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一点也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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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万籁俱寂。
北平城,一座阴森森的宅子里。
在这里站着两道身影,房间内没有点灯,只是外面投射进来的淡淡月光。
借助着月光,可以看出这两道身影的模样:一道矮小瘦弱,一道魁梧雄壮。
矮小瘦弱地戴着一顶草帽。
他看向前面站在窗口的身影,有些犹豫不决地说道:“少爷,这事儿如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您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你说呢?”
魁梧雄壮的男人有着一双逼人的剑眉,面相颇为威武,听到老者的话,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之前就说过,我是不会放手的,他们当年带给我的羞辱,带给我的伤害,我就要让他们百倍千倍地奉还!谁都别想逃过!我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当年那些人啊!”矮者神情有些挣扎。
“怎么,你同情他们吗?”男人挑了挑眉冷声道。
“不是同情,他们的死活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您的安危。您听到风声了吧?您那晚将白牡丹掠走的时候,被一个黄包车夫看到了,现在警备厅的人正铺天盖地的寻找那个证人。只要被他们找到,肯定能顺藤摸瓜找到您的。”
矮者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双眼都变得有些发红,“少爷,我当初答应过老爷要好好照顾您,虽然说我现在不在您的身边,但您回来一声招呼我不就过来帮您做事了吗?”
“少爷,这事您可不能再做下去了,再做你肯定跑不掉的。”
“那你的意思呢?”男人沉默了一会问道。
“走,赶紧走,现在就离开北平城!不要再回来了!”矮者赶紧说道。
“离开?呵呵!”
男人听到这话后,自嘲一笑,冷然说道:“我是不会就这样灰头土脸的离开,我已经离开过一次,就再也不会狼狈逃走。”
“这事我心意已决,他们不是要找那个黄包车夫吗?没错,我也的确看到了是有个黄包车夫在路口,但那又怎么样?他们也得找到才成。”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我要那个黄包车夫死,在警察找到他之前就必须死!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亲自动手!”
“少爷,您知道那个黄包车夫是谁?”矮者有些意外。
“是,我知道他是谁,他叫王大力,住在猪笼胡同,你即刻去办这事,今晚我就要他死!”男人眼神充满狠辣地说道。
“好吧,少爷,我来做!”
……
猪笼胡同。
这里一间有些破旧的房子就是王大力的家。
他虽然已经是而立之年,但没有结婚生子,是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
从马武那里回来后,他就没有离开过家门,也不敢离开。
他总觉得外面是有危险的,脑海里面一片混乱,迷迷糊糊睡了一脚。
这会醒来后,才算回了神。
“这个案子既然已经有警备厅的楚神探来负责,相信很快就能抓住凶手,只要能抓住凶手,我应该就没事了!”
抓了抓头,王大力想通这个理儿后就从床上起来,这时候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大半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心里都发慌。
掀开锅碗看了看,什么吃的也没有,只能是去外面找点东西先垫吧垫吧。
披上衣服,王大力是推门而出。
此刻猪笼胡同内一片安静,静得有些可怕。
这里住户早早都歇息了,就算是有点响声,也是闹不住寂寞的虫鸣罢了。
走在胡同里面,借着月光的映射,能看到自己身影在地面上拖出去很长很长。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以前走过这里不知道多少趟的王大力,忽然感觉脖子一阵发凉,他下意识缩了缩,加快脚步前进。
前面拐弯处就有着一个摆摊卖吃食的,想到那香喷喷的韭菜馄饨,他肚子就越来越感觉饿得慌。
就在这时,从胡同口突然走过来一道身影。
看到这道身影的瞬间,王大力是本能的多瞧了一眼,就是这么一瞧,让他意识到不对劲。
大晚上的一个人穿着上下黑不溜秋就算了,关键是对方还戴着一顶毡帽,帽檐使劲往下压着,根本就看不到对方的脸。
看到这个,原本心里就有些发虚的王大力扭头就往回走。
他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想要靠近,他都会觉得对方是凶手,下意识地选择避让。
而就在他转身逃走的瞬间,那道身影竟然开始追过来。
余光瞥视到这个,王大力那还能不明白自己遇到危险了!
这家伙很有可能就是碎尸案的凶手!
不对啊!
这个人明明没有那个男人高啊,难道说是凶手派过来的?
对,肯定是凶手派过来灭口的!
刹那间想明白这个的王大力,头也不敢回就往回跑,他现在只想赶紧跑回家里关上门。
咻!
就在这时,背后那道身影忽然手臂一甩,一支飞镖如闪电般地射出。
可是王大力正好脚下一个踉跄,恰好让了过去。
“该死!”
神秘黑衣人咒骂一声,跟着又射出一镖,落在王大力的腿上,后者是吃痛得当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神秘人渐渐靠近。
借助月光,王大力依稀看出对方是个老者,眼神中充满着惊恐的,他声音嗓哑的喊叫道:“别杀我,大爷,求求您别杀我,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只是个苦哈哈,没钱啊!”
喊救命吗?
他是想要喊救命的,但想到真敢喊出第一声,恐怕自个儿立刻就会没命,王大力就识趣地没有大喊大叫。
眼神立即带着几分希冀地看过来,希望对方是认错人了。
“你是不是叫王大力?”
老者在过来前了解过目标的相貌,刚才借着微弱月光也是扫了一眼,隐约觉得像是,所以所看到对方转身就跑时才果断出手。
现在他自然要确认这事。
别杀错人,那就成无用功了。
“我是!不不不,我不是!”王大力本能的承认后忽然想到不对劲,就赶紧否认。
他一个劲儿使劲摇摆着双手,眼神充满乞求之色,腿上那支飞镖深可及骨,鲜血滴滴。
“不是?”
面目模糊的老者居高临下看过来,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冷笑。
“你觉得不承认就行了吗?你觉得不承认我就认不出来你吗?你就是王大力!既然验明正身,那么就该送你上路了!”
老者压根就没有想要多说废话的意思,手指间出现了第三支飞镖,准备送他上路。
王大力脸色惊恐,仿佛看到了黑无常冲着他走过来,整个人吓得都尿裤子,空气中弥漫起来一股很难闻的尿臊味。
砰!
在老者以为稳操胜券,王大力以为必死的时候,一道枪声骤然响起。
黑暗中,子弹宛如惊鸿般射出来,准确命中老者的手腕,热兵器带来的强大杀伤力当场就将老者的手腕打成一团血雾。
“啊!”
老者发出悲惨的嘶叫声,后撤几步跌倒在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汗珠,整个人如受伤的野狗般蜷缩着身体,疼痛不已地滚动。
王大力近乎呆滞般的瘫坐,看着这样一幕,充满着震惊。
“我这是没死?”
就在他的震惊中,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很快数道身影就冲过来,将他们两个围住的同时,华容很利索的就将老者的手臂反扣。
他无视掉老者鲜血淋淋的右手,直接将其拷了起来!
“是你!”
当摘掉帽子,看清楚老者容貌的瞬间,华容是满脸惊愕。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冲着缓缓走过来的楚牧峰汇报道:“科长,这家伙是崔老实!”
刚才开枪的是楚牧峰!
面对准备杀死王大力的老者,楚牧峰是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这么近的距离,自然不会失了准头。
只是就连楚牧峰都没有想到,抓住的人竟然不是凶手,而是崔老实!
难道说真凶就是崔老实!
根本就不是王大力所说的什么魁梧强壮的男人?
听了这个消息,楚牧峰也是有些意外的。
但这样的意外过后,楚牧峰的神情却是很冷静,今晚不管出现的是谁,都肯定是和碎尸案有所牵连。
崔老实是凶手也好,不是凶手也罢,他都是和碎尸案脱不开干系,不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加不可能在确定王大力身份后对他痛下杀手。
“崔老实啊崔老实,没想到你是一点也不老实!”楚牧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俯视道。
“我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局,楚科长,既然你赢了,那么就是我输了。我承认碎尸案是我做的,是我想要杀死王大力以绝后患。”
“只是没想到您棋高一着,在这里布下这么精妙的局,楚科长,佩服,佩服啊!”崔老实强忍着断手之痛,面对着楚牧峰很痛快的承认了罪行。
“你说你是凶手?”楚牧峰眼神玩味地扫视过来。
“对,我就是凶手,白牡丹和红蔷薇都是我杀的,是我将他们碎尸的。”
“楚科长,一人做事一人当,案子就是我做的,你也不用牵连别人,你不就是想要破案吗?现在正好能破了!”崔老实抬头说道,表现得很光棍。
“把他先带回去!”楚牧峰不置可否道。
“是!”华容一把将崔老实拎了起来,顺便给他上了点药,免得因为流血过多,死在半路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要的是真相和公道
“官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别问了,走吧,送你去医治。”
“谢谢楚科长救命之恩啊,要不是他,我这条命可就交代了!。”
这就是王大力和侦缉五队队员的对话,他是真没有想到楚牧峰会守在这里。
虽然说从楚牧峰出现的瞬间,这个脑子活络的家伙,就知道自己是被当做诱饵给丢出来。
但他心里可不敢有任何怨言,何况这事说到底,楚牧峰还是救了他一命。
要不是楚牧峰出手的话,自己现在没准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
抱怨?憎恨?
算了吧,这种情绪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王大力的身上?他就是一个四九城最底层最卑微的车夫,有什么话语权,有什么资格去为自己鸣不平呢?
能活着,就不错了。
……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审讯室。
灯火通明。
将崔老实的断手简单处理了下后,他就被直接带到审讯室来。
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很珍贵急迫,你说楚牧峰能等下去吗?
这点枪伤会死吗?当然不会,那就成了,可以审讯了。
“实话实说,我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今晚出现在猪笼胡同想要杀王大力的人居然会是你。”
“崔老实,你不是负责清理垃圾堆的清道夫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为残暴凶手呢?你说碎尸案是你做的?行,既然你这么痛快利索地承认,那我来问你几个问题,我想你也不介意回答吧?”
楚牧峰斜靠着背后的审讯桌,面对着崔老实,脸色冷峻的沉声问道。
“楚科长,你问吧!”面色惨白,额头不断冒出汗水的崔老实表现的很冷静。
人都已经被带到这里来,还想要怎样?
想要靠着断手争取同情,可能吗?就眼前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难道会像是对待亲人那样对待自己吗?
“你是在哪里将白牡丹和红蔷薇杀害的?”楚牧峰眯着眼问道。
“在我家中!”崔老实说道。
“在你家中?”
楚牧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道:“那么你是怎么将尸体丢到垃圾堆的?我是问,你是从哪条路走的?”
“我就是从家里搬运出来,然后直接扔到垃圾堆。”
崔老实竭力表现的很自然,对这样的问题也没有任何迟疑,很干脆地回道。
“你的家就住在景阳胡同那边第三条小巷里面,你的意思是说直接从家里搬出来,扔到外面的垃圾堆里?”楚牧峰跟着问道。
“是的,就这样。”
“那为什么白牡丹和红蔷薇的尸体要扔在不同的垃圾堆?”楚牧峰看似很随意地问道。
“这还不是你们逼的!谁让你们发现了死尸,要是我不这样分开抛尸的话,肯定会被你们发现。”
“你撒谎!”
崔老实的话刚说到这里,楚牧峰就已经没有心思陪着他演下去,刚才的问话哪一个崔老实的答案都是经不起推敲。
“我……我没有撒谎!”崔老实神情有些慌乱。
“哼,你没有撒谎?”
楚牧峰嘲讽般的翘起唇角来,讥诮着说道:“我刚才的问话你一个都没有答出来,你当我们侦缉队的人是傻子吗?真当我们的调查都是摆设吗?都是随便应付差事的吗?”
“你说尸体是从你从家里搬运出来的,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装着尸体的麻袋绝对不是从你家搬出来的,从你家到垃圾堆的这段距离,压根就没有任何麻线遗留。”
“麻线遗留?”崔老实的眼皮猛跳,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是麻袋还掉落下来麻线了不成?真的要是这样,那这事可就糟糕了。
“这是你的第一个破绽,我现在说说你的第二个破绽,你说你是在你家里将白牡丹和红蔷薇都分尸,你信不信我现在派人过去,他们是找不出来任何线索。”
“不是说你做的很周全,而是说你家里压根就不是凶杀现场。崔老实,你和别人不同,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你说在自己家里做出这种事,换做任何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会这样做吗?”
“还说当你家人都是傻子是白痴,你就算做了,他们都不可能知道呢?或者说,他们都是你的帮凶?那我倒要把他们都抓过来问个清楚了!”
楚牧峰眼中的冷光愈发浓烈,看过来看的崔老实心惊胆颤,他原以为只要自己承认,揽下这个罪名就没事了。
谁想到楚牧峰竟然不想要到手的功绩,而是非要在这里和自己刨根究底,你说你有这样做的必要吗?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你最大的破绽就是最后说出来的那话,你说是我们发现了分尸地,所以你才怕被察觉,所以分别抛尸的?”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咱们到底是谁先发现的尸体?是我们吗?不是,是你!是你崔老实发现了那些碎尸报案,我们才知道的,才有了后面对碎尸案的立案调查。”
“要说你是凶手的话,你会这么愚蠢的暴露吗?你都将人杀了,又怎么还会这样多此一举,自己捅出来呢?”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崔老实嘴唇哆嗦着,欲言又止,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
是啊,怎么解释这事?这事又怎么能解释的通呢?
任何一个正常的凶手,会在杀人后将尸体切成碎块,还主动暴露出来吗?
没有谁会这样做的,即便是不正常的凶手都不会这样白痴。
就这一点,崔老实便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楚科长,您何必这么计较呢,我承认这案子是我做的,你们破了案,立大功,也能升官发财这不就够了吗?”
“只要我死了,这样的碎尸案以后肯定不会发生,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你反正需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只是能交差就成,何必再刨根究底呢!”崔老实使劲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压制住,带着几分哀求说道。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
“你说的或许没错,这样做真能皆大欢喜,但却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也不是白牡丹和红蔷薇想要的结果?”
“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这样惨遭杀害分尸,要是说不能将真正的杀手绳之以法,她们是死不瞑目的!”
楚牧峰站到了崔老实面前,凝视着他那张有些局促不安的苍老面容,声音冷厉地说道:“崔老实,我和你想象中的警员不同,我要的是真相,我破案为的就是公道!”
“要是说只是为了所谓的功绩,那我也能炮制出来很多冤案错案,可那样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
“我相信你也不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虽然暂时不清楚凶手和你的关系,但我相信你们之间肯定是关系很深,不然你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帮他做杀人灭口的事儿。”
“而且我还敢肯定,凶手肯定是最近才联系你的,最起码是杀死红蔷薇之后联系你,要不然以着你肯为他杀人的举动,你要知道碎尸案是他做的,绝对会悄无声息地将碎尸搬运出城,而不会选择报警,崔老实,我说的对吧?”
崔老实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充满着惊愕。
楚牧峰说得一点都没错。
要是自己早知道碎尸案是少爷做的,自己无论如何是不会暴露出来的。
那些藏着碎尸的麻袋,崔老实肯定会悄悄地丢在垃圾车里全都运走。
毕竟自己做的就是这事,想要将尸体悄悄送出去再简单不过。
但他开始并不知情啊。
少爷根本就没有联系他的意思,联系他的时候,已经是杀死红蔷薇之后,是外面开始流传黄包车夫证人的今天。
少爷想要自己做的就是杀死王大力,崔老实也清楚要不是说少爷不方便出面做这事,或者说少爷心里面也觉得这事可能是个陷阱的话,少爷肯定会亲自动手的。
但谁能想到,自己刚被少爷联系,刚想要帮着少爷杀人灭口,就一头钻进了楚牧峰他们设计的陷阱中来,变成了阶下囚。
崔老实更没想到,自己想要直接将所有罪行全都承担下来,这样的话也能是帮助到少爷,可楚牧峰竟然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
楚牧峰想要的是真凶伏诛。
崔老实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楚科长,这个碎尸案就是我做的,求求您,就把我当做真凶,拉出去毙了吧,好吗?”崔老实眼神中流露出来一种深深的渴望,他拼命的求着,没有别的任何要求,就是想要顶罪。
他想要以死成全少爷。
砰!
看到崔老实这副模样,楚牧峰猛地拍着桌面,眼神凛冽喝道:“崔老实,你这是想揽上这个罪名吗?告诉你,你根本没那个资格!”
“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做是在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吗?错,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这是在害他!你害的不只是他,还有你的家人,别忘记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你要是担上这个罪名被枪毙了,他们以后怎么活?”
“你让你的老婆孩子以后怎么出去做人?别人看他们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对他们指指点点说的又是什么?变态凶手的老婆,杀人犯的孩子?他们一辈子都会活在自卑和阴影中?”
“崔老实,你就是这样当丈夫当父亲的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愚忠的可悲
同情崔老实,放他一马?
从执法者的角度来说,楚牧峰当然不会这样想,更加不会这样做。
他只是很客观的讲述着一个事实,在几次接触过的印象中,这个崔老实不是那种心狠手辣,残暴血腥的屠夫。
他今晚做出这种事来应该是有原因,自己要的就是这个原因。
只要崔老实能说出来原因,能将凶手老实交代,楚牧峰倒是不介意多费点口舌,苦口婆心地劝说两句,
当然要是说崔老实不配合,楚牧峰没有心情陪着他一直这么耗下去!
毕竟你崔老实不管怎么说,今晚动手要杀王大力是事实,就冲这个你便别想脱身,杀人是重罪,只要落在自己手里,那就要一视同仁。
和你说这些是看在你一把年纪份上,你不领情,咱们就见真招。
“所以你说还是不说?”楚牧峰眼神安然问道。
“我……”
此时此刻的崔老实和最开始一厢情愿相比,已经明显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他最开始是脑门一热,冲着忠义二字才会做出这事,但现在想到楚牧峰说的这些后果,心情就忐忑迟疑起来。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他真能做到无视掉老婆孩子的荣辱,让他们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一辈子吗?
当然不能!
想到老婆孩子就这样承受着无穷无尽的骂名,崔老实是满脸痛苦,但要让他就这样将少爷出卖,他也做不到。
他当初能被老爷相中,就是因为为人忠义,要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老爷也不会将少爷的安危交给他,少爷也不会在发生这种意外后动用他这颗棋子。
那现在何去何从?
“崔老实,我可以告诉你,你如果不说,我就会用刑,你要是说自认为能够扛住的话,那咱们就试试。”
“还有你不要觉得自己不说,我就什么都调查不到,你这样想是大错特错。我是不清楚真凶是谁,但他肯定和你有深厚关系,否则也不值得你做出这样舍己为人的选择。”
“那问题其实反而变得很简单起来,因为我只要调查清楚你的一切过往,整件事就会变的很容易。”
“我不相信是个人都值得你如此舍身忘死,那么值得你如此的人肯定就会变的屈指可数。你说以着我现在掌握的力量,能调查出来吗?”
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这番话说出来,像是一道重锤狠狠敲击在崔老实的心脏上,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所有镇定都在顷刻间变得支离破碎。
这是真的!
以着楚牧峰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调查清楚的话,是没有多少难度。
关键是自己压根不经调查,想到那种结果,崔老实就有些心颤发慌。
“楚科长,我知道您是神探,我也不想骗你,但我真的不能说啊,求求您,就当我是凶手吧!”崔老实苦苦哀求道。
“用刑吧!”
楚牧峰不再嗦,直接站起身走出审讯室,将这里交给了黄硕。
行啊,你崔老实嘴硬是吧,但你骨头再硬,难道说比那些间谍还硬?
跟你客气你当福气,凭你也想担起这个案子,还不够资格!
办公室。
从审讯室出来后,楚牧峰就回到这里,将相关线索再次理了理。
到了这一步,已经距离真相越来越近,这个凶手也即将付出水面,所以他心里反而是不着急。
我倒要瞧瞧你是谁?居然会如此毫无人性!
会议室。
在这里坐着的是几个侦缉队的队长,想到原本扑朔迷离的碎尸案突然就这么拨开云雾,有了明确的目标线索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喜悦笑容。
尤其是苏天佑更加高兴。
“苏队长,这个碎尸案要是告破的话,您可是要论头功啊。”王格志竖起大拇指道。
“说的没错,你们侦缉五队这次算是露脸了!”田横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嗨,大伙儿拿我寻开心了!”
苏天佑听到这话是很高兴,但也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连连摆手说道:“你们觉得这个案子是我破掉的吗?那都是咱们科长的功劳,要不是科长的话,我们五队还在瞎转悠呢!”
“这话说得没错!”
华容嘴角动了动说道:“我现在对咱们科长是佩服的很,你们说这个碎尸案都已经陷入到僵局中,都是没有任何线索,咱们科长硬是能够从头开始,找到了麻线这个线索,圈定了石榴胡同这个区域。”
“不仅如此,还将王大力这个关键证人找到,将崔老实这个帮凶给活捉。啧啧,这运筹帷幄的能力,我华容是心服口服了!”
几个队长也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嗨,科长的能力是有目共睹,就不必咱们说了。咱们说说这个崔老实吧,你们说他到底会不会招供?”裴东厂眉角挑起问道。
“东厂,你觉得落到黄硕的手中,还有人能不招供吗?”宋大宝慢悠悠地吐了口烟圈反问道。
“好吧,当我刚才的话没问。”裴东厂眨了眨眼。
笑话!
骨头再硬又怎么样?落到黄硕的手中,他能让你的骨头都变成渣,要是还敢死硬的话,会把骨渣磨成粉末沏水喝。
想想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如果说还能扛住的话,便真是所谓的圣人了。
“那咱们等着吧!”
整座警备厅刑侦处一科上上下下都在等待着,要是说崔老实这边能说出来答案的话,那必然会立即主动。
只要抓到真凶,那这个案子就相当于是宣告侦破,大家都能松一口气了。
但要是说崔老实不说,等天一亮,他们就要立即投入紧张忙碌的调查。
石榴胡同挨家挨户的搜查。
崔老实过往的调查。
福特v8汽车的彻查。
只要将这些资料都归罗综合起来,相信真凶很快就将无处遁形,浮出水面。
一小时过去。
黄硕从审讯室中出来,直接前来见楚牧峰,看到他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神情有些尴尬地说道。
“科长,那老家伙倒是挺硬气,原本是能继续用刑的,但他已经昏过去好几次,我怕要是继续用刑的话,他会撑不住死了,要是那样的话就不值当了。”
是啊,不是说不敢继续用刑,而是不能,真的给整死,那就没得改了?
“那就暂时给他缓口气!”
楚牧峰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般,语气平静地说道:“崔老实既然连死都不怕,相信那个人在他生命中的地位是很重要的,重要到都能忽视掉老婆孩子。”
“这已经给咱们提供了线索,我相信在他生命中能这样的人绝对不多,所以去查找吧!要给我将他的所有过往都翻出来,我要知道他的所有一切。”
“是!”
……
北平城那座阴暗潮湿的房间。
时间都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可崔老实还是没有回来,这让魁梧男人也变得有些烦躁不安起来。
他就是想要杀人灭口所以才让崔老实去,要是说崔老实因此而被抓住的话,一切就都将麻烦起来,那时候他的处境就会很尴尬。
“是没有机会动手呢?还是说失败被抓了?”
“应该是前者,不然以着崔叔叔的身手,应该是轻而易举就能杀死一个寻常车夫!”
“可没机会动手的话,为什么会没有机会呢?莫非王大力已经被警方找到了?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在阴暗昏黄的烛火下,心烦意乱的男人在房间中来回走动。
“再等等,等到天明再说!”
……
一夜悄然而逝。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这座古老的城池时,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的人马就开始立即行动起来。
他们今天要做的任务都已经安排好了,各自分工很明确。
当然,对崔老实的审讯是不会就此停止的。
既然你不愿意说,既然你非要选择愚忠,那么可以,那就承担所有后果吧?楚牧峰即便是最初有些同情,现在也都变成了满满的厌恶和愤恨。
怎能不厌恶和愤恨!
因为你的这种所谓愚忠,很有可能会将第三个女人推入死亡边缘,难道说就因为你要愚忠,便有第三个女子会遭遇不测吗?
“只要不死随便怎么来,直到他说或者我们抓到人!”
楚牧峰特意点到,然后就起身前往石榴胡同。
他今天要亲自负责对这个地带的搜寻,不管如何,都要将作案地找到。
“是!”
黄硕立刻心领神会,作为一个合格的审讯专家,黄硕不是说只懂刑具的,他还懂很多,比如说摧毁犯人的心理防线。
“给我去将崔老实的老婆孩子都带过来!”
“是!”
……
石榴胡同。
作为一处紧挨着北区和东区的交接地带,这里谈不上多繁华,却也不能算是多偏僻。
只是因为曾经的那场瘟疫,才让这里变得荒凉罢了。
“你们听说没有,前街今天要招工,咱们赶紧去吧,据说工钱可不少。”
“刘老根家的闺女今儿个有人登门提亲,你们几个怎么不去瞧瞧热闹?”
“前门那边的戏园子又涨价了,以后听戏都听不起了!”
“我说葛大爷唉,您还想听戏呢,我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这世道艰难啊,吃苦受罪的都是咱们小老百姓啊!”
“谁说不是呢,外面不安生,生意都不好做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
……
在这里,能听到的都是这种最朴实的市井对白,对他们来说,国事家事都是一回事,就是为了能生活下去。
然后,楚牧峰带队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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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屠宰间和审讯室
“科长,石榴胡同已经被咱们的人全都包围戒严了,从现在起,只准进不准出,您看可以挨家挨户的搜查吧。”
苏天佑看着眼前这片胡同建筑,走到楚牧峰身边低声说道。
楚牧峰抬起手指缓缓说道:“对方既然敢行凶杀人,那么肯定是丧心病狂之辈,要是说对方有凶器或者说枪支的话,十有**会狗急跳墙,所以弟兄们搜查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千万别手软。”
“是,我给弟兄们交代过了。”
“那就开始!”
全面搜查立即展开。
以着楚牧峰现在的地位,要是说封锁全城的话,他自然没有这种能力,也不可能做到。
但要说只是彻查一条胡同的话却是绰绰有余,集合五个侦缉队的人手力量,想要将这里翻个底儿掉都不成问题。
何况石榴胡同也就这么大,这么多户。
包含其中的五条小巷没有一家被漏过,全都被严格搜索。
“这大清早的,谁啊!”
“开门开门,快点开门,侦缉队办事。”
“官爷,我们可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啊,你们可千万不能胡乱砸东西啊!”
“少嗦,乖乖站到一边去!”
……
在这个年代,老百姓和警员讲道理能够讲得通吗?
戴帽子抗枪杆子的只要站在那里,他们就是道理,他们就是王法。
百姓能做的除了配合还是配合,但凡敢流露出一点忤逆违抗,想要叫板的意思,搞不好就要就要挨上一枪托子。
心情好骂两句就算了,心情差直接抓回去坐牢,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搜查行动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展开了。
虽然楚牧峰交代,跟百姓客气点,但苏天佑觉得既然这里很有可能是作案地,那么不管是谁就都必须配合调查。
有谁敢出幺蛾子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一律以同党论处,全都先抓起来送进看守所再说。
当然,楚牧峰也没有闲着,也选了个小巷走进去查看,裴东厂则紧随其后。
如今的楚牧峰可是一科的灵魂,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否则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很多人都会跟着倒霉遭殃。
别的不说,一科这个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架子顷刻间就会倒塌掉,他们几个被提拔的队长,自然不会还能像现在这样继续风光。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现实。
所以裴东厂是跟随楚牧峰的步伐,愿意拿命来保护。
石榴胡同真可谓是一处不祥之地,即便鼠疫已经过去好些年,但这里仍然是十分荒凉,好多房子都是空着的。
要是说真的爆发战争的话,这里想必很快就会成为交战区域,那样的话,这些建筑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
楚牧峰现在像是入魔般。
只要是来到一处陌生地方,脑海中想到的全都是即将来临的战争影响,他现在真的是有种非常迫切紧急的感觉。
如今已经九月下旬,明年的七月份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件就将爆发,想到那时候的惨烈战局,他就深深呼吸一口气。
我是不能改变战争轨迹,但我能在这段时间竭尽所能,为所有在底层打拼的贫困老百姓伸冤,还他们一个公道。
如此者问心无愧。
“汪汪!”
就在楚牧峰刚刚从一座空房子旁边经过,想要去下面一座的时候,耳边突然间传来一阵狗叫声。
顺着叫声看过去,楚牧峰发现是一黑一黄两只流浪狗,正在冲着刚才错过的房子拼命的吼叫,它们的眼珠子都变得血红,好像里面有生死仇敌般愤怒。
“咦!”
楚牧峰敏锐的察觉到这座房子肯定有古怪,扬手指着这座房子肃声问道:“东厂,知道这是谁家的吗?”
“科长,我查查!”
随身携带着户籍册的裴东厂很快就翻到那页,手指从上到下划过后,沉声说道:“科长,这个房子是属于一个叫做叶北海的人!”
“他是什么人?”楚牧峰眯缝着双眼,看着面前破旧的木门问道。
“这里没有记载,只是说这户四合院的房主叫叶北海,其余资料都是空白!不过看这座四合院的破旧程度,应该是有点年头了。”
“而且根据资料,这边好几户都是空着的,没有人居住,刚刚咱们的弟兄进去看过几户,里面都是杂草丛生!”裴东厂合起来户籍册后回答。
“进去看看!”
直觉告诉楚牧峰这里绝对有问题,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进去瞧瞧再说。
运气好的话是能碰到作案地,即便运气差劲,最起码也不会留下心结。
“是!”
破旧不堪的木门从外面推开,而当里面的情景展现出来的时候,楚牧峰他们全都露出吃惊的神情,裴东厂更是使劲揉搓着双眼,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映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一座完整无缺的四合院,之前所想象的那种杂早丛生,遍布蛛网,尘埃满地的画面根本就没有出现。
地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院子的两侧还对称整齐的摆放着六盆绿植,最前面是一个青花瓷鱼缸,里面有着几尾锦鲤欢快的游动。
整个四合院就像是一副优美古朴的画卷,等待客人的到来鉴赏。
“不对!”
站在青花瓷鱼缸前面的楚牧峰忽然间皱起眉头,鼻子使劲嗅了两下后紧声说道:“你们闻到没有?这里有股血腥味!”
血腥味?
在哪里?
裴东厂他们都是老手了,听到楚牧峰的话后,使劲嗅了嗅,却也没有发现哪里有血腥味。
就在他们迟疑着想要询问的时候,楚牧峰已经大踏步的向着正房走过去。
“科长,我来!”
裴东厂一个不留神就看到楚牧峰大踏步的走向正房,他赶紧跑了两步冲过去,很小心翼翼的掀开门帘走进去,发现这里是空荡荡的,没有一道人影在。
“血腥味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楚牧峰扫视了一圈后,突然间指着墙角处的一个箱子喝道,裴东厂他们就赶紧上前,很利索的将箱子打开。
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饶是他们看多了血腥场面,也忍不住当场就呕吐起来,裴东厂也感觉胃里面在翻滚。
楚牧峰的瞳孔里闪过两道狠光,怒骂道:“该死的畜生!”
箱子里面放了一个麻袋,麻袋的口子是开着的,里面露出来一个脑袋。
这个脑袋的头发全都给剃掉,眉毛也都不见。
最残忍的是脑袋竟然已经被割掉,就那样横着放在最上面。
无助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典型的死不瞑目。
随着箱子打开,那股刺鼻的血腥味道就弥漫开来。
这是第三个被杀害分尸的女人了!
这个被害者楚牧峰是认识的,她也是新世纪大酒店的人,而且是地位比白牡丹和红蔷薇都要高出一截,是真正的当红歌女阮灵。
两次去新世纪酒店录口供,楚牧峰自然是和阮灵碰过面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当红的歌女竟然在这里被发现,而且也死得这么惨。
“立即给我彻查这里!”楚牧峰深吸一口气,将状态控制住后沉声喝道。
“是!”
裴东厂他们就都开始行动。
与此同时,外面收到消息的苏天佑他们也都过来,当他们看到阮灵的惨状时,也都是义愤填膺。
尤其是华容,他之前是和阮灵交谈过,亲自录过口供的,可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伊人竟然就这样死掉,死得同样凄惨无比。
想到这里是案发地,苏天佑他们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将这里查个底儿掉,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连续犯下三条命案的真凶给揪出来。
“叶北海是吧?给我查清楚这个叶北海到底是谁,我要知道叶北海的所有资料,尤其是他这个人,我要亲自审问!”楚牧峰侧身冷漠地吩咐道。
“是!”
“找到了!”
就在这种搜查中,很快就有人找到了作案的地方,是在西厢房的一个地下密室中。
楚牧峰他们很快过来,当看到这里的情景后,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三个字:屠宰间。
没错,这里哪里是什么密室,根本就是一个屠宰间。
房顶上挂着寒光凛冽的铁钩子,散发出一股阴冷寒彻气息。
长桌子上摆放着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刀具,有杀猪刀,有解剖刀,有剃头刀。每把刀都整齐划一的摆放着,刀尖刀身都被擦拭得很干净,没有半点脏乱的意思。
地上一角堆着几个麻袋。
“果然是行凶现场,白牡丹,红蔷薇,还有阮灵应该都是在这里被分尸的!”
“这个凶手竟然还是个洁癖患者?”
“想想三个活生生的美女就在这里被杀,真是作孽啊!”
“简直就是以杀人为乐的屠夫!”
……
跟随着下来的警察窃窃私语,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最起码审讯室就要比这里更加冷酷,但这里却比审讯室更加阴森。
审讯室不是屠宰间,那里是审讯的地方,是能活命的。
这里却是宰杀的场所,是直接要命的!
“不要乱动,苏天佑,让你的人先出去,让技术部门的人进来,尽快提取现场所有有用的资料信息!”楚牧峰冷声吩咐道。
“是!”
线索要是说来的话,会一窝蜂的全都过来。
就在楚牧峰这边彻查屠宰间的时候,外面又有消息传来,说的是已经找到了福特v8车子的消息。
这种车在北平城其实并没有多少辆,再加上有黑衣人的身体特征做补充,所以说范围很快缩小,目前来说能确定的有十个人是符合这点。
“也就是说只要那辆车不是凶手借来的,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当然对这里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甚至我们更要拿着这里当做突破口。”
“你们给我听着,尽快落实这里房主的下落,一旦发现,立即逮捕,带到警备厅审讯。”楚牧峰脸色冷峻地说道。
凶手居然在如此情况下,还敢再次犯案,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到了极致!
“是!”
众人齐声应道,然后苏天佑指着墙角处的箱子低声说道:“科长,那阮灵的尸体呢?”
“第一个是白牡丹,第二个是红蔷薇,第三个是阮灵,要说这个碎尸案和新世纪酒店没有关系,那绝对不可能。”
“我现在严重怀疑上次和白道安的谈话,他是有所隐瞒的,他应该知道谁是最有嫌疑的,即便他不清楚凶手是谁,也肯定有所隐瞒。”
楚牧峰扫视过装着阮灵尸体的箱子,眼神冷厉的说道:“我会再去找白道安聊聊,这次他要是说不配合的话,我就只能请他回科里坐坐。”
“还有就是这里,你们给我好好彻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给我带回去!此外还要安排人监视附近,一旦发现类似疑犯过来,立即拿下。苏队长,你们五队来负责!”
“是!”苏天佑大声应道。
“至于阮灵的尸体,带回去交给黄硕,告诉他这里的事儿,他知道怎么办的!”楚牧峰想到死活不开口的崔老实狠声说道。
“是!”
“行动吧!”
手下顿时井然有序地忙活起来。
……
刑侦处,一科审讯室。
负责审问的黄硕其实心里明白的很,这个连环杀人案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就差临门一脚,只要自己这边将崔老实攻克的话,真凶瞬间就会浮出水面。
这样的话,科长和队里的弟兄们也就不用再费心思的去寻找线索,验证线索,会节约很多时间出来。
但关键是崔老实死鸭子嘴犟,尽管疼得昏过去几次,依然不愿松口。
这种场面换做别人的话或许是会郁闷,但对黄硕来说非但是没有任何气馁的意思,反而刺激得他越发斗志昂扬起来。
行啊,不说是吧,不说老子变着法陪你玩!
别人的战场是在外面,而黄硕的战场则在审讯室。
要是说在自己的主场,占据天时地利都没有办法胜出,那黄硕干脆认怂算了!
所以当他知道崔老实的老婆孩子已经过来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直接带进来。
就在审讯室隔壁的房间中。
“知道为什么找你们来吗?”黄硕拿起烙铁,凑到面前,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瞥了眼问道。
相反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却是异常紧张。
崔老实的媳妇是个老实巴交的妇女,和崔老实一样的性格,或许是饱经风霜的摧残,她的容貌显得格外苍老,头发也是斑白,可即便这样,那双眼睛却还是很坦然实诚。
整条小巷的人都知道崔老实的老婆王春花是个本分人。
“官爷,我不知道,我没犯法啊,真的没犯法啊!”王春花连连摆手道。
现在的她充满了畏惧和忐忑,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好端端的,居然会被带来这种地方。
平常胆小怕事的她,别说是看到警员了,就算是看到一个壮汉都会绕着走
像现在这样被带到了堂堂警备厅问话,简直就像是做梦,只不过不是美梦,而是噩梦!
但这个噩梦就这么真实的上演。
“那你知道旁边关押着的是谁吗?”咧嘴一笑,黄硕冲旁边努了努嘴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王春花满脸茫然,旁边关着谁,和我有关系吗?
“小子,看你挺机灵的,你知道吗?”黄硕翘着二郎腿,瞥了旁边一眼道。
在旁边坐着的是崔老实的儿子,他长得倒是像母亲的多,和崔老实那种老实巴交的模样相比,他两眼滴溜溜转个不停,显得活络多了。
“官爷,难道是我爹吗?”崔四海壮着胆子,小声地问道。
他是很精明,但再精明的人和胆量魄力却还是有所差别的。
第一次走进这里的他,整个人是发懵的,能够现在还保持着清醒状态已经是殊为不易的事,没看他小腿一直在抖个不停吗?
“不错,就是你老子崔老实!”黄硕很坦然地说道。
“你们平白无故为什么抓我爹?他犯了什么法,他可是个老实人?”崔四海顿时急声问道,王春花也是脸色一白,眼里充满惊恐之色。
“呵呵,他做了什么事?他做了什么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老实人一旦不老实,那可是要出大事的!”黄硕冷笑一声。
“官爷,我们家老实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抓他,能告诉我们吗?”王春花双手揪着心口问道。
弹了弹烟灰,黄硕淡淡说道:“为什么,杀人未遂,这个罪名可不轻啊!”
“什么?杀人?不可能,怎么可能!老实他平常从来都没跟人吵过急眼过,你们说他杀人,弄错了吧?”王春花满脸不可置信地焦急地喊道。
“弄错了?”
黄硕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觉得我们会弄错吗?我们是在现场抓住的他。之所以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要让你们好好做做他的工作,让他能将背后的真凶说出来。”
“对了,这个真凶就是碎尸案的凶手,你的丈夫,你的老子,就是要帮那个真凶杀人灭口!”
“怎么可能?”
王春花能说的就只是这么一句话,脸色苍白的她,整个人如同雷震,半天都没有办法从这个消息中清醒过来,眼神一片呆滞。
“官爷,您说的是真的吗?”崔四海也是颤声问道,满脸慌乱。
“你小子耳朵聋了,我们是抓的现行,你们说是真的还是假的?行了,案情给你们简单说了,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要是说你们能做通崔老实的工作,那么我可以算他一个自首,停止用刑。要是说你们做不通的话,我只能说,你们今后就要背负杀人犯家属的名头,你们会被人唾弃,会被人不齿。”
“当然我还可以告诉你们,崔老实要是说再这样负隅顽抗到底的话,你们也别想好过,我是绝对不会客气!”
黄硕说到这里时,眼神蔑视而冷酷。
“一个愚不可及,帮着凶手做事的共犯,死不足惜!”
“带他们进去!”
“是!”
审讯室中。
王春花和崔四海如同踩着棉花,发懵般着走进来的。
当他们看到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模样的崔老实,尤其是看到崔老实的右手已经被打断的时候,便猛然惨嚎一声,想要扑上去。
“站住,不许过去!”
但这是奢望!
黄硕手指挥动间,已经有人走上前来,将他们控制住的同时,倒上一盆水将崔老实给浇醒。
“那,不要怪我没有给你们一家团聚的机会,现在你们一家三口都在这里,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吧。”
“崔老实,你不是挺硬气的吗?你不是说你就是杀人凶手吗?行,我倒要看看你当着老婆儿子的面,还能不能这样说?还敢不敢这样说?”黄硕挑起唇角,充满蔑视地说道。
“我……”
崔老实心如刀割,脸色惨白如纸。
尽管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每一处,但他这刻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有的只是深深内疚和羞耻。
对老婆儿子的内疚。
对锒铛入狱的羞耻。
“老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说你帮凶手杀人,还帮着认罪,你到底是傻了还是呆了,怎么能做这事的帮凶呢?”
“你赶紧说出来真凶是谁,你只要说出来,这位官爷说算你自首的,咱们一家还是有机会团聚,你要不说,是会死的!”
王春花是泪流满面,伸出双手拼命想要去抓住崔老实,但却被死死抓着,难以企及。
“爸,您要是知道什么的话就赶紧说吧!您千万不能做傻事啊?您当初让我上学时就说过,要让我万事与人为善,千万不要跟人动手动脚。”
“可现在您做的这算什么事呢?您要是死了,我和娘怎么办?背一辈子的骂名吗?你可一定要跟官爷说清楚啊!”崔四海虽然不像是王春花那样激动,但也是两眼晶莹,情绪激动地说道。
想到自己要是变成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崔四海就充满绝望,那以后还能在周围街坊面前抬头吗?还能找到工作吗?
“春花……四海……我……”
崔老实真的是有些松动了。
之前的那些刑罚对他来说都是**上的磨难。
实话实说,他已经有点扛不住了,但他也知道对方不会下死手,因为自己要是死掉的话,黄硕也没有办法跟上面交差。
他原以为自己还能这样一直耗下去,耗到对方没有耐心,就这么着了。
可现在还怎么耗?
第二百一十五章 浮出水面的真凶
(谢谢书友夏末灬初秋再次万币打赏!)
难道真能这么无视掉老婆儿子吗?难道真要让他们顶着杀人犯家属的招牌,痛苦的活完下辈子吗?
王春花还好,崔四海呢?他还年轻啊,还没成家啊?
要真连累了他们母子俩,那自己死都死得不踏实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
为什么不打死我呢?为什么非要让我忍受这种煎熬呢!
崔老实是泣不成声,用剩下的一只手,痛苦地抓着头。
黄硕双手盘在身前,默默看着这幕。
这刻的他就像是个从不退缩的将领,在自己的战场等待着胜利的来临。
仅仅通过审问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那是最好。
否则就要采取必要的手段,体罚,心理战术都是必不可少。
就兵法来说,后面的这种更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黄硕既然能成为一科的金牌审讯员,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既能不眨眼地施以酷刑,同样也能抓住人心弱点,攻而克之。
就像现在这样。
崔老实显然开始慌了,脸上浮现出犹豫、挣扎、痛苦、无奈纠缠之色。
他可以坦然赴死,但还真不能无视掉媳妇儿子的前途命运坎坷。
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黄硕扫了一眼这里,淡然说道:“别让他们接触。”
“是!”
黄硕走出审讯室的大门,看到眼前这个充满血腥味的箱子,不由有些愕然。
当他看到箱子里的那具尸体,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后,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砰!
黄硕转身就将房门踢开,然后让人将箱子直接抬进来,直接放到崔老实面前,一把揪着他的头发,带着雷霆之怒喝道。
“崔老实,你不是说自己是凶手吗?你的自首就能让案子到此为止吗?来来来,瞪大你的眼睛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咣当!
随着箱子打开,里面露出来的是血淋淋的尸块和那死不瞑目的头颅。
王春花吓得一声惊叫,当场就昏了过去。
崔四海则忍不住狂吐不已。
崔老实脸色阴晴不定地闪烁,心里充满咆哮着:少爷,你为什么言而无信,咱们不是说好,您不再行凶杀人了!
现在这算什么?你让我去灭口,就是给你创造继续杀人的机会吗?少爷,您这样做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崔老实看着阮灵那张已经开始尸变的脸庞,心里是带着怜悯和同情。
他毕竟不是十恶不赦,残忍无情之徒,虽然练了功夫,但从来没有仗势欺人。
现在好了,变成这样,你让他怎么办?
“崔老实,你难道还想要看着有第四名无辜女人被害吗?你到底是为谁做事的?这样的残忍之徒值得你这样做吗?”
“老家伙,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你还不说,那我绝对不会再有丝毫留手!”
黄硕扫视过已经昏迷不醒的王窗花和神色恐惧的崔四海,手臂挥落:“还有,把他们也都抓起来,不用审问,统统丢进炮儿局,罪名就是窝藏和包庇杀人凶犯!”
“这小子年纪轻轻,细皮嫩肉,我想里面那些老家伙肯定会好好关照他的!”
“哼,老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嘴硬就成吗,你们一家跟着你受罪!”黄硕满脸狰狞道。
“是!”
“爹……救我啊,我不要去炮儿局,我不要坐牢!”崔四海一边挣扎,一边惊恐地喊叫道。
“官爷,别抓他们,我说!我说!”
崔老实心理防线彻底被冲垮,这下再也没有办法扛住,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媳妇和儿子要是被丢到监狱里,会面临什么样的悲惨局面。
没办法,他只能交代了!
“少爷,不是我不想要给你扛,只是不想要看到你这样一错再错下去,我不能让其余无辜的女人被杀死,我更加不能看着老婆儿子遭受凌辱!”
崔老实满脸痛苦,老泪横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
审讯就是要抓弱点,将其作为突破口,一旦抓住,就能一击奏效。
“说,是谁?”即便眼瞅着就要知道答案,可黄硕却表现得依然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交代而动容。
“叶耀祖!”
崔老实艰难的说出来一个名字,而在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他发现自己刚才的坚持竟然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松和解脱。
原来说出凶手的名字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困难。
“叶耀祖是谁?”黄硕皱起眉头问道。
“他是我家少爷,我以前曾经在叶家当过差,我和叶家的关系是这样的……”
随着崔老实将叶耀祖说出来后,整个案子已然是找到了真凶。
黄硕将所有资料整理出来后,就直接吩咐道:“将崔老实收押!王窗花和崔四海可以回家,但必须接受我们的监控,你们两个应该清楚,这是为你们好!”
“是!”
安排好一切后,黄硕就冲了出去,他知道楚牧峰这时候已经去新世纪大酒店了,那么自己必须将这个消息送过去。
……
新世纪酒店,老板办公室。
楚牧峰和白道安相视而坐。
虽然说和上次的格局没有什么差别,但白道安能够看出来,此时此刻楚牧峰的心情绝对不能说好,那阴沉的脸色像是乌云压顶般扑面而至。
“楚科长,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吗?”白道安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阮灵死了,和前面两起手法相同:分尸!”楚牧峰看着白道安冷冷说道。
当他话音落地的瞬间,刚才还有些狐疑的白道安一下就站立起来,满脸吃惊。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谁死了?”
“你没听错,我说的是阮灵死了,你们新世纪大酒店的歌手阮灵死了!白老板,不要给我说你连阮灵是谁都不记得吧!”楚牧峰眼神沉稳。
“她……她怎么也被杀了?”白道安满脸愕然。
对于白牡丹的死,白道安是很意外,但不至于吃惊。
甚至红蔷薇的死,白道安也没有当回事。
但阮灵的死讯却像一道重锤般,狠狠敲击着他的心房,让他有种瞬间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为什么?因为阮灵是他的女人!
自己的女人竟然死了!
而且是被人残忍的分尸!
这让白道安如何能忍受?
“谁?是谁杀死阮灵的?”白道安愤怒地吼叫。
“你说呢?”
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目不斜视地问道:“白道安,你上次是给了我一个名单,说的是你们新世纪酒店的潜藏对手。”
“说真的,那些名单我都调查过,却没有觉得谁有行凶的嫌疑。我是没有办法确定谁是凶手,但现在我敢肯定的是,这个凶手和你们新世纪酒店绝对是有矛盾和渊源。”
“要不然的话,不可能说死掉的都是你们酒店的人!你想要查出来是谁杀死阮灵的话,就必须拿出诚意来配合我办案,你现在给我好好想想,到底谁会对你这么大的仇恨?”
“谁呢?”白道安也是有些懵!
真的,他不是说不配合,而是在他的心里,已经将所有有可能的对手全都罗列出来交出去,可楚牧峰却说那些人未必是凶犯。
那还能是谁呢?
“别着急,慢慢想,好好想,仔细想!我想你也不想这个消息传出去,你的酒店彻底人去楼空吧?”楚牧峰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白道安瞬间色变。
白牡丹,红蔷薇的死已经让酒店变得岌岌可危。
要是说这时候再传出去阮灵被杀的消息,白道安知道就算自己砸钱出去,都不可能挽救这个分崩离析的局面。
新世纪酒店绝对会垮台!
这可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光是想想那种局面就让他揪心!
楚牧峰翘着二郎腿,神色淡然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白道安哭丧着脸,打破宁静,看向楚牧峰充满无奈地说道:“楚科长,我能说真的是想不起来吗?我真的不知道这人是谁!”
“不知道吗?”
楚牧峰刚想要继续对话,办公室的房门从外面敲响,然后苏天佑走进来,俯身低声说出一句话,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锐光。
“白老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好的好的!”白道安哪敢多说别的。
办公室外面。
看到楚牧峰出来后,黄硕急忙走上前来,恭敬的说道:“科长,崔老实那边已经招供了,他说背后的凶手就是叶耀祖!这里是所有有关叶耀祖的资料,全都是崔老实交代的!”
叶耀祖!
楚牧峰对这个名字其实是有些陌生的,他是第一次听到,名字倒是不错,光宗耀祖,但做的事却是家门耻辱。
原以为黄硕那边会陷入到停滞中的,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快就破了僵局。
有崔老实的交代,碎尸案就将宣告侦破。
“没想到这个叶耀祖还有这么辉煌的过去!”
当楚牧峰看过其资料后,嘴角翘起一抹冷笑弧度。
这样的富家少爷根本没有丝毫温文儒雅可言,简直就是歹毒至极,视人命如草芥。
不过从现在起,你的所有荣耀都将被践踏在地,你的所有心狠手辣都将被彻底毁灭,我必然会将你绳之以法,以死谢罪!
“立即跟着我去抓捕叶耀祖!”楚牧峰断然下命。
“是!”
看着匆匆离去的楚牧峰,白道安忍不住跟上来说道:“楚科长,您这是要去哪?是不是有凶手线索了?”
楚牧峰扭头说道:“不错,白老板,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知道他是谁。”
“是谁?您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白道安满脸愤然喝道。。
“白老板,抓人就不必你去了,不过后面如果有需要你去警备厅的话,希望您配合!”楚牧峰淡然说道。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白道安赶紧说道。
“那就先告辞了!”
前往逮捕叶耀祖的路上,楚牧峰再次翻阅起叶耀祖的资料。
这个叶耀祖的祖上的确不简单,他的老爹叫做叶恩义,是晚清时期四九城内一个颇有名望的富商,所谓的家产万贯说的就是叶家。
叶耀祖是叶恩义的小儿子,也是他最寄予希望的家族继承者,对叶恩义来说,叶耀祖就是叶家的未来。
要知道当时的叶家在京城中不只是经济地位超然,政治关系也很强硬的,所以说叶恩义才能将叶家维持的繁荣昌盛。
然而可惜的是这种局面到叶耀祖的时候就全都被毁。
叶耀祖根本就没有继承到叶恩义的一点优秀品德,整个人就是个纨绔少爷,即便是被送到外国留学,回国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混账。
挥金如土,毫无节制,沉迷酒色说的就是叶耀祖。
当年叶耀祖一掷千金,为的就是博得美人一笑,购买了一辆豪华轿车。
更让人惊诧的是,他还将车子刷了金粉,还镶了两条金龙。
那时候只要这辆车开出去,大伙二都会知道是叶家三少来了。
后来叶恩义认为这是叶耀祖没有成家,所以说心性顽劣飘忽不定,就让他赶紧成亲。
但谁想到,这样非但是没有能让叶耀祖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起来。
他不但自己挥霍金钱,更是将数不尽的钱财花到了女人身上,花到了那些后来迎娶的一个个姨太太身上。
这样就算结束了吗?
不!
后来叶耀祖还迷上了赌博和抽大烟,尽管后来叶恩义将一家公司交给他打理,可也架不住他这样糟蹋,很快,这家公司就被折腾黄,还欠下了一大笔外债。
叶恩义被气得卧床不起。
“叶家三少,赌场银行。”
当时说起叶耀祖,最流行的就是这句话。
说的是叶耀祖每天的生活轨迹很单调,就是去银行取钱,然后拿着钱到赌场挥霍。
赌场里面还提供抽大烟的地方,让他在烟雾缭绕享受中,不知不觉就挥霍掉带来的所有金钱。
叶恩义就是被这个败家子给活活气死!
叶家人全都和叶耀祖断绝关系!
但即便这样,叶耀祖都没有说悔改的意思,还是继续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把老子留下的钱花光之后,他就开始变卖家产。
家里面收藏着的古董字画,一股脑的都被他打包卖掉,最后更是创下一个壮举,那就是一夜间输光一条街。
最后曾经风光无限的叶耀祖就彻底沦落成为一个乞丐,靠着街坊邻居的接济活着。老婆孩子都离他而去,几房姨太太更是早就抛弃他。
后来有人说叶耀祖死了。
也有人说叶耀祖离开了北平城。
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没想到的是,叶耀祖非但是没有变成他们说的那样,反而是摇身一变,成为昌久赌场的老板,更是心狠手辣的做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碎尸案。
“看来这个叶耀祖也是心怀怨恨回来报仇!”楚牧峰将资料合起来后,看着窗外的店铺缓缓说道。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
苏天佑点点头,语气感慨的说道:“我虽然不清楚叶耀祖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应该是和白道安有关,肯定是白道安做出了什么让他铭心刻骨的事儿。”
“所以当他卷土重来,有了点资本后就开始展开复仇,瞄准的就是新世纪酒店的那些舞女们下手。不过这个家伙也真够疯狂,根本不管那些舞女是不是无辜的,一律无情杀害。”
“是啊,他是够疯狂的。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叶耀祖当年是不是说离开了北平城,或者说他就一直就在暗处隐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今天必须抓到他,走吧,开快点车,到昌久赌场后依计行事,谁都不能擅自行动,一定要确保叶耀祖在赌场中才动手!”楚牧峰眼神灼热。
“是!”
这是最重要的事。
倘若叶耀祖压根就不在昌久赌场,这边兴师动众的过去抓捕,结果人家却是听到了风声逃掉,再也不露面,甚至还会继续进行碎尸案,这就成笑话了。
一切就等到了昌久赌场再说。
……
北平城昌久赌场。
叶耀祖是谁?
他就是这座赌场的老板,只不过这个老板和白道安一样,都是站在幕后操作。
他的幕后表现的更加彻底,外界的人都知道赌场老板是叶北海,而压根不清楚,所谓的叶北海根本就是一个提线傀儡,真正掌握着话语权的是叶耀祖。
当然,这不是说叶北海就是花花架子,相反他也是很有能力的。要不然能将昌久赌场发展的越来越好,如今更是准备着扩大规模。
“哥,您说我的计划书行不行得通?”叶北海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容貌硬朗,身材偏瘦,脸上布满着兴致勃勃的神情问道。
被他叫做哥的就是叶耀祖。
一米八的身高,坐在椅子上的他,散发出一种威猛绝伦的气息。他就是王大力所说的那样,身材非常魁梧,很难想象到一个富家少爷会有这样的模样。
但这的的确确就是叶耀祖。
叶北海会叫叶耀祖哥,是因为两人的确都是叶家人,不过叶北海却是旁支,算是叶耀祖的堂弟。
以前的叶北海在家中就是不受待见的类型,后来叶家破产树倒猕猴散后,就更加没谁看得起他。
也就是叶耀祖从外面回来,找到了叶北海扶植他办起来昌久赌场,他才能够逐渐出人头地。
所以叶北海心中对叶耀祖是充满着感激。
何况以前叶北海就是跟随着叶耀祖身后,他的忠诚是不用质疑。
“你的计划是不错,但你想过没有?咱们的赌场最近刚刚走上正轨,要是说现在就开始谋求发展扩张的话,人手方面怎么说?资金运转方面能不能保证到位?”
“好,就算这些都能解决掉,你想过没有,这片的其他赌场会眼睁睁咱们这样扩大吗?”叶耀祖翘着二郎腿,缓缓问道。
“这个……”
叶北海有些迟疑。
“北海,我知道你是想要将赌场做大,想要借此为跳板,重新让叶家恢复荣耀,成为四九城的望族。”
“但你要知道,说起这个目标的话,我比你更加急切。但咱们做任何事都要讲究稳扎稳打,只有这样才能发展壮大。”
“现在叶家只剩下你我两个人,叶家以前的人脉关系早就没有用了,谁还会瞧得起咱们两个人?所以说除非是水到渠成,咱们才能扩大规模,要是不然的话,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贸然行事。”
“所以暂时还不能忙着扩大赌场生意,先稳一稳吧!”
一边说着,叶耀祖一边将目光投向叶北海,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北海,将咱们的昌久赌场做好,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是!”叶北海微微弓腰,恭敬领命。
叶耀祖是昌久赌场的老板,自己要做的就是听命行事便成。
至于说到叶耀祖不敢谋求扩张,自己哪怕是有着再好的计划又能怎么样?
跟着,两人就开始随意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叶北海就提到了碎尸案,而在听到这个的瞬间,叶耀祖的眉角是微挑的,不过却很快恢复如初。
“哥,您说是谁做的这个碎尸案?那么漂亮的女人他怎么就下得去手?还有他怎么就是只针对新世纪大酒店的舞女呢?”
“其实我也有点害怕,怕这个变态的杀手会盯上咱们赌场的人,要是那样的话,咱们赌场也会倒霉的。”叶北海带着几分可惜道。
“你知道新世纪酒店的老板是谁吗?”叶耀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直接岔开话题问道。
“是谁?”叶北海略带几分不解道。
“你难道没有去过那里吗?”这下轮到叶耀祖好奇,按理来说以着叶北海如今的身份地位,去那里转转也很正常。
可这家伙竟然对新世纪酒店一无所知。
“没有啊。”
叶北海看到叶耀祖那种怀疑的眼神后,抓了抓头讪讪说道:“我喜欢去另外一家玩。”
原来如此。
就说你小子不可能这么老实,怎么可能不去夜场玩呢,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你掌握好度就成。
“新世纪酒店的老板是白道安!”叶耀祖缓缓的说出一个名字,说出的时候他的眼神是凛冽的,心中是充满着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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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的事儿犯了
“白道安?”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叶北海也是露出一种惊诧神情,他是真的不清楚这个,但对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的很。
毕竟在北平城的圈子中,白道安白爷也是一号人物。而更让叶北海吃惊的是,这个白道安以前和叶耀祖的关系很好。
说的再直白点,白道安当年就是靠着叶耀祖发家的。
不对!
叶北海脑海里忽然间闪过一道亮光,然后猛的抬起头看向叶耀祖,神情都变得有些惊诧,欲言又止。
“不是你想的那样!”
捕捉到叶北海的神情变化后,叶耀祖淡淡的摇摇头,平静地端起茶杯喝着茶水说道。
“白道安和我是有梁子,但我还不至于做出针对那些舞女的卑劣行径。怎么,你觉得以着我的做派,会那么残忍吗?你小子找打是吧?”
“嘿嘿,我就说哥也不会那样的。”
叶北海立刻放松下来,笑吟吟地说道:“哥,没什么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出去做事了。”
“去吧去吧!”叶耀祖微微一笑挥挥手。
“是!”
一门之隔。
坐在椅子上继续喝茶的叶耀祖,脸色阴沉,想到刚才叶北海对他的怀疑,他心底就莫名多了几分烦躁不安的情绪。
“老崔头那边还没消息,难道真出事了!”
门外面靠着墙壁的叶北海神情是忧心忡忡,他在房间里面说叶耀祖肯定不是那种性格,但真的如此吗?
放在以前,叶耀祖肯定不会那样做,但这次回来后的叶耀祖分明是改变很多,做事比以前变得更加辛辣果断。
甚至就连自己在石榴胡同的那套四合院,叶耀祖都给征用。
要知道以前的叶耀祖是无论如何都瞧不上那套院子!
可现在呢?
非但是征用,而且对叶北海明确下达命令,没有他的点头,就算叶北海也绝对不能进去。
这都是最反常的举动。
以前叶北海是没有想过太多,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些或许都是不对劲的地方。
希望自己是猜错了,不然的话,哥,您真是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您走上的这条道路是一条不归路啊。
……
昌久赌场。
楚牧峰他们很快就来到这里,等到苏天佑这边安排好,暗中将赌场四周全都包围起来后,楚牧峰才不紧不慢走了过去。
他身边跟随着裴东厂和黄大风,两人都是属于那种猛将型,别说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便真的有,他们也都能确保楚牧峰的安全。
“这个时间点赌场没有什么人,真要是上人的话,怎么都得到午后。科长,咱们进去后就直接找叶北海问话吧!”黄大风沉声说道。
“对!”
楚牧峰点头说道:“这个叶北海是这家昌久赌场明面上的负责人,他是叶耀祖的堂弟,那么找到他就能找到叶耀祖。”
“他要是不配合的话,就通知苏天佑,立即带人进来彻查,我相信叶耀祖要是在这里的话,就别想跑。”
“是!”
虽然直接带人冲进来是最利索,但却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叶耀祖在这里的话皆大欢喜,可他要是没在的话怎么办?打草惊蛇必然会后患无穷。
“几位,你们是来玩两把的吗?”当楚牧峰他们出现的时候,就有人满脸笑容,低头哈腰的走过来招呼着。
“废话,来你们这里不是玩的,难道说还能找窑姐不成?赶紧的,给爷们开张桌子!还有把你们老板喊出来,我们当家的有生意和他谈。”
黄大风很是自来熟般的喊叫着,对这样的地方,他是门清的很,压根就不会流露出任何马脚。
“想要见我们老板?”接待的这人有些诧异。
“对,就是找你们老板,赶紧的,大生意,你小子耽误不起!”黄大风一脸不屑地喊道。
“这个……”
“不知哪里的朋友想要见我?”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间从楼上响起,叶北海的身影随之出现。
他刚刚下来就听到这里的动静,便准备来瞧瞧。
“叶老板,好大的架子,能不能下来说话!”黄大风冷然瞥视过去道。
“好说好说!”
叶北海是开赌场的,为人处世那是圆滑的很,要是说只懂强势,不懂变通的话,那赌场是绝对没有办法开下去。
毕竟来赌场玩的,那是三教九流,什么货色都有,难免会碰到一些硬茬子。
“几位,不知道有何指教?”叶北海过来后笑吟吟地问道。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吗?”楚牧峰斜眼瞥视过去问道。
“对,鄙人正是叶北海!”
叶北海碰触到楚牧峰的眼神后,心里不由得有些嘀咕:这个人的眼神好锐利,尽管看上去挺年轻,但气势颇为不俗,绝对不是寻常角色!
他是什么来历?
“叶老板,我有些话想要问你,要不借一步说话?”楚牧峰扬起嘴角道。
“借一步说话?”
叶北海眉头顿时皱起来,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变得探索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话当面不好说?难道说是上门来找事的不成?
是,我们叶家如今是不如以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不是谁过来都能给我们脸色看的。
“有事就在这里说吧!”叶北海语气也变得冷漠下来。
同时赌场里面那些干活的也都开始聚集过来,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善。
你们这些家伙要是来送钱的怎么都好说,要是过来找麻烦的,就休怪拳脚无眼了。
楚牧峰扫视了一圈,然后抬头看向二楼的房间。
当他发现隐隐有道身影站在其中一个房间窗口,却没有下来时,便摇了摇头后冷然说道。
“怎么着,好好说话不行,非要动粗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叶北海莫名有些不安。
“我要见这里的老板:叶耀祖!”
楚牧峰的目光从叶北海的身上划过后,直接看向楼上那座房间,而看到楚牧峰的眼神后,叶北海是有些惊诧和意外。
“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你说的这个人,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楚牧峰的目光从楼上收回来后,看着叶北海讥诮的说道:“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还不配当昌久赌场的老板。”
“兄弟,你是哪条道上的?诚心来闹事的吗?”叶北海两眼瞪着楚牧峰狠狠说道。
“我刚才说过,我只和你们昌久赌场的老板谈买卖,你做不了主,让叶耀祖出来吧!”楚牧峰完全无视掉眼前这群赌场打手带来的威胁,淡淡说道。
“你……”
叶北海发现问不出来话,眼底就滚动着冷光,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在这里不给我面子。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就硬碰硬吧!
“给我把他们丢出去!”
“是,叶爷!”
“我看谁敢?”
就在那群打手挥舞着拳头准备围上来时,黄大风手腕翻动,掏出来一把花口撸子,黑洞洞的枪口顶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看场子的脑门,冷声说道。
“有胆子就动下试试,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脑门硬,还是子弹硬!”
“你……”
没想到对方竟然带着枪的叶北海,一下变得有些恼怒。
他有枪吗?当然也有,但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场子,要是说这群打手身上全都带枪的话,还有谁敢过来玩?
没想到,自己现在反而被对方给威胁了。
“这位朋友,你要见我?”
就在局面陷入到僵持中的时候,叶耀祖的身影出现。
他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变得很玩味。
果然是他!
其实楚牧峰这次过来也是碰运气,他只知道叶耀祖是昌久赌场的老板,但要是说他在没在这里,还真不太清楚。
在崔老实给的资料中,说的是叶北海全面负责掌管赌场的大小事宜,可这样的负责只是对外营造的一种假象,真正拍板的还是叶耀祖。
所以楚牧峰才会表现的这么嚣张跋扈,甚至不惜掏出枪来威胁,为的就是让场面变得不可收拾,这样的话,也能顺势将叶耀祖激出来。
事实证明自己赌对了!
这个幕后老板叶耀祖果然在这儿。
看样子,他的外貌特征和王大力提供的资料也是吻合的,一米八的身高,孔武有力。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叶耀祖吗?”楚牧峰瞥了对方一眼,淡然问道。
“对,我就是叶耀祖!”
叶耀祖对外的身份是隐秘的,但在这个赌场里面却是人尽皆知。
毕竟这个赌场当初就是他一手办起来的,即便现在再低调,都没有可能说遮掩住当初的奋斗史。
因此在这里,叶耀祖完全就没有说藏藏掖掖的必要。
“我找你谈笔大生意!”
等到叶耀祖从楼上下来,楚牧峰走到面前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找我谈生意?谈什么生意?”
叶耀祖扫视过拿着枪的黄大风,不冷不热地说道:“拿着枪谈生意,阁下你的这种方式也挺古怪。说说吧,你到底想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谈一笔杀人的生意!”
听了这话,叶耀祖脸色骤变。
楚牧峰跟着向前一步喝到:“叶耀祖,你的事儿犯了,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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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的目标:白道安
这突然的变故,如同闷雷炸响,昌久赌场的所有人都被震得里焦外嫩。
然后猛然清醒过来,哗啦着就围上前来,想要将叶耀祖护住。
但已经迟了。
既然已经看到正主,楚牧峰又怎么会客气。
所以当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已经冲上去,出手凌厉地施展擒拿之术,抓住手臂一击肘击,一脚同时踹向膝盖弯,猝不及防的叶耀祖当场就跪在地上,
“你干什么!我犯什么事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抓你的人!”
楚牧峰掏出手铐,直接就将叶耀祖给拷上。
这家伙虽然长得是人高马大,有几分蛮力,欺负欺负那些女流之辈自然是绰绰有余,可跟实战经验丰富的楚牧峰相比,立即是高下立分!
也就是为了抓活口,不然的话,再来几个叶耀祖都被楚牧峰给干掉了。
“给我抄家伙,别让他们出这个门!”
没想到对方居然突然动手,眼睁睁瞧着叶耀祖就这样被戴上手铐,叶四海当场就炸锅,挥舞手臂,鼓动手下围堵住大门。
王八蛋,欺负我们没枪吗,老子可是重金买了几把汉阳造呢!
不过没等他说完,一把子弹已经上膛的枪就硬邦邦地顶在他的脑门上!
“谁敢动一下,我就把他的头打烂!”裴东厂环视四周,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腾腾!
冰冷的枪口散发出强大的威慑力,让叶北海瞬间消停了,他看的出来,对方是真有杀人的心思!
“你们……你们凭什么抓人?”他顿时感觉有些心慌,软绵绵地说道。
“通知苏天佑!”楚牧峰根本没搭理对方,冷冷说道。
“是!”
黄大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吼道:“苏队长,抓人拉!”
哗啦!
早就埋伏在外面的五队队员立即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看到里面的场面,他们哪里还不清楚该怎么做,直接举起枪,将赌场的人反包围住。
只要科长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客气开枪射杀。
昌久赌场的众人都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开个赌场而已吗?至于你们警方这么兴师动众吗?
再说了,我们赌场也有正规手续,该打点的也都打点过了,为啥还要过来扫场子呢?
叶北海有些呆呆地看着那些警员,然后猛然回过神来,看向楚牧峰充满敬畏地问道:“这位爷,您到底要干嘛啊?”
“我刚才说得很清楚,带叶耀祖走,他是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疑犯。至于说到你们,谁敢上来阻挠,格杀勿论!”
随着楚牧峰落下的话语,众人纷纷拉动枪栓,子弹上膛,杀气弥漫。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楚牧峰一把将叶耀祖拉起来:“叶耀祖,咱们总算是见面了,走吧,跟我回警备厅吧!”
叶耀祖满脸铁青,一言不发。
赌场众人也乖乖让开了路,再不让,被打死也是活该!
“哥!”
叶北海看着叶耀祖被带出赌场,忍不住呼喊着冲了出去。
听到这个声音后,叶耀祖没有转身,只是丢了一句话:“北海,这座赌场从现在起就归属你了,叶家以后就靠你了。”
说完,叶耀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哥!”
叶北海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他是不清楚叶耀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但不清楚不意味着猜测不到。之前说起白道安说起碎尸案时叶耀祖的反应,就让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难道碎尸案真的是叶耀祖做的?
要不然警备厅的人怎么会找上门来逮捕?
哥,您怎么能这么糊涂?我给您说过很多次的,不要让仇恨蒙蔽住您的双眼,您怎么就是做不到呢?
您是怎么承诺我的?您说能处理好以前的那些恩怨情仇,不会乱来,难道这就是您的处理方式吗?
“你是叶北海吧?”苏天佑走过来冷声问道。
“对,我是叶北海!”叶北海神志有些恍惚。
“石榴胡同第三巷第九号是你的房子吧?”
“对,是我的。”
“那就对了,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需要你印证。”
叶北海随机也被带走。
昌久赌场所有人都被就地监管录取口供。
赌场被查封!
当这一幕出现的时候,所有从门外面路过的路人都是充满好奇。
他们不清楚昌久赌场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警方过来查封了这里。
按理来说能开赌场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怎么还被掀了场子。
“真是奇了怪,大白天来封赌场,你们有谁知道这昌久赌场是出啥事了?”
“谁知道呢,该不会是分赃不均引起内讧吧?”
“瞎扯啥呢?你们瞪大眼睛好好看看,带队的那个人,可是咱们警备厅刑侦处的神探楚牧峰,他既然过来亲自抓人,自然不是为了赌场这点外快,要我说这个案子肯定不小的!”
“关了好啊,十赌九输,赌场就是个坑啊!”
“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就在这种窃窃私语中,谁也没有留意到人群中一道身影悄然隐去。
……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审讯室。
叶耀祖坐在椅子上,神色颇为冷漠,并没有慌乱紧张害怕的意思。
“知道为什么抓你回来吗?”楚牧峰看着面前这个杀人恶魔,冷冷问道。
叶耀祖双眼正视楚牧峰,摩擦着手指说道:“警官,能先给根烟抽吗?”
“王八蛋,还抽烟,老子抽不死你!”
裴东厂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抽得叶耀祖满口喷血。
“呵呵,舒服,真舒服!”
叶耀祖跟神经质一般笑了起来,还舔了舔嘴巴的血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东厂!”
楚牧峰抬抬手,然后从桌上的烟盒中抽了一根,点燃后走过去,塞到他嘴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抽完这根烟,我要你将做下的事儿,原原本本,一个不漏地说出来!”
“警官,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吗?你又凭什么说这个案子是我做的?你们有什么证据呢?”叶耀祖深深吸了两口烟,在青色烟雾的升起中,声音嘶哑地问道。
“证据?”
楚牧峰拖了个椅子坐在对面,平静地看着叶耀祖,不紧不慢地说道:“叶耀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那自然会留下很多马脚!”
“你作案时候用的福特v8是昌久赌场叶北海名下的,我这点没有说错吧?虽然说不是你的,但我们能查到叶北海,你说离你还远吗?”
“石榴胡同的作案地是叶北海名下的产业,你在那里将白牡丹,红蔷薇和阮灵分尸,你不会觉得自己没有留下痕迹吧?我们在那里找到的指纹,随时可以和你验证下,是否对应!”
“还有,你在收到我放出去的风声后,就准备杀死唯一的见证者,黄包车夫王大力,不过因为顾忌,你不敢亲自露面,所以就去找了以前家里的老仆崔老实动手。”
“但你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已经在那里设局,为的就是抓你。不过可惜,没有抓到你,只是抓到崔老实那个替罪羊。”
说到这里,楚牧峰掐灭手中的烟蒂,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审讯室道:“根据掌握的线索,我们已经锁定了叶北海,与此同时,被抓捕的崔老实也招供了,他说指使他杀人灭口的就是你。”
“怎么样,叶耀祖,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想否认,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叶耀祖也就死心和释然了。
没想到自己的精心准备,依然是功亏一篑,抵赖是没有任何意义,说再多的话都是瞎扯,根本不会有活命的机会了!
“是崔叔把我供出来的吗?”叶耀祖声音低沉道。
被人背叛的滋味是难受的!
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那种难受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没错,就是崔老实说的!”
楚牧峰看着叶耀祖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惨白如纸,一副悲愤莫名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
就是要让你痛苦,就是要让你愤怒。
你以为有崔老实帮你抵罪,你就能安然无恙吗?
他已经犯下了过错,只有坦白才能逃过一劫。
而你,将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残忍杀害分尸,犯下了滔天罪行,是死不足惜。
像你这样的刽子手,居然还妄想得到别人的忠诚,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行了,说说你的事吧,为什么要杀死白牡丹,红蔷薇和阮灵。她们难道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非要下如此狠手?”
楚牧峰敲敲桌面,让叶耀祖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后沉声问道。
招供吗?
事已至此,叶耀祖没有再顽抗到底,否则白白遭受折磨,最终也是难逃一死。
幸好自己准备了个后手,要不然的话,谋划的复仇大计就要这样泡汤。
“阎王,下面就看你的了!”
想到这些,叶耀祖就抬起头,冲着楚牧峰平静地说道:“警官,我和你说的白牡丹,红蔷薇和阮灵她们,没有任何矛盾仇恨。”
“那你和谁有深仇大恨?”对于这个问题,楚牧峰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白道安!”
叶耀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白道安,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我要让他倾家荡产,我要让他家破人亡!”
一股浓烈的怨恨之火从他心中熊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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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看你死不死!
“你和白道安有什么深仇大恨?”
楚牧峰知道已经接触到整个碎尸案的关键,只要将这个查清楚,碎尸案就算是有头有尾了。
“我跟他的仇不共戴天。”
叶耀祖眼底闪烁着一抹疯狂冷光,恨不得将白道安给生吞活剥掉似的,面目狰狞地说道:“楚科长,既然崔叔已经开了口,那我的过往你应该也知晓了吧?”
“嗯!”楚牧峰颔首道。
“不过那些过往都是大家知道的事儿,还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比如我和白道安之间的仇恨。”叶耀祖缓缓说道。
“说吧。”楚牧峰不置可否地淡淡说道。
“当年我是个混账东西,这点即便是现在我也不否认。要不是我的混账,叶家能够那么快就衰败吗?当然不可能的。”
“在我风光无限的时候,白道安不过是跟随着我身后的一条狗,全是靠着我的施舍,他才能够有肉吃,有酒喝,才能混出个人样来。”
“可楚科长,你知道世间之事最痛苦的是什么?是当你落魄的时候,以前跟着你混,对着你摇尾乞怜的狗翻脸不认人,不仅如此,还狠狠地咬上你一口,恨不得从你身上撕下块肉来!”
“您别看这个白道安现在混得是风生水起,是堂堂新世纪酒店的老板,可以前的他,就是一个狗屁不如的混混。”
“可偏偏这样一个混混,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不但串通外人侵吞了我名下的产业,让我欠下累累外债,而且还将我心爱的一个姨太太给霸占。”
“而且更可恨的是,当年我小儿子患了疾病需要救治,可是他不但见死不救,而且还对我百般羞辱,您说,我和他是不是有着血海深仇?”
叶耀祖咬牙切齿,满脸怒意,像是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这些仇恨已经压迫的他近乎疯狂,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原来如此。
就说叶耀祖和白道安之间绝对有一段恩怨往事,要不然他杀死的舞女为什么都是新世纪酒店,有这么明显的针对性。
只是没有想到,两人之间的仇恨会是这样深。
夺妻之仇,杀子之恨。
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碰到这种事,都肯定会像叶耀祖这样疯狂报复吧?
话说到这里,楚牧峰对叶耀祖却无半点同情和可怜。
你叶耀祖自作自受换来这样的下场,凭什么以此来作为肆无忌惮的行凶作恶理由。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和白道安有恩怨,找他了结就是了,凭什么去滥杀无辜?祸害他人!
“你和白道安的恩怨,是你们两人的事儿,你是个男人,就应该去找他清算,而不是冲白牡丹她们三个下手!”
“她们是无辜的,难道因为她们是新世纪酒店的舞女,你就要让她们死吧?你不但杀了人,还分尸,简直就是穷凶极恶,你该死!”楚牧峰怒喝道。
“是!”
叶耀祖面对这个说法没有任何想要狡辩的意思,很痛快很利索地承认下来。
“楚科长,你说得没错,我是该死!我的确不应该这样做,但我却偏偏这样做了。”
“知道原因吗?因为那些舞女也是我要报复的对象,当年我儿子死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场景吗?”
“我儿子就是那个舞女出身的姨太太所生,那时候我真是穷的身无分文,那个贱人毫不留情的就离开了我,跟着白道安后面。”
“我就抱着儿子去求那个贱人救命,但她是怎么做的?根本就不理睬我,根本就不愿救她儿子的性命。您说那群舞女是不是都是厚颜无耻的贱人!”
“都说戏子无情,我算是亲身体验过了,所以我才会杀死那些舞女!她们当初不是看不起我,嘲笑我吗?眼睁睁看着着我儿子死掉吗?我要她们统统去死,让她们死得毫无尊严!”
“这样做难道有错吗?像她们这种贱人难道不该去死吗?死了才不能祸害别人,才不能再干那些无情无义的事儿!”
砰!
听到这里的楚牧峰猛地拍案而起,指着叶耀祖怒声喝道:“放屁!你简直是一片胡言,简直是丧心病狂至极!”
“你的姨太太抛弃你,不愿意救你的儿子,你就要将所有怨恨都迁怒到别的舞女身上,你这纯粹就是歪理邪说?”
“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但凡你早点醒悟,早点洗心革面,又怎么可能落到倾家荡产的田地,又怎么可能看着孩子死而无能为力!”
“况且要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只有人得罪过你,你就要将同样身份的人都杀了,那天下岂不是会大乱?你不觉得这理由很荒谬吗?”
“荒谬?”
叶耀祖在这点上是没有任何想要妥协的意思,他昂着头说道:“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我又何必去管别人的死活?”
“”那些舞女是冤枉的,是无辜的,那又怎么样?我这是被你发现,要不是这样的话,我还会杀死她们!”
“我要杀光所有新世纪酒店的舞女,让白道安的酒店关门,让他也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我没有错!”叶耀祖状若疯癫般地咆哮起来。
“你已经疯了!”
面对这样的叶耀祖,楚牧峰已经是懒得再多说半句话。
事情真相已经清楚,剩下的就是对叶耀祖的宣判。
至于说到白道安是不是无辜的,是不是淳厚善良之辈,对楚牧峰来说根本不重要。
“将口供录好,结案吧!”
走出审讯室,楚牧峰扭头冲旁边的苏天佑说道。
“明白,科长!”
苏天佑用力点了点头,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这起连环碎尸案破了。
……
新世纪酒店。
“你说什么,杀人凶手是叶家三少?”
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白道安,手指哆嗦间香烟都没有能夹住,掉在身上,烫的他赶紧站起身来抖抖。
然后他抬起头,一把抓住孙诚,急声问道:“真的假的?确定是叶耀祖吗?这孙子还没死?”
“老板,千真万确,就是叶耀祖,他没死,一直蹲在昌久赌场,那个赌场老板就是他表弟!”
孙诚自然是认识叶耀祖,作为白道安的心腹,对当年的事也是有所耳闻,又怎么会不清楚白道安的心结?
尽管那个姨太太早已经被抛弃了,可是白道安还是对叶耀祖的存在有些芥蒂,要不是叶家还有点关系的话,他没准都要下黑手了。
不过后来听说这家伙已经离开北平城,所以老板也就渐渐淡忘了。
要不然楚牧峰过来让他回忆仇家,他怎么会想不到还有这个人呢!
当然,即便想到了,他也不觉得就凭一个破落的公子哥,昔日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货色,有胆气能干出杀人的事来。
“没想到啊,这家伙居然还能翻身开个赌场!”白道安喃喃说道。
“是啊,真是没想到。老板,他这次犯了杀人重罪,肯定逃不掉了!”孙武跟着附和道。
“哈哈!抓起来好啊,抓起来好啊!这个傻子居然还敢回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在短暂的愣神过后,叶耀祖仰头发出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笑着笑着他的眼泪都落下来,原本还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这个名字,没想到居然还冒出来了。
当年他的确是占尽了便宜,但那也是自己应得的,是做牛做马换回来的。
你叶耀祖自己不争气怪谁?反正不是被老子得了,也要被人家得了,那凭什么自己不下手呢?
当然,这些年过去了,你叶耀祖如果识趣的话,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再和你计较什么。
没想到你居然悄悄回来,然后杀我手下舞女泄恨,想要让我的酒店关门。
叶耀祖啊叶耀祖,你长进了啊,居然还会玩起了心机下黑手。
可你千算万算,算不到警备厅的楚牧峰是一个多么厉害的角色,你的所作所为,根本禁不起查啊!
这次看你死不死!
“哈哈,叶耀祖那个混蛋被抓起来吃花生米的话,那昌久赌场也就没人管了吧,区区一个叶北海根本撑不起来。”
“孙诚,让兄弟们拎点神,回头我去警备厅那边走走,如果有机会,就把那个赌场给拿下来,就当叶耀祖杀死白牡丹三个人付出的代价吧!”白道安捏了捏下巴说道。
“老板,那我这就去准备!”
孙诚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顿了顿道:“对了,老板,您上次定的西服已经做好了,您看什么时候有空过去试试呢。”
“好,现在就去!”白道安心情愉悦地说道。
叶耀祖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总算是能拔掉,而且还有机会吞下一个规模不小的赌场,可谓是一举两得!
“老板好!”
“好好,给我打起精神,这个月大家都有赏钱拿!”
“谢谢老板!”
在几个保镖的陪同下,白道安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店。
门口停着重金买来的那辆用来装裱门面的二手小汽车,正当他准备上车时,
嘭!
一声闷响,一颗子弹呼啸而至,准确命中白道安的眉心。
他砰得向后仰去,脑门都被掀开了,当场送命。
酒店门口顿时乱作一团。
一道身影迅速离开对面二楼的房间,枪手心里默念:叶少,我欠你的现在算是还清了,今日之后,你我再不相见。
第二百一十九章 每逢中秋月,不忘兄弟情!
警备厅,刑侦处。
当裴东厂过来汇报,白道安遭遇神秘枪手袭击身亡的消息后,楚牧峰不禁微微一愣。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窗外,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叶耀祖居然还留了个后手,在自己身陷牢狱之后,还能够做出这种安排。
看来他早就有了会被抓到的觉悟,所以提前布下了暗棋,死也要拉上白道安一起走。
想到叶耀祖和白道安之间无法化解的仇恨,楚牧峰也就释然。
“死了就死了吧,这事只要不上报到咱们警备厅来就不用立案侦查了。”楚牧峰淡淡吩咐道。
毫无疑问,幕后指使者肯定是叶耀祖,反正已经是要吃花生米的人了,难道还能把他叶耀祖枪毙两次吗?
只是你一上来冤有头债有主地找上白道安不就好了,何必还要赔上三个年轻女子的性命!
唉,真是活作孽啊!
……
一起连环杀人碎尸案,就这样顺利宣告破案。
但其余波却没这么快就结束,毕竟这起案子影响颇大,搞得四九城内的百姓,尤其是那些年轻姑娘们都是战战兢兢,警备厅刑侦处既然侦破了,肯定是要对外宣布的。
《楚报》首当其冲发了专栏。
《一群值得大家托付后背的人!》
《楚报》并没有说花大篇幅对碎尸案进行详细报道,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案件内部资料是不可能说过多泄露的,真正能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歌功颂德。
警备厅的人干了实事,为民伸冤,报社自然可以光明正大来赞扬。
很快全北平城人都鼓掌相庆,对警备厅刑侦处一科是夸赞不已。
“这楚报说的没错,这侦缉队的警员没的说,好样的!”
“我就说吧,有楚神探在,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那个杀千刀的叶耀祖真该千刀万剐才解恨,要不是有楚神探,还不知道他要杀多少人呢!”
……
就这样,楚牧峰不经意间又火了一波。
三天之后。
楚牧峰被阎泽一个电话喊到办公室。
当着曹云山的面,阎泽是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语。
性质十分恶劣的连环碎尸案,比起上次的断手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楚牧峰能一步步抽丝剥茧,将案子给破了,将叶耀祖这个杀人凶手从幕后揪出来,没有造成更恶劣的影响,的确干得漂亮。
“牧峰,这个案子你办得很好,继续再接再厉!”阎泽满意地拍了拍楚牧峰肩膀说道。
“是,牧峰会谨遵厅长的教诲,在处长的带领下,继续努力做好本职!”楚牧峰微微躬身说道。
“云山,你这个小师弟不简单啊!”阎泽咧嘴笑道。
“厅长,您过奖了!”曹云山也是颇为欢喜。
小师弟干得越好,自己这个当师兄的面子也越有光彩。
从阎泽办公室出来后,曹云山就拉着楚牧峰来到自己办公室。
坐下后,曹云山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说道:“牧峰,叶耀祖也好,白道安也罢,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但他们留下来的产业,可不能放任不管啊。”
“这赌场和夜场可都是赚钱的好买卖,如果有什么合适的人可以接手,你可得安排安排,免得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是,师兄!”楚牧峰顿时心领神会。
居高位者自然不方便亲自下场,那样吃相太难看了,由自己出面,不高不低,是恰到好处。
昌久赌场干净吗?
当然不干净,开赌场的怎么可能说干干净净。
新世纪大酒店干净吗?
当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那些舞女之中就有被威逼强迫而来的。
叶耀祖是死定了,白道安也先走一步,那么这两个地方自然可以拿下来。
这分明又是送上门的一块肥肉,只是安排什么人去接手,又拿出什么来回报师兄和厅长,这个倒是要好好琢磨琢磨。
至于手下那帮弟兄倒是好打发,人手一个红包就成了。
“对了,晚上来家里吃饭吧,你嫂子说过中秋节呢。”曹云山跟着说道。
“好嘞,谢谢师兄。”楚牧峰笑吟吟的应下。
“你小子,跟我还客气什么!”
眼下以曹云山在警备厅的地位,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问鼎副厅长是板上钉钉的事。
既然已经关系密切了,那楚牧峰自然不介意更进一步!
人情在于往来啊!
只是这么快就中秋了吗?
想到明天就是中秋节,楚牧峰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恍惚。
自从父母在北伐牺牲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过中秋节。
每年的中秋节都是和范喜亮他们三个过,兄弟几个喝一场酒,就算是团团圆圆了。
范喜亮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只要没事的话,都会来陪陪自己。
每逢中秋月,不忘兄弟情!
明晚又该和哥几个聚聚了。
……
夜色茫茫,明月高悬。
北平城,东华分局的辖地。
这里毕竟是北平城的郊区,所以自然不会像是城里面那样繁华。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以这里也不缺大大小小的商铺,白天时候也是会人来人往,热闹喧哗。
深夜,这里则是死一般的静寂。
没有路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踢踏踢踏!”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夜晚的安静。
在夜色的遮掩中,两个身穿黑衣服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他们都戴着蒙面巾,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六哥,咱们这次带过来的货真的有那么值钱吗?能卖出去一个天价?”左侧那个如瘦猴般的男人扯着公鸡嗓问道。
“废话,不然咱们干吗!”
右侧那位生的是虎背熊腰,坐在马背上,仿若古代将军般,散发出一股狂野威慑的气息。
浓眉下的双眼如宛如铜铃般,抬手用力拍了拍马背上驮着的麻袋,傲然说道:“猴子,告诉你,这里面的都是好宝贝,值大钱!要不是大哥想要招兵买马,购买军火的话,未必舍得拿出来卖呢!。”
“啧啧,北平城啊,真特娘的是个好地方!八大胡同里面那些婆娘的吹拉弹唱真是没的说,咱们……”
“闭嘴!”
眼瞅着瘦猴竟然说出这种不着调的话来,六哥厉声喝道:“猴子,你小子给我竖起耳朵听仔细了,你要是憋得难受,自个去冲两把。”
“这里是北平城,绝对不能节外生枝!要是被你坏了事,不用回到山寨请示大哥,我在这里就办了你!”
陈猴子听到这话立刻缩了下脖子,讪讪一笑,“嗨,六哥,瞧您说的,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而已,当然是办正事要紧!”
“等正事办完了,咱们再去耍一耍!”不过顿了顿,六哥跟着说道。
“得嘞,一切都听六哥您的!”猴子顿时笑道。
“走吧,咱们先去老地方休息,等天亮了再说!”六哥一拉缰绳道。
“好嘞,驾!”
……
八月十四,楚牧峰在曹云山家吃的团圆饭。
当然了,上门拜访,大顺斋的月饼,洋行的胭脂那是必不可少,而且楚牧峰还特意买了块劳力士手表,让曹云山是欢喜不已。
八月十五晚,楚牧峰则和范喜亮四兄弟相约东华楼。
对他们来说,在哪里吃饭都是无所谓的,关键是和谁吃饭。
话不投机半句多,真的要是和不对脾气的人吃饭,哪怕吃得是山珍海味又如何?能有滋味吗?
包厢中。
四个人已经喝了一半,酒意正酣。
“今儿个大家都在,我要说件事!”沈浪举起了酒杯,扫视过三个人后带着几分悻悻道。
“老三,你说事就说事,耷拉个脸做什么?”楚牧峰瞥了一眼打趣道。
“唉,哥几个咱们恐怕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了!”沈浪叹了口气道。
“哦,沈大少,你这是要去哪潇洒快活呢?”楚牧峰放下酒杯道。
“去山城!”
沈浪直截了当地说“你们也都知道,我们沈家已经全都搬迁到山城那边,最近刚刚稳定下来。”
“家族那边需要我过去帮帮忙,已经给我说过好几次,你们说我能不去吗?毕竟我也是家族一份子,要是一直这么推脱的话,也不太好!”
如今沈浪显然已经少了几分玩兴,多了几分担当。
“去山城吗?”
楚牧峰微微颔首说道:“去山城的话是不错的,我之前就建议你也跟着过去,是你非要留下来。”
“现在既然你家里让你过去,那么你就去吧。老三,你要明白,沈家和你是永远不可分割的,你始终是要去做点沈家少爷应该做的事。”
“对了,你既然要去的话,就要做好在那边扎根的准备。以后我们没准也会过去,到时候可都要靠你帮衬喽!”
“我说老四,你这是拿我寻开心呢,你堂堂警备厅侦缉处的科长,还要我帮衬啥!”沈浪翻了个白眼道。
范喜亮则端起酒杯,粗声粗气道:“老三,男子汉大丈夫,就当行走天下,不要像是一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的!”
“上次就跟你说过,北平城是个是非之地,你要是说继续留下的话,我还会担心,能走还是赶紧走,越早走越好!”
“老二,你怎么看?”沈浪看向旁边的靳西来。
“我?”
靳西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当然也是百分之百的同意。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分分合合也是平常事,咱们弟兄们之间不需要那种矫揉造作,凡事记在心里就成。”
“另外我也同意老四的话,你到那边后,可要好好的经营人脉关系,哥们以后过去就靠你混口饭了!”
“哈哈,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拍着胸脯端起酒杯,沈浪眼圈有些发红的说道:“来,哥几个,喝酒!”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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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拿稳了,别摔了!
这顿酒喝到最后,靳西来和沈浪都是酩酊大醉,楚牧峰和范喜亮则负责将他们送了回去。
等到将沈浪安顿好后,两人出了门,范喜亮掏出烟,递了根过去,抬头看着那轮如玉盘般的明月,在烟雾袅绕中缓缓说道。
“老四,别看老三这家伙平时没心没肺,但其实最重感情,在中秋节说分别,也真是够难为他了!”
“是啊。”
楚牧峰感同身受地说道:“从咱们四个开始读警校到现在,算算差不多六七年了,一直都在这北平城,能经常一起聚聚,猛然间他要一个人走了,肯定不好受。但如今的北平城不太平啊,还是走了好!”
“你说的很对,能走就走!你呢?考不考虑换个地方呢?”范喜亮扭头问道。
“我?”
楚牧峰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不走,我还要留在这里,多杀几个汉奸日谍呢!”
“哈哈!不错,他日只要小鬼子敢来犯,老子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范喜亮仰天大笑道。
月光下,两个男人的身影显得是那样坚忍不拔。
……
第二天,东华区,镇和堂。
作为一家古玩店,镇和堂在这片地头上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类型。
要说没买卖关门大吉吧?倒也不至于,几个月下来也能做成几笔买卖。
可要是说红红火火的话,也没见得,就是这么不温不火地得过且过着。
当然,玩古玩的,都有句老话,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早上刚一开门,就有一高一矮两个人走进了镇和堂。
看到他们的样子,站在柜台旁的老者就赶紧起身迎上前来,然后小心翼翼探头扫了扫门外面,确定没有谁跟着后才低声说道。
“我说六爷,你们这是要闹哪出啊?咱们不是说好的,都是晚上交易的吗?你们怎么大白天地就过来了?这要是被人发现的话,你们二位爷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这小店可是会被砸了!”
“行了行了,老魏头,你也别嘟囔了,不就是白天过来吗?有什么打紧的!我们是昨晚到的,你总不能让我们再等一天吧?”
“那,我们可是带来几样好东西,你这边要是说能吃下就吃,不能吃下的话就老规矩处理。”六哥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打断老魏头的话茬后说道。
“是吗?那我倒是要好好瞧瞧!”
听到这话的老魏头立刻就来了兴趣,他那双老鼠般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透露出一种迫不及待想要看个究竟的意思。
“行啊!”六哥爽快地说道。
“稍等下!”
老魏头忽然间扫视了一眼门外,然后冲着后面走出来的心腹,跑堂的伙计阿生说道。
“阿生,我去后面谈点生意,你看着点。”
“是,掌柜的!”
阿生很干脆地答应下来,然后看了一眼六哥两人,就赶紧低下脑袋做事。
啪!
陈猴子嘿嘿一笑,拍了拍阿生的肩膀后,拎着那个袋子走向后院。
后院。
当老魏头端出来两杯茶水后,六哥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先来瞧瞧东西吧,保证是好货色!”
“好啊,那就请六爷拿出来,让我开开眼!”老魏头赶紧说道。
“这是第一个!”
说话间,陈猴子就从袋子中掏出一个盒子来。
盒子是个木质锦盒,材质颇佳,外表也雕琢得十分精致。
当盒子打开后,老魏头眼前顿时一亮,忍不住赞叹道:“好东西啊!”
只见在铺垫的锦缎之中,摆放着一只白玉老虎。
这头白虎通体是由上等羊脂白玉雕刻而成,身上每个纹路都清清楚楚,额头王字若隐若现,双眸瞪圆,虎虎生威。
巴掌般大小正好适合把玩。
“怎么样,老魏头,以着你的眼力劲,是能够看出来的吧?这可是一头上等品相的玉老虎,是我们寨子里面刚刚得到的宝贝,出个价吧?”
等老头看了片刻,六哥指了指白玉老虎道。
老魏头这边稍作迟疑,然后很痛快地说道:“那,六哥,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买卖,我肯定不会让您吃亏,就这件玉雕我收了,出价二千法币!您看行吗?”
“什么?才二千法币?”
六哥翘起唇角来,满脸不屑道:“老魏头,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这点钱就想要拿走这尊玉雕白虎,想的美!至少六千!”
“六哥,这个价有点高啊,您也知道的,现在东西不好卖啊,不瞒您说,我这边都已经二个月没开过市了!”老魏头苦着脸道。
“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我出四千,您看怎么样?”
“五千,少一个子儿都不卖,不要你还给我收起来。”六哥伸出一个巴掌道。
“行行刑,五千就五千,听您的!”
老魏头一咬牙就答应下来,他知道和这两个人谈生意,可不能当做和普通人那样反复讨价还价,差不多就行了。
他们做的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还是会继续来往,要是说把关系搞得太过僵的话,以后可就少了一个好货源。
“来,继续给你瞧瞧第二个宝贝!”六哥跟着又拿出个犀牛杯道。
“二千,再多了我也不要了!”老魏头把玩了片刻后给出了价格。
“行,二千就三千!”六哥倒也爽快,满口应承。
“这副字画原本能卖个二千,可惜被你们给糟蹋的不成样子,五百已经顶天了!”看着一副皱巴巴的字画,老魏头是满脸的心痛。
“就这个破画还值五百,成,给你了!”六哥是满脸不在乎。
……
就这样,两人一边看货一边谈价,袋子里的宝贝是一个个被陈猴子掏了出来。
老魏头是精打细算,考虑半天才出价,而六哥也不是个做事磨叽的人,只要差不离,就一口答应下来。
等到麻袋中只剩下最后一个锦盒时,老魏头伸伸腰,可怜兮兮地说道:“六哥,您们这次是打劫了哪个王孙贵族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不过一下拿出来这么多钱,我的镇和堂都没有办法运转啊,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货款我分批给呢?”
“得了吧!”
听到老魏头这样哭穷,六哥翘起眉角来,满脸不爽地说道:“你这个老奸商还好意思在我这里哭穷吗?谁不知道你家底子厚实!”
“再说我的东西你倒手一卖,那可就是赚了大钱,还在乎这点钱吗?所以说老魏头,你最好不要当着我的面耍花招,我对你们这行门清的很。”
“是是是,六哥您也是个行家里手,我当然知道!”
老魏头嘿嘿一笑,不置可否的看向麻袋里面,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期待,能被六哥当做压箱底的东西相信绝对不会差。
“来来来,让你瞧瞧这件,绝对是好东西!”
说话间六哥就将锦盒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后,咧嘴笑道:“嘿嘿,老魏头,你自个儿打开吧,手可要拿稳了,别摔了!”
“好嘞!”
果然是极品啊!
当老魏头将锦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双眼都发了直。
一对鸡血石印章,而且都是上等品相的鸡血石。
这样一对印章要是说拿出去拍卖的话,肯定是能卖个高价。
甚至就连他都有些爱不释手,准备拿来当做传家宝。
“老魏头,你说说这对鸡血石印章值多少钱?”六哥点了根烟,拍了拍桌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个……”
老魏头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报价,说实话,他手头的确没有多少现金。
眼前这两人只收现金,要是拿不出来现金,人家哪怕是不卖,都不会把东西交给你。
“我说老魏头,别愣着啊,到底给多少钱?”陈猴子跟着急切地问道,他还等着去办正事呢!
“这个的话!”
老魏头依依不舍地将鸡血石印章放回锦盒,沉声说道:“六爷,实不相瞒,刚刚吃下那些货,我手头的确没什么闲钱了。”
“这对印章的确是好东西,六哥,要不您看这样行吗?我现在就去找买家,最迟一天,一天之内,您就可以带钱走人。”
“一天吗?”
六哥抓了抓下巴的胡子,犹豫了下说道:“行,一天就一天,我不管你是怎么整的,反正最后我是要拿现金的!”
“老魏头,这对鸡血石,没有二万,我是不会出手的,听清楚了吗?”
“行行行,二万就二万!”
二万这个价贵吗?是挺贵的,但这个价是六哥报出来的,就得听着。
按照老魏头的估算,加上往常行市里的价格,就这个大小品相,正儿八经拿出去卖,翻个倍都有可能!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了钱,你知道去哪里联系我们。”六哥将其他货款收起来,起身往外走去。
陈猴子则将鸡血石印章放回袋子里拎着。
“六爷,您慢走,我会尽快联系您!”
老魏头低头哈腰地相送,目视两人在眼前消失后,才赶紧回来将那些东西都收好,然后出来冲阿生吩咐道:“阿生,我出门一趟,你好好看店。”
“是,掌柜的!”
221、这事有蹊跷
(缅怀先烈,勿忘9.18)
作为华夏大地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王都,北平城拥有底蕴雄厚的历史,出了无数王侯将相,自然也有不少显赫家族。
这些家族有的是老牌,有的是新贵,不少都拥有皇室血脉。
在这些家族中,连家是个颇为特殊的存在。
有人说连家祖上是皇宫御医,有人则说连家祖上是大内侍卫,还有的说连家祖上是宫里的大太监,但不管是哪种吧,连家看似小门小户,却也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连家家主连成谷生平没有其他爱好,唯一喜欢的就是收藏。
无论是青铜瓷器,还是木雕玉石,只要是有了年代的老玩意,他都喜欢收藏起来把玩。
在他的密室中不知道有多少好玩意,即便与小型博物馆相比都不遑多让。
这也很多人知道,要是有什么好玩意的话,就去找连成谷,只要他喜欢,就舍得花重金购买。
但此刻,老而弥坚的连成谷却是满脸阴云,恼怒得像是一头雄狮,所有站在眼前的人全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废物,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我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的,就是混吃混喝吗?你们怎么能将我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宝贝这样丢掉!我是怎么说的,我说过其他东西都无所谓,但那几样必须给我带回来,你们就是这样做事的?”
“连铸,你来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呵斥的连铸是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容貌和连成谷有着几分相似,作为连成谷的长子,他感觉也挺丢脸的。
将货物全部丢了,就算是再有理由都是没理儿。
解释?辩解?
在连铸这里都是没用的,他原本是不想要多说什么,但现在听到连成谷的问话后,就赶紧低声说道。
“父亲,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我们是带着货物回来的,谁想在半路上遇到了土匪抢劫。”
“他们打的是秃鹫山黑风寨的名号,不仅人多势众,而且枪也比我们多,我们要是敢反抗,不乖乖把东西留下的话,那性命就不保了。”
“父亲,至于说到您说的这几样宝贝,也被他们搜了出来,您瞧瞧,我的这条胳膊就是被他们拿枪托砸伤的,我要是还敢藏私的话,就见不到您了!”连铸抬了抬受伤的手臂,满脸无奈道。
“父亲,我也知道这批货物是您在外面精心挑选下的订单,可没有办法,谁碰到这事谁都得这样,您总不希望人财两空吧?”
“你!”
连成谷有些无语的瞪视过来,最后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咬牙说道:“那些土匪是什么时候作案的?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咱们的货是三天前被抢走的,之所以今天才回来,是因为车马都被他们给掳走了,只能靠两腿走,所以耽搁了时间。”
连铸的解释是站得住脚跟的,连成谷也知道他不敢骗自己。
他真感觉窝堵的慌。
满车货物都是他所要的藏品,其中几样珍贵玩意也是他精心挑选。
他原本是想要亲自带回来的,可因为临时有事就没能同行,便让连铸负责带人运回。
原以为这样简单的事应该没什么难度,谁想偏偏出事了。
秃鹫山!
好端端你去秃鹫山做什么?
秃鹫山有黑风寨,那就是个土匪窝,你难道不清楚吗?
就因为贪图近路,所以要走那里,现在好了,东西全丢了,居然还有脸说呢!
想到这里,连成谷就一肚子的窝火。
“滚,都给我滚!”连成谷挥手咆哮。
连铸他们赶紧灰溜溜地离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痛失心头好,连成谷是连连垂头顿胸。
……
连家大门外。
老魏头一路匆匆来到这里。
他会第一个就来连家,自然是冲着连山谷的名头而来。
之前也打过多次交道,彼此都熟悉的很。只要是镇和堂那边有好东西,连成谷喜欢的话都会买下来。
这次老魏头想急着拿钱,自然得来这里走一遭。
连成谷到底多有钱老魏头不知道,但冲着他每次都能不眨眼不还价就拿下自己的东西,身家是绝对丰厚。
负责接待老魏头的是连铸。
在知道连成谷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连铸自然不敢去随便惊扰。
再说老魏头的东西,连铸先过目也是应有的流程,要是说连他的眼都过不了关,就没有必要浪费自家老子的时间了。
“魏老板,你这是又淘到什么宝贝了吗?”连铸已经收敛起来被连成谷怒骂的无奈情绪,端着茶杯淡淡问道。
“是是是!”
老魏头当着连铸的面,历来都是有一说一:“的确是有几件不错的东西,想着拿过来给连爷掌掌眼。连少,要不您先帮我看看?”
“好,看看吧!”连铸点了点头。
“您看,就是这个!”
说着,老魏头就从随身带着的包中拿出来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的赫然是六哥拿出来的那只白玉老虎,他就带着这个过来,其余的都在店里面放着。
毕竟想要让人家过目,总不能啥也不拿,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说吧?
当然,好东西全部拿出来也不合适,要有个循序渐进。
“白玉老虎!”
原本神色淡然的连铸,在看到锦盒,看到里面白玉老虎的瞬间,蹭地站起身来,激动地就伸出双手。
“给我看看。””
老魏头不知道连铸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过自己是来卖东西的,当然是要让买家看看东西的货色。
“没错,真是那只白玉老虎!”
连铸一边把玩,一边心里暗暗泛起嘀咕。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丢失的白玉老虎,竟然会在老魏头这里出现。
这么说的话,老魏头和那些土匪应该是有联系,或者说他就是负责销赃的!
我就说他以前怎么能搞到那么多好东西,敢情都是从土匪哪里拿过来的。
他能拿出白玉老虎,那其他东西应该也在!
想到这个,连铸的心思就活跃起来。
他现在能肯定的是,老魏头绝对不知道秃鹫山土匪抢劫的是自己家的货车,而秃鹫山的土匪也肯定不知道那批货物是谁家的!
对,他们是肯定不知道的,因为我当时就没有表明身份,只说是从外地来北平城经商的。
要不然的话,秃鹫山土匪和老魏头只要有一家知道这些东西的来路,就没有可能说出现这种情况,敢拿着我连家丢失的东西来卖给我连家。
“这事必须赶紧告诉父亲!”
心里面拿定主意后,连铸脸色不变,沉声说道:“魏老板,东西是个好东西,但是收不收,我还得问过父亲后才能给你答复。要不您先在这里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好好,劳烦连少了!”老魏头点头赔笑道。
“稍等!”
连铸转身就带着白玉老虎走进后堂,对他拿走白玉老虎的举动,老魏头倒是不担心。
两人又不是说第一次做生意,也算是知根知底。
再说以着连家的底蕴,会贪墨一只小小白玉老虎吗?何况最具分量的还是那对鸡血石印章呢。
“这次又能大赚一笔了!”
老魏头满脸高兴,想到只是在中间过过手至少就能赚个几万块,他心里美滋滋的。
这次开张,别说吃半年了,吃个十年都稳稳的。
至于说道这些东西的来路,正像是连铸所猜想的那样,老魏头是不清楚。
六哥他们也没有说过,但凡是知道这些东西和连家甚至和北平城某个望族有关系,他都不会收的。
有些钱是不能赚的,赚了就会没命!
六哥会说出东西的来路吗?当然不会!
他们是什么人?是土匪!要是说来销赃的时候,还给你说出这些东西是抢的谁的,那不是把把柄送到你手上吗?
何况他们又不是只有镇和堂一家负责销赃,你这里不行,他们换一家卖就是。
想要探口风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行规!
后堂书房。
连成谷怒气未消,谁也不敢靠近,而在这时候连铸敲门进来,看到是连铸后,连成谷满腔的怒火就不受遏制地想要发泄出来。
但还没有等到他开口怒骂,连铸这边就赶紧将那只白玉老虎拿出来。
“父亲,您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咱们被抢劫的那只白玉老虎?”
“白玉老虎?”
连成谷的所有怒火在看到白玉老虎的瞬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赶紧接过来仔细观看。
没错没错,这只白玉老虎是他亲手挑选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而且在老虎的眼珠中,有一抹淡淡的血丝,这样的特征是没有办法仿照的。
“你从哪里得到的?”连成谷抬起头急声问道。
“父亲,是镇和堂的魏单拿过来的!他现在就在大堂中坐着,而且还说手上还有几件东西。您说,会不会就是咱们丢失掉的那些?”连铸眼底闪烁着冷光低声问道。
连成谷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冷静下来,将白玉老虎放到旁边的同时,脸上浮现出一种沉稳和玩味表情来。
“这事有蹊跷啊!”
“对,肯定是有蹊跷的,要不然咱们丢失掉的东西怎么会在镇和堂出现?父亲,我看赶紧报警吧?”连铸现在只想将丢掉的东西拿回来。
“报警?”连成谷微微挑眉。
“对啊,您和警备厅刑侦处的曹处长不是认识的吗?这事只有报警,让他们出面,不然咱们没办法解决!”连铸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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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花街柳巷的响声
连成谷和曹云山的确是有交情。
他们两人会认识也是有点渊源,毕竟曹云山在警备厅侦缉处干了也有些年头,有些人脉关系也是理所当然。
当然,两人也是有共同爱好,那就是收藏古玩字画。
有这样的前提在,两人自然能更好交流。
这事儿要是请曹云山出手来处理的话,连成谷相信对方肯定愿意出手相助,毕竟他也是最痛恨那些土匪强盗。
但这事真是如此吗?
要是中间出点纰漏的话,可就尴尬了。
首先,要确定其余东西是不是都在镇和堂?
不然的话,就会打草惊蛇!
其次,还要确定魏单是不是替秃鹫山黑风寨销赃的?
要他也是转手所得,那就平白恶了脸面。
看到老头子沉思的样子,连铸跟着说道:“父亲,我知道魏单那里的玩意,很多都是来路不正,不过对我们来说,只要东西是好东西就成,也无需管他来路。”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碰到这种事,咱们刚丢失的东西,居然会从魏单那里拿出来,还要再卖给咱们。”
连成谷抚摸着白玉老虎,眼神深邃地说道:“想要确定这事也很简单,那就是让他把其余东西都拿过来,要是说一样不少的话,就能坐实这事。”
“只要能坐实了,下面的事就好办了。这样,我过去去见见魏单,咱们先瞧瞧东西。”
“是!”连铸躬身道。
正堂。
看到连成谷出来,魏单赶紧满脸笑容地站起身来。
简单的寒暄过后,连成谷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魏老板,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也就别藏着掖着,说说吧,这次都淘到什么好货色?”
“要不,全都给我拿过来。你放心,只要东西是好的,价钱都好说!”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
魏单兴奋地站起身来说道:“连爷,我这次还真收来不少好东西,其中最珍贵的是一对色泽饱满,堪称极品的鸡血石印章。”
“不过您也清楚,那种玩意是可遇不可求,要是说您给的价钱有点低的话,我是肯定不会出手的。”
“哦,极品鸡血石印章!”
连成谷眉梢一挑,脸色不变。
他现在已经能肯定魏单得到的这批货,绝对是自己丢失的那批。
为什么?因为其中最珍贵的就是那对鸡血石印章,和印章相比,其余的东西都能忽略不计。
现在魏单一下子就说道了关键,连成谷自然是心知肚明了。
“没错,绝对是极品!”魏单十分肯定道。
连成谷也是场面上走的老江湖了,听到这话后露出几分惊喜之色道:“啧啧,极品的鸡血石印章,而且还成对,那可是好东西。”
“魏老板,这样,你把那些东西都拿过来我过过目,只要确定都是真品,那价钱好说!”
“这……”
魏单略作迟疑后便痛快地说道:“鸡血石印章的话,我得稍晚点才能拿到手,不过其余东西都在。”
“连爷,要不这样咱们先说其余东西,至于说到鸡血石印章,晚点我再带着过来,给您过目如何!”
“行,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取货吧!”连成谷神色淡然。
“连爷,我去去就来!”
半个时辰不到,魏单就兴冲冲地带着那几样东西过来。
当看到这些东西果然是自己丢失的东西后,连成谷已经能肯定这件事镇和堂绝对脱不开关系。
镇和堂十有**就是秃鹫山黑风寨的销赃地。
“那对鸡血石印章呢?”
连成谷看过之后,眼神灼热地问道:“魏老板,你刚才说的,最珍贵的就是那对印章,我现在就想要看看。咱们也别等到晚上了,赶紧拿来给我开开眼吧。”
魏单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连爷,实不相瞒,那对鸡血石印章没有在我身上,真得等到晚些时候再说。”
“咱们还是先说说这些吧,您要是要的话直接开个价,如果合适的话,我二话不说就都卖给您了!”
欲速则不达。
绝对不能操之过急露出马脚来。
心里有数的连成谷,目光扫过眼前这堆东西,平静地说道:“你的这些东西我都要了,给你三万法币,你看呢?”
三万法币!
魏单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这些东西他是花了二万出头的法币收下的,而现在倒手一卖就能卖出七八千纯利润来,这绝对不是笔小数目,怎么能不高兴?
啧啧,连家果然是有钱大户,丢出三万块连眨眼的意思都没有,看来以后做生意就得和这样的做,有魄力,够豪气啊!
“你一会儿跟着连铸去拿钱就成!”
连成谷说着扫过桌面上的玩意,突然说道:“不过吧,我对那对鸡血石印章是最感兴趣,所以这三万法币,你只能带走二万五,剩下的五千我要当做押金,押的就是那对鸡血石你必须拿给我看。”
“魏老板,只要你今晚能拿来印章,五千押金如数奉还不说,印章我也肯定是要拿下,你意下如何?”
这是怕魏单将印章卖给别人。
魏单有些迟疑,但想到这事是连成谷提出来的,而且这可是自己的大财主,也就没有多想别的,立即应道:“成,就按连爷您说的办,放心,我肯定会把东西给您拿过来!”
“好啊,魏老板,那就这么说定。”
“是是是!”
连铸将魏单送走回来后,看着满桌子东西有些不解地问道:“父亲,咱们完全可以直接报警将东西拿回来,为什么还非要花这个冤枉钱?”
“谁告诉你是冤枉钱?”
连成谷指着桌上的东西淡然说道:“这里的所有东西加起来都不如那对鸡血石印章,我给他钱为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哼,我连成谷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居然敢黑我的东西,你在家里等着,我带着这两样东西去一趟警备厅。”
“是,父亲!”
……
只要是四九城中的百姓,上至达官贵族,下到贩夫走卒,提起来八大胡同就没有说不知道的,他们都对八大胡同熟悉的很。
花街柳巷,温柔之乡。
当然了,八大胡同之中,不同的青楼勾栏,也是有着很明显的档次差距。
能在这里分出上中下等来,可是需要有真本事。
你家没有花魁,你家的花魁质量太次,都会影响到人气和口碑。
那些真正有钱的主儿,是不会去那些档次低的窑子消费。
醉春楼。
这家青楼在八大胡同里面算得上是个中等水平,卖好东西的六哥和陈猴子来的就是这儿。
一个单独的雅间中。
现在虽然说还没有天黑,但这年头在窑子里,只要有钱,别说晚上寻欢,即便是白昼作乐,也没谁会多说一句。
有钱就是大爷,你说啥就是啥,你想干嘛就干嘛!
刚刚享受过鱼水之欢的六哥和陈猴子,此刻神清气爽地坐在这里喝酒。
眼瞅就要中午,总要填饱肚子才是。
“六哥,跟着您出来做事就是痛快,以后我陈猴子就跟着您了,您让我打狗绝对不撵鸡,您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来,小弟我敬您一杯!”陈猴子说着就端起一杯酒,满脸兴奋地说道。
“你这猴子倒是够机灵的!你小子就跟着我混吧,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有女人睡。”
六哥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后,随便擦拭了下嘴唇说道。
“谢谢六哥关照!”
陈猴子跟着嘀咕道:“唉,六哥,您能不能跟大哥说说,什么时候整点婆娘进来,省得弟兄们在山寨里面枯燥无聊,憋着难受啊。”
“大哥说什么是什么,咱们听命行事就成了,你小子别叽叽歪歪!”六哥脸色一沉说道。
“是是是,六哥,您说啥是啥,我肯定听!”陈猴子嬉皮笑脸地说道。
“对了,听说这醉春楼有一个头牌叫什么小海棠的,你去给我喊过来伺候着喝酒!”
六哥喝着喝着兴致就来了,想到自己刚才办的那个女人除了屁股大点之外姿色平平,心里莫名多了一股怨气。
当老子没钱吗?
老子现在有的是钱!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要喝最贵的酒,搂最俏的妞儿!
“好嘞,六哥,您等着,我这就去。”
陈猴子站起身就往外走去,来到门口就开始喊叫起来:“人呢,赶紧的,让你们这里的小海棠过来伺候我们家大哥!”
“这位大爷,小海棠她现在不方便,要不我给您安排别人吧?”
长得跟胖头鹅似的老鸨匆匆走过来,扬起胭脂水粉味道强烈的手绢媚笑道。
“来来来,小红小绿赶紧去伺候两位大爷!”
“滚一边去!”
陈猴子是谁?那是正儿八经见过血,杀过人的土匪,现在又是跟着六哥做事,要是说办不成的话多丢脸。
想到这个他怒声喝道:“怎么着?是不是怕我们没钱?还是觉得我们不配让小海棠伺候着?告诉你们,今天我必须见到她,赶紧让她过来伺候六哥!”
“怎么会呢,大爷,小海棠真的有事,要不我再喊几个姑娘让你们挑挑?”老鸨赶紧解释道。
“有事?能有个屁事!说,小海棠在哪里?小海棠,赶紧给老子出来!”陈猴子站在醉春楼的楼道中就扯着嗓子喊起来。
“爷,您别喊了!”
老鸨吓的赶紧挥动双手,她是真的害怕陈猴子惊扰了那位。
要知道那位可是北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让自己关门,她可不敢得罪。
但你害怕什么,什么就偏偏会来。
“是哪只狗在下面叫唤,活腻歪了吗?”
糟糕,要坏事!
听到这话的瞬间,老鸨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自己没有办法解决了。
这针尖对麦芒的,等会要是打起来,可千万别把自己的醉春楼给拆了。
“喝,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别看陈猴子在六哥面前很谄媚,但在一般人面前,那也是趾高气扬的主儿。
听到居然有人骂他是狗,还拿生死说事儿,他怒极反笑,抓起旁边的一个花盆就冲着对面雅间砸过去。
砰!
花盆碎掉,泥土翻飞。
“孙子,给你陈爷爷滚出来,让我看看你长了几个脑袋!”陈猴子叉着腰狠声喊道。
六哥瞧见这里的动静,眉头微皱,冲着门口低声说道:“猴子,回来,结账咱们走!”
“六哥?”陈猴子扭头有些愕然道。
“猴子,玩玩而已,别耽误正事!”
刚刚这一通吵闹,让六哥的酒顿时醒了。
玩也玩了,要是说因为这里闹出点麻烦耽误正事的话实在太不值当。
何况他不是说非要忍气吞声,而是没有办法。
自己是什么?是如假包换的土匪啊!
在这北平城中要是说暴露身份的话,别说是走出北平城,恐怕就连八大胡同都走不出。
所以还是低调点,不能太张扬。
要不然以着六哥的脾气,敢有人冲着他这样龇牙咧嘴,早就一梭子突突过去,非把那孙子突突成个筛子不成。
“行,听您的!”
陈猴子说着就要拿钱结账,可谁想这时候楼上雅间的房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两道身影。
一个赫然是醉春楼的花魁小海棠,她穿着一身桃红裙装,瓜子脸,樱桃小嘴,双眸含情,瞧着就比其余的女子有姿色。
此刻如一朵摇曳的海棠花般,依偎在栏杆旁边,双眼微睁,俯视着楼下。
另外则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面容清秀,肤色白皙,眼神阴鸷。
他漫不经心的眼神从六哥和陈猴子的身上划过,懒洋洋地说道:“走?谁让你们走的?砸了小爷的门,想要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走,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六哥!”陈猴子低声问道。
六哥无所畏惧地看向对面,眼神漠然地说道:“怎么着,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走都不成吗?”
这位少爷做派的青年翘起唇角,扬手指着两人说道:“妈的,居然敢和我齐川抢女人,想要我算了,就跪下来磕头认错求我!”
“跪下磕头?”
陈猴子眼底闪烁着冰冷狠光,一向只有别人给他们下跪,他们什么时候给人跪过。
六哥则冷声喝道:“朋友,刚刚是我兄弟喝多了,多有得罪,老板娘,送一壶好酒给这位朋友,算我赔礼!”
“呸,瞧你那德行,有资格当我的朋友吗?”
齐川吐了口谈,眼神阴鸷地说道:“听口音,你们两个是外地的吧,居然敢在四九城中这么嚣张跋扈,小爷要好好教教你做人,来人。”
“是,少爷!”
随着齐川话音落下,楼下顿时冲上来四个人,他们都是齐川的属下,听到命令,二话不说上来就是开打。
“六哥?”陈猴子扭头看了眼。
“先打出去!”
六哥是不想要惹是生非,但要是说事情就这么过来的话,他也不会忍气吞声。
无非就是把这里的人揍一顿,然后赶紧离开。
虽然说鸡血石印章还没有卖掉,但真的要是说闹出什么风波的话,也不能再留下来了。
砰砰!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拳打脚踢起来。
打着打着就从楼上打到楼下,从大堂打到门外。
外面的人看到醉春楼的动静后,没有谁感觉好奇。
这里是什么地方,烟花之地的八大胡同,争风吃醋的事儿经常发生,时不时的就会上演全武行。
所以外面的人都纷纷出来看起了热闹。
“呦,这又是为了那个姑娘打起来了!”
“嗨,看看这个招牌,还能是谁,当然是小海棠啊,听说是有人要跟齐家少爷齐川争呢!”
“那估计那两个家伙要倒霉了,那位爷虽然年纪轻轻,心狠手辣的很!”
“不过就是寻欢作乐而已,有必要非要打生打死吗?”
……
这事儿要是这样发展下去,无非是两种结果。
要么是齐川胜出,六哥和陈猴子被狂揍一顿,要么是六哥和陈猴子胜出,从容离去。
但往往意外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咦?”
今天楚牧峰兴致上来了,亲自带队巡逻,恰好路过八大胡同这里,无意中看到了这里的动静。
他本来是没有想要多管闲事的,因为这里打打闹闹很正常,他也懒得多管这种争风吃醋的事儿。
你们都吃饱撑的逛窑子,有精力无处发泄,谁挨打谁被虐活该!
但他就是无意中瞥视了一眼,就是这眼让他停下脚步来。
“科长?”苏天佑不解的问道。
跟随其后的五队队员也都随下脚步。
“天佑,你感觉那两个男人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楚牧峰眯缝着双眼问道。
“不对劲?”
苏天佑顺着楚牧峰的眼光看过去,看到六哥和陈猴子正和五六个人打成一团,虽然说他们只是两个人,却丝毫没落下风。
“科长,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苏天佑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那股狠劲不是谁都有的,而且你看他们的眼神,虽然说是在打架,但是对他们来说,好像这根本就是在过家家,最重要的是……”
楚牧峰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冷峻:“我感觉到一股杀气,这两人手上绝对是沾过人命的。”
“人命?”
苏天佑使劲的去看,但他还是做不到楚牧峰那样,他能感受到的只是六哥两人下手真够狠。
已经有个保镖被硬生生打断腿骨,栽倒在地上,凄惨哀叫着。
“科长,过去问问不就都清楚了。”苏天佑说道。
“走,去看看!”楚牧峰点点头,带队往前走去。
维护社会治安原本就是警察的职责,何况现在楚牧峰还感觉对方有些古怪,自然是要好好的调查一番。
没有就算了,有不就是将危险扼杀在襁褓中吗?
“猴子,别玩了,风紧,扯呼!”
六哥余光看到不远处楚牧峰一行人后,颇为心虚的喊道。
真的是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要是被截住询问的话,两人便别想轻松脱身了。
“明白了!”
陈猴子自然也看到有黑狗子过来了,不再藏私,一把抓住眼前这个保镖的右手,然后便是一记漂亮干脆的过肩摔。
“走!”
六哥低声喝叫中,两人扭头就朝着胡同巷子里面跑去。
这时候楚牧峰等人距离他们也就十来米的距离。
看到这两人二话不说撒腿就跑,楚牧峰哪里还不清楚他们是绝对有问题的,而且问题肯定不小,否则他们犯得着跑吗?
“站住!”
楚牧峰低声喝道,说话的同时便掏出了花口撸子。
“再不站住的话,我就开枪了!”
砰!
谁想这话刚喊出来,六哥便扭头扬手甩出一枪。
这一枪准头欠缺,并没有打中人,但让楚牧峰等人心头一惊。
至于原本在附近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则吓得魂儿都飞了,赶紧四散跑开躲避,免得被殃及池鱼。
“混账!”
楚牧峰眼神寒彻,冲着苏天佑喝道:“两个家伙有鬼,抓住他们!”
苏天佑手臂一挥,大声下令,“上!”
你追我赶的枪战瞬间在胡同里打响。
醉春楼。
刚刚下来的齐川有些呆滞看着眼前突然间发生的这幕,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是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那两个混蛋竟然有枪,而且他们竟然还敢对警员开枪。
这要是说刚才稍微有点不慎的话,自己这条小命肯定就是交代在这里。
“我的个妈呀!”
齐川直接捂住脑袋向楼上跑去,绝对不能出去,还是躲在楼上安全点。
那边正在边打边跑的六哥和陈猴子也是很郁闷的。
真他娘的晦气,谁打个时间差,大白天啦逛个窑子,居然还摊上事了,而且好死不死居然碰上巡逻警员。
唉,如果先前没有为了那个小海棠那个贱人争风吃醋,平白惹出风波,恐怕也不会有现在这事。
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卖呢!
既然已经这样,还是赶紧逃吧!
“六哥,那些黑狗子咬得太紧了,怎么办,咱们往哪里跑啊!”陈猴子躲藏在一块石碑后面,边反开枪边喊道。
“穿过这条胡同就是大街,这个点街上肯定是很多人,走,咱们去大街上,人越多咱们越容易脱身。”
“猴子,一会儿要是打散的话,就分头走,咱们在闸子口会合,立刻回山寨!”六哥开了两枪后沉声说道。
“明白了!”
“走!”
六哥连续不断的开出几枪后,转身就向后面跑去。
陈猴子则紧随其后。
逃命的时候抓人质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凡是有一点能耐的话,没有谁会那样做的。
因为只要抓住人质,自己给自己加个绊脚绳,那就再也别想脱身了。
“跟我追!”
楚牧峰则紧追不舍。
223、我说,我全都说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双手沾过血腥的,要么是军人要么是刺客要么就是土匪,这几个是常见的。
但就他们两个人表现出来的这股气质和做派,绝对不是行伍出身。
倘若是的话,他们看到警察又怎么会跑呢?
这年头扛枪的来逛窑子是稀疏平常的事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是刺客吗?
有这个可能,前几天白道安不就是被刺客所杀!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土匪,不错,楚牧峰就是这么想的。
他因为连年征战,各地占山为王的土匪有的是。
他们像以前那些虎啸山林的山霸王一样,烧杀抢掠是无恶不作。
况且警匪是天敌,应该只有土匪看到警员才会这样拼命逃窜吧?
自己运气不会这么好吧,出来巡个逻都能碰到土匪?
想到这里,楚牧峰便扭头说道:“这条胡同尽头是一条街道,那里有很多人,要是说被他们逃到那里去的话,想再抓捕就很困难,尽量在胡同里解决掉他们!黄九陵,把你的枪给我!”
“是!”
黄九陵立刻将自己的步枪递过来。
楚牧峰接过后就半蹲着开始瞄准,他锁定的是目标陈猴子。
因为六哥的行动轨迹太过灵活,而且隐藏的很好,不太容易得手。
至于那个身材瘦小,畏畏缩缩的家伙,楚牧峰则有七八成把握。
砰!
就在陈猴子刚从藏身处跳出来,想要逃跑的时候,楚牧峰立即开枪。
这一枪准确命中陈猴子的右腿,一片血花飞溅,他当场就摔倒在地。
“猴子!”
已经逃出去老远的六哥,看到陈猴子倒下后,忍不住吼了声。
可他刚刚停下来,迎接他的便是一阵枪林弹雨。
别说救人,他只要敢回头,十有**也要落得这个下场。
“六哥,您别管我,赶紧逃!”陈猴子大声喊道。
“好兄弟,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六哥咬咬牙,当机立断继续往前冲,很快就冲出了胡同。
随后他便仰天开枪,枪声响起的同时,整条街道就开始乱腾起来,他则顺势融入到人流中消失不见。
当楚牧峰他们追过来的时候,六哥早就失去踪影。
“居然让他给跑了,这个家伙肯定是个老手。”苏天佑带着几分遗憾念道。
“嗯!”
楚牧峰想到六哥从刚才到现在的表现,不由点头说道:“刚刚咱们一露面,他就毫不犹豫选择逃跑,而且同伴中枪他也没有迟疑,说明是个非常有主见,知道进退的人。”
“不过无所谓,他既然已经露面,咱们想要找到他就是迟早的事,带着那个中枪的家伙回去审问。”
“是,科长!”
总算没白忙活,还是有所收获。
其实即便是现在,楚牧峰也好,苏天佑也罢,都没有将这个当回事。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很小的概率事件。
即便对方是土匪又能怎么样?
不就是来北平城这里逛八大胡同,不幸撞到自己的枪口上,仅此而已。
可很快他们就知道事情不止如此。
……
警备厅,刑侦处,处长办公室。
正坐着说话的是刚刚过来没有多久的连成谷,眼下即便是他想要见曹云山,也得老老实实登门拜访,毕竟官商是不同的领域。
当然,既然是朋友,曹云山肯定不会端着架子,笑脸相迎。
“什么,连爷,您再说一遍!”
曹云山听到刚才的话后不免有些惊诧地问道。
这事儿也未免太巧合了吧?你那边刚丢的宝贝,就有人拿着登门卖给你?
“曹处长,我也知道这事听着很古怪,但事实就是这样的。”
连成谷将连铸丢失货物的来龙去脉再说了一遍,跟着又说到那个魏单身上。
“就是这个古玩店的魏老板,今天来到我家中,拿出来的白玉老虎还有其余古玩都是我丢失的那批货。曹处长,我这里有订货单,是我从那边订货时候给的,您可以看看,完全一样。”
连成谷说着就将订货单和白玉老虎拿出来。
曹云山扫视了一眼后问道:“连爷,您的意思是说,他那边还有一对鸡血石印章没有出手?也是你高价收购的?”
“正是如此!”
连成谷没有丝毫隐瞒,很坦诚地说道:“鸡血石印章是稀罕货,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我也是无意中碰到才当机立断的拿下。”
“可后来我正好有其他急事要办,所以就让连铸留下来交接货物,然后运回来,谁想会发生这事。”
“曹处长,我现在敢肯定的说,魏单的镇和堂肯定是和城外秃鹫山黑风寨的土匪有联系,他那里就是一个销赃窝点。”
销赃窝点!镇和堂!秃鹫山黑风寨!
曹云山的双眼眯缝起来,手指若有所思的敲击着桌面。
他能不知道黑风寨吗?当然知道,可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
难道说他还能派手下去围剿吗?当然不可能。
黑风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而且人多势众,有枪有炮,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除非是动用军队,否则凭手下的这帮警员,就算能打下来,也肯定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当然,曹云山也不是没有灭了黑风寨的念头。
因为在警备厅至今还有一条悬赏令,是金陵民政部发布。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不管是谁,只要能剿灭危害一方的黑风寨土匪,即刻官升一级!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要是说官升一级的话那就是妥妥的副厅长了。
他能不心动吗?
但再怎么心动,也不能脑袋一拍就行动。
黑风寨的这帮杂碎,你们躲在山上,我是没辙,但要是说你们敢将爪子伸到我的地盘上,那我绝对不会客气。
自古警匪势不两立,我是警你是匪,抓你们是天经地义。
“连爷,您说吧,想要我怎么做?”曹云山淡淡问道。
“曹处长,我哪里敢想要您怎么做,我想问问这事儿您这边能不能处理?当然,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镇和堂能将我被抢的货物都还回来就成?能还回来,我可以不予继续追究!”
说到这里时,连成谷发现曹云山脸色微微一沉,便赶紧补充道:“当然,一切还是案子曹处长您的意思,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事还要劳烦您多多费心,这点小意思,一份是给您的,一份是给弟兄们的辛苦费。”
连成谷做事是滴水不漏。
他起身将两个信封放到桌上,光是看信封的厚度,就知道他这次是出了血。
实际上两个信封里面一个装着二千法币,一个装着一千法币。
三千法币的孝敬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了。
“连爷,您这是干什么,咱们可是老朋友了,别搞得这么俗套嘛!”
“应该的应该的!”
“行了,这事我会让人去办,您放心,只要找到那对鸡血石印章,一定会物归原主。”曹云山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说道。
“那就劳烦曹处长了!”听了这个承诺,连成谷顿时放松下来。
这次过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
审讯室中。
苏天佑将人带过来后就直接交给了黄硕。
黄硕瞥视了一眼右腿受伤,已经简单包扎,精神萎靡的陈猴子,接过苏天佑递过来的香烟点着,漫不经心地问道:“苏队长,这家伙犯了什么案子?”
“没有什么案子,就是我和科长从炮局监狱回来的路上,看到这个家伙和另外一个人在八大胡同的醉春楼那里闹事。”
“科长说他们不对劲,就想要过去盘问下,谁想那两个家伙直接逃跑不说,还掏出撸子开了枪。这不,最后还是被科长一枪打中才逮住了。”
“不过可惜还是让另外一个家伙逃走了,科长想要知道他的身份,过来的目的,总之你能问出来什么就问什么吧!”苏天佑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行,交给我吧!”
知道了缘由后,黄硕也就心里有底,抽完一根烟,将苏天佑送走,他就转身走进了审讯室。
看到黄硕带着一脸冷笑进来,陈猴子就急忙指着自己的右腿,又惊又怕地喊叫着。
“长官,我的右腿中枪了,子弹还在里面呢,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看看?”
黄硕咧嘴一笑,不急不慢地走到陈猴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小子,这颗子弹可不简单,是我们科长亲手送给你的,你说我能随随便便就取出来吗?”
“当然,想要找个医生帮您看看也行,说点我感兴趣的消息吧!”
“我……我……”陈猴子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如实招供吗?
我要是敢招供的话,以着黑风寨的规矩,出去以后肯定会被打死。
可要是说不招供的话,恐怕连这扇大门出不去就会死吧?
怎么办,陈猴子很忐忑很惶恐。
“怎么,不想说是吗?啧啧,你要是不说,那我就难做了。我要是难做的话,那你也别想痛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黄硕走到刑具桌旁,拿起个老虎钳,声音阴冷得像是从冰潭中飘出来般。
“要不我来帮帮你,让您知道能不能说?”
“你……你想要怎么样?”陈猴子脸色苍白,声音发颤。
“当然是帮你活活血,舒舒筋骨了!放心,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欲仙欲死,这辈子都忘不掉!”
昏暗的灯光下,黄硕的笑容显得格外狰狞。
审讯室内的惨叫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
伤痕累累,痛苦不堪的陈猴子哀嚎着说道:“我说,我全都说!”
224、密捕、六哥落网
一科,科长办公室。
就在楚牧峰正翻阅着案件资料时,黄硕带着一脸压不住的喜色敲门进来。
“科长,您这次恐怕是捞到一条大鱼。”
“哦,怎么说?”楚牧峰放下文件问道。
“那,这是他的口供,您边看我边说。”
说着黄硕就将口供递过来,跟着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就开始汇报起来。
“这个家伙叫做陈尚平,绰号陈猴子,是秃鹫山黑风寨的土匪。这次是跟随他们山寨的六当家过来销赃,他们找的是东华区镇和堂的魏单,一直以来那里都是他们的固定销赃点。”
“他们前些天刚刚截下一个商队,里面有不少值钱的古玩,什么白玉老虎,犀牛杯、字画等等,但最值钱的应该是一对鸡血石印章。”
“根据他的交代,其他东西都已经卖给魏单,只有那对极品鸡血石印章还在六当家手中。”
“他们住的地方叫德云客栈,是他们的暗哨。只要是过来销赃的话,他们都会去那里入住。”
“按照以往的规矩,这种刚到手的货,怎么都得消停一段时间,等到风声过去后再拿出来。但这次却如此匆忙,是因为黑风寨想要扩大规模,招兵买马,所以说急需用钱,这才会让六当家带着他来销赃。”
听着黄硕的介绍,楚牧峰嘴角泛起了笑容。
即便真是硬骨头落到黄硕手中都要变成脆骨头!
何况只是一个只会欺软怕硬的土匪呢,他要是真的选择宁死不屈的话,反而是显得有些奇怪。
“黑风寨那边的情况有没有问?”楚牧峰直接问道。
“还没有!”
黄硕摇摇头,带着几分无奈道:“他中枪受伤原本就失血不少,加上受了刑,再审讯下去的话,我担心他撑不住,所以先让他休息下,等取出子弹后,再继续追问黑风寨的情况,”
“抓紧问,他死不了!”楚牧峰平淡地说道。
“好的,科长,我明白了!”
黄硕立刻心知肚明。
跟随着楚牧峰做事的他,对楚牧峰做派也算是有所了解。
要是普通人犯错的话,楚牧峰还会同情可怜,不会怎么样对待;倘若是凶残罪犯的话,那么落到他手里,是绝对不会客气手软。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等到黄硕刚刚离开办公室没有多久,楚牧峰这边的电话就响起来,听到是曹云山喊他过去,他连忙起身过去。
上司召唤,必须迅速反应!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
“处长!”楚牧峰敲了敲门,走进处长办公室。
“嗯,牧峰来了,坐吧!”
曹云山招呼着楚牧峰在会客区落座后,丢了根烟过去。
楚牧峰先给师兄点上,然后才在对面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
瞧着这意思,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不然的话曹云山神情哪里会有这么悠闲自在呢。
“处长,有什么事吗?”楚牧峰点开话题问道。
“嗯,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处理下!”
曹云山点点头,跟着就将连成谷找过来相求的事儿简单叙述了一遍。
听完这个后,楚牧峰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情来。
“秃鹫山黑风寨的土匪?东华区镇和堂的销赃?处长,那个镇和堂的老板是不是叫魏单啊?”
“没错,怎么,你也认识这个人?”这下轮到曹云山有些意外。
“我倒是不认识他,不过今天中午巡逻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意外风波,是这样的……”
随着楚牧峰说完后,曹云山顿时来了精神劲儿。
“你这边都已经抓住了其中一个过来销赃的土匪?”
“对,抓住了,人还关在审讯室!”
楚牧峰指了指外面,跟着笑道:“我当时不过就是看他们打得有些过火,所以想要上去阻止下,然后例行查询,没想到居然会抓到个活土匪!”
“现在处长您说出来的这事耳竟然还和那两个土匪有关系。这事真是够巧合的,我想就算是说评书的恐怕都想不出来。”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曹云山也是一拍大腿,颇为感慨。
“这样的话倒是简单了,牧峰,这事儿你现在就去处理,宜早不宜迟。”
“既然镇和堂敢勾结土匪,帮他们销赃,那直接查封铺子,收缴所有赃物,将魏单缉拿归案!对了,最好是能查出那对极品鸡血石印章下落!”曹云山特别交代道。
“这个!”
楚牧峰可不敢打包票,谁知道那位六当家是什么样的性格。
他要是说是一个赌徒的话,或许还会赌一下,赌的就是陈猴子这边没有招供,他能打个时间差,从魏单那里交易鸡血石印章。
可他要是一只狐狸的话,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躲起来,现在没准已经溜出了北平城,要是那样的话,东西肯定也会带走。
拿别人的态度来做自己的决定,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我要去见见陈猴子再说,不过这个案子我会成立临时专案组,我亲自负责,处长您就放心吧!”楚牧峰自信地说道。
“好,去吧!”曹云山颔首道。
……
审讯室。
楚牧峰看到了哀嚎不已的陈猴子。
这个倒霉催的家伙,果然是被糊弄差事般地取出子弹,简单包扎一通后,又给绑到了老虎凳上。
这时候正是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惨模样。
“陈猴子,我问你,以着你对你们六当家做派的了解,他是会立即逃走呢,还是会搏一把,完成交易后再走!”楚牧峰站到老虎凳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
“官爷,他会搏一把!”
陈猴子知道这位是堂堂的科长后,赶紧表功般地说道:“我们六当家是一个做事很喜欢赌博的人,他这次过来时还给大当家保证过,说肯定会将东西都卖了,至少带四万法币回去。”
“要是说那对鸡血石印章卖不掉的话,他是凑不够这笔钱的,肯定要被嘲笑,所以我想他肯定会继续交易。”
“他会回德云客栈吗?”楚牧峰继续问道。
“官爷,这我可不敢保证。”
陈猴子说起这个便不由咧咧嘴,右腿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整个人时不时的抽搐下。
“他或许会回去,但也可能不会回去,因为钱和印章他都带在身上,回不回去很难说。”
楚牧峰心思急转,要是这么说的话,只剩下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蹲点镇和堂,尾随魏单。
只要六当家敢露面,就别想再跑得掉。
当然,这只是希望而已,未必就能实现。
“继续问!”
楚牧峰冲黄硕交代一声,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看到他就要离开,陈猴子急声喊道:“官爷,我愿意什么都说,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只想活命,我愿意把黑风寨的所有事全都说出来。”
“那就等你说出来再说!”
楚牧峰从黄硕身边走过,后者心领神会的继续上前:“来吧,继续说!”
陈猴子满脸死灰,欲哭无泪。
从审讯室离开后,楚牧峰就直接将苏天佑喊过来。
他现在对五个侦缉队都是很公平任用,不会说因为王格志和宋大宝是最早跟随他的就一直重用,其余的也是雨露均沾。
这次因为逮捕的时候就是苏天佑在场,所以说这事就交给他处理也无妨。
下面那帮队员也能辨认出来六当家是谁。
“咱们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蹲点逮捕六当家!这个六当家的叫做孟长河,是个做事很喜欢赌博的赌徒,所以咱们要紧紧盯着镇和堂,看看他是不是想搏一把,完成最后的交易。”
“给你的人都说好,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擅自行动!能抓活的尽量抓活的!”楚牧峰神情冷峻地说道。
“是!”苏天佑恭声领命。
他最近是风头很盛。
碎尸案的侦破,让侦缉五队所有人都立下功劳,现在又有了这样一个意外案子到手,只要能抓住人,便又是大功一件,他如何能不高兴?
侦缉五队整队完毕,悄然出发。
……
东华区,镇和堂。
现在的魏单是有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的在店铺里面来回走动。
距离自己和连成谷约定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可六当家的那边怎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呢。
我都已经在他们居住的客栈那边留下口信,他们只要回来肯定会收到。
怎么到现在都没有音信?
“我的五千法币还在连家扣押着,我还想要拿回来!”
“六爷啊六爷,您到底去哪里了?那对鸡血石印章赶紧给我拿过来吧,我现在已经凑足钱了,只要您一过来,就能拿钱走人啊!。”
“孟长河,您到底是去哪里逍遥快活了,难道把正事都给忘了?”魏单是喃喃自语,一个劲儿地念叨着。
六当家的确是叫孟长河。
但在黑风寨那样的地方,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大家见面的称呼都是六当家。
老六是几位当家哥哥的昵称,六当家的是下面那群小的们的尊称。
偌大黑风寨,当家的总共六位。
能在黑风寨那样的地方混出来,孟长河的确是有着点真本领,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敢赌。
对,没有听错,不是赌博,而是敢赌。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喜欢赌博,毕竟赌博很刺激,能在很短的时间带给他们难以想象的财富。
但却不是谁都敢赌的!
孟长河就是敢赌的那类人,之前在黑风寨的时候,他就敢带着几个人去抢劫一支人数足足有着几十个的货队,这是敢赌!
他为了所谓的意气之争就敢单枪匹马的去猎杀一只老虎,这是敢赌!
这样敢赌的人,只要给他机会,便是绝对不会放过。
像是现在。
他赌的就是陈猴子不可能那么短时间招供!
他赌的就是魏单那边已经找到下家,凑足了钱!
其实他心里还有着一个更加歹毒的想法,那就是假如说魏单这边也暴露的话,与其被警备厅的人抓住,倒不如自己狠心干掉他,将镇和堂的东西席卷而空。
这样回到黑风寨的话,也绝对不亏,能赢得大当家的赞许。
虽然说会坏掉名声,但那又如何?
都当了土匪,还他娘的在乎什么名声吗?
只要咱们手里有东西,不怕没人要,不愁卖不出去。
对,就这么干!
所以从八大胡同那边逃走后,孟长河就藏身在一处没人的民居中,这样差不多躲藏了三个小时,猜测着外面可能已经没有危险的时候他才露面,然后便喊了一辆黄包车前去东华区的镇和堂。
在距离镇和堂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下来,结账让黄包车夫走了后,孟长河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来。
他是敢赌,但也不是说就会盲目的去赌。
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危险。
其实镇和堂附近的局面无非就是两种。
第一种是陈猴子没有招供,那么镇和堂没有暴露,我就能安全的去交易,然后携带重金离开。
第二种就是陈猴子招供了,镇和堂暴露,附近肯定是会埋伏着警员。那样的话,只要一露面,恐怕就会被围捕。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确定到底有没有危险。
别看孟长河只是一个土匪,但要是说到这种侦查的话,还是很擅长。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间,打量着四周来回走动的人。只要是发现谁有任何可疑,他会毫不犹豫的就转身离开。
来来去去打量了半天,没有发现丝毫可疑之处!
整条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没有什么异常,至于路边那些摆摊的,也是很自然地叫卖。
一切似乎风平浪静,并有潜伏的危机。
“以陈猴子的精明劲,或许会随便捏造个身份出来,只要不暴露土匪的身份,应该就能忽悠过去。对,他也不敢暴露,不然肯定死路一条,这样的话我这边暂时应该安全,镇和堂也肯定安全的,不然肯定被查封了。”
敢赌敢拼的孟长河很快就有了主张。
他就是这样想的。
毕竟之前交火的时候楚牧峰他们是不清楚自己身份的,是,他们是拿着枪,但谁说拿枪的就是土匪?
找个合适的身份借口,陈猴子应该能想到。
镇和堂。
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眼瞅着天色都要暗下来时,孟长河才没有迟疑,很利索的现身,然后向着镇和堂的方向匆匆走去。
当然,这时候的他和之前是两样的装扮,做了简单易容。
衣服的话变成了很绅士的西装,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手里拄着一根文明杖,再加上一副银框眼镜,谁看到都不会和土匪挂上钩,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商界大老板。
“这位先生,请问……”
魏单一直都在店里面等消息,所以说看到有人进来后,下意识的就问话。
只是当他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后,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惊诧。
“六……”
“嘘!”
孟长河当机立断打断他的话,然后沉声说道:“老魏头,你这边怎么样?找到买家没有?要是说没有的话,我可就要回去了。”
“这个买家一时半会很难找!”
“那就算了!”
当魏单刚流露出这种迟疑神情,孟长河就利索的打断他的话,转身就要走。
看到他的举动,魏单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走上前来,拦住道路急声说道:“我说六哥您至于这么冲动吗?我说是没有找到买家,但却把钱凑齐了!”
“两万法币一个子都不少,您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咱们现在就能交易,要是觉得价钱低的话……”
“行,二万就二万,我要现金,现在就带走!”孟长河语气有些不耐烦。
“没问题,没问题”
魏单见六爷的态度,感觉这里面好像是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算了,我反正只要能拿到鸡血石印章就成,其他事儿与我何干。
“那咱们这就去后堂?”
“走!”
镇和堂外。
楚牧峰他们就藏在对面的一座饭馆包厢中,亲眼目睹着孟长河走进去。
虽然说孟长河已经易容过,但想要躲避掉楚牧峰的那双眼睛却是不可能。
你再易容,难道还能遮掩住身上那股气息?
何况你易容成这样,反而容易成为焦点。
一个穿着打扮如此时尚的人,想不显眼都难。
当然了,你要是说打扮成乞丐的话,同样也很显眼。
“科长,没想到他真敢来!”苏天佑看到这幕后,摩拳擦掌地兴奋道。
“他有什么不敢的,陈猴子说孟长河是个心大敢赌的人,看来果然如此。一个敢赌的家伙,是不会错过任何赌博的机会。”
“我来之前就说过,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咱们不能抱有太高的期望,但既然他来了,这就不是奢望,而是现实,是铁板钉钉的功劳了!”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上!记着安全第一,孟长河绝对是个危险人物,他有枪,所以说给你的人再重申一遍,只要不击毙,可以先开枪!”
“是!”
身先士卒?
对付这种土匪,楚牧峰显然没有必要。
曹云山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既然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就应当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行动交给侦缉五队的人去做就成。
这群人都是各个分局选拔出来的精英,相信打腿和打脑袋,还是分得清的。
“孟长河,既然你还敢留在我的地盘,你就别想逃走!”
上次被你趁乱跑了,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镇和堂,前堂。
阿生眼瞧着几个陌生人走了进来,刚想要招呼,很快便被黄九陵拿枪顶住后心,微笑着说道:“闭嘴,敢叫就打死你!”
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的阿生脸色瞬间白了,立刻紧紧闭上嘴。
他就是镇和堂的学徒,可不想为了魏单而白白送命。
“带走!”
苏天佑手臂一挥,自然有人将阿生押解出去,然后他就开始带人悄无声息的摸进后堂。
来到这里后,听到屋内的谈话声,确定就是这间,他便直接一脚飞起,将房门踢开的同时,带着人哗啦着冲进去。
“不许动,举起手来!”
房间中已经完成交易的孟长河正在点钱,而魏单也刚将鸡血石印章放好,两人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魏单愣住了。
孟长河在短暂的愣神过后,就知道陈猴子是背叛了山寨,要不然的话这群警员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该死的陈猴子,你竟然敢背叛山寨,就等着被山寨下格杀令吧?
但现在他要做的事情是自保,是逃跑。
孟长河当下就去腰间掏枪。
砰!
苏天佑又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当机立断地开枪。
枪声响起中,孟长河挨了一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吼。
“上,抓住他!”
“是!”
黄九陵他们顿时一窝蜂的冲上前来,三下五除二就将孟长河控制住。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孟长河再怎么厉害,也无回天之力。
这么多黑漆漆的枪口顶着,只要敢动一下,就要吃苦头。
“全都带走!”苏天佑气势如虹的说道。
“是!”
魏单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事漏了底。
要不然的话,孟长河怎么会被抓?
想到这事儿被公开的下场,他是满心惶恐,六神无主,抖抖索索想要去抓住苏天佑的手臂哀求。
“官爷……这不关我事的的事啊!”
“你想做什么?私下勾结土匪,你这老家伙胆子真肥!”站在旁边的黄九陵上去一脚踢开,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官爷,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愿意坦白,我愿意招供!对了,我知道一个大秘密!”魏单像一条老狗般拼命求饶。
哦,有秘密要说吗?
苏天佑并没有被这话糊弄住,你不是有秘密要说吗?那换个地方说吧,相信你的态度会更陈恳。
“全都带走!”
魏单立刻呆如木鸡,满脸死灰般被带走。
镇和堂外面的街道上。
当里面枪声响起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有人围观过来,当他们看到孟长河和魏单都被抓走的时候,便全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其中一道身影看到这个后,瞳孔猛地一缩,然后便随着人群不动声色地离开。
他心里哪怕是焦急万分,脸上都没有表现出分毫,心里暗暗咒骂。
该死的,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这下可糟糕了,六当家就这样被黑狗子抓走,我得赶紧回去复命。
225、血秃鹫:郑盘山
入夜。
北平城,明月高悬,华灯初上。
警备厅内更是灯火通明,坐在办公室中的楚牧峰,回想着今天遇到的事儿,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这世上的事儿还真是神奇。
最初只是偶遇的一场打架斗殴,谁想对方竟然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土匪。
抓了一个回来后,又从师兄曹云山口中,知晓了这群土匪竟然是刚刚劫持了连家的货物,居然还敢大摇大摆拿着连家的东西过来销赃。
而且要钱不要命的土匪居然还敢考验警方的能力,没有第一时间逃走,还想将赃物给卖了,这才有了后续行动,成功将六当家孟长河缉捕归案。
当然,如果过了今晚他孟长河没出现,那镇和堂肯定也要被查封的!
那么现在的问题其实很简单。
第一,审问孟长河,知道更多关于秃鹫山黑风寨的情况。
第二,将镇和堂彻底查封。
这个案子其实在很多人眼中,第二要比第一重要的多。
因为就算将秃鹫山调查得再清楚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敢过去抓捕那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吗?
明摆着要去送死,谁会愿意去呢?
而查封镇和堂却意味着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个铺子再小,也是古玩店,掌柜的魏单罪名可大可小,即便再小也得坐牢。
至于里面收藏着的那些古玩文物,不用说,肯定是全部当做赃物来处理。
谁让你魏单做事不讲究规矩,私通匪患,为他们提供购买军火的钱财,置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于是在苏天佑过来汇报时,楚牧峰就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
“科长,我们已经将镇和堂全部查封,里面的所有物品都已经清点完毕。”苏天佑说着就拿出来一份清单递过去。
“此外,还有几个小玩意,我已经让黄九陵单独收了起来,我觉得您可能会感兴趣。”
苏天佑做事敞亮讲规矩。
听到这话,楚牧峰对苏天佑也是颇为满意。
他知道苏天佑是有大背景的人,而这样的人能在基层队伍中这么快速的成长起来是殊为难得的。
换做一般的少爷,下来肯定就是为了镀金而已,镀完金拍拍屁股走人不说,他们镀金的时候还没有谁敢招惹,更加不会如此考虑周全做事。
这么做了就说明苏天佑变得成熟了!
“嗯,苏队长,辛苦了!”
楚牧峰接过清单扫视了一眼后,拿起笔便划掉了几样物品。
“把这几件挑出来,其余的就暂时存放在科里。”
“是,科长!”苏天佑没有丝毫质疑地点头应道。
“对了,这是处长给大伙的辛苦费,你发给弟兄们!跟弟兄们说,好好干,论功行赏的时候不会忘了大家的!”楚牧峰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推了过去。
“科长,那我就不客气啦,代弟兄们谢谢您了!”苏天佑结过信封拱拱手道。
“谢我干什么,是要谢谢处长才对!”楚牧峰板着脸说道。
“嗨,您和处长都要谢!”苏天佑笑道。
撇开他自己不说,下面的弟兄们过来当差,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能有稳定收入,养家糊口呢。
如今跟随着楚牧峰干,有前途能升官,这是在养家糊口;干好了有赏金拿,这也是养家糊口。
不管哪种都是楚牧峰给的实实在在好处,他们自然是心甘情愿来卖命。
所以楚牧峰如今在一科的影响力,是无人能比的。
处长办公室。
曹云山因为这件事也没有下班,而是在等着楚牧峰的消息,现在看到他进来后就直接问道:“怎么样,牧峰,行动顺利吧?”
楚牧峰将一个锦盒放到桌上,朗声说道:“处长,按照您的指示要求,我们成功抓获了黑风寨六当家孟长河,负责帮土匪销赃的镇和堂魏单也抓了回来。”
“处长,这是您之前说的鸡血石印章!我看过,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玩意,光是这一对市价应该就不会低于四五万法币!”
四、五万法币?
猛地听到这个价钱的曹云山,便赶紧打开锦盒观看,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赞叹道。
“你说的没错,这种极品鸡血石的确很稀罕,而且还是文人墨客甚至就连政客都喜欢的印章造型,要是说运作的好,是能卖出去一个高价的。”
“连成谷这老家伙还真是滑头!行了,牧峰,东西就丢这里吧,回头我会让连家把你那份也准备好!”
我那份?
楚牧峰不由淡然一笑,无所谓地说道:“师兄,我的那份无所谓了,光是镇和堂那边查封到的东西就有不少,不过里面没有您喜欢的字画,所以我打算等折现之后,再送给您和厅长。”
“呵呵,不着急不着急。”曹云山笑着喝了口茶。
“处长,那没什么事儿,我去审讯室看看了。”楚牧峰识趣地说道。
“行,去吧!”
楚牧峰是点到为止,至于说到下面怎么做那就是曹云山的事。
说实话,像这种情况,可操作的余地很大。
一要看连家的面子和分量有多重,二要看他们和曹云山的交情有多深,三要看这个案子最后怎么定性。
否则这个赃物是楚牧峰从土匪手中收缴来的,与你连家何干,这年头可不讲究什么物归原主的说法。
……
审讯室。
在这里分别关押着孟长河和魏单。
前者的话表现的还算是冷静,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杀过人,见过世面的土匪头目,过着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虽然说也怕死,但却还不至于表现得多怂包。
可魏单却不一样:他可不想死啊!
他甚至连待在这里都感觉是度日如年,坐立难安,无比惊恐。
魏单也清楚,想要完好无损地从这里离开的话,不拿出点硬货来是休想。
而他能拿出来的硬货,多数都在镇和堂,甚至都不用想,也知道那些硬货肯定都被查封充公了。
那剩下的就是压箱底的保命金牌了。
希望能管用。
“官爷,别别别,不要用刑,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看到负责审问的警员拿起烧得红灿灿的烙铁,魏单魂都快被吓飞了,二话不说就连连乞求道。
他可不认为自己这把老骨头能禁得住折磨,要是把命给丢了,那真是冤了。
所以当楚牧峰过来的时候,黄硕是这样汇报的。
“科长,孟长河那边死活不松口,我估计得好好磨一磨,他好歹也是黑风寨的六当家,有点硬气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要是说他真的是一块软骨头的话,啃起来反而是没劲。不过古玩店掌柜魏单这边倒是很利索,说有重要消息,您看?”
“行,让我来吧!”
反正没事,楚牧峰就直接接下这活儿,等到走进审讯室后,看到的是畏畏缩缩,眼神慌乱的魏单,正蜷缩着脑袋坐在椅子上。
当魏单看到楚牧峰进来后,立刻就急声喊道:“这位长官,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您不要对我用刑,我一定老实交代,绝对不敢有丝毫隐瞒!”
难怪黄硕瞧不上魏单,的确是够怂的。
“说说吧,把你知道的和黑风寨有关的消息全都说出来,最好是能让我感兴趣的,要不然的话,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啊。”楚牧峰坐下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负责销赃的魏单,未必知道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但很快楚牧峰就被魏单的话激起了兴趣,这个魏单还真是个有心人啊!
“长官,这些年我和黑风寨交易的所有东西,我都如实记了下来,而且我还有那些东西的下家资料!”
“对了,我还知道北平城另外一家和黑风寨有关系的窝点!”
“哪家?”
楚牧峰扬起手指,黄九陵很快就将这些情况如实记录下来。
等到魏单全都说完后,楚牧峰便直接吩咐道:“暂时先关起来,不用动刑!”
“是!”
魏单听到这话,整个身体一下放松不少,谢天谢地,最起码暂时不用担心吃苦受罪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第二天,黄昏。
秃鹫山,黑风寨。
说起来秃鹫山那距离北平城的确是有些距离,毕竟要是真在北平城四周的话,有这样的山寨,肯定是会被平掉。
山崖陡壁,易守难攻。
不仅如此,周围还有大片森林,要是不认识路的话,光是这片森林都能让人转的迷迷糊糊,晕头转向。
黑风寨,议事堂。
披着军大衣的大当家,稳稳地坐在主位上。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头发银黑交杂,梳得是一丝不苟。
锥子脸,鹰钩鼻,薄嘴唇,双眼转动间宛如一只秃鹫般狠辣,只要被他盯上的人,都会隐隐感觉后背发凉。
他就是血秃鹫:郑盘山。
在两侧摆放着六张椅子,分别是给其余五位当家和军师设立的。现在除了孟长河的椅子是空着的,其余几张都坐着人。
没人会想到,一个土匪窝居然还有军师。
但这位军师的确是一直存在,而且在黑风寨的很多事情上都拥有着话语权。
只是没谁清楚军师的底细,而清楚底细的大当家郑盘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
军师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样貌清秀,穿着一袭长衫,白白净净的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把折纸扇。
他就是山寨的军师,外号赛诸葛。
赛诸葛的位置紧挨着大当家,然后依次就是二当家双镖李,三当家鬼见愁,四当家一刀红,五当家笑面虎。
要是说孟长河在这里的话,那就是六当家赌疯子。
“山林,把你刚才说的消息,跟大伙再说一遍!”大当家血秃鹫郑盘山冷声喝道。
“是,大当家的!”
站在中间的是一个身形瘦弱,样貌普通的男人,他有些害怕地扫视了一圈,便赶紧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我是五当家的派过去接应六当家的,因为迟走,所以说耽搁了一天时间,当我赶到镇和堂时,正好看到六当家的被那帮黑狗子们给抓走了。”
“后来我也打听了下,可周围人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却都知道六当家和陈猴子都被抓了,还有镇和堂也被查封了!”冯山林将自己看到和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什么?老六被抓了?”四当家一刀红顿时猛然一拍桌子,咆哮着叫嚷道。
“大哥,冯山林的确是我派出去接应老六的,这事您是知道的。”五当家笑面虎看向主位,坦然说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郑盘山挥挥手。
“是!”
冯山林很快就退出议事堂,他也不想留在这里,压力太大,里面几个大佬,可都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主儿,万一来了脾气,把自己当出气的,就惨了。
当这里只剩下这几个当家的后,军师赛诸葛哗啦着张开扇子,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个冯山林说的没错,跟咱们在北平城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没区别。”
“看来老六和陈猴子是肯定被黑狗子抓了!而且镇和堂也被查封!我估计,魏单也难扛过去这关!”
能成为割据山林的一方势力,黑风寨自然不会故步自封,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和人脉关系,能第一时间知道外面发生的风风雨雨。
何况他们距离北平城不算近但也不算很远,骑快马抄近路的话,一天一夜就能赶到,在这种距离范围内,北平城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怎么敢忽视?
然而没谁能想到孟长河竟然会被抓了!
麻辣个巴子,这事整得!
“这群黑狗子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咱们又没有去杀他们的人,需要跟咱们过不去吗!”四当家一刀红恶狠狠地说道。
“话不能这样说。”
五当家的笑面虎摇摇头,云淡风轻的说道:“咱们黑风寨在北平城那边是顾上名号的,要是说有谁能将咱们寨子破了的话,可以官升一级。”
“就算破不了寨子,要是说能抓到咱们几个,也是大功一件。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说他们发现了老六的行踪,能放过?肯定会像一群闻到肉味的野狗扑上去,老六这次栽了也算是倒霉。”
“等等,不对啊!”
四当家一刀红忽然间扬起眉头说道:“老六这次去北平城是很隐秘的,没有谁知道他去才对。”
“这事儿知道的只有咱们几个,北平城的那群黑狗子怎么会知道?而且不但是将老六给抓住,还将镇和堂也查封掉,这里面是不是有点说道?”
“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咱们中间有内鬼吗?”一向都和老四有些不对付的老三鬼见愁,顿时一拍桌子,粗声粗气地说道。
“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怀疑罢了。”三当家的一刀红赶紧解释道。
“怀疑谁,是我,还是老二,还是……”老三鬼见愁不依不饶道。
“行了,都给我闭嘴!”
郑盘山手臂一挥,将下面人的吵吵嚷嚷压制住后,看着赛诸葛问道:“军师,这事儿你怎么看?”
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投射到军师身上,感受到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后,赛诸葛微微沉吟片刻,竖起四个指头,不急不缓地说道。
“大当家的,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几件事,第一,老六的行踪为什么会暴露,他是怎么被黑狗子们发现逮捕的?”
“第二,镇和堂魏单和这事有没有关系?第三,咱们在北平城的其余几个销货点有没有暴露?第四,就是弄清楚这些事儿后,怎么能把老六捞出来!”
“不错,就该这么办!”
郑盘山烦躁的思绪一下就变得清晰明朗了。
听听军师说的多在理,摆明一三五,先干嘛再干嘛,是清清楚楚。
“你们几个谁愿意下山办这个事儿?”郑盘山目光环视一圈问道。
呃,这个活可是吃力不讨好啊,听了大当家的问话,众人纷纷装傻充愣起来。
“大当家的,既然是我提出的,那干脆就交给我来吧!”军师见状说道。
“军师,怎么才能营救老六呢?”五当家笑面虎和老六关系最好,听到这个后急忙问道。
“五当家的,您别急,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军师看了对方一眼,故作高深般的说道。
“一切就都仰仗军师,我代老六先谢谢了!”五当家笑面虎感激的站起身拱手说道。
“嗨,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军师坦然接受对方一拜。
“行,那这事儿具体怎么办,就全权由军师负责,大家先回去吧!”
等到其余几位当家都离开后,郑盘山便招呼着军师和自己去后堂说话。
后堂。
这里是郑盘山的禁地,没有他的命令,别说是进来,靠近都不行。
谁要是说敢靠近,那是格杀勿论。
“军师,我看你刚才好像意犹未尽,还有什么想说的?”郑盘山倒了杯酒,边喝边问道。
“大当家的,其实我觉得四当家的怀疑不是说没有道理的,老六去北平城的事,只有咱们几个知道,他刚刚到那里就被抓了,要说这里面没有古怪的话,我信您相信吗?”军师赛诸葛看着对方缓缓说道。
郑盘山眼底闪过一抹锐光:“你的意思咱们中间真有内鬼?”
“内鬼倒是未必,但这事肯定有古怪,我会好好调查清楚,然后把老六救出来的!”军师轻拿轻放地说道,没有再盯着内鬼这个话题不放。
“你亲自去,有这个必要吗?”郑盘山皱眉道。
“大当家的,我要是不去的话,您觉得谁还能把老六救出来?”军师笑了笑。
“这个……”郑盘山陷入到尴尬中。
这话说的没错,就自己那几个拜把子兄弟,要是让他们冲锋陷阵,打打杀杀的话还行,可要是说动脑子的斗法,还真是不够看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那里可是四九城,警备厅,不是谁都能够进去的。”
郑盘山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迟疑:“要是说因为救老六而让你也陷进去的话,我宁愿不去救老六!”
这话说的很直白了。
老六反正都已经被逮,要是说再赔进去一个军师,郑盘山这边的损失就大了。
况且老六的地位也根本没有办法和军师相比,甚至说的再直白点,哪怕是几个当家的全都挂掉,只要军师在,郑盘山也相信秃鹫山黑风寨还能重建。
这就是军师的厉害和重要之处。
听了这话之后,军师看向郑盘山的眼神带着几分感激:,“大当家的,有您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我的能耐您也是清楚的,既然敢答应去做这事,就肯定能做到。”
“我会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老六救出来的,我不但要救出来,还会让警备厅的人乖乖给我送出来。大当家的,您要知道,不管成功与否,咱们要是不救老六的话,下面人心就乱了!”
最后这话顿时点醒了郑盘山。
是啊,今天可以不去救老六,明天呢?要是说被逮住的是老三老四呢?还是冷眼旁观不救!
既然如此,那人家为什么还要非得跟着你后面卖命呢?这人心岂不是就会涣散掉!
“军师,不管花什么代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郑盘山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很清楚明白,但军师突然迟疑了下,然后看着郑盘山低声说道。
“大当家的,根据咱们掌握的消息,说的是陈猴子先被抓,然后老六才被抓的,我怀疑陈猴子很有可能是抗不住刑罚,所以说招供了。要是说这样的话,老六会不会和陈猴子一样背叛,要真是这样的话,该怎么做?”
最担心的问题还是问出来了。
郑盘山其实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还以为军师不会问出来,没想到自己还是猜错了,军师怎么可能不提这一茬呢?
背叛吗?
郑盘山眯缝起来双眼,右手做出一个劈落的动作,语气狠辣地说道:“老六要是真当了叛徒,你有机会就做了他,没有机会就不用去管,我会让别人动手的。”
“明白了,大当家的!”
军师恭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