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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悟道心     长风一梦入轮回txt下载     长风一梦入轮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八章 沙暴(2)

    风沙犹如刀锋剑雨一般,打在脸上,打在手背上,像是被箭镞射中一样生疼。

    小胖熊袋袋顾不得一切,死命地紧攥住楚晴的衣襟,双眼一闭,将头扎进楚晴的怀里,任由狂风呼号,飞沙乱舞。

    楚晴骑在驼背上,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双目不由变大了许多,露出惊恐的表情,只因她看到了更为惊悚的一幕。

    沙暴,如同一头巨大的暗黄色的妖魔,翻滚腾腾,铺天盖地,吞噬了天地间的所有一切。

    一头落在后面的骆驼,刚一触碰到沙暴翻腾的前缘,便如同纸做的风筝一样,被轻飘飘地吹上了天空,在沙暴中越飞越高,最后化成一个小黑点。

    楚晴惊悚地盯着看了半天,竟然没有看到它落下,更不知它被吹去了哪里。

    沙暴紧贴着地面向前推进,咆哮着,怒吼着,好像用爪在刨,用牙在咬,将沙地刮出一道道骇人的深壑。深壑的前沿不断在塌落,深陷下去,就是遇到数十丈高的大沙山,也是只见其一歪斜,便整座整座地塌落下去。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中,更隐隐透露出火红的光亮,好像它已直达九幽炼狱,引来了地下的岩浆,在沸腾,在爆燃,在为得以重见天日而欢呼。

    一切,在如此恒古般的妖魔面前,都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脆弱。

    一时间,天地间一半在阳光下明亮、一半在沙暴中混沌昏暗。

    大沙暴自驼队身后速进,遮天蔽日,滚滚而来,有着黑云压城的阵势,有着要摧毁一切的强霸!

    清朗明亮的天空在极速后撤,被吞噬,被昏暗一步步取而代之。

    漫天昏黑,沙暴翻滚冲腾,只过了片刻时光,楚晴又惊奇地发现,那沙暴翻滚前进中逐渐变成界限不明的三层,上层映着金灿灿的阳光成了红色,中层夹杂着滚滚黄沙成为了深黄色,而最接近地面的下层居然成了黑色,如同浓墨一般,其中更是隐隐带着火光,闪闪烁烁。

    整个沙暴看上去流光溢彩,如同一头涂抹了脸谱的恐怖魔王。

    所谓的一日沧海桑田,终于得以亲眼目睹。

    沙暴中“呜呜”作响的风声,好似鬼哭一般,瘆人毛发。

    那是魔王的号角,那是魔王的吟唱!

    看着用尽全力在奔逃的骆驼逐渐要被沙暴追赶上,楚晴不免焦急起来,不时回过头去查看,眼见几头骆驼又丧了性命。最后迫不得已,只得抱起小胖熊袋袋,从驼背上飞身而起,向前御剑飞行,躲避开那十恶不赦的魔怪。

    在天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楚晴向下看去,又见到沙地上那些拼命逃跑的骆驼,又于心不忍舍弃,毕竟是陪伴自己多日的伙伴,但又为后面袭来的沙暴所震慑,只好边向前飞行边等待,心中默默祈祷,念着那魔鬼般的沙暴再慢些,骆驼奔逃的能再快些。

    可沙暴好像故意与她做对一般,速度明显又加快了几分,瞬间又将几头骆驼卷上了天,只见那些在空中飘飞着的骆驼在沙暴中摇晃了两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此情况,自己有无法可施,楚晴的脸色白了几分,紧咬着嘴唇,低头看下去,只见还剩下七头骆驼,在领头骆驼的带领下,继续向前奔逃。

    天地间已混混沌沌,无法再辨识东南西北。

    魔鬼发出了最后的狂吼,好像是在为最后的杀戮而兴奋地狂欢,又像是用尽了全力发起最后的一击。

    楚晴抱着小胖熊袋袋,在驼队上空继续向前飞行。这时,又见一座高下足有数十丈,漆黑如碳般的砂岩,赫然出现在脚下,在单一色调,被黄色统治的大漠中,它显得十分突兀,即便在如此紧张时刻,也是不由会让人多看上一眼。

    楚晴好奇地瞄了一眼,但将目光再收回来时,却发现那些骆驼突然不见了踪影,自己一惊,又细细寻了一遍,仍是踪迹全无。当即心头一紧,自己方才明明还看到那沙暴离骆驼尚有一段距离,万不成这眨眼工夫就被赶上,全部卷走了不成。可回头看看,那沙暴的前沿,距此仍是有百丈距离,便又四下里寻看半天,不要说骆驼,就是散落的行礼物资也没有见到一件。遂心生诧异,便冒着巨大危险,降落在那砂岩顶部,又细细寻了半天,仍是毫无结果。而就在此一徘徊之际,沙暴转瞬即至,劲风袭来,竟然一时无法站立,迫不得已只得一咬牙,想要御剑飞行而去,躲避这场骇人的沙暴。

    就在楚晴双脚将要离地之际,霍然闻得砂岩下传来一声嘶鸣,即便在如此怒吼的狂风之中,仍是清晰可闻,楚晴福至心灵,马上听出是那头领头骆驼的声音,心中当下一喜,低头定睛一看,只见在沙暴中隐约而见那头领头骆驼正在紧贴着砂岩站着,伸直了脖子,对着自己嘶鸣不已,好像是在叫自己下去。

    楚晴没有再多一丝犹豫,抱定了小胖熊袋袋,翻身而下,降落到那头骆驼身旁。

    那领头骆驼一见,也不再嘶鸣,对着楚晴扬了扬脖颈,接着一转身,走进了身后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只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楚晴当即明白,那骆驼是在叫自己随它进去,此时沙暴已包围在四周,实乃刻不容缓,便双脚一蹬,身子用力一跃,也随着飞入了洞内。

    就在楚晴消失在洞口的那一刹那。沙暴,吞噬了一切,黑色的砂岩立刻融入了那沙暴最底层的黑色之中,只剩下肆虐翻滚的沙尘。

    风沙狂舞,“轰隆隆”阵阵巨响,大地仿佛都震颤不已,人间好似崩落塌陷一般,不再有一丝光亮。

    进入洞中后,眼前漆黑一片,楚晴紧跟着那驼铃声,只觉得向前走了数步之远,洞口便又转了个方向。

    再向里走去,驼铃声戛然而止,周围好像宽敞了许多,空气也清明许多,不再有那呛人的风沙,但可以听到各种不安的喘息声,其中夹杂着窸窸窣窣的躁动声,周围好像躲藏了许多动物。

    楚晴抖了抖身上的沙尘,法诀一引,将绕指柔祭起,光芒瞬间照亮了方圆丈余左右距离,向周围环看一眼,只见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砂岩洞,里面不算大,高约两丈,周围却挤满了各

    种动物,有骆驼,灰狼,蜥蜴,兔子,狐狸,所有动物的眼中都充满了恐惧,尽力地在躲避着洞口,好像离沙暴越远越有安全感。

    洞中充斥着不安和恐惧。

    对于这个刚刚钻进来的人类,除了那些骆驼外,其余动物更是充满了惧怕,楚晴只稍稍向前跨出了一小步,就产生了不小的骚动,有一只兔子甚至被其他动物挤得滚落出来,掉在了楚晴脚下,又如遭电击一样地翻过身去,慌不择路地逃回到其他动物身旁。

    洞口虽说在背风向,但沙暴的怒号声还是阵阵传来,整座砂岩不时晃动着,好似几欲要被沙暴拔走一样,每次震动都会从洞顶落下一些细沙来,好像一股股流水一样落下,在地面上堆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沙堆。

    一阵阵的晃动,登时转移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目光,包扣楚晴在内,都同时看向了洞顶,紧紧地盯着那不断流下来的沙流。

    在如此恐怖的大沙暴中,这渺小得如同芥子一样的砂岩,真的不知能坚持多久,看着看着,楚晴不由想到,而收回目光后,同时从其他动物的眼神中也看出了如此担忧。

    小胖熊袋袋反倒轻松许多,好像只要钻进了任何一个“窝”里,它便觉得就是进了最安全的地方,此时,它正站稳了身子,不断地打量着周围的动物,眼神中很是惊奇,只因它发现兔子居然与灰狼偎依在一起,骆驼身上居然趴着蜥蜴。

    此刻此地,各物种间似乎没了敌对,猎杀者与被杀者之分,只因它们共同的敌人是砂岩洞外那可怕的沙暴。

    洞内充满恐惧担忧,洞外沙暴肆虐。

    楚晴的绕指柔发出淡淡的温和的清辉,算是在如此恶劣的气氛中一分难得的宽慰。

    弱小的总希望得到强大的保护,总希望得到温暖。因而又过了好一会,有些体型上弱小的动物试探着爬到了楚晴脚下,见其真的没有恶意,才慢慢聚过来,借着绕指柔的光亮,看向那狂风呼号的黑森森的洞口。

    洞内体型最大的自然是那几头骆驼,领头的骆驼自觉地趴在了离洞口最近的地方,虽说是背风向,那里仍旧有风吹进。

    小胖熊袋袋算是稳下心神,躺在楚晴脚边,大口大口地吐着气。周围有几只兔子好奇地打量起它来,眼神中充满了新奇,不知这长相怪异的究竟是什么动物。而小胖熊袋袋却是不予理会,神情高傲,在它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是一种高等动物,对于普通的物种,根本不感兴趣。

    洞内因楚晴的存在,多了一份难得的安宁。

    渐渐地有些动物似乎已习惯了风暴的呼号,山洞的摇晃和那不时的落沙。又可能因为躲避沙暴前的拼命逃窜,而耗尽了体力,便渐渐地合上了眼睛,入睡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如同闪电一样射进了洞里。

    所有动物都为破空声惊醒,有些胆子小的到处乱窜,连续换了几个位置,才安稳下来。

    楚晴当即也是一惊,将绕指柔拉近在身前,凝神以对。

第一百三十九章 疯婆子(1)

    那剑光来势迅猛,隐隐带着几分急促,更是有些不稳迹象。

    楚晴见此,心念一动,绕指柔发出一道光墙,挡在了自己身前三尺处,屏气凝神,静观其变。

    那剑光发现光墙后,也是一顿,未再向前,而是在空中绕了一个弧,在不远处倏然落了下来。

    光华一闪,剑光瞬息消失,从中显出两个人来,令楚晴感到惊喜的是,其中一人居然是与自己走散多日的小九,而在他怀中抱着一人,从衣着上看应是雨茹,可此时头上缠满了白布条,全身上下更是看不到一点气力,明显是受了重伤而无法行动。

    小九见到楚晴明显呆愣住了,可此时怀中的雨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眉头一皱,将目光收回,关切地低头看去。

    楚晴一挥手,收回绕指柔,走上前去,疑惑道:“小九,你们……,她这是怎么了?”

    小九并没有抬头,面色反倒多了几分凝重,眼睛盯着怀中的雨茹,悲声道:“她是被段婆婆打成了重伤。”

    楚晴一惊,追问道:“段婆婆?”但随即脑海中想到自己大战蜈蚣精青茜,后来段婆婆出手援助之事,隐隐猜透了几分。

    小九没有回答,而是小心谨慎地扶着雨茹就近坐了下来,将雨茹靠在自己身上,看了两眼,才道:“她是为了救我,才被段婆婆伤成这样。”

    楚晴听出小九有几分自责,可自己听完反而迷惑起来,段婆婆又为何要伤害小九,看了看伤势极重的雨茹,又追问道:“救你?”

    小九一直看着近乎失去知觉的雨茹,颤声道:“段婆婆疯了。我一不小心被她偷袭,幸好雨茹赶过来,救了我一命。她自己,她自己……却被打成了重伤……。”说到后面,小九的声音已是哽咽起来。

    楚晴听了,心升哀怜,眉头紧皱,蹲下身来,伸手帮着小九将雨茹平躺放下后,又看了两眼,才轻声道:“段婆婆疯了?”

    小九没有回答,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雨茹,而是轻道了声:“晴儿,帮我取些清水来。”

    楚晴应了一声,回过头去,寻到驮着羊皮水袋的骆驼,走过去解下一袋水,又快步走了回来。

    小九用一只胳膊将雨茹的头微微抬起,另一只手接过羊皮水袋,确认了眼塞子已被拔掉,才轻轻凑到她干裂脱皮毫无血色的嘴唇边。

    绑扎严实的白布条挡住了雨茹大部分的脸颊,只能看到眼睛与口/唇,她颤巍巍地张开嘴,小口地饮了口水。她的眼睛一直紧闭着,眼皮上泛着可怖的青黑色,好像久经岁月雕琢过的树皮一般。稍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小九自己不想再多喝水。

    小九马上放下羊皮水袋,又托着雨茹的身子,轻轻将她放下,俯身又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跟着才站起身来,转过身来目光仔细地寻找了半天,在其中一头骆驼身上停住目光,又放轻了脚步,大步走过去,从驼背上解下了包裹,从里面取出毡垫,抱在怀中,又疾步走了回来,将其铺在一处平台地上。然后又走过去,伏在雨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接着两手一探,将其轻轻抱起,慢慢放在了铺好的毡垫上,又拉开一张毯子,盖在身上。最后坐在雨茹身边,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直到雨茹好似睡了过去,小九方轻轻叹息了一声,将目光转向楚晴。

    小九将要起身,又不忘回头看了眼入睡的雨茹,方轻轻起身,慢慢走到楚晴身旁,犹豫了下,再次回头看了眼雨茹,才坐了下来,神色却十分黯然地低下了头。

    洞内静悄悄的,所有动物都神色紧张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小胖熊袋袋早已找了个舒坦位置躺下眯起眼睛打盹。

    洞外仍是如雷般巨吼的沙暴,好似一头巨兽般,在洞口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觊觎着洞内的可口美味,时不时伸出巨爪,晃动着砂岩。

    楚晴同样转头看了一会雨茹,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低声问道:“小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段婆婆怎么就疯了。”

    闻声,小九缓缓抬起头,盯着楚晴身前绕指柔发出的淡淡清辉,目光逐渐空洞起来,许久后方娓娓道来。

    原来,小九在与楚晴分开后,原本是想去寻些干柴回来生火,怎料这大漠竟然是如此荒凉,一毛不长。自己飞了一柱香时间也未见到什么可寻柴草之地,可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于是又换了个方向,向着与驼队前行方向的另一侧飞去。

    当时夜色已深,从空中向下看去,只有起伏连绵的沙丘,仍是一无所获。就在小九打算折回时,偶见下方一点火光,在一处砂岩下隐现,好似暗夜中大江上的一点渔火,明灭晃动。有火光就意味着有人在,小九随即警惕起来,未敢贸然飞过去,而是在距离那砂岩外很远一段距离按落了剑光,又踩着细沙轻步向前走了好一会,才绕到砂岩后面。借着星光观察了一下周围,只见这里却是一块难得的绿洲,在砂岩背面,因风沙吹不到的地方,居然生出了许多矮矮的荒草来,许是光照日晒,多半变得干枯,正是生火的好木柴。

    小九看清了周围情况,才紧贴着砂岩,向前探索过去,只走了不远距离,转眼一看,见砂岩凹陷下去的地方,形成一个避风崖,崖下生着好大一堆火,在火堆的对面隐约可见坐着一个人,但因火焰升腾,看不清容貌,但那人却对着火堆在发愣,一动不动,好似石雕泥塑一样。

    小九犹豫了下,又观察了片刻,见那人仍是一动不动,但心中转念一想,在如此大漠深处,只身一人夜宿于此,断然不是凡人。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沿着砂岩潜行过去,小心甚微终于绕到那人背后。

    在这一段时间里,小九一直紧盯着那人,那人却自始至终一动未动。难不成这不是个活人?小九心头生出如此一个疑问,便从那人背后又悄悄靠近了几步,此时借着火光,从后背看那人好像是一头发花白的老婆婆,脊背佝偻,静坐在火堆旁,身旁不远处插着一根拐杖。不看则已,只看了这一眼,小九当即认出那是段婆婆的紫色龙头拐杖,心中所有疑虑顿时全消,马上显出身来,快步走上前去,来到在段默默身后不远处站定,等了片刻,仍是不见其有任何反应,便躬

    身行礼,恭声道:“晚辈见过婆婆。”

    小九拱手低头,敬候了好一会,仍是不见动静,心中便吃疑起来,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便急忙走上前去,来到段婆婆身前。只见其目光空洞,盯着身前的火堆痴痴地发愣,头髻散乱,衣衫也是多处破损。

    小九当时一惊,又向前靠近一些,轻声道:“婆婆,婆婆,发生了何事?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闻声,段婆婆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小九,脸上仍是毫无表情,盯了半晌,嘴角一动,挤出了几个令小九听来如同晴天霹雳的字来:“水凌月死了,水月宫彻底完蛋了。”说完狂笑起来。

    听她说完这两句话,小九被吓得几乎跌坐在地上,慌忙镇定一下心神,痴痴地张口结舌半天才道:“婆婆,你……,你说什么?”

    段婆婆脸上现出悲痛欲绝神色,惨声道:“水凌月死了,死了……,哈哈,水月宫彻底完蛋了。”说完仰头狂笑,笑声凄厉瘆人,随着夜风,飘荡在大漠上空。笑过之后,段婆婆霍然站起身来,目光凶狠无比,整个脸扭曲在一起,狰狞可怖,恶狠狠地看了小九两眼,

    小九被看得心里发毛,向后退了两步,一时呆愣在那里,还是难以相信这个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

    段婆婆逼退小九后,一招手,拿起龙头拐杖径直向火堆一步一步走去,待走到火堆旁数尺远近,脚步又停了下来,用龙头拐杖在地面上一顿,那火堆被从中分开,变作左右两堆。

    段婆婆就踩着被烧烤得焦黄滚烫的地面,毫无知觉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穿过火堆后,又猛然转过身来,双目圆瞪,泛着火红的光芒,向小九看了过来,看了一会。两人之间的火堆突然又合拢起来,火焰更胜之前,几乎阻断了小九的视线。

    小九感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之际,只听段婆婆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化作一道剑光,直扑夜空而去。

    小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也化作一道剑光追了上去。

    两道剑光在大漠的夜空中疾驰。开始时段婆婆好像有何目的一样,向着一个方向疾驰飞掠,可到了后来,小九逐渐发现她开始到处乱窜,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一会东一会西,一会南一会北,一会飞驰,一会又顿挫,但为了弄清事情真相原委,自己也只得紧紧跟在后面,丝毫不敢有怠懈。

    哪里知道飞着飞着,小九只觉得前面的剑光一晃就不见了踪迹,自己在那片夜空盘旋寻了半天,才发现段婆婆站在下方一处砂岩上,静默在黑夜中,一动不动。

    小九落下脚来,轻轻走过去,只见那处砂岩呈红褐色,像是刀兵上沾染的血迹,因经年累月而成就的色彩。整座砂岩像一根笋尖一般,上面刚好能立足数人大小。

    来到段婆婆身后不远处,小九便停了下来,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刺激了这年老的婆婆。

    段婆婆地垂着头,向那砂岩下看去,听到小九走来的脚步声,身子微微动了下,许久,方缓缓道:“水凌月就是从这里失足跌下去的,当时就摔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疯婆子(2)

    小九闻言一惊,赶紧走上前去,向下一看,只见那砂岩虽说有一些高度,但目测不过数十丈,对于水凌月一般的剑仙来说,几于平地无异,当即难免不解,转身走到段婆婆身旁,轻声道:“婆婆,这里也只有如此高度,水女侠如何会失足?”

    段婆婆阴惨惨地向小九望来,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冷笑,但随即消失不见,抬手指了指下方,发问道:“这里不深?你再走过来看看。”

    小九闻言,心中更为迷惑,马上迈步向前,走到砂岩边上,借着星光,向下一看,确实与之前所观察无二样,便转身要询问,哪里知道刚转过半个身子,就猛见段婆婆张开双臂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向自己猛扑过来。

    小九一惊,脚下生风,马上飞了起来,那段婆婆一击不中,居然收不住身子,如同落叶一样,向砂岩下跌落下去,连龙头拐杖都丢在了砂岩顶上。

    小九人在空中一疑,本就担心段婆婆因悲伤迷失心智,此时更怕其发生什么意外,身形一动,马上急坠下去,来到段婆婆身侧,伸手就想接住她。那知自己半空中方靠近一些,只见段婆婆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并五指如刀,向自己脖颈砍来。

    小九不慌不忙,微微一侧身,躲过这一击。

    那砂岩本就不高,两人这一攻一躲时间里,双双均已落在了下方的沙地上。

    小九出于对段婆婆的防备,主动向后撤了一步,冷静地观察起来,只见段婆婆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双目一睁,做凄惨模样,向一处小沙丘扑过去,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大喊着:“水凌月就是在这里摔死的,你看,你看,到现在她还尸骨未寒。”

    小九一听,立即追了过去,定睛一看,段婆婆面前哪里是什么水凌月的尸骨,而是一只死去被晒干风化了的沙漠大蜥蜴。

    到了此时,小九才终于明白,段婆婆疯了,已神志不清了,也许她根本就认不出自己了。但想想自己与其在苍青山等等诸事,不由也伤心起来,却一时又不明白段婆婆究竟因何而发疯?又如何跑到这大漠中来?为何又不见水凌月身影?按常理两人形影不离才对。想着想着,自己心绪杂乱起来。

    这时只听段婆婆一声发喊,手中拿着那干瘪的大蜥蜴,发狂地跑了起来,口中不断高呼着水凌月的名字,行为凄惨万分。

    小九不免一时心痛,可看了看天色,知道已快天明,要尽快回去与楚晴汇合,但又不能就此舍了段婆婆而去,只好飞到砂岩上取了龙头拐杖,紧跟其后,寸步不离,边走边期盼着天光明亮一些,她能一时清醒过来。

    那知道,这一跟就是许久,从日出跟到日落,自己干渴难耐不说,还要抱着根龙头拐杖,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婆,在大漠中到处乱窜。

    自己正苦于无计可施,那段婆婆许是跑累了,在前头忽然坐下身来,对身后追上来的小九,突然道:“你一直跟踪我,是不是认得我?”

    小九心中一喜,知道事有转机,便道:“婆婆,我是小九啊,苍青山玉笋峰的小九,风少侠,楚晴……”。

    段婆婆听其说了一连串的名字,低头沉思许久,突然抬头高兴地道:“啊,你是小九啊,婆婆想起来,婆婆想起来了

    。”

    小九见段婆婆如此一说,只以为她恢复了神志,也是心中一喜,跟着不住地点头。

    段婆婆端详了小九一会,又道:“婆婆有些累了,小九,你背着婆婆飞出着大漠吧,带我回中原去吧。”

    小九一听,段婆婆终于记起许多事来,马上点头,道:“婆婆,那我就现出本相,驮你离开吧。”

    段婆婆一听,点头道:“好啊,好啊,快现出本相。”

    小九放下龙头拐杖,起身一翻转,便化作一只大仙鹤,扭颈低鸣了两声。

    段摸摸拾起龙头拐杖,看着大仙鹤,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口中还不断地念叨着:“好,好,这下可好了。”。

    小九只当段婆婆已恢复了神智,自己又着急去找楚晴,一时放松了警惕,转过身去,压低了身子,想让段婆婆坐上来。

    突地一声破空声,由身后传来,自己一惊,已是来不及回头,只得向一旁躲开去,怎知还是晚了半分,背上重重地挨了一下,如此猝不及防的重击,令小九登时伤及真元,转头一看,段婆婆目露凶光,又持杖打来。自己也来不及变身,只得飞身而起。段婆婆却如同附骨之锥,得意阴险地笑着,紧追而来。

    小九负伤在先,此时断然是已无法力抵抗,暂时只得逃命,奋力向前飞去。

    那段婆婆在后面紧追不舍,口中更是不断地高呼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手上更是一招狠过一招,不容小九又任何喘息机会。

    这次成了小九在前,段婆婆在后,两人再次在大漠上乱飞追逐起来。

    如此空旷之处,在大漠夜空下飞行,目极处可达百里,踪迹很容易便被对方发觉,小九边在前方逃跑,边要留意身后紧追不舍的段婆婆。

    又追逐了一会,小九隐隐感到自己内腑传来的阵阵刺痛,几乎难以忍受,每挥动一下翅膀,疼痛越发加剧许多,飞行姿势也是摇摇晃晃,几次险些掉落下来,而身后不远处的段婆婆,披头散发,双目红光暴长,如同一只索命厉鬼一样,形容可怖。

    小九心想如此下去,即便不被她追上,自己也会因体内伤势加重,丢了性命,不如豁出性命拼死一搏,先制住对方再说,心念如此,便暗暗试着运了几次功力,内腑登时痛如刀割,不要说动用真元斗法。

    放眼茫茫大漠,苍穹如庐,夜风寒冷,迎面吹袭,耳边更是风声呼啸,好像从九幽地狱里传来的丧魂索命曲。下方沙丘起伏,连绵不绝,好像是一只只在夜色下潜伏的野兽,目露凶芒,饥肠辘辘,等待着从上空掉落下来的待宰羔羊。

    难道自己真的就命丧于此吗?楚晴还有驼队不知此刻在哪里了,自己惨死于段婆婆之手,风大哥和楚晴他们能否知道。在这如此浩瀚的大漠中,自己死后,楚晴孤身一人,她又如何只身面对。诸般想法纷至沓来,小九又感到自己有保护楚晴的责任,又有风大哥的嘱托,自己不能就这样死!想到此处体内突然升起一股力量,迫使自己不再逃窜下去。心念如此,小九身子一沉,落在了下方一处高大沙山上,转身等候。

    段婆婆持龙头拐杖,得意洋洋地走上前来,目露鄙夷之色,讥笑道:“怎么?不跑了?凭你还想逃出我

    的五指山!”说着将左手抬起在身前,掌心向上,做了个五指收拢的动作,好像此刻对面的小九已是掌中之物。

    小九镇定下心神,冷然道:“我念你是前辈友人,才一时心软遭你暗算。倘若你我公平决斗,怕是你也未必是我对手。”

    段婆婆听了,反而露出得意之色,道:“这叫兵不厌诈,是你自己大意,怪不得别人。”

    小九点了下头,又道:“我与你往日无冤 近日无仇,昔日也曾联手对敌,今日为何以如此卑鄙手段对我。”

    段婆婆闻言,目光躲闪起来,自己低头沉思了半晌,好像也没有想个通明,神智甚至出现了一些错乱,但马上恶狠狠地抬头道:“想知道真相,凭你的智慧,下辈子去参透吧。”说着五指弯曲如钩,指尖透着条条如线一样的黑气,凌空一晃,直抓过来。

    小九一惊,侧身躲过,反手一掌拍向对方手臂,对方似乎早已料到他如此出招,手腕一反转,变爪为掌,缠腕而上,向前一探。

    “啪”,

    一掌打在小九肩头,小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从肩头传下来,自己咬紧牙齿亦不能抗衡,脚下一软。

    “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听段婆婆一声冷笑,道:“这点道行,也敢妄称作正道剑仙。”说完,眼中凶光暴涨,张开五指,泛着条条黑气,向小九天灵盖拍来。

    到了此时,小九只得双眼一闭,坐以待毙,因害怕而全身颤抖都已。

    段婆婆看在眼中,不免大意起来,那只拍下的手掌便慢了几分,好像她很享受这种既能掌控大局,又令别人等待死亡的味道。但她如何知道,如此以来,自己就犯下了致命错误。

    眼见那只手掌刚要拍中小九天灵盖,两人之间华光一闪,段婆婆脸上一惊,拍出的手掌不由收了回来,错愕地低头一看,只见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小九,左侧肩头飞起一巨大的翅膀,如利剑一样,插入了自己肋下。

    始料未及,对方居然还能动用法力,段婆婆脸色苍白,吃惊地看着小九,一手捂着自己肋下,连连向后退了数步,借助龙头拐杖的帮助,勉强站稳脚步,殷红的鲜血如注一样从指间流出,滴落在沙地上,触目惊心。

    小九明显也没好到哪里去,强逼自己催动法力,内腑又受创在前,此时只觉得全身一冷,再也支持不下去,坐倒在沙地上,这次不要说再运功,即便是开口说话,已是不能。

    半晌,段婆婆才反应过来,回手如风,接连点了自己伤口附近的几处大穴,暂时止住了出血。抬起手来,看着满手的鲜血,双目如同喷火,又恶狠狠向小九看来,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送你下地狱!”说完,将龙头拐杖往身旁一丢,抬臂一引,身子飞到半空中,双手结印,从脑后飞出六道黑气来,如同六条来自无间地狱的幽灵一样盘飞。

    六道黑气盘旋着,不断发出轻微的爆燃声,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一样,空气中更是弥漫起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闻之令人作呕。

    而后,那六道黑气一扭,便向小九头顶落下来。

    此时小九真的是再无力反抗之力,只得仰天长叹一声,双眼一闭待死。

第一百四十章 救星

    电光火石之间。

    一声轻叱从夜空中传来,跟着两道破空声而至。

    小九心中一惑,睁眼一看,见是两道青色剑光,在自己头顶寸余距离,将那落下来的六道黑气托住。

    紧接着身旁翩然落下一人来,却是面容俏丽,身穿束腰绿罗裙白纱抹胸的雨茹。

    段婆婆同时也是一愣神,六道黑气失去控制,登时被逼了回去。

    雨茹见势,仍是不敢大意,双手一招,引回青锋剑,横身挡在小九面前,看了眼没有下步行动的段婆婆,方回头头来,低声对小九道:“你还能不能坚持?”

    小九对突如其来的救星也是愣了半天,见其发问,才回过神来,面色如纸,勉强点点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雨茹眉头一皱,摇头嗔道:“还在逞强,你且抓紧运功调息,待我去赶走那个老太婆。”

    到了此时,小九已是别无选择,只得吃力地点了点头,自己强自坐定,试着运功调息起来,但眼睛却一刻也没敢闭上。

    只见雨茹持双剑踏步上前,娥眉一挑,抬手用剑一指在半空中的段婆婆,大怒道:“老太婆,你害死我妹妹青茜当我不知吗?今日新仇旧恨一并同你算了。”说完凌空而起,站在了段婆婆对面,双眸圆瞪而视。

    段婆婆被这突然半路杀出来的姑娘破了法,也是一时气涌,嘶声道:“什么青茜,蓝溪,死的好,死的好,死了就好,你们全死了,我才开心。”说完狂笑起来。

    雨茹明显一愣,又端详了一下形容变化如此之大的段婆婆,一时也猜不透发生了何事。

    小九自是知道雨茹为何发愣,只因那段婆婆一向与近思小筑众人交好,此刻却对自己痛下杀手。方才是事出紧急,为了救下自己,容不得做任何思考,此刻两人凌空对峙,雨茹断然会如此想。

    但已经迷失了心智的段婆婆怎会顾及这些,好像只要她眼中看到的人,都要杀死。便一句话也未多说,双手再度结印。

    只见那六道到处乱窜的黑气重新聚回,在身前数尺远近成阵,形如涡旋,极速旋转起来。从那漩涡正中又射出一道腕口粗细的黑光,直扑雨茹而来。

    小九虽坐在地上,但对扑来的劲风仍是心头一惊,即便是自己身下的沙子也没吹起一些,感到那黑光威力不小。

    又见雨茹双锋一举,在身前交错,祭出一道青光来,将那道黑光抵住。

    两厢没有任何对打,直接动用法术,比拼起真元来。

    一盏茶时间不到,小九只见那道黑光向前推进了数尺左右距离,而雨茹祭出的青光同样退后了数尺左右。

    这时再看雨茹,面生焦急,全神贯注,额角也滚落出汗珠来。

    此时小九动又不能动,只能勉强运功调息,眼睁睁地看着雨茹强撑,而对面的段婆婆却一脸不屑之色,相对来说十分轻松惬意。

    坚持了一会,雨茹侧目低头看了眼小九,急道:“不要分心,快用功调息,否则我们没有……,”话说到此,突然发不出声音来,只因对面那道黑光又趁机推过来一段距离。

    小九自是明白雨茹之意,自己运功调息好了,或打或逃,方有机会。否则自己动都无法动,再等一时三刻,雨茹败下阵来,两人就会同遭毒手。当即强镇心神,继续调息,但眼睛仍是盯着场中,继续留意二人斗法。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通过不断调息,小九内腑也渐渐舒坦许多,全身气血也逐渐运转得顺畅起来,只是后背受偷袭被重击的部位仍是不时传来刺痛,想是已伤到筋骨,如此外伤怕是要疗养数日,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调息内伤,以便能起身

    行动。

    段婆婆眼见小九面色转为红润,又有清辉从身体里透出,如何不能猜到其运功调息之事,遂目光一厉,屈指催动法力,身前六道黑气越转越快,那道黑光也变粗变亮许多。

    小九抬眼看在眼中,知道段婆婆要痛下杀手,欲先除掉雨茹。

    眨眼间,那黑光又向前推进数尺远近,两个斗法的人原本相距便不远,此刻雨茹身前的青光已不足三尺,全身更是衣衫尽湿,双眉紧锁,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段婆婆双眼紧盯着雨茹,大有生吞活剥之意。

    雨茹低头看了眼小九,见其仍是无法行动,也便将眉毛一横,狠下心来,用尽全部法力,催动青光,做出最后一抗决死之争。

    那黑光受挫,马上顿住,一寸也前进不得。

    段婆婆看了看,恼羞成怒,发出一声唳啸,双手举过头顶,成托天式,身形跟着暴涨,身周鼓起一股狂风,只吹得黄沙四起,迷人眼目。

    小九因坐在沙地上,此时眼前一片沙尘弥漫,双目难睁,隐约只见到内中有青光黑光闪烁,耳边听到一阵呼喝对打声,那沙尘气浪在声响中愈转愈急,光影变幻交错也愈来愈快,不时有气劲力道激射而出,打在沙地上,留下道道沟痕,望之触目惊心。

    到了后来,两团光影交错在一起,相互纠缠,盘桓在一处,几乎难以分辨区别。

    “叮”,

    一声清脆响声传来,一道青光从中飞出,落在地上。

    小九目光看去,却是一把青锋剑,插在了沙地上,剑身颤抖着,嗡嗡作响,剑锋上隐隐有黑气旋绕其上。

    小九自然认出是雨茹的兵刃,心头不由一紧,遂更为担心起来。

    此时,沙尘气浪中的打斗丝毫没有减弱,甚至更为激烈,那青光逐渐减弱,黑光占据了上风,时时又将青光团团围住。

    “嘭”,

    一声大响传来,青光彻底消散,黑光同样停滞下来。

    “啊”,

    一声惊呼,只见一人从飞扬的沙尘中飞了出来,摔到在小九身旁。

    小九眉头一紧,微微侧过头去一看,只见雨茹面色毫无血色,痛苦地直直跌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道殷红的鲜血来,另一把青锋剑也早已脱了手,躺在身旁不远处。

    雨茹看了眼那逐渐散去的沙尘,望了眼小九,颤声道:“快,快走,不要管我……”。

    小九此刻内伤调息略有好转,但身子仍是无法动弹,只能转着头,面色焦急,眼睁睁地看着雨茹。

    就在两人相互对望时,“呼”地一声响起,那沙尘气浪霍然从中被分开。

    只见段婆婆披散着满头银发,双眼流着乌黑血液,双手十指弯曲如钩,举在胸前,大踏步乘沙浪而来,口中嘶声道:“送你们下地狱!送你们下地狱!”口中如此说着,脚步已然冲到小九身前,单手一挥,如野兽的利爪一样,抓了下来。

    小九心中一骇,知道这一击是在劫难逃,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又听一声嘶喊:“快走!”

    只见绿影一闪,雨茹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挡在了小九面前。

    小九眼睁睁看着段婆婆的五指硬生生地落在雨茹花容月貌般的脸上,一大块脸皮,就在自己面前一尺不足的距离被活活抓落下来。

    “啊……,我的脸啊……,”雨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哭喊。

    小九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吓得呆愣住了,口/唇不住地颤动。

    不容任何人反应,段婆婆另一只手的五指已再次挥落下来,目标却是小九的双目。

    只见满脸血肉模糊的雨茹,强忍着剧痛,

    又将身子向前一挺,再次挡了上去。

    “咔呲”,

    一声皮肉分离的声响,雨茹的额前又一大块头皮被抓落下来。

    段婆婆手里拎着那块血淋淋的头皮,抖了抖,扔到了一旁的沙地上,双目龇裂,如嗜血恶魔一样,再次挥舞起手抓来。

    一个妙龄女子的容貌,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任何人都能想得到。

    小九见此,已再也无法目视,脖颈上青筋暴起,发出一声怒吼:“啊!”,体内跟着升起最后一股力量,霍然站起身来,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门户大开段婆婆的胸口上。

    段婆婆满眼戾气,见到了鲜血似乎更为狂热,丧失了最后一点人性,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雨茹身上,双爪正挥舞得不亦乐乎,如何会留心到其他危险,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后,顿时被打得身子一横,倒飞回了沙尘气浪中。

    小九顾不得其他,已不敢连战,回身抄起雨茹,紧紧抱在怀中,化作一道剑光流星赶月般而去。

    听小九说完,楚晴收紧的心又紧了几分,回头看了眼雨茹,悲痛了片刻,才强自压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道:“如此说来,段婆婆应该是中毒或者入魔了。”

    小九面无表情,好像还是陷在那可怕的回忆中,沉默了半天,才淡淡地道:“也许,她也是被那谭闻所练成的迁识夺舍魔功所害吧,被什么较强的分灵控制了元神也不一定。”

    楚晴闻言想了想,赞同地点了下头,又低声道:“水凌月怎么不见人影?”

    小九叹息一下,摇了摇头,又道:“水女侠情况如何,我们暂时不知,但她确实一向与段婆婆身影不离。再者此次入大漠,更是提前已经商议好的,她们的地图还是我们送的。她们因何会分开呢?”说着抬眼看向楚晴。

    楚晴也同时看向小九,两人此刻想说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突然,身后的雨茹虚弱地喊了一声:“水……,水……。”

    楚晴转过头去看了眼,马上看向小九道:“她醒了。”

    小九什么也没说,立即起身走过去,拿了羊皮水袋,来到雨茹身旁,坐下身子来,将雨茹的身子轻轻托起,小心地喂了她几口水。

    此时,洞外的沙暴仍旧在肆虐,从砂岩的洞口不时有一些细细的风息吹进来,带来阵阵寒意。

    楚晴身上一激,转过头去,看向洞口,见那头领头的骆驼趴在那里,闭着眼睛,好像已睡着了。

    听小九讲述完如此惊悚的经历,楚晴心头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人来,暗想他一定也来了大漠。此时又不知身在何处,是否也遇到了什么危险,但想着想着,又猛然想到那个在坠云阁的夜晚。自己苦笑了下,轻摇摇头,转头又看向洞内,只见小九在低声的不断安抚着雨茹。

    此时雨茹好像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转动的着眼睛,看了看周围,轻问着:“这是哪里?”

    小九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这是一处避风砂岩洞,你放心吧,这里安全的很,不会有人找来,更不会有沙暴吹来。”

    雨茹听了,痴痴地望着小九,眼角流出两道泪花,嘴唇绷紧,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泪点如同洁净的心灵,不再有顾及,不再有担心,轻轻地流落下来,打在了小九手臂上。

    她躺在小九怀中,是那样的安然,那样的踏实和信任。

    楚晴抿紧了嘴唇,微微地叹息了一下,曾几何时,自己受伤时,也如此在某人的臂弯里安然入睡。可眼下居然成了只能羡慕别人。

    楚晴心潮起伏,不敢再多看上一眼,只好转过头来,却看到伸着懒腰无所事事地爬过来的小胖熊袋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别苑(1)

    在盘塞尔的带领下,风疏竹与易丁甲一行人转过一处砂岩山嘴,现出身形来。

    此时烈日当头,赤炎千里。

    风疏竹举目看去,在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块较为平坦的土地,上面耸立着十几顶硕大的羊皮帐篷,帐篷外种着青青而柔软的草皮,更有一些稀稀疏疏的树木,分散在周边。

    帐篷群外围不时有些紧身束服的男子,或三五成队,或二人并行,俱清一色穿成雪白颜色,头上戴着头套,手上持着明晃晃地兵刃,往来游走着,应是在巡逻。

    盘塞尔抬手一指,转头对风疏竹,道:“尊贵的客人,前方就是圣教主的别苑,这里可是一块难得的宝地,二位请随我来吧。”说完走在前面继续引路。

    刚一接近帐篷群外围,便有巡逻队警觉地走上前来,对着盘塞尔盘问了许久,又逐个将众人看了个遍,才谨慎地放了过去。

    向里面走了几步,盘塞尔低声笑道:“请尊贵的客人莫怪,为了别苑的安全,这些训练者也是接受了长老的命令,奉公行事而已。”

    风疏竹微微点了下头,笑道:“无妨,无妨。”

    接着紧随盘塞尔脚步,来到一顶金色的帐篷前,众人停下脚步,其他人对盘塞尔回了句话,各自散去,只剩下风疏竹与易丁甲两人。

    风疏竹看了眼这金色的帐篷,帐篷上用彩色的丝线绣着精美的花纹,如同起伏连绵的大漠线条一般,帐篷更是明显比周围其他的帐篷大了一圈,门口又站着两位衣着华贵的持刀护卫,面容严正,姿态威武。

    盘塞尔一手抚胸,微微躬身一低头,对两位护卫行了西域礼节,引着二人向帐篷内走去。

    帐篷内不但宽敞,而且光线明亮,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绣着祥云花纹的毡垫。

    在正中的主位上赫然坐着一位老者,深眼高鼻,银白色卷曲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口。老者面前摆放了一张金色的矮几,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餐具,里面有盛放着各种各样的美味菜肴,有烤好的羊腿,有切好的烤肉,还有新鲜的水果。在老者身旁,左右各跪卧着一名身姿妖娆的西域年轻女子。其中一名身穿红色宽大袖袍的女子,正在喂老者吃着水晶葡萄。

    令风疏竹与易丁甲感到好奇的除了主位上三人外,帐篷两更是侧坐着三位中原打扮的男子,面前同样摆放着盛宴。二人进来,三人投来很不友好的目光。

    盘塞尔走上前去,单膝跪地,很是恭敬地说了几句胡语,然后恭敬地低着头,等着回话。

    那老者吃下一颗红衣女子喂过来的葡萄后,才不以为意地扫了眼风疏竹与易丁甲,未见他有任何动作,只见左侧那个穿蓝色衣服的美丽女子将耳朵俯过去,边望着二人,便听那老者低声耳语了几句。说完,那老者又微微正了了下身子,满脸堆笑地张开嘴,吃了一口红衣女子喂过来的烤肉。

    那蓝衣女子转过头来对风疏竹嫣然一笑,朗声道:“长老想问公子,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拜会我们圣教主。”

    听那女子如此一问,站在风疏竹身旁的易丁甲微微愣了下,一是因吃惊这美丽的西域女子居然会说中原话,二因原来那白胡子老者并不是魔教教主。

    风疏竹并没有回答,而是神色自若地与那蓝衣女子对望了一眼,轻轻地点了下头。

    那美丽的蓝衣女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风疏竹一番,脸上似笑非笑,转头又与那老者耳语了一番。

    易丁甲紧盯着那老者看了看,倘若说他不懂中原话由那蓝衣女子传达尚且情有可原,但风疏竹这么大个活人站在中央点了下头,怕是在场的每一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难不成他是瞎子吗?可看了半天觉得那老者眼神又没任何毛病,侧目又看了眼盘塞尔,只见其早已起身,恭立一旁,微微低着头,根本不敢抬眼正视上座。

    那美丽的蓝衣女子转过头来,笑道:“下面,就让我为后来的客人引见一下。”说着纤手一伸指着坐在左手边第一张矮几后的中年男子,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龙教教主秦刚,秦教主手下可是有上百位剑仙,自己更是有名的大剑仙。”

    风疏竹与易丁甲闻言,打量了下那神龙教教主秦刚,只见他年近不惑,身材伟岸,脸上留着三绺紫须,一双虎目神气十足,傲慢地瞄了两人一眼。

    那蓝衣女子笑了下,又指着坐在神龙教主秦刚下手的一位粗壮汉子,道:“这位是大力尊佛马疏才,据说有移山倒海的大能力。”

    易丁甲闻言,心想:“这人怎么叫疏才,究竟是才疏学浅之意呢,还是仗义疏财呢,怎么名号里又是尊又是佛的,难道是个和尚吗?”不免多看又那大力尊佛马疏才一眼,果然身材异常魁梧,足有两个普通人大小,光秃秃的头顶,却没有戒点,肚子更是大的出奇,几乎占据了半个身子,堆积在矮几后面,整个人也靠得很后。

    大力尊佛闻言,看也没看两人一眼,伸出一只与身材相比短了几分的胳膊,费劲地摘了一颗葡萄,送到了嘴里。

    蓝衣女子又笑了下,又指着坐在右手边的一个人,道:“这位是地狱门门主蒋骏,也是我们圣教最好的朋友。”

    只见那蒋骏身材矮小,却长着一双贼眼,目光十分灵活,温声看了眼风疏竹两人,脸上不自觉地堆笑下来。

    那蓝衣女子介绍完下面的人,又笑了下,说道:“我叫阿娜尔丽是长老的左护法,那位穿红色衣服的是我的妹妹,叫热依拉泽,是长老的右护法。”

    蓝衣女子阿娜尔丽说完,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了又看风疏竹两人,笑道:“两位尊贵的客人,何不介绍下自己呢?”说完,将目光落在了风疏竹身上。

    不待风疏竹反应,易丁甲却抢先走上前去,对上座左右一拱手道:“老朽乃是灵山易卦料事如神万无一失派第二代掌门人易丁甲是也,这位是我的小徒,名唤小竹。”说完看了眼风疏竹。

    风疏竹也同样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易丁甲,嘴角却浅浅地露出一抹苦笑。

    两旁的人同时将目光看向易丁甲,隐隐透露着一丝惊讶,也许因为门派名字太长,他们没有记住,也许是此刻才恍然原来这老者才是主客,而阿娜尔丽却嗤笑了下,道:“小竹,难道你的徒弟是眉冲要穴吗,但不知是治头痛,还是让别人头痛。”

    闻言,易丁甲瞠目结舌,一时没有听懂,转头看向风疏竹。

    风疏竹笑了下,道:“姑娘说笑了,在下的名字不是穴位,只因出生在生长了竹子的地方。”

    易丁甲闻言恍然,马上接过话头连连道:“对,对,对,非穴道,非穴道。”

    阿娜尔丽听完后,不再追究,而是忍着笑意转过头去,与魔教长老耳语了一番,继而又转过头来,一指地狱门门主蒋骏旁边的一张矮几,笑道:“请两位尊贵的客人上坐吧。”

    盘塞尔闻言,忙不迭地引着风疏竹与易丁甲两人就坐

    ,接着自己仍是恭立一旁,目光低垂着,不敢仰视。

    那美丽的蓝衣女子阿娜尔丽目光紧盯着二人,见他们落座后,又端起面前的酒杯,明眸一转,笑道:“诸位不远千里来到大漠,长老为表敬意,请与我们共饮此杯。”说完,对众人示意一番,见众人纷纷端起酒杯迎合,才将酒杯轻轻凑到那老者嘴边,服侍老者饮了一小口。

    坐在矮几后面的易丁甲皱了皱眉头,心道:“这老者不光眼神不好,好像胳膊也抬不起来。难不成还是因为自己手长的太难看,不敢示众吗。”心里想着,目光又落在了那老者长长的袖子上,只见那如同盛装一样衣袖,将他的整双手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众人纷纷饮了一口那喷香的葡萄美酒,各个赞绝口。

    风疏竹也同样小啄了一口,便将杯子轻轻放下。

    易丁甲却一口干掉了一整杯,顿感曼妙醇香,唇齿之间的留恋,好似那风情万种的美丽异域女子,令人心醉臣服。

    那美丽的蓝衣女子阿娜尔丽撩了眼风疏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举起一双白玉一样手掌,在身前拍了两下,道:“诸位尊贵的客人远道而来,除了喷香的美酒,怎能缺少欢快的舞蹈呢。”

    她柔媚的话音方落,金色帐篷宽大的帘子被从外面拉开,只见五位身姿婀娜,五官精致的异域女子,好似天上的仙女般,缓缓走进来,后面还紧随着几位乐师。

    乐声响起,那五位女子跳起了热情奔放的舞蹈。用她们的妙目,手指,细腰,还有腰间的裙褶,细碎的舞步,翻响的铃声,轻云般的慢移,旋风般的疾转,展示着高山峡谷,曼妙曲线。

    那三位中原人早已看得如痴如醉,神魂颠倒,三魂六魄早已被勾走了一半。

    就是易丁甲也撸/着胡须,眯起眼睛,跟着节拍摇头晃脑。

    坐在正座上的老者同样欣赏着舞蹈,不时吃着红衣女子喂来的水果。

    一旁的蓝衣女子阿娜尔丽笑看众人的酣态,似乎又多了一副心思,目光最后落在了只是低头吃水果的风疏竹身上,一双美丽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消失,马上又转头看了看同样望过来的长老。

    两人相视而望,没做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心领神会,同时微微点了下头。

    一曲精彩绝伦的舞蹈演出完,那些乐师弓着身子向后退了出去,而五位美丽年轻的女子却留了下来。

    那蓝衣女子阿娜尔丽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除了风疏竹外,其他几个目光仍是停留在那五位女子身上,易丁甲还是些许有些遮掩,其他三人早已看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垂涎欲滴的模样,实在是猥琐。

    那蓝衣女子阿娜尔丽轻轻说了一句胡语,五位年轻女子款款而动,分散开来。

    风疏竹虽听不懂胡语,但看到易丁甲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已是猜到**分。果然那些女子散开后,脸上洋溢着笑容,扭动着腰肢,向每一位客人走过去,各自落座,陪坐在五位客人身旁。

    风疏竹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并没有躲避,而是点头微笑了下。那女子轻轻扭动了下身子,抬起一双美丽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风疏半晌,翘着性感而泽润的唇,随手端起一只酒杯,举到胸前,敬了一杯酒。

    另外三名中原人似乎与各自身旁的女子情投意合,相互间马上活跃起来,劝酒声,调笑声,此起彼伏,直到搂抱在一起,甚至一起跌倒在地毡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别苑(2)

    易丁甲同样与身旁的女子互动起来,只是端详了人家半天,却握住纤纤玉手,看起了手相,口中不时低声地说上一两句胡语,令那女子不住地发笑起来。

    金色的帐篷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欢声笑语向帐篷外的天空传去。

    正座上的魔教长老,将下面一切看在眼中,对那蓝衣女子阿娜尔丽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对其如此安排的一种肯定。

    那长老低声对阿娜尔丽说了几句话,阿娜尔丽恭敬地点点头,转过身来拍了两下手。

    拍手的声音很是清脆,众人闻声顿时安静下来,同时将目光看过去。

    阿娜尔丽扫了众人一样,才道:“诸位都是中原有名的剑仙,大能力者,此时酒宴如此欢畅,是否有人愿意上来助助兴呢?”

    话音方落,只见大力尊佛马疏才站起身来,摇晃着山一样的身子,走到帐篷中央,抱拳拱手行了一圈礼,也未多言,而是猛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大喝一声,震得矮几上盘碗乱跳。

    易丁甲只觉得耳鼓要被冲破,慌忙堵住了耳朵。

    那些舞姬被吓得一通惊声乱叫,个个东倒西歪的,有些居然乘机倒到了客人怀中。

    大力尊佛马疏才看在眼中,很是自豪,接着抬起大象一般粗细的腿来,用力一跺脚,整个帐篷登时摇晃起来。

    魔教长老险些从座位上跌落下来,幸得红衣女子热依拉泽搀扶住。

    阿娜尔丽见势慌忙叫道:“停,停,停,我的大力尊佛,你够厉害了,够厉害了,请回到座位上去吧。”

    大力尊佛马疏才似是意犹未尽,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但仍是不敢违背主人意愿,一拱手,又摇晃着身子走了回去。

    大力尊佛马疏才方一落座,只见神龙教主秦刚霍然站起身来,对大力尊佛冷哼了一声,好像他从来看不起他人。

    只见秦刚来到帐篷中央,只对着上座一拱手,接着双手摊开向前一伸,只见光华一闪,双手中多出一把两丈来长,明晃晃的法杖来,法杖纯金色,上面缠绕着一条金色的龙。

    众舞姬一看,如同见了变戏法一样,纷纷拍手叫好。

    秦刚一副不屑表情看了眼左右,掂了下手中的法杖,双手一握,直立起来,拉弓步,便要舞动。

    如此长度的兵刃,几乎碰到了帐篷顶,阿娜尔丽慌忙又叫停,做头疼状,不住地摇头道:“几位能力实在太大了,这帐篷又太小了,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表演吧。”说着摆摆手,示意秦刚作罢。

    秦刚似乎很是不情愿,站在原地轻轻晃动了两下手中的法杖,看了眼上座的长老,最终还是一挥手,将法杖收了起来,略带气愤地走回座位。

    帐篷内众人突然都不开口说话了,只见易丁甲从身后拿起竹竿,站起身来,看样子也要上前表演。

    阿娜尔丽一见,抬手止住,道:“噢,老天,为什么你们中原人都喜欢长的,就没有短的吗?”

    易丁甲闻言,晃了晃手

    中的竹竿,想了下,还是坐了回去。

    见众人重新落座回席,长老扫视了众人一眼,对阿娜尔丽低声又说了几句话,接着在红衣女子热依拉泽的搀扶下,从身后的小门走了出去。

    上座只剩下阿娜尔丽,看了众人一样,笑道:“诸位尊贵的客人,长老今日累了,宴席也就此结束吧。”说着顿下了,瞄了一眼神情很是不愉快的大力尊佛马疏才,又神秘一笑道:“至于几位可爱的姑娘,那就请送我们尊贵的客人回帐休息吧。”说完眨了眨眼睛,含笑站起身来。

    大力尊佛马疏才与神龙教主等人闻言,心领神会,马上喜笑颜开,不再顾及其他,各自搂着姑娘向账外走去。

    风疏竹抬眼看了下易丁甲,只见其早已顾不得其他,手捏着身旁舞姬的手,低头耳语着,也随着众人向外走去。

    风疏竹在那名舞姬的引领下,出了金色帐篷,一路向后走去,中间连续过了四五个帐篷,方走到一顶白色的帐篷前。

    舞姬嘴角含笑,上前抬手挑起门帘,以目示之。

    风疏竹一低头走了进去,只见里面除了内部空间没有金色帐篷大之外,格局大致相仿,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毡垫,安放着矮几,矮几上摆放着果脯酒具,再向里在毡垫上又铺着毛茸茸的兽皮,上面整齐地叠放着干净的被褥。

    风疏竹站在帐篷门口,并没有继续向里面走,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这一切。

    夕阳的余晖从他身后的门外射进来,地面上照出一个被拉长了的影子,而后又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跟着传来一声轻响,门帘被放了下来,光亮被遮挡在了外面,帐篷内地面上的人影都融合成了一体。

    那名舞姬看了眼风疏竹,走上前去,从身后抬起双手,便要帮其解带宽衣,风疏竹微微一动身,躲开了她伸来的手。

    那舞姬目露惊讶,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风疏竹一番,想了一下,微微一笑,转身走向矮几,点燃了蜡烛,又提起金壶,斟了两个满杯,又笑盈盈地扭动着腰肢走了回来,一伸手轻轻地捻着风疏竹衣袖,将其拉到了矮几旁。

    她明媚的眼光,上下打量了风疏竹一番,一抬手将精美的金制酒杯递到了风疏竹手中,端起酒杯来,眉目含情,示意共饮一杯。

    风疏竹转了转手中的金杯,嘴角一笑,端了起来与那舞姬轻轻碰了下,仰头一饮而进。

    待风疏竹放下酒杯,目光看过去的时候,赫然发现,在暧昧的烛光下,那舞姬不知何时已坐躺在了柔软的兽皮上,玉体横陈,一手托着酒杯,一手托着香腮,抬起一条修长而白皙的长腿,露出了纤美的脚踝,一双明亮的眸子撩起,深情地望了过来。她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说,但她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化成了**荡魄的柔语,她成了一个充满了诱惑的陷阱,但任何一个男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明知危险而无法抗拒。

    她身上散发出的缕缕甜香,充满了整个帐篷。

    风疏竹同样

    是男人,他随手放下酒杯,微笑着走过去,将身子靠上那舞姬,将嘴凑近了她的额头。

    那舞姬会意地轻轻闭上了眼睛,微微地张着她那玲珑而丰满的唇,她的呼吸似乎有些紧张,渐渐变为急促,她是在渴望,是在等待。

    只见风疏竹睁着眼睛,在寸余远距离,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她美丽的脸庞,不动声色地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的胸前轻轻一点,那女子登时沉睡了过去。

    风疏竹收回身子,想要离开,却忽地又想起什么一样,再次转过身去,看了那舞姬一眼,抬起手来轻轻一弹,将她的衣衫解开,复转过身来,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风疏竹在帐篷门口静静地站了片刻,侧耳静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跟着掀开帘子的一角,身形一动,闪到了帐篷外。

    此时冷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满整个别苑,一景一物清晰可见,历历在目。

    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声,是那些巡逻的守卫,此刻聚在一起,点燃了篝火,吊着铁锅,煮着喷香的食物,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划拳行令地喝着酒。

    风疏竹观察了一会,微微点了下头,便不在理会,而是身形一晃,来到不远处的一顶帐篷外。屏气凝神,只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阵女人的娇笑声,听之令人酥麻难忍,接着是男人开怀的大笑,声音十分洪亮,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风疏竹掀开门帘一角,向里面一看,只见内中与分配给自己的帐篷布设完全一样,只是矮几上的灯芯被挑得很短,帐篷内的灯火有些昏黄,氛围朦胧。

    在柔软的兽皮上,又见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大力尊佛马疏才,浑身一摊肥肉堆积在矮几后面,怀中抱着个妖娆妩媚的异域女子,正是那个跳舞的舞姬之一,两人正在调笑饮酒。

    风疏竹看了两眼,觉得无趣,正要转身离开,突然见那舞姬搂在大力尊神身后的手掌凭空摇了摇,接着掌心出现一条奇怪的物件,有半个巴掌大小,泛着乌光,外形似蛇又有角,似龙又没腿。

    只见那怪物件在女子掌心动了动,口角向上,吞吐几次,大力尊佛马疏才好似瞬间失去了知觉,一头躺倒在地。

    风疏竹心头一惊,原以为他遭了毒手,哪知道不一会就传来如雷鼾声。

    那舞姬瞄了一眼门口处,轻轻地扶着大力尊佛马疏才完全躺下,又观察了片刻,才点点头,一挥手,将那怪物件隐藏起来,接着抬眼向周围望了望,又轻轻站起身来,走到马疏才的随身包裹旁,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才小心谨慎地打开,将里面的事物逐一翻看了一遍,最后似乎有些失望,撇了撇嘴角,又将包裹系好,按原样小心地放回原处。跟着走回到马疏才身旁,思考了片刻,然后抬手故意将自己衣衫发髻弄得凌乱,顺势向其怀中一躺,假装睡了过去。

    风疏竹看完这一切,放下帘角,低头沉思了片刻,显然那舞姬不是为了贪图钱财,而是在找寻何物。又在外面静静地等了片刻,见里面没了动静,才一动身形离开。

第一百四十二章窥视

    风疏竹虽说已是离开,但心中仍是有些不解,便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继续寻思。绕过一顶静悄悄的帐篷后,眼前霍然出现一顶白色的大帐篷,帐篷门前站着一位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子,正是魔教长老的右护法热依拉泽,此刻正在四处张望。

    风疏竹灵机一动,待未被发现时,身影一晃,退了回来,又借着夜色悄悄潜到那白色帐篷的后面,轻轻一跃,就落到了帐篷顶上,身子伏在帐篷上,慢慢向前爬了不远,就看到一一处通风采光窗口。

    风疏竹不忘看了看周围,只见除了那仍是在张望中的红衣女子外,周围再无他人,方轻轻地将那窗口掀开一道小细缝,定睛向里面看去。

    只见帐篷内灯光昏黄,雾气缭绕,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楚。雾气中隐隐有一股淡淡清香扑鼻而来,好像一种天然的花香,闻之令人迷醉,风疏竹忙运功抵御,心神才复稳定下来。

    这时只听一女子道:“也不知圣教主那边真实情况如何?”

    风疏竹仔细一回忆,便已辨识出说话人正是阿娜尔丽,却不知她在与谁讲话,而且说的居然是中原话。

    半晌,只听到帐篷里传来一阵撩水的声音。原来这是一间沐浴用的帐篷,怪不得那红衣女子在外面把风,如此说来,这下面沐浴者就是那魔教长老?风疏竹心中如此想着,又听里面传来两句轻轻的说话声,声音很小,居然听不清楚说了什么,更无法辨别说话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听那阿娜尔丽的脚步声,好像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接着又传来撩水声,又道:“也不知这新来的几人实力如何?”

    风疏竹自是明白,她所言的新人是白天在金色帐篷中参加宴会的几人,同样也包扣了他自己,因此又继续听下去。

    里面那人同样又低声说了两句话,接着阿娜尔丽又道:“那人说他有圣教主的信物,也不知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风疏竹闻言,心中一动,知道说的便是自己,又侧耳细细听着。

    这次里面的人没有再说话,好似是陷入了沉思。

    半晌,阿娜尔丽好像是有些急躁,又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让我去试试他?”

    一阵水响声传来,里面的人又低声说了句话,阿娜尔丽听后,忽然哼了一声,道:“我还不信,他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里面的人马上又说了句,阿娜尔丽似是有些欢喜又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今晚便去试探一下。倘若他真的有本领,不是解决了我们一大难题。倘若他也是酒囊饭袋,那……,那我就借机杀了他,免得浪费我们的美酒。”说到后半句,她的声音也狠辣起来。

    许久,听里面传来一声拨水声,那人好似又说了句话,阿娜尔丽喜道:“那我这就去。”话音刚落,里面的人又说了句话,应是在叮嘱什么,阿娜尔丽急不可耐,应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说完,脚步匆匆,向外走来,而里面的人再也没有动静。

    风疏竹极力想见到那人,定睛看了几眼,只见下面的雾气似乎又弄了几分,清晰不及之前。

    这时,又听阿娜尔丽已走到帐篷外,与那红衣女子热依拉泽低声说了几句胡语,转身便向前走去,却不知为何,她走去的方向,并不是风疏竹帐篷所在的方位。

    风疏竹蹲在帐篷上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沉思了片刻,身影一动,融身于夜色中,向自己的帐篷飞了回去。

    风疏竹钻进帐篷时,猛一抬头,只见那被自己点倒的舞姬已然醒来,此刻正站在门口不远处,见到自己先是一愣,随后看了眼风疏竹身后,眼波流转,甜甜地笑了下,伸出白皙的玉手,拉住了风疏竹的胳膊,向帐篷里的兽皮上走去。

    两人双双坐了下来,那舞姬便急匆匆地将风疏竹推倒,转头一口吹灭了矮几上的蜡烛,然后解开了衣衫,露出雪白的上身,转身一跨腿就骑坐在了风疏竹身上,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叫声。

    风疏竹一惊,刚要将那她推下身,眼角忽见帐篷外人影一闪,看样子是个身手十分敏捷的人,马上想到应是阿娜尔丽。又看了眼对着自己轻轻使眼色的舞姬,终于还是放下手来,任由其骑坐摇晃。

    外面的人影将头紧贴在帐篷上,看样子是在探听里面的响动,那舞姬见状,口中的呻吟声更大,几近疯狂。风疏竹才懂得,这舞姬是在帮助自己,做掩饰而已。但自己被骑在身下,又听着如此叫声,心里感到十分窘迫。

    过了好一会,帐篷外才传来一声轻微的破空声,风疏竹知道阿娜尔丽已离去,遂拍了拍身上已全身心投入表演的舞姬。

    那舞姬一愣,侧目向帐篷外看了一眼,才停下身来,大腿微微

    一嵌,滑落到毛茸茸的兽皮上,并排躺在风疏竹身旁,呼呼地喘着粗气。

    显然方才除了大声喊叫之外,她的精神也是十分紧张,此刻才如释重负,松懈下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

    风疏竹只是躺着,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一会那舞姬翻身爬起,看了眼一动不动的风疏竹,想说些什么,但又好似有些不放心,遂将身子一滚,耳朵贴到帐篷上,又仔细听了听,见外面再无动静,才放下心来,在暗淡的光线下,整理里一下自己衣衫,又转身过去将桌子上的灯火点亮了。

    此时风疏竹也已坐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眸子,静静地观察着那舞姬的一举一动。

    那舞姬看了看灯火着的稳定了,就又走回来,一下坐在矮几旁,好像很放松很开心的样子,提起酒壶斟一杯酒,饮了一小口,一双美目微微一笑,目光流转向风疏竹,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胡语。她的声音很好听,很甜美,从声音上听好像是一个性子很柔弱的姑娘。

    风起竹闻言,道:“看来我要学几句胡语才好。”。

    那舞姬闻声看了眼风疏竹,轻轻地摇了下头,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好像她看到风疏竹就很开心的样子。

    风疏竹见状,苦笑了下,原来这姑娘听不懂自己说什么,自己也同样听不懂她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也不知该如何交流,只是不时你看我一眼,我瞄你一眼,气氛一度颇有些尴尬。

    但风疏竹心中毕竟还有一些疑问要思考:西域魔尊摩博鸠罗既然不在此地,那这些人又是什么身份,与魔教又有什么关系,那个所谓的魔教长老真面目到底又是什么。自己思来想去,也得不到个所以然来,面前又对坐着如此一位妖媚异域女子,终究不是办法。

    忽然风疏竹想到了易丁甲,这人是懂得胡语,而且也由舞姬陪着回了帐篷的,也许他能知道一些不同的消息,从中能得到一些线索。

    于是风疏竹用手指敲了敲矮几,引起那舞姬的注意,又指了指帐篷外面。

    那舞姬居然瞬间看懂了,点了点头,然后眨了眨明亮而多情的眼睛,将身旁的被褥团起来,做成了一个人影形状,靠在了矮几旁,又转头对着风疏竹笑了下,也指了指帐篷外,自己转身吹灭了灯火,又坐在那被褥叠成人旁端起酒杯,慢慢品起酒来。

    风疏竹赞赏的目光看了她两眼,转身离开,再次来到帐篷外,抬眼一看,那些巡逻护卫大多已躺倒在地,可能因酒喝多了醉倒了。而在不远处的一顶帐篷,里面还隐约透着灯光,那正是易丁甲之所在,在宴会后回来时他已留心到了。

    风疏竹身影一晃,来到近前,顺着门缝一看,只见帐篷内灯火通明,矮几上点着五盏明晃晃地灯,又见一女子在灯光中笔直地站在地毡上,全身上下几乎一丝不挂,只是用白色薄薄的轻纱将身子的主要部位遮挡了一下,而易丁甲正一手拿支细细的毛笔,一手拿着一本破旧的书,站在那女子身后。

    只见他盯着那女子光滑的后背看了半晌,又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翻动着手中的书,好像在仔细查找什么。

    那女子嘴角挂着一抹开心的笑容,一双明动的眼睛左右看来看去,丝毫没有害羞模样,反而是有种好奇新鲜的样子。

    风疏竹想挑帘而入,但又顿了下,还是将举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顺势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咳了两声,又低声道:“易前辈……。”

    易丁甲闻声从那女子身后探出头来,盯着门口看了两眼,高声道:“是风少侠吧,请进来叙话吧。”

    风疏竹闻声,并没有动作,而是又道:“易前辈,风某找你有些事情,可否出来一谈。”

    易丁甲转着眼睛想了下,转身对那近乎**的女子轻轻说了两句胡语,才放下手中的书与笔,整理了下衣衫,步伐自若地走了出来。

    见易丁甲面带笑容走了出来,风疏竹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易前辈何事如此欢心?”

    易丁甲微微一回头,瞄了一眼帐篷内,方低声道:“风少侠,你还别说,这胡人的女子与我们中原女子还真的是大有不同。”

    风疏竹故作惊讶地道:“哦,有何不同呢?”

    易丁甲一本正经地道:“许多相术用在她们身上还真要进一步验证,比如相术上所讲肤白者有良缘,风少侠你也知道的,这胡人女子,一个人里一百个都是白皙皮肤,难道个个都会嫁个好人家吗?”

    风疏竹强忍着笑意,迎合道:“有道理。”

    易丁甲似乎说的很是起劲,便又道:“再者我们中原女子多以三从四德为美

    ,而这胡人女子却奔放热情。”说着,嘴里发出“啧啧”地赞叹声,好像口水都要流出来一样。

    风疏竹盯着易丁甲动作丰富的嘴,沉吟片刻,故道:“胡人女子切实多数如此,可这个也与相术有关吗?”

    易丁甲闻言,眨了眨眼睛,干嗑了下,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后,又正色道:“风少侠深夜到访,不知又所为何事?”

    风疏竹也不追问,而是马上道:“因在下不懂胡语,又遇到些蹊跷之事,因此特来请教前辈。”

    易丁甲一听,颇为得意,笑呵呵地捋着胡须,道:“如此啊,那我们不如帐内详谈吧。”

    风疏竹一愣,只因想到了之前所见,有些疑惑地道:“帐内?”

    易丁甲笑了下,摇头晃脑地道:“如此深夜,你我二两个中原汉人在帐篷外……”

    风疏竹恍然,便在易丁甲引领下走入帐篷。

    那女子见有人进来,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对着风疏竹娇然一笑,微微一侧身子,抛了个媚眼。

    易丁甲看在眼中,胡子翘得老高,沉声对其说了几句胡语,显然是在呵斥对方。

    那女子闻言并未生气,而是开怀一笑,突然将身上的纱巾解开,对着二人一展露又迅速挡住。

    易丁甲见状,慌忙一踏步,站在了风疏竹的前面,横身挡住。

    那女子看了,似乎很是开心,笑声更为敞亮,然后对着风疏竹眨了一下眼睛,接着转身走到一旁,单手打开纱巾,一把从身上拽下了,向后抛来。

    易丁甲本是转头注视着那女子,突然被飞来纱巾包住了头,赶忙抬手扯掉,睁眼再看时,那女子早已钻进了被子里,露着光滑的香肩,背对二人而卧。

    易丁甲手中握着那沾满香气的纱巾,睁目结舌半天,才转过头来,对着风顺竹皱眉叹息道:“这些西域女子,简直就像难以驯服的野马一样。”

    风疏竹神色坦然,笑道:“看来风某是走进了前辈的训马棚了。”

    易丁甲闻言,慌忙连连摇手,正色道:“风少侠万万不可作此想法,老朽一把年纪,只是一心对相学做深入研究而已。”说着,好像感觉很难自圆其说,眼睛一转又道:“老朽之所以训斥她,只是叫她不可胡乱造次,免得有辱你这名动三届的剑仙而已。”

    风疏竹闻言,笑道:“前辈严肃了,风某与你说笑的。”说着瞄了易丁甲身后一眼,低声道:“又不知易前辈可知这几位舞姬来自何处?”

    易丁甲转头看了眼身后一动未动的女子,低声道:“这些舞姬原是富贵人家私养,后被魔教劫掠至此。”

    风疏竹点了下头,又道:“也不知她们来此多久了?”

    “数月有余。”易丁甲很是肯定地回道。

    风疏竹沉思片刻,道:“又不知魔教劫了这些女子,可以其他用意。”

    易丁甲想了想,道:“其他用意暂时没有发现,不过听她讲每日只是陪中原来的汉人嬉戏,前前后后已来了几批,可后来都离开了。”

    风疏竹闻言,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风某认为,那些人不是离开,而是被杀了。”

    易丁甲一惊,回头多看了那女子两眼,喉头滚动了两下,惊恐地道:“被……,被杀?被……,谁杀?”

    风疏竹笑了下,道:“自然不是这些舞姬。”

    易丁甲闻言,紧张的神情马上松懈下来,转了转眼珠,却马上又紧张地道:“难道,难道……,是那魔教长老,还是……,还是阿娜尔丽与热依拉泽?”

    风疏竹刚要点头肯定,但马上又道:“这只是其中最小的一种可能。”

    易丁甲一听,似乎又放心了几分,想了下才道:“那风少侠的意思?”

    风疏竹叹道:“那人既然为魔教长老,为何不在总坛,反而跑到这偏僻之所,拉拢一些中原汉人,而且只要有些道行,不论正邪,这又做何道理?”

    易丁甲低下头来,想了半晌,还是抬起头来,看着风疏竹摇了摇头。

    风疏竹一笑,刚要开口说话,猛听身后有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二人高声喊了句胡语,好像十分恼怒,接着那人快步走了过来,只听“呼呼呼呼”接连几声,将帐篷内的灯火悉数吹灭了。

    易丁甲怒气冲冲站起身来,快步走过去,口中念叨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风疏竹始终没有回头,而是顿了下,马上道:“前辈,风某突然间想起还有要事,今夜就到此吧,告辞。”说完快步走出了帐篷。

    身后传来那舞姬与易丁甲的争吵声和委屈的哭喊声,风疏竹站在帐篷外笑了下,转身向自己帐篷走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头驼

    沙暴一直没有停息,小九在骆驼包裹里寻了几根蜡烛点燃,在这漆黑的洞内,算是有了些许的光亮。楚晴实在困倦,抱着小胖熊袋袋卷缩着身子睡着了,而小九守候在雨茹身旁,垂着头不住地打着盹,但每次睁开眼睛,都紧张地观察一下雨茹的情况,见其睡得安稳,才放下心来。

    也不知沙暴挂了多久,楚晴醒了几次,喝了几次水,小九将最后一支蜡烛点燃,外面的沙暴仍是没有停息,洞内的许多动物都已饿得饥肠辘辘,但为那砂岩的晃动和露下来的流沙所震慑,不论是草食动物,还是肉食动物,均一动不敢动。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沙暴过去。

    楚晴迷迷糊糊,听到骆驼叫声,而且还不是一头,惊醒过来

    坐起身来,见小九同样目露惊恐醒了过来,也坐起身子向洞口观望。听风声外面的沙暴已停了,砂岩不再晃动,隐约有微弱光线透进来。两人一愣间,外面又传来一阵骆驼的哀鸣,楚晴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小九也跟着站起身来,可又发现睡梦中的雨茹动了一下,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楚晴见状,轻道:“你留下照看她,我出去看看。”说完拔腿就走,身后小胖熊袋袋左看看右看看,跟着跑了出去。

    楚晴几步就跑到了洞外,刺眼的光线突入而来,令人一时难以睁开眼睛,楚晴用手挡住眼睛一看,外面果然沙暴停了,重见光明。但一个恐怖的场景就在不远处展现,两匹身形硕大的野狼,正在撕咬一头骆驼,那头骆驼身上已多处被咬伤,不断地流出鲜血来,此刻一头狼已死死咬住它的脖颈,而另外一头正在撕咬它的后腿。更令楚晴吃惊的是,这就是那头领头的骆驼。倘若它被咬死,接下来的路无法前行。周围的骆驼焦躁不安,却又不敢上前,其他的动物早已不了了踪影,想是沙暴一停就逃走了。

    楚晴没有丝毫犹豫,一挥手绕指柔便祭了出去,将前面的一匹狼一下就打断了脊背,那匹狼松开口哀鸣一声,躺倒在沙地上死去了。后面那匹狼愣了下,看了眼被打死的同伴,又转头看向楚晴,令楚晴感到惊讶的是这匹狼非但没有害怕逃走,而是松开骆驼的后腿后,目露凶光,一步步向自己紧逼而来。楚晴手一招,收回绕指柔,冷眼盯着那匹狼。

    那匹狼不等向前,小胖熊袋袋冲到楚晴前面,对其呲牙咧嘴一阵乱叫。那匹狼反倒被吓了一跳。见小胖熊袋袋个头如此之小,张开嘴龇牙便冲过来要撕咬。哪知刚跑了两步不到,头上光芒一闪,绕指柔重重击在了头上。脑浆崩裂一声未出躺倒在地。同一时间,那头领头的骆驼轰然倒下,巨大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口鼻出血,不住地喘着粗气。

    楚晴快步跑过去,蹲下身来,伸手抚摸着骆驼的头,那骆驼见楚晴过来,眼中生出泪水,倒映着楚晴哀怜的表情。还算完好的前腿扒动了两下,然后停住不动了,口鼻中长出一口气,带出许多鲜血来,眼睛看着楚晴,永远不再动了。

    多日来一路同行,楚晴除了知道这领头骆驼的重要性,更有了难舍的感情。她蹲在哪里,看着那死去的骆驼,多了几分自责。沙暴来袭,所有的动物在更大危险面前是可以短暂共同生存的,一旦危险过去,猛兽就会露出獠牙,显出杀机。开始血腥的屠戮。

    如果自己早些醒来,如果在石洞内就早早将两匹狼打死,惨剧就不会发生。但世上哪来后悔药。

    楚晴站起身来,仰头望向晴朗的天空,沙暴过后好像天空更澄清了几分,湛蓝清澈纯净得像大海一样。大漠也恢复了与原样,浩瀚地看不到边际,令人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生命的脆弱。

    其他骆驼都已明白领头骆驼死去,慢慢围拢过来,不住地对其哀鸣着,它们失去了头领,失去了领路者。

    接下来,楚晴解掉了领头骆驼身上的包裹,又找到了几样工具,在骆驼尸体旁,就地挖了一个大沙坑。

    楚晴将骆驼埋进土里后,转身看到小九走出砂岩洞外,楚晴道:“那领头的骆驼被野狼杀死了。”小九脸上很是平淡,只是:“噢。”了一声,从雨茹因他毁容后,小九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沉闷不乐,对什么都有些漠不关心。楚晴也没有多说,看了看小九道:“她也怎么样了?”对雨茹的遭遇,楚晴内心是同情,同样为女性,她自然懂得雨茹的打击。小九道:“已经醒了,可还是不肯出来。”楚晴又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小九仰头,看向天空,道:“无论付出什么,我都要治好她。”楚晴点了下头,道:“那你也要尽快调理好自己的伤。”小九闻言,转过头来,深望了楚晴一眼。眼中有你抹莫名情绪浮动,但马上又消失了。他将头轻轻转了过去,好像他不在意楚晴的关心一样。可他握紧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

    以后几日,小九一心照顾着雨茹的,自己也是倍加勤奋地运功调息。而楚晴多次试着将那些骆驼赶上路,又都失败了。那些骆驼失去了首领,不再向前走一步。小胖熊袋袋整日无事可做,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地图,

    白天看太阳,晚间看星星,楚晴问之,又只是摇头,它也不知这里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在小九悉心照料下,雨茹伤势恢复得很快,这一日清晨,火红的朝阳从大漠的另一头冉冉升起。楚晴习惯了早早起来,一个人飞上砂岩,静静第看日出,看着远方。

    小九在一旁小心地扶着雨茹,从砂岩洞口慢慢走了出来,这是多日来雨茹第一次肯走出黑暗。除了头上缠着的布带,她看上去好了很多,走路也与常人无异,可小九仍是不放心地搀扶着她。

    两人走出洞口不远,停了下来,小九指着那遥远的朝阳给她看,雨茹好像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日出一样,高兴地欢呼起来,朝阳的红颜色映照在两人欢快的眼睛里,喜悦之身上。而砂岩上,楚晴孤零零一个人,向这两个欢乐的人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一抹苦笑,转头也看向那血红的朝阳,忽地,自己仿佛回到了狮子岩下,那骇人的惊涛之声。

    那火红的朝阳,映红了大片江水……,待楚晴突然感到阳光好刺眼,才发现太阳已升了很高,转头看下去,小九与雨茹已不见了。两个人并肩同行,向已走出去了很远。

    小胖熊袋袋不知几时爬了上来,拉了拉楚晴衣裙,递过来一枚野果。楚晴顿了下,接过来笑道:“你应该永远不会被饿死。”这一笑,瞬间便扫光了所有的愁绪,伤心。好像周围的阳光也明亮了许多。

    楚晴将野果送进嘴里,看了看砂岩下,那些骆驼三三两两地趴卧在周围,它们如此已多日。不走动也不吃也不喝,身上刮了很多沙尘,厚厚的一层,皮毛有些看不清楚。好像与沙漠融为了一体,

    再抬眼向远处望去,小九与雨茹两个人已经变成了很小的两个黑点,好像他们很有兴致在这大漠中漫步。

    阳光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楚晴默默无语坐在砂岩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她好像在注视着一件事物,又好似什么也没看。小胖熊袋袋蹲坐在楚晴身旁,同样望着同一个方向,只是它的嘴里不断地忙于咀嚼着,在如此荒凉孤寂的环境下,如果不吃点东西,它觉得一定是少些什么一样。太阳越升越高,大漠上的气温也越来

    越高,小胖熊袋袋不时抬头看向楚晴,见其仍是无动于衷,一动不动,自己只好承受着酷热,忍受着烤,又过了好长一阵时间,楚晴突然开口道:“我们下去回洞里吧。”说完起身向下砂岩下走去,小胖熊袋袋一听,如同获释一样,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它是一刻也不想多在这砂岩上待了。

    进入砂岩洞内,顿时一股清凉之气传遍全身,真是无比的舒坦,小胖熊袋袋已懒得再向里多走一步,进洞后就趴在了地上,享受着地面传来的那份难得的凉爽。楚晴想了下,也未在想里走,站在洞口,躲避着阳光,转身向外面望去。那一头头的骆驼都围绕在埋着领头骆驼的深坑默默守护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趴伏着,它们好像成了一座座沙雕作品一样。如若不是知道它们是真实的骆驼,真的几乎成了静止不动的东西。楚晴看着,微微叹息道:“这些骆驼如何才肯上路呢?”她如此低声念了一句,却听有人接过话道:“它们可能就此为首领陪葬了。”话音刚落,见小九与雨茹同时走了进来,雨茹头上仍是缠着布条,带通过眼神可以看出心情好了许多。小九好像也少了几分悲苦,看着楚晴,也同样转过身去,看向洞外的那些骆驼。楚晴看了两人一眼,又道:“倘若真是如此,我们可如何继续前行呢?”小九想了下,道:“这里没有水源,我们在这里空耗下去,骆驼没事,我们会被渴死饿死。”楚晴又道:“可我们都不知该向哪个方向走。”

    小九看了眼雨茹,轻道:“雨茹姑娘,再往下走,吉凶未定,我想你没必要继续去冒险。”闻言,雨茹没有说什么,而是看了眼小九,最后又将目光转向楚晴。楚晴想了下,看着小九道:“不要说雨茹姑娘,就是你也没必要继续冒险。”小九闻言,愣了下,听楚晴又道:“小九,你真要为了雨茹姑娘着想,应就此返回中原,想办法治好她的伤。”闻言雨茹目光中动容,看着楚晴。小九低头沉思了一会,好似很为难。雨茹突然开口道:“我们还是不要分开了,不论是谁,再出了意外都不好。”楚晴一听,马上道:“我一个人与袋袋在一起,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只是雨茹姑娘的伤,千万不能耽搁。”此言一出,小九更为为难,雨茹更为感动,只小胖熊袋袋高兴地站起身来,在三人面前摇摆着身子走了过来,好像在说有我在,万无一失。

    小九想了半天,道:“这大漠中本就凶险万分,何况我们还知道有个发了疯的段默默,更不知她在大漠中遇到了什么是,何以至此。”雨茹听了,身子一震,而后道:“那不如我们一同返回中原去吧,这里既然如此危险。”小九闻言,抬眼看向楚晴,楚晴闻言沉默了许久,才摇头道:“ 有些事,困扰我多年,我必须要弄清楚,既然已经走了这么远。”闻言,雨茹将目光看向小九。

    小九与雨茹对望了一会,

    默默地将头低了下去。楚晴自然知道小九在左右为难,他既不想放心自己一人继续走下去,又因愧疚之情,不想耽搁为雨茹寻找治疗的时间。三人一度陷入了沉默。

    雨茹好像突然间懂得了什么,转过头去,目光中多出一份悲伤,低声道:“你们继续往下走吧,我自己回中原去,找我姐姐想办法,这世上真正对我不离不弃的,怕是最后还是我姐姐。”说完转身向洞内走去,没走几步,她突然做了抬手掩面的动作,肩头有些耸动,然后快步向里面跑去。小九见状,深深地低下头去。楚晴看着雨茹消失在转角处,抬眼看了半天小九,缓缓道:“小九,雨茹是个好姑娘,我想她不论身份如何,但对你应该是真心的。”小九闻言,头低得更低。楚晴见状,轻摇了下头,微叹道:“这是一份难得的真正感情。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小九突然抬头看向楚晴,目光很是明亮,吓得楚晴不由退后可一步,小九紧紧盯着楚晴,看了很久,好像有话要说,可终究是没有说出一个字,然后咬了下嘴角,转身向洞内走去。楚晴目送着小九同样消失再转角处,精神一下就松懈了下来,好像马上要垮掉一样。自己强自努力才站稳,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不由自嘲地摇了摇头,当自己在劝解小九时,自己发现许多花,正是应该对自己说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你喜欢的狠好像永远在喜欢着别人,而喜欢你的喷,即便对你再好,那也只是仅仅能换回一份感激。感情,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有时候可以一文不值,有时候又能令人付出所有。

    洞内,自己无法再走进去,楚晴看了眼小胖熊袋袋,低声道:“袋袋,你的地图,到底是不是真的?”小胖熊袋袋边用力地点头,边将那所谓的地图又取了出来。楚晴看了眼,叹道:“算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又能怎么样呢?”说完转身想洞外走去,剩下小胖熊袋袋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追了上去。只见楚晴从骆驼身上取了随身包裹,又取了两袋清水,转身看向砂岩洞口,里面黑漆漆的,阳光刚好照射不到,真是一个避热蔽风沙的好地方。小胖熊袋袋见状,好像突然看懂了什么,拉了下楚晴的衣裙,指了指楚晴,又点点自己,又指向远方。楚晴苦笑着,点了点头,低声道:“你才的不错,我们也只能如此做,终不能因为我而误了他人,”

    说完,背起随身包裹,又提了两袋清水,抱起小胖熊袋袋,看了看那砂岩洞口,又转身走到一头骆驼身旁,轻道:“希望你们能节哀,我们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有些路,还是要自己去面对,自己去继续又。”那头骆驼闻言,睁开眼睛看了楚晴半天,好像在思索什么,可又闭上可眼,楚晴腾出一只,摸了摸它的头,又道。“感谢你们多日来的陪伴。”说完,一转身,化光而去,

    楚晴又看了眼小胖熊袋袋,道:“我们要往哪个方向去呢?”小胖熊袋袋闻言,又急忙从肚皮上的小口袋里翻出哪张鬼画符一样的地图,低头看了半天,又扬起脖子看了半天太阳,楚晴看在眼中,叹息道:“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记得我们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说着一抬手指了指砂岩石洞背向方位。想了下又道:“即便是因为沙暴来袭,驼队惊慌,偏离了方向,但大致应该还是继续向那边走才对。”说着又指了指砂岩石洞对着的方向。小胖熊袋袋跟着楚晴左右看看,收起地图,用力地点了点头。楚晴想了下,道:“袋袋,接下来,我们可是要孤军深入了,没有驼队,没有其他人帮助。”小胖熊袋袋闻言,转头看了眼砂岩石洞,转着眼珠想了下,又对楚晴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从口袋里又取出一枚野果,塞进了嘴里,楚晴白了它一眼,沉声道:“你可是什么时候都不能耽搁吃啊,我们要出发了。”闻言,小胖熊袋袋赶忙从嘴里扣出那枚刚被啃掉一块皮的野果,随手丢在了沙地上。楚晴笑骂道:“我又没说不许你吃。”小胖熊袋袋闻声裂了裂嘴,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听楚晴如此一说,小胖熊袋袋转了转眼珠,为了在主人面前有所表现,它顾不得其他,舍弃了凉爽的砂岩洞,再次跑到太阳下,走到楚晴能在砂岩洞口看到的一头骆驼前,回头又看了眼楚晴,转身就对着那头骆驼拼命嘶吼怪叫起来。开始时,那头骆驼似是一惊,睁眼看了看,马上却又闭上了眼睛。任凭小胖熊袋袋如何怪叫,不再又任何反应。楚晴在砂岩洞口,离那头骆驼不远,自然看到了一切,笑道:“看来这骆驼根本不怕你。”小胖熊袋袋闻言,盯着那骆驼看了两眼,气呼呼地一声怪叫,冲上前去,伸出前爪,向骆驼身子抓去。爪子一收,抓了两把骆驼毛下来,但那骆驼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小胖熊袋袋见状,气得爬上骆驼背,又抓又叫,可任凭它用尽全身解数,那骆驼终不动上一下。楚晴看了高声道:“算了吧,我们还是随它们意愿吧,你不能如此对待它,它可是驮着你走了很远路途的。”小胖熊袋袋闻声停下手来,又从骆驼身上爬下来,气馁地走回砂岩洞,再次趴在了沙地上。姑且不再去理会那些骆驼。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袭(1)

    风疏竹复转回帐篷,抬眼一看,只见那舞姬靠在矮几旁,真个睡了过去。风疏竹略一犹豫,轻轻走进帐篷,来到矮几旁,在她面前站了很久,见其也未醒来。

    在如此深夜,即便是在这帐篷中,也是有些许寒意,风疏竹轻轻走过去,小心拉了被子,披在那舞姬身上。而自己又转身走到柔软的兽皮上,慢慢坐了下来,轻轻合上眼睛,打起坐来。

    就在自己刚要入定之时,突地一阵冷风冲入帐篷,风疏竹猛地睁开双目,紧盯着门口方向。

    那舞姬也吓得惊醒过来,撇开被子,快步跑过来,躲在了风疏竹身后,同样注视着一个方向。

    风疏竹眉毛一凝,迅速站起身来,沉声道:“好重的杀气!”接着只见帐篷外火把晃动,人影穿梭,金铁碰撞声,喊杀声,响彻夜空。

    在外面的嘈杂声中,可听出有胡语,也有中原汉话,风疏竹自然也听出那神龙教主,大力尊佛,还有地狱门主的喊杀声。

    这时,一直躲在风疏竹身后的舞姬“扑通”一声跪卧在地上,脸上写满惊恐地不住祈祷着。

    从外面的打斗声可判断出对方来了不少人,双方一度混战在一起,帐篷的前后左右,到处好像都在打斗,到处都是喊杀声。

    突地,帐篷的门被人从外面“呼”地一下就推开了,吓得那舞姬一声惊呼,瘫软在地上。风疏竹抬眼一看,却是易丁甲张皇失措地跑了进来,并高呼道:“哎呀,风少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在这温柔乡里,外面这都打成了一片,你为何不出手相助。”

    风疏竹神色镇定地看了眼帐篷外,笑道:“外面的人应该可以应付得了。”

    那舞姬此时也从惊恐中反应了过来,有观察了一会风头,才探出头来,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胡语。

    易丁甲看看她,又看向风疏竹,道:“她说想让我们带她离开这里。”

    风疏竹想了下道:“你问她想去哪里?”

    易丁甲叽里咕噜地问了句,那女子马上又回了句,易丁甲又道:“她说想要回家。”

    风疏竹想了下,道:“那她可记得回家的路?”

    问过后,易丁甲又道:“她说记得。”

    风疏竹看了眼外面,轻道:“告诉她,天亮后,就送她回家。”

    那女子知道后,高兴地扑过来想抱风疏竹,身子扑到一半,却又觉得不妥,于是借势做了个舞蹈一样的动作。

    这时,外面的打斗声业已渐渐平息,逐渐又恢复了平静。

    易丁甲听了听,终于放下心来,同时对风疏竹投以赞许的目光。

    那舞姬同样也觉察到危险过去了,光着脚,一步一步,轻轻走到帐篷门侧,向外面看了看,才转头回来,又说了两句话。

    易丁甲听后,马上道:“她说外面没事了,敌人退走了。”

    风疏竹道:“问问她,敌人哪里来的”

    易丁甲转头又对那舞姬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那女子同样叽里咕噜地说了两句,易

    丁甲又问了两句,这次那舞姬叽里咕噜地说了很久才停在来。

    易丁甲想了下,才转头对风疏竹道:“她说敌人是哪里来的,她也不清楚,但从她来到这里后,时常就有敌人来。”

    风疏竹沉思了片刻,又道:“这魔教长老,她可曾有过接触?”

    易丁甲问过后又道:“她说只接触过长老手下的仕女,平时很少能见到长老。”

    风疏竹点了一下头,向帐篷门口走了几步,外面早已平息下来,听不到任何喊杀声,只是偶尔有人不断匆匆走过,在帐篷上投下身影,看样子应是在打扫战场。

    这时那舞姬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听声音好似在祈求什么,易丁甲回了两句,又对风疏竹道:“她着急想知道,会是谁带她离开这里。”

    风疏竹沉思了片刻,道:“待弄清楚一些事情后,我亲自带她离开。”

    易丁甲翻译后,那舞姬来到风疏竹面前,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风疏竹,露出感激之情,一曲腿跪了下去,伸展开双臂,完全匍匐在地上,口中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声音有些哽咽。

    风疏竹自是明白她是在感谢自己,赶紧抬手将其扶起来。

    易丁甲在一旁道:“她说万般感谢,只要能离开这里,你带她去哪里都行。”

    闻言,风疏竹一愣,听易丁甲叹道:“这些舞姬从小就被卖来卖去来,所谓的家不过是上一个买主而已。”

    不知为何,听易丁甲说完,风疏竹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那舞姬,深深看了两眼,嘴角微动,似是要说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开口。那女子见风疏竹如此盯着自己看,嘴角泛起一抹轻笑,微微垂下纤细的睫毛,展露出令人难以抗拒的妩媚来。

    一旁的易丁甲看在眼中,突然道:“风少侠,没有别的事,老朽也要回去了,我那边的那女子也是个可怜之人,老朽也要去照看照看。”说着,人已走到帐篷门口,停了下,又道:“明日启程时,别忘记叫上老朽。”说完,也不等风疏竹搭话,转身挑帘就走了。

    身后剩下风疏竹,望着易丁甲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是苦笑来。

    那舞姬见易丁甲走后,走到风疏竹面前,突然掀开自己的衣衫,露出了白皙的美腿,风疏竹一愣,那女子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腿,风疏竹迟疑地看了过去,只见那女子所指之处,大腿外侧,有一颗红色的痣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心中一惑,不知其为何如此,却见那舞姬又将衣衫放下,走到一旁,坐在矮几旁,打了个哈欠,躺倒便睡了过去。

    翌日,那魔教长老命人来请了风疏竹,那舞姬也是一早就被人叫走,说是去准备庆功宴会。

    风疏竹缓步又来到那金色的帐篷中,只见其他人早已落座,唯独给自己留了靠帐篷门口处的一张矮几,自己也未做声,便走上去,靠着易丁甲坐了下去。

    方一落座,只听那身穿蓝衣的左护法阿娜尔丽扫了众人一眼,开口道:“一早将诸位请来,只因昨夜敌人偷袭之事,未想被神勇的

    神龙教主与大力尊佛打得落花流水。”说完,嘴角一笑,对二人点头致意。

    二人闻言,也是脸上神气十足,挺直了腰杆,大有居功自傲的架势。

    阿娜尔丽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在风疏竹身上顿了下,又举起酒杯,高声道:“来,让我们一同为我们两位英雄干杯!”

    众人纷纷迎合着举起酒杯。

    风疏竹虽说也端起了酒杯,但目光却特别留心了一下那上座的魔教长老,只见其仍是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由一旁的红衣女子喂了一杯酒,然后对着座下的众人微微点头致敬。

    阿娜尔丽放下酒杯,满脸笑意,神秘地扫了众人一眼,道:“昨夜的住处,可还算舒坦?不知几位贵客可还满意?”

    众人闻言,自是心领神会,但又无法当众说穿,便各自点头“呵呵”笑着应承。

    阿娜尔丽抿嘴笑了下,又道:“为了感激我们两位英雄,下面请欣赏我们大漠中最热情的舞蹈。”说完一拍手,帐篷帘子被侍卫掀起,从外面徐徐走来五名女子,与昨日相比,她们身上的衣服更少了,甚至说只是遮挡了几处**/部位,其余都暴露在众人眼光中,修长的腿,光滑的小腹,只是脸上都戴了一副面具,着一色的服装,看上去令人无法分辨。

    坐在离上座较近的大力尊佛、神龙教主早已是看得呆了,看得痴了。

    阿娜尔丽见了,神秘一笑道:“今日难得如此开心,我们玩些刺激的如何?”

    闻言,大力尊佛,双眼一睁登时来了兴致,粗声粗气地问道:“不知何为刺激的?”说完,眼睛却在那些舞妓身上打了个转,目光中暴露出急切的期盼来。

    阿娜尔丽与那魔教长老对视一眼,见魔教教主微微点了下头,阿娜尔丽才笑道:“神勇的大力尊佛,你是否还记得昨夜与你共度良宵的姑娘呢?”

    大力尊佛一时猜不透她要做什么,但仍是将那些舞姬逐个看了个遍,但看来看去,却发现五人是一样的服饰,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身高,好像连笑容都一样。

    此时在他眼里,个个都是美丽的鲜花一样漂亮,遂头也不转地道:“老纳分辨不出了,她们好像同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一般,实在分辨不出。”

    阿娜尔丽望了大力尊佛一眼,笑了笑,又转头对神龙教主道:“教主大人,您是否能认得出呢?”

    神龙教主面沉若水,道:“认不出如何?认得出又如何?”语气中难免多了一些不客气。

    阿娜尔丽闻言,一时有些尴尬,这是只听一旁的地狱门主道:“道兄怎可如此对一年轻漂亮的女子讲话,与神龙教的实力实在不相符。”

    大力尊佛此时也收回了目光,也同样跟着道:“本是游戏而已,道兄何必如此?”大力尊佛外表看似粗野,但对女孩子却格外袒护,不是怜香惜玉的温柔。

    神龙教主听两人一说,登时也觉得不妥,但说出去的话却又无法收回,想了下,道:“本是一句玩笑,却不知昨夜陪我等的姑娘真的在这中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袭(2)

    闻言,阿娜尔丽也是见好就收,笑道:“这个是自然,我等再大胆也不敢欺骗教主大人啊。”说话间,眉眼灵动,多了几分娇媚的风情。

    神龙教主受到褒奖,撇着嘴,挺起胸膛,好似多了几分神气,转头又看了看那些女子,突然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别人没有出声,只听那大力尊佛却高呼道:“教主大人啊,像你这样贴到脸上去分辨,怕是游戏也没了看头。”

    神龙教主一听,马上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阿娜尔丽,询问道:“不能走近了看吗?”

    阿娜尔丽迟疑了下,但随即一笑,巧言答道:“别人不可以,教主大人嘛,自然是随意喽。”

    神龙教主一听,却弹了下身上的衣服,又转身坐了回去,不屑道:“本教主不特殊,不占便宜。”说完,蔑视地扫了众人一眼,又加了句:“看本教主如何赢了他们。”

    别人都没有搭言,这时易丁甲似乎有些着急了,突然开口:“姑娘,你还是详细说下游戏规则吧,会不会有什么奖赏呢?”说到“奖赏”二字时,他的目光似乎闪了一下,好像双眼中写满了“金银”两个字。

    所有人闻言同时将目光转向阿娜尔丽,只见其笑了下,很是轻描淡写地道:“猜中的,不但可以将心爱的姑娘带走,还可以再得到一万两银子。”说完又一拍手,只见盘塞尔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小木匣子,里面整齐地放着一打厚厚的银票。

    易丁甲一见,一双眼睛几乎要掉进那小木匣里去了,双眼生生追着盘塞尔看了一圈。

    大力尊佛好像对那些银票不甚感兴趣,而是想了下,摇晃了下巨大的身子,又问道:“不知,猜不中的又如何?”

    众人闻言,再次将目光看了过去,阿娜尔丽看了眼众人,眉宇间突然冷了下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度:“猜错的话,我们会杀掉被选中的女子。”

    大力尊佛轻摇了下头,显然他对这种残酷的做法不甚赞同,不由惋惜道:“这也太过残忍了吧。”

    闻言,阿娜尔丽抿嘴笑了下,轻道:“看不出,我们身材最魁梧的大力尊佛,竟然有如此一颗细腻的心灵。”说完,又道:“如果猜错了,也可以挽回。”说着顿了下,好像故意卖了个官司,扫了所有人一眼,才又接着道:“只要打败选中自己姑娘的人,就可以赎回心爱的姑娘。”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为了防止作弊,被打败的人将无权再参加任何游戏。”

    这个答案似乎令大力尊佛十分满意,好像他对自己颇为自信,看了看左右,笑了下,才又道:“我等皆为中原人士,却不知在这大漠中,这一万两银票与一位姑娘相比,哪个贵重些?”

    阿娜尔丽答笑了下,马上道:“在大漠一万两白银可以买十位姑娘。”说着一顿又道:“而我这里的姑娘你给十万两她也不会跟你走。”说完,观察了周围人的神色,又加了句:“但只要长老同意,你就是一两不出,也可以全带走。”

    大力尊佛闻言,睁了睁眼睛,转

    头看向那些舞姬,也不是因为紧张还是习惯,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

    易丁甲却一直盯着那一万两银票,生怕一错眼珠,就会飞了一样,在他的眼中的真的就再无其他了。

    神龙教主故作深沉模样,对两样东西展现出不理不睬样,望着眼前的酒杯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地狱门主却一副职业化般的笑脸,他似乎表面上谁也不想得罪,好像说我不同你们争夺,没危险。

    而风疏竹目光虽很是淡然,面色平静,却不时地在观察着那位神秘的魔教长老,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暗暗地记在心中。

    再看那些舞姬,却是个个神色自若,好像所有的事情与她们无关一样,也许是因她们听不懂中原汉语的原因吧。

    见众人再无异议,阿娜尔丽又看了一圈,高声道:“不知哪位贵客先出来展露下身手。”

    话音刚落,只见易丁甲以难以形容的速度站了起来,起身一抱拳,抢先道:“老朽不才,恐他人捷足先登,愿意试上一试!”

    哪知道他话刚一说完,坐在一旁的大力尊佛“啪”地一下拍了下矮几,将上面酒器震得跳起老高,对着易丁甲一横眉道:“昨夜没见你出什么力气,此番见了钱财美女,却第一个冲上来!莫不是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吧!”

    易丁甲似是摄于对方武力,看了看,终于脸上堆笑下来,拱手道:“这位道兄,就算小老先选,也未必能选得准吧。”

    大力尊佛想了下,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一时也觉得无趣,突然听身旁的神龙教主道:“非也,非也,万万不能让他先选。”

    大力尊佛与易丁甲异口同声道:“为何?”

    神龙教主看了眼大力尊佛,又指着易丁甲道:“倘若他猜中,那么就会带走钱财和美女。”

    大力尊佛登时明白过来,虽说自己对那一万两白银不甚在意,但看了眼易丁甲,实在心有不甘,何况这人昨晚没出一点力气,遂指着易丁甲喝道:“你不能先选,必须让我先选。”

    易丁甲一听,也高声道:“一旦你选错了呢?你杀了我的姑娘,我岂不是永远也得不到银票。”

    大力尊佛想了下,睁目怒道:“那要这样,我们不如比试一下,谁赢了谁先选。”说着还晃了晃自己硕大的拳头。

    易丁甲瞄了眼那拳头,转了下眼睛,脸上堆笑道:“我们谁先选,对别人都不公平,我看我们大家还是同时选为好!这样才公平。”

    大力尊佛不等他人搭话,收回拳头,大喝一声道:“好!”

    神龙教主却突然又道:“不好。”

    大力尊佛眼睛一瞪道:“为何?”

    神龙教主缓缓地道:“倘若我们两人都选对了,姑娘还可各自带走,可银票只有一万两。”

    大力尊佛笑道:“那我们就平分了,不是更好?”

    神龙教主闻言,没有再说话,而且闭眼端坐。

    这时,阿娜尔丽突然开口道:“长老与我本是想同大家玩个

    游戏高兴高兴,未想这游戏本身有如此多的纰漏。我方才与长老商定,大家尽可同时选,如果有多人选对了,那我们再加银票就是了。”

    众人一听,都开心起来,而神龙教主也同样睁开了眼睛。

    阿娜尔丽接着又一拍手,走进来数名侍卫,每人手中捧着一块雕刻精致,油漆过的朱红色木板,而在那木板上又放着一根羽毛,轻轻地,看上去好似天鹅毛,而且颜色各异。

    侍卫好像提前操练过一样,各自走到几人面前,将托着羽毛的木块放在了每个人面前的矮几上。

    游戏的规则已定好,阿娜尔丽便宣布开始,只见那些舞姬们开始扭动肢体,热情洋溢地舞蹈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们身上打转,但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做出选择。而那些女子好似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无力反抗,还要以自己的美色来取悦别人,此刻在她们心中也许认为被选中,那就是幸运之神降临吧。

    风疏竹看了一会那些舞姬,又看了眼其他人,只见有的人认真仔细地辨识着,有的人看了好一会眉头紧锁,想是分辨不出,而有的人却咧嘴欢笑,手中端着美酒,更像是在欣赏舞蹈。

    座上,那阿娜尔丽始终是目光灵动,不断观察着在座的每一个人,那魔教长老却盯着舞姬们,一动不动,像泥塑一样,脸上更是毫无表情。

    那些舞姬越舞越快,好像又变幻出许多人来一样,一条条美腿在眼前晃动,令人产生了一种酒池肉林般幻觉,更加无法分辨。

    易丁甲眯着眼睛,仔细寻找着,却如何也找不到昨夜陪伴自己的女子。

    风疏竹好像对舞姬并不感兴趣,在一旁兀自品着酒,只见一名舞姬舞着舞着,来到自己面前,面具后面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诱惑着地看向自己,舞姿舒展而奔放。

    风疏竹开始时不以为意,但目光无意中却看到了那女子呈现在自己面前的长腿,只见腿外侧有一颗小小红色的痣,当即眼前一亮,抬眼向那女子望去,两人四目相对,那女子好像明白了,眼中一笑,又快速旋转起来,便离开了。

    “噌”地一声,风疏竹身侧易丁甲站起身来,拿着手中的黑色羽毛,走进了舞池,在这个女子身边看看,在那个女子身后瞧瞧,样子猥琐而滑稽,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帐篷内的气氛也活跃了许多,也许其他人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只因为选对了算他运气,选错了,别人也有十足把握将他打败,抢回自己的女孩子。

    易丁甲开始还是信心十足,可几圈过去,好似猪八戒摸媳妇一样,看看这个也是,看看那个也像,手中的黑色羽毛真不知插在哪个女子身上好。

    忽然,易丁甲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将手中的黑色羽毛毫不犹豫地插在了身旁一女子头上。

    随即伴奏停了下来,帐篷内恢复了安静,那些女子也都重新站好,唯独那被选中的女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中央。

    等待她的不知是末日审判,还是幸运的降临。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重托

    这时走上来两名侍卫,面无表情,站在了那名被选中的女子身后,易丁甲虽说羽毛已出手,但似乎仍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不住地偷瞄着那女子。

    只见阿娜尔丽神情有几分激动,高声道:“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让我们看看,这位客人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呢?如果猜错了,那可是要美人与钱财两失的噢。”

    一听到会失去钱财,易丁甲盯着那被选中的女子,神情很是紧张,好像万一错了,丢掉性命的是他自己一样。

    阿娜尔丽瞄了他一眼,笑道:“让我们拭目以待。”说完,又说了句胡语,只见两名侍卫走上前来,就要揭开那女子面具。

    突然易丁甲也喊了句胡语,侍卫一愣,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阿娜尔丽,阿娜尔丽目露惋惜之情,又对易丁甲摇头说了两句胡语,易丁甲听后好像情绪低落了几分。

    阿娜尔丽一笑,又对众人道:“我们这位尊贵的客人居然说要重新选一次,这在我们大漠可是一种可耻的行为,就好像你们中原里的赌场,买定离手,绝不容反悔。”

    言罢,阿娜尔丽转头对侍卫喝了一句胡语,侍卫便再无犹豫,走上前去,轻轻将那名女子的面具摘了下来。

    开始那女子是低着头的,容貌看不甚清楚,待她微微抬起头来时,未待别人出声,那大力尊佛,忽地一下站起身来,就是身前的矮几也被他带翻,大手一伸,大喝一声:“这是昨夜陪我的姑娘,我要跟你比试!”一双眼睛瞪得正圆,怒目而视。

    易丁甲一看,吓得向后退了一小步,连连摆手道:“道友莫要发怒,莫要发怒,小老认输,小老认输。”

    那大力尊佛闻言,先是一愣,转头看向阿娜尔丽,诧异道:“认输也算?”

    阿娜尔丽点头道:“自然,只是被打败的人,再也无法留在我们这里,他要像流浪狗一样,被赶出去了。”说完,命令两位侍卫,拉起易丁甲就向外走。

    易丁甲被拖拽着,眼睛盯着那一盒银票,心有不甘地连呼了两句胡语,却未起到任何作用,最终还是被拉出了金色的帐篷,而且可以听出呼喊声渐去渐远。

    金色帐篷内又恢复了原有的气氛,大力尊佛喜形于色地开心走过去,一探手,便将那女子抱了起来,而那女子也感激地在大力尊佛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被抱着走回了矮几,陪坐在身旁。

    阿娜尔丽见二人落座,高兴地道:“这真是位幸运的姑娘,如此看来,我们游戏的难度加大了。”

    在场人自然听得懂,本来每人对应一个选择,此时易丁甲选错认输出局,而大力尊佛却赢回了自己的姑娘,也就不必再参加游戏,也成了旁观者。剩下风疏竹,地狱门主,神龙教主三名选手,却仍有四名姑娘,

    随之伴奏声再次响起,舞姬们又再次舞蹈起来,风疏竹三人却都不动神色,只是静静地坐在矮几后面,平静地看着舞蹈,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三人还是没有作出选择。

    接着伴奏音乐的节奏明显地加快,舞姬们舞蹈也在加快,帐篷内可谓香风阵阵,人影闪动。

    突地,一道白光闪过,从神龙教主手中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插在一名舞姬头顶的发髻上。

    伴奏嘎然而止,另外三名女子退到一旁,剩下那名被选中的女子同样站在中间,侍卫再次走了上来。

    阿娜尔丽眨了眨一双含情的眼睛,笑道:“让我们看看,教主大人的选择如何。”

    侍卫走上去,慢慢摘下那女子的面具,那女子却一直低着头,好像极不情愿将头抬起来,阿娜尔丽怒喝了一句胡语,那女子身子一抖,慢慢抬起了头来。

    神龙教主看后,面色一沉,哼了一声。

    阿娜尔丽却欢喜地道:“啊哈,原来教主大人选中的是门主的姑娘,这就有意思了,教主与门主究竟哪位法力高强些呢,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神龙教主转头盯着地狱门主,拳头紧握,目光凶狠起来,哪知道地狱门主却淡淡一笑,轻道:“本门主放弃这次机会。”

    话音一落,所有人出乎意料地一惊,阿娜尔丽看了眼地狱门主,又转头对那女子道:“看来,这是位可怜的姑娘呢,她真的是不幸运,那么按规矩,她立刻就会被杀死!”说到后面,她的语气明显加重了许多。

    大力尊佛看了看那姑娘,怒道:“我愿意替她出战!”

    闻言,神龙教主又转头恶狠狠盯着他,阿娜尔丽却口中啧啧道:“我们的佛爷真是怜香惜玉呢,可惜我们的游戏规则,你早已没了这权利。”说着显得很失望地摇了摇头。

    大力尊佛嘴角抽动了几

    下,似是心有不甘,瞄了两眼地狱门主,扑地一声,又坐了下去,身旁那女子赶忙斟了一杯酒,送到嘴边,大力尊佛接过杯子,怒气冲冲地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重重摔在矮几上。

    地狱门主却笑而不语,侍卫便将那名子女拉了下去,那女子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一路哭喊着,走出帐篷不远,便听到一声惨叫,好像被砍了头一样,接着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阿娜尔丽看了眼风疏竹,又看了眼地狱门主,道:“我们的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呢,剩下两位尊贵的客人,难度可是又加大了噢。”

    地狱门主捻着手中红色的羽毛,露出阴森森地笑容,看向风疏竹,风疏竹却不动声色,仍是端坐在那里,那根绿色的羽毛,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的矮几上。

    阿娜尔丽收回目光,一拍手,伴奏再次响起,剩下的三名舞姬随着音乐再次舞动起来,舞姿更为奔放,更为舒展。好像这已是她们最后的绝世之舞一样。

    三名舞姬依次旋转着走过风疏竹面前,但他却并没有选择,接着来到地狱门主面前,又逐次舞动了一遍,他同样也是没有做出选择。

    而在一旁的神龙教主目光阴挚,注视着场中,大力尊佛有些不耐烦,一杯接着一杯拼命地饮酒。

    当那三名舞姬舞到魔教长老正对面时,未见风疏竹动作,但他面前矮几上的绿色羽却毛突然化光而起,向中间那名女子飞去,同时地狱门主手中的红色羽毛也急射而出,居然目标也是那名女子。

    两道光芒一先一后,直射而去,但那绿色光在空中绕了一个弯,在红色光芒上轻轻一点,红光便向下一沉,轨迹偏离了方向。

    地狱门主冷眼一看,赶紧手中捻动法决,催动红色光芒又折了回来,弃了那女子,而是直扑向绿色光芒,两道光芒拖着长长痕迹,在那三名舞妓之间缠斗纠结在一起,不断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煞是好看。

    阿娜尔丽看在眼中,不住地微微点头,对这场缠斗,似是颇为满意。

    那伴奏乐声同样逐渐加快,不断向上爬升,两道缠斗的光芒也是激烈纠缠。最后在一声拔高声中,那绿光一闪,好似消散了一般,只剩下红光,在空中耀武扬威,地狱门主也是得意洋洋。

    阿娜尔丽见绿光被驱散,好像很是失望,将探出的身子向后坐了回去。

    风疏竹瞄了一眼地狱门主,却不以为意地端起身前的酒杯,轻轻啄了一小口美酒,不住地点了点头,好像胜负对他不是那么重要了。

    地狱门主不屑地望了眼风疏竹,手中法决一引,那红色羽毛插在了中间那热舞中女子的头上。

    伴奏声随着再次停了下来,尘埃终于落定。

    阿娜尔丽看了眼风疏竹,撇了下嘴,道:“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看看,我们伟大而神勇的门主,又是选了哪个女子?是否选对了心仪的姑娘。”

    侍卫再次走上去,轻轻将那女子脸上的面具摘掉。

    阿娜尔丽看了眼,故作惊呼道:“天啊,这就有意思了,我们门主选的,居然是这位客人的姑娘,看来这个姑娘也是不幸。”说着指着风疏竹道。

    大力尊佛接过话道:“如何不幸?这人又没说不为她出来打上一架!”

    阿娜尔丽故作不明就里,道:“是吗?那么我们就问一问这位客人,你愿意为了这个女子,与我们神勇的门主比试一下吗?”也许在她心里,刚才选择女子的过程,风疏竹斗法已经失败了,她似乎料定风疏竹不敢站出来,而且她心里很是鄙视风疏竹,连尊贵两字都省了去。

    所有人将目光都看向风疏竹,等着他的答案。

    风疏竹却不慌不忙,端起面前酒杯,喝了一口酒,抬眼看了一眼阿娜尔丽,轻道:“如果护法说话算数,那在下可以不要那一万两银票,而只领走这位姑娘。”

    阿娜尔丽讶异道:“我说话当然算话,只是你还没有动手比过,如何就要领走这位姑娘,虽然昨夜她侍奉得你很舒服。”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讽刺。

    风疏竹闻言,微笑了下,道:“因为在下不用比试。”说着,指了下那女子头上。

    众人转头一看,同时发出一阵惊呼,只见那女子头上赫然插着的是绿色羽毛。

    地狱门主看了又看,站起身来怒道:“如此偷梁换柱小把戏,不是真本事!”

    风疏竹并没有辩解,这时见那魔教长老低声对阿娜尔丽说了几句话,阿娜尔丽目露惊恐,连连点头,接着转过头来,高声道:“这不是什么把戏,长老说了,这位尊贵的客人确实胜了门主。”

    地狱门主闻言,摊开双手,高声道:“那我

    的那根羽毛呢?不是被他偷走了吗?”

    阿娜尔丽笑道:“你的羽毛,不是在那里吗?”说着一指,众人目光整齐转过去,却见那红羽毛不知何时插在了地狱门主自己头上,

    众人见了满堂哄笑,地狱门主脸涨红得与猪肝一样,横眉竖目看了看风疏竹,又转头看了眼魔教长老,又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但这帐篷里是无论如何也呆不下去了,遂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众人又哄笑了一会,阿娜尔丽扫了眼众人,道:“今日几位贵客真是满载而归,我看不如让姑娘们送诸位及早回去歇息,明日我们再聚可好?”

    闻言,大力尊佛高呼一声好,搂着姑娘,第一个向外走去,其余众人也逐次向外走。

    风疏竹看了一眼那禁不住欢喜,不时偷看自己的女子,只见她快步走上来,拉住了自己的胳膊,将头紧贴了上来,转身正要向外走,忽听身后阿娜尔丽道:“少侠请留步,长老有事相商。”

    风疏竹闻声看了身旁那女子一眼,停下了脚步,那女子看了看风疏竹微微一点头,也走出了帐篷,侍卫们也陆陆续续撤走,帐篷内只剩下了长老,左右护法,自然还有风疏竹。

    只见阿娜尔丽站起身来,走了过来,眉眼含笑,看了看风疏竹,指着一旁的矮几道:“少侠请坐。”

    风疏竹略一犹豫,还是坐了下去。

    阿娜尔丽回身望了一眼魔教长老,见其点了点头,又转身看了两眼帐篷外,才低声道:“实不相瞒,长老因有要事相托,才请少侠留下。”

    风疏竹略一沉思,道:“不知何故是留下在下,昨夜我可是没有出什么力气。”

    阿娜尔丽莞尔一笑,道:“昨夜那些小毛贼,何必劳您大驾。”

    风疏竹淡淡一笑,又道:“那有是因为什么?难道是我胜了那无聊的游戏吗?”

    阿娜尔丽显然客气了许多,笑道:“那游戏确实无聊,但我们长老已通过游戏看出,以少侠的道行,满座之人望尘莫及啊。”

    风疏竹一笑,看了魔教长老一眼,道:“长老抬举在下了。”

    阿娜尔丽想了下,又道:“因此,长老才有事相托。”

    风疏竹淡淡一笑,望了一眼她,道:“看来应是很棘手的事情。”

    阿娜尔丽含笑不语,看了风疏竹一眼,又转头看向魔教长老,只见其仍是没有动作,而是由那红衣女子在袖口中取出一封书信,站起身来,走了过来,将那书信放在了风疏竹面前的矮几上。

    风疏竹瞄了一眼,低声道:“是要在下给人带信?”

    阿娜尔丽点了下头,风疏竹又道:“带到哪里?又要交给谁?”

    阿娜尔丽转头又看了眼长老,才道:“交给圣教主摩博鸠罗。”

    风疏竹身子一震,道:“此事,为何要在下一个汉人去做?”

    阿娜尔丽面色沉静,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风疏竹,轻声道:“胡人靠不住,少侠与圣教主又有奇缘。”

    风疏竹目光低垂,看着那封信,此刻他心中十分明白,这封信的分量,也清楚此次的危险,他甚至更猜到,西域魔教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大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封信,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就在这时,只听“扑通”一声,阿娜尔丽居然跪在了他面前,泪流满面,哀求道:“贱妾代替长老,恳请少侠相助。”

    风疏竹一愣,慌忙起身,探手将其扶起。

    阿娜尔丽见状,俏皮一笑,原本的哭容哀相一扫而光,喜道:“那少侠就是答应了噢。”

    风疏竹一窒,而后嘴角微微一扬,也笑了下,但却并没有去拾矮几上的那封信。

    阿娜尔丽深望着风疏竹,目光如水。

    风疏竹却将头转向魔教长老,道:“却不知魔尊现在身在何处?”

    那长老闻声,将目光转向阿娜尔丽,微微点了下头。

    阿娜尔丽顿了下,接着压低了声音道:“少侠,这帐篷内不甚可靠。”说着,将一卷小羊皮卷从袖口滑落下来,暗暗放在了那封信旁,然后又故作高声道:“此事就拜托少侠。”言毕,又走回长老身边,与那红衣女子一同扶着长老离开了。

    风疏竹第一次见到魔教长老站起来,发现他的身高与左右两女子相近,身形却更为消瘦。

    阿娜尔丽扶着魔教长老,从风疏竹身旁走过,不忘吐了下舌头,笑了笑,才走出帐篷去。

    偌大的帐篷内,仅剩下风疏竹一人,他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将那羊皮卷收了起来,又看了看那封信,沉思了片刻,才将它拿起来,随手放进了袖口中,缓步向帐篷外走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假醉

    帐篷外没有一个人,侍卫不知何时都已撤走,风疏竹一路缓步走回到自己的帐篷。

    那名舞姬眉眼弯弯地早早迎了上来,拉住风疏竹的胳膊,坐到矮几旁,虽说不懂汉语,但还是斟了杯酒,双膝跪倒在地,高高举过头顶。

    风疏竹自是懂得她是在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也未犹豫,接过酒杯,端起来就喝了。那舞姬抬眼见风疏竹喝下,很是欢喜,保持着跪姿,挪动着膝盖,又来到矮几旁,又为两人斟酒,端起酒杯,又碰杯饮了一杯。

    风疏竹嘴角含笑,仍是没有犹豫,再次饮下。

    而那女子似乎兴致不减,又马上斟了一杯,端起来,温柔的目光好似流水一样,望向风疏竹。

    风疏竹顿了下,还是与其饮下了那杯酒,然而这次风疏竹却隐隐感到头有些头痛,眼前那女子的样貌也模糊起来,接着身子晃了两下,便一头栽倒下来。

    那舞姬端着酒杯,凑到唇边,留心观察了好一会,见风疏竹一动不动,才将酒杯轻轻放下,来到风疏竹身旁,伸出手来在他身上摸索半天,终于将那封信找到,脸上登时露出欣喜,望了眼帐篷外,赶紧将那封信藏好,转头又看了眼风疏竹,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杀气来,接着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来,那匕首只有寸余,却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锋利无比。那舞姬握着匕首凝视了风疏竹好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将匕首狠狠扎在了矮几上,然后站起身来,快速走到门口,又回望了一眼,才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帐篷中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灯如豆,风疏竹保持着倒下去的姿势,仰面躺在矮几旁,一动不动。

    许久,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帐篷顶,眨了几下眼睛,霍然坐了起来,回身看了眼矮几上的酒壶和酒杯,略微一顿,伸手将那酒壶取了过来,打开壶盖,借着灯火向里面看了看,又凑到鼻端闻了闻,想了下,又将酒壶随手丢在了矮几上。慢慢站起身来,向帐篷门口处

    看了看,收回目光,接着从手掌中翻出那个小羊皮卷,用拇指轻轻一捻展开,借着灯光一看,上面竟然什么也没有,当下一疑,又将羊皮卷翻了过来,看了又看,仍是什么都没有,略一沉思,眼角余光瞄了眼帐篷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轻咳了一下,沉声道:“既然都来了,为何还不下来。”

    话音刚落,只听“呲啦”一声,帐篷顶的天窗被人拉开,跟着人影一闪,一个美丽的身影缓缓落了下来,是那穿蓝色衣服的阿娜尔丽,只见她嘴角含笑,望着风疏竹道:“风少侠,小女子如此方式前来拜访,你不介意吧?”说话间,一双灵动的眼睛端看着风疏竹。

    风疏竹嘴角一动,笑了下,道:“风某初来乍到,对大漠中的礼节不甚了解,姑娘如此方式,确实很新颖。”

    阿娜尔丽转了下眼睛,道:“幸好,此刻你不是在沐浴或者更衣。”

    风疏竹自是明白她暗指自己那夜夜探长老帐篷,但仍是不动声色,将手上的羊皮小卷在她面前抖了抖,笑道:“这,又是试探?”说着看了眼矮几上的酒壶。

    安娜尔丽上前,一把夺过那羊皮小卷,向矮几走了两步,背对着风疏竹,摇了摇手上的羊皮小卷,温声道:“这个,也不算试探,而是以备不测,但这毒酒……,”说着转过身来,看着风疏竹又道:“却真的不是我们所为。”

    风疏竹眨了眨眼睛,点了下头,并没有说话。

    阿娜尔丽又道:“现在看,风少侠的智慧和道行足以助我们完成大事。”说着,伸手递过来一颗蓝色的宝石,拇指肚大小,却光彩熠熠,一看就知是罕见宝物。

    风疏竹顿了下,伸手接过宝石,看也未看,将其握在手心,叹道:“说吧,魔尊在哪里?”

    阿娜尔丽闻言,瞄了一眼风疏竹,道:“魔尊尚在天狱。”

    风疏竹略一沉吟,道:“谁与风某同去?”

    阿娜尔丽盯着风疏竹看了一会,才道:“只有你

    自己去。”

    风疏竹没有说话,见安娜尔丽又道:“每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天狱之星上时,你便可知道如何找到天狱。”

    风疏竹点了下头,道:“贵教究竟发生了何事,想必你也不会说。”

    阿娜尔丽动容地打量了一下风疏竹,笑道:“到了天狱,见了魔尊,你自然知晓。”

    风疏竹想了下,道:“那要我几时出发?”

    阿娜尔丽正色道:“现在。”

    风疏竹马上道:“我朋友呢?”

    阿娜尔丽迟疑了下,但马上笑道:“那个算卦的骗子吗?想不到他居然是你朋友,我们早把他放了。”

    风疏竹点了下头,多看了她两眼,道:“那我马上启程。”

    阿娜尔丽略一沉吟道:“自己多多小心,随便向着任何一个方向走都可以,只要离开这里百里就可以。”

    风疏竹想了下,道:“如果我朋友回来……”

    阿娜尔丽笑道:“放心,我们会招待他。”

    风疏竹点了下头。

    阿娜尔丽深看了风疏竹一眼,转身向帐篷门口走去,身子轻盈,走出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没有转头,而是道:“那晚……,在这里你与她……”

    风疏竹一笑,道:“你们不是要找到她吗?那就问她吧。”

    阿娜尔丽却突然笑了笑,又道:“见了魔尊,不要回来了,还是早些离开大漠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风疏竹呆愣在原地,看着蓝影飘动,渐渐远去。

    他收回目光,抬头,透过被拉开的天窗,看着漫天星斗,眉心微低,仿佛看到了那手持仙剑的白衣女子,还有那水汪汪眼睛俏皮可爱的姑娘,静静地站了许久,才迈开脚步,向帐篷外走去。

    风疏竹并没有御剑飞行,而是慢慢步行离开了大营,奇怪的是很多侍卫就从他身旁排队走过,却没有一人看向他,好像看不到他一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爪痕(1)

    夜晚,又是大漠中的夜晚,这样的夜晚楚晴经历了许多次,但此刻,她没了驼队,没了任何人的帮助,只身带着小胖熊袋袋,从砂岩转角走了出来。

    她俏丽的脸上有这几分疲倦,嘴唇也干裂得起了皮,身后跟着连滚带爬的小胖熊袋袋,它似乎已经没了力气,却又不得不跟着向前走。

    幸运的是今晚没有风,天空很是晴朗,星光熠熠,但周围的气温却下降得很厉害。

    小胖熊袋袋又吃力地向前爬了几尺远,一抬头,看到楚晴在前面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待小胖熊袋袋爬到楚晴脚下,顺势看去,只见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有一处黑色的沙地,突出地面几尺高,在那片沙地的中间有一个明晃晃的亮源,那是一处水潭,正映着天上的星光,在微微晃动,潭水周围堆积了一些白色的东西,看样子是前来饮水的禽鸟留下来的粪便。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那一汪清水,楚晴并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心中突地生起了一阵酸楚,眼圈一红,口中喃喃地道:“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我们终于找到了。”

    而小胖熊袋袋却截然不同,看到了水潭那一刻,便如同重新活过来一样,顷刻间换了另一幅模样,以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冲了过去,一头便扎进水潭里,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楚晴披着星光,慢慢走了过去,来到水潭边,扔掉背在身上的包裹和早已瘪了的羊皮袋,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蹲下身来,伸出一双玉手,捧起一把清水,洒在了脸上,那一捧清水化作颗颗水珠,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下来,洗去了一路的风尘,显得是那般的美丽。接着她又捧起一捧水,轻轻地送到嘴边,慢慢饮了几口。

    “啊,这水真的很清甜”,楚晴抬眼望着这一处小水潭,轻微地叹息了一下。

    小胖熊袋袋同样也喝饱了,抬起头来,看了看楚晴,拉了一下她的裙角。

    楚晴脸上的水珠未干,嘴角上扬,笑了下道:“袋袋你真的立了大功了。”

    小胖熊袋袋裂了裂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纸,摇晃了一下。

    楚晴点头笑道道:“嗯,看来你的地图是真的。”说完,站起身来,离开了水潭,向外面走了几步,小胖熊袋袋跟着走了过来。

    楚晴看了眼远方,道:“按着地图走,我们应该能进入大漠腹地了。”说完,回身拾起地上的羊皮袋,转过头来,走近水潭,将羊皮袋按进水里,“咕嘟咕嘟”地灌起水来。那羊皮袋口小肚子大,灌了很长时间

    才灌满,楚晴塞上盖子,将它放在一旁,又拾起另一支羊皮袋,用同样的方法灌了起来。

    在自己喝饱了水后,灌满这两支羊皮袋那自然是最重要的事情,等一切做好后,楚晴感到轻松了许多,便坐在了沙地上,抬头仰望着星空,居然有了几分惬意,索性躺了下来,而小胖熊袋袋也学着她的样子,躺在了一旁。

    楚晴凝视着星空,似是陷入回忆般地道:“小时候,我娘亲经常带着我这样躺在野外,看着星空,感受着草地的柔软,闻着周围的花香,有时候也会看到自由自在的鸟儿飞过天空,有时候会那样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可每次一醒来,自己却又已在家中,不知道娘亲什么时候把我抱回去的。”

    小胖熊袋袋听得很认真,也很感动,将身子蜷缩着靠在了楚晴身旁。

    楚晴瞧了它一眼,笑了下,又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夜空,道:“娘亲说去世的生灵,不论是人,还是其他有灵之物,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有时候你看到了流星,那就是去世的母亲太想念自己的孩子了,便逃离了天宫,偷偷回来看上一眼。”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有些发涩,那星空似乎变得也有些朦胧。

    过了一会儿,好像有风轻轻吹来,吹得沙地上“沙沙”作响,楚晴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起风了。”

    那阵风轻轻地吹过,从身上拂过,温柔而又带着一点点温度,好像母亲的手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令人身心倍感舒畅。

    只可惜,那阵风太短,

    楚晴失望道:“这风太短了。”

    话音刚落,沙地上又传来一阵“沙沙”声响,又一阵温柔的风吹了过来。

    楚晴心头一喜,索性坐了起来,夜空下,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映着闪闪星辉,轻风撩拨着她乌黑的头发,她舒畅地轻轻闭上眼睛,陶醉于那份温柔。

    如此动人心魄的美丽,令一旁的小胖熊袋袋早已看呆了看凝了,它嘴角流下了口水,拖得很长,它自己尚不知道。

    风过后,楚晴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幕,看到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小胖熊袋袋,嘴角微微向上一扬,柔声道:“我漂亮吗?”

    小胖熊袋袋呆呆地用力点点头,它的口水已经滴落到沙地上。

    楚晴眉头一皱,又道:“你的口水还真的很长。”

    小胖熊袋袋闻声,并没有动作,而是继续痴痴地看着楚晴。

    楚晴笑了下,站起身来,向星空舒展开自己的双手,好像心情好了许多,在努力地拥抱着那璀璨的星空。

    一阵风吹来,吹动着她的头发,吹动着她的衣裙,楚晴索性甩掉了鞋子,赤着脚,踩在那柔软的沙地上,脚下传来一阵凉意,她低着头,用白皙完美的脚,玩弄了一会沙子,缓缓地又向前走去,她很悠闲,很优雅,又很轻松,这么多日子来,她好像第一次感到沙漠的乐趣。

    月华如水,轻洒在她身上,好像她的身体表面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清辉,远远看去竟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罗浮仙子一样。

    小胖熊袋袋见楚晴走远,方回过神来,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口水,撒腿追了上去。

    楚晴听到背后有些响动传来,回头一看,见是小胖熊袋袋,嘴角一笑,赤着脚开始在沙地上跑了起来。

    小胖熊袋袋见了,更是奋力追赶,楚晴欢笑着向前跑去,笑声如同银铃般,传得很远很远……

    沙地中间的那一汪清水好似也参与进来,分享起这快乐一般,荡起一层层微微的涟漪。

    夜空上,星星也调皮地一闪一闪,月亮也同样笑弯了脸。

    这寂寮空旷的沙漠,瞬间被快乐的气氛充满。

    楚晴与小胖熊袋袋,一前一后,围绕着那汪水,快乐地奔跑着,欢笑着,尖叫着,许久以来的快乐,好似又重新被点燃。

    跑了几圈后,楚晴感到累了,又回到了丢鞋子那,瘫坐下来。小胖熊袋袋也追了上来,一下趴在沙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

    楚晴看了它一眼,也喘着气笑道:“很久……,没有……,这样跑过了。”说着喘了下,又道:“袋袋,你这速度比……以前差多了,难道是我把你养太肥了吗?”

    小胖熊袋袋剧烈地喘息着,哪有力气再回答,一动不动地趴在沙地上。

    楚晴抖了抖脚上的沙子,又将自己的鞋子穿了起来。借着月光一看,围绕在那汪水的周围沙地上,都是自己与小胖熊袋袋的脚印,一圈圈,一层层,那是快乐的痕迹,每一个脚印又好似一个愉快的音符。

    看着看着,楚晴却无意中发现,夹杂在两种脚印之中还有一行特别的脚印。

    那行脚印与小胖熊袋袋大小差不多,只是浅了很多,而且从那脚印上看去,这个动物很谨慎,动作也非常敏捷,一直向着水潭边延伸过去。

    那水潭原本就不大,楚晴细细扫了一眼,却没有任何发现。

    楚晴觉得非同一般,自己与小胖熊袋袋在沙地上跑,竟然又一只动物走过来,自己都没有发现。于是轻轻拍了下小胖熊袋袋,抬手指了指那串脚印。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爪痕(2)

    小胖熊袋袋回身一看,登时来了精神,像狗一样抽动了几下鼻子,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接着匍匐在地上小心地向那串脚印爬去,楚晴也站了起来,屏住呼吸,压低了身子,同样跟了过去。

    小胖熊袋袋追踪着那串脚印来到水潭边,楚晴看到那脚印在水边停了下来,当即就明白过来,这只小动物是来饮水的。可自己与小胖熊袋袋疯跑了几圈,居然都没有被发现,这小动物隐藏的本事还非同凡响。于是来了兴趣,站在水边看了看,见没有任何动物,而那脚印又沿着水潭边向一旁走去。

    小胖熊袋袋嗅了嗅那脚印,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快速地追踪过去。

    楚晴紧跟在身后,沿着水潭走了大半圈,那脚印又夹杂在自己与袋袋的脚印中,向外面走去。

    小胖熊袋袋像追踪的猎犬一样,匍匐在地上,伸着鼻子,追踪上去。

    一直向前,离开了水潭,那小动物速度似乎加快了许多,步伐也大了许多,有时候一跃居然有五六尺远,令楚晴心惊不已。

    继续向前追踪,追踪了一柱香时间,楚晴回头看看,早已离开水潭很远。而那脚印仍是继续向前奔跑,楚晴见小胖熊袋袋仍是向前追去,喊道:“袋袋,我们回去吧,就是一只小动物而已,也许被我们早惊吓跑了。”本以为小胖熊袋袋闻声回回来,可等了半天,小胖熊袋袋好像没听到自己喊声,继续向上狂奔。

    楚晴飞身快步追上去,抬眼而见,那是一处低矮的沙丘,说是沙丘,不如说是沙堆,也就到自己膝盖处,而在沙丘一侧有一个洞穴,碗口粗细,这里虽说低矮,但绝对是避风遮阳的好地方,而且轻易不会被发现。

    那神秘的脚印,在这里消失不见了,那小动物就在洞穴/里,再看小胖熊袋袋,蹲在洞口,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里面,动也不动。

    楚晴走过来,在它身旁蹲下,有些喜悦地低声道:“找到了。”

    小胖熊袋袋倘若在平时一定会邀功,而这次,它却一反常态,看也没看楚晴,仍旧是紧盯着洞口。

    楚晴刚要开口说话,小胖熊袋袋却伸着鼻子嗅了嗅,身子一缩,钻了进去,只留下一条后腿在外面。

    楚晴一惊,方要提醒小心,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怪叫,接着就是打斗声,只见小胖熊袋袋身子一抖一抖的,抖了几下,突然退了出来。

    借着月光,楚晴看得清楚,它的脸上流血了,上面有数道细细的伤痕,小胖熊袋袋不等楚晴细问,马上又钻了进去,义无反顾,大义凛然,楚晴当下吃了一惊,心道袋袋它何时变得如此勇猛了?

    这次见小胖熊袋袋身子耸动了两下,好像被拖进了洞内,而洞里面随即也没有了任何声响。

    楚晴大惊失色,抓住小胖熊袋袋的后腿,用力向外拉起来,手上马上

    传来它的颤栗,心想难道它是在害怕,但倘若害怕又为何再次冲了进去。眼下也容不得多想,只得用力向外拉,同时感到了一些阻力,便手上暗暗发功,一下就将小胖熊袋袋拽了出来。

    在定睛一看,令楚晴惊奇的是,月光下,赫然而见,小胖熊袋袋死死地搂抱着一只小动物。

    那只动物个头与它大小相差无几,即便被抱住,它仍是不断地挥动着前爪在攻击小胖熊袋袋,眼见小胖熊袋袋又受了几处伤。

    楚晴刚要发怒,可又仔细一看,失声叫道:“丫头?”

    闻声,那小动物停下攻击,小胖熊袋袋又抱了一会,见其不再动,才缓缓松开。

    楚晴这次看得清楚,那真的是橘猫丫头,但又真的不像,只因为它太瘦了,瘦的有些可怕,橘色毛皮上露出突起的骨骼,目光疑惑、迷茫,又有些痴呆。

    听见楚晴唤了它一声,本已击出去的爪子,轻轻挨在了小胖熊袋袋的脸上,怔在了哪里。

    小胖熊袋袋又抱定了一会,见橘猫丫头不再反抗,也慢慢松开了爪子。

    楚晴眉头紧皱,走了过去,虽说几步之远,但她转念想了许多,橘猫丫头出现在这里,段婆婆与水凌月一定也来到了大漠,看样子它脱离主人很久了,才瘦弱成如此模样。之前听小九讲述的段婆婆发疯之事,现在看来更为确凿,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两人又在哪里?

    橘猫丫头也从开始的惊悚中醒了过来,看了看楚晴又看了眼小胖熊袋袋,眼神恢复了昔日的冷漠,而小胖熊袋袋却不同,自己脸上虽流着血,又隐隐传来疼痛,但仍是难以隐藏住那一份极度的喜悦,对它来说,见了橘猫丫头,怕是比此刻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又有烤鱼更令它欢心。

    楚晴蹲下身来,关切地问道:“丫头,婆婆与水姐姐她们呢?”

    橘猫丫头闻言,没有做任何动作,甚至表情都没有起什么变化,但楚晴却察觉到,在她那冷漠的眼底,掠过一丝恐惧,哪种发自内心的恐惧。遂想了想,这橘猫丫头定是有了竦人的经历,此刻怕是仍心有余悸,便不再细问,而是对小胖熊袋袋道:“袋袋,把我们带的肉干和干粮给丫头一些吧,她饿坏了,应是许久没有吃东西了。”

    小胖熊袋袋对橘猫丫头点了下头,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回头一看,橘猫丫头仍是站在那里,自己便也停了下来。

    楚晴见了温声道:“去吧,你就把我们当成自己家人一样,段婆婆本就与我们是亲人。”

    橘猫丫头听了,转动了两下耳朵,脸上仍是一副冷漠表情,但终于迈开脚步,向小胖熊袋袋走了过去。

    小胖熊袋袋欢心不已,领着橘猫丫头走到那堆堆放包裹的地方,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都翻了出来,看了半天,拿出一段羊肉干就要递给了橘猫丫头。

    橘猫丫头却没有接,而是站在那,看了看楚晴。

    楚晴从小胖熊袋袋手里接过来,递给橘猫丫头,笑道:“吃吧,虽说没有锅煮,但也能充饥,袋袋我们这几日就是这么过来的。”

    橘猫丫头看着放在面前的肉干,犹豫了下,低下头去嗅了嗅,还是张开嘴,啃食了起来。

    小胖熊袋袋高兴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又取了两段肉干,放到了橘猫丫头面前,哪知橘猫丫头并不领情,看也没看一眼,叼着楚晴给的肉干,走到一旁背对着小胖熊袋袋吃了起来。

    小胖熊袋袋一见,登时诧异,面露难色,看了看楚晴。

    楚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又对着橘猫丫头背影怒了怒嘴,示意小胖熊袋袋跟过去。

    小胖熊袋袋受此鼓励,自是满心欢喜,拿了肉干,追了过去,来到橘猫丫头背后,稍停顿了下,想了想,便蹲在橘猫丫头身旁,也假装吃了起来。

    橘猫丫头抬头看了它一眼,这次没有再躲闪,而是又低头吃了起来。

    那肉干又硬又难吃,楚晴知道两只小动物没个时间吃不完,但看到橘猫丫头羸弱的身子,又不想去打扰,自己一个人又无聊,于是胡思乱想起来。之前的所有疑问又涌上脑海来,到底段婆婆发生了什么事?她在碰到小九时,疯疯癫癫的话,又有多少可信?一向对水凌月爱护有加,如何又突然说水凌月死了,她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所有问题,毫无头绪地闪现,就像眼前这夜色中的大漠一样,神秘而又令人感到一些不安,只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让你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楚晴转头看到如愿以偿的小胖熊袋袋,又想到形单影只的自己,看着月下自己孤单的影子,听着大漠远处的风声,心中难免多了一丝惆怅。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小水潭旁,静静地坐了下来。

    天上一个月亮,水中一个月亮,低头看着水中那个月亮,同样银光闪烁,亦真亦幻。

    风从远方吹来,吹皱了那一汪静水,那水波将水中的月亮涤荡了一次又一次,它却仍是白晃晃的。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着自己的梦幻。

    水中有一个曲膝坐着的自己,岸上也有同样有一个曲膝坐着的自己。

    水中的自己看着天上的月亮,岸上的自己看着水中的月亮。

    楚晴失神地盯着水中那个月亮,白晃晃的光芒,一晃一晃,每一次晃动,她都感觉自己眼皮沉了一下,渐渐地,那晃动好像催眠曲一样,令她眼前模糊起来。

    霍然,那白光一放大,白灿灿一片,将水下世界吞没,水里的月亮,水里的自己都消失不见了。

    上下混做一团,完全进入了一个白色的世界,鹅毛般大雪纷飞落下,前方有一株古老的胡杨,苍劲挺拔,在那胡杨树下,站着一白衣女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容(1)

    风疏竹独自一人,披着清晨的曙光,一路走来,回望过去时,那别苑中的帐篷驻地早已不见了影。

    四周黄沙连绵,冷冷清清。地面上有轻轻的风吹过,细细的沙粒被轻飘地带了起来,但向前飞了很短一段距离,就再次降落下来,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微微隆起的“波浪”。

    风疏竹抬眼看了看周围,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处较为平坦,那正是朝阳将要升起的方位。他微微点了下头,停下了脚步,从袖口取出了那颗魔教至宝——天狱之星。

    那颗蓝色的宝石,此时看上去如同最纯净的海水一样,放在掌心,透过它,可见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掌纹。

    风疏竹捧着它,缓缓抬起手臂,将它放在了与自己几乎同等高的位置。此时,远处的朝阳渐渐升起,在地平线上露出了一个金边,接着一道刺眼的金光射了过来,天狱之星发生了异变。

    在宝石内部的正中,幻化出一束白色的光芒,好像由千万道细丝组成,在内中旋转不断,接着在宝石里传来“咔咔”声响。引得风疏竹举目望去,只见天狱之星上出现了一些细细的裂纹,并不断在生长。同时他的手掌上感到传来了热量,一会不到便已炽热。

    后面随着朝阳光线的增强,天狱之星里的光束也加快了速度,旋转不断,宝石上传来的温度持续升高。

    突地,一声脆响传来,那宝石碎裂成千万块,风疏竹盯着它,慢慢将手放下,只见那宝石中的光束并没有散去,而是在半空中悬浮着,继续旋转不停。

    渐渐融合幻化三只环握的手,跟着在上面又生出一个生角魔鬼,缓缓旋转了一会,那魔鬼面对着一个方向停了下来。

    风疏竹自然认出这是西域魔教教标,但抬眼顺着那魔鬼所对着的方向看了看,却愕然发现,那正是自己来时的路。

    风疏竹迟疑了下,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个方向凝望了片刻,便迈步向前走去。自己来时的脚印还清晰可见,因此他无需多看路,而是沿着自己的脚印向回走去,那个魔教教标自然也是随着他一同前行,期间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自己行走的方向是正确的,他心里如此想着,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又行走了一段距离后,风疏竹发现,那魔教教标,随着阳光的照耀强度增加,反而又在逐渐减弱,渐渐变成了透明模样。当朝阳完全从地平线上脱出那一刻,它也乍然消失了。先是化作无数的宝石碎片,接着又慢慢地聚集在一起,重新合拢起来,最后变成了一颗完整的天狱之星,好像从未裂开变化过一样。

    风疏竹将手一伸,天狱之星便落回到他的掌心,他抬眼看了下前方,沉思了片刻,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而不再有任何犹豫,身形一动,继续向前快速飞去,如同飞燕

    一样,掠过一个不算高的沙丘后,自半空中缓缓落在了沙地上。

    有风轻轻吹来,吹动了他的衣衫,可他的眼神却有些凝重,隐约带着一丝惊讶。他略作停,便抬起脚来,向前方缓缓走去。脚下吹来一片兽皮,那是做帐篷用的,上面似乎还有些烧焦的痕迹。他微微一顿,好像低头看了眼,脚步又继续向前走去。又一张破碎了的矮几出现在脚下,被大力所斩断的痕迹尚且清晰可见。

    他的脚步继续向前走去,慢慢的,这时的地面,不再是黄色的细纱,而是鲜红的血色。他似乎犹豫了下,略一调整方向,再次向前缓缓走去。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在他脚下不远处,躺着一个人,那是一位身穿蓝色衣服的女子,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衣衫已破损多处,胸前被殷红的血迹染红。她身体裸露出来的部位,都已经没了血色,显然失去生命已多时。

    风疏竹的脚步顿了一会,又绕过那蓝衣女子的尸体,继续向前走去,这时地上的尸体逐渐多了起来,有他熟悉的魔教侍卫,也有不认识的另一类人,但从长相看,却又都是胡人。

    他的脚继续向前走,来到一顶坍塌了的金色帐篷前,再次停了下来,那里躺着三个人的尸体,一个是地狱门主,胸前已被法宝打穿,可他脸上仍是含着笑容,好像是在笑敌人又像是在笑他自己。不远处躺着大力尊佛,已被拦腰斩断,身上只披了一张毯子,可怀里还抱着个只剩下一半躯体的女人。再向前,又一具尸体,正是神龙教主,他双目圆睁,咽喉被利剑刺穿,法仗下压着一名敌人,明显看出两人是同归于尽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风吹动着已变得千丝万缕般的旗子,猎猎作响。

    风疏竹神色略有些凝重,负手站在那,举目环看了一眼,看着这几乎被踏为平地的别苑。他深深明白,别苑中的魔教徒众,上上下下,已被屠杀殆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在金色帐篷不远处,有一个不小的水池,那里是平日取水储水用的,因金色帐篷倒掉了,此刻一眼便能望见。

    风疏竹凝神看了片刻,慢慢向那水池走去。

    水池边躺着十几个人,或是魔教,或是对方的。显然这里的斗法更为惨烈。不知为何,比那金色帐篷周围更为惨烈。地面上被炸出的深坑便有五六处,被冲击形成的数尺深的沟壑也有十几道,折断的兵刃,在太阳下反射着刺眼的亮光,让人产生一股寒意。

    那水池中间修了一座假山,状若野兽的头颅,水池边雕刻着一些美丽的花纹,突出地面约有三尺余。风疏竹走近了,他看到在水池中,漂浮着一具尸体,身穿长长的袍子,面朝下躺着。他一眼就认出,那是魔教长老。看来,他们在此做了最后的殊死抵抗,但最后还是失败被杀。

    风疏竹转

    过身去,向其他地方看了看,到处都有打斗厮杀过的痕迹,有些帐篷上燃烧着的火焰还没有熄灭,发出一股呛人难闻的味道。

    放眼望去,敌人早已没了踪迹,显然是全身而退了。

    “咕噜”

    一声轻响从身后传来,很是细微,好似鱼儿露出水面时吐了口气一样。

    风疏竹慢慢转过身去,见那精致的水池里仍是漂着那具长老的尸体,没有任何异样。但他仍是凝视了片刻,才微微转过身去,脚步向台阶下迈了一步。

    “咕噜”

    一声轻响又传来,这次好像比上次更为响亮。

    风疏竹脸上一错愕,停住了脚步,又转过身去。那水池中看似毫无异样,可风疏竹却发觉,那具魔教长老的尸体,明显移动了一点点位置,水面上也留下了轻微地涟漪。

    就在他犹豫之间,从那尸体头部下方,又冒出一团气泡。风疏竹当即一惊,一跃而起,人在半空中,伸手一捞,将那具本以为失去了生命的尸体捞在了手中,向怀中一揽,又折返飞了回来。

    风疏竹看了看,那魔教长老脸上的皱纹好像已经被泡得浮肿了起来,脸颊变大了许多,相貌十分可怖。

    风疏竹略一犹豫,伸出二指放在他鼻端,当即感到那长老鼻子里气若游丝的鼻息。便不由分说,将人扶定坐直,站在其背后,双目注视着其头顶,出手如风,乾指一探,向前按定那长老百会大穴,凝神暗运真元,指尖泛起一点莹莹青光,向前点去。

    只听“滋”一声,那长老头顶冒出一小股青烟,好像还有火花闪过,但一闪即灭。

    风疏竹心头一迟疑,眉头微微一皱,停下手来,站直了身子,看了又看。接着又伸出二指,这次却轻柔了几分,慢慢靠近长老头顶的百会穴,停了一下,方再次暗运真元,指尖再次慢慢泛起一点青光,缓缓向前按靠上去。

    又听“兹”地一声,那长老头顶又冒出一股青烟,其中还夹杂着火花,同时传来一股烧焦了皮肤的气味。

    风疏竹一愣,想了想,蹲下身来,目光落在那长老头上,仔细看了又看,迟疑了下,无意中看到了那长老宽大袖袍下露出的指尖,细腻,白皙,仿佛若葱根一样。

    风疏竹一疑,俯身将那长老的袖袍向上一拉,登时目瞪口呆,那长老的手臂,如一只白藕一样,手指纤长而白皙,皮肤润滑而细腻。当即一愣,又抬起头来,仔细看着那长老皱纹横生,被水侵泡得快要涨开的脸。

    仔细端详了好一会,风疏竹嘴里轻道一声:“好高深的易容。”说着,探手抓住那长老的头发,轻轻一拉,一张皱巴巴的人/皮/面具便被他拿在了手中。/

    同时再看那魔教长老,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如同水一样散开,披落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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