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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隐为者     老胡同txt下载     老胡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二章 文的不行,上武的!

    槐花胡同。

    陈白鹿这几天的心情颇佳,从《楚报》得到了丰厚稿费,让他不用像之前那样捉襟见肘,日子宽松多了。

    对他而言,这就够了。

    而且《楚报》的经营理念陈白鹿也是非常认可。

    要不是有这个大前提的话,即便是愿意给稿费,颇具风骨的陈白鹿也不会答应来执笔。

    “老师,您听说没有?最近《楚报》好像正被《青花》打压呢?”

    温雅今天是特地过来看望师娘的,在忙活完后,走到院子的老槐树前,为老师倒上一杯菊花茶后说道。

    “哦,还有这事?”陈白鹿似乎有些意外。

    “您难道不知道吗?”温雅眨了眨眼。

    “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好端端的,他《青花》会对《楚报》进行打压呢?”陈白鹿不由得追问道。

    《楚报》如今是陈白鹿的工作阵地,他可不想有什么变数。

    “老师,因为《楚报》如今很火,影响到了《青花》的销售量,所以说青花报社就开始针对《楚报》了。”

    “这两天流传各种流言蜚语,说什么章社长以前就一无赖,这样的人怎么能开报馆?他开的报馆,刊登出来的新闻能相信吗?总之就是各种各样诬蔑!”温雅想到其中有些诬蔑的话语很难听就说不出口来。

    “简直是一派胡言!”

    陈白鹿微怔过后,带着几分愤愤不平道:“俗话说的好,打铁还得自身硬,《青花》的报纸我又不是没看过,简直就是低俗不堪,哗众取宠,他们还好意思数落指责别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师您说的没错,他们就是眼红妒忌,所以才会往《楚报》泼脏水,!”温雅也义愤填膺道。

    “去,给我拿纸笔。”陈白鹿吩咐道。

    “老师,你这是?”

    “我要说真话!我要帮《楚报》呐喊,我要让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全都羞愧!”陈白鹿正气凛然道

    ……

    小京报是北平城一家小报馆发行的报纸。

    报社社长是沙正堂。

    虽然小京报在这四九城中的发行量不算大,但因为经营有方,所以还能维持。

    况且他们主攻的又不是时事政治新闻,都是以坊间杂谈为主,倒也没谁和他们抢饭碗。

    这天上午,沙正堂和以往一样来到办公室中。

    刚刚进来就有人将今天的《楚报》拿过来,用沙正堂的话说,这段时间的《楚报》和《青花》报纸都要及时购买,他要每天早上过来就能看到。

    这两个报社的竞争,沙正堂怎么能错过?

    “社长,您的茶!”

    “好!”

    沙正堂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品味唇齿间的清香,心情愉悦地看起报纸。

    他第一个拿起来的是《青花》,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做《论恶徒的侵袭!》

    恶徒说的就是楚报报社。

    在这篇文章通篇上下就是一个鲜明主题,全都是在针对《楚报》进行恶意攻击,每一行文字都是那么的深恶痛绝。

    仿佛在作者的眼里,《楚报》就是整个北平城报社界的毒瘤,像是这样的毒瘤要是说不铲除掉的话,假以时日将会威胁全城报社。

    “这篇文章的招数有点下作啊!”

    沙正堂不由得摇了摇头,知道你们两家报社正在竞争,但你也应该凭真才实学才对,这样就像是个泼妇般的发泄一番,有什么意思?

    肆意诬蔑的那些罪名,压根都是站不住脚跟,这样做纯粹是丢人现眼。

    青花堂也就这点名堂。

    看完这篇文章后,沙正堂跟着就拿起来《楚报》,在看到陈白鹿的那篇文章时,眼前顿时一亮。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陈白鹿不愧是社论家。

    虽然说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但陈白鹿人家的文字功底就不一般。

    通篇没有一句提到《青花》报社,但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就是针对他们的。

    用陈白鹿的话说,北平城的报社界是所有人的报社,是所有记者和文人学者的舆论阵地,不是谁家垄断的私人产业。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才能保证报社界的欣欣向荣,才能确保报社界拥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任何想要抹杀这种局面的人,都将是文化的罪人,是报社界该声讨的对象。

    “我衷心希望北平城能够涌现更多才华横溢的文人才子!”

    “我希望报纸能给百姓带来更多精神食粮,而不是文化糟粕!”

    “我坚决反对和抵制任何报社界的独霸行为!”

    “作为一名有良知有底线的读书人,我奉劝那些利欲熏心的商人,千万不要因为你们的自私自利,就将我北平城文化界的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漂亮!”

    沙正堂是越看越觉得过瘾,忍不住拍案叫绝。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对决,和《楚报》相比,《青花》就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丑。”

    “有陈白鹿陈先生站台,《楚报》肯定会立于不败之地!”

    “只顾着捞钱,习惯欺负弱小,没有文化底蕴,做事丝毫不讲究的青花堂,这次总算是撞到铁板上了!”

    ……

    事实证明沙正堂说的果然没错。

    只要是稍微有点眼力劲和判断力的人,看到两份报纸上的攻伐篇章,都会站在《楚报》这边。

    你青花堂打着为所有报社出头的招牌,做的却是自私自利的事,这样还想要胜出,绝无可能!

    读者是要看报纸质量,不是看泼妇骂街,哗众取宠只能一时,不能长久。

    几天下来,《青花》是溃不成军,销售量急剧下降。

    这下就连李四湖都有些沉不住气,直接就将李探访喊过来,冷着脸道。

    “《楚报》报社是在花语区,是在你的地盘冒出来的,你因为没有及时处置这事,大爷已经很生气。”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要是办不成的话,你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二爷,您就说要怎么做吧!”李探访眼底凶光闪烁。

    “给我烧了《楚报》报社,让他们停刊!”李四湖咬牙切齿地说道。

    章广盛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让他很丢面子,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

    就算他有楚牧峰撑腰又如何,看看到底谁先撑不住!

    青花堂的二爷又怎么可能是心慈手软之辈!

    “是,我知道怎么做了,二爷您放心,这事儿我亲自来做,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绝对让他们报社化为灰烬!”

    李探访一咬牙,狠声应道。

    这要想人前风光,就要人后吃苦,脏活累活都得干啊!

    “我这就去找简德,警察厅那边我会打点好,你这边抓紧做事吧!”李四湖挥手说道。

    “是!”李探访匆匆离去。

    ……

    入夜时分。

    北平城内万籁俱静,一片漆黑,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休息。

    位于临街的《楚报》报社也已经关门,除了留有一个值班的外,其余人早就下班回家。

    不远处的胡同里。

    李探访正带着几个手下,眼神凶狠的盯视着不远处的报社,脸上满是厉色。

    在他们看来,断了财路就是生死大仇,他们当然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总是喜欢将问题算在别人头上。

    “你们几个都知道怎么做了吧?”两眼血红的李探访深深吸了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碾碎道。

    “知道,李爷!”

    “去吧!”

    随着一声立下,几个手下拎着油桶,猫着身子匆匆走向楚报报社。

    来到门口,左右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后,他们纷纷拧开油桶盖就往报社周围泼洒起来。

    “敢跟老子斗,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李探访面露狰狞之色。

    “都别动,警察,举起手来!”

    谁想就在这时,原本悄无声息的街道两旁,突然冒出数道身影,个个手里都拿着手电筒,而且还举着枪!

    “噗通……”

    油桶纷纷被扔在地上,几个人都吓傻眼了。

    冲出来的警员都没有给李探访他们转身逃跑的机会,便如同下山猛虎般扑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控制住。

    裴东厂从后面缓缓走上前,目光扫了扫众人,伸手拍了拍李探访的脸,充满不屑地说道。

    “啧啧,没想到你们青花堂的人做事这么不讲究,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怎么?正当竞争比不过人家,就走歪门邪道,想烧掉人家的报馆,心够黑啊,给我全都带走!”

    “你敢!”

    被拷着双手的李探访,扬起脑袋,盯视着裴东厂咆哮道:“你是哪个分局的,知道我是青花堂的,还不趁早放了我。”

    “在这四九城中得罪了青花堂,得罪了李爷,信不信,只要你敢抓我们,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好过!”

    街道上回荡着李探访歇斯底里的威胁。

    啪啪!

    正反俩个大耳刮子毫不客气扇过去,裴东厂指着李探访的鼻子,充满讥讽地说道:“你们青花堂挺牛啊,竟然敢连我们警察厅的人都敢威胁,还真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

    “行啊,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汇报上去,统统带走!”

    “是!”

    一行人来得也快,走得更快,很快就从街道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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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你到底要怎样

    《楚报》报社的社长办公室。

    在黑暗的环境中,两道身影并肩站在窗前,自始至终目睹着整个事情的发展。

    直到裴东厂将人抓走,章广盛紧绷的神经才算是放松下来,看着楚牧峰的侧脸,苦笑着说道。

    “老板,以后咱们能不能别这么做,您可是千金之躯,应该不立围墙之下!这事我在这里盯着就成,犯不着要您亲自出马!”

    “放心吧,就凭李探访这样的跳梁小丑,根本捧不上台面!”

    楚牧峰双手后负,神色淡然地缓缓说道:“我只是没想到青花堂做事真这么下作,原本还想着他们会玩得多高级,现在看来就是一群愚不可及的蠢货!”

    “李探访只是听命行事,真正的主谋应该另有其人。今晚的事,我想应该是和李四湖脱不了关系,老板,我担心他们既然能做第一次,就会做第二次。”

    “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总不能夜夜防贼吧!要是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还是有麻烦啊。”章广盛忧心忡忡的说道。

    楚牧峰转过身来交代道:“所以你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为《楚报》再找一个办公场所,即便这里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会影响《楚报》的正常运转,明白吗?”

    “老板,这事儿好办,但青花堂那边……”

    “我来解决!”

    楚牧峰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青花堂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现在大势在我,只要撬开李探访的嘴巴,自然就会知道青花报社干过的那些违法勾当,那样一来,他们难道还想脱身?”

    章广盛瞬间秒懂,别说,真要是较这个真,别说是李二爷,就是他大爷也跑不了了!

    “那我就等老板的好消息。”

    时间缓缓流逝,黑夜格外漫长。

    一直没收到消息的李四湖是坐立不安,不停看向窗外。

    他此时此刻就在距离《楚报》报社不远的一家客栈中,如果李探访按计划行事,现在应该已经能看到冲天火焰了。

    可怎么还没什么动静呢?

    难道事情有变?

    不应该啊。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不就是放火将楚报报馆给烧了吗!

    难道李探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还是这家伙根本就没去?

    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李四湖赶紧打开房门,是自己手下。

    这个心腹此刻脸上充满惊慌失措的神情,进门就嚷嚷道。

    “二爷,不好了,出岔子了!”

    “快说,出了什么岔子!”

    “警备厅的人居然埋伏在报社那边,李探访他们刚一动手,就给全部带走了!”来人急忙说道。

    “什么!”

    这下李四湖傻眼了,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警备厅的人怎么会露面呢?

    明明已经和简德打过招呼,只要是楚牧峰那边有任何动静,简德都会赶紧通知自己。

    他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而直到晚上简德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说明应该不会有事啊!

    可现在变化怎么就出现呢?

    “简德,这个王八蛋坑了老子!”李四湖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那张笑脸已然如同地狱恶鬼模样,哪里还有丝毫和善之色。

    “二爷,您说李探访不会说出点什么事儿吧?”

    “他敢!”李四湖两眼一瞪道。

    “是是是,二爷,我也相信他不敢,但我不相信的是楚牧峰啊!那可是个狠角色,连伪满洲国间谍的嘴他都能撬开,您说李探访落在他手里,能扛得住吗?”

    “这……”李四湖眉头紧锁,莫名有些心虚。

    他一边摇头,一边在房间中来回走动,暗暗盘算,分析着其中的利弊和危险关系,然后猛地站住。

    “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李四湖就匆匆离开客栈,眼下他也只能找简德想办法。

    毕竟在整个警备厅他只和简德最熟悉,至于说到邝世成那边,别说是他,就算李四海也不是相见就能见的。

    ……

    北平警备厅,侦缉处,一科。

    副科长办公室。

    大清早的,简德就满脸铁青走了进来,毫不掩饰心头的怒气,冲着正在看报的楚牧峰质问道:“楚牧峰,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楚牧峰瞥了简德一眼,丝毫没有将他当回事。

    “我想要问问,为什么要将青花报社的人抓回来?那个李探访可是青花报社的经理,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抓回来,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我要求你立即放人!”简德直奔主题喝道。

    “放人?”

    楚牧峰慢慢放下手中报纸,坐直了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简副科长,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将李探访抓回来吗?”

    “不知道!”简德沉着个脸,就算知道也得说不知道啊。

    啪!

    楚牧峰猛然拍案而起,眼神如炬般迸射两道精光,毫不客气地喝道:“不知道那你大呼小叫做什么?我做事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吗?是我负责一科,还是你负责一科?”

    “你……”

    被吓了一跳得简德没想到楚牧峰会这么不给自己颜面,当场发飙,是又羞又恼,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你什么你,出去,以后进来,记得先敲门!”楚牧峰扬手指着门道。

    “行啊,我可告诉你,人家青花报社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你这样随便逮捕他们的人,这事儿肯定会闹大,到时候没法收场,有你好看的!”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操这份心。”楚牧峰冷笑道。

    “哼!”

    简德气呼呼地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刚才的愤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沉冷笑。

    他这样做自然是有目的!

    当李四湖当初找来时,他就暗暗盘算,所以对于楚牧峰的行动,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放在心上。

    随后李四湖又拜托他将李探访等人赶紧放出来。

    放人的话没问题,关键是怎么放!

    在知道李探访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后,就意识到这可是个天赐良机。

    这段时间他就琢磨着如何让楚牧峰吃瘪,最好是能踢出一科,可始终没有机会,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只要能挑起楚牧峰和青花堂之间的争斗,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简德是没有足够的筹码,可青花堂有啊。

    让楚牧峰和青花堂斗得两败俱伤,自己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才会有早上的这一出,简德就是要通过别人的嘴说出去,让李四湖知道自己不是说没有帮忙,只是他楚牧峰太横,根本不给丝毫颜面。

    至于说到《楚报》的后台老板是不是楚牧峰,《青花》能不能竞争过《楚报》,这些对简德都没有任何意义,他根本不在乎。

    “你们就撒欢地闹吧,闹腾得越凶越好!”

    这就是简德的心机谋划。

    能在警备厅这种地方坐上副科长的位置,真当他是谁都可以利用的吗?

    ……

    审讯室中。

    外面已经是白昼,但这里依然是黑沉沉,充满压抑的阴森氛围。

    喝了口水,裴东厂转过头来,只是一个眼神,就让李探访感觉后背发凉,小腿都打晃

    想到昨天晚上到现在的审讯,李探访心里满是酸苦。

    欺负人的事儿他做过不少,真轮到自己时,才知道多痛苦难熬!

    他感觉只要再这样下去,都不用裴东厂再上刑,自己就会先崩溃了。

    “裴爷,您饶了我吧!”李探访没有骨气地求饶道。

    “嘿嘿,你其实应该感到庆幸,庆幸遇到的是我,要是换成老黄的话,你现在不死也脱了层皮,哪里还有力气说话。”裴东厂咧嘴纯良一笑道。

    什么,还有比裴东厂更狠的主儿?

    这哪里是警备厅,简直就是阎罗殿啊!

    “裴爷,我都已经招供了,是我想要纵火烧报社,你还想要我怎样啊!”李探访充满绝望地哀嚎道。

    “是你?”

    裴东厂拿起鞭子,沾了沾水,扬起眉头道:“昨儿个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你说你是青花堂的人,你说青花堂不会放过我们每一个警员。”

    “怎么现在又改口了?说这事儿只是你的个人所为!李探访,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有点骨气啊!把你们青花堂干的好事都跟我说说!”

    “裴爷,我真没干什么事儿啊!”

    李探访真想跪下来好好哭一场,我都已经喊你爷,认罚认怂了,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呢?

    这个纵火未遂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死里整呢?

    “怎么,不说是吧?看来你骨头还是硬啊!”

    审讯室中很快又响起阵阵鬼哭狼嚎声。

    ……

    小楼胡同。

    守着这个方天井,李四海好像就能找到心中的安静。

    他虽然出身草莽,并非什么文人墨客,但自从过了天命之年后,就喜欢讲究点文绉绉的格调。

    “情况现在就是这样,不知道李探访那小子在里面会不会乱说话,但咱们可不得不防啊。”

    “大哥,要我说咱们干脆请邝厅长出面解决吧,他每年都从咱们这里拿走那么多钱,不能只拿钱不办事吧?只要邝世成开口,我不信他楚牧峰敢不听。”

    李四湖端起面前的茶壶,仰起脖子就是一阵牛饮,然后擦拭掉嘴边的茶渍,有些愤愤不平地继续说道。

    “简德那个王八蛋就别指望了,他在一科说话顶屁用,楚牧峰根本不鸟他。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他娘的废物。”

    “老二,你心乱了!”

    李四海抬起眉头,瞥了眼李四湖,慢悠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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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夺命血蝉!助纣为虐!

    在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秉性。

    顺风顺水的话,能游刃有余,可一旦遇到难题之后,就会变得心浮气躁。

    “大哥,我觉得咱们要是再不赶紧解决这事儿的话,会夜长梦多,生出变数啊!”李四湖抓了抓头说道。

    “夜长梦多?变数?”

    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芽尖,李四海喝了一口,然后缓缓说道:“老二,这次居然被他区区一个毛头小子给拿捏了,我比你还愤怒,恨不得立即找几个人把他做了!”

    “但这事儿也只能想想,他还真动不得,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大哥,什么缘故?”在李四海面前,李四湖即便是懂也装不懂。

    “咱们现在跟他楚牧峰针锋相对,他一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笔账绝对会算到咱们头上。”

    “他现在可是警备厅的红人,要是出了事,引来曹云山和阎泽的震怒,咱们青花堂能扛住吗?”李四海摇了摇头。

    “那咱们怎么办?”李四湖带着几分不甘。

    “这事儿我已经去找过邝厅长,他会跟曹云山招呼一声,那可是楚牧峰的顶头上司,况且这次我给出的承诺,相信他楚牧峰也不会拒绝。”李四海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承诺?”

    “只要他愿意放人,那从今往后,青花堂绝对不再干涉《楚报》和《青花》的竞争,另外赠送报社二台照相机作为赔礼。!”李四海淡淡说道。

    “大哥,您这是要跟姓楚的那小子低头,放弃《青花》报社吗?”

    “低头?放弃?”

    从躺椅上站起来,李四海在小院里面走了几步,脸上带着淡然说道。

    “青花报社只不过是咱们用来装点门面的产业,并不指望他赚多少钱,他章广盛会做的,咱们也能做,只要不关门就成。”

    “老二,你要记住,今时不同往日,光靠打打杀杀是不行的!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和《楚报》去争个高下,那边的大发现才是重点。”

    李四海抬手指了指道,对他而言,遇到硬茬,丢点面子无伤大雅,丢了里子才是损失惨重。

    “是,大哥!”

    李四湖顺着李四海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释然。

    ……

    北平警备厅。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楚牧峰,想到刚刚和师兄曹云山的谈话,嘴角就不由得微微勾了起来。

    虽然曹云山没有明说,但他自然也能想到是谁出面,让他来当这个说客。

    既然对方已经低头,自己也没必要继续穷追猛打。当然,最主要是没有赶尽杀绝的机会。

    这次的报社之争算是到此结束。

    《楚报》全面获胜,可以没有顾忌地按照规划,全力以赴发展壮大。

    这也算是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不过李四海倒真是个拿起的放得下的枭雄,手下出事落了面子后没有激化矛盾,居然主动选择和解,难怪能成为青花堂的掌舵者。

    看来以后还得对这个青花堂留点心!

    《楚报》风波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楚牧峰继续投入到日常工作中去。

    ……

    炎炎八月,中旬某日。

    凌晨二点,北平城,大柳树鬼市。

    外面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人们都陷入了沉睡。

    但鬼市这边却是个例外,因为这里即将迎来最热闹的繁华。

    云烟居内,瘦得皮包骨头的黄本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收起好即将拿去摆摊的东西。

    正当他抬起头时,在摇曳油灯的映照下,陡然发现面前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谁?”黄本章心底升起一丝惊惧,双手搂住桌上的东西惊呼道。

    “来讨债的人!”一个嗓哑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扭头看到身后那张脸,黄本章带着满脸的惊愕之色道:“怎么是你?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你……”

    噗嗤!

    剩下的话都没有说完,那个黑影便陡然冲过来,举起手中的利器,狠狠扎进黄本章的胸口。

    没有丝毫挣扎呼救的机会,黄本章便瞪大双眼,软软地倒在地上,充满不甘地死了。

    啪!

    行凶之后的黑影,直接走到墙壁面,随意挥毫几笔后,贴上一张画纸,转身从容离开。

    在摇曳的灯光下,墙壁上血字显得格外惊悚。

    ……

    咚咚!

    第二天早上,楚牧峰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口茶,裴东厂就敲门匆匆走了进来。

    “科长,又有个大案了。”

    “什么案子?”楚牧峰扭头问道。

    “大柳树巷那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大柳树巷?”

    楚牧峰拿起桌面上的警帽就向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整队出发!”

    “是!”

    作为案发现场的云烟居,此刻已经被封锁起来。

    在外面有很多看热闹的居民,他们有的认识死者黄本章,有的是不认识的,但不管认不认识,全都在这里围观着窃窃私语着。

    “要我说这应该就是鬼索命,你们听说了吗?墙壁上有只血蝉!”

    “甭瞎掰了,血蝉就是厉鬼吗?你没看到还有四个字吗?”

    “不应该啊,黄老板在咱们这一片儿那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平常见人都是面带三分笑,客客气气的,怎么会有人说出那种话来?还将他给杀了?”

    “我看应该十有**是谋财害命!”

    ……

    楚牧峰就是在这种议论纷纷中走进云烟居。

    由于凶案现场被封锁,里面的所有东西和摆设都没有被动过,里面的景象也是让人触目惊心。

    瘦弱的黄本章躺倒在地上,身体下面是干涸凝固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其两眼圆瞪,似乎看到了最不该看到的画面,带着惊恐之色。

    他脖颈和手腕上佩戴着的饰品全都在,桌上还有一堆收拾好的古玩,没有一件丢失。

    在正对着的墙壁上,笔锋苍劲有力地写着四个大字:助纣为虐!

    字是用朱砂写的,触目惊心。

    这还不算,在四个字旁边还有张画纸,画纸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血蝉。

    “科长,根据咱们的初步调查,黄本章的云烟居中,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盗窃情况,他身上也没有丢失什么物品。”

    “他的死亡时间初步推断为昨晚一点到三点,根据外面的人说,每周的这个时候,黄本章都会准备东西,去外面鬼市摆地摊,不过昨天没去,半夜就被杀了。

    宋大宝从旁边走过来低声汇报说道。

    “鬼市?什么玩意?”旁边的裴东厂听得有些茫然。

    “你连鬼市都没听说过吗?”宋大宝反问道。

    裴东厂尴尬一笑,饶了饶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楚牧峰。

    “四更席地遍街西,赝鼎求售索价低。今日铜腥工使鬼,五都市外孰燃犀。东厂,这说的就是北平城的鬼市。”楚牧峰笑了笑道。

    宋大宝知道鬼市来历,楚牧峰一点都不稀罕,裴东厂不知道鬼市存在,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裴东厂还年轻,再说对这些行当又不是很感兴趣,自然就不了解。

    “科长,你说的这话什么意思?”裴东厂一脸懵逼的问道。

    “就是说鬼市和正常的市场是不同的,正常市场都是白天做买卖,而鬼市是晚上做买卖,通常凌晨三点左右就开始,差不多天亮时候结束。因为是昼伏夜出,所以就被戏称为鬼市。”

    “做买卖,什么买卖?”裴东厂很实在,不懂就问。

    “鬼市专门做古玩买卖,而且还有很多规矩,比如说这里的物品都是来历不正的,不要去问来历出处,而且不准讨价还价,做的都是一口买卖,买完之后,是赔是赚各安天命。”

    “再有就是咱们一般说去市场都是说去和逛,可去鬼市的话就要说去,意思就是说鬼市有很多假货,你要是眼力劲不济的话就会被骗,这就像是水一样要小心翼翼。”

    跟着,楚牧峰抬手指着黄本章的尸体说道:“云烟居所在的位置是大柳树鬼市的尽头,一般情况下,从这里出去,差不多四五百米就到了鬼市摆地摊的地方。”

    “这个云烟居开在这里,想必就是为了去鬼市摆地摊方便。”

    “这里应该是有很多人都认识黄本章,只是没有谁想到,这个在鬼市混迹着的古玩店老板,竟然会被人杀死在店里,看起来还不像是谋财害命。”

    不单单是黄本章口袋里的钱,柜面里的钱分文未动,连桌上和架子上摆放着的物件也是一件都没有丢失。

    或许有些东西藏的很隐秘,或者说有的东西被拿走,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但这些都是要经过认真查证的。

    “助纣为虐!”

    楚牧峰上前两步,双眼凝视着墙壁上的这四个字。

    字虽然不多,但蕴含的信息量其实很大。

    难道凶手是纯粹的想要报复黄本章,所以说才动手杀人?

    由此可见,凶手心中愤恨情绪是何其浓烈,要不然不会通过这种方式宣泄!

    当然,也有可能这是一种误导。

    凶手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误导破案方向,但楚牧峰看着这四个字,感觉误导的可能性很小。

    因为能写出来这种字的人,肯定是非常有性格,是属于那种有执念,否则是不可能写出这样刚劲的草书!

    新的案子开启了,求各位多多支持!

    迫切希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能来起点看看正版,收藏推荐一下,人气好惨淡……

第九十五章 做事得有格局

    俗话说字如其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落笔轻重、字体大小、字迹刚润,都能暴露出书写者的性格品质。

    对于这一点,楚牧峰觉得不无道理。

    “老王,你负责调查云烟居的物品情况,最好能确定这里的每一件物品归属,看看有没有丢失的,力求全面。”

    “老宋,你负责调查黄本章的社会关系,还有他有没有在鬼市得罪过什么人,还有他的家庭情况也要整理出来。”

    “东厂,你去做一件事,给我仔细打听打听,附近有谁擅长写这种狂草字体,还有那张血蝉,我总感觉有点眼熟,也去问问来路。”

    楚牧峰转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什么线索后,就让其余警员开始进入现场,同时下达了一连串命令,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全都调查出来再说。

    “是!”

    王格志等人纷纷应下开始做事。

    蹲下身子,看着黄本章那张惊恐面庞后,楚牧峰若有所思:能让黄本章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应该是他认识的人,这个倒是能缩小范围!

    “或者,外面那些围观者中有没有可能隐藏着凶手?”

    楚牧峰跟着站起身,转身走到窗前,眯缝着双眼,打量着外面看热闹的人群。

    鹰隼般的眼神从一张张面孔上滑过,默默记下他们的表情变化,琢磨谁会有一定的嫌疑。

    但是这样的观察并没有什么结果。

    没错,有研究表明凶手很有可能会在作案后回到现场,但这说的只是有可能。

    更多情况下,凶手犯案后肯定都会远走高飞,逃之夭夭。

    人都杀了,难道还要留下来被发现被逮捕吗?

    “等等,不对!”

    就在楚牧峰收回目光的时候,他脑海中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然后急忙走到门口,拦住正要抬走尸体的警员,掀开白布看过去。

    他想要看的是造成黄本章死亡的致命伤。

    其实从刚开始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伤口到底是什么凶器造成的!

    乍一看像是被锋锐利器刺穿心脏,但这个利器到底是什么呢?

    是剑刃?刀刃?

    不对,都不是。

    瞧着应该像是类似长矛的兵器,难道说是磨尖儿的长枪?

    “行了,抬走吧!”

    楚牧峰将伤口形状暗暗记在心中后,随意挥挥手,两名警员应声准备将黄本章抬走。

    就在这个瞬间,黄本章的右手突然垂落下来,一张小纸条从袖口里面飘出来。

    咦!

    楚牧峰弯腰将纸条捡起来,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便收了起来,跟着肃声说道:“先放下,我要再检查一遍!”

    “是,科长!”

    再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摸索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楚牧峰才让手下将尸体离开。

    其实他刚才有点出神,被墙壁上的四个大字和血蝉吸引了心神,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忽视仔细搜身。

    在搜身的时候,又怎么能让这张纸条差点擦肩而过。

    这个纸条虽然看似不起眼,但最起码是一条线索。

    忽略就意味着一条线索都没有。

    “给我将云烟居封锁,派人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直接关起来!”走出门,楚牧峰吩咐道。

    “科长您放心,连只苍蝇都别想进去!”黄硕点头应道。

    ……

    调查其实是一件比较繁琐而枯燥的活儿。

    在没有足够多的线索时,就算是神探都会感到束手无策。

    所以楚牧峰并没有太心急,准备等资料收集起来,再进行案件分析。

    回到厅里,楚牧峰就被曹云山叫到了办公室。

    “处长,您找我有事?”进了门,楚牧峰笑着说道。

    “嗯,牧峰,听说在大柳树鬼市那边发生了一起命案,有这回事吧?”

    “是的!”

    楚牧峰点点头,如实说道:“死者是云烟居的老板黄本章,目前除了现场搜集到的一些资料外,没有更加详细的信息,也没有凶手的任何线索。”

    “处长,怎么,您怎么对这个案子有兴趣?”

    “你呀你呀,我不是对这个案子有兴趣,我是对你的做法有意见。”曹云山抬手指了指,没好气地说道。

    听了这话,轮到楚牧峰有些意外,不由得带着几分疑惑,恭敬地问道:“处长,要是我工作上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批评指教,我一定虚心接受,努力改正!”

    “牧峰啊,你是自己人,有些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没错,你是从一队出来的,现在还担任着一队的队长之职。”

    “但你要知道,你现在还是一科的副科长,负责主持工作。你们一科可是有三个侦缉队。你做事可不能有失偏颇,只要有什么大案子都照顾一队,忽视二队和三队,你说对吧?”

    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弟,曹云山意有所指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

    楚牧峰顿时心领神会。

    这事儿曹云山提醒的倒是没错,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是出任务的话,楚牧峰基本上都会优先考虑一队。

    至于说到田横七的二队和黄大风的三队,他是能不动就不动。

    这里面他没有刻意的去疏远二队和三队,只是感觉自己是侦缉一队出来的,用起来王格志他们都比较顺手。

    不过现在听曹云山这么一说,楚牧峰就知道自己的做法的确有些不妥,毕竟以前也没当过领导,大局观还是有点欠缺啊。

    他现在的身份是副科长,就算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最起码要保证面上能过去。

    “处长,我知道怎么做了!”楚牧峰点点头,十分陈恳地说道。

    满意地点点头,曹云山跟着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优点和长处,就拿你这次要侦破的这起凶杀案来说,需要去鬼市打探消息吧?”

    “对!处长,黄本章是个长期在鬼市做生意的古玩店老板,所以鬼市那边肯定是要去打听打听的!”楚牧峰如实应道。

    “既然你要去鬼市调查,那我给你推荐个人,他对鬼市情况熟悉的很,让他跟着去调查,保证会事半功倍!”

    曹云山的这番话让楚牧峰顿时来了精神。

    “处长,是谁啊?”

    “侦缉二队的队长田横七!”曹云山缓缓说道。

    “田横七?”楚牧峰还真不知道田横七的底细。

    至于说到曹云山为什么会知道,楚牧峰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师兄毕竟是从科长走到如今的处长大位,只要是科里的老人,他基本上都清楚背景底细。

    “没错,就是他!”

    曹云山打开烟盒,拿了根烟,在桌上敲了敲道:“田横七他家以前就是做鬼市生意的,所以说他打小就跟着家里人跑这四九城的鬼市,你想知道鬼市的情况,不找他找谁?”

    “多谢处长指点!”楚牧峰赶紧上前一边点火,一边笑道。

    深深吸了一口,曹云山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牧峰,你如今已经是副科长,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小队长,所以说做事要多考虑周全。只有这样,你以后的路才会走得越来越稳当,懂吗?”

    “谢谢处长教诲,牧峰必当铭记于心。”

    “嗯,出去做事吧,我可是等着你尽快破了这个案子哦!”

    从曹云山那里离开,楚牧峰就开始在脑海中琢磨这事。

    他相信曹云山会说这番话,应该是和田横七和黄大风没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就算是再如何抱怨,也不可能说越级去找曹云山诉苦。

    不是因为他们的话,就只能证明这的确是曹云山对自己关心爱护,才会特意点拨提醒的。

    有个师兄罩着的感觉,挺好!

    “师兄说得对,自己的确不能将目光只放在一队上,今后对待二队和三队也得一视同仁才成,得有格局!”

    ……

    下午,五点钟,一科会议室。

    刚刚赶回来的王格志等人都在场,楚牧峰面前则摆放着一堆堆收集过来,分门别类的资料。

    第一个开口汇报情况的是王格志。

    “科长,云烟居这边除了老板黄本章外,还有一个伙计叫做马飞。只不过那个伙计前天有事请假回了老家了,他今天正好回来,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他的确是有不在场的证明。”

    “至于说到凶杀案的话,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和他有关系。根据马飞的口供和现场调查,能够肯定的是,云烟居里面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马飞说除非是老板有私藏起来的玩意,不然云烟居里面是没有发生遭窃。目前他已经被暂时先羁押着!”

    王格志的话基本上能排除入室抢劫的嫌疑。

    至于说到马飞是不是杀人凶手,根据掌握的情况来判断,是的机会很小。

    但王格志的做法也没错,总要谨慎周全些,所以说暂时扣留也没毛病。

    “继续说!”楚牧峰边翻资料边说道。

    “我来说说吧!”

    裴东厂拿起拍有助纣为虐四个字的照片,沉声说道:“我今天跑了六家专门收藏字画的地方,询问了不少书法家,他们都说没有见过这种草书。”

    “不过他们却异口同声表示,像是这样的功底,没有十来年是练不出来的,都说是个不错的书法家。”

    “科长,我觉得想要从书法这个方面入手调查的话,是有些困难。毕竟书法和别的事不同,只要有足够的天赋和恒心,自己在家都能练出来的。”

    “不过我会继续去调查了解,看看他们有没有可能认出这个笔迹,至于说到那个血蝉,目前来说我还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三江最后一天,希望大家能多点支持吧!

第九十六章 蹚鬼市,见和尚

    楚牧峰点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宋大宝。

    他负责收集黄本章的社会关系,这点对于调查凶杀案来说非常重要。

    “科长,我来汇报下。”

    宋大宝翻开小本子,有条不紊的说道:“黄本章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媳妇,自然也没有子女,所以也就不存在着家庭关系这一说。”

    “他没什么不良嗜好,平常的生活很简单,就是云烟居和家两点一线,晚上的话定期去鬼市摆地摊。”

    “至于说到有没有和人结怨,根据调查并没有。在附近住户眼中,他的风评颇佳,一向为人和气,做事低调,从来不和人红脸。”

    “要说关系很亲近的,似乎也没有!黄本章身边虽然朋友不少,但都是生意上的伙伴关系,并不存在多密切的私交。”

    得,又是一个没有太多价值的情报。

    将手头的所有资料合上,楚牧峰仰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开始在脑海中慢慢过滤整个案情。

    死者没有家庭!

    云烟居内没有遭窃!

    社会关系比较简单!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冠以助纣为虐的罪名杀了呢?

    看来得从自己掌握的那个线索上好好挖一挖了!

    想到那张小纸条,楚牧峰便将面前的资料全都收起来,挥手吩咐道:“你们继续将手头的工作做细,有任何线索及时汇报,先散会吧!”

    “是!”

    会议结束后,楚牧峰就将田横七喊到办公室。

    得到召唤的田横七感觉有些奇怪,他也知道一队正在调查云烟居的凶杀案,但更多内情却并不知晓。

    谁的案件谁负责。

    谁也不能随便泄密。

    这是办案的规矩!

    “楚科长,您找我?”进了门,田横七点头笑着说道。

    “哦,老田,来来来,坐下说话!”楚牧峰起身招呼道。

    毕竟两人之前都是侦缉队的队长,也称兄道弟过,不至于自己当了副科长了就要摆架子,甩威风。

    楚牧峰可以这么客气,田横七却不能真摆老资格。

    不管任何时候,上位者想要怎么表现都是没问题的。

    表现的温和是亲民,表现的冷酷是性格,作为下属的哪有挑刺的资格。

    身为下属,就得分得清楚轻重,摆正自己的位置。

    不能领导客气几句,就觉得理所当然,那样做的话会显得自己没有规矩不懂分寸。

    “楚科长,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田横七首先表态道。

    虽然落了座,但半个屁股却是放在外面,随时都准备站起。

    “好,那我就直说了!”

    楚牧峰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直截了当的说道:“老田,我听说你对鬼市很了解,有这回事吧?”

    “嗯,还算熟悉。”田横七颔首道,既没有否认也没有夸大。

    “那正好,晚上陪我去一趟大柳树鬼市吧,有没有问题?”

    “没有没有!”

    田横七当然不会拒绝。

    身为侦缉队的人,自然是需要破案才能有功绩,才能有升迁的资本,眼前的楚牧峰不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所以他不怕有任务,就怕楚牧峰不给任务。

    这个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

    凌晨三点。

    大柳树鬼市。

    田横七对这里果然是熟门熟路,对这里的情况是门清的很。

    “现在鬼市才刚刚开始,鬼呲牙!等到天快明的时候,才会散掉,咱们有的是时间,楚少,您想怎么?”来之前就说好,田横七称呼楚少就行。

    “这里卖什么的都有!”楚牧峰粗略一扫,也是暗暗咂舌。

    有卖古玩珍宝的,有卖旧衣鞋帽的,有卖字画钟表的,也有卖金银首饰的,甚至连军火机械都有的卖,只要有钱,在这里什么都能买。

    “楚少,这里的确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也有很多假货,坑人,咱们老北平的人把这个行为叫做捣鬼,有鬼。”

    “前面应该还有卖活物的,像是骡子军马,都有卖的,甚至还有卖小孩儿的。”田横七察觉到楚牧峰感兴趣后就解释道。

    “卖小孩儿?怎么卖?”楚牧峰不由停步问道。

    “一般来说卖小孩儿的八成都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要是自己家的,你干脆白天插个草棍儿就能公开卖,何必大晚上的卖?”

    “晚上卖的孩子都是来路不正的,要么是骗过来的,要么就是偷来的,男孩女孩都有,还会将女婴当男婴卖。”田横七很显然是见过不少这种事,说的头头是道。

    “这种事很多吗?”楚牧峰肃声问道。

    “不算多,但也有。那些本来是想要买儿子的人家,多数都会买到假货,买回去后只能自认倒霉。”

    话说到这里时,田横七就指着旁边的一个摊位说道:“您看这里的衣服,别看光彩亮丽,料子不错,没准就是从死尸身上扒下来的!”

    死尸扒衣!古墓盗宝!贩卖人口!

    这鬼市还真的是够有鬼的。

    楚牧峰手里拿着手电筒,不经意的照射过去,能看到的是一个个隐藏在马灯后面的摊位。

    每个摊主都是穿得严严实实,有的甚至将脑袋都遮盖住,只露出两只滴溜溜的眼珠子。

    乍一看,真的宛如游荡魑魅魍魉的鬼府。

    虽然说知道鬼市,但这真的是楚牧峰第一次来鬼市,所以说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是新鲜的。

    想到过来要办的正经事,楚牧峰就低声说道:“老田,我要找个叫和尚的人,和尚应该是他的外号,你知道吗?”

    “和尚?”

    谁想田横七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略带几分诧异道:“楚少,您要找的是大柳树鬼市上的和尚?”

    “怎么?你认识?”这下轮到楚牧峰略感意外。

    “当然认识!”

    田横七点点头,咧嘴一笑道:“和尚就是一个掮客,这家伙经常在鬼市混迹,不只是大柳树鬼市,其余几个鬼市也会看到他。”

    “他专门帮买家和卖家介绍生意,从中间赚取两家差价,因为口碑不错,所以不愁生意,在鬼市混得是顺风顺水。”

    “和尚之所以会有这个外号,是因为他以前真当过几天和尚,后来因为受不了那个清苦就跑出来还俗,享受起花天酒地的日子。”

    “哦,是个当过两天和尚的和尚吗?”

    楚牧峰搓了搓下巴:“只要你认识就好,给我找到他,我有话要问他!”

    “您放心,只要他今天在这里,我就能找到!楚少,您在这儿等等,我去去就来。”田横七说着就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楚牧峰这时候才拿出来那张纸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字:我要三件玉镯,和尚!

    这就是楚牧峰要过来的原因。

    既然从正规渠道查找不到什么有用消息,那么楚牧峰就只能是剑走偏锋,希望这张纸条能带来些线索。

    这个叫做和尚的,也许和黄本章关系比较密切,没准能从他的口中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消息。

    一刻钟不到,田横七便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男子。

    他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看样子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一双三角眼如同老鼠眼般,很小却很聚光,在看到楚牧峰时,脸上露出几分紧张之色。

    “楚少,他就是和尚。”田横七指了指身边说道。

    “这大柳树鬼市应该只有一个和尚,就是你吧?”楚牧峰上下打量着,语气淡然问道。

    “对对对,就是我,不知道大爷您是?”和尚配笑着说道,他自然是认识田横七,不然也不会这么乖巧。

    眼前这位竟然能指使田横七办事,想都不必想,身份肯定不简单。

    和尚哪敢有丝毫造次!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聊聊,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楚牧峰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是是是!”

    和尚其实并不想去,但想到田横七的身份,他只能乖乖服软,屁颠屁颠地跟随在楚牧峰后面,两眼乱转,心神不宁。

    几百米外的云烟居。

    越向前走和尚越是感觉不安,直到看到楚牧峰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心脏更是跳得急促,脑袋里嗡嗡的。

    他连忙快步走上前来,略显慌张地说道:“这位爷,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田队长,您刚刚不是说,就是问几句话吗?这是要干嘛啊?”

    “怎么,你害怕什么?”楚牧峰转过身来看过去,眼神略带玩味。

    “我……我没有害怕!”和尚扫视了一眼前面的云烟居,脑袋立刻耷拉下来不敢再看。

    “你就是害怕了!”

    楚牧峰抬手指着背后的云烟居,冷冷说道:“和尚,你觉得我会无缘无故来找你吗?你应该知道黄本章被人杀死的事,所以说才会这样紧张害怕是吧?”

    “我!”

    和尚脸色一变,急忙辩解道:“大爷,我是知道黄本章被人杀了,但这事和我没一点关系啊!”

    “他又不是我杀的,你们找我做什么?田队长,这位爷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说是我杀的人?”

    “我有说人是你杀死的吗?”

    楚牧峰眼神陡然间寒彻如刀,狠狠扎了过去。

    对上这个目光,和尚顿时感觉心惊肉跳,心里想的是这人的眼神怎么这么亮,亮得让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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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景祥楼

    “我这不是怕大爷您会乱想嘛!”和尚低头呐呐地说道。

    “不想我乱想的话,就跟好好说说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还有关于黄本章,你知道多少事儿!”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要是被我查出来你敢有所隐瞒的话,除非你离开这北平城,否则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在炮儿局待上个一年半载!”楚牧峰一边说着,一边扬起那张纸条。

    “这是……”

    凑上来瞪大双眼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后,和尚不由暗暗叫苦。

    真是够倒霉催的!原来是因为这张纸条找上门来,我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被警备厅的人给盯上,原来根子在这里。

    “怎么,不想说是吗?”楚牧峰脸色一沉。

    “官爷,我说我说!”事已至此,和尚也知道自己是没得选择。

    眼前这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警备厅的人,而且职位明显是要比田横七高,别自找没趣了。

    “先说说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

    “官爷,是这么回事。在这大柳树鬼市中,云烟居的黄本章做生意是最痛快最实在的。而且难得的是,只要开出条件,他不仅能很快把东西备齐,还能确保每件东西的质量都很好。”

    “所以说我最喜欢和黄本章做生意。”

    “纸条就是您看到的那样,是我给出来的订单,有人想要三件玉镯,所以我拜托黄老板去进货。”

    “他当时说的是三天后鬼市交货,谁想这还没有到三天时间,他就出事了,为了能跟买家交差,我才赶紧在这里物色别家的货。”

    和尚两手一摊,实话实说道。

    就这事他根本没必要撒谎,自己只不过就是一个掮客而已。

    不过掮不掮客的对卖家来说无所谓,只要是能卖货,和尚从中间赚多少佣金那是人家的本事,他们管不着。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鬼市中下订单呢?”楚牧峰跟着问道。

    “官爷,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鬼市的东西便宜啊!而且不怕告诉您,这里有些物件来路不正,可恰恰是因为这个不正所以才更加便宜。”

    “只要东西是真的,价钱又便宜,买家没必要去铺子里买贵的吧,那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官爷,您说是不是这个道吧!”

    和尚理所当然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话说得没毛病。

    “嗯,继续说说黄本章,你应该对他挺熟悉,那么你知道他最近和谁走的最近吗?或者说一直以来都和谁的关系不错?”楚牧峰不再纠结纸条的问题,而是直奔主题问道。

    “这个……”

    微微皱起眉头,和尚面露几分迟疑道:“官爷,我和黄老板也就是在鬼市里面有过合作,平常白天并不打交道。他的跟什么人来往,我还真不太清楚。”

    “真不清楚吗?”楚牧峰加重几分语气。

    砰!

    旁边的田横七见状,一巴掌狠狠扇到和尚的后脑勺上,粗声粗气的说道:“和尚,你给我想清楚再说话,别打马虎眼,否则信不信今儿个就抓你去局子!”

    “田队长,不敢不敢,您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见势不妙的和尚哪敢犟嘴,低着头弓着腰赔笑道。

    片刻之后,他猛地一拍脑门,煞有其事的说道:“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儿,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田横七喝道。

    “前些时候,我无意中经常看到黄老板独自一人去景祥楼,有次我好奇地跟了上去,想跟他招呼几句。”

    “可进去之后,看到他和李家少爷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就没敢贸贸然上去,所以平常他和谁关系近的话,应该是和李少爷吧!”

    和尚将自己曾经看到的这个情况说了出来。

    “李家少爷?是什么人?”楚牧峰追问道。

    “就是李明理李少爷啊,青花堂李四海李爷的公子!”

    和尚这个说者无心,可楚牧峰这个听者却是精神振奋。

    黄本章竟然会和青花堂李四海的儿子李明理走得很近。

    凶手又是一个黄本章很熟悉的人。

    这么说来,李明理岂不是有很大嫌疑?

    这个消息让楚牧峰顿时有种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知道这个线索,今晚这趟鬼市就算没有白来。

    “你确定是李明理?”楚牧峰紧声问道。

    “确定确定!”

    和尚拍着胸脯保证道:“官爷,我能不认识李明理少爷吗?那可是堂堂青花堂的少东家啊!”

    “你好好想想,还有别的什么事没有?”楚牧峰将这个情况暗暗记在心中后继续问道。

    “真的没有了!这位官爷,真没瞒您的,该说的都说了,我也就是和黄本章做点生意的掮客而已,哪里知道他的老底啊。”

    “他为什么被杀,被谁杀的,我真的不知道啊!求求您高抬贵手,就放了我吧,我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想了半天,和尚似乎真没什么可说的,带着满脸哀求地拱手告饶。

    “走吧!记住,今晚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要是惹上什么麻烦的话,算你自个儿倒霉!”楚牧峰深深打量了对方几眼,然后挥挥手道。

    “是是是,放心吧官爷,我一定不会乱说,一定不说!”

    和尚转身又冲田横七弯腰鞠躬:“田队长,那我先走了。”

    “嗯!”田横七冷哼了一声,跟着楚牧峰后面,自然是要摆点官威。

    “得嘞,您二位爷忙着,小人先走了!”

    看到和尚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走,消失在人来人往的鬼市中,楚牧峰沉吟片刻道:“老田,你派人跟踪监视这个和尚,要是发现他有想要逃走的意图,立即逮捕,不得有误。”

    “是,科长!”田横七恭声说道。

    ……

    第二日,天上下着蒙蒙小雨。

    楚牧峰来到警备厅后,就吩咐裴东厂去景祥楼打听消息,看看那个李明理今天会不会去看戏。

    身为青花堂公子爷的李明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货色,他居然和黄本章凑到一起,能有好事?

    楚牧峰还真不信!

    午后四点,裴东厂那边才打了电话回来,说是李明理过去了。

    收到这个消息,楚牧峰就立即动身赶往景祥楼。

    景祥楼。

    在这四九城中,只要是喜欢听戏的,就没有谁不知道景祥楼这三个字。

    这家戏院以前是清代一个盐商的私人府邸,如今则成为了戏院,在北平城的戏院界,这里能得上是名列前茅。

    不说别的,光是人家悬挂着的那副台联就很有讲究,据说还是某位皇帝爷钦赐的。

    “日月灯,江海油,风雷鼓板,天地间一番戏场;尧舜旦,文武末,莽操丑净,古今来许多角色。”

    只要是来这里听戏的,都是城中非富即贵之人。

    寻常人家就算是心里再痒痒,也没有那个闲钱来挥霍不是。

    穿着一身便服的楚牧峰坐车来到这里,身边跟着的还是田横七,既然已经得到师兄的点拨,那他自然会做到雨露均沾,也让二队三队的人有奔头。

    “老田,你平日里喜欢听戏吗?”楚牧峰指着景祥楼门口摆放着的海报随口问道。

    海报上写着“牡丹新戏,风雨无阻”八个大字!

    “楚少,您还别说,我可是地地道道的票友。就像是这海报上说的牡丹,就是景祥楼最近很火爆的大青衣,那唱腔那身段着实漂亮,有很多人都是冲着她过来的。”

    “照我来看,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小牡丹很快就会爆红,成为名角!”田横七摇头晃脑地说道。

    通过这话就能看出来,他可不是不懂装懂,而是真的爱戏懂戏。

    “小牡丹?大青衣?”

    楚牧峰对戏曲这个行当也是有所了解,知道在这个圈子中想要出人头地是非常困难。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这碗饭可不容易吃,要是唱不好跑了调的话,不但会被下面听戏喊嘘,甚至还会有人当场往台上面扔东西。

    那像后世,戏子受万众瞩目和追捧。

    “走吧,咱们进去瞧瞧!”

    “是,楚少!”

    虽然距离小牡丹的戏曲开场还有段时间,可这里已经是座无虚席。

    要不是说裴东厂提前买好票的话,楚牧峰两人都未必有座位,由此就能看出来这个小牡丹有多火爆。

    眼前的戏台是正方形的砖木结构,台子的四角有木柱,台前两根柱子上分别挂有台联,就是皇帝爷钦赐的那副。

    戏台的正面有雕刻精致的护栏,护栏顶端有木刻莲花和小狮子当做点缀,在戏台顶部的话,则是装有垂花雕栏杆,和下面的栏杆相对称。

    “你们说今晚这出新戏《海棠春》,小牡丹会唱得怎么样?”

    “你这不是废话吗?小牡丹那唱功还用怀疑,肯定没得说!”

    “我自打听了小牡丹的戏后,就再也听不了别人的戏,她这嗓子,这模样,这身段,真是绝了!”

    ……

    楚牧峰从这群票友的身边经过,听到这样的议论声,不由微微摇摇头。

    听戏听到这种地步,也就成了痴迷,和后世的追星族似乎有的一拼,

    “楚少,咱们的位置在楼上,就在李明理的隔壁!”田横七已经看过戏票,所以很熟悉。

    “走吧!上楼!”楚牧峰点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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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我也送你一句话

    要知道在戏园子里面听戏的位置也是很有讲究的,这就和后世的演唱会门票是一个道理。

    好位置就一个字:贵。

    在戏院中,戏台的三面都是有座位的,三面都有看楼,唱戏的在表演时,则要面面俱到。

    或许有的人会说,那两侧位置岂不是吃了亏,看表演不方便。

    其实那时候倒是没这么多讲究,通常来戏院看戏的,都是以品茗为主,看戏为辅。

    况且通常说的都是去听戏,很少说看戏。

    为什么呢?因为大家伙都是以听为主,听唱那个悠扬韵味,那个起伏腔调。

    楚牧峰两人走进楼座,坐下后正对着戏台,可以俯瞰全场。

    “老田,你知道这戏园子里的座位有什么说道讲究吗?”楚牧峰指了指前面笑道。

    “楚少,您是想要考考我是吧?行,我就献丑说说,您听听对不对?”

    田横七指着眼前的座位区域,简单的介绍道:“咱们楼下的正面叫做池座,楼下戏台两侧叫做两厢,亮相后面靠墙处的高木凳子,那里叫做大墙。”

    “至于楼上的一律叫做楼座,前面的叫做包厢,楼上戏台后两侧叫做后楼。”

    说到这里,田横七又指着戏台对面的一张方桌子道:“那里的桌子上有着一块木牌,牌子上写着的是弹压席,还有一个小木架,架子上摆放着的是令箭。那里就叫做弹压席,是戏院为维持治安准备的地方。”

    “楚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景祥楼应该是走的花语分局门路,您看那边正在吃茶点喝茶水的,都是分局的人。”

    这年头,这些警员白吃白喝那是很正常的事儿,能来是给你面子,不来的话,反而会让这些做生意的有些忐忑。

    “楚少,东厂应该对戏院的情况不清楚,否则只要亮出咱们的身份来,肯定能直接安排个包厢。”

    “您看要不我去找找景祥楼的老板,让他给咱们腾间包厢出来?”田横七还真当楚牧峰是看戏为主,讨好地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

    楚牧峰扫视了眼隔壁包厢中已经出现的人影,直接站起身来:“走,咱们去找李明理聊两句。”

    田横七愣了愣,然后快步跟上。

    包厢中。

    坐着一位容貌和李四海颇为相似的青年,他穿着西装革履,英气勃发,手上还戴着一只最新款的瑞士手表。

    任谁见了都知道他肯定是个公子哥。

    此人就是李明理。

    至于他会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为了来力捧小牡丹。

    当然,他对戏曲并没有多少兴趣,有兴趣的只是小牡丹这个人而已。

    在景祥楼里,谁不知道小牡丹是李明理的禁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那些觊觎小牡丹的人,都不敢冒出头来。

    笑话,寻常人谁敢和青花堂的少东家抢女人,活得不耐烦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当楚牧峰和田横七推开门,走进包厢时,李明理扬起眉头,身边三个保镖则哗啦着站起身来喝道,眼神充满戒备。

    “你就是李明理?”楚牧峰打量了对方两眼道。

    “不错,我是,你是谁?”李明理表现的倒是很淡定,语气也没有说多嚣张跋扈的意思,反而颇有礼数。

    “我是警备厅的楚牧峰,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当楚牧峰自报家门后,李明理脸色骤然一沉,看向楚牧峰的眼神也不由变得锐利起来。

    他虽然没见过楚牧峰,但对这个名字却是一点都不陌生。

    谁让青花堂的青花报社,就是因为楚牧峰而成了个笑话。

    “原来你就是楚牧峰!”

    李明理的语气一下就变得冷漠起来,脸色也不像是刚才那样温和。

    “不知道楚科长你找我有何贵干啊?”

    “找你问几句话!”楚牧峰无视掉这种冷漠,平静说道。

    “问话?”

    李明理坐在椅子上,右手端起旁边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道,“我们似乎没什么关系吧,你要问我什么话呢?”

    “你是和我没有关系,但你和黄本章有关系,我说的对吧!”楚牧峰瞥视过那三个充满警惕地保镖后,手指扬起来道。

    “让他们退下吧!”

    “我要是不让呢?”李明理不屑道。

    “不让?”

    感受到李明理话语中的挑衅意味,楚牧峰冷笑道:“李明理,我现在是代表警备厅和你谈话,你要是觉得这样说话不舒服的话,咱们可以换个地方,去我们侦缉科的审讯室中我也没意见。”

    在我面前充大爷摆谱,你配吗?

    你老爹你叔都不敢这样做,何况是你这个当儿子的!

    真以为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到了我这儿都一样!

    “你们退下吧!”李明理嘴角抖了抖,识趣的没有再坚持。

    他知道自己可以适当表达自己的不爽,却不能真正去硬抗!

    对面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下手黑着呢!

    真要是跟他顶下去,未必会有好果子吃。

    “是,少爷!”

    包厢中很快就只剩下三个人。

    田横七直接拉过一张椅子,楚牧峰便坐到了李明理的对面,看着对方不紧不慢地问道。

    “李明理,你应该知道黄本章昨晚被人杀死在云烟居中,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最近和他接触的挺频繁,你们的关系挺密切啊!”

    “楚科长,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

    李明理傲慢地昂起头,不冷不热的说道:“我和黄本章虽然认识,但关系也就那样,根本谈不上密切。”

    “他现在被人杀了,你总不能说谁只要和他认识,就会是凶手吧?再说我和他认识,也仅仅是生意往来罢了。”

    “楚科长,你可是神探,总不能无凭无证,就想栽赃我是杀人凶手吧?你们警备厅办案不会这样草率吧?”李明理翘起二郎腿反问道。

    “当然不会!”

    楚牧峰笑了笑,随意道:“我没有说你是杀人凶手,是你非要在这里给自己下定义。”

    “我过来只是想要问问,你和黄本章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之间又有什么交易?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他还有什么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

    “锵锵锵锵!”

    就在楚牧峰一连串问题问出来后,外面戏台突然间传出来前奏声,这说明大戏很快就要开始,一帮听众都要收收心准备听戏喽。

    “楚科长,要不咱们先听戏?等会再说?”李明理指了指外面道。

    “我没有时间听戏,你就照实说吧。你要是觉得这里听戏太聒噪,那我可以带你去审讯室,那儿安静!”楚牧峰平静的语气让李明理心里有些抓狂。

    混蛋,又拿审讯室吓我!

    小爷才不去那,谁不知道你们警备厅的审讯室就是个地狱,进去就别想好过。

    算你狠,我就在这里说。

    其实李明理也想过甩脸给对方,他要是不说,相信楚牧峰也没辙,但他更加知道,真要是闹僵的话,楚牧峰肯定会走程序,依然把他叫过去审问。

    那样一来,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得,反正人又不是我杀的,何惧之有?

    “我就是朋友介绍才认识黄本章,有时候我想要买东西,有时候我也会卖东西,找的都是他,他办事也很利索,不管买东西还是卖东西,都很快就能办妥当,所以我们就一直有联系。”

    “至于你说我对黄本章的印象,很简单,就是一个精明能干,低调谦虚的古玩商人。”

    “他被人杀死在云烟居,我也是特别震惊,这么一个老实人都会惨遭横祸。楚科长,你可是神探,一定要将凶手逮捕归案,还黄本章一个公道,让他死得瞑目啊!如果不能破这个案子,那岂不是辜负了你的神探大名了!”

    这番话说的是绵里藏针。

    李明理的意思很简单,你楚牧峰既然找上我问话,行啊,我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都说出来。

    你们要是说破不了案的话,嘿嘿,就休怪我拿着这事做文章,堂堂神探居然破不了一个凶杀案,那还算屁的神探啊!

    根本没将李明理的话当回事,楚牧峰继续平静问话。

    “你最近一次见黄本章是什么时候?”

    “他被杀的前两天!”

    “见面你们聊的什么?”

    “也没聊什么,只是谈了个买卖而已。”

    “什么买卖?”

    “就是我想买几件古玩,他答应帮我留意。”

    “什么样的古玩?”

    “古玩是……”

    ……

    就这样前前后后问了一个小时,将所要了解的都问清楚后,楚牧峰才停止问话,然后站起身来,看着李明理淡淡说道。

    “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离开北平城,随时等着被我们传唤。”

    “传唤?”

    李明理笑了笑,仰坐在椅子上,懒懒地说道:“楚科长,我奉劝你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太得寸进尺了,否则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儿!”

    “是吗?那我也送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丢下这句话,楚牧峰转身走出包厢。

    田横七亦步亦趋的跟随其后。

    包厢里的李明理脸色阴沉似墨,猛地抓起茶杯,砸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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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卤煮店的意外收获

    “楚少,咱们现在走吗?”田横七瞥视了一眼戏台低声问道。

    “那个就是小牡丹?”

    楚牧峰也是下意识地看向戏台,台上正有一个妙龄女子穿着戏服,声音戚戚地唱着曲子,旁边站着十来个扮相颇佳的立部。

    即便穿着戏服,画着浓妆,楚牧峰都能感受到这个声若黄鹂般的女子姿色绝对不俗。

    “对,她就是小牡丹!”田横七点头应道。

    “嗯,走吧!”

    楚牧峰可没那份看戏的闲情逸致,转身迈步离开。

    就在他刚刚走出门后,身后陡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喝彩声。

    戏台上,一杆花枪耍得是风雨不透,煞是漂亮!

    走出景祥楼,外面天色刚刚沉下来。

    “老田,你回去吧,辛苦了!”

    “科长,您这说的什么话,有事您尽管招呼!”

    田横七表了个态度,然后也不墨迹,直接转叫了一个黄包车夫离开。

    楚牧峰这边自然是有裴东厂走上前来伺候。

    “东厂,说说这个李明理的情况吧!”楚牧峰边走边说道。

    裴东厂既然是为李明理而来盯梢,怎么会能一点功课都不做呢,听到问话就麻溜儿地说道。

    “科长,您别看这个李明理看起来人模狗样,其实真不是什么好鸟,仗着老子是青花堂大佬,纨绔子弟的那套做派十足,提笼架鸟斗蛐蛐,还有现在的捧戏子,玩的那是麻利儿的很……”

    裴东厂说,楚牧峰听。

    这样差不多走了十分钟后,裴东厂才算将了解的情况说完了。

    楚牧峰点点头,眼神深邃地叮嘱道:“东厂,派人盯着这个李明理,只要把他每天去过哪儿,见过谁记住就行,一天一汇报。”

    “是,科长!”

    裴东厂领命后就直接离开。

    回去的路上,楚牧峰随便找了家卤煮火烧店走进去坐下。

    要说到这卤煮,那可是老北平城的一绝,老百姓基本上都好这一口。

    店门口架着的一口大锅,里面堆放着一堆猪杂货儿,有小肠、肺头和炸豆腐。

    锅里的老汤咕噜咕噜翻滚着,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

    旁边的筐子里放着的是自己烙制的死面小饼儿,用老汤一泡,特别入味儿。

    “来一大碗儿卤煮!”

    “得嘞,这位爷您坐着,马上就好!”

    很快老板就端上来一大碗分量十足的卤煮,上面洒了蒜泥,浇了辣油,还有一簇翠绿的葱花。

    小饼是软而不黏,肉烂而不糟,其中味道最厚的还是那猪肠,入口酥软,任何异味,是越嚼越香。

    楚牧峰看得是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埋头就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拿衣服擦拭着额头汗水,刚迈进门槛就大呼小叫起来。

    “喂,我说老牛,嘛那?没看到咱们哥俩来了,还不赶紧忙活,瞧您那稳稳当当坐着的样儿,莫不是正寻思咋多挣咱们的钱呐?”

    “去您大爷!”

    掌勺的老板叫做老牛,笑着回骂过去,“到饭点了,这不等着给您喂食嘛。不然您还不得拱翻了食槽子,让大伙都没得吃!”

    “哈哈!”

    四周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这就是老北平城的底层生活,没有那么多讲究,大家喜欢张嘴闭嘴耍贫,短短片刻功夫,小店里面就喧哗热闹起来。

    楚牧峰也是会心一笑:老百姓还是朴实啊。

    “老牛,来两大碗卤煮,一盘花生米,一盘拍黄瓜,一盘肉冻!”

    “呦呵,林三儿,您这是出门捡钱了?”

    老牛一边调侃,一边备菜,很快就将点的东西如行云流水般地端上来。

    “今晚我请客,我请三哥喝酒。”谁想接话的是对面那位。

    “三德子,你这唱得又是哪出戏?你捡钱了?”老牛打量了对方两眼道。

    “捡什么钱,哪里有那好事!我这不是就喜欢听三哥讲故事吗?这有几天没听,心里怪痒痒的,所以就想请三哥喝个酒。”三德子憨憨地说道。

    “老牛,你哪里这么多废话,赶紧麻利儿的来一壶酒。”林三挥手说道。

    “得嘞,您是爷!您说啥是啥!”

    穿着麻布汗衫的林三,细长脸,丹凤眼,小胡子,皮肤黝黑,虽然看起来瘦巴巴的,但身子骨硬朗着呢。

    等到老牛将酒送上来后,他就开始和三德子边吃边喝边聊起来。

    起初吧,楚牧峰也没有当回事,因为都是林三在天南地北地吹牛。

    从他们的聊天中,楚牧峰也判断出两人都是拉黄包车的车夫。

    不过三杯酒下了肚,两人的聊天内容变了,也引起了楚牧峰的注意。

    “三哥,您听说了吧?前两天您从景祥楼拉的那个古玩店黄老板被人给咔嚓了,死的那个惨啊,据说都没合眼,我给您说,想想都得慌。”

    三德子端起酒杯和林三碰了下,抿了一口后说道。

    “我说三德子,你这是想要从你三哥嘴里套话吗?”林三放下酒杯后问道。

    “哎呦,三哥瞧您说的,我哪敢啊!再说我套什么话,套您的话说给谁听。这不就是咱哥俩闲聊聊到这里了吗?”

    “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那个黄本章每次来景祥楼,都是您给拉回去的,这不是我想他不是被人杀了,话赶话就赶到这儿了。”三德子身体前倾,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三哥,我不是怕您也有危险吗?”

    “我有危险?咱爷们能有什么危险?”

    林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得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怕哥哥我出事,不过这事啊,你还真的是想多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三哥就是一个臭拉车的,浑身上下没有几个子儿,谁会吃饱撑的找哥哥的麻烦!”

    “嘿嘿!”

    三德子憨厚的一笑,讪讪的说道:“我就是觉得吧,这人真的是瞎活那!”

    “您说说那黄老板多有钱,怎么就那样被人杀了。他这么一死,三哥您不就是少一份收入吗?”

    “嗯,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林三看着三德子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后,举起杯子咪了一口,颇为惋惜地说道:“黄老板每次来景祥楼,都是坐我的车回去,他每次都会多给点。这他一死,也就没了这笔账了,你说这事搞得多没劲!”

    “嗨,这种事谁能想得到啊,他黄老板是遇到恶时辰了。”

    “这你还甭说想不到,我就估摸着会发生点事儿!”

    林三放下酒盅,捏了几个花生米丢到嘴里,边吃边说道:“我跟你说,上次我拉他回去的时候,就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念叨什么?”三德子竖起耳朵,充满好奇道。

    “让我想想!”

    林三抓了抓头皮,皱眉思索片刻,然后猛然抬头道:“想起来了,他说什么梁胖子你想死那是你的事,老子才不陪你去死。没错,就是这个,一直在骂着梁胖子!”

    “我当时还琢磨这个梁胖子是谁,能让黄老板这么气愤。谁想还没琢磨出来,黄老板就走了!”林三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梁胖子!

    听到这里的楚牧峰,兴趣顿时调动起来,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啊。

    在景祥楼李明理那里一无所获,而在这小小的卤煮火烧店中,竟然听到了这个意外线索。

    梁胖子是谁?

    也许只要找到这个梁胖子,就能得到更加可靠的线索。

    看来今晚得加加班,重点排查下黄本章的社会关系中,有没有谁叫做梁胖子。

    姓梁的胖子,只要有,应该很容易锁定目标。

    “不过还得再问问这个黄包车夫!”

    擦了擦嘴,楚牧峰走到这桌旁边,拍了拍林三的肩膀,在他疑惑的眼神中,亮出证件晃了晃。

    “警备厅侦缉队,你,跟我出来下,问你点事儿!”

    “官爷,我没犯法吧?”林三吓得一哆嗦,筷子都没拿稳,掉在桌子上。

    “谁说你犯法了,只是有话问你,别废话,赶紧走!”楚牧峰板着脸道。

    “好好好!”

    林三赶紧站起身来,畏畏缩缩跟着楚牧峰走出卤煮火烧店。

    两人来到旁边的胡同里,楚牧峰就开始盘问起来。

    “你刚才说认识古玩店的黄本章,有这回事吧?”

    “官爷,我也就拉过他几次,认识,但不算熟。”林三是问什么说什么,不敢胡扯了。

    吹牛皮也要看人的,否则吹过了,是要吃苦头的!

    “你说他被杀之前一直都在念叨什么梁胖子,再仔细跟我说说!”楚牧峰接着问道。

    “我就是听到他在路上说梁胖子你想死那是你的事儿,我可不想陪着你去死,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一直嘀咕。”

    “官爷,我和黄老板的死可没有一点关系,您可千万别抓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还得靠我养家糊口。”

    “我要是被抓进去的话,他们都得饿死。求求您高抬贵手!”林三说着就直接跪倒在地。

    对于他这样的小人物而言,最怕就是被牵扯到什么麻烦中,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改变的权力,只能去承受不公的后果。

    遇到不讲理的警员,将他拖去关个三五天,还真不是不可能!

    “起来!”

    楚牧峰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我有说要抓你吗?”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林三忙不迭地站起身来。

    “给我再好好回忆回忆,你送黄本章时,他曾经说过的话,不要有遗漏。”楚牧峰沉声问道。

    “是是是,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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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又见血蝉!死有余辜!

    半个小时后,带着一脸忐忑地林三从胡同口一溜小跑地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楚牧峰唇角微微翘起,右手摸索着下巴喃喃自语:“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梁胖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带着这个疑问,楚牧峰匆匆赶回了警局。

    景祥楼,曲终人散,戏院后台。

    这里闲杂人等是不让进来的,但规矩就是用来被打破,只要有足够权势就成。

    比如堂堂李明理李公子的话,出入这里就自由得很,也没谁敢多说一句。

    甚至只要他一露面,戏班子的其余人就都识趣地纷纷离开。

    将这里留给了这位爷来表演。

    “牡丹,今儿个的戏唱得真不错。”李明理手里拿着一捧花递了过去。

    “谢谢!”

    正在卸妆的就是小牡丹,也是景祥楼最当红的小花旦。

    从镜子中,能看到一张俏丽动人,充满青春活力的美丽面容,果然如同外号那样,恰似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呵呵,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李明理说着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随意握住小牡丹的手,笑吟吟地说道:“牡丹,明儿个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吧。”

    “我去?合适吗?”小牡丹抽回手,侧脸挑眉问道。

    “合适!当然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明理满脸喜色的说道:“牡丹,我说过的,你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永远排在第一位,是不可取代的!”

    “那好吧!”小牡丹莞尔一笑。

    “走,咱们去吃宵夜。”

    “你别急啊,等我先卸完妆。”小牡丹翻了个白眼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李明理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个名伶,看得很是痴迷。

    妆卸了一半,小牡丹似乎想起什么,忽然问道:“对了,明理,我先前看到有人从你的包厢出来,是你的朋友吗?”

    “什么朋友,我才没这样的朋友呢!”

    “那是干嘛的?”

    “嗨,别提了,是来查案的。”李明理说起这事就满脸不痛快。

    “查案?”

    小牡丹卸妆的手微微停顿,好奇地问道:“找你查什么案子,这不对啊,还是说你犯了什么事啊?”

    “你这个小丫头,乱说什么呢?我可是正经人,能惹什么事儿?”

    李明理捏了捏小牡丹的嘴巴说道:“是黄本章那事儿,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那个倒霉的老家伙被人给杀了,也不知道警备厅的人是从哪里听说的,黄本章和我关系不错,这不就跑来问话,放心吧,没事儿!”

    “嗯,没事就好,我卸完妆了,等我换件衣服就走。”小牡丹站起身来说道。

    “好啊,我来帮你换!”李明理是大献殷勤。

    “去去去,一边去!”小牡丹一脸嫌弃。

    ……

    警备厅,侦缉处,一科。

    今天已经是黄本章被杀的第三天,在案情方面依然没有多少进展。

    关于那个梁胖子,楚牧峰已经让宋大宝认真调查过。

    但让他意外的是,就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竟然没有这个梁胖子的一点线索。

    在调查中,黄本章压根就没有姓梁的朋友!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不是说这个人姓梁,而是说梁胖子是有别的意思不成?

    带着这样的猜测,楚牧峰便让宋大宝从头到尾的重新梳理一遍。

    王格志那边继续盯着云烟居。

    裴东厂则是跑草书和血蝉的线索。

    整个侦缉一队在这种跟装了发条般的紧张状态中忙碌着。

    曹云山对这个案子倒是没有多少看法。

    毕竟放到以前,像是这样的凶杀案别说是一星期,即便是一个月或者说几个月没有侦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人命案要慎重,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

    是夜,北平城,槐花胡同。

    梁府。

    只要是在这四九城中能担当得起“府”字的,那可都是有规模的宅院。

    梁府就是其中之一,几进几出的院落在槐花胡同很是显眼,非常有气派。

    刚刚参加完酒宴回来的梁鹤翔,让陪同的三姨太回房休息后,独自一人来到书房。

    这里虽然只是三姨太住的地儿,但书房里的摆设却是一应俱全。

    喜好书法的梁鹤翔,兴致所至总是会挥毫几笔。

    就比如说现在。

    想到今晚结交的几个大人物,梁鹤翔心里就格外舒畅,以后要是能攀上那几位的关系,何愁不能赚钱。

    就在他刚刚拿起毛笔,都没有来及写字的时候,身后忽然出来一声异响。

    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转身看了过去。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见到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后,梁鹤翔不由得惊讶地喊道。

    “你说呢?”

    “我……”

    一个字刚说出口,下一秒梁鹤翔就痛苦地捂着脖子,眼神惊恐地看着前面这道身影,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呻吟声。

    “哼!”

    身影冷哼一声,随手抓起桌上的毛笔,在旁边的白墙上挥毫,然后又是一张画纸飞出,贴在墙上,随即便推门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满脸哀怨之色的三姨太嘴里嘟囔着走了过来。

    “都几点了还不休息,你真当自己还是年轻小伙子吗?我说老爷,你……啊!杀人了!老爷!快来人啊,杀人了!”

    推开门,看到里面的情形,三姨太的尖叫声刺耳地传遍四合院。

    ……

    钟锣鼓巷,景阳胡同。

    忙碌了一天的楚牧峰,刚刚回家躺下没有多久,门外面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有些疑惑地穿衣走出去。

    “谁啊?”

    “科长,是我,东厂!”门外面响起的是裴东厂的声音。

    “来了!”

    楚牧峰当下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不只是裴东厂,还有其余两个警员,他们神情凝重。

    “出什么事了?”楚牧峰神色一紧问道,这么晚他们还找过来,肯定是有事。

    “科长,刚刚接到报案,槐花胡同那边又有人被杀了!”裴东厂立即说道。

    人命案?

    楚牧峰眼皮微颤,只是人命案的话,走流程就可以了,能让裴东厂这么着急的过来,想必肯定有特别之处,他心里忽然冒出个预感!

    “说!”

    “现场兄弟传过来消息,说是已经封锁了现场,而这个现场和黄本章被杀的时候很相似,墙上也有四个字,也有一张血蝉的画纸。”

    “死掉的人姓梁,叫做梁鹤翔,他还是个胖子!”裴东厂的话刚说完,楚牧峰眼神就瞬间无比锋芒。

    是梁胖子!

    自己这边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他的线索,怎么就被人给杀了?

    这已经是连环杀人案了!

    想到这个,楚牧峰神色一沉,转身换了衣服。

    “走,去现场。”

    ……

    槐花胡同,梁府。

    当楚牧峰赶到这里的时候,四合院已经被封锁,四周也拉起了警戒线。

    但是院里面却像是唱戏般,非常热闹。

    人还没有走进去,刚刚靠近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吵闹声。

    “你这个狐狸精,竟然克死了老爷!”

    “我早就说过你是一个扫把星,老爷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老爷都被你给克死了!”

    “贱人,说,是不是你串通了野男人想要私奔,被老爷发现,你就杀了他!”

    “官爷们啊,你们可要为我们家老爷做主啊!”

    ……

    等到楚牧峰走进去后,看到的是几个女人正在那里围着三姨太数落。

    她们脸上并没有露出多么悲痛欲绝的神情,和心疼死掉的梁鹤翔相比,她们似乎更加在意如何咒骂三姨太,好像三姨太就是杀人凶手,不骂就难以宣泄心中的愤怒。

    楚牧峰进来后,眉头皱起,冰冷的眼神扫视过去后,冷冷说道:“这里是案发现场,是谁让她们进来的,全都给我赶出去,一个个等候盘问!”

    “是!”

    裴东厂这边立刻就安排人驱赶。

    “这位官爷,你一定要为我们家老爷做主啊,他死得好惨啊!”

    还有人不死心,依然上前哭诉道。

    “吵什么吵!”

    裴东厂知道楚牧峰的做派,要是这群女人再敢这样大呼小叫,影响办案的话,搞不好全都要被拖去刑侦队。

    “不想去警备厅受皮肉之苦的话,就乖乖闭上你们的嘴,立即出去!”

    见官爷神色不善,几个女人脸色一变,识趣般地赶紧离开了。

    书房中。

    楚牧峰进来后,一眼看到了倒地而亡的梁鹤翔。

    咽喉处的血洞是触目惊心,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时间的关系,他身上的鲜血已经淌得遍地都是。

    而在梁鹤翔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和黄本章死亡时一样的表情。

    他也认识凶手?

    前面的墙壁上笔走游蛇的写着四个大字:死有余辜!

    旁边贴着的,依然是一张血蝉的画纸。

    这简直就和杀死黄本章的情景没有多少区别,只不过黄本章是助纣为虐,这里是死有余辜。

    这么说的话,血蝉应该就是一个独特徽章印记,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书房中一片死寂。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道。

    此刻楚牧峰的心情是沉重和愤怒的,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杀人泄愤,分明是在对北平城的警察体系做出挑战。

    那个血蝉仿佛在发出无声鸣叫:我不但杀了一个,现在还杀了第二个,你们能奈我何?连我是谁都不清楚,你们警备厅又能怎么样?

    身后的裴东厂等人没谁敢多言。

    他们都感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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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了!

第一百零一章 距离真相又近一步

    “东厂,梁鹤翔的情况了解过吗?”

    带上手套,楚牧峰一边问道,一边认真沿着书房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裴东厂立即将口供拿来说道:“死者梁鹤翔是北平城一个富人,有意思的是他并没有从事任何行业,就是纯粹的有钱。”

    “这里是他三姨太家,在事发的时候,三姨太正在卧室里收拾卸妆,她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然后过来想喊梁鹤翔休息时,才发现他已经被杀。”

    在裴东厂的汇报中,楚牧峰打开了眼前的立柜,拿着手电筒仔细查看。

    这里面倒是没有放着什么东西,应该是没有情况。

    就在他刚刚准备关上的时候,眼神陡然一凝。

    咦?

    在谁都不会留意的立柜一角缝隙中,卡着一颗蓝色小药丸。

    这颗药丸也就绿豆粒般大小,最重要的是和立柜颜色一样,所以说不留意的话,很容易忽视掉。

    将这颗药丸拿起来打量了一番,楚牧峰暗暗有了定论。

    这颗药丸应该属于凶手的。

    如果是梁鹤翔服用的,不会出现在这里。

    将药丸收好之后,楚牧峰又沿着房间走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后,便直接让人将三姨太喊进来。

    这位三姨太在走进书房后,看到惨死的梁鹤翔时,两腿直哆嗦,眼睛甚至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她脸色有些惨白,嘴唇不住抖动,弱弱地说道:“警官,咱们能出去问话吗?”

    “不能,就在这里!”

    楚牧峰瞥视过去,漠然问道:“你叫黄圆圆?”

    “是是,我叫黄圆圆,是梁鹤翔的三姨太,但警官,我真不知道是谁杀死老爷的,我……”

    说着说着,黄圆圆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晚上她是受够了委屈。

    梁鹤翔死在这里,她已经就够担惊受怕了,谁想外面那几个姨太太过来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唾骂厮打,到现在还逮着自己不松嘴。

    我招谁惹谁了,要是老爷还活着,你们敢这样做吗?

    你们不就是惦记上老爷送给我的这套宅子吗?告诉你们,老娘是绝对不会让出去的。

    “行了,别哭了,好好说话!”楚牧峰皱起眉头道。

    既然是办案,他自然是公事公办,不会对黄圆圆太过同情。

    眼前这个三姨现在表现得这么楚楚动人,委委屈屈的,但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黄圆圆果然不敢再哭。

    “这套四合院应该不只有你和梁鹤翔住吧?”楚牧峰双手后负,语气淡然地问道。

    “警官,这里除了我和老爷外,平常就只有一个丫环伺候着,不过丫环家里最近有事,所以说请了假,已经走了三天了,说是得七八天才能回来。”黄圆圆赶紧回答。

    “你们今晚去哪里了?”楚牧峰跟着问道。

    “今晚我跟着老爷去参加了一个慈善拍卖会,就在天鹅酒店那里举办的。”

    “你们怎么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是坐的汽车,车是家里的,开车的是司机老王。”黄圆圆这次学乖了,没有等到楚牧峰再问,就将今晚的行踪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天鹅酒店。”

    楚牧峰知道那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大酒店,至于说到开的慈善拍卖会,只要稍稍调查下,就能知道黄圆圆话的真伪。

    “在酒会上,你们遇到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楚牧峰追问道。

    “警官,遇到了很多人,我就在旁边看着,都是老爷过去和他们招呼聊天的。”

    “是吗?仔细想想,有没有认识的?”

    “我认识的!”

    咬了咬嘴唇,黄圆圆低着头想着,目光无意中一扫到梁鹤翔尸体时,又吓得一哆嗦。

    迫切想要离开这里的她赶紧说道:“警官,我认识的有做丝绸生意的贾老板,有做西洋货生意的董老板……还和青花堂的李少爷说过话,还有……”

    “等等!”

    楚牧峰忽然扬起手臂,打断黄圆圆的话语,语气肃杀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谁?”

    “谁?我刚才说谁来着?对,说的是李少爷,对,就是李明理。他和我们家老爷也认识,我以前跟着老爷去景祥楼听戏见过他!”

    “他身边还带着那个唱戏的,叫小什么来着?对了,小牡丹!”黄圆圆将自己看到的全都说出来。

    楚牧峰双眼不由微微眯乐起来。

    有点意思了!

    死掉的黄本章去景祥楼见的是李明理。

    现在去见李明理的梁鹤翔也死了!

    而且黄本章在坐黄包车的时候,嘴里面念叨着的竟然是梁胖子你想死不要拉上我,这说明什么?说明梁鹤翔就是黄本章说的那个梁胖子。

    只要确定他们是认识关系,那么这个联系就成立了。

    “黄圆圆,黄本章和梁鹤翔关系怎么样?”楚牧峰看似随意问道。

    “黄本章?”

    黄圆圆皱起眉头说道:“老爷和他的关系似乎不太好,有次老爷在家提到他时,还发了很大的火呢。”

    正中!

    楚牧峰暗暗点头,最起码能确定这事了。

    要是说连二者关系都不能百分百肯定的话,案件调查起来会变得更加复杂。

    “你知道他们两人平时有什么生意往来吗?”楚牧峰问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

    黄圆圆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怯怯地说道:“老爷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都生那么大的气,您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敢随便过问。”

    “不知道吗?”

    楚牧峰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在景祥楼里认识?是不是因为李明理才认识的?”

    “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们去景祥楼的时候,似乎一次都没有碰到过黄本章。”黄圆圆使劲摇摇头,神情忐忑地说道。

    “这样吗?”

    楚牧峰心里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开,他又继续询问起来。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古怪,问的黄圆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编造,只能是有一说一,实话实说。

    再说就她现在的慌乱心情,也不会去编造什么,那种害怕的情绪是没办法刻意表演出来,最起码从眼神里可以看出来。

    “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但不能离开北平城,确切的说不能离开我们的监控范围,明白吧?”楚牧峰问完话后说道。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不会乱跑!”黄圆圆连忙点头。

    目视着黄圆圆离开后,楚牧峰就直接让王格志去问其余几位姨太太的口供,想要知道梁鹤翔的社会关系,问她们是最快的办法。

    等忙完之后,已然是凌晨二点,楚牧峰默默注视着墙面上“死有余辜”四个大字,挥手下达了收队命令。

    ……

    景阳胡同。

    回到家,用冷水冲洗了下,楚牧峰怎么也睡不着,就站起身来,在房间中来回走动,脑海中不断梳理着手头的线索。

    黄本章被杀,四个字是助纣为虐。

    梁鹤翔被杀,四个字是死有余辜。

    难道说这样的字里面隐藏着两人的真正罪名吗?

    毕竟助纣为虐和死有余辜是不同的意思,自然不能等同视之。

    现在能确定的是黄本章和梁鹤翔相识。

    两人又和李明理认识。

    这么说三个人都是互相认识的关系,可他们这样的认识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事儿。

    先不说李明理那边,就单说黄本章和梁鹤翔,从黄圆圆的口里得知,梁鹤翔对黄本章没有好感,而黄本章对梁鹤翔也是嗤之以鼻。

    他们怎么会这样呢?

    要是说关系普通,楚牧峰绝对不会相信。

    因为普通的关系是绝对上升不到这种互相恼怒仇视的地步,只有很亲密的关系才会这样演变。

    在黄本章那里得到的纸条,引出了鬼市的掮客和尚。

    但现在看来,这个和尚的嫌疑不大,基本上可以排除在外。

    可在梁鹤翔这里得到的这颗蓝色药丸却不同。

    这颗药丸要是属于凶手的话,那就很有价值。

    况且通过询问黄圆圆得知,梁鹤翔身体一向挺好,没有什么隐疾,这就更加证明药丸是凶手的。

    因为只要是正常人都没有谁会吃这种药丸。

    而且这种药丸炼制起来极为不易的。

    难道说这个凶手是有身份背景的大人物不成?

    或者说就是李明理!

    现在的所有线索,指向性都很明确,那就是李明理。

    但直觉告诉楚牧峰,越是这样的话,越是不能轻易下结论,李明理未必就是真正的凶手。

    “这种药丸我要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参茸丹,通常是沪城那边才有,不知道在北平城的这些药铺中,有没有卖的。”

    “既然是线索,就不能放过,没准真的有哪家药铺有,卖出去过呢?明天要派人去好好了解了解。”

    楚牧峰隐隐约约中感觉自己好像是抓住了一根什么线。

    但这根线就是仍然很模糊。

    只要让这根线变得清楚起来,那距离抓住凶手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明天要让他们去好好查查,看看梁鹤翔和黄本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是绝对有很深的联系,要不然凶手为什么不杀别人,偏偏杀了他们两个呢?

    同样触目惊心的大字!

    同样毛骨悚然的血蝉!

    这里面肯定有鬼!

    楚牧峰将所有线索全都理清楚后,抬头凝望窗外,暗暗念叨。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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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血蝉案在发酵

    上午,一科会议室。

    侦缉一队的所有队员全都如数到场。

    等裴东厂通报完了两起凶杀案案情的最新进展后,楚牧峰目光环视一圈,肃然说道。

    “黄本章被杀,梁鹤翔被杀,而两个人又是认识的,要说这里面没有关系是不可能的。我相信凶手绝对不是无缘无故杀人的,他杀这两个人是肯定有内在的原因,所以说咱们下面的一个重点侦破方向就是调查这两人的历史。”

    “我要知道他们两人有什么样的过去,他们的过去是怎么联系的。”

    “只要能找到这个,我想距离侦破就不远了。所以说你们每个人除了将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好后,也要瞄准这个方向调查。老宋,这事就交给你主要负责。”

    “是!”宋大宝大声应道。

    “各位,两起凶杀案是这样的相似,又都留有血蝉画纸,所以我现在将这两起命案作为并案处理,统称为血蝉案,希望你们能早点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够力挽狂澜,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应付社会上的舆论,避免造成社会恐慌。”楚牧峰断然说道。

    “是,科长!”众人齐声应道。

    “大家抓紧干活吧!”

    ……

    上午九点。

    北平城,花语区,一座古色古香的老宅里屋。

    “二叔,您说咱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我觉得现在是一个天赐良机,只要咱们做的好,就能搞臭他楚牧峰,让他名声扫地。”

    “再说咱们也不是造谣生事,事实摆在那,是他自个儿没能耐,能怨谁,您说呢?”李明理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指手画脚,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床上躺着的是青花堂的二爷李四湖。

    刚刚起床没有多久的他,正在抽着大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但他却是一脸的沉迷。

    “明理啊,你爸说了,让咱们最近消停点,别折腾。”打了个哈欠,李四湖慵懒地说道。

    “是啊,咱们是消停了,我更是没得罪他楚牧峰,可是这个家伙竟然敢直接找到景祥楼去找我的麻烦,还让我不要离开北平城,随时都要听他的传唤。”

    “二叔,他这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真以为咱们青花堂是好欺负的吗?”

    想到被问话的事,李明理就感觉一肚子怨气,从来没谁敢这样对他,楚牧峰算是第一个。

    此仇不非君子!

    “那你想要怎么做呢?”李四湖喝了口茶,涑了涑口道。

    “二叔,我想咱们的报社反正已经这样,半死不活的,既然这样就不如借着这事做做文章,好好炒炒这个凶杀案。”

    “咱们只要把这个炒起来,肯定会引起老百姓的关注,都想通过咱们报纸了解这个案子,您说呢?”李明理眼里闪过一抹阴色。

    “你想做就去做,动静别搞得太大就好了。”李四湖不以为然得说道。

    “好嘞,二叔,那我去安排了,您继续歇着。”

    一拍拳头,李明理立即站起来,兴奋的走出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李四湖无所谓地躺了下去,眯上双眼,继续抽着大烟。

    他不是说不想要管这事,而是这事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们是不惹事,但很讲原则地刊登新闻总没错吧?

    你楚牧峰不是就讲究这个公正报道吗?

    我们就这样做,你总不能指责和找茬吧!

    好吧,说到底就是李四湖心里那口恶气也没有宣泄出来,他也是想要看看楚牧峰的吃瘪样儿,所以是乐见其成。

    ……

    景祥楼。

    将报社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后,李明理就来到这里。

    他每天要是不过来看看小牡丹,跟她说说话儿,就会感觉浑身痒痒不舒服。

    虽然还没有将小牡丹彻底拿下,但这只是个时间早晚问题,况且这个过程更让他觉得享受。

    戏班的人正在里面忙活,做着各种准备。

    今天戏下午才开始,所以说早上大家伙还算比较轻松悠闲。

    每个人见到李明理后,都客客气气,低头哈腰地打招呼。

    “李爷!”

    “呦,您来了,李少爷!”

    “李公子,您今天倍儿精神啊!”

    在这种恭维中,李明理很快来到小牡丹的房间。

    “咦,李公子,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小牡丹给李明理端上来一杯热茶后,忽然咳嗽了两声。

    “牡丹,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听到咳嗽声的李明理哪里还顾上喝茶,急忙站起身搀扶着小牡丹坐下,然后格外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去看看大夫啊?”

    “看什么大夫,没事,我哪有那么娇弱。倒是你,这一大早的过来做什么?”小牡丹站起身走到门边,拿起一条湿毛巾擦了擦脸问道。

    “没事就好!”

    李明理悬着的心放下来后,满脸喜色地说道:“我跟你说,昨儿个晚上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被杀的人是梁鹤翔,你还记得他吧?”

    “梁鹤翔?记得,他不是和你认识吗?他被杀了,你怎么这么高兴?”小牡丹露出几分疑惑不解地神情问道。

    “认识个屁!”

    李明理面露几分不屑之色说道:“我和黄本章好歹还有点生意往来,和他梁鹤翔纯粹点头之交而已,又没什么交情可言。他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昨晚酒会上刚刚和他见过,他怎么就被杀了呢?你说那个警察不会怀疑是你做的,又来找你问话吧?”小牡丹略带几分担忧地问道。

    “问个屁啊!”

    李明理摆摆手道:“他就算是过来问话又能怎么样?昨天晚上的酒会那么多人,又不是只有我和梁鹤翔说过话,你说是吧?”

    “再说我这么早过来,就是给你说这事的。哼,这个姓楚的三番两次找我们青花堂的麻烦,我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羞辱羞辱他!”

    “羞辱他?你准备怎么做?”小牡丹走上前,身体略微前倾,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

    “嘿嘿,当然是把这两起案件炒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你就等着瞧吧,我已经让人做好这事,现在已经开始去做,很快就有乐子看了。”李明理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呀!”

    小牡丹屁股落座,身体坐正后摇摇头说道:“我不懂你们男人之间的这些恩恩怨怨,但你最好小心点,别惹出什么麻烦啦,人家毕竟是警备厅的官爷!”

    “他是爷?我呸!”

    李明理毫不客气的骂道:“狗屁的官爷,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孙子!”

    “这北平城的警员是个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遇到有权势的就摇尾乞怜,碰到没本事的就拳打脚踢,一群欺软怕硬,贪婪卑鄙的家伙罢了!”

    “好啦好啦,您消消气,喝茶!”

    “嗯!”

    摸着小牡丹端着茶杯的手,李明理顿时感觉气消了好多!

    ……

    后续发展正如李明理所说的那样,凶杀案的事很快就发酵了。

    “号外号外,北平城出现连环杀人恶魔,血蝉画纸让人毛骨悚然!”

    “看报了看报了,警备厅破案不利,杀人恶魔再度行凶!”

    “快来看最新的社论文章《问警备厅,我们的生死谁来主宰?》”

    在北平城的大街小巷中,到处都是拿着报纸喊叫的报童们,他们拼命吆喝,使劲挥动着手里的报纸,喊出来的口号一个比一个夸张。

    因为这事是关系到北平城的社会治安,关系到每个人的生命安全,所以说就有很多人买了报纸去看。

    他们中间有的人是听说个案子,但更多人都是不知道的。

    看过报纸后,不管知不知道的全都沸腾了,他们没想到在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凶残暴戾的杀人恶魔。

    “连续杀了二个人,这位爷是真狠啊!”

    “你们说说,这得多大的仇,非要见个生死啊!”

    “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案?”

    “这都四五天了吧?为什么案子没有破,杀人凶手又犯案?咱们北平城的警员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们除了吃喝玩乐,就不能做点正经事吗?”

    “咱们就该去警备厅吼两声,不然他们才不会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呢!”

    “说的对,走啊!”

    “去就去,一起一起!”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最初只是很少的一群人,但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加入的人是越来越多。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李明理找的,有很多都是自发来的。

    为什么?他们倒不是想要惹是生非,只是想让警备厅能重视这个案子,早点破案,免得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在这群人的最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来七八个情绪非常激动人来。

    仔细看的话,都是梁鹤翔的家人,好几个姨太太都是连喊带叫,连哭带嚎,那架势好像受了多大的冤屈。

    “我们要破案!我们要抓住真凶!”

    “警备厅不能碌碌无为!”

    “还我们一个公道!还我们一个太平盛世!”

    临近中午时,上百人的队伍就来到警备厅门外,一个个情绪激动,大声叫喊。

    这次规模可比上次那帮学生更甚。

    警备厅内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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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还有谁?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把咱们警备厅当集场了吗?”

    “嗨,还不是为了那个案子,吃饱撑着瞎嚷嚷呗!”

    “他们说的案子,是那起血蝉凶杀案吗?”

    “对对对,说的就是血蝉凶杀案,真邪乎了,都杀两个了!”

    “我说那个案子不是由侦缉一的楚牧峰负责的吗?他不是咱们警备厅的神探吗?怎么还没有个结果,还引起这么大的民愤?”

    “得了吧,民愤?你确定这是民愤吗?”

    ……

    各个科室的人都在纷纷议论,纯粹当热闹看。

    因为就算给外面的人吃了豹子胆,他们都不敢真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炮儿局的房间,一直都缺人呢!

    副厅长办公室。

    “厅长您看到了吧?他楚牧峰还神探呢,狗屁神探,真的要是神探的话,这都四五天了,怎么不但没有破案,凶手都再次行凶,引来百姓的抗议了!”

    “您瞧瞧,这现在人家的家属都找上咱们的门来,他却不敢露头。有他这样办案的吗?”

    简德总算是找到一个由头,逮住这个就无限放大来做文章,恨不得一下就将楚牧峰钉死在耻辱柱上,让他以后都别想翻身。

    邝世成却是淡然自若,对外面的喧哗声置若罔闻不说,看到简德这种情绪激动的模样,扬起眉头,带着几分不悦道:“简德,我说你就不能稳重点吗?”

    简德碰触到邝世成的告诫眼神后,总算是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顿了顿,依然不甘心地说道:“厅长,咱们就不能拿这事儿做点文章吗?”

    “能啊,当然能!”

    邝世成瞥视一眼,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面,看着外面人群涌动的场景,不紧不慢地说道。

    “外面既然已经闹成这样,厅里面肯定是会有个说法,等开会的时候再说,你小子就别上蹿下跳了,好好干好你自己的工作,别给我找麻烦!”

    “是是是,我知道了!”简德喏喏道。

    他就是希望邝世成能够出面推波助澜,不然的话以着他的身份,哪里够资格去指责楚牧峰。

    两人官阶一样,你敢指手画脚,楚牧峰就敢给甩脸色。

    可现在看来即便是邝世成,好像也是有所顾忌的模样。

    难道这个楚牧峰已经抱紧了阎泽的大腿吗?

    ……

    厅长办公室。

    楚牧峰和曹云山都站在这里,外面发生这一出风波,他们不可能不来及时禀告情况。

    听完楚牧峰的案情汇报,阎泽稳稳坐在椅子上,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可是行伍出身,见过军阀混战时期的腥风血雨,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经历过,这种打打嘴炮的事儿,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屁。

    都能听到响,都能恶心人!

    “厅长,外面的百姓示威,我感觉来得很突然,很奇怪,应该是有人在暗中捣鬼,要不然根本发生这种事。”

    “没破的案子多了去了,如果一个个都来闹腾的话,咱们警备厅不得成菜市场了!”曹云山眉宇间带着几分怒色。

    来找楚牧峰的麻烦,不就是来打他的脸吗?

    “厅长,处长,这件事是被《青花》报故意宣扬夸大,是青花堂在背后捣鬼!”

    楚牧峰站得笔直,朗声说道:“我已经调查清楚,整件事就是《青花》报先报道出来,然后在有心人士的鼓动下,才有了今天的示威活动。”

    “眼下血蝉案已经有了眉目,真凶即将浮出水面,不过有件事还需要确认下。厅长,我希望能得到您的理解和支持。”

    “你要什么支持?”阎泽看了看楚牧峰问道。

    “我想要调阅咱们厅里面的所有卷宗。”楚牧峰沉声说道。

    “调阅卷宗?”

    阎泽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神情:“这和你现在正侦破的凶杀案有关系吗?难道说这个血蝉案还和历史旧案能搭上线吗?”

    “能!”

    楚牧峰重重点了点头,理了理思路后说道:“厅长,就目前我调阅的卷宗,没有查出来黄本章和梁鹤翔有什么关系,但我敢肯定,他们是绝对有关系。”

    “要是说能找到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有重要线索。当然,在咱们的卷宗室中很有可能没有他们的案底,不过这要等查阅过之后才能知道。”

    “黄本章?梁鹤翔?”

    血蝉案的案情,阎泽并不知道。

    以着他的身份地位,完全没必要去盯着这样没什么重要人物的案子,所以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死者名字。

    但听到之后,却感觉似乎有些耳熟。

    “厅长,您听过他们的名字吗?”楚牧峰敏锐的捕捉到这个,急忙问道。

    “好像是有些耳熟。”

    阎泽抬头看过去,皱着眉头问道:“云山,你有印象吗?”

    曹云山是知道血蝉案的,但对这两个名字还真挺陌生,所以抿着嘴唇,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厅长,我应该没听说过。”

    “不对,我肯定有印象!”

    阎泽站起身来,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抓了抓头,但还是想不起来,到最后他只能是看着楚牧峰说道。

    “我对这两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不过他们应该是有案底的,案底也是有了些年代,才会记不清楚。”

    “这样,你去卷宗室好好翻翻,专门去查那些十年前的旧案,也许会能找到些线索。”

    “是,谢谢厅长!”楚牧峰高兴地说道。

    “另外,外面那些人……”

    阎泽的话音稍稍顿了顿,楚牧峰便立即说道:“厅长,既然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就由我来处理吧,我保证会让他们离开的。”

    “好,那你去吧!记住,这儿是警备厅,可不是菜市场,谁要是敢再闹腾,直接放手抓人!”阎泽杀气腾腾道。

    哼,一帮草民居然也敢翻天,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底气!

    “是,厅长!”

    这就是规矩!

    这就是制度!

    要是说你们一群人过来嚷嚷,警备厅就要服软,那以后警备厅就别做事情了,整天被你们游行*示威着玩就成了。

    这个年代,警备厅可是正儿八经的暴力机构,心情好可以跟你讲讲道理,心情不好,哼哼,直接抓人就是,还费什么话。

    回头立即让你们家人当孙子,不送上好处,一个都别想出去!

    “厅长,那我也过去看看。”

    “好,去吧!”

    等到两人都离开后,阎泽手指敲打着桌面,蹙着眉头喃喃自语道:“黄本章,梁鹤翔,我好像对你们真的有点印象,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出门后,曹云山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沉声说道:“去吧,让他们赶紧散开,我通知侦缉处的人准备下,不听就直接抓人。”

    “知道了,谢谢师兄!”楚牧峰自然是明白师兄的关照之意。

    “赶紧去吧!”

    警备厅大门外面。

    片刻之后,楚牧峰大步流星走了出来,站到人群最前面,目光扫视过全场,义正辞严地说道。

    “各位,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是为了尽快看到凶手伏诛,但是,也有一些人是别有用意,想要混淆视听,让你们大伙一起跟着背锅!”

    “关于血蝉案,我能说的是,我们警备厅是十分重视,侦缉队已经全力查找线索,估计很快就能破案,所以请你们耐心一点,会有一个交代给大家!”

    “这个很快是多久,你要是真有能耐,就说个准啊!”

    “就是,别光嘴上说得好听!”

    有人在人群中起哄道。

    楚牧峰眼神扫了扫,冷冷说道:“你们几个跳得这么厉害,是死者家属吗?”

    发问者顿时语塞。

    楚牧峰语气陡然间拔高,毫不客气说道:“兴风作浪,鼓动人心,你们就是我说的别有用心之人吧?”

    “我只是看不惯……”

    “看不惯?归你管?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北平城的治安条例,扰乱稳定的社会秩序。你……你……还有你,全都给我出来。”

    楚牧峰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点了好几个刚刚叫得最厉害的家伙。

    那些被他点到的人,全都下意识地缩起脖子,转身拨开人群就要跑。

    笑话,他们是来搞事情的,可不是搞自己的。

    要是被抓起来,哪还有好果子吃?进去了肯定会被往死里收拾。

    不过等他们想跑,已经迟了!

    早就换了便装,带着人守在旁边的裴东厂,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全都给逮住,一阵暴打,然后毫不客气地扣上手铐,统统押走。

    看着这几个家伙鬼哭狼嚎的样子,其他人顿时有些心惊胆颤,发了慌。

    “交代我已经给了,还有谁不满?”楚牧峰大声问道。

    哗啦。

    人群立刻四下如鸟兽散去,再也没有谁敢站在这里了。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敢情自己是被人忽悠了当枪使呢!

    那样的话,没谁愿意这样做的,趁着楚牧峰心情好的时候赶紧走吧,免得原本以为是法不责众,最后变成一网打尽!

    就连梁鹤翔的那些姨太太们见势不妙,也都如受惊的母鸡般跑了。

    还来闹个什么,不如赶紧回去忙活分家产的事儿吧!

    “科长,下面怎么做?”裴东厂跟着走过来问道。

    “去,把李明理带来警备厅问话!”楚牧峰冷冷地说道。

    行啊,既然这个公子哥想玩,那就陪他好好玩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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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尘封旧案

    原本躲在暗处,一脸幸灾乐祸的简德,看到这番变故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在他看来,这场所谓的示威即便是没有多大效果,也会给楚牧峰下个套。

    可谁能想到,楚牧峰非但没有中计,当中扬言几天之内破案的话来,反而直接强势抓人,一下子就让众人轰然散去。

    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楚牧峰,算你狠!”简德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邝世成同样在窗口看到下面的情景,心里面是充满不屑。

    一群手无寸铁,只知道盲目跟风的平头百姓,又能够有什么威胁力?

    “不过这个楚牧峰现在做事越发老道了。阎泽啊阎泽,你又挑了个好兵啊!”

    ……

    “不错,就应该这么硬气!”

    阎泽看到楚牧峰下去,三言两语就喝退了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楚牧峰的表现越出众,就越就说明他用人有方。

    想到曹云山和楚牧峰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这对师兄弟又都是为他所用,阎厅长就露出一抹舒心笑容。

    就在这时,桌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听到对面的声音后,立即是肃然立正,恭恭敬敬地应道。

    “是我,部长,您有何吩咐!”

    ……

    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很多人,他们心里都开始有了想法。

    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有赞赏的也有兴奋的,跟随楚牧峰的手下,都对有这样的科长感到十分自豪。

    咱们科长做事果然有章法,按照古人所说,这就是智勇双全啊!

    处理完门口的事,一回到科室,楚牧峰就立即把王格志、田横七等人喊过来吩咐道。

    “现在你们立刻组织人手,跟我去一趟卷宗室,将里面的档案仔仔细细找一遍,看看到底有没有黄本章和梁鹤翔的案底,千万不能漏掉!”

    “是!”

    “还有,东厂将李明理带回来后立即通知我!”

    “是!”

    一科的众人很快就开始行动起来。

    ……

    裴东厂的人一直都在盯着李明理,所以说知道人在哪里。

    他也知道警备厅的那场闹剧就是李明理幕后策划的,毕竟青花报社是他们李家的,是青花堂的。

    要是没有李明理的交代,这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那行啊,既然你想要和咱们科长斗法,就做好当孙子的准备吧。

    即便是没有这事,因为梁鹤翔的案子,你也要被叫去问话,现在闹了这一出,就更加别想躲过去。

    景祥楼。

    裴东厂进去之后,见了李明理,将传唤单一甩,冷冷说道:“李明理,跟我们回一趟警备厅吧,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砰!

    李明理猛然将筷子摔到桌上,站起身指着裴东厂的鼻子呵斥道:“嘿,我说你们警备厅是没完了吧?”

    “当初死了个黄本章,你们跑来问我话,现在死掉一个梁鹤翔,你们又来传唤我,怎么回事?觉得他们都是我杀的吗?”

    “我今儿个就把话丢这里:想要让小爷去你们警备厅接受审问,做梦!滚!

    坐在旁边的小牡丹,看到这样的情景,赶紧站起来劝说道:“明理,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冲!”

    “没事,我能解决,你别管!”

    李明理摆手让小牡丹直接坐下,然后盯视着裴东厂喝道:“怎么?听不懂小爷的话吗?小爷让你们滚!”

    “李明理,我是奉命带你回去问话,所以说你最好配合。要不然的话,我只能用强了!”裴东厂毫无畏惧地直视道。

    “呦呵,用强?你想怎么个强行法那?”

    李明理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摔碎在地,顿时从外面便冲进来一群人。

    他们都是跟随着李明理的保镖,都是青花堂的人,进来后就将裴东厂他们团团围住,满脸的悍色。

    “想要带我回去,也得问问我兄弟答不答应?”李明理扬手说道。

    “不答应!”众人立即大声喝叫。

    裴东厂只带了两个人过来,看到这样的架势,他冷笑着翘起唇角来,“李明理,我是奉命而来,代表警备厅侦缉处找你,你要是这么搞的话,小心把事情给闹大,没法儿收场!”

    “怎么着,我就是想要闹大,你能奈我何?”

    李明理理了理衣服,重新落座,翘起二郎腿,昂着头,一脸的桀骜不驯。

    “我说过,小爷今个儿哪也不去,想要抓我的话,好啊,拿证据过来,没证据的话,小爷我是绝对不会跟着你们走的!”

    “怎么,想给小爷来个屈打成招吗,你以为你们的把戏我不知道?”

    “你……”裴东厂手放到了腰间,怒目而视。

    “咳咳!”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小牡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那架势仿佛恨不得要将肝脏都给咳出来似的,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着桌子,整个人都在不断抖动。

    “牡丹!你怎么了?”

    见此情形,李明理赶紧伸手扶着,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充满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我!”

    小牡丹刚想要说话,谁想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情急的李明理急忙抱起她就要往外跑。

    “站住!”裴东厂上前一步喝道。

    “滚开!”

    李明理满脸怒色地盯视着裴东厂,大声吼道:“我现在要带着她看大夫,你要是敢阻拦,她要是说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会让你们几个全家陪葬,给我看住他们,打死活该!”

    “是!”

    那帮青衣手下立即将裴东厂他们五个团团围住,而且看架势,他们手里面也有家伙。

    裴东厂就算掏枪都未必能赢,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明理将小牡丹带走。

    “你们两个跟着后面盯着,我回一趟厅里!”裴东厂交代道。

    “是!”

    说到底裴东厂不是楚牧峰,他只是侦缉一队的一个普通警员,担负不起闹大的责任。

    毕竟楚牧峰是让他将李明理带回去问话,又不是说真要抓人,不顾一切。

    ……

    警备厅。

    当楚牧峰听完裴东厂的汇报后,略微沉吟了下说道:“没事,让下面兄弟继续监视着李明理就成,现在他不是重点,重点在卷宗室。”

    “是,科长!”裴东厂转身离开。

    “继续查!”

    想要在这么多卷宗中查出来一两个人的,而且又是多少年前的,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所以说楚牧峰这边即便找了几十个人全力查阅,一下午都没个结果。

    “晚上继续,查出来我请大家全聚德,烤鸭一人一只!”

    “好,谢谢科长!”

    “放心吧,科长,就算没鸭子,咱也没意见,有酒就成!”

    “你这个酒鬼,就知道喝,查不出来给你喝马尿!”

    对于楚牧峰的命令,众人是毫无怨言地继续起来,跟着这样豪爽的上司就是有干劲。

    深夜,繁星点点,明天又是个大晴天。

    刚刚拿起个卷宗的王格志突然神色一振,使劲揉搓着双眼,凑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急忙满脸兴奋地挥手叫道。

    “找到了!我找到了!”

    “老王,你找到了?”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总算找到了!”

    “没看错吧?”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里面有黄本章和梁鹤翔的名字。”

    王格志赶紧跑过去,将卷宗递上来道:“科长,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不错,就是它!”

    楚牧峰接过来卷宗,只是大概扫了扫就确定是这个。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没有白白浪费这么长时间,只要找到这个,就有希望解开两人之死的谜团。

    “走,回科里。”

    “是!”

    一科会议室。

    虽说现在已经半夜,但一帮人却没有谁发困,想到这个案子终于出现了有价值的重要线索,一个个都是满脸喜色。

    当他们都看过卷宗之后,愈发肯定这个案子是有古怪的。

    没谁能想到十二年前的案子还能这样判。

    这分明有很大疑点,根本不该如此草率!

    “这个卷宗里面的关键人物除了黄本章,梁鹤翔外,还有这个叫做郑半房的人!大伙立即给我好好查查这个郑半房是谁!”

    “我要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住在哪里!必须尽快找到他,要不然我担心他也会有遭遇不测!”楚牧峰拍板说道。

    “是,科长!”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楚牧峰并没有着急下班,而是仔细的再研究了一遍卷宗,然后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玩味神情。

    “会是你吗?”

    ……

    泼墨般漆黑的深夜。

    黑芝麻胡同。

    要是白天在这里的话,就能欣赏到门前种花,房上有藤的优美画面。

    到了晚上这里连一盏油灯都看不到,伸手不见五指,也没谁愿意出门。

    这里一座破落宅子中,一个男人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脸上浮现出焦躁不安的神情。

    此人长得是仪表堂堂,,即便人到中年仍然是能看出来年轻时必然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他就是郑半房。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十分潇洒,也颇为儒雅的男人。

    可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般坐立不安。

    “黄本章被杀!梁鹤翔被杀!助纣为虐!死有余辜!血蝉画纸!这分明就是针对我的,是针对当年那件事的。难道说师父他老人家死了多年后,鬼魂又冒出来报仇雪恨?”

    “不,不可能!当年那事我们做得非常隐秘,应该没有谁知道内情的!”

    “那到底是谁干得?”

    “等等……难道是你?”

    郑半房眼底突然闪过一抹浓浓惊惧,真要是你的话,我必须走,赶紧离开这个北平城!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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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三见血蝉!欺师灭祖!(求首订)

    血蝉凶杀案,案发第六天。

    虽然还没有揪出幕后凶手,但楚牧峰已经感觉距离真相很近了。

    按照他的吩咐,三个小队的人手大部分都去打听那个叫郑半房的。

    临近中午时,宋大宝那边就传来好消息,找到人了。

    “好,在那里等着,我这就过去!”

    收到消息的楚牧峰立即如弹簧般站了起来,拿起帽子就冲了出去。

    临街福安堂。

    只要是这附近的人都知道福安堂的名声很响,老板郑半房医术高明,家里面谁要是说生病的话,过来就医绝对能治好。

    虽然说价钱有点离谱,但只要能治好病,也就没谁有怨言。

    此刻在福安堂的后院中。

    楚牧峰和郑半房相对而坐。

    郑半房想的是这几天赶紧将房产之类家当都卖掉,然后神不知不鬼不觉的离开北平城。

    可谁想自己这边还没来得及卖房子,就有警察找上门来,而且这人还是负责血蝉案的警备厅侦缉处的科长。

    “楚科长,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找我有何贵干啊?”郑半房控制着心中的不安和怀疑,满脸赔笑地问道。

    “郑大夫,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难道你真猜不到?”

    楚牧峰双眼直勾勾的看过来,看得郑半房有些心虚,只能是尴尬的一笑,讪讪的说道。

    “楚科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里猜得到啊!”

    “十二年前陆国明案!”楚牧峰淡淡说道。

    郑半房的眼皮立刻跳起来,有些心虚地说道:“您说什么,什么陆国明?”

    “我说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楚牧峰砰的拍案而起,指着郑半房厉声说道:“郑半房,你少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愣。”

    “十二年前陆国明的案子涉及到的证人是谁?是你,是黄本章,是梁鹤翔!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已经被杀,剩下的只有你活着。”

    “你还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想要被人杀了是吗?”

    “我……”

    听到这个的郑半房,手指哆嗦,嘴唇有些发白。

    “郑半房,我既然能找到你,你觉得那个凶手找不到吗?你觉得他都能杀死黄本章和梁鹤翔,又会放过你吗?”

    “我实话实说,今天过来找你有两件事,第一是保你性命!第二就是让你给我说说当年陆国明案子的真相!”

    楚牧峰重新坐回椅子,慢慢说道:“你要是说给我说出来当年案子的真相,我就能保你这条命,你要是不说,你这条性命也会被人拿走,你信吗?”

    郑半房低着头,脸色煞白,双手不断搓揉衣服,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郑半房,你现在能相信的只有我,你要是说不说出来当年真相,或者说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能逃掉的话,我奉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你要是不说,我就会立刻让下面人撤走,不会对你保护,你说失去警察保护的你,真能躲过暗藏的杀机吗?”

    楚牧峰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他现在是一点不着急,着急心慌的应该是郑半房。

    “楚科长,您看过当年的卷宗了吧?”片刻之后,郑半房抬头来,张了张嘴,有些干涩道。

    “当然!正是因为看过当年卷宗,所以说才会来找你的。”

    楚牧峰直接了当道:“郑半房,当年卷宗给我的感觉就是很潦草,审判的也非常草率,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陆国明的案子应该别有内情,他应该是被冤枉的对吧?”

    “楚科长,要是我说出来当年的内情,我会有罪吗?”郑半房现在的心情是很紧张的,想到那潜伏在暗处的冷酷杀手,他就如同一只老鼠般仓皇不安。

    “陆国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这个案子也早过了诉讼时效,所以说你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谁会为这个案子找你麻烦。”楚牧峰平淡地说道。

    “哦哦!”

    郑半房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小心翼翼地问道:“楚队长,我要是说出内情来,您真会保证我能活着离开北平城吗?”

    “你要走?”楚牧峰似乎有些意外。

    “对,我就是想要离开北平城,我真的是不敢再留在这里了。只要您能答应这个事,我就愿意说出当年陆国明案的真相。”郑半房咬咬牙说道。

    这是他的交换条件。

    “可以!”楚牧峰想了想点头道。

    “好,那我说!”

    说到这儿,郑半房脸上浮现出一种解脱般的神情,眼里还夹杂着几分愧疚和忐忑。

    “其实我和黄本章,梁鹤翔早就想要离开北平城,十二年前就想要离开,但我们却不能走,因为我们只要敢离开北平城,就会遭遇不测……”

    哦,还有这事,楚牧峰不由得提起精神。

    随着郑半房的诉说,当年陆国明案的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

    来的时候,楚牧峰就知道郑半房十有**会老实交代,原因很简单,除非他想死,不然的话,只有老实交代。

    要是不说的话,自己不知道当年案子真相,又怎么会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在黄本章和梁鹤翔都先后送命的情况下,你郑半房觉得自己能逃得了吗?

    蝼蚁善且偷生,如今小有资产,生活安逸的郑半房更不想死!

    所以才会有现在的这番谈话。

    “原来如此!”

    楚牧峰在听完整个前因后后,看着满脸愧色,忐忑不安的郑半房,摇了摇头说道。

    “好了,我会让人在你家里布控的,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你放心,只要杀手敢露面,我就能抓住他!”

    “难道说不能直接抓捕吗?只是抓住他派出来的杀手,是没有用的!”郑半房语气中带出一种可怜兮兮地求助。

    “证据!我要的是证据!没有证据的话,你觉得我能随随便便抓人吗?这事就这样,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成!”

    “只要传出你要离开北平城的消息,我想对方会很快动手,到那时候我就能抓现行,你也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楚牧峰在这个问题上是没有任何商量和妥协。

    “那好吧,楚队长,一切就拜托你了!”郑半房可怜兮兮地说道。

    ……

    这个消息很快就放出去。

    住在附近的人就都知道了福安堂的郑半房要离开北平城,或许有人会问这样的话,凶手就能知道吗?楚牧峰想应该会知道。

    因为凶手只要是冲着当年的旧案来的,那么就必然会在福安堂附近埋伏下眼线之类的打听消息。

    何况要是按照郑半房说的,那个人真是凶手的话,他肯定会知道。

    “唉,郑大夫要是走的话,咱们以后去哪儿看病啊?”

    “我听说郑大夫是举家搬走,那是不是说以后就不回来?”

    “对,郑大夫据说要去香港呢。”

    “这么好的医生哪里找啊!”

    ……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的鸽子一样,迅速飞向四面八方。

    当天晚上。

    天空乌云密布,然后哗啦着下起雨来。

    起初的雨不算大,但很快就变成倾盆大雨。

    长长的黑芝麻胡同全都被暴雨覆盖,地面上全都水溅起来的水花,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所有人都早早躲在家中避雨。

    郑半房家,除了他之外,其余人都已经收拾行李先行离开了,这样做也是为了证明他要走的消息是真。

    此时的他就站在客厅中,将自己的一些细软家当收拾进箱子里。

    咔嚓!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惊雷炸响,刚刚放下东西站起身的郑半房,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然后顿时瞪大双眼,充满惊恐之色。

    在闪电的照耀中,一个带着雨笠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

    “你……你是谁?”满脸郑抬起手,嘴唇哆嗦着喊道。

    “取你性命的人!”

    黑衣人声音有些嗓哑,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眼迸射出两道寒光,看向郑半房就像是盯着一具死尸般,眼神冷漠寒彻。

    “你真来了?”郑半房强忍着心中的慌张,躲到桌子后面喊道。

    “怎么?你知道我要来?”

    黑衣人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没有等到郑半房回答,他就自问自答的说道:“对啊,你应该知道我要来的。”

    “毕竟黄本章死了,梁鹤翔死了,和当年那件案子有关的两个证人都死了,你又怎么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你到底是谁?你真是为当年那个案子来的?”郑半房声音哆嗦。

    “对,我就是为当年案子来的。”

    似乎因为郑半房是最后一个要杀的人,所以黑衣人表现的非常淡定从容。

    他甚至都没有说着急着要动手,反而直接走到一侧的墙壁前,手里变戏法的拿出来一杆毛笔。

    “黄本章是助纣为虐,梁鹤翔是死有余辜,那么你觉得我会为你定什么罪名呢?”

    “什么?”郑半房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

    “瞪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

    黑衣人唰唰的就挥毫,很快墙壁上就落下四个血红大字,欺师灭祖!

    啪!

    又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血蝉画纸贴上去!

    “欺师灭祖!郑半房,我给你定的罪名没错吧?你就是一个欺师灭祖,理当千刀万剐的叛徒!”

    “之所以将你留在最后杀死,就是要让你在知道黄本章和梁鹤翔被杀死后,饱受惊恐不安的煎熬!现在,你也该死了!”

    黑衣人话音未落,手腕翻动间,出现一节花枪,锋利的枪尖闪着寒芒。

    脚步迈步,枪尖直对致命要害!

第一百零六章 真的是你(二更求首订)

    “不要杀我!”

    面对着黑衣人刺过来的花枪,郑半房踉踉跄跄往后躲闪。

    但他惊恐的发现,无论怎么闪躲,这杆花枪竟然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总是如影随形地刺向自己。

    “救命!救命啊!”

    “郑半房,没人能救你,你死定了!”

    锵!

    在黑衣人眼神冷厉,手中花枪就要刺中郑半房时,忽然一团黑物从旁边砸了过来,打偏花枪后,一个身影咻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将郑半房挡在背后。

    哗啦。

    与此同时,从左右厢房内也冲出不少人,他们纷纷举起手枪,瞄准黑衣人,脸上纷纷露出亢奋的神情。

    凶手果然来了!

    “住手!”

    楚牧峰大步走上前,盯视着已经转过身正视自己的黑衣人,声音漠然道:“你已经无路可逃,放下武器,投降吧!”

    看到突然有人出现,黑衣人最初是充满惊愕,四下张望还想要寻找撤退路线。

    不过当他看到四周都是举枪的警察后,就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要是敢逃,肯定会被乱枪打死。

    那不是他的初衷。

    再说郑半房都没有死,他怎么能死?

    “楚科长,都说你是警备厅的神探,没想到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来你是看到了十二年前的旧案卷宗,知道他是我下一个目标,所以才特意布下的局是吧?”

    “想必外面说郑半房要举家离开的消息,也是你故意放出去的吧?”黑衣人手腕翻动间,花枪垂落。

    “欺师灭祖!”

    楚牧峰扫视了一眼墙壁上的这四个字,眼神玩味的说道:“助纣为虐!死有余辜!现在又是欺师灭祖,我说你是不是可以摘下来面具,让我欣赏下你的真面目呢。”

    “楚科长,这还用想吗?他就是那人派过来的杀手,打死他!赶紧打死他!”郑半房心里感到一种恐慌,失声喊叫。

    “我看未必吧!”

    楚牧峰说出来的这话让郑半房不禁有些愣神,结结巴巴地说道:“楚科长,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他未必就是你说的那人派遣过来的杀手,他甚至还想将你说的那人给杀了。”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陆国明的独生女,陆雯吧!”楚牧峰扬手指着对方,淡淡说出一个名字。

    “陆雯?”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的郑半房,当场愣住。

    他一直认为眼前这个黑衣人不过只是个杀手,是听命行事而已。

    难道说自己猜错了?这个黑衣人压根就不是那人指使派遣过来的。

    陆雯!

    那不是自己老师陆国明的宝贝闺女吗?

    可是怎么可能啊?当时事发的时候,陆雯应该才六岁吧,那时候的她能知道什么事?

    只是出了事后,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这么多年过去,郑半房就没有去想这个孩子,甚至早就忘记了。

    此刻猛然间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脸上充满复杂神色。

    “真是你吗?雯?”郑半房打量着对方,试探性地问道。

    “闭嘴!”

    带着面具的黑衣人眼神冷厉地瞪视过来,看向郑半房如同看着九世仇人般,杀气腾腾地说道:“郑半房,你不配这样喊我,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师兄!”

    “你真是小佩!”郑半房这下真是震惊了。

    这莫非就是因果报应吗?

    十二年前自己三人做出那种事,十二年后老师的女儿鬼魅般的出现,报仇雪恨,黄本章,梁鹤翔先后被杀,如今只剩下自己。

    “你的确是没有资格这样叫她,她仇恨你是对的。”

    楚牧峰倒是没有站在郑半房这边说话,而是很公正地说道。

    毕竟已经知道当年真相的他,对郑半房也是没有丝毫好感的,在他眼里,郑半房就是欺师灭祖之辈,其罪当诛。

    “楚科长!”郑半房神情顿时有些局促。

    “你站到一边去,我有话要问她!”

    楚牧峰无视郑半房后,看着戴面具的陆雯,有条有理地说道:“我能猜出来你是陆国明的女儿,是有着足够依据。”

    “其实我手里已经掌握了足够证据,要不你就听我说说。要是我说的没错,你就束手就擒,怎么样?”

    “好,我听听!”陆雯平静说道。

    “说起来,你真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你要真觉得我是个可怜人的话,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让我报仇雪恨。”

    陆雯翘起唇角讥诮着说道,说完这话后她突然间剧烈的咳嗽起来。

    裴东厂那边就暗暗示意要不要动手抓捕。

    楚牧峰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现在这情形,逮不逮捕的话有什么意义吗?

    一点意义都没有,给她插个翅膀都别想逃掉。

    而且楚牧峰也敢断定,她即便想逃也是有心无力。

    “我十分同情你的遭遇,但对你这么肆无忌惮的展开报仇的行为却无法认同,毕竟我是警察,你现在是杀人凶手!”楚牧峰不苟言笑地说道。

    “谁要你的同情?”

    面对楚牧峰的这话,陆雯根本不在乎,她抬起头,倔强地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吗?那你就说出来,你敢不敢说出来?”

    “有什么不敢呢!”

    楚牧峰平静地说道:“十二年前的陆国明案按照卷宗上说的是,黄本章,梁鹤翔和郑半房都是证人。”

    “他们指证陆国明将考古挖出来的文物偷偷卖掉,当时黄本章和陆国明是朋友关系,梁鹤翔是助手,而郑半房是学生。”

    “我想你会说黄本章是助纣为虐,应该说的也是他明明是陆国明的朋友,不仅做出来背叛陆国明的事,而且自己还帮助恶人走私文物,所以是助纣为虐!”

    “梁鹤翔是助手,这样的身份原本应该和陆国明一条心,即便他不愿意忠于陆国明,也要忠于这个国家,可他没有,为了一己私欲也选择了背叛,所以他是死有余辜。”

    “郑半房就更好说,他是陆国明的学生,却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来,明明知道那事就不是陆国明做的,他却故意满口谎言,栽赃陷害,也是罪不可赦。”

    “他们三个这样做,直接导致的就是当时身为大学教授的陆国明身败名裂!当时他带领的考古组更是差点全军覆没,死了很多人,那些人的家属将过错全部算在了陆的身上。”

    “陆国明原本就是举步艰难,被这群人逼得更是焦头烂额,痛不欲生。所以说当时地方法院宣布陆国明死罪的时候,他没有选择申辩,而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甘愿领刑。”

    “最后,这件案子因陆国明的枪毙而宣布告终!”

    “黄本章后来则开了一家古玩店,梁鹤翔成为了一名闲散的富翁,至于说到郑半房,则是成了一个开医馆的医生。”

    话说到这里,楚牧峰顿了顿,看着陆雯问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对,你说的没错,你不但将当年卷宗上的案情说出来,你还将当年案件的真相也说出来。”

    “楚科长,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敢说真话,敢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陆雯眼圈中泛起湿润却竭力控制着说道。

    “我说的真相是郑半房告诉我的,他要是不给我说的话,我又怎么敢肯定当年案情是这样,不过这些已经是过去,现在我想要说说你。”

    楚牧峰指着陆雯,朗声说道:“我要说说你的身份!”

    “你知道我是谁?”

    陆雯嗤之以鼻,不屑地说道:“除非你将我抓住,揭开面具,不然你根本别想猜到我是谁。”

    “是吗?”

    楚牧峰忽然间玩味一笑,竖起三个手指道:“小牡丹,你觉得还能抵赖吗?”

    什么,小牡丹?

    在场的警察听到这三个字后,全都愣住了。

    郑半房也傻了眼。

    谁?

    你说陆雯就是景祥楼那个火爆的大青衣小牡丹?真的假的?

    唰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投射过来,而碰触到这些目光,不死心的陆雯稍作迟疑,依然没有摘下面具的意思,而是冷冷说道:“楚科长,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楚科长,您是不是猜错了?她怎么可能是小牡丹呢?小牡丹怎么能是陆雯?这……这根本不可能!”郑半房显得有点支支吾吾的问道。

    “怎么就没有可能?怎么就不能是呢?”

    在她的沉默无语中,楚牧峰语气缓慢而坚定地说道:“你就是小牡丹,我敢断定你就是。”

    “证据呢?”陆雯不服气道。

    “第一,凶器!”

    楚牧峰眼睛看向陆雯手里拿着的花枪,其余人的眼睛也都看过来,看到那杆花枪的瞬间,都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对,通常只有戏院才有花枪。

    所以眼前这个黑衣人还真有可能就是小牡丹。

    “只凭一杆花枪就能肯定我是小牡丹吗?”

    “别着急,我先说说这杆花枪。”

    “其实黄本章死的时候,我就曾经猜测过,到底是什么凶器造成的致命伤口。因为黄本章是一枪封喉,能做到这个的,应该就是长枪短矛这类的冷兵器。”

    “然后就是梁鹤翔被杀,也是一样的奇怪伤口。当然,那时候我也不能确定就是花枪,可直到现在,我才敢肯定,凶器就是花枪。”

    “只不过你这杆花枪应该是经过特别加工打造,根本不是一般唱戏用的,我说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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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922/ 第一时间欣赏老胡同最新章节! 作者:隐为者所写的《老胡同》为转载作品,老胡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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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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