪,将它摇摆的晕了船,此时竟是闻着酒菜也毫无兴趣。

    风疏竹拿着酒杯,送在鼻端,边闻着酒香,边注视着江面。

    此时,江面遂渐变窄,而后,前方一巨大岩石突出,足足遮挡了三分之一江面,这巨大岩石仿若一头雄狮,巨口獠牙鬃毛俱全。

    风疏竹出神地望着江面,那日与水凌月在此偶遇的情形,尚且历历在目。

    却听得身旁的楚晴一声惊呼:“雄狮,风大哥哥,那是雄狮吗?好威武啊。”

    风疏竹回神,点点头道:“那叫狮子岩,是去方外山的必经之处。”

    楚晴趴在船篷里,探出半个身子出去,目不转睛地观赏起来,喜道:“这狮子岩是哪个能工巧匠雕刻出来的吗?这得要雕刻多久啊。”

    风疏竹一笑道:“那是浑然天成的,估计已有数千年以上了。”

    楚晴拽了下身旁的小胖熊袋袋,道:“袋袋,快看,好大一只雄狮。”

    小胖熊袋袋无精打采地抬抬眼,瞅了瞅,又蜷缩起身子,继续眯起眼睛,仿佛是晕船的劲还没过,身子依然不舒坦。

    楚晴见状,便不再理会它,而是自己继续观赏起来,一直从船头看到船尾,当小船从那雄狮旁经过时,她居然跳出船篷,展开双臂,伸出手去想摸摸,最后小船在湍急的流水中快速漂过后,才惺惺而归。

    “那狮子岩上住着人吗?”楚晴意犹未尽,仍是向船后看去道。

    风疏竹笑着摇摇头道:“千百年来,人们只是将它做个路标,还没人想到住在上面。”

    “那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神奇的法宝呢?”楚晴又异想天开来。

    风疏竹哈哈一笑道:“如果真有,怕是几千年前就给人挖走了吧。”

    楚晴想了想,叹息一声,仿佛有些失望,道:“会不会是没遇到有缘人,便未发现呢?”

    风疏竹摇摇头,道:“也许是在等着晴儿呢。”

    楚晴闻言,看了看手腕上的“绕指柔”道:“也许,那里真的有宝藏在等着我呢。”说到此处竟不免兴奋起来,接着道:“风大哥哥,不如,我们今晚就住在那狮子岩住吧!”

    风疏竹喝了一口酒,道:“你都说了,是有缘人那宝藏才会现身,那如何急于一时呢,等我们去空觉寺办完事情,回来时再去吧。”

    楚晴闻言,虽感略有小憾,但终究是有个期盼,便不再言语,而是转过头去继续望向狮子岩,却只见江上碧波渺渺,迂回浩荡,狮子岩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内了。

    风疏竹看着楚晴如此稚气可笑,不免心生感慨道:“晴儿,我记得你以前提过,说想长大的,我看,你还是适合做小孩子。”

    楚晴听到风疏竹如此一说,转过身来,想了想道:“大人,就没有好奇心吗?”

    风疏竹笑笑道:“大人也有好奇心,只是没你那么重罢了。”

    楚晴嘴角一翘,嘿嘿一笑道:“那我,就要做个有好奇心的大人好了。”

    风疏竹端起酒杯道:“来,为有有好奇心的大人,共饮一杯。”

    说完两人举杯相邀,高兴地笑了起来,笑声从船篷飘荡出去,笑声飘过浩浩汤汤的江水,向两岸青山回荡开来……

    “两位客官,要靠岸了,方外山码头到了!”听到船家老汉的呼唤,风疏竹与楚晴抬眼向外一看。

    此时已是夕阳衔山,暝色清丽,放眼望去一浅水码头就在前方,周围停靠着几只小船,栈桥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多数应是从空觉寺拜佛下山的信徒香客。

    楚晴虽说第二次来方外山,但上次毕竟是与小九一起飞行而来,又匆匆而去,就是山下的小镇也未来得及逛上一逛。因而,此番重新来过,心中还是免不去兴奋异常,遂将小胖熊袋袋装进布袋里,还不待船停稳,一个纵身便跃上了岸,反倒是让船家老汉为实吃了一惊,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少女看着年纪无非十多岁,竟未想是个武林高手。”

    风疏竹在后面收拾下随身包裹,便要付银两给船家老汉。

    岂料,那老汉憨厚地一笑道:“公子的船钱,就免了吧,上次老汉托得公子送香袋上空觉寺供奉,还未答谢呢。”

    风疏竹闻言,笑道:“老伯且收下银两吧,往来江湖着实不易,何况送香袋之事举手之劳,又不是甚么重物。”说完将银两向老汉手中一塞,也跳下船去。

    身后剩下一脸赞叹的船家老汉,点点头,将银两向腰间一塞,也忙着甩缆绳,跳向岸来,系挂起小船来。

    风疏竹与楚晴两人,沿着江边一路来到小镇上,只因连日来露宿荒野山洞,楚晴早早就对小镇充满了无限向往,在自己的脑海中,应该是有卖糖人的艺人,也有担箱走街串巷吆喝的货郎,更有说书唱戏的茶楼酒馆……

    然而,在他们站立在街头时才发现,十之**的店铺都是卖佛像、贡品、香烛、经幡的,余下还有些是抽签算命的。

    失望之余,楚晴不免有些气愤,对风疏竹道:“风大哥哥,这些店都是空觉寺开的吧?”

    风疏竹闻言一愣,道:“晴儿如何产生此等怪异想法?”

    楚晴嘟着嘴道:“要不怎么都是卖这些佛家用品的呢?”

    风疏竹呵呵一笑道:“晴儿,你可知,来此烧香拜佛祈福的香客信徒,都是远道而来啊,不可能一出家门就带上香烛贡品吧,其实这些店铺也是行大方便啊。”

    楚晴想了想,似乎有那么些道理,但依旧闷闷不乐。

    风疏竹看在眼里,这少女如此气愤,

    分明只因此镇少了新奇玩意,缺了玩耍的好去处罢了,便道:“晴儿,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晨风大哥上山,你就此等候半日,待风大哥回来,我们便启程去狮子岩吧。”

    楚晴一听狮子岩,心情少许好转些,眨了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道:“那,我们快去找客栈吧。”

    两人又沿着街市一路向前走,期间多次被人拦下,兜售各类法器用品,为了吸引客户,店家也可谓用尽心思,招揽客户的词语经典而押韵,一路听着吆喝声,也算别有一番风味,两人信步走到镇尾,才见几家比较像样的客栈,选了其中一家较为宽敞些的,要了两间上房。

    原本刚刚逃离嘈杂声的楚晴,以为进了房间便是另一幅天地,安安静静地休息片刻,再要上一桶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也洗洗连日来的一身风尘,但在走进房间那一刻便呆愣住了。

    只见房间主位供奉了一个斗大的“佛”字画,前设香案,上面摆放着各类水果贡品,两侧明烛高烧,篆内香气缭绕,地上还摆放了几个打坐的蒲团,走进去掀开一侧的幔帘,才看到睡觉休息的竹塌,甚是简陋,帷幔被褥全无。

    楚晴刚要发作,却见风疏竹带着一脸笑容走了进来,道:“晴儿,房间可还中意?”

    楚晴一听,反唇讥讽道:“我说风大哥哥,你还上什么空觉寺啊,我看这佛堂就很不错啊。”

    风疏竹“哈哈”一笑道:“风大哥就知道你心生不愿,怕你生事,才赶紧过来,晴儿,你可明白,我们是客,人家才是主啊,客随主便啊。”说着指了指那个斗大的佛字道。

    楚晴眉头一皱,低声道:“客随主便……?”

    风疏竹点点头,道:“细细想来,我们是不请自来,还记得在段婆婆家时,你跪拜那‘岁月’二字吗?我们是来了人家的道场了。”

    楚晴沉吟片刻,似乎理解了,却仍略显不愿道:“那,我们就凑合住一晚吧,明天,一定要离开,我要去狮子岩!”

    风疏竹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我房间里点了些斋菜,晴儿不如过来一起吃些吧。”

    楚晴便与小胖熊袋袋随着风疏竹来到隔壁客房,赫然而见,两个房间真如复制一般,可谓一模一样,刚要动筷筹,却见风疏竹起身走到香案前,填了些酥油,双手合十拜了拜,方转身坐回桌旁。

    楚晴见其模样,不觉好笑,道:“风大哥哥,你这是准备做和尚吗?”

    风疏竹呵呵一笑道:“学做你喽,在他人道场拜一拜也好。”

    楚晴一听,不再言语,反倒是一旁的小胖熊袋袋,转了转眼睛,也爬过去,蹲在蒲团上,前爪合拢,学做风疏竹模样,拜了拜。

    楚晴不觉发笑道:“看到你自己没,袋袋拜佛的样子和你还是蛮像的。”

    风疏竹深吸口气,道:“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第三十三章私闯(2)

    风疏竹原意指的是小胖熊袋袋拜佛,心存善念是件好事,而楚晴错误地理解成了学他拜佛的样子是件好事,遂想了想,也走过去,跪倒地蒲团上,双手合十拜了拜,口中还念念有词道:“佛菩萨慈悲保佑,保佑我们明天一定去狮子岩,保佑狮子岩有宝物在等着我。”

    听楚晴如此一念,风疏竹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而已经拜完佛的小胖熊袋袋又爬过去,蹲在蒲团上,学做楚晴样子,虽说口不能言,却仿若默默祈祷了什么心愿一般。

    楚晴展颜一笑道:“袋袋,你是在祈求什么好吃的吗?”

    小胖熊袋袋咧嘴一笑,看了看风疏竹,又点了点头。

    两人一兽,在欢乐**起“斋菜大宴”,吃得如风卷残云,盆碗一扫而空……

    三更时分,四下里静悄悄的,偶尔只有从窗外传来的几声虫鸣,楚晴慢慢下了床,穿上鞋子,一步一步向房中香案走了过去,看了看酣睡如是的小胖熊袋袋,又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口。

    从虚掩着的门缝中,若有若无地有风吹进,凉丝丝的。

    楚晴屏住了呼吸,把手搭在了门扉之上,那一个瞬间,这扇木门竟是重如山,沉似铁。

    她张了张嘴,一狠心,“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本来不大的动静,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却传了很远,楚晴吃了一惊,回头看看小胖熊袋袋仍是在香案前的蒲团上酣睡如故,才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肝,一探步迈出了房门。

    借着月色,见门外摆放了数个假山花草盆艺,间中还有几朵幽香的小花,怡然开放,门前是个走廊,相通着几个房间。

    楚晴压低了脚步,来到隔壁风疏竹的门外,蹲下身来,静静听了片刻,抬起手来,轻轻一推,门扇便“吱呀”一声开了。犹豫了下,楚晴抿抿嘴唇,直起身子来,迈步走了进去,借着香案上的明烛光亮一看,竹塌上是空的!一跺脚,低声道:“不带我,自己去!”

    遂一阵风一般,走回自己房间,收拾了行囊,走到香案前,拍了拍小胖熊袋袋,悄声道:“别睡了,袋袋,风大哥哥自己去空觉寺了,自己去吃好的东西了,没带我们。”

    原本酣睡淋漓的小胖熊袋袋,耳听“好吃的东西”几个字,立马坐了起来,精神倍爽。

    却吃到楚晴一白眼,眼前一黑,便被装到了布袋里,接着一阵摇晃,仿佛是飞起来一般,跑出了客栈。

    楚晴一溜烟似的,借着月光,跑出小镇,来到下船时的江边,看了看那条离岸边不远处的上山石径,暗道:“转着弯的不带我上空觉寺,哼,本姑娘倒是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何猫腻。”想到这又阴险地笑了笑,低声道:“幸好下船时,自己就瞄好了这上山的路。”

    用手一拍布袋,道:“袋袋,你想不想上空觉寺去见识一下,看看这天下第一寺究竟有何特别?”

    小胖熊袋袋钻出一个头来,看了看楚晴,嘴一咧,深深地点了点头。

    楚晴便沿着青石铺设而成的石径,向山顶走去,一路上两旁松林遮天盖地,林下长满各色花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依山而下,潺潺流淌。

    行约一个时辰,楚晴来到一石亭旁,那石亭下临深渊,借着依稀的月光可见亭上写着“听涛”二字,心中顿生疑惑,走近后方感此处山风凛冽,深渊下又传来松涛阵阵,如千鼓齐鸣,雷云之巅……

    吓得原本探出半个头的小胖熊袋袋,赶紧缩回布包里,也吓得楚晴一趔趄,弹身而起,跳到一旁,低声道:“听涛,分明是听雷!”

    便一刻不再停留,继续向山顶走去,又走过一段很长的陡峭山路,时约五更,山间寒气侵人肌肤,略感发冷,此刻,楚晴看到夜光隐退,署色遂渐降临,是为黑白交替时光融合之际。

    借着微弱的曙光,抬头仰望,空觉寺依山而建,规模甚是宏大,寺内飞檐翘角,青砖碧瓦,宝塔峥嵘。

    楚晴绕着高耸紧闭的山门走了几个来回,却寻不见入口,正在徘徊无助时刻,小胖熊袋袋拉了下楚晴的裙摆,指了指一侧的山墙,又指了指湍急流淌的溪水。

    楚晴恍然大悟,低声道:“袋袋,还是你聪明。”说到此处,各位看官一定心想,楚晴为何不化作“小旋风”飞进去呢,此刻楚晴的心里却大为不同,此地毕竟是天下第一寺,自己不想动用法术,只是想悄悄潜入进去,找到风疏竹,看看他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而已,也是让他见识下,没人带着,自己也能进来。

    在小胖熊袋袋的提醒下,楚晴寻着溪水来到山墙外侧,抬头一看,溪水由一天然巨石上飞奔而下,那巨石高数丈余,寻常人是万难攀登。

    楚晴笑了笑,一个纵身,便跃上了石顶,怎晓得那巨石上长满青苔,奇滑无比,脚还未落稳,便摔了下去。楚晴心中一惊,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进了寺内,却因惯力,将小胖熊袋袋甩了出去,好在此处松林下铺满了落叶,小胖熊袋袋就地一滚,被埋在了厚厚的落叶丛里。许久,才钻出上半个身子,仿似极为享受一般,又故意在落叶丛里打了个滚。

    楚晴站定脚跟,举目一看,原以为空觉寺戒备森严,未料此时眼前寺内反倒是空荡荡的,人影全无,心知风疏竹是来会方丈了本上人,可方丈究竟在何处,面对偌大的寺院,究竟从何处找起,楚晴却踌躇起来,又暗想:“通常地位越高的人,住的也越大,就从那个最大的中央大殿找起吧。”心念至此,便悄悄走过去,装起小胖熊袋袋,又瞄了瞄四周,确定毫无异常,才猫着腰,走出松林去。

    几经躲闪,终于来到那座大殿门外,楚晴抬眼一看,只见门楣上横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大雄宝殿”四个鎏金大字,笔力雄浑遒劲,大气磅礴,便隐着身子向内窥视,见三尊

    巨佛,盘膝而坐,身高足有五丈开外,法相庄严,慈眉善目,大殿内更是烟云缭绕,一派祥和,除此之外未见任何人影。

    楚晴正看得出神之际,身后传来一句童声童气的佛号:“阿弥陀佛。”

    楚晴是做贼心虚,听到身后有人忽然这么一喝号,不免吓得浑身一抖,惊诧间转头看去,却见一七八岁大的小沙弥,身穿灰色僧袍,手持一把扫把,站在不远处,看样子是早起来打扫庭院的。

    楚晴见对方是比自己更小的孩子,表情上又无敌意,便松了口气,双手一合十,温声道:“小师父,我是来找人的。”

    那小沙弥上下端详了楚晴一番,又想了想,异道:“但不知女施主来找何人,本寺山门未开,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楚晴听此一问,顿感这小沙弥聪慧异常,不免紧张起来,干咳一声后,道:“我,我是来找,来找了本上人的。”心想先说个地位高的压压这小和尚也好。

    那小沙弥顿了顿,挥动手中的扫把,扫了几下青石地面,才道:“本寺主持了本上人在后院,女施主来这前院是找不到的。”

    楚晴一听立刻想起,曾听风疏竹说起过,什么前院不挂单,后院挂单的,做恍然大悟状道:“噢 ,那,那小师父,你可否带我去后院呢?”

    不待那小沙弥回答,大殿旁走来一个年轻僧人,轻呼道:“师弟,你在同谁讲话?”

    那小沙弥停下手中的扫把,转过身去,看了看那年轻僧人,道:“阿弥陀佛,师兄,这位女施主要找主持了本上人。”

    那年轻僧人看了眼楚晴,神色不禁骇然,快步走上去拉开那小沙弥,语气严肃,高声喝道:“狐妖,真是胆大包天,敢擅闯空觉寺!”

    楚晴闻言,见事情已经败露,心知定是难免一场恶战,但心中仍尚存一丝希望道:“大师,请不要误会,我虽是狐妖,但真的是有事来找了本上人的。”

    那年轻僧人如何听得她解释,厉声喝道:“狐妖,休得巧言狡辩,贫僧今日让你有来无回,伏法于此。”言毕一声呼喝,寺内随即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十多名身穿灰色僧袍的僧人手持各类佛门法宝,将楚晴团团围住。

    不待楚晴再次开口,两条齐眉短棍以“泰山压顶”之势,迎面打了过来,楚晴见对方不但人多,且出手不容情,便眉毛一扬,一挥手腕,绕指柔发出一道仙力,将双棍抵挡下来,任那两名僧人努筋拔力,将手中的齐眉短棍快压了个对头弯,却不能进得一寸。

    楚晴见状,不免展颜一笑,道:“呀,空觉寺高僧就这点本事吗?来呀,来降伏我这狐妖啊。”

    见楚晴一副嘲讽讥笑,得意洋洋的样子,众僧人一时间怒不可遏,顾不得以众欺寡的颜面,纷纷催动手中各类佛门法宝,一哄而上,从四面八方砸了过来。

第三十四章空觉寺(1)

    楚晴见对方人多势众,遂灵机一动,向后一闪,就退进了大雄宝殿,转回身见众僧人穷追不舍,也跟着打进了大殿来,脸上登时露出一个坏笑来,便开始绕着三尊佛像盘桓起来,那些僧人见此情形,方知上当,顿时投鼠忌器起来,虽说依旧催动着手中的法宝追打,但道力不免大打折扣。

    见此状况,楚晴心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些僧人断然不敢损毁这大雄宝殿内的坛坛罐罐,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边跑边伸手拿起供桌上的供品,咬上两口,反手又向众僧人丢去,看到新奇特异的水果,还不忘随手多拿起几枚,塞入随身布袋里,这下反倒是便宜了小胖熊袋袋,只见它探出半个身子,也是边吃边扔,但眼睛却一直盯着供桌,不时拉扯楚晴衣裙,示意想吃那盘果,想喝那壶水。

    这一人一兽边吃边扔,一会工夫,便弄得大殿满地残渣果核,一片狼藉。

    眼见那些僧人放出的法宝,每每要打中楚晴时,却因其随手举起的供灯、木鱼、香炉、甚至是舍利塔等法器,而功亏一篑。众僧人一边小心翼翼地驱动着法宝,一边眼盯着每一样佛门法器,生怕打坏损毁,如此束手束脚,人数再多也占不到任何便宜,真个叫苦不迭。

    楚晴在前面一边到处乱跑,一边不时伸舌头做怪脸挑衅众僧人。

    而或是踢翻供桌上的香炉,洒得众僧人满脸香灰;

    而或是跳上佛像的莲花宝座,用力踩上他几个脚印;

    而或是抓住悬挂在大殿上的经幡,当做秋千来回荡上几下;

    甚至是举起舍利塔,做势欲摔状,吓得殿内众僧人惊呼连连,打又打不得,追又追不上,真个是苦不堪言,个个好似金刚怒目,却又无计可施。

    终于,在一盏茶时间过后,楚晴也略感跑累了,玩腻了,忽地站住身子,双手一掐腰,指着众僧人,喝道:“你们这群不讲道理的和尚,本姑娘说有事找方丈了本上人,你们非但不信,还与本姑娘动手,好,现在本姑娘就让你们见识下我的新法术!”

    原本在后面拼命追打的几个僧人,因楚晴突然站住,险些撞了上来,好不容易才刹住双腿,却又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推倒在地,弄了个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在慌乱之际,只见楚晴一扬手,绕指柔化作数十个光圈飞袭打来,不待众僧人驱动法宝抵挡,便纷纷中了招,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哀嚎声不止。

    楚晴见一击中的,拍拍手,收回绕指柔,吐了吐舌头,语带不屑地道:“哼,想不到空觉寺也不过尔尔,本姑娘还有事,就不陪你们玩了。”说完光明正大地迈步走出大雄宝殿来,举目环望,两侧厢房低矮,门窗紧闭,不似有人的样子,蓦然想起小沙弥说的了本上人住在后院,便绕过大雄宝殿,向后方走去。

    此时天光微明,晨曦欲上,借着微弱的光线,楚晴看到寺内依旧是静悄悄的

    ,未见半个人影,便带着小胖熊袋袋,在寺内绕了半天,未有任何发现。

    只是感触颇深这空觉寺真个是规模宏大,一殿未尽一殿来,过了大雄宝殿,是观音殿,过了观音殿,是地藏菩萨殿,过了地藏菩萨殿,是藏经阁,过了藏经阁是护法珈蓝殿,过了护法珈蓝殿,是辟支佛殿,过了辟支佛殿,又是献地檀越堂……,楚晴穿来走去,绕东绕西,不觉晕头转向,每每以为是后院,绕过去一看,却发现还有更后的院,最终,也未找到所谓的后院。

    不知不觉来到寺内最高的宝塔旁,绕着宝塔走了几周,却未见入口,抬头仰望,宝塔高耸,直插苍穹,几只花喜鹊居然在塔上做了窝,不时跳出跳入,欢快无比,每层塔角又悬挂了巨大的铜铃,山风吹来,发出清心悦耳的铃声,颇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味道。

    “这宝塔四周地面倒是干净,看来是有人经常打扫。”见到眼前的情景,楚晴徘徊间暗想到。

    想到“打扫”两个字,楚晴忽地灵机一动,猛然想起:“一早撞见的,那个拿着扫把的小沙弥,对呀,我找小沙弥去啊,让他带我去后院便可以了啊,自己何必如此辛苦寻找呢。”心念至此,楚晴一步快似一步,又一路折回到大雄宝殿。

    此刻,殿内被自己打倒的僧众,已经站起身来,个个满头香灰,再配着一身灰色的僧袍,难免望之颇显滑稽,楚晴掩口笑了笑,故意干咳一声走了进去。

    那些众僧人本是聚在一起,似在低声商量事情,突然见楚晴去而复返,个个神色不免紧张起来。

    楚晴环顾四下,未见那小沙弥,便厉声道:“那个扫地的小沙弥呢?本姑娘要见他!”

    众僧人闻言面面相觑,琢磨起眼前这狐妖的心思来。

    有人暗想:“方才那一场大闹,只有小师弟没着这狐妖的打,难道她这是想再补回?””

    也有人暗想:“一早是小师弟发现这狐妖的,她这是回来要报复啊。”

    更有人暗想:“早早听说狐妖喜欢吃小孩,难道……”

    总之妖魔就是要害人的教诲,早已根深蒂固,众僧人没一个不把楚晴想成十恶不赦的魔头的。

    楚晴见众僧人面色怪异,心中也猜个**不离十,高声道:“本姑娘是要他带我去后院,寻找了本上人!”

    众僧人一听,更是错愕不堪,难道这狐妖不知天高地厚,还要大闹空觉寺后院不成,此时有僧人走上前,高声道:“狐妖,本寺了本上人,乃得道高僧,岂是你异类畜生想见就见的!”

    楚晴一听对方辱骂自己是“异类畜生”,心中腾起一股怒火,厉声道:“秃和尚,今天本姑娘要是见不到了本上人,我就火烧这大雄宝殿!”言还未毕,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用力一挥,燃起一团火焰来,快步走到大殿内悬挂的经幡旁,拉开架势,做欲动手点火状。

    殿内僧众一看,这狐妖要火烧大雄宝殿,无不大惊失色,瞠目结舌。稍后,有人喊道:“师兄弟们,保护大雄宝殿,与这狐妖拼了!”一句话,激发了众僧人的斗志,纷纷亮起法宝,欲与楚晴再度交手。

    楚晴目露鄙夷之色,嗤笑道:“就凭你们几个,还要保护大雄宝殿,哈哈,哈哈……”

    正在得意间,却感到一股巨大佛力迎面压了过来,自己身子不由自主被推出了大雄宝殿,好在刚接触到那股巨大的佛力同时,绕指柔便自发形成了光墙,抵挡在前,方使自己免受伤害。

    待楚晴在殿外立稳脚后,庆幸之余,定睛一看,见一和尚,年约五旬,体型健硕,身着灰色僧袍,一双粗大的狮子眉,威武非凡,双目圣光内敛,隐现法力非凡,手腕上缠着一串佛珠,如降魔尊者般,站在大雄宝殿门外,正看着自己。

    楚晴皱了皱眉,异道:“你是何人,敢阻挡本姑娘?”

    那僧人打量了下楚晴,道:“小狐妖,佛门清圣地,切不可在此造次,贫僧劝你速速离开,免得遭了劫数,毁了根本。”

    楚晴听此一说,心里顿时知晓了一半,风疏竹之所以不让自己来,只因这是佛门圣地,不许身为狐妖的自己进来,联想到方才殿内被辱骂成“异类畜生”,心中一种被歧视的怒气油然升起,遂怒道:“和尚,你们口口声声说众生平等,为何我就进不得寺,拜不得佛,本姑娘今天就是不走,有本事放马过来!”

    那僧人闻言,面沉如水,淡淡地道:“今日若不降伏你,怕是他日能闯出弥天大祸来。” 言毕,四周氛围,霎时凝重起来,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来,空气中凝结起一股大能的力量,似无形的大山,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楚晴见势,不敢再狂言大意,收敛情绪,凝神以对。

    忽见那僧人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纵身而起,单手结降魔印,掌心向下推出,声若狮吼道:“大般若降魔手印!”语毕,从空中降下一只巨大的佛手印,泛着金色的佛光,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了下来。

    楚晴顿时感到一股强劲的佛力,迎面而来,心中一急,双手四指弯曲食指直伸靠近太阳穴,凝神聚气,忙催动起绕指柔仙力,凭空幻化出一只巨大的狐狸头来,睁着一双血红色的眸子,与那佛手印,在空中对峙起来。

    那僧人凌空盘膝而坐,微闭双目,不断催动佛力。

    片刻之后,楚晴遂渐感到吃力起来,那巨大佛力由狐狸头渗透下来,传达到自己身体周围,随后,脚下的青石地面不断发出清脆的开裂声,道道裂纹向四面八方延伸开来,触目惊心。

    见势,吓得小胖熊袋袋钻出布包,紧紧抓住楚晴的衣裙,用力地拉扯了几下,示意快逃。

第三十四章空觉寺(2)

    楚晴心领神会,虽心有不甘,但碍于对方道行相差实在太远,遂一跺脚,“腾”地一声,随即,一股白色烟雾升起。

    那僧人在空中一愣,却见楚晴穿过白烟,一跃而起,竟然用身子撞向降魔手印,心中不免一悚,眼见其葬身自己佛法之下,心中恻隐之心乍起,不免撤去几分佛力。

    谁知,那楚晴在与降魔手印对撞之时,但闻一声轻响,降魔手印似未碰到任何事物一般,穿体而过,“轰”地一声巨响,将原本支离破碎的青石地面,压出一个巨大的手掌形深坑来。

    那僧人自空中,缓缓降下,伸手一接,一片翠绿色的竹叶,悠悠落在掌心,泛着淡淡的荧光,僧人微微一笑,低声道:“好高深的障眼法。”

    此刻,大殿内的僧众方回过神来,跑上近前,纷纷道:“监寺师叔,怎么让那狐妖跑了?”

    那被称作监寺的僧人,摊开手掌,展示了一下那片竹叶,道:“能逃过我的法眼,这小狐妖来历不简单,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又有人道:“监寺师叔,你开始就发全力,怕是那狐妖没机逃脱了。”

    监寺僧看了看众人,道:“那小狐妖背的布袋,正是我空觉寺所有,此事到此为止吧,你们尽快修复下这地面,”说着抬眼看了看天空,接着道:“天光不早,香客马上要上山来了,见此情形难免产生猜忌,我去后院向主持方丈回禀此事,看如何定夺。”一转身,却又见到被楚晴闹得一团糟的大雄宝殿,叹了口气道:“顺便将大殿打扫一番吧,那些佛像上的脚印尽快擦掉,还有摔破的香炉要更换,还有……,唉,你们速速将大殿恢复原样吧!”

    众人哑然,纷纷领命下去。

    那监寺僧,低下头,又看了看手中的竹叶,沉思片刻,微微点点头,转身向后院走去。

    反过来再说楚晴,借着“竹叶遁”成功逃离空觉寺,回到客栈后,关紧了门窗,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与小胖熊袋袋分别端着茶杯喝了几口,方感惊魂甫定。

    楚晴待喘息缓缓平静下来后,看了看瘫在一旁的小胖熊袋袋,道:“好险,好险啊,袋袋,我们差点命丧空觉寺。”

    小胖熊袋袋吃力地撑起肥胖的身子,用力点点头,又瘫倒在桌子上。

    但一想到为此失去了风疏竹送给自己的竹叶,楚晴心中不免一酸,眼圈一红,涩声道:“可惜了,风大哥哥送我的竹叶。” 言罢,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两行热泪来。

    小胖熊袋袋见状,半坐起身子,揉着无泪的眼睛,也做哭泣样,陪着“哭”了片刻,耳边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响,随即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小胖熊袋袋顺着爪缝偷偷看过去,赫然而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

    小胖熊袋袋伸出爪子,拉了拉还在抽泣的楚晴,咧着嘴高兴地指了指门外。

    楚晴不解地转头过去,透过朦胧的泪眼,依稀只见风疏竹站在门外,眉宇间挂着清朗的笑容,缓步走了进来,轻声道:“晴儿,这是为何事在哭泣呢?”

    一听声音,楚晴更确定是风疏竹了,遂起身扑了上去,哽咽道:“风大哥哥,我和袋袋被空觉的和尚给打了。”

    小胖熊袋袋闻言,赶紧配合起来,又用前爪揉起眼睛来,仿若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风疏竹看了看他们两,强忍着笑意,故作吃惊状道:“空觉寺的和尚?”

    楚晴抬起婆娑的泪眼,可怜兮兮地点点头道:“嗯,就是空觉寺前院的那帮和尚。”

    风疏竹低头看着楚晴,面做讶异状,道:“空觉寺前院那帮和尚?可我怎么听说,是他们被人打了一顿,个个被弄得满脸香灰,据说那人还在大佛上踩了许多脚印,啃吃了许多供果不说,还扬言要火烧大雄宝殿。”

    小胖熊袋袋一听,知道事情全部败露,便悄悄挪动着肥胖的身子,偷偷地躲到竹塌下去了。

    楚晴听风疏竹如此一说,心中马上清楚,事情的真相,风大哥哥是早已了然于胸,遂破涕为笑,嘴一嘟撒娇道:“是他们先动手的嘛。”

    风疏竹摇了摇头,笑骂道:“啊,这便是你砸毁了空觉寺的供佛法场,扬言火烧大雄宝殿的理由喽。”

    楚晴闻言,自知理亏,低着头,想了又想,方低声道:“那我还是为了去找风大哥哥吗?”

    风疏竹拉着楚晴坐下来,轻轻叹息一声道:“想来,风大哥也有错,低估了你的好奇好胜心,那日要直接向你说明,佛门道场妖类不能进入,也许你更能理解了。”

    楚晴一听,得理不饶人,道:“就是嘛,你直接告诉我,狐妖不能进什么佛门圣地,我就不会去了啦。”

    说完又忿道:“哼,还害得我失去了那片竹叶!”

    风疏竹微微一笑,道:“这竹叶遁,在关键时候,你反倒用的娴熟啊。”

    楚晴闻言,眉毛一扬,神气起来,道:“风大哥哥,你不知道那个老和尚有多厉害,当时,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对了,风大哥哥,你认得那个老和尚吗?”

    风疏竹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只茶杯,刚要喝水,却被楚晴拦住,道:“这只杯子是袋袋的,你还是换一只吧。”

    风疏竹换了只杯子,边倒茶水边说道:“那大师法号了圆,是空觉寺主持方丈了本上人的师弟,也是空觉寺前院的监寺,我想……”风疏竹看了眼楚晴接着道:“若不是了圆大师手下留情,你怕是早已命丧掌下了。”

    楚晴略一回忆,似乎仍旧心有余悸,用力地点头道:“那了圆大师,道行确实高深,如果没有风大哥哥的竹叶遁,就算他再如何手下留情,我怕也是要受了重伤。”说完,叹息一声道:“要是风大哥哥,你能再送我一片竹叶,那该多好啊,嘻嘻。”楚晴之所以如此说,只因她清晰记得,那夜在双山湖,风疏竹传授她竹叶遁时,收回去一片竹叶的。

    风疏竹听楚晴说完,笑了笑,摊开手掌,道:“晴儿,你看这是何物?”

    楚晴抬头一看,一片翠绿色的竹叶,静静地躺在风疏竹手中,纹理间还有荧光流动着,

    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立刻闪现光亮,一伸手抢了过来,高兴地道:“风大哥哥,这是你传授我竹叶遁时用的那片吧”说完,又仔细端详了下,却猛然大叫起来:“啊,这就是我那片竹叶,我记得这里有一个细细的小洞。”

    原本躲藏起来逃避责罚的小胖熊袋袋,听到二人开心的笑声,又偷偷从竹塌下爬出来,悄悄爬上桌子,在一旁咧嘴笑,装作为楚晴高兴的样子,不时还手舞足蹈起来。

    楚晴又把玩一会竹叶,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无意中却瞥见了小胖熊袋袋,白了一眼,厉声道:“哼,见风使舵的家伙,看到没责难了,才爬出来,你吃那些供果的时候,不是兴奋得很吗?”

    小胖熊袋袋看了眼风疏竹,见无责备之意,便咧嘴一笑,举起面前的茶杯,送到楚晴面前,示意敬茶请罪。

    楚晴却怪眼一翻,骂道:“少给我拍马屁,下次再有危险,我就不用竹叶遁,直接把你丢出去,做盾牌,啊……,不对,是……,是肥熊盾。”说完“肥熊盾”这个词,楚晴不禁为自己的创新而赞叹,开怀大笑起来。

    小胖熊袋袋一听,故意站起身来,背对着楚晴,扭了扭自己肥肥厚的臀部,示意愿做“肥熊盾”。但这一些列动作表演得,实在是笨拙难堪,滑稽搞笑,逗得楚晴与风疏竹再次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楚晴忽然问道:“风大哥哥,我们今晚就离开客栈吗?”

    风疏竹看了看窗外天色,想了想,轻声道:“今晚,暂且住在这里吧,还是明晨早早启程吧。”

    “去狮子岩吗?”楚晴得知明晨便走,眼睛一亮。

    风疏竹略一思考,道:“总之一定是要路过狮子岩的,不如就满足你的心愿,去哪里看看也无妨。”

    “路过?”楚晴听出风疏竹话外之音,疑惑地问道。

    风疏竹点头道:“是路过,我们要回苍青山了,不知小九一人在玉笋峰,现在如何了。”说完,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楚晴见状,眉头微皱,道:“风大哥哥,你上次不是说,小九要脱羽成人了吗,此时为何又如此深沉呢?”

    风疏竹微微点点头,半晌,才缓缓道:“是啊,百年时光,匆匆而过,小九脱羽化形,终于到来,但却不知,究竟是好,还是坏。”

    楚晴闻言,双眸圆睁,高声道:“当然是好事啊,化成人形,至少可以用人语同我们交流了啊,要不每次还要猜它的意图,有时很迷惑的。”说完看了看小胖”袋袋,一白眼道:“你还是不要化成人形了,要不,这世间又会多一个好吃懒做、见钱眼开、偷鸡摸狗、重色轻友、见风使舵的坏人。”言毕,楚晴竟因自己一口气说出如此成语而略感惊讶起来。

    小胖熊袋袋一听楚晴如此评价自己,一对绿豆大小的黑眼儿转了转,接着抬起前爪挠了挠头,门牙一呲,做强颜欢笑状。

    楚晴便不在理会与它,而是同风疏竹又聊起大闹空觉寺,明晨如何出发的事来。

第三十五章狮子岩(1)

    匆匆吃过早饭,楚晴收拾准备妥当,拿了随身包裹,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风疏竹,从客栈飞奔出来。

    此时晨曦未醒,但见大雾弥漫,氤氲浩汤,远望群山朦朦,林野茫茫,整条大江也隐匿其中,天地间灰白一片。

    见此奇异景象,楚晴不免奇道:“风大哥哥,今天雾气怎么如此浓重啊?”

    走在后面的风疏竹,笑道:“清晨浓雾漫天地,当日必定好天气,看来今日又是一个艳阳天啊。”

    楚晴一听天气好,难掩心中高兴,高呼道:“那我今日就要多游玩几个时辰了。”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江岸岩崖行走,除了大雾之外,竟然看不见下面景物,深浅更是未知。

    见此雾气,道路难辨,风疏竹在后面提醒道:“晴儿,小心前行,此处怕是高有千尺。”

    楚晴在前方停下脚步,见风疏竹赶了过来,上前挽住其手臂,道:“哪有何妨,我们可是会飞的。”

    风疏竹摇头一笑,道:“猝不及防失足摔下,擦伤身体,刮破衣衫还是极有可能的。”

    楚晴闻言,想了想,笑得双眼如月牙,道:“嘿嘿,那我就这样拉着风大哥哥,一起行走好了,要是失足摔下,也好有个托垫的。”

    风疏竹笑了笑,抬眼四下观瞧一番,感慨道:“此地虽说往来多次,步行却是头一回,这才发现江岸山石的陡峭,浓雾下景色的迷离。”

    楚晴“哼”了一声,接道:“你每次都是乘舟船往来大江之上,怎么会知道这些呢,所以还是要感谢我吧,这人迹罕至处,说不定我们会捡到什么宝贝。”说完,居然低头寻找起来。

    一听说有何宝贝,本来昏昏欲睡的小胖熊袋袋,也瞪圆了眼睛,钻出布袋,帮着楚晴寻找起来。

    楚晴却一白眼,抬手一按将小胖熊袋袋又塞回了布袋,责备道:“你不要随便出来,小心躺好,万一把你甩下去,可如何是好!”

    两人又继续前行一段路,偶尔回身遥望来时的山脊,早已没入雾海之后,消失殆尽了。

    却不时发现天空中有往来光芒穿梭,搅动雾气,形成数个漩涡,稍后便再次被浓雾吞噬,消散不见。

    楚晴拉着风疏竹,驻足看了半晌,异道:“风大哥哥,如此大雾天气,怎么会有这么多剑仙往来飞行呢?”

    风疏竹看了看天空,道:“那是空觉寺的剑仙,想来是大雾锁江,担心往来舟船安危,出来查看的。”

    楚晴“哦”了一声,稍后若有所获地道:“看来,大门大派的繁杂事情,还真蛮多的。”

    风疏竹赞叹道:“是啊,空觉寺屹立几千年,与这关心苍生安危的做法,是分不开的。”

    楚晴笑道:“看来,还是我们自由开心些,每天要关心照顾那么多事情,那么多人,想想都累。”

    风疏竹摇摇头,边走边道:“如果都是此等想法,这世间,怕是不仅有浓雾迷眼了,那将处处是血雨腥风。”

    楚晴闻言,冷哼一声,噘嘴道:“那是你们大人的

    事情,我暂时大可不必想这些,至于张大了以后,再说,嘿嘿。”

    风疏竹道:“晴儿,也不是只知贪玩,前些日散放梁府布告,也是贡献力量了的。”

    楚晴一听,仿若才记起那事,笑道:“想来,也是很好玩的。”

    风疏竹点头道:“关心苍生,并不全是舍命相搏,往往许多看似举手之劳的小事,却可成就大功德。”

    楚晴“嘻嘻”一笑,道:“什么功德不功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听风大哥哥的便可。”

    说话间,两人又行走了数十里山路,忽闻下方传来轰隆隆地江涛声,隐隐感到脚下山石震动,犹若万马奔腾。

    楚晴惊奇地跑上前去,眼前赫然出现一较为宽阔的巨石场,走上去方感江涛声更响,山石震动更甚。

    风疏竹随后慢慢走了上来,笑道:“晴儿,到了。”

    楚晴眉毛微扬,疑惑道:“到了?”

    风疏竹笑着说道:“连日来,令你你坐立不安,迫不及待想来的狮子岩啊。”

    楚晴四下里看了看,诧异道:“这里是狮子岩?为何看不到狮子了呢,我记得那日在江面上看到那雄狮巨口獠牙鬃毛都有啊。”

    风疏竹笑道:“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在江面上啊,这狮子岩顶部,就是这般光景,唯一与别处山石不同的是,这里江流湍急,因为风涛声响亮。”

    楚晴闻言,举目眺望,满天满地的大雾依旧如斯,除了隐隐可见远方的山顶,便是偶尔从狮子岩下飞溅上来的水花,点点水花,迎面洒落,有的调皮地钻到怀中,凉得人不由一激。

    楚晴看了片刻,道:“噢,我终于明白了,小九我们来时,为何未见到这狮子岩,只因我们是在上方飞行而过的。”说着用手指了指被雾气遮瞒的天空。

    风疏竹在一旁点头不语,看着楚晴又在狮子岩上,寻找了片刻,悻悻而归,道:“风大哥哥,这狮子岩上没什么可玩的啊,要不……,”说到此处顿了一下,“要不我们下去吧,去雄狮的嘴里看看。”

    风疏竹听闻楚晴如此一说,不由笑了笑道:“好吧,雄狮的嘴里,有旷世异宝在等我们。”

    言毕,拉着楚晴,“嗖”地一声,跃下岩顶,又在空中划了个圈,才缓缓落入狮子岩的巨口中。

    楚晴满怀憧憬地四下观瞧,只见这狮子岩的巨口,恍若一间偌大的殿堂,足可容乃百人,上下有两丈之高,仔细端详,才发现四根巨大的石柱,便是那雄狮的獠牙,上下除了石壁,再无他物,反倒是地面上有堆燃尽的炭灰,引起了楚晴的注意。

    走上去一看,却发现炭灰旁有一块顽铁,似被烈火焚烧过,红黑相间,甚为奇特。楚晴费了些力气,才将其拿起,心中暗想:“这堆炭火竟然如此厉害,将这块顽铁炼化成这般模样。”百思不得其解间,转身便呼喊风疏竹道:“风大哥哥,你看,此处有一块奇怪的顽铁。”

    原本站在狮嘴入口处,远眺沉思的风疏竹,寻声缓步走了过来,赫然而见楚晴手中的顽铁,一眼便认出

    是被梁纵炼化的“佛魔双剑”,不免大吃一惊,讶道:“这便是‘佛魔双剑’。”

    楚晴一听是“佛魔双剑”,心知是魔道利器,双手如同糟了“炮烙”一样缩了回来,将那块顽铁重新丢到了一旁,眉头一皱,疑惑道:“风大哥哥,这是 ‘佛魔双剑’?”楚晴如此发问,只因从段婆婆家出来,与水凌月姐妹二人分开后,在林子里,楚晴亲眼见过易丁甲驱动“佛魔双剑”的,当时远远看到一红一黑两道剑气,飞舞盘旋,透着森森诡异之气,此刻如何竟成了这般模样。

    风疏竹看到楚晴一脸疑惑,笑道:“这就是‘佛魔双剑’,之所以成了如此模样,完全是拜梁纵所赐。”

    楚晴闻言,心中一惊,道:“梁纵?”

    接下来,风疏竹便将楚晴驾着“兔儿马”车去分发布告期间,梁纵带人如何刁难段婆婆,易丁甲又如何强出头,梁纵如何与易丁甲斗法等等诸事,一一加以讲明。

    楚晴听得认真,但更为吃惊的是,那梁纵竟有如此道行,能将双面佛的魔兵利刃,炼化至此,再想起那日梁府上与其冲突的事来,倘若风疏竹未及时出手相救,后果真个不堪设想,不免骨寒毛竖,脊背发凉。

    但转念一想,这“佛魔双剑”已然成了顽铁,为何出现再次呢,便道:“风大哥哥,这块顽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风疏竹想了想,道:“是啊,此地距段婆婆家,千里有余,是谁将它带到此地呢?”

    楚晴眼珠一转,抢到:“会不会是那位易丁甲老伯呢?”

    风疏竹道:“最有可能的是他,但他将这块顽铁带到此地,目的何为呢?”

    楚晴看了看那堆炭灰,猜道:“难不成,他是想用这堆炭火,重新炼化魔剑?”

    风疏竹笑笑道:“普通凡火,如何炼制魔刃?”

    楚晴看着那块顽铁,又想了想道:“难道是梁纵?”

    风疏竹摇头道:“梁纵能将‘佛魔双剑’炼化成一块顽铁,如何会再对它感兴趣呢?”

    楚晴见猜来猜去,都被风疏竹以足够的理由推翻了,不免烦躁起来,急道:“哎呀,好复杂,我看就是它自己跑过来的吧,夜晚冷了,自己又点了堆炭火。”说到后面,自己不免又发出笑声来,一块顽铁自己能跑到千里之外,还要生火取暖,想象真是无比荒唐瑰丽。

    此刻,在旁一直闲逛的小胖熊袋袋,爬了过来,边用前爪扒开那堆炭火,边用鼻子深嗅着,似在寻找什么事物,片刻之后,见其在炭灰堆里,拿出几枚珠子,花生粒大小,非石非玉,看上去表面光滑圆润。

    楚晴一眼便认出,这是那日小胖熊袋袋骗自己酒菜时,用的那种叫做博罗花的草籽,还记得风疏竹说过,只因沙漠里干旱少雨,所以这种野果果壳坚硬异常,落地后要许多年,经过风吹日晒,在雨量充沛时,才破壳发芽。

    楚晴从小胖熊袋袋手里接过野果,端到风疏竹面前,道:“风大哥哥,你看?”

第三十五章狮子岩(2)(看山观日出)

    风疏竹拿起一枚草籽,看了看,眉头不禁深深皱起,半晌,方缓缓道:“这西域沙漠中的博罗花,为何跑到了此地?”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以至于被外面的江涛声掩盖住,但他的神情却异常凝重。因为隐隐中,他似乎感到在黑暗处,有另一股暗藏的力量蠢蠢欲动,一时间,蠹窿老妖、双面佛魔、阎收天、林纤娘、梁纵、易丁甲……,一一从眼前闪过,仿若这些人,以至于近期发生的一些事,背后都有着千丝万缕般的关系,但自己又着实想得不甚明朗。难道全都为了魔宗影惑而来,可魔宗影惑究竟在何地何时出世,怕是这天下,这三界中,无一人能说得清道得明。

    “太阳出来了!”在沉思中的风疏竹,突然被楚晴的高呼声打断,转身一看。

    一轮血红的朝阳,冉冉升起,日光渐渐照满大江,江面上的浓雾,经红日一照,幻化出一层层奇幻金光,走近狮子岩的巨口,立即感到下方江涛怒吼,骇浪如山,拍打出千万颗珍珠水滴,映照着朝霞,化作点点飞花,好似珍珠屏,纷纷散落下来,上有七彩珍珠屏,下有骇浪惊飞,端的气象万千,奇丽无恃。

    风疏竹与楚晴静静地站在狮子岩巨口边,旁边蹲坐着矮肥的小胖熊袋袋,对外面的一切,看得凝了,听得疑了,舒展开全副身心,感受着自然造化的神奇瑰丽。

    楚晴不觉中,伸出细长如玉的手来,去接那些纷纷洒落的飞花,白皙的脸颊上笑靥如花,衬托着旭日的色彩,好似朝霞映雪,美不可言,如果说山川大河,奇峰峭壁是造物主的鬼斧神工,那么美丽女子,便是他的另一个杰作。

    小胖熊袋袋看着出奇,也学做楚晴模样,伸出前爪去接水花,岂料此时狮子岩下一波巨浪打来,直扑狮口,瞬间将小胖熊袋袋淋成了落汤鸡,全身湿透不说,有一道水花竟然灌进了鼻孔里。小胖熊袋袋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响鼻,抖抖爪子,又回头望了望外面,面生畏惧之色,想了想,最终还是跑到里面,躲避水花去了。

    楚晴看了开怀大笑,转身追上去,用沾湿的双手,不断曲指弹出水花,追打起小胖熊袋袋来,一只憨厚笨拙的小动物与一个豆蔻少女,就在这江边巨大的狮子岩里,追遂打闹起来,笑声如同清脆的银铃,传向远方……

    又追遂着跑了一阵,楚晴感到累了,便停了下来,小胖熊袋袋也是累得四脚朝天,躺倒在地,喘息了半晌,从肚皮的口袋里取出一枚野果,放到嘴里吃了起来,正在咀嚼间,却忽然停下了嘴巴,抬起前爪指着狮子岩的壁顶,示意楚晴快看。

    楚晴见状,好奇地顺着小胖熊袋袋的指向看去,赫然而见,在狮子岩壁顶,不知何人,刻画了个奇怪的图案,那图案中心是一白一黑两条相互抱合的曲线,外面围画着八个黑白相间的点,图案仅仅有手掌大小,而且刻画的十分浅显,在偌大的石壁顶上,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楚晴只觉得这图案十分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到过。便高呼道:“风大哥哥,你快过来看,这里有个奇怪的图案。”

    风疏竹闻声走了过来,抬眼一看,奇道:“这是归云观的标记。”

    楚晴不解地问道:“归云观?”

    风疏竹又看了看,发现那图案与下方炭灰几乎正对着,便点头确定道:“没错,就是归云观的标记,归云观弟子打坐练功时,往往会在头顶刻画这种图案。”

    楚晴抬头看了看那图案,又道:“风大哥哥,归云观的弟子怎么会出现在空觉寺附近呢?”

    风疏竹点点头,道:“晴儿问的很中要害,这里距离空觉寺不足百里,按道理,归云观的弟子不会在此生火取暖,更不会打坐练功。”

    楚晴想了想,道:“那,风大哥哥,不如我们今晚就在此等候吧,看看到底是何人?会不会是那个袁悟溪呢?”

    风疏竹闻言一愣,道:“袁悟溪?”

    楚晴点头道:“对啊,他那么贪玩,又经常露宿在荒野,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再说他也是去过螺田山的啊,把那块顽铁带过来,是极有可能的啊。”

    风疏竹听楚晴说的头头是道,沉吟了片刻,摇摇头道:“袁老前辈虽生性贪玩,又喜开玩笑,但其毕竟为归云观掌门玄清真人的师兄,再糊涂贪玩,也不至于跑到空觉寺附近来刻画本派的标志图案,这是各派间心照不宣的大忌。”

    楚晴闻言,皱着眉头,又不开心起来,嘟囔道:“没想到,来狮子岩都能发现这么多费脑筋的事!”

    风疏竹笑笑道:“是啊,晴儿本以为这里有旷世异宝,没想到是一堆解不开,理不清的麻烦,哈哈。”

    楚晴嘴一撅道:“有什么解不开的,我们今晚就露宿在此地好了,今晚等不来,就明天再等,明天再等不来,就后天……”

    风疏竹摇着头笑笑道:“晴儿的执著值得欣赏,但你还缺少了一分细心观察。”说着将小胖熊袋袋从炭灰堆里扒出来野果递到楚晴面前。

    楚晴皱了皱眉,伸手接过那枚野果,边仔细观瞧,边喃喃自语道:“细心观察……”看了半晌,又用力捏了捏,除去感到野果外壳软了些外,再无任何特别之处,便摇了摇头,一脸疑惑,将野果又递还给了风疏竹。

    风疏竹笑道:“你还记得,我说过这野果如何情况下才会发芽生长吗?”

    楚晴想了想,道:“风大哥哥说过,沙漠里干旱少雨,所以这种野果外壳坚硬异常,落地后要很多年,经过风吹日晒,在水量充沛时,才破壳发芽。”

    风疏竹点点头,看了看楚晴,用力一捏,那枚野果居然裂了开来。

    楚晴幡然醒悟,道:“噢,风大哥哥意思说,这野果被丢在炭灰下很久了!”

    风疏竹点头道:“即便没有很久,也有几天光景了,怕是我们离开段婆婆家后,这人便来了此地。”

    风疏竹又蹲下身来,拾起一块木炭,用力一捏,展示给楚晴看,只见那块木炭只是瘪了下去,竟未断裂。

    风疏竹道:“寻常干松木炭,用手指捏压,应该是成粉末的。”说着又看了看周

    边,接着道:“如此更能确定,这堆炭灰绝不是昨夜留下来的。”

    楚晴也学做风疏竹的模样,捡起一块木炭,看了看,却未用手去捏,而是用力在地上画了起来,如此一画,才发现木炭中着实含了不少水,思索半天,缓缓道:“风大哥哥,如此说来,就更为奇怪了,那人千里迢迢将这块顽铁带到此处,难道只是为了扔在这里?”

    风疏竹看了眼那块顽铁,叹息道:“此事,风大哥也未想个透彻。”

    楚晴又随手拿起那块顽铁,端详半晌,忽然道:“风大哥哥,你说,那人会不会是想借用这块顽铁做什么利器呢?”

    风疏竹微微一笑,道:“这块顽铁,本相就是‘佛魔双剑’,道力早已被梁纵炼化殆尽,即便是用来打造菜刀,都不如普通凡铁,更不要说什么利器了。”

    楚晴皱着眉头,目光无意中落到了被风疏竹捏破的野果上,道:“风大哥哥,你说,会不会是西域一个什么教派来了中原呢?”

    听闻楚晴如此一说,风疏竹心中不免“咯噔”一下,站起身来,面露堪忧之色,叹道:“我担心的便是此事,魔宗影惑残部阎收天与林纤娘尚且不知所踪,又出来个梁纵,正邪难断,如果西域魔尊摩博鸠罗再大举进犯中原正道,怕是真要天下大乱了。”

    楚晴听到“摩博鸠罗”这个名字,感到甚为奇特,道:“那摩博鸠罗,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风疏竹转身看向外面,似陷入久远回忆,缓缓道:“摩博鸠罗号称西域魔尊,统领西域群魔,百年前,我曾与其大战过七天七夜。”

    楚晴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那结果如何呢?一定是风大哥哥打赢了。”

    风疏竹惨笑一下,道:“风大哥哥虽然胜了,也是险胜而已,如若不是那西域魔尊摩博鸠罗重守承诺,真个发动起西域魔道大军来,怕是十个风大哥也难以抵挡的。”

    楚晴听得入神,嘴上喃喃地重复着:“西域,西域,西域沙漠……”恍惚中记起自己在“过”字壁前打坐入定看到的景象“脑海中、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接着出现了一片荒芜的沙漠,沙漠上雪花漫天席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一白衣女子背对着自己,站立在风雪中……”

    风疏竹见楚晴面生异样,神色极为怪异,便轻呼道:“晴儿,晴儿?”连呼两声,才见楚晴回过神来。

    楚晴一脸疑惑看着风疏竹,道:“风大哥哥,西域的沙漠里,下雪吗?”

    风疏竹闻言,一时不解楚晴为何如此发问,异道:“下雪啊,沙漠里的雪下起来像鹅毛一样大,晴儿为何如何发问呢?”

    楚晴本欲将自己入定时看到情形告诉风疏竹,可话到嘴边,又因不明原因,咽了回去,吞吐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那么热的地方,怎么会下雪呢。”

    只因楚晴一向喜好胡思乱想,风疏竹便也未继续追问。

第三十六章脱羽成人(1)(进化进化)

    苍青山,玉笋峰,近思小筑前。

    一年约六旬开外的老者,身穿青布旧道袍,头顶挽着个发髻,身前斜跨着一只褐色布口袋,面如童颜,一双眼睛精气内敛,撅起嘴来正不断吹动着嘴角旁花白的胡须,而后又急道:“我说大仙鹤,你不要以为成了人,就能打得过我袁悟溪,那现在你可要小心,我要放飞剑了啊。”

    在袁悟溪的对面站着一年约十**岁左右的俊美少年,身穿一袭白衣,肩披羽翼,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冷静地看着袁悟溪的一举一动,却未开口搭话。

    那袁悟溪见对方不言语,似心生不快,嘟囔道:“不屑与我说话,哼,那好,看我如何教训你这后生。”言毕,一摊手掌,现出一把寸余长的小仙剑来,蜿蜒跳动,犹如小蛇,精光四射,接着便用力一挥,一道丈许长短的剑华,闪着耀光,直扑对面那少年而去。

    同时,对面那俊美少年目光一凛,右侧肩膀微微一颤,原本披在肩膀上的羽翼,瞬时化作道道剑羽,带着如同鹤唳的高亢破空声,迎击上去。

    那些剑羽看似短小,但威力却不容小觑,每每撞击上一支,袁悟溪手中喷吐的剑华便被减弱寸许,而且那少年肩头上的羽翼更是不断幻化,剑羽源源不绝。

    片刻之间,袁悟溪手中的剑华便被消耗殆尽,眼见那些飞来的剑羽快打到了自己的手掌,只见他脸上微微一笑,另一只手凌空虚画圆圈,身前立刻幻化出一只先天八卦来,抵挡住纷至沓来的剑羽,接着便起身向后一跃,眼中精光一闪,发出一声讶异声道:“咦,好玩。”说完一扬手,将手中的飞剑放出,那柄小飞剑在空中精光闪耀,盘旋几周后,带着锐响,旋转好似陀螺,直扑下方少年而去。

    那小飞剑来势极快,转眼即至,对面的少年一双星目虽紧盯着眼前的先天八卦,但眼角余光不忘留神空中落下的飞剑,不待其近前,一挥左臂,肩上的羽翼迎风而起,化作一只巨大的翅膀,缓缓一扇,便掀起一道带着光芒的劲风,向那小飞剑扇去。

    反观那小飞剑,原本笔直飞袭下来,经此劲风一扇,如同遇上巨大阻力一般,在空中顿了一顿,相持片刻后,见无机可乘,遂倏地一声,遽然而回,躲过那道劲风,在空中又盘旋起来。

    那少年见势,收起巨大的翅膀,轻轻一跃,凌空而起,身子悬立在半空中,双手指掐兰花,抱起双臂,接着在两只肩头的羽翼中,幻化出无数剑羽,纷纷扬扬,遮天迷地,如大雪纷飞,轻轻飘落,霎时打造出一个银装素裹的天地。

    正是一招“灵鹤千羽”!

    袁悟溪定睛一看,满怀欣喜高呼道:“好招法。”

    言毕,亦腾空而起,来到那少年对面,嬉笑而立,凌空虚画,自头顶幻化出一只阴阳鱼来,旋转不止,稍后化作一黑一白两道交互盘旋的真气,丈许粗细,直达云层,似龙卷风一般,

    搅得那漫天千羽,歪歪斜斜,不得近前。

    正是一招“归云阴阳剑” !

    两人各自不断增强道力,斗法相持正酣然之际,陡然一阵笛音由竹林后响起,那笛音初始细若游丝,若有似无,后来遂渐拔高,由低沉转为激昂清越,稍后竟尖锐刺耳,直冲云霄。

    场中斗法的两人,瞬间感到体内气血翻涌,各自慌忙分心运功对抗。

    只见袁悟溪双眼精光一敛,喝骂道:“穷书生的九皋伏魔曲,确实别有一番味道,既然回来了,为何还不现身,是想让我催动归云阴阳剑,毁了你的近思小筑吗?”

    话音刚落,林后传来一阵少女的嬉笑声。稍后,笛音乍然停了下来,从竹林中,缓缓并肩走出两人来,一个是身穿靛蓝色澜衫,头戴儒巾,面容清俊儒雅,脸上挂着清朗的笑容的风疏竹,另一个是身穿冰蓝色丝裙,头梳双平髻,生得眉目清秀,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极其灵动,惹人怜爱的楚晴,而两人身后还跟着一只肥嘟嘟的小胖熊袋袋。

    空中斗法的袁悟溪与那少年,不约而同撤去法术,缓缓降落下来。

    不待众人开口,楚晴走上前来,闪到那少年身旁,盯着他仔细看了起来,而后惊呼道:“你是,小九?”

    那俊美少年转动一双星眸看了眼楚晴,脸上一红,嘴唇一扁,轻轻低下头去。

    楚晴一看,这少年分明是看到自己羞赧起来,便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那少年,笑道:“哈,风大哥哥,你看到没,小九见到我还害羞呢!”

    风疏竹看了看小九,对楚晴轻喝道:“晴儿,不得胡闹。”

    楚晴闻言,嘴一撅,哼了一声,又退回到风疏竹身边,但仍然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继续打量着对面那俊美的白鹤少年。

    稍后,小九脸上情绪渐渐缓和,但却无论如何不敢抬眼与楚晴对视,而是故意躲避着楚晴的目光,低着头走上前来,跪拜在风疏竹面前,深深叩了个头,但却未开口言语。

    一旁的袁悟溪看了看,抖了抖破旧的衣袖,冷嘲热讽道:“哎呀呀,穷书生啊,这大仙鹤是在跪拜你的养育之恩吧,哎呀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我与他打了这么多年的架,也没见他对我行如此大礼,哎呀呀。”

    风疏竹听袁悟溪如此言语,笑了笑,一伸手扶起小九,道:“小九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小九闻言,思考片刻,方缓慢起身,看了看风疏竹,又弯腰捡起地上的一节竹枝,在地上写了“师父”两个字,然后抬头,用虔诚的目光看着风疏竹。

    风疏竹看了看那两个字,又看了看小九,笑道:“小九不必如此,伴我百年之久,你我实则亦师亦友,我们还如以前一样就好。”

    小九犹豫了片刻,稍后嘴角一翘,露出个开心的笑容,用力点点头。

    一旁的楚晴看得纳闷,拉了拉风疏

    竹的衣袖,悄声问道:“风大哥哥,小九为何不说话啊?”

    声音虽小,但在场的人都听得见,小九看了眼风疏竹,绷紧嘴唇,似自卑一般,慢慢低下头去。

    风疏竹看了看袁悟溪,叹息道:“仙鹤虽贵为仙禽,但百年时光修得人身容易,修得人语,怕是还要些时光,小九,你也不必自卑,人身方能修得,何惧继续前行呢!”

    楚晴闻言,心中虽暗暗替小九感到遗憾,但亦鼓舞道:“小九,不要灰心,我们一家人共同努力,他日功成圆满,你一定能开口说话的。”

    小九闻言,慢慢抬起头来,双眼充满了忧伤,看了看风疏竹与楚晴,稍后眼神慢慢变得坚毅起来,终于咬了下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袁悟溪,仿佛实在看不下去了,用手抹了下脸,道:“哎呀,我说你们真是婆婆妈妈啊,他就是个修行火候不够,还不能开口说话而已,让你们一说,我怎么感觉是生离死别一般呢。”

    一番话说得直白简单,但确为实理,不免逗笑了风疏竹、楚晴与小九三人。

    袁悟溪看了看小九,又道:“我说大仙鹤,你与我打了这么多年架了,现在,恭喜你终于化成人了,”说到此处,袁悟溪在身前布口袋里摸了半天,接着取出一粒珠子来,吹了吹胡子道:“我平时贪玩,也没攒下什么好宝贝,这枚百草珠就送给你,作为贺礼吧。”

    楚晴马上认出那枚珠子,是小胖熊袋袋曾偷取后,被袁悟溪一路追杀到玉笋峰来的百草珠,便低头看了小胖熊袋袋,接着怪声怪气道:“哎呦,我说袁悟溪,你何时如此慷慨大方了,你不是因为这个破珠子还要剥了袋袋的皮吗?怎么现在舍得拱手相送了?”

    袁悟溪听出楚晴在嘲讽自己,一时间,脸憋的通红,半晌才吭哧道:“那,那不同的,偷我的宝贝,我当然发火,这送的,送的就不一样。”

    一旁的风疏竹笑了笑,忽然开口道:“看来,袁老前辈对小九确实宠爱有加啊,这百草珠可驱百毒,实为修行之人难得的护身法宝,小九,还不快谢谢袁老前辈。”

    小九闻言,上前打了个半跪,对袁悟溪拱手谢礼。

    袁悟溪一向讨厌世俗礼节,因此将珠子往小九手里一塞,侧过身去,躲开小九,不耐烦地道:“哎呀,我说大仙鹤啊,快起身,快起身,你这样会折我寿的,我还想活一千岁呢。”

    小九接过百草珠,塞入腰带中,起手又对袁悟溪拱手谢礼。

    楚晴皱着眉,转了转眼珠,笑道:“风大哥哥,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小九起个正是名字啊,一会大仙鹤,一会小九的,以后在人间走动时,还是需要个姓名的。”说着一转身,对小九道:“小九,你说好吗?”

第三十六章脱羽成人(2)

    小九见楚晴又看向自己,眉目一低,躲避过楚晴的目光,而后,才点了点头。

    “那你姓什么啊?”听到楚晴如此发问,小九低垂着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楚晴见状,极快转动了几下眼珠,想了想,道:“不如,你就姓鹤吧?”

    袁悟溪一听,急切地插嘴道:“不好,不好,难道就因为他是仙鹤,就姓鹤吗?那你是狐狸,怎么不姓狐呢?”

    楚晴白了他一眼,道:“我本姓涂山,出生于雨后初晴,我全名就是涂山初晴,只因长居楚地,我娘便给我改成了楚晴!”说完,又补了一句,道:“那你姓袁,是不是就是大猿猴变的啊。”说着,自己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袁悟溪一听楚晴说自己是大猿猴变的,气得胡子翘起老高,来回踱了几步,气鼓鼓地道:“这是何道理,这是何道理,姓袁就是猿猴变的,那姓马岂不是马变的了!”说完不再理会楚晴,一扭身躲到一旁怄气去了。

    楚晴见袁悟溪怄气模样,不免又笑了起来,对着他一伸舌头,做了个鬼脸,便不再理会,而是转过头对小九道:“小九,你不如就姓鹤,叫鹤小九吧。

    小九抬起头,看了看笑而不语的风疏竹,想了片刻,点了点头。

    楚晴见小九应了自己起的名字,心中大为高兴,不免欢呼雀跃起来。

    反观袁悟溪,却如同邻里间打架生气的小孩子一般,躲在一旁,低声喃喃自语,嘴里絮叨不停。

    风疏竹看在眼里,笑了笑,面带无奈道:“袁老前辈,不如我们房内叙话吧。”

    袁悟溪看了眼风疏竹,又看了看在一旁兴高采烈的楚晴,哼了一声,不屑道:“我要走了,你们这里太闷了,不好玩,不好玩。”

    风疏竹见袁悟溪耍起小孩性子,心知解铃还须系铃人,便对着楚晴,以目视之,道:“晴儿,袁老前辈送了小九这么重的礼物,我们应该答谢才对啊。”风疏竹的本意是想让楚晴说几句好话,再挽留袁悟溪。

    哪里知道,楚晴闻言,一双明亮的眸子中,波光一闪,随手取出一枚珠子,递到袁悟溪面前,道:“袁悟溪,我们不会白要你的百草珠,那,这里也有一枚宝珠,算作与你交换吧。”楚晴伸着手,等了半天,不见那袁悟溪来接,索性走过去,用力一塞,将那枚珠子塞到了袁悟溪手中。

    袁悟溪侧着身子,用手捏着那枚珠子,皱了皱眉,只见那珠子,非石非玉,看上去表面光滑圆润,花生粒大小,用手垫一垫,又没什么份量,疑道:“这是什么珠子?”

    楚晴瞄了眼风疏竹,见其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心中隐约领会了几分,便轻咳几声,明眸灵动着地道:“这么好的宝珠,你,不认得吗?”

    袁悟溪听楚晴如此一说,又用手捏了捏那枚珠子,感到确有几分坚硬,又放到鼻端闻了闻,隐约闻到有股烟火味,又对着太阳照了照,见里面只是有条黑线,别无异样,遂道:“这是什么宝物,我袁悟溪还真没见过?”

    楚晴留心观察着袁悟溪的一连串动作,暗想那绝不是装出来的,但依旧不死心道:“这珠子可是狮子岩产的宝物!”说完,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袁悟溪,丝毫不敢松懈,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袁悟溪又看了看那枚珠子,疑道:“狮子岩?那可是在空觉寺附近,怎么那帮和尚没发现,却被你给得到了?”

    楚晴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吗?大凡异世奇珍都待有缘之人啊,怎么,你没去狮子岩碰碰运气吗?”

    袁悟溪眼珠一转,似乎忘记了先前的不快,换了一张笑脸,道:“小姑娘,这宝珠被你说的如此神乎其神,但不知,这宝珠有何用处?”

    楚晴摇头负手,学做大人模样踱了几步,方压低嗓音,故弄玄虚道:“这宝珠啊,非常非常的厉害,只要你在雷雨之夜,将它找个合适的地方种下去,它便会一夜之间长百丈之高,然后再过数日上面就会结出许多果实来,吃了可以增长道行不说,还会延年益寿,能活一千岁。”说完,还环视了四周一番,生怕被外人听到一般。

    袁悟溪像个孩子一样,跟着楚晴身后踱来踱去,听得云里雾里,更为可笑的是,竟然未起任何疑心,而是吞了吞口水,也压低嗓音道:“可以活一千岁?”

    楚晴煞有介事一般,睁圆了一双眸子,努力点头,悄声道:“是可以活一千岁的啊。”

    袁悟溪闻言,笑眯眯地,将那枚珠子收藏起来,又看了看一直笑而不语的风疏竹,正色道:“我说穷书生,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我看,就此告辞吧。”

    风疏竹笑道:“袁老前辈切不可听信晴儿乱说,这世间哪有那么神奇的种子呢……”

    话未说完,却被袁悟溪打断,用手一指风疏竹,喝道:“哼,你们既然把这个宝贝给了我,切不可再反悔,我看,你是想把它再骗回去吧。”边说着,边按了按装珠子的布口袋,又看了眼一旁的小胖熊袋袋,一撇嘴,高呼一声:“告辞!”生怕晚了几分,便会丢了性命一般,一纵身,窜到空中,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远方的云层里。

    风疏竹来不及阻拦,便指了指楚晴,笑道:“你啊,还真能信口开河,把一粒西域沙漠里的野果,说的神乎其神。”

    楚晴一伸舌头,道:“我也不是想骗他啊,我只是想试探下,他到底认不认得这种野果,哪里知道,我说的那般荒谬,他也信啊。”

    风疏竹抬眼看了看袁悟溪消失的方向,叹道:“狮子岩下留归云标记,生火取暖之人,绝对不是袁老前辈。”

    楚晴隐约感到,风疏竹有些责备自己冤枉好人的意味,便一噘嘴,道:“我已晓得了。”

    说完,又用力一跺脚,惜道:“呀,我应该说那种子要用‘佛魔双剑’做配料,才能发芽生根,顺便试探下,他知不知道那块顽铁的事。”

    风疏竹闻言,摇了摇头,笑道:“你这个子矮,我看皆因心眼太多。”

    楚晴闻言,双眸圆睁,薄怒道:“我个头矮?

    哼,你长了两百多年,还不是比我才高,才高那么一头。”说着,又眯起眼睛,走到风疏竹面前,抱着一副试探怀疑的架势,道:“我看,你也是蛮欢喜我试探袁悟溪的吧,毕竟,有些事,大人去做,不太方便,我说的对吗?风疏竹大侠?”

    风疏竹一转身躲开楚晴的目光,干咳了一声,对小九道:“小九,我们里面说话吧。”说完,在前头迈开脚步,走进了书房。

    身后剩下一脸迷惑的小九,看了看楚晴,又看了看风疏竹,略一沉思,抬起脚来,也追了上去。

    楚晴眯着眼睛,用藐视的眼神,看着风疏竹,低声道:“老奸巨猾。”说完,高呼一声:“袋袋,我们也回屋去了。”

    走了几步,回头却见小胖熊袋袋,低着头,拿着西域沙漠里的那种野果,欢欣地咧着嘴,稍后又抬头仰望苍穹,仿若在遐想一只百丈高的事物,不免诧异道:“袋袋,你傻了吗?你还真以为那野果能长出百丈高的参天大树来啊,我那是糊弄袁悟溪的。”说完,见小胖熊袋袋依然仰望着天空,便不再理会,向房内走去,但口中喃喃自语道:“为何有这么多人,明知是谎言,还要选择相信呢?”

    无意间,眼角余光瞥到了书房内的风疏竹与小九,两人坐在书案前,煞有介事的在谈论着什么,一股暖意在楚晴心中蓦然升起,你有没有过这般经历,一家人不论如何吵闹,但只要团聚在一起,哪怕有个人正在做着你不屑的事情,但是,看到他一丝不苟的模样,你的心底会有莫名的欣慰,幸福往往是可望不可及,却又不经意间发现它又是那么的寻常普通,也许轰轰烈烈真的不如平静。

    正在楚晴神游之间,耳边但听到风疏竹在叫自己:“晴儿,来书房坐吧,有些事要与你说。”扭头又看了看还在继续异想天开的小胖熊袋袋,楚晴迈步走入了书房。

    小九见楚晴走了进来,慌忙起身,垂手站在一旁。

    风疏竹笑了笑道:“小九,怎么,你化成人形后,见到楚晴显得如此拘束呢?我们都是一家人,来,来,一起坐吧。”

    楚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小九,皱了皱眉,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示意坐下,道:“你是怕我吃了你吗?”

    小九仿若下了重大决心,方同楚晴一起坐了下来,但仍旧低着头,不敢看楚晴。

    楚晴见状,叹了口气,对风疏竹道:“风大哥哥,有何要事,快说吧,我怕时间久了,有人会紧张得晕过去。”

    风疏竹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是这样的,风大哥要去趟蠹窿岭……,”

    话未说完,楚晴眼睛一亮,抢道:“风大哥哥是不是想我和小九与你同去呢?”

    风疏竹看了眼小九,道:“非也,我是说我自己去,你们两要留在这苍青山。”

    楚晴双眼一瞪,诧异道:“为什么?”

    风疏竹凝视楚晴片刻,缓缓道:“你,还记得蠹窿老妖吧。”

第三十七章约定(1)

    楚晴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恨恨然道:“当然记得,他差点吃了我,这笔账,我要找他算。”嘴上说的轻松,但楚晴眼前闪出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在一处空旷的山谷底部,背着月光,一个穿着宽大黑色斗篷,头戴金冠,身高足丈的怪物,胸前端着两只又长又尖的怪爪,从斗篷下伸出数条触手,忽忽舞动着,恍如九幽恶魔一般。接着,从那怪物胸前伸出一只更粗壮的触手,泛着青色的绿光,向自己心口伸来,一股死亡的气息缠绕着自己,生平第一次,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那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忘怀的。

    眼前闪过的景象,不禁让楚晴浑身一激,身子不由抖了一下。

    风疏竹似乎看出楚晴心有余悸,良久,才缓缓道:“晴儿,你可记得,当时风大哥为何没有诛灭蠹窿老妖。”

    楚晴闻言,回了回神,扫了风疏竹一眼,面露不满地道:“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们菩萨心肠的风大哥哥说那蠹窿老妖原本身世可怜,此前也并无大过,罪不当诛……,非吃了我,才算大罪……”,后半句楚晴说的声音极低,更像是嘟囔。

    只因三人是围着书案而坐,因而相互间距离很近,风疏竹早已听清了楚晴的嘟囔,禁不住一笑,道:“风大哥有十足的把握,那蠹窿老妖是没机会吃了晴儿的,你啊,也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楚晴闻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几下,又联想起在螺田镇梁府时,风疏竹及时出手击退梁纵,救了自己的事,再算上从蠹窿老妖手里救回自己。这两件事,仿佛每一次都是看似机缘巧合,然而心中忽然牵动了某些忘却的灵机,将眼前这看似清俊儒雅的书生重新审视一番,自然已是明白了**分,虽说隐隐察觉其智慧难于揣测,但终究是有个人关心着自己、保护着自己,危机时刻总有这么个人为自己挺身而出,心中也不免一暖,因而脸上也是阴云扫去,莞尔一笑。

    风疏竹哪里会去想到楚晴如此复杂的一个心里过程,只是注意到楚晴脸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笑了出来,才继续说道:“此间,也不是我们与蠹窿老妖清算个人恩怨的时候。空行法师因身中七煞天罗镜的毒,业已动身前往蠹窿岭,至今杳无音信,因此风大哥哥准备前往一探究竟。”

    楚晴听风疏竹说完,怪眼一翻道:“你意思是因为我与蠹窿老妖有过节,就要独自前往,是害怕我连累于你吗?”

    风疏竹轻叹一声,道:“蠹窿老妖只可劝化,所以风大哥不想节外生枝。”

    楚晴闻言,眉毛一扬,异道:“劝化?你不是一招‘九皋伏魔曲’就已将它打成重伤吗?有你风大侠出马,蠹窿老妖还不乖乖就范啊。”

    风疏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晴儿,你可知,那蠹窿岭绵延数百里之广,蠹窿老妖久居此地,而且听闻其地下石穴更是犹如蚁穴,岔路、机关陷阱上千处有余,寻常人冒然进入,任你道

    行再高,法宝再强,怕是一辈子也休想出来。”

    楚晴一听,不由紧张起来,急道:“那,那风大哥哥,你进去万一出不来怎么办啊,我看还是要多找几个帮手同去才好。”

    风疏竹自是听出弦外之音,笑着看着楚晴,安慰道:“你风大哥有那么笨吗?一旦进入他的地下石穴,何来劝化之说,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罢了。”

    楚晴闻言心情稍时放松,但仍追问道:“那风大哥哥,你打算如何做呢?”

    风疏竹认真地看着楚晴,沉吟片刻,缓缓说了四个字:“诱其出穴。”

    楚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转,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又道:“直接说给蠹窿老妖下套好了,使坏还说的这么斯文。”但接着却脸色一沉,又道:“可我想说空觉寺那帮和尚的事,你干嘛不计报酬的,总去关心,又是为了什么呢?”

    风疏竹却看了眼一旁的小胖熊袋袋,无奈地一笑道:“风大哥不是市侩的生意人,如何会算计什么报酬呢,空觉寺乃正道的一大支柱,唇亡齿寒,风大哥不能袖手旁观。”

    楚晴见风疏竹说的又是一堆大道理,因此也未继续辩论下去,但见他说市侩的生意人前,却看了眼小胖熊袋袋,心里不觉好笑,冥冥中似乎所有人对小胖熊袋袋的认识,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反观小胖熊袋袋,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意识到风疏竹对自己的评价,初始竟然有些坐卧不安模样,挪动了几下肥胖的身子,又伸爪子挠了挠后背,接着转了转一双绿豆大小的黑眼睛,而后索性做未觉察样子,又蹲坐在一旁,若无其事一样,装作全神贯注,洗耳恭听。

    风疏竹见大家良久不言语,接着道:“而这苍青山附近是否藏了林纤娘与阎收天,还需你们代风大哥查找。”

    楚晴未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小九,又想了想,方点头道:“寻找林纤娘与阎收天,我与小九确实可以去做,但不知找到了后,又作何处理呢?”

    风疏竹略作沉思后,温声道:“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只要暗中监视即可。”

    楚晴皱了皱眉,低声重复道:“暗中监视,暗中……”

    风疏竹点头,打断道:“对,暗中监视,不要被发现就好,目前还未到与他们兵戎相见的时侯。”

    楚晴嘴角动了动,虽说有些不甚理解,但仍是低声道:“噢,记得了,其他,还有什么事吗?”

    风疏竹起身,环视了下书房,笑道:“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也要你与小九一同完成了。”

    楚晴讶道:“更重要的事?”只因在她的认识中,在风疏竹的心里,没有比找到林纤娘与阎收天,查找魔宗影惑动向,更为重要的事。而此刻,风疏竹却突然如此一说,楚晴心中不免一震,急躁地吞了下口水,身子也不由向前倾斜了几分,睁圆了眼睛,看着风疏竹,静待下文。

    谁料,风疏竹轻轻“嗯”了一声,扫了眼周围,才满含笑意,略带神秘地道:“小九已脱羽成人,我们这近思小筑,确实局促些了。”

    楚晴闻言,紧绷的身子先是一松,似是有些失望,但接着眼睛一亮,欢喜道:“是要建房子吗?”

    风疏竹看了眼在一旁认真听着的小九,点头道:“我们总不能继续让小九住在外面啊。”

    楚晴得到肯定的回答,一时间,开心起来,眉花眼笑道:“是的,是的,那风大哥哥,我们是要下山去抓几个劳工上来吗?”

    风疏竹闻言,皱了皱眉头,脸上表情极为怪异,稍后,方一字一顿地道:“不是抓,是请!”

    楚晴“嘿嘿”一笑,道:“我是故意说的,抓劳工不成双面佛寺的魔道了吗,那风大哥哥,我们要做多大的房子呢?”

    风疏竹犹豫片刻,道:“不如,将客房多做一层吧,另在竹林里再建一栋小楼吧,想必他日还有人到来。”

    楚晴心中纳闷,不知道风疏竹所谓的“他日还有人到来”会是谁,但也未细问,却道:“那不如,我们也仿照梁府上的小姐别院,建一个小楼吧,正好也在书房的对面呢。”

    风疏竹一笑,道:“看来我家晴儿,也是要做待字闺中的小姐了。”

    楚晴听出风疏竹略带嘲讽之意,不免一噘嘴,道:“你,不会以为,我永远长不大吧!”

    风疏竹笑了下,便一口答应道:“好,那我们也为晴儿,建一座小姐别院!”

    得到如此回答,楚晴倍感风大哥哥对自己宠爱有加,俏美的脸颊一红,冁然一笑,低声道:“哪,可要花费许多银子啊。”

    风疏竹笑了笑,道:“你那不是有张银票吗,这里还有一张,足够了。”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楚晴。

    楚晴接过银票瞟了一眼,见又是张一千两的,与之前那张一同随身放好后,又看了眼蹲在一旁拍手叫好的小胖熊袋袋,接着却突然想起一事,疑道:“风大哥哥,这银票又是如何使用的啊?”

    未等有人回答,小胖熊袋袋拉了下楚晴衣裙,指了指石门镇方向,比划半天,咧嘴笑了。

    风疏竹看在眼中,也笑道:“石门镇上有银号,你去兑换成银锭就可以了。”

    楚晴摸了下小胖熊袋袋的头,应了一声,叹息道:“未想,我们这些修行之人,原来还真离不开这些黄白之物。”接着又笑道:“我这小姐别院,想来,也有袋袋一半资助呢,也要分袋袋一间独室呢。”

    风疏竹接过话头道:“自亘古以来,修行之人离不开法、侣、财、地。”

    楚晴一讶,道:“法侣财地?”这一话题,顿时也吸引了小九与小胖熊袋袋,都端坐好,目不转睛,专心致志的倾听着。

第三十七章约定(2)

    风疏竹环视一周,见众人聚精会神的模样,心中不免一动,恍若自己化身成了教书先生,对如饥似渴的学童,循循善诱传授知识一般,遂轻咳了两声,方正色道:“法侣财地,指的是修行必备的四个基本条件。法,指的是教法、道法,如果不得其法盲目修炼,往往容易走火入魔,误入歧途;侣,指的就是同修、道友,古人语‘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财,便指的钱财,修行初始往往顾不得治生,但所有的修行又是建立在生的基础之上,古人又讲‘无财不足以养道’;地,便指的是道场,修行的场地。”

    话音刚落,楚晴恍然大悟,道:“噢,风大哥哥,那这意思不就在说,不论是寻常凡人,还是修行的剑仙,甚至是魔道,其实还不都是在人间吗,只要在人间这片山河大地上,就需要人生存的基本条件啊,简单些说,就是不吃会饿死,不喝水会渴死,没衣服穿会冻死。”

    风疏竹点点头,道:“基本可以如此理解,但大能修行者,对这些依赖会越来越小,反而对灵山道场要求更高。”

    许久,楚晴才接过话题,若有所思道:“这,也是仙魔大战,仙界、魔界教派林立的根本所在啊。”说完,沉默了许久,忽地又似有所得,道:“风大哥哥,那照此说来,谁占据了好的灵山,不是修行的越好,道行越深吗?”

    风疏竹微微一笑,并未言语,而是拿起书案上的毛笔,横在众人面前,缓缓道:“同样是一支笔,但每个人用来,写出的字却不尽相同,有大有小,有美有丑。”

    风疏竹的比喻简单易懂,令楚晴信服地点头赞叹,看了眼身旁的小九,才道:“看来以后我们修行如何,还要多劳烦风大哥哥带路指引啊。”

    风疏竹嘴角一翘,将手中的毛笔放回原处,笑道:“风大哥只是比你们早几日入道罢了,法无先后,达者为先。我想日后你们定能青出于蓝。”

    “那风大哥哥,接下来我们要如何修行呢?”楚晴说着,左右看了看小九与小胖熊袋袋,隐约中感到这也是他们急切想要知道的。

    风疏竹沉吟良久,方缓缓开口道:“内外兼修。”

    “内外兼修?”楚晴与小九连带小胖熊袋袋在内,闻言面面相觑,似是不得其解。

    风疏竹点头,轻轻道:“内便是吸导灵力,为我所用;外便是入世行走,磨练心性。内外兼修,方可超凡入圣。”

    “那,是不是说,我们不光要打坐入定,更要时不时下山行走。”楚晴的话音重点落在了后半句,因为对她这样一个贪玩好动,情绪多变的豆蔻少女来说,打坐修行,实在是枯燥无味,自是巴不得只修习 “外功”。

    风疏竹笑而不语,因为他深深懂得,每个人都会有如此过程经历,否则这世间便不会出现“成长”一词,没有入世的磨练,何来道心的坚定,万事万物,顺其自然,自有其归宿。

    楚晴原本以为风疏竹会一脸严肃的教诲,应该多

    去“落水洞”修习,未料其只是微微一笑,心中不免一宽,便不再去琢磨这修行之事,而是转念一想,脸上似笑非笑地,试探着问道:“风大哥哥,你这安排如此多的事情给我们,想来,你这去蠹窿岭,怕是需要些时日了吧。”

    风疏竹闻言,看了看楚晴,又将目光看向一直静静坐着的小九,道:“少则半月,多则月余。”

    楚晴闻言,怪眼一翻,忿忿道:“我不管什么半月,月余的。反正只要我们建好了房子,找到了阎收天和林纤娘后,还不见你回来,我与小九便找上去。”

    风疏竹想了想,斩钉截铁道:“好,一言为定。”

    楚晴听到风疏竹回答如此爽快,心中不免一喜,但转念又一想,但不知空行在蠹窿岭情况到底如何,通过他的遭遇也能得知那里的危险情况,遂问道:“风大哥哥,那空觉寺的空行法师,不是早就去了蠹窿岭吗,你就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吗?”

    风疏竹一怔,稍后道:“前几日去空觉寺,了本上人谈到此事。”接着便将在空觉寺拜会了本上人所得到的消息从头至尾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空行与众师兄弟遇袭后,便回到了空觉寺,因两百年前与魔宗大战之时,空觉寺保存了数瓶化煞水,但因数量有限,空行法师便将救助机会让给了其他师兄弟,而自己独身前往蠹窿岭,去寻找解药了,但多日未见消息传回。

    楚晴听风疏竹讲完,想了想道:“风大哥哥,这空行法师的安危,难道空觉寺不上心吗?”

    风疏竹微微一笑,道:“此番去蠹窿岭寻找空行,除去关心他的安危外,还有些事情需要了解。”

    楚晴感到风疏竹有些答非所问,就追问道:“什么事呢?”

    风疏竹顿了顿,面色略有些凝重,微微叹息了下,才缓缓地道:“那日在树林里,空觉寺众僧人遇袭后的惨相,晴儿你也是亲眼所见,难道我们不该弄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为吗?”

    楚晴略一回忆当日惨相,不由抱紧双臂打了个冷战,点头道:“是要弄清楚真相,可这么多天过去了,空觉寺也没找到真凶吗?”

    风疏竹未言语,而是以沉默回答了楚晴的疑问,书房内忽然陷入了一片沉静,每个人心中似乎都在盘算着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稍后,一直低头静静听的小九,突然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两人看。

    楚晴好奇地趴过去,仔细一看,只见纸上写着“阎收天与林纤娘一定在一起吗?”

    看完,楚晴惊奇地看着小九,赞道:“嗯,小九这个疑虑,也有一定道理呢。”说完,那双水灵灵地眸子看了看小九,却发现他逃避开自己的目光,又深深低下头去,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由于小九就坐在风疏竹身旁,因而,他是早已看到了小九写的字了,但却并未开口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楚晴退回到椅子上,瞄了眼风疏竹,轻声道:

    “那,到底是找阎收天重要呢,还是找林纤娘重要呢?”

    风疏竹嘴角动了动,半晌,终于开口道:“阎收天。”

    楚晴转了转眼珠,道:“为何?”

    此时,小九也抬起头来,看着风疏竹,静待答案。

    风疏竹道:“一个旧伤复发,又被袁悟溪再次打伤的人,找起来应该容易得多,何况林纤娘救了阎收天,只能将他藏起来,助其疗伤。”

    楚晴思索片刻,又道:“那阎收天,最有可能在何处疗伤呢?”

    风疏竹看了眼楚晴与小九,道:“魔道修习异法,或借助阴邪之地吸取玄阴之气,或直接吸食人的精气,苍青山就这么大,一定会寻得蛛丝马迹。”

    楚晴闻言,低头不语,似在思考寻找那所谓的阴邪之地。

    “你们上次避雨时,是在何处遇到的林纤娘?”

    耳畔传来风疏竹的询问声,楚晴抬头看了眼小九,道:“是在离石门镇不远处的一座山,小九,你还记得那个石洞吗?”

    小九抬头,略一思考,用力点了点头。

    风疏竹起身看着窗外,缓缓道:“我隐约中觉得,林纤娘就在那附近。”

    窗外,一阵山风袭来,带着丝丝凉意,让人倍感清爽舒坦,同时也送来阵阵竹涛声,然而,林后的寂静中,仿佛隐约暗藏着什么未知的事物一般。

    楚晴深深吸了一口气,贪恋着那份清凉。片刻之后,仿佛头脑也清新许多,又道:“风大哥哥,阎收天是当年魔道的牧神使,那林纤娘又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良久,才闻风疏竹缓缓道:“空觉寺了本上人说,从未听闻魔道中有叫林纤娘的人物。”

    “那她为何会救走阎收天呢?”楚晴不解地追问道。

    风疏竹转身看了眼楚晴,又看了眼小九,道:“此间谜团,正需我们破茧抽丝,层层解开。”

    楚晴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欢欣道:“想不到魔道的人物都如此扑所迷离,他们为何不光明正大,直来直去呢?”

    风疏竹笑了笑,道:“两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仙界虽是惨胜,但终究是胜者,魔道的大部分力量已被消灭殆尽,早已无力与仙界正面对抗。”说到此处,风疏竹语气陡然一变,道:“但是,他们却一直在黑暗里等待,等待着一个机会,等待着一个人的回归。”

    楚晴想了下,脱口而出道:“那个人,便是魔宗影惑?”

    风疏竹沉吟片刻,点头道:“是的,如果让魔宗影惑重振魔道,那将是三界浩劫。”

    在楚晴的意识中,她不止一次听说魔宗影惑,但无论是魔道还是剑仙,一提起此人,无不表现对其恐怖支配力的忌惮,究竟这魔宗影惑是何等英雄人物,在楚晴的内心打下了个强大的问号,但是在疑问之余,她的好奇心更甚,更想亲眼看看这个魔宗影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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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一梦入轮回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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