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想吐就吐吧,习惯就好了
“咦?这里面装的是个啥?”
崔老实看到麻袋不小,看上去挺实在的,想要运走的话,只能是解开袋子分批拉。
于是乎,他就放下铁锨,解开麻袋上的绳子。
“也不知道是谁整这么一大袋东西,还得费死劲儿倒腾,你说你分开扔不就成了,看来今后得竖个牌子说说这事,这里面也不知道装着的是啥,这味道可真够……啊!”
正在嘟囔着的崔老实,话都没有说完,从打开的袋子里面便咕噜着滚出来一个东西。
在看到是什么的瞬间,他当场吓的扔掉麻袋,不断的向后倒退,直到靠着墙壁后,才脸色惨白地失声喊叫起来。
“来人啊,杀人了!”
地面的垃圾堆中,躺着一颗狰狞的头颅!
……
接到报警来的,是警备厅刑侦处一科五队的队长苏天佑。
能够遇到这种命案,苏天佑怎么会错过。
在接到报案之后就带着手下火速赶来,在过来后,他才意识到这里好像是楚牧峰家附近。
“老华,我记得科长家就在这里吧?”来过这里的苏天佑不由得问道。
“对对对!”
华容指了指前面,肯定地说道:“就在那边景阳胡同,离这里很近,没准会从这里走呢。”
“得,幸好咱们哥俩儿今天上班早,要不然的话,这事恐怕就被科长碰上了。来吧,赶紧干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天佑下车后就走向前方。
华容安排起来警戒线。
这个小巷口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都伸长脖子好奇的往里面看着。
后来的只知道里面发现个死人,其余的情况并不知道,可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说他们才会愈发有兴趣。
“你们说说,里面死的是什么人啊?”
“这哪知道,只听说是个女人。”
“告诉你们,是个被碎尸的女人!”
“分尸?谁干的,这么凶残,简直没人性啊!”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声。
当苏天佑走进现场,看到那带着浓浓异味,惹来无数苍蝇纷飞的尸块时,顿时感觉胃里面直抽抽。
好歹以前也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他翻了个白眼,勉强还能顶着,可有些手下却撑不住了,当场呕吐起来。
没办法,谁让这一幕实在是太人了!
那狰狞的头颅,已经开始腐烂的双手双脚,还有身体其他部位,都被剁开装在麻袋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垃圾夹杂血腥的怪异恶臭,冲得人脑门都发晕。
要不是为了破案的话,打死苏天佑都不会来这里的。
“想吐就吐吧,习惯就好了!”华容拍了拍苏天佑的后背说道。
“我没事,老华,赶紧收集现场资料吧。”苏天佑捂着鼻子挥挥手说道。
“好!”
华容这边就开始做事,苏天佑则是开始审问崔老实。
其实他也清楚,这个崔老实未必知道什么事,但该录的口供是要录的。
“这里的垃圾平常都是怎么清理的?”苏天佑沉声问道。
“通常我都是每天晚上过来,但昨天因为下大雨的原因,所以就没有过来。下雨天我都会等到第二天雨停了过来,不然没办法运。”惊魂未定的崔老实实话实说道。
“你之前在这里运垃圾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崔老实摸着脑袋,憨厚地说道:“官爷,我就是个运送垃圾的,这里都是些我认识的街坊邻居,每天过来都会和他们聊两句。”
“官爷,我家就住在不远处,对这片也挺熟,还真没见过有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可疑人物?那这一麻袋尸体碎块哪里的?”苏天佑冷漠喝道。
“官爷,这我哪知道啊!”崔老实满脸无奈。
“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要岔开话题!”
“是是!”
崔老实这下是真的不敢再瞎说,毕恭毕敬的回答着苏天佑的所有问题,每个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他来说,像是这样的事,自己还是趁早说清楚,省得掺和进去。
咱就是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可不想惹麻烦上身。
“你认识死者吗?”
“没见过!”
“你来的时候,见到有人从这里离开吗?”
“没有”
“行了,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记得赶紧去警备厅汇报。”
“是是是,一定一定!”
就在这边录口供的时候,楚牧峰的身影出现。
正如华容说的那样,他还真从这边路过,只是没想到今天刚到这里,就看到面前的道路被堵了。
不,确切的说是被封路了。
看到封路的是警员后,楚牧峰就有些蹙眉。
在听到众人议论什么碎尸案后,他的眉角就闪过一抹凌然冷光,随即便大步走了过去。
“哎呦,别推别推!”
“谁啊,这么横冲直撞的,属螃蟹啊?”
“我说你小子几个意思,这是要忙着干嘛呢?跟里面躺着那个熟啊?”
“闭嘴!”
正当看热闹的百姓嘴里不干不净贫着的时候,负责戒严的队员看到走过来的是楚牧峰后,脸色微变,怒声呵斥的同时赶紧走上前来。
“楚科长好!”
楚牧峰微微颔首,目光扫视全场,“将警戒线往外再推五米!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两边的店铺都要盯住!”
“是!”
说话的功夫苏天佑和华容也看到了楚牧峰的身影出现,两人便赶紧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
没有多客套,楚牧峰直接走上前,打量着地上碎尸的同时,便询问起来情况。
“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是!”
苏天佑主动将这样的机会让出来,谁让刚才一直都是华容跟着法医在查看,后者翻开小本子朗声汇报起来。
“根据现场调查,死者是年轻女性,年龄在二十四五左右,身高大约一米六,体重约一百斤,死者的尸体应该是被利刃切开,看切口的形状,凶器应该是斧子。”
“尸体虽然还有些血迹,但不算多,虽然昨晚下雨冲刷走不少,但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第一现场,只是抛尸地。”
“死者的死亡时间,根据尸斑和腐烂程度,初步推断是昨晚十点左右。”
“死者的头发是被剪断了,甚至就连眉毛也被剃掉,一般来说,很少会有凶手特意这样做,有这种独特行为的凶犯,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
“下面兄弟刚才已经录完这条小巷附近住户的口供,他们都说不认识死者是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崔老实是这里的清道夫,每天的任务就是负责清理运走垃圾,目前来说,基本能排除是他作案的嫌疑,其他情况有待继续调查。”
华容还是很认真仔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这么详细的结论。
楚牧峰听完之后,也是暗暗点头,果然是个办案老手。
当然,他也没闲着,要了副白手套后就走到尸体旁,蹲下来翻查起来。
看到楚牧峰竟然亲自这样做,苏天佑的眼底闪烁一抹惊诧。
如今楚牧峰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一科科长,可碰到这样的案子,居然还能很自然地亲力亲为,丝毫没有任何架子,这样的做派让苏天佑是暗暗敬佩。
华容则是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他想要知道自己和楚牧峰到底是有哪里不同,自己刚才给出来的资料已经是够全面的,莫非楚牧峰还能找到什么不一样的线索吗?
死者身上未着片缕。
所以没有穿着打扮特点作为线索,楚牧峰能做的就是仔细检查死者的各个部位和手脚,没准能从这些地方发现点线索。
不过他注定也是要失望。
这具尸体很干净,所谓的干净是指各个部位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残缺,没有疤痕,没有纹身,没有胎记,甚至就连大点的痣都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仔细查看过后,楚牧峰只能是摇摇头,站起身来。
“等等!”
谁想就在这时,楚牧峰眼底突然间闪过一抹精光。
伸手将放在旁边的麻袋拿过来,当他翻看着看到麻袋上面的字时,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幸好自己眼力够尖。
要不然真会忽视掉这个线索!
谁让麻袋由于沾染了垃圾和泥土,上面的这个字已经变得很模糊,几乎看不清楚了。
“科长,是不是这个麻袋有问题?”华容凑上来问道。
“老华,你来看看!”
楚牧峰将麻袋递过去后,华容只是看了一眼,脸蛋就滚烫发热起来,低着脑袋有些羞色地说道:“科长,对不起,这个是我忽视了。”
是忽视了吗?
还真的是。
华容刚才已经看过麻袋,不过却是没有在意,谁让那两个字不大不说,主要是已经很模糊,淡的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再加上被污物遮掩着,很容易就会漏过。
何况这堆碎尸在前面摆着,华容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自然而然就会忽视。
但这事既然被楚牧峰查出来,华容就得认。
当然,要是能够认真仔细地再看看的话,也是能发现这个线索的。
“老华,咱们是办案的,不是来认错的!你还是赶紧给我说说这两个字是什么?能分辨出来吗?能知道是哪家货行的吗?”
楚牧峰指了指模糊的字体问道。
“这个……”
华容眯着眼打量了半天,一时半会还真的是不敢肯定是什么字,就在这时候,苏天佑从旁边突然冒了一句。
“这个不是……”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个线索有点悬
“不是什么?”见苏天佑似乎辨认出字迹,楚牧峰跟着问道。
“不是苏记吗?”
苏天佑这话冒出来的瞬间,楚牧峰和华容都看过去。
苏记?真的是苏记二字吗?
这个字体很模糊,模糊到已经不能分辨的地步,你怎么说是苏记呢?
“你确定?”楚牧峰眯着眼问道。
“嗯,确定!”
苏天佑又仔细的看了看后,十分自信地说道:“不会错的,应该就是苏记!”
说完之后,苏天佑又翻看了一下,跟着说道:“科长,这个麻袋应该就是苏记货站的,而且我敢肯定,这样的麻袋当是残次品扔掉的。”
“怎么说?”楚牧峰很感兴趣的问道。
“不信你们看这里!”
说着,苏天佑将麻袋的底部翻过来,只见上面有好几个疙瘩:“只要是苏记货站的麻袋,都是经过严格筛选才用,像是这样的疙瘩一个都不能有。”
“要是有了的话,就会被直接扔掉,每个月,苏记货站都会淘汰不少这样的麻袋。”
“苏记货站?苏队长,这个货站不会和你有关系吧?”华容撇撇嘴道。
“对,是有点关系!”
苏天佑左右看了看,跟着压低声音说道:“科长,老华,实不相瞒,这个苏记货站就是我们苏家开的,管事的是我三哥。在来咱们警备厅之前,我在那里干过一段时间,所以才能一眼认出来。”
“这两个字是有些模糊,但不管是字体大小还是字体笔形,都只能是苏记。科长,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满北平城去打听,不同货站的麻袋是不同的。”
原来如此。
华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过来的眼神略带几分玩味:“苏队长,你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就估摸着你肯定是有来头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苏记货站的人。”
“呵呵!”
苏天佑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其实他想说的是,我不是苏记货站的人,而是苏记货站是我苏家的,你要觉得苏家就只有这么个货站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既然知道麻袋是你们苏记货站的,那么这也算是一个线索。天佑,你知道这些报废麻袋的去向吗?”楚牧峰跟着问道。
苏天佑皱起眉头说道:“科长,这就是我想说的,麻袋虽然是一个线索,用的也的确是苏记货站的,但这些麻袋都是直接对外出售。”
“我们货站是不用这些麻袋,但外面的人还是会用,毕竟这些麻袋质量不错,用来装东西挺好的。因此想要通过麻袋找到别的线索,我估计有点悬!”
苏天佑实话实说,这事真的是非常棘手。
“即便这样,这也是一条线索,你将麻袋这事记下来,去苏记货站查询下。我看这条麻袋不算陈旧,也没什么磨损,说明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买了后就没有用过,要么是最近刚买的。要是前者的话调查起来是有些难度,但要是后者的话,你那边应该是能查出来点线索。”楚牧峰搓了搓下巴,慢慢说道。
“您说得对,那我就立即去调查这事儿,我想他既然是买了麻袋的,应该说不会是故意要放着的,肯定会用上,这么说第二种可能性就比较大。”
“当然也不排除说这条麻袋是偷的捡的,要是那样的话,这条线索就算是断掉了!”苏天佑想了想说道。
“嗯,先调查清楚再说吧。”楚牧峰倒是没有表现得太过心急。
“是!”
楚牧峰跟着扭头冲着华容吩咐说道:“老华,抓紧将死者的画像弄出来,然后全城张贴,寻找知情人。”
“明白!”华容沉声道。
“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儿,就赶紧善后收队。”楚牧峰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骸,摇了摇头道。
“是!”
……
北平警备厅。
景阳胡同小巷的碎尸案就交给侦缉五队负责调查处理,像这样涉及到人命的案子,楚牧峰要是有空的话都会过问一下。
要是说觉得下面的人能处理掉,他就不会多加干涉。
毕竟他如今是一科的科长,不再是一队的队长,不可能说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即使他想,也没有那个精力。
“科长,这是五队让我绘制出来的死者素描像,请您过目下!”王格志敲门走进办公室后,将画像递了过去。
楚牧峰会不会亲自过问碎尸案那不是王格志能管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成。
这张画像是苏天佑请求协助的,王格志绘制好后自然是要递交上来。
“嗯,不错,挺好的!”
楚牧峰看过之后就忍不住点头赞叹。
老王这手素描的功底简直绝了,即便是照相机拍摄出来的黑白照片,估计也就是这个效果吧。
“那我就让下面的人按照这个来吧。”
“行,去吧!”
楚牧峰将画像留下,王格志转身离开,刚走到房门那里,就碰到了一个人想要进来,而看到是谁后,王格志就赶紧恭声道:“黄科长好!”
“呦,王队长,你好你好!”说话的是总务科的科长黄侍郎。
不得不说,黄侍郎会做人,即便是面对比自己矮了一截的王格志,也是满脸笑容,客客气气。
“黄科长您客气了!”王格志连忙微微躬身。
“侍郎兄,进来说话吧!”
听到声音看到人影的楚牧峰笑着站起身迎过来,黄侍郎便和王格志擦身而过,走进办公室中。
简单寒暄后,两人就分别坐了下来。
“侍郎兄,您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这次过来有何指教啊?”楚牧峰笑着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问道。
“嗨,瞧您这话说的,我哪敢指教您啊!”
“知道老弟您是个大忙人,没空去我那里转转,难道我这个闲人,就不能来你这里坐坐吗?谁说我过来就得有事?”黄侍郎接过茶杯后,撇撇嘴说道。
“侍郎兄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以后可得去您那里勤快点,谁不知道您那里是咱们警备厅的财神府,有和您这位财神攀交情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还等着您这边多发点好东西呢!”楚牧峰哈哈大笑。
“什么攀不攀交情的,咱们哥俩儿不说这些虚的。只要是你们刑侦处一科的装备,总务科那边绝对是立马到位,保证不会为难。”黄侍郎挥挥手,十分爽快地说道。
“那就多谢侍郎兄关照了!”
聊着聊着,两人就说起来蝎组的事。
当初还是黄侍郎提起蝎组,楚牧峰才会戒备起来,才能够在最后一举将柳生沧泉拿下,将蝎组捣毁。
这里面不能说全都是黄侍郎的功劳,但你要是说一点都没有,也是不对的。
“对了,蝎组的事情还要多谢侍郎兄!侍郎兄,相信您也收到消息了,知道这个蛇组蝎组之外,还有其余间谍组织,所以说您那边要是说有什么消息的话,记得还第一时间通知兄弟。”
“您也知道,兄弟可是在侦缉口子上,要是说能继续侦破间谍案,您的那份好处我会记着的。”楚牧峰一边说着,一边丢了包烟过去。
这事就是明摆着的,要是说再遮遮掩掩的话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
“好说好说!”
黄侍郎接过烟,捻了一根叼在嘴上,竖起个手指大声说道:“老弟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这事我会盯着的,只要一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您。”
“那我就以茶代酒,先谢谢喽!”
楚牧峰端起茶杯遥遥一举后喝了一口。
其实就算黄侍郎不说,楚牧峰心里也有数,他知道黄侍郎这次过来,肯定是为了他的那个晚辈黄九陵。
说真的,楚牧峰对那个黄九陵还是挺满意的,最起码到现在为止,黄九陵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的。
像是这样的年轻人,不靠黄侍郎的铺路就能将道路走得这么坦然,楚牧峰自然是会多加栽培,他可没什么门户之见。
“其实我今天过来,也的确是有一个小事想要和您老弟说道说道。”
眼看似乎没什么好聊的了,黄侍郎忽然间来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话后,楚牧峰就笑了笑:“侍郎兄,我就说您是有事的吧?赶紧说吧,您那边也挺忙的,咱们就别再客套了。”
“是这样的,我找九陵有点事,需要请两天假,可我也知道九陵这孩子肯定不会主动请假。”
“但这事吧,说起来还必须得他亲自到场才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解释,您就给我批他两天假得了?还有,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是我过来给他请假的,不然他肯定不乐意!”黄侍郎说出这话后,楚牧峰挑了挑眉头。
嗨,敢情就这点小事啊!
“放心吧,这事我来处理,两天够不够,要不干脆让他休息个三五天?”楚牧峰举起一个巴掌说道。
“不用不用,两天就够!”黄侍郎赶紧摇摇手说道。
“那成,回头我就来吩咐下!”
“好,那就谢谢喽!”
“客气什么,小事一桩,您打个电话就成,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或许会有人说,不就是请假这事吗?至于让黄侍郎亲自过来吗?
其实这里面是有深层含义的,那就是再小的事,只要亲自出面做,就会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何况黄侍郎也的确是想要找理由过来见见又升官的楚牧峰,以前没理由还想要找,如今有理由还不过来?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黄侍郎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恰好在这时,一阵风从窗外刮进来,将桌上的死者画像吹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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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舞女白牡丹
黄侍郎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想要帮着捡起来,可在看到画像的瞬间,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神情。
“咦,怎么是她?”
楚牧峰刹那愣神,跟着立即上前问道:“怎么,侍郎兄,这个女的您认识?”
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
自己刚刚准备让五队张贴画像,全城认人,谁想身边的黄侍郎竟然认识。
这一切也未免太巧合,巧合的让人感觉惊奇。
“嗨,我还真的就认识这个女的,怎么着?楚老弟,她犯事了吗?”黄侍郎拿起画像抖了抖,扭头问道。
“没犯事,她死了!”楚牧峰淡然道。
“什么?死了?怎么死的?”黄侍郎满脸愕然之色。
“被人杀了,分尸!”
楚牧峰看着黄侍郎,平静而认真地说道:“黄科长,这是今天早上刚刚发现的,她被杀死后分尸装在麻袋,扔在垃圾堆里。所以说你要是知道她的情况,请和我详细说说。”
黄科长!
当楚牧峰摆出这种神态的时候,黄侍郎知道自己必须严肃对待这个问题了。
自己和她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好说的?
“楚老弟,我和她并不熟,确切的说压根就不认识,当然这个不认识说的是她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她。”
“她叫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她的艺名叫做白牡丹,是在咱们北平城新世纪大酒店的舞女,是一个还算有点名气的女人。只要是经常出入新世纪大酒店的,我敢说都认识她!”黄侍郎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新世纪大酒店的舞女?
这就难怪了!
黄侍郎刚才的话说的很清楚,只要是出入新世纪酒店的那些达官显贵,都会认识这个女人。
可景阳胡同那边住着的,都是些家境贫寒的苦哈哈,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谁会舍得花钱去酒店跳舞听歌?
就算他们想去,也得有那个本钱啊。
“其他还有什么情况?”楚牧峰眯缝着双眼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还真是不太清楚,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找个清楚的过来,您问问他就成了!”黄侍郎眼珠微转间说道。
“谁啊?”楚牧峰好奇的问道。
“我们总务科的王旭日。”
“这会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你等会,我打个电话过去!”
一边说着,黄侍郎一边拿起桌上电话打了过去。
与此同时,楚牧峰也没有闲着,出去让人把苏天佑和华容喊过来。
这两个正副队长,这会儿刚刚准备出去,就被喊进来。
在知道这个死去的女人身份已经知晓后,两人都兴奋起来,精神振奋的等待着王旭日的到来。
五分钟后。
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便跑进侦缉处一科的办公室。
他长的很中规中矩,属于那种很普通的相貌,是丢到人群中一下就会消失的大众脸。
他就是王旭日,总务科跟随着黄侍郎混的警员,也算是黄侍郎的心腹,要不然的话,黄侍郎也不会随便就喊过来。
“楚科长好,黄科长您找我?”
王旭日进来后就紧张地招呼道,眼睛还时不时的瞥向旁边。
看到他的动作后,黄侍郎不由得笑骂道:“旭日,是楚科长有点事儿要问你,别紧张,实话实说就成了。”
“是!”王旭日大声道。
“你认识这个人吗?”
楚牧峰说着就将画像递过去,接过来看到是谁后,王旭日眼前不由一亮,赞叹地说道:“认识认识,这画像是谁画的,画得太像了吧?她叫白牡丹,是咱们北平城新世纪大酒店的。”
“她平常是陪着跳舞的,有时候也会上台唱唱歌,挺有人气的,也算是个能歌能舞的角儿。”
“继续说!”楚牧峰手指敲击着膝盖沉声问道。
苏天佑和华容仔细聆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将你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黄侍郎叮嘱道。
“是!”
然后王旭日就开始说起来,其实说是这样说,但他掌握的信息也不是说多重要的。
毕竟就白牡丹来说,在新世纪大酒店中虽说挺有名气,但也不是大红大紫的那种。
要不是身边有人喜欢上这位的话,王旭日也未必会清楚她的底细。
“白牡丹是她的艺名,我知道她的本名是叫做黄碧罗,好像说的是她的家世以前还不错,也算是书香门第之,上过学,念过书,只是后来家道没落,这才不得不来酒店当舞女赚钱养家。”
“她家里有什么人?”楚牧峰问道。
“白牡丹家里有着一个母亲和一个弟弟,母亲是个瞎子,弟弟还小,应该只有十来岁吧。”
“她在酒店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楚科长,说到在新世纪大酒店的人际关系,白牡丹好像不咋滴,属于那种有点清高的类型。”
“最近这段时间算是好的,要是放在以前刚来的时候,那就是冷冰冰,好像谁都欠她钱似的。要不是说有人罩着的话,她早就被挤走了。”
……
等到王旭日说完后,楚牧峰肃声问道:“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科长,我有一个好兄弟看上了白牡丹,说白了,就是他想要让白牡丹当他的姨太太,所以打听过不少她的情况,我这不是就跟着听了听。”白旭日没敢藏私,将这个事儿也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你那个好弟兄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楚牧峰直截了当地问道。
“楚科长,我能问下白牡丹怎么了吗?”王旭日是真的有些懵逼,他被喊过来后就直接说起来白牡丹的消息,他对发生了什么事还真是一无所知。
“旭日,楚科长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就成,哪来那么多问题!”黄侍郎在一旁喝道。
“是,是!”王旭日吓的一缩脖子赶紧说道。
“她死了!”
楚牧峰倒是没有藏着的意思,都已经准备全城查找白牡丹的消息,对王旭日还有必要隐瞒吗?他很快就能知道。
“啊,死了?”王旭日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我前天晚上还见过她,今天竟然就死了!”王旭日傻了眼,喃喃道。
“前天晚上见过?在哪里,有哪些人?还有,你那个弟兄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楚牧峰立即追问道。
“就是前天晚上,在新世纪酒店跳舞的时候见过白牡丹,那时候她还和我的兄弟喝了两杯酒。”
“我那个好兄弟叫做傅大雷,现在帮着家里做点生意,他家是经营酒坊的,在北平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王旭日赶紧如实说道。
这里的氛围实在是有些太压抑,他不敢不说。
虽然说大家都是在警备厅工作,可总务科那边又不接触案件,王旭日平常就是闲的蛋疼的那种,要不然也不可能说经常出入新世纪大酒店。
他哪里感受过这种肃杀的氛围,心弦一直紧绷着。
“立刻派人去找傅大雷问话!”楚牧峰冷静下令。
“是!”苏天佑领命。
“楚科长!”
“闭嘴!”
像是知道王旭日想要说什么的黄侍郎,当机立断的就喝止住,眼神冷峻的瞪视过来,毫不留情面的喝道。
“这里是刑侦处,不是咱们的总务科,楚科长怎么办案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多加过问吗?你想想,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就跟着我走,别嗦!”
“是是是!”听到这话的王旭日吓得一哆嗦。
他刚才真的是想要给傅大雷求个情,说这事肯定不会是傅大雷做的,但话到嘴边就被黄侍郎打断喝止。
猛然间想到这里的情况,再想到楚牧峰在刑侦处打下来的赫赫威名,他就知道自己刚才真的是僭越了,放肆了。
“嗨,黄科长,没有那么严重。”
楚牧峰微笑着扬起手臂,冲着王旭日说道:“我们就是例行调查询问,其实你不用多想的。”
“因为你既然说傅大雷是追求白牡丹的,那么这事在新世纪大酒店便不是什么秘密,有很多人都知道,你也不用担心说是你说出来的,会影响到你们的好友关系,我这边不会提到你的。”
“谢谢楚科长!”王旭日连忙感激道。
“没事的,你去吧,以后要是想到什么情况,随时过来!”楚牧峰淡淡道。
“好的好的!”
“楚科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黄侍郎站起身来说道。
“好,我送送你们!”
等到办公室中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苏天佑攥紧拳头,高兴地说道:“没想到这真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以为咱们这样满天撒网去寻找,怎么都得花费几天才能找出来死者是谁,可谁想到这么快就知道了。”
“就算知道她是谁,你也不用这么高兴,没准到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楚牧峰一盆冷水就这样哗啦着浇下来。
苏天佑当场被浇得讪讪一笑。
“不过案子进展到这里,倒是有了几条线索可以去调查。这样,天佑你还是去苏记货站,那里你最熟悉,给我尽快摸清楚麻袋兜售的情况。”楚牧峰手指划过桌面吩咐道。
“是!”苏天佑恭声道。
“华容,你负责跟傅大雷问话。”
“是!”
“正好眼下没事,我就去趟那个新世纪大酒店看一看。”楚牧峰搓了搓下巴,眯着眼说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一排查
新世纪酒店。
灯红酒绿,莺歌燕舞,说的就是这样的大酒店。
不要以为这种销金窟只有在沪城才有,在北平、在金陵、在羊城……只要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都有。
只要能赚钱的行业,总会有人去做。
在这里出入的,都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都是穿着华丽裙装的交际花,都是带着帽子,拄着文明杖的上流人物,当然,也能看到蓝眼睛金头发的外国佬。
纸醉金迷的享受和挥霍。
只要走进酒店,那么金钱就已经成为一个符号。
如果是个吝啬鬼,在这里舍不得花钱的话,那不好意思,连酒店的大门都别想进来。
当然,这种地方最繁华最好玩的时候,还是华灯初上的夜晚。
现在一大清早的反而是颇为冷清。
偌大酒店除了几个服务生外,就没有什么客人,到处都是空荡荡。
虽然装修的富丽堂皇,高端气派,可惜要是说没有人气儿的话,终究会让人感觉到单调贫瘠。
“都给我精神着点,今晚咱们酒店的宴会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我给你们几个说,要是有谁给我闹笑话,那这个月的工钱别想拿了!”
当楚牧峰刚刚走进酒店大门的时候,耳边听到的就是这种呵斥声。
随即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
他大约三十来岁,身材健硕,容貌硬朗,五官线条特别明显,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炯炯有神。
“你们找谁?”男人察觉到背后有动静,就转身问道。
因为楚牧峰他们穿的是便装,所以这个男人有点疑惑。
“我们是警备厅侦缉处的,这次过来是有事要调查,你是什么人?是这新世纪酒店的老板吗?”跟随楚牧峰过来办案的是黄九陵,也就是黄侍郎的亲戚。
这小子挺机灵能干的,很多事情只要楚牧峰露出点神情变化,他就能**不离十地揣测到用意。
当然像是这种事,压根不需要楚牧峰出面,黄九陵就能对上。
真要是说等到楚牧峰主动问,那是给你们新世纪酒店面子。
可你们值得楚牧峰给面子吗?
兵对兵,将对将,问话这事我出面就行。
“警备厅侦缉处的?”
听到这个身份后,男人立刻换上一副面孔,满脸堆笑地说道:“哦,原来是警备厅的长官,几位长官好,不知道有何见教。”
“你是谁?”黄九陵挑眉问道。
“在下孙诚,是这个新世纪大酒店的经理,你们要是说有任何事问我都行。”孙诚低头哈腰的说道。
如果是分局警员还好,既然是警备厅的人,他可不敢端什么架子。
“经理?你们老板呢?把你们老板喊出来问话!”黄九陵眼底闪过一抹不耐,我们科长都亲自过来,你这样一个小经理恐怕是不够资格。
“长官,非常抱歉,我们老板早上一般不来,要是说你们需要见他的话,我可以派人通知。”孙诚态度很恭敬。
“找你也行!”
楚牧峰倒是无所谓,就这事找老板找经理都是一个道理,只要能能知道事情就成。
他走到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下后,看着站在面前的孙诚,微微一笑说道:“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如实回答就成。”
“是是是,您尽管问,我一定实话实说!”孙诚点头应道,心里却仍然是惴惴不安。
“你对酒店的所有人事关系都清楚吧?”楚牧峰翘着二郎腿,望着窗外的街道,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藏玄机的问道。
“清楚清楚。”
孙诚在这个问题上是没有犹豫的,“我是负责管理酒店的,所以说只要是酒店的人,他们的情况我基本上都清楚。”
“那白牡丹呢?”楚牧峰挑起眉角问道。
“白牡丹?”
孙诚有些愕然,跟着说道:“白牡丹的情况我也熟悉,警官,您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白牡丹过来的吧?”
“对,我就是为她来的,说说你知道的她的所有情况,听清楚,我说的是所有情况,要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
“尤其是白牡丹在你们大酒店这边和谁的关系是不好的,和哪个前来你们这里消费的客人是有矛盾的,这些都要说出来,明白吗?”
楚牧峰眼神瞥视过来,虽然说只是很随意的一道眼神,但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明白我明白!”
孙诚心里忽然间没底儿,怎么一大清早的就有警员过来问白牡丹的情况,难道说是白牡丹那边出事了?她会出什么事儿呢?
可他也不敢多问,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这里面的很多情况和楚牧峰之前从王旭日那里听到的都是重复的。
毕竟都是大家知道的事儿,不会去胡扯瞎掰吧。
当然,孙诚好歹是这里的经理,他也知道很多外人不清楚的情况。
“不瞒几位长官说,白牡丹是我们新世纪酒店准备力捧的歌星,她这个人性子比较冷淡,但也没有什么坏心眼,所以虽说跟大伙关系有点疏远,但也没谁会为难她。”
“至于说到和客人之间,也没什么不清不楚的。对了,最近有个叫傅大雷的公子哥在追求她,每次过来都是捧她的场。其他没听说过和谁有矛盾。”
“长官,我能问问,白牡丹她究竟怎么了吗?”
孙诚眼中带着满满的疑惑,终于忍不住问道。
“被杀了,分尸!”楚牧峰言简意赅。
“什么?”
孙诚一下就如同雷震,大脑当场一片空白,颤声说道:“被杀了?还分尸?真的假的?我昨儿个晚上还见过她,还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杀了……”
“你昨天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楚牧峰跟着问道。
现在的孙诚是不敢再有任何松懈,精神高度紧张,涉及到人命案的话,他也清楚警备厅绝对不会走走过场那么简单。
“嗯,我昨晚是七点左右见到她的,她还在这里唱歌来着,然后我给她结算清楚工资后,她就离开了酒店。她走的时候,应该是坐着一个黄包车走的。”
“对,我肯定。因为我当时临时有事出去,所以就和她一起离开,然后看到她坐着黄包车走的。”
孙诚在脑中仔细地回想了一番,愈发肯定的说道。
“黄包车吗?”
楚牧峰知道这只能算是一个线索,未必就和案子有直接联系。
毕竟要是说白牡丹并没有直接回家,中途下车的话,黄包车难道还能一直跟着不成?
“那个黄包车是哪家车行的知道吗?那个黄包车夫长什么样记得吗?”楚牧峰接着问道。
“黄包车样式和大街上的差不多,也没哪家的标志,至于说到车夫的模样,因为天太黑,还有就是他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有看清楚。”
皱着眉头,孙诚摇摇头说道,早知道白牡丹会出事的话,自己绝对会记住黄包车夫模样。
忘记了吗?
不过没关系,这个线索可以让马武去跟进。
毕竟以着太平车行如今在北平城的影响,虽然还没有到垄断全城的地步,但想要调查点线索的话,还是没有多少难度的。
“你们酒店的那些舞女们上班没有?”楚牧峰明知故问地说道。
“还没有!”
孙诚有些尴尬的说道:“除非是有特别安排,不然她们不会这么早来上班,而且我们这里早上和下午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活儿,她们就算来得早的话,也得到下午两三点了!”
“当然,要是说您这边有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通知她们过来。”
“那就叫过来吧!”
楚牧峰脸色如初,不冷不热地说道:“人命关天的事情,总要重视起来,你这里的那些舞女们,唱歌的,还有服务生们,我都要筛查的。”
“毕竟白牡丹是你们新世纪酒店的人,她现在死得这么惨,相信让他们早点过来配合调查,也没谁有怨言吧。”
“好好好,我这就安排!”
孙诚转身就要做事的时候,被楚牧峰叫住,“不要说是因为白牡丹的事,随便找一个理由就成,我要看到所有人,只要是你们新世纪酒店的,一个都不能少。”
“你这儿的花名册一会儿交给我的人,他会负责清点。”
“您放心,我明白!”孙诚当然清楚得这样做。
你就敢说新世纪酒店的这群人中没有凶手吗?保不齐就是谁看白牡丹不顺眼,所以说背地里下了黑手。
不过最好别是自己人干的,不然我也会感到心里发毛。
想到自己之前对手下人的严厉,孙诚就不禁有些后怕,看来今后得和善点,免得被人下黑手报复。
“九陵,你跟着他去吧!”楚牧峰淡淡抬起手指吩咐道。
“是,科长!”
黄九陵顿时心领神会,这是不相信孙诚的意思,是想要让自己去盯着。
不要小瞧这种不起眼的细节,假如说孙诚真的在这时候闹出点小猫腻,自己这边没人盯着,就会影响全局。
“也不知道苏天佑和华容那边的进展如何,希望能找到点有价值的线索吧。”
看着两人背影,楚牧峰暗暗嘀咕。
……
苏记货站。
他位于北平城市郊,做的就是物流运输生意。
当然,在这个年代不能叫做物流,就是很普通的货物运输。
管事的人叫苏天方,是苏天佑的三哥。
说起苏天方,在北平城商界那绝对算是一个人物,但这个人物行事十分低调,通常不会出现在公共场合,像是那种大规模的酒会之类,他更是不会露面,这样就愈发让人觉得很神秘。
任何时候都是这样,越神秘的人才越让人有探索的念头。
越是有探索的**,就会想方设法的接近,怎么接近呢,当然就是谈生意。
谁也没有想到,因为这种神秘的噱头,苏记货站的生意一直十分兴隆。
办公室中。
苏天方安静地坐在茶桌旁边,眼前是正在沏着的功夫茶。
穿着一身唐装的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儒雅气息,要不是说知道其身份是经商,否则乍眼一看,绝对会觉得他是学者之流。
“三哥,那事您有让人去调查吗?”苏天佑喝了口茶跟着问道。
“当然,你苏队长吩咐的事,我哪敢不去做呢!”苏天方笑着说道。
“三哥,您就打趣我吧!”苏天佑无语的撇撇嘴。
在几个兄弟中间,他就和三哥苏天方走的最近。
原因很简单,苏天方对外面是保持着神秘,可对自家弟兄从来都是很好的。就是这种轻松的相处之道,让苏天方赢得很多人的亲近。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苏天佑。
“哪里是打趣,我说的是实话!不过你刚才说是涉及到一起人命案,那我就要和你说清楚,虽然用的是咱们苏记货站的麻袋,但肯定是和咱们没有关系。”
“不能说只是因为一个麻袋,就将事儿牵扯到咱们苏记头上吧?这事儿你要心里有数。”苏天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说道。
“我当然知道怎么做,这事吧,肯定是有隐情的,再说我也给科长说过了,麻袋就是被淘汰掉的那批。”
“我这次来就是想要调查清楚,到底是哪批淘汰掉的,是以前的还是最近的,要是最近的话,我想知道淘汰掉的麻袋都给谁了。”
“三哥,这事您可得帮我查清楚了!”
苏天佑想到这个就充满着期待,没准真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凭着一条麻袋侦破一起杀人分尸案。
光是想想这样的噱头就吸引眼球。
“我说了,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你给的那条麻袋模样,要是说真是最近拿过来淘汰的,应该能够排查出来,可要不是这样的话,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这事可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肯定有蹊跷的!”苏天方缓缓说道。
“嗯,这个我明白!”苏天佑点头应道。
“行了,不说案子的事了,说说你吧,在警备厅那边干的怎么样?顺不顺心?要是不顺心的话,我可以将你运作到其余部门的,你想去哪儿都行。”
“不,我就要在这里待着,我发现刑侦处真的是一个宝藏之地,在这里我能学到很多东西,尤其是跟随着楚牧峰科长办案,我更是受益匪浅。”
“楚牧峰?他最近挺有名气的,跟我详细的说说吧。”
“好!”
……
北平城小雅酒坊。
在这四九城,要是说提到小雅酒坊的话,未必所有人都知道,但要是说到阳春大曲的话,那喝过的人可不在少数。
阳春大曲就是小雅酒坊经营的一种酒。
作为酒坊当然是会有酒味,这不刚刚靠近这里,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华容带队跟着这股酒香,迈步走进小雅酒坊,也顺利见到了少东家傅大雷。
别说,这个傅大雷长的模样倒是不错,挺俊的那种。
但就是身上这股劲儿,会给人种说不出的别扭,太阴柔太妖媚。就好像是戏台上唱戏的戏子似的,瞧着漂亮却不愿接近。
“你就是傅大雷?”华容冷身问道。
“对对对,官爷,我是傅大雷。”
傅大雷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清早的怎么会有警察过来。
你说他们是冒充的吗?根本不可能,因为过来的人里面就有他熟悉的一个。
“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事需要向你问问。”华容淡淡说道。
“你们这是要抓我吗?我犯什么罪了?”
傅大雷的反应是很正常的,不管是谁碰到这种事,都会下意识的反问。
“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别废话,和我们走一趟吧!
华容是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在这个年代,警察想要找你问话,你就乖乖的配合就是,再敢多言多语,下一秒他们就敢直接无所顾忌的拘押。
“好好好,我和你们走!”
傅大雷也知道这个,所以说只是反问了下,然后就没有任何想要继续追问的意思,很痛快很识趣地就和华容他们一起离开。
警备厅,一科审讯室。
“叫什么名字?”
“傅大雷!”
“今年多大了!”
“三十三!”
“你和白牡丹认识吧?”华容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不紧不慢地问道。
白牡丹?
猛地听到这个名字后傅大雷是有些懵神的。
要知道他刚走进这里精神状态是高度紧张的,三句话还没说完,华容就突然给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难道说这次的审讯是因为白牡丹?
可是没有道理啊,我不过是想要追求她而已,这种事儿难道也犯法?还需要惊动警备厅的人出面吗?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紧声说道:“认识认识,她是新世纪酒店的驻唱,我很喜欢她,也正在追求她。长官,你们把我带过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吧?难道现在找姨太太也犯法吗?”
“你追求谁都不犯法,但要是说白牡丹死了,就得找你问话。”华容手指敲击着桌面,目不斜视的冷静说道。
“啊!白牡丹死了?”
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傅大雷是愣神的吃惊的,他是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个。
怎么会这样?自己前天还和她一起吃饭,怎么今天好端端地就传来白牡丹死掉的消息,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她真死了吗?你们不会认错人了吧!”傅大雷狐疑地问道。
“放屁,认错了我们还会找你吗?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再敢胡说八道,让你尝尝老虎凳的滋味!”身边有队员冷厉地呵斥。
“对不起对不起!”傅大雷是连连道歉。
他这时才敢肯定,原来这个消息竟然是真的,白牡丹真的死了!
“她怎么死的?是谁杀死她的?你们把我带过来,不会是怀疑我吧?”
傅大雷很快就想通这个,满脸诧异地问道。
“怀疑你怎么了?只要是有嫌疑的对象,我们都要怀疑。根据我们调查到的资料来看,你是白牡丹的追求者,求爱不成,因爱生恨,出手将她杀死,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
华容从椅子上慢慢站起身来,盯视着傅大雷的面庞,肃声说道:“想要撇清你身上的嫌疑,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只要确认了你没有嫌疑,我们自然会放你离开,可你要是说敢有所藏私隐瞒的话,一切后果自负。”
“我说我说,我保证配合你们办案。”
傅大雷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但很快就从这种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是想要得到白牡丹,也付诸行动了,但要是说因为白牡丹,就让自己置身牢狱的话,那是万万不能。
自己想要的不过是鱼水之欢,而不是牢狱之灾。
“我问你,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
“在哪里见的?”
“新世纪酒店!”
“干什么的?”
“一起吃饭的?”
“那昨天晚上呢?你在哪里?将你的所有行踪全都说出来,最好是能找到证人,要不然的话你会很麻烦的。”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
傅大雷将华容问的问题全都回答出来,他是不敢有一点藏私的意思,白牡丹都已经死掉,自己要是说再故弄玄虚,给出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就警备厅这群警察的办案素质,没准是会借势生事,那样的话,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你还要在这里继续待会,等到我们调查落实了你说的问题后才能离开。”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华容翻起口供道。
“行行行,长官,我一定配合你们的调查。”
傅大雷说完这个后,带着几分恨意地说道:“长官,希望你们能早日将凶手抓住啊!”
“我们会的!”华容淡然起身离开审讯室。
留下的是满脸呆滞和满心悲伤的傅大雷。
这场审讯是注定徒劳无功的。
华容其实从最开始审讯的时候,就隐隐有种感觉,眼前这个傅大雷不像是那种变态杀人凶手,再加上自己调查到的小雅酒坊和傅大雷的那些资料判断,更加能确定这点。
傅大雷除非是疯了,不然为什么要去杀人,因爱生恨对他们这种少爷而言,只是个笑话。
杀人是要抵命的,他能不清楚这个吗?
而且根据傅大雷的交代,只要稍微调查就能查出来真假。只要是真的,就能证明傅大雷是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自己自然是要放人。
“看来这条线索是没什么收获了,只能寄希望于科长和苏队长那边了!”
第二百章 调整角度,新的方向
视线重新转移到新世纪酒店。
当那些舞女和服务生们全都接到通知过来后,黄九陵就拿着花名册认真核对了一遍。
正如孙诚所说的那样,除了已经死掉的白牡丹外,其余的人都在。
这样的话倒是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猜忌。
依次录取口供就是。
黄九陵亲自盯着的是一个叫做红蔷薇的女人,她和白牡丹的身份地位都差不多,都是在舞女和歌手之间来回替换着进行。
两人也是不分前后进来的,平常关系也就那样,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要是换做寻常时候,红蔷薇肯定是会摆个姿势,抽根烟。
可当她刚将香烟拿出来,刚刚含在嘴里,都没有来及点着,黄九陵就一巴掌扇过去,将香烟和烟盒全都扇飞了,冷冷喝道:“你以为是跟你聊天呢?老实点!”
“你……”红蔷薇是满脸羞红。
“你什么你?信不信我拉你去局子里蹲两天?”黄九陵板着个脸。
碰触到这种冰冷的眼神,饶是红蔷薇阅人无数,也不由得暗暗心寒,嘟囔着说道:“真是的,问话就问话嘛,干嘛这么凶啊!”
这话说出的瞬间,就说明红蔷薇是服软了。
她已经意识到黄九陵和以前的那些警察是不同的。以前那些都是口花花,想要从她这里占便宜,而眼前这位却是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是何意。
“叫什么名字!”
“红蔷薇!”
“我问的是本名!”
“孙小娥!”
“多了!”
“22岁!”
“住哪儿?!”
“西城区紫金胡同十六巷。”
……
将这些基本情况都问过之后,黄九陵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问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和白牡丹黄碧罗是一起进入新世纪酒店。”
“的确,我是和黄碧罗一起进入新世纪酒店。”
“那你们平时的关系怎么样?”
“长官,我虽然和她的关系虽然不好,但我绝对没有想要杀害她的意思。”
孙小娥的话刚说完,黄九陵就挑起眉角,不悦地问道:“谁给你说白牡丹死了的?你又怎么知道她被杀了?”
“这难道是什么秘密吗?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的过来问话,要么是她犯事了,要么是她死了,不然值得你们这样做吗?”
“可她平时胆子就小,犯事肯定不会,那十有**是出事了!”
“还是我猜错了,她没有出事?”孙小娥的小聪明劲在这时候爆发出来,看向黄九陵的眼神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精明味道。
这话问的黄九陵倒是不好回答。
也是。
除非是白牡丹死掉,不然眼前这阵仗倒是没有办法解释。
不过即便如此,黄九陵也不可能明摆着就说出来这事的。
在案件资料没有公布之前,这些都是秘密。
“不要耍小聪明,继续说你和她之间的事。”
“行,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孙小娥眉眼一转就开始继续说道:“我感觉吧,我和黄碧罗都挺优秀的,在这新世纪大酒店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是能跳能唱的。”
“我也想着和她搞好关系,这样的话,大家有钱一起挣。可是她不这样想啊,她那个人就像是一块冰,除了上台表演的时候还有点笑容,私下里很无味的……”
说了半天,最后黄九陵发现孙小娥说的话中,就没有一点是有价值的东西。
废话一箩筐!
带着这种无奈的情绪,黄九陵回到了楚牧峰身边恭声说道:“科长,都已经排查完毕,所有口供都已经记录在册。”
“有什么可疑的人吗?”楚牧峰淡淡问道。
“没有!”黄九陵摇摇头。
“那就收队。”
“是!”
等到离开的时候,楚牧峰冲着孙诚说道:“孙经理,要是说你发现了任何有关白牡丹的线索,请记得去我们警备厅说一声。”
“是是是,楚科长,我会的。”孙诚连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告辞!”
“楚科长,您慢走!”
……
临近中午快要下班的时候。
北平警备厅,刑侦处一科会议室。
在这里坐着的都是侦缉五队的人,毕竟这个分尸案是五队负责的,自然要召集他们开会。
苏天佑和华容也都带着人回来,楚牧峰就直接喊过来开个碰头会。
“天佑,你先说调查的情况吧!”楚牧峰喝了口茶水道。
“是,科长!”
苏天佑站起身来,扫视全场后,朗声说道:“我负责调查的是麻袋的消息,我今天早上去的是苏记货站,在货站的帮忙下,将近期的所有淘汰麻袋资料都翻阅过了。”
“发现近期之内,只有一批麻袋是淘汰掉,这批麻袋的数量是一百条。”
“我亲自带队去那个买下麻袋的商铺看过,所有麻袋一个不少的全都在那里堆放着。对方还没有用上,所以说很好查证。”
“因此麻袋这边反馈的消息是这样的,近期一个月内的淘汰麻袋是没有被用上的,作案用的这个麻袋,只能是一个月之前淘汰掉的。”
“要是那样的话,调查难度就会变大,因为那时候淘汰掉的是最大量的一批,大约有近千条。再加上下家比较散,根本不知道具体都流向哪里了。”
得,一条线索被掐断了。
楚牧峰挥挥手让苏天佑坐下之后,就看向华容,“华容,你来说说。”
“是!”
华容翻开本子,语气平稳地说道:“我这边负责调查的是傅大雷,这个追求白牡丹的富家少爷。”
“根据目前已经落实的消息资料来看,傅大雷昨晚是没有作案时间,他昨天一晚上都在赌场里面玩,这点很多人都是可以作证。”
“当然,也不排除他指使人作案的嫌疑,只是目前来说,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点,现有的证据可以充分证明,傅大雷对白牡丹非常好。”
“傅大雷还扣着吗?”楚牧峰捏了捏手指问道。
“对,还在呢!”华容点头道。
“要是那样的话,就先放掉吧。他现在充其量就是有一定作案嫌疑,可即便是嫌疑,咱们的证据都是不充足,没必要关着了。”楚牧峰缓缓说道。
“是!”
这事由楚牧峰拍板,华容自然是会去做。
其实他也正有这样的想法,傅大雷是要继续跟踪调查的,谁让这段时间只有他和白牡丹的关系是最亲近。
但要是说一直留在警备厅,想要调查都没有机会,不如先放掉再说。
“我来说说新世纪酒店那边的情况,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口供来分析,白牡丹在那边的口碑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坏。”
“简单点说,就是跟众人关系比较疏远,暂时是没有找到她是被新世纪酒店那些人杀死的疑点,只能是继续调查。”
楚牧峰的话算是给这个案子做出一个短期结论。
麻袋!傅大雷!新世纪酒店!
三条线索全部中断!这样的案子是以前很少碰见的,给人带来希望的同时又让人陷入迷茫的泥潭中。
要从哪里查呢?
察觉到一种淡淡的沮丧氛围开始弥漫起来后,楚牧峰却是无所谓的一笑,拍了拍巴掌说道。
“各位,我知道这个案子是有些棘手,但要知道案子是早上才立的案,在中午的时候我们就能查清楚这么多事,已经算不错了。”
“查不出来有价值的线索也是一种价值,这最起码说明我们之前考虑的那些方向都是没问题,那重新调整调查角度就成。”
“另外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新线索,你们可以去查一查!”
“科长,什么线索?”苏天佑好奇地问道。
“新世纪酒店的经理孙诚说,白牡丹昨晚离开的时候,是坐黄包车走的,而且还结完了工资。”
“结果呢?今天早上却被发现赤身果体被残忍杀害,这里面有没有那个黄包车夫的影子在,是需要咱们去追查的,你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继续调查。”楚牧峰抬手虚指道。
“好,科长,我们会立即调查起来!”
这的确是一条重要线索!
原本有些失望的苏天佑和华容等人很快就振奋起来。
只要找到那个黄包车夫,就能知道白牡丹昨晚的行踪轨迹,根据轨迹是能判断出来她到底是在哪里遇害的。
或者,那个车夫就是凶手!
对,就这么办。
刹那间,侦缉五队的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
办公室。
楚牧峰走进来后,也在暗暗琢磨这个案子。
但思来想去,都觉得目前掌握的信息还是有点少,你破案要是说没有价值的线索,说破天都是没戏。
“看来只能按部就班寻找线索!”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响起。
接通后那边传来的是靳西来爽朗的声音,他笑着说道:“老四,怎么样?晚上有事没有?”
“没事,怎么了?您靳大秘是要请客吗?”楚牧峰调侃道。
“必须请啊!”
靳西来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很亢奋很斗志昂扬的气息来,他笑容满面的说道:“今晚东华楼,咱们兄弟四个不见不散。”
“好!”
挂掉电话后,楚牧峰想到靳西来刚才的语气,嘴角不由翘起。
看来当初困扰老二的那件事已经被解决掉,而他现在应该是干得挺不错,要不然能够这么高兴吗?
要是这样的话,这是件好事,毕竟靳西来能够上位,对楚牧峰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有段日子没见,哥四个也该聚聚了。
第二百零一章 以一敌三,杀无赦!
华灯初上。
东华楼。
在这个老字号饭馆的二楼海棠包厢中,坐着的是楚牧峰兄弟四人。
都是好兄弟,所以也根本不必客套,来了就坐,没啥讲究。
好酒好菜都点了上齐。
靳西来主动端起酒盅,满脸笑容地扫过全场后说道:“今晚我要宣布一件事情,这件事你们听到后肯定会大吃一惊。”
“等等,你别说,我们先猜猜!”沈浪抬手说道。
“反正肯定和赚钱没关系,以着老二的性格,就算是赚了钱也不屑说出来。”范喜亮扭了扭脖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难道是和女人有关?莫非要结婚吗?老二对象是谁来着?是温雅吧!”
“不过不对啊,温雅挺有上进心的,不像是那种没有毕业就会结婚的女孩啊。再说老二也说过什么,事业稳定后才会考虑成家的大话来,嗯,那应该也和这事没关系!”沈浪扭动着肥胖的腰肢,煞有其事地说道。
“那让我来猜猜。”
话题轮到楚牧峰说的时候,他翘起唇角,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是金钱,不是女人,那就只能是升官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二应该要说的是他升官了。老二,对不对?”
靳西来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半天没能说出来,最后猛地吐出,眼神充满怨念地瞪视过三个人,“你们三个够狠!”
“哈哈!”
大笑过后,楚牧峰便直接问道:“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难道说是柳公泉那边有说法了?答应给你升官进爵喽?”
“没错!”
靳西来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识,很坦率地说道:“柳大人跟我说了,我的职务会在往上提一提,也就是说我会在一个月内成为官署内最具分量的官场新贵!”
“呦呵,这是得多厚脸皮才会自己说自己是官场新贵?”范喜亮笑着调侃道。
“我就是官场新贵!”靳西来傲然地说道。
“这么说你当初走的那步棋是走对了,想想也是,你只有走对了,才会这样平步青云的。不过你要记住一句话,官场风云瞬息万变,你还要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紧跟柳公泉的步伐,他能够给你许诺本身就说明他是有背景的。”
“即便是在北平城中混得不如意,也能够带着你离开,假以时日你必然会更加一帆风顺。何况就算是他没有答应你什么,你也应该知道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要左顾右盼,在官场中,没谁敢用一个墙头草!”
楚牧峰这话说的有点严重,但也就是兄弟间他才会这样掏心掏肺的说话。
换做其他人,他根本不会多说什么。
“老四,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靳西来端起酒杯,和楚牧峰碰了一下后,十分认真说道:“我非常清楚下面该怎么进行,你说的这种事儿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既然是决定跟随着柳公泉的,就会一直跟随到底,你二哥我可不是墙头草。”
“我知道!”
楚牧峰眼神清澈地说道:“你要是墙头草的话,柳公泉也不会相中。你就跟着他好好干吧。”
“来,为了庆祝你高升,走一个!”
“干!”
今晚聚会要谈论的喜事就是这个,说完这个,兄弟几个就边吃边聊起来,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沈家的迁移。
“老三,你们选择迁走是正确的。”
这次说出这话的是范喜亮,他今晚的情绪一直都不算多高涨,确切的说是有些压抑,就像是有一股火在胸口中堆积着没有办法宣泄出来。
“老大,此话怎讲?”沈浪举起酒盅碰了下。
“我觉得北平城这边迟早会爆发战争,要是说你们沈家继续留下来的话,肯定会跟着遭殃。”
“想要在烽火硝烟之中安安心心经商,纯粹就是瞎扯淡!”一口干了杯中酒,范喜亮言辞灼灼。
“战争?老大,你说得有点夸张吧?”沈浪有些愕然。
“夸张?你觉得我是个喜欢夸大其词的人吗?”
范喜亮斜眼瞥视过去,冲着楚牧峰说道:“老四,你来给他说说这事。”
“老大,这事吧,其实没有必要详细的说,就北平城如今的形势已经很明确,我建议沈家迁走,我还建议您和老靳都将家业迁走。”
楚牧峰对这个问题一笔带过,他着重想说的就是迁移,眼下既然谈到了,要是说能劝说范喜亮和靳西来都搬走,倒是个好事。
“迁走吗?”靳西来似乎有些迟疑。
“老二的家在这里,他是要考虑迁走的,我就没有必要考虑。我们家又不在这里,至于说到我的话,你觉得我有可能走吗?”
“我是跟着部队走,部队既然在这里驻扎,我就必须在这里。别说现在只是小规模的摩擦,就算是日后真的爆发大规模战争,我都不会退缩!”
范喜亮眼中迸射出两道璀璨精光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就是一个很纯粹的军人。
军人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
军人就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所以说范喜亮不会选择逃避,死对他来说,并不可怕!
“真的需要这样吗?”靳西来皱起眉头。
“必须搬!”
话说到这里,楚牧峰自然直截了当地指着沈浪说道:“那,老三,这事你可得出点力,帮着老二将家搬迁过去。老靳,你就听我一句话,赶紧让家里人搬走吧,这样起码能安心!”
日后北平城真的成为沦陷区,那些人过的都是猪狗不如的奴隶生活。
这句话楚牧峰放在心里没有说。
“好,我就听你的!”靳西来一咬牙下定决心。
楚牧峰听到靳西来终于松口,也是放宽了心,自己的好兄弟,自然是想能保全就保全,留在这里太过危险。
“来来来,咱们继续喝!”
“哥几个今晚可要不醉不归!”
“行,不醉不归!”
……
北平城范家。
这里是范喜亮的家。
昨晚和楚牧峰他们喝完酒后,他就回到这里。
反正这两天是休假,也不必考虑急着赶回军营报道。
再说他好歹也是个少尉排长,这点小权力还是有的。
清晨,范喜亮早早就起来了,他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在部队养成的优良传统,让他习惯早起锻炼,折腾一番出了身大汗后,这才开始洗漱吃早饭。
既然回来,自然是要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打扫。
一直忙活到中午,然后出去吃了一碗油泼面。
说起来他就好这口,那滚热的食用油泼在劲道的面条上,和那些菜码碰撞间散发出的香气,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下午,范喜亮去了一趟北平市图书馆,他好歹也是从警校毕业,肚子里有点墨水,不是个老大粗,平常闲着没事就会读点书,所以在这里泡了整整一下午。
这期间,他还认识了一个朋友。
那是个有点姿色的年轻女子,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大学生模样,瞧着就像是一朵洁白的莲花,绽放出最美丽的年华。
她说她叫夏至。
一个很温柔且有诗意的名字。
这期间两人交流了一些对书本知识的看法,别说,夏至的观点还是很新颖的,虽然说有些听着是有些虚幻主义,但起码是有想法的。
图书馆关门后,夏至就起身离开。
范喜亮也没有盯着不放的念头,原本就是萍水相逢,又何必搞的如胶似漆。
等到两人分道扬镳后,范喜亮就去一家熟悉的卤煮店吃晚饭。
吃完这顿饭,他明天就要归队,和这种悠闲自在的生活相比,他还是更加喜欢钢铁意志般的军队。
如果事情要是就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虽然说有些平淡,但好歹是平平安安,没有谁收到伤害,也没有谁会遭受折磨。
但偏偏出现意外。
一家叫做本家的日料店前。
当范喜亮从这里路过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夏至的身影,他刚想要出声打招呼的时候,夏至已经拐进了一条小巷中。
只是这样也无所谓,可偏偏就在范喜亮想要离开的时候,从日料店中突然走出三道身影,他们竟然是尾随着夏至而去,瞧着他们脸上露出来的那种淫荡笑容,范喜亮就知道夏至可能有危险。
别说夏至和他有过一下午的交谈,即便是没有,碰到不认识的女性同胞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以着范喜亮耿直热血的性格,也是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的。
范喜亮当即迈开大步追上前去。
小巷深处。
这条小巷是人迹罕至,两侧更是没有什么人家,夏至会选择这里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里是个捷径。
只要拐过前面的弯,就能走到家门口前的那条街上。
她以前又不是说没有走过这里,所以没有多少防备。
可今晚却不同。
当背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的时候,夏至都没有来及回头看清楚情况,一道充满酒气的身影就从身边擦身而过,直接伸手挡住她道路后,带着满脸猥琐的笑容,操着蹩脚的汉语说道。
“嘿嘿,花姑娘,哪里走!”
看着前后都被堵着,夏至脸色刹那惨白,充满了惊恐不安。
以前只是听说过会有岛国人欺负女孩的事,夏至从来都没有当回事,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错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是空穴来风呢?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事居然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个,夏至娇躯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看向这三个人的眼神也充满了忐忑恐慌。
她双手搂住胸口,紧紧地贴着墙壁,语气颤抖着喝道:“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赶紧给我让路!再不让开的话,我会报警的。”
“报警?”
拦路的那个家伙听到这种话,嬉皮笑脸地说道。
“报警?嘿嘿,这么偏僻的地方,你就算是喊破喉咙都没人过来的!花姑娘,今晚就陪着我们乐呵乐呵,告诉你,这位是我们德川家族的少爷,他能够看中你是你的福分。”
“德川家族的少爷!”
借着月光,夏至看过去,发现这是一个年龄大概三十来岁,容貌丑陋不堪的矮小男人。
在这阴森的小巷中,那张脸显得愈发惨不忍睹。
被他这样的人盯上几眼,都会感觉如坐针毡,更别说被他欺凌羞辱了,光是想想那种画面,夏至就想死。
我绝对不会顺从!
我宁死不屈!
“别废话了,把她带回去!”
德川家族的这位少爷看向夏至的眼神是充满着贪婪,脸色因为酒精的刺激,涨红得如同猪肝一般,嘴里喷出难闻刺鼻的酒精味。
在他眼中,这个穿着大学生服装的夏至就像是一朵洁白的小花,让他满脑子都充斥着想要摧残的冲动。
“哈依!”
听到命令的两个随从狞笑着就走上前去。
眼瞅着夏至就要被抓住的时候,忽然间一团黑影从小巷口飞过来。
那是一个竹筐,里面装着的是发霉的土豆。
竹筐后发而至,砰的命中一个男人后背,将他砸倒在地的同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从后面冲过来。
人还没有到,脚就率先踢起。
砰!
第二个男人也随之惨叫着跌倒在地。
“怎么样,你没事吧?”范喜亮将夏至挡在身后急声问道。
“是你!”
在这种绝望无助的时候,看到熟悉的人从天而降,夏至心中充满着感动和兴奋,那种在崩溃边缘活过来的感觉,除非是亲身经历,不然没谁能体会到。
她忍不住死死抓着范喜亮的双臂,低声说道:“我没事,他们不是好人,咱们赶紧走吧!”
“八嘎,走?往哪里走?”
听到这话后,那个嘴角长着一颗黑痣的男人,眼神狠辣的瞪视过来。
他从地面上爬起来,伸手唰的就从腰间拽出来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刀,虚空挥舞了记下。
“居然敢跟我们动手,那就留下你的双手!”
“咱们赶紧逃吧!”夏至颤声说道。
逃,怎么逃,自己能跑得掉,夏至一个柔弱女子,能跑得掉吗?
况且眼前这一幕,让范喜亮眼底闪烁着愤怒冷光,这段时间一直憋着的那股火再也没有办法压抑。
在自己的国土上,这些小鬼子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羞辱女性同胞,仗势欺人,无所顾忌,他早就想要爆发。
以前是没有机会,但现在被这样逼迫,他怎么还会继续隐忍呢?
别说是夏至,哪怕是个普通人,范喜亮也会果断出手。
“别怕,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一会儿要是动起手的话,你就赶紧往那边跑。听着,你必须走,留下的话,我容易分心,明白吗?”范喜亮侧身低声说道。
“可是……”
夏至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范喜亮直接打断,“照我说的去做就是!”
说完,范喜亮就转身,抬头挺胸,腰板挺直的像是一棵松树,眼神不屑的扫视过去,粗声粗气地说道。
“你们这帮该死的垃圾,跪下跟爷爷磕头认错,没准我心情好,还能放你们一马!”
“八嘎,给我上!”
德川家族的少爷眼神阴狠的扬起右手,猛然间挥落后怒声喝道,身边两个随从就立即冲了上来。
看到对方上前,范喜亮直接就脱下身上衣服,使劲甩动几下后就迎头而上。
“跑!”
范喜亮身体向着旁边躲闪,巧妙避让开来锋利刀刃的同时,手中衣服猛然间挥出,准确砸中男人的脖子,一下就将他掀翻在地。
千万不要小瞧这个衣服的力量,要是用水浸湿的话,不亚于一件兵器带来的攻击力。
“你千万要小心啊!”
夏至咬了咬嘴唇,跺跺脚转身就往小巷深处跑去。
她知道自己要是留下,真的会是范喜亮的累赘,那样的话,还不如赶紧逃,还可以叫人来帮忙呢。
眼角余光看到夏至身影从眼前消失,范喜亮悬着的心才悄然落下,他真的害怕夏至不走,要是那样的话,事情才会变得很麻烦。
一旦被对方拿夏至生命来要挟,自己会很难取舍!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情况下,这事就变得好说,他有着绝对信心将眼前三个喝得醉醺醺的家伙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继续去追逃跑的夏至?
这在德川家族少爷眼里其实并不算多重要,像是夏至这样的女人,在这北平城中多得是,要是能将眼前这个胆敢冒犯自己的蠢猪杀死的话,那可比玩弄一个女人要来的更加刺激更有意识。
所以德川京上便抬手直接叫嚣道:“杀了他!我要他死!”
“哈依!”
这两个随从其实不是简单人,他们都是德川家族培植起来的武士,每个都是有点身手。
刚才和范喜亮动手的时候过于怠慢和轻视,所以说才会中招,不然的话以着他们的功底,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击退的。
两人欺身而上,是毫不留情地下起狠手。
杀还是不杀?
这样的想法在范喜亮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就做出了决断。
对方显然是奔着要自己的命而来,处处下手不离要害,只要一不留神,那不死也得是重伤。
既然他们都这样毫无顾忌,那自己当然不能有所保留,要全力以赴。
不就是杀几个小鬼子吗?
难道就许他们作恶行凶,就不带自己替天行道吗?
管他后果如何,先快意恩仇再说!
范喜亮不再迟疑,趁着对方一个错身没有留意的间隙,猛地将手中衣服甩出去,准确砸中另一个男人面对,挡住他进攻的同时,闪电般地贴身而上,施展出来空手夺白刃的招式,将持刀男人的短刀夺了过来。
然后便是凌厉的一刀挥出!
顷刻间就将对方的咽喉处划出一道深深血痕,在一股鲜血的激射中,这个男人双手紧紧抓住喉咙,呜呜哀叫,眼里充满不敢置信,不甘心地软软倒地而亡。
他是真没想到,居然会被对人给杀了!
“纳里!”
德川京上瞳孔一紧,酒劲顿时去了大半,看着范喜亮的眼神流露出一抹惊惧。
原以为自己的手下能够像杀鸡般轻松将对方砍死,怎么会变成这样?
该死的,这个家伙是个高手,自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等死,要是被这个杀神盯上,自己这条命没准也要葬送在这里。
原本想杀人的德川京上被吓破了胆,转身就要逃。
“快,给我拦住他!”
“八嘎,去死吧!”
剩下的那个武士一把就拽掉脸上的衣服,嗷嗷嚎叫着冲上前来。
在他眼中,必须要杀死范喜亮。对方不死,死的就是自己。
然而可惜的是,范喜亮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锵锵!
随着两把短刀的激烈碰撞,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在火花的四射中,范喜亮猛地使劲往下压。
对面的武士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面对的这个男人,力量竟然会这么大。
对方刹那间释放出来的那种力量,传递到手臂上后,他感觉整条手臂就像是被铁锤砸中般,有种当场就要断裂的错觉。
咔!
“死!”
范喜亮怒目圆瞪,双臂猛然加了把力,手中的短刀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毫不客气地切进武士的脖颈。
随着一股腥热的鲜血喷涌出来,对方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如抽了骨头的死狗般倒了下去,范喜亮看也不多看一眼,果断抽刀离开。
第二个武士也倒地而亡。
砰!砰!砰!
正当范喜亮转身准备继续追杀的时候,耳边传来一连串枪响。
那个原本扭头逃命的德川京上,竟然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手枪,一边跑一边连开数枪。
猝不及防之下,范喜亮被打中左臂,伤口处那撕裂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冒出豆大汗珠。
“王八蛋,还想逃!”
眼瞅着德川京上就要从眼前逃走,范喜亮两眼一片血红,咬着牙,将手中的刀刃全力投掷出去。
这把锋利的短刀如离弦之箭般,破空而至,深深扎进了德川京上后背。
德川京上是做梦都没想到,原本唾手可得的花姑娘,变成了催命的阎王爷!
因为贪欲和狂妄,一念之差,生死两端!
中枪的范喜亮也单膝跪倒在地,左臂传来的疼痛让他身体不断颤抖。
“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听到枪声后的夏至又去而复返,将范喜亮搂住充满焦虑和急切地问道。
“没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范喜亮咬咬牙,将衣服紧紧包扎住伤口道。
两人匆匆离去,留下三个恶犬的尸体!
第二百零二章 我命硬,死不了
当德川京上连续开了几枪,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本家日料,里面的那些还没喝醉的岛国人纷纷面露惊色,纷纷放下酒杯,彼此之间是面面相觑。
“喂,干什么,喝酒啊!”
“刚刚外面的响声你听到了吗?”
“响声,什么响声?”
“好像是枪声吧,对,应该就是枪声!”
“纳里,你确定吗?”
“确定,肯定是枪声!”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晚了会有枪声呢?”
“出去看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喝酒喝酒,管他们呢,有什么好看的!”
“还是去看看吧,枪声听起来不远,应该就在附近,对了,刚刚德川君不是出去了吗?”
……
在这种意见中,有几个人就出来,开始四下探望。
转了一圈后,他们就顺着浓浓的血腥味,来到小巷,看到了暴毙的德川等人。
两个随从被一刀致命!
德川京上后背插着一把短刀,趴在狭窄冰冷的地上,死绝!
地面上血迹汇聚成小溪,刺鼻的血腥味道浓烈的让人近乎呕吐。
看到这种情景,这群岛国人当场就沸腾起来。
他们自从来到这四九城,还没有谁敢得罪他们,一直都是他们欺负人,哪里被人欺负过!
更何况还是毫不留情地杀了,死的还是德川家族的少爷德川京上。
要知道德川京上可是远洋商贸井上三雄的座上宾。
在这北平城中,谁不知道井上三雄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而现在在他的地盘,他的座上宾就这样被人杀死,这简直就是个耻辱!
何况这事还牵扯到在岛国国内颇具势力的德川家族。
“八嘎,该死,是谁干得!”
“居然敢杀我们岛国人,简直太嚣张了!”
“报警,立即报警!”
“不能报警,先让远洋商贸的人过来!”
小巷之中顿时乱作一团。
……
一座略显破旧的小院中,这里就是夏至的家。
这个小院并不大,里外也就三间房子一个院子,这里眼下住着的也只有夏至。
爸妈这两天都回老家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
她将范喜亮搀扶到自己房间后,就按照他的要求,拿来布条重新包扎了下,然后看着那浸透血迹的衣服,满脸焦虑之色。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现在要是说去找医生的话,会不会被他们发现?”
“你怎么又回来了?”范喜亮嘴唇有些发白,靠着背后的床头,看着神情焦虑不安的夏至,平静地问道。
“你都能为了我拼命,我又怎么可能说自己逃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说说你的伤吧?你说咱们能去医院吗?”
夏至赶紧岔开话题,对她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治好范喜亮的枪伤,要不然这是个大麻烦。
这也从侧面看出夏至是个颇为细心谨慎的女人。
否则一般人肯定会说,咱们赶紧去医院吧,那样一来,肯定就会漏了身份。
“不行,不能去医院!”
范喜亮摇摇头,果断说道:“被我杀死的那三个人,应该是有点身份地位,而且又是岛国人,要是说去医院的话,这事是藏不住的。”
“去医院去哪儿?总不能让子弹在你胳膊里面吧?”夏至急声问道。
“这样,你现在去帮我找一个人,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他,他就知道怎么做。”范喜亮略作沉吟后说道。
“找谁?”
“景阳胡同十八号,楚牧峰!”
范喜亮说着就从手腕上摘下自己的手表,递过去后肃声说道:“外面等会应该会很紧张,你自己小心点!还有,我叫范喜亮!”
“嗯,我会的!”
夏至说完就拿着手表匆匆离开,至于说到把范喜亮留下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她根本没有考虑过。
对方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自己又岂能视若无睹地让他这个伤者自己去奔波求助!
房间里,范喜亮扫了一眼中枪的左臂,眼神异常坚决。
刚才的事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而且会做得更加坚决果断,毫不留情!
对他来说见义勇为是必须的,像是夏至这样的女孩,绝对不能被那些禽兽不如的鬼子给玷污了,真的要是容忍这种事,范喜亮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就不是一个有热血的男人。
……
景阳胡同,楚家。
此刻楚牧峰正在看着一些报纸资料,谁想大门突然被敲得嘭嘭作响。
他扬起眉头,快步走出去,隔着院门低声问道:“谁啊?”
“您好,是楚牧峰楚先生吗?我叫夏至,是范喜亮范先生让我过来的!您快开开门!”夏至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道。
范喜亮?
听到这个名字后,楚牧峰就直接打开院门,看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后,不由得问道:“范喜亮让你来的?他出什么事了吗?”
“您是楚牧峰吗?”
“对,我就是!”
因为之前范喜亮说过,在这里住着的只有楚牧峰一个人,所以夏至直接就将手表递过去:“你认识这块手表吧?”
“当然!”
楚牧峰反过来看了看背面刻的几个字,点点头道:“这是我大哥范喜亮的,他的表怎么会在你这里?他到底怎么了!”
“他刚刚为了救我,受伤了!”
夏至眼里带着一丝晶莹,简明扼要的将刚才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后,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范大哥说这事您能帮忙,您可一定要帮帮他啊!”
中枪了?
当听到这个的刹那,楚牧峰眼底猛地闪过一抹精光,再想到是岛国人开的枪,他心底就涌现出一股不加掩饰的杀意。
这些该死的岛国人,你们这是将北平城当做是你们的后花园吗?想要怎样就怎样?现在这里还不是沦陷区,你们怎么就敢这样肆无忌惮?是欺我们无人吗?
要是老大有什么危险,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走,赶紧带我过去!”
“好的好的!”
……
本家日料旁边的小巷。
接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井上三雄,脸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这幕,挥舞着双手愤怒地吼叫着:“八嘎,是谁,是谁竟然敢杀我的客人?”
“是谁干的?到底是谁?你们谁能告诉我?”
“井上先生,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听到枪声后才出来查看,谁想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
“那德川京上之前在哪里?”井上三雄怒声问道。
“他带着手下就在本家吃饭喝酒,然后突然就出去了。”
“突然?”
井上三雄转身虎视眈眈的盯视着开口说话的人,怒声喝道:“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突然就跑出去呢?肯定是有什么事?是什么事情?你们有谁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出去的?”
全场一片沉寂。
不是不说,而是真的不知道。
德川京上过来吃饭要的是包间,然后跟着的就是那两个武士,他们三个在包间中吃饭,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哪里清楚?
他的行踪也不是谁能随便过问的,发生这种意外,能怪谁呢?
你井上三雄这个态度好像是在说,我们知情不报,这样说有意思吗?
我们只是来吃饭的,你的客人你不负责安全,关我们屁事!
“吉野兵卫!”
井上三雄看这里也问不出来个什么,扭头就直接吩咐道:“将现场封锁住,立刻去报警。不要去分局,就直接去警备厅报案,我倒要看看他们警备厅怎么处理这个案件!”
“哈依!”
吉野兵卫转身就去做事。
“你们也都不要走,咱们都是岛国人,咱们的人在这里被杀死,你们都要留下为他们讨回公道!”井上三雄扫视全场后大声喊道。
“这是当然,我们都留下来帮忙。”
“必须要北平警备厅给咱们说法!”
“要是警备厅这帮家伙破不了这个案子,交不出凶手,我们就去抗议!”
……
对这群岛国人来说,只要有人带头闹事,他们是不介意帮腔。
反正做这样的事情又没有坏处,没准还能捞到点好处。
至于说到德川京上的死,会不会让他们有一丝悲伤。
行了,不要闹了!德川京上那种纨绔少爷,来了之后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平常都不带理睬我们的,他死掉与我们何干?
……
两辆黄包车停在夏至家门前的道路上后,便悄然离开。
“就是那条小巷!现在那三具尸体应该还在!我想应该也有其余人过去了!”夏至指着旁边的小巷口低声说道。
“没事,先去你家吧!”
楚牧峰现在的心情都在范喜亮身上,至于说到这条小巷中三个岛国人的尸体,死就死了,又有何惧?
“好!”
夏至带着楚牧峰很快就来到家中,然后他们就见到了范喜亮。
这时候的范喜亮脸色更是惨白,毕竟流了这么多血,而且一颗子弹还在手臂里,谁能受得了?
虽然说已经是做过简单包扎,但这样的包扎只是暂时阻止继续流血,并没有救治效果。
“老大!”
楚牧峰见状急忙走过来,带着关切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扛住?”
“没事!老四,我命硬,死不了!”
范喜亮嘴角扯了扯,挤出一丝笑容,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刚入伍那会,比这个更严重的伤都受过,也没被阎王爷给收走。再说你这不是来了吗?你都来了,我还能有事吗?”
第二百零三章 死有余辜,无需公道
“行了,别说话了,我现在就给你取出子弹!”
楚牧峰说着就将随身带来的药箱摊开,这个药箱他早就准备好了,为的就是应付不时之需,里面急救的药品都齐备了。
“老大,我先给你打个麻药?”
“不用!有酒吗,给我喝一口就成!”范喜亮摆摆手,冲夏至问道。
“有有有!”夏至匆匆忙忙跑去将老爷子喝的酒壶拿来,里面还有半壶酒。
直接将半瓶酒灌下去,范喜亮跟着拿起床边毛巾咬在嘴里,冲楚牧峰点了点头:“来吧!”
“你忍着点!”
打麻药有着好处,但不打麻药的话也是有好处。
像是这样的情况,要是说不用麻药,范喜亮能坚持下来的话,会省掉很多麻烦事。
跟着,楚牧峰就拿出镊子消毒,很娴熟的开始取子弹的手术。
这样的手术其实并没有影视剧上面演的那么神奇,要是说没有点功底的话,在取子弹的过程中绝对会伤到血脉,造成二次伤害。
范喜亮咬紧着毛巾,哼也没哼。
痛吗?那是肯定的。
看着他额头上那滴滴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就知道。
但再痛的伤,范喜亮都经历过,所以这点不算什么,扛过去就成。
夏至在旁边看的两眼朦胧,娇躯微颤,感觉心都被揪着,好像是她在做手术似的。
她不是说没有见过血,但像是眼前这样,看着那狰狞的伤口,看着鲜血嗤嗤外涌,却是第一次。
楚牧峰却是没有在意,他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速度将子弹取出来,然后抓紧包扎伤口。
“当!”
总算用镊子将子弹夹出来后,楚牧峰神色一缓,赶紧将伤口消毒缝合包扎,裹上层层纱布,然后微笑着说道。
“行了,还好,没有伤到动脉和骨头,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老大,以后要是英雄救美的话,记得悠着点来,这次幸好是手臂,下次没准就是别的地方。”
“你就嘴贫!”范喜亮脸色惨白,但精神却是很好。
只要子弹取出来,依着他的身体素质,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倒是这段时间,恐怕是不能参加训练了,不然容易暴露不说,而且还会加重伤势。
夏至脸色有些微红。
这种话要是换做别的女人听到,或许就会害羞的低头不语,但她只是脸色微红后,然后就抬起头,凝视着楚牧峰认真地说道。
“楚先生,这次的事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的话,范大哥也不会中枪。”
“这和你没有关系!”范喜亮摇摇头说道。
“不管有没有关系了,老大,你现在是准备怎么办?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说和我回去?去我那里凑活先住一宿?”楚牧峰挑起眉角问道。
“要不……”
“不用!”
夏至刚开口,范喜亮便直接挥挥手打断她的话,“我跟老四走!”
留在这里算什么事?
自己和夏至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所以并不方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范喜亮的性格是那种很有原则的类型,宁可自己为难,也不愿意让别人为难!
“那好,咱们走吧!”
楚牧峰先出门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闲杂人等后,再叫范喜亮出来。
这附近是没有黄包车的,想要找到就得去宽敞繁华点的街上。
幸好范喜亮伤的是手臂,这要是伤到腿的话,那就真是麻烦了,一时半会都不能走路的。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靠在门口的夏至咬着嘴唇,眼里泛起晶莹,不知道想着什么。
范喜亮和楚牧峰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景阳胡同。
“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好!”
……
本家日料旁的小巷。
在楚牧峰回到家中的时候,这里则正在出警。
警备厅负责值班的是刑侦处一科侦缉二队的人,所以站在这里的就是队长田横七。
说实在的,要是说早知道是这种事的话,他是肯定不想着过来趟这浑水。
你说说死掉的是岛国人,这种事处理不好的话,是会惹出来麻烦的。
可没辙,谁让报警的人压根就没有说清死的是谁。
只是说有人死了,田横七就带着手下匆匆过来。
现在想想,刚才报警那人应该是有意识的回避掉岛国人的身份,不然自己哪里会来到这么痛快。
但既来之则安之。
只能随机应变吧。
“闲杂人等全都离开现场,你们都留在这里的话,我们是没有办法调查取证!”田横七眼神冷峻地扫视全场喝道。
“离开?离开你们就能好好的调查吗?告诉你,我们都是岛国人,你要是敢敷衍了事的话,信不信我们去你们警备厅抗议!”
“没错,咱们的人不能这样白死!”
“必须抓到凶手!”
在一群岛国人的吆喝声中,井上三雄站出来,盯着田横七,指了指地上尸体沉声说道:“这个死者叫德川京上,是我们远洋商贸的贵宾。”
“他刚来北平城不过两天,如今就这样横尸街头。我告诉你,你们警备厅必须在三天之内破案!破不了案的话,咱们走着瞧!”
“三天?”
田横七听到这个要求后,嘴角斜斜扬起,不无嘲讽地说道:“井上先生,我们办案有着自己的流程,可不是你说什么就什么。”
“这案子我们当然会抓紧时间破案的,但你说想要让我们在三天之内破掉,不好意思,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你行你来啊!”
“不敢保证?”
井上三雄神情冷漠,言语凛冽,“你必须保证,要是说不敢保证的话,我会动用我所有的力量,让你们全都卷铺盖滚蛋!”
“不要怀疑我的决心,我既然敢说,就肯定能做到。何去何从,你自己好好的掂量清楚再说!”
“咱们走!”
说完后井上三雄就带着人离开。
他当然不会带走德川京上尸体的,留在这里让田横七去头疼吧!
自己要是说带走的话,下面的大戏就没有办法唱出来。
这样最起码自己还能去警备厅索要尸体,这点小心思,他还是能想到的,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等到所有岛国人都离开后,有人走上前来低声问道:“队长,咱们下面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搜集下现场线索,然后带回去再说!”田横七没好气地说道。
“是!”
……
在回去的路上,负责开车的吉野兵卫忍不住皱起眉头低声问道:“会长,难道就这样任凭德川京上吗?那我们不好跟德川家交代啊!”
“你觉得可能吗?”
井上三雄挑起眉角,冷冷地说道:“德川京上是咱们远洋商贸的合作方,是过来给咱们送货的,要是说咱们就这样听之任之被杀死的话,以后还会有谁给咱们送货?没有人送货的话,咱们远洋商贸还怎么在这里赚钱?”
“真奇怪,好端端的,到底是谁杀死德川京上的?”吉野兵卫充满疑惑道。
“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井上三雄眯着眼说道。
“看出来什么?”吉野兵卫一头雾水。
“从酒馆那些家伙的说法,加上现场的打斗情况来看,肯定是德川京上主动挑衅在前,不然的话,那两个手下怎么可能被一刀封喉?而德川京上应该是见势不妙,逃跑的时候才掏枪的,否则的话也不会这样被杀!”
“真的要是说别人找事的话,偷袭也好,正面应战也罢,绝对不会这样。况且如果不是他主动找茬,你觉得别人会这样挑衅他们吗?”井上三雄缓缓说道。
这话说的没错。
就德川京上那个德行,真的说是别人欺负他,吉野兵卫都不相信。
就这事,井上三雄也给德川京上说过两三次,希望他能重视起来,这里毕竟不是岛国而是北平城,你做事要是说太过分的话,是会有生死危险,可他不就是不听啊!
现在好了,不听的结果就是遇到铁板,死路一条!
“嗯,会长,您说的有道理!”
“再说你难道没有留意到吗?他们身上的财物是没有丢失的,而且就连那把枪都留在现场,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压根就不是为了抢劫,不是抢劫,那就更加证明是德川京上主动挑衅,或许是为了女人,然后被对方反杀!”
井上三雄的分析是鞭辟入里,这说明他对德川京上的性格是清楚的,是知道这个家伙的丑陋德行。
但即便如此,这事也不能说按自己想的那样去做,就必须要好好的盯着这事,将这事办成是死案,德川京上是受害者,这是毫无疑问!
“行了,不说他的事了,他的死是个意外,也是活该。要是说能拿着他的死,来做点文章,那他死的也是有价值的。”
“这事你负责盯着,只要警备厅不能及时破案,我就会立刻出手,好让他们知道咱们远洋商贸也不是软柿子,不是谁都拿捏的。”井上三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帮家伙居然敢打压自己,真是该死!
“哈依!”
……
一夜无话。
第二天,范喜亮不顾楚牧峰的劝说,硬是要立刻回去。
以着楚牧峰的想法,其实是说在这里设个局,给范喜亮找到一个受伤的正当理由,这样的话对他是有好处的,能节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范喜亮却是没有这个必要,军队没有楚牧峰想的那么复杂,他能处理好所有事情。
然后他就匆匆走了,剩下的楚牧峰只能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前去上班。
警备厅,刑侦处。
当楚牧峰刚刚赶到就被曹云山直接喊进办公室中,同时在场的还有其余两位科长,唐远清和董铁兵。
他们都能感受到曹云山脸上弥漫着的那种冷意,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充斥全场。而熟悉曹云山性格的他们都知道,这是绝对发生大事了。
“处长,出什么事了吗?”楚牧峰是最后一个过来的,他似乎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
曹云山问出这话后,又释然般的自语道:“是啊,你怎么能知道,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你还在家呢。”
“什么案子?”楚牧峰跟着问道。
“是昨天晚上发生的凶杀案,有三个岛国人在一条小巷中被杀了,接案的是你们一科侦缉二队的田横七。”
“具体的案情你可以回去询问,我现在想说的是,这个案子性质有点严重,因为这三个岛国人身份不一般,而且又牵扯到远洋商贸,所以我们要慎重对待!”曹云山语气沉重的说道。
“什么?三个岛国人被杀了?”
唐远清这下是感到有些惊讶和意外:“岛国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杀呢?在咱们北平城中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呢,我觉得应该是另有隐情。”
“对,处长,这也是我的想法。”
董铁兵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地说道:“我也觉得这事是有内情的,但不管如何说,这事既然发生在咱们北平城,咱们就要去侦破。”
“只是这个度到底该怎么掌握?楚科长,你怎么看?准备将这个案子办到什么程度?”
问我的意见吗?
楚牧峰也知道,这事只能是问自己,没办法,谁让接案的是田横七呢?既然是一科在负责,他就是责无旁贷的。
当然要是说到这个案件的内情,表面看起来一脸迷糊的楚牧峰自然是门清,不就是范喜亮动手杀死的三个穷凶极恶的岛国人吗?
他从心里对范喜亮是佩服和肯定的,这事换做是他的话,也肯定会这样去做。但现在这事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即便是阎泽也不能。
有些事儿能说不能做,有些事儿能做不能说。
所以这只能是楚牧峰和范喜亮的秘密。
真要是在这里说出来案件的内情,楚牧峰可不敢保证曹云山有没有别的想法,不敢保证身边的这两位同僚会不会起什么别的心思?
但就这个案件他必须明确表态。
“处长,您的意思呢?是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是说走走过场,只要有个交代就成?”楚牧峰躬身问道。
“破案!”
曹云山阴沉着脸缓缓说道:“这个案子是必须要侦破的,因为这是阎厅长吩咐下来的,但至于说到怎么破就是你的事了。”
这话的意思自然就是是在不行,就找个替死鬼喽
这种事很正常,只是外面人不知道罢了。
“牧峰,这事毕竟关系到远洋商贸,要是说处理不当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外事纠纷的。”
“外事纠纷?”
楚牧峰听到这个名字后,微微不屑的挑起眉角来,“处长,其实我有个疑问,以前像这样的死亡事件,不是都会惊动岛国领事馆吗?都是他们的人出面牵头来负责这事,怎么这次没有谁站出来,好像压根就不清楚呢?”
“嗯。”
曹云山说起这个也有些迷惑不解,“你说的没错,以前要是发生这种事的话,岛国是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可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里面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内情,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一码归一码,咱们是必须要破案的。”
“好的,处长,我明白了,这个案子就交给我吧!”楚牧峰朗声应道。
曹云山点点头,这个烦心事有楚牧峰来处理,至于说到最终办成什么样,那总要办过之后才知道,现在哪知道呢。
…...
离开办公室后,唐远清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嘀咕道:“楚老弟,这个案子你最好悠着点,胆敢杀死岛国人的绝对不是简单之辈,你可别一根筋地追查到底,免得惹祸上身。”
“是啊,牧峰,老唐说的有道理,凭什么咱们要给那帮小鬼子去卖命,况且这个案子摆明不是为了钱财,肯定是另有玄机,要是惹出什么不该惹的人物,那就真麻烦了。”
“至于说到远洋商贸那边,其实只要井上三雄对这事不追究,我相信应该很容易就能摆平!”董铁兵给出的这个建议倒是不错。
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这是最高明的招数。
“多谢两位的指点,我知道怎么做了。”楚牧峰受教般地拱手应道。
“嗨,大家都是同僚,应该的!”
“是啊,楚老弟,不必客气!”
等到这两位离开后,楚牧峰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派人将田横七喊过来。这个案子是他接手的,他现在是主要负责处理人,有话自然找他说。
“科长,昨晚上现场的调查资料就在这里,您过目下。”田横七将昨晚的出警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后,恭敬的递上来一份报告书。
楚牧峰随意翻阅着。
别说侦缉二队也是一支业务能力不俗的侦缉队伍,搜集到的资料有很多都是有价值的不说,而且指向性也非常明确。
尤其提到了现场只发现二个子弹,但开了三枪,有可能凶手受伤了,当然,也不排除子弹打飞的推断。
“一个懂武术的练家子!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按照这个方向去调查的话,不排除是武馆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路过那里的侠客之类,真的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就没有办法调查清楚了!”田横七颇为无奈地说道。
这倒是实情。
在这个年代是有很多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他们见义勇为给之后飘然而去,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对待这样的人能如何?
“嗯,不急,重点还是让那些小鬼子来配合调查问话,我看没准就是他们窝里斗呢!不要去惊扰咱们百姓!”
楚牧峰将报告书放在桌上,抬起头来吩咐道。
“科长!要是他们盯着不放,催咱们要个交代呢?”田横七想到井上放下的狠话,带着几分担心道。
“交代,那你就好好查查他的大烟买卖,让他也给咱们一个交代?”楚牧峰淡淡丢了一句。
“是是是!”
田横七顿时心领神会。
这样做自然是最好了。
……
将这事暂时抛到脑后,楚牧峰就开始盯着碎尸案,几个人渣败类死就死了,难道说还真要给他们还个公道不成?
笑话,难道就只许你们行凶作恶,就不许我们正当防卫吗?
来我华夏闹事?死了活该!
也就是现在不方便说,到了明年,杀这帮小鬼子那就是英雄呢!
苏天佑很快就被叫进办公室来。
“苏队长,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楚牧峰手里拿着一支钢笔一边写着什么,一边问道。
“没有!”
苏天佑摇摇头,眼底闪烁一抹无奈,颇为无奈地说道:“我们现在正在全力调查黄包车夫的事,可到现在都没有一点进展。那个黄包车夫好像一下消失掉似的,任凭我们怎么筛选都查不到。”
“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新世纪酒店外面的那些黄包车夫,竟然压根就不认识拉走白牡丹的那位!”
“不认识?”
楚牧峰挑起眉角,眼神玩味的说道:“真的要是不认识的话,这事就变得有意思了!”
“认识,说明你们调查出来的只能是白牡丹当晚的行动轨迹,可要是不认识的话,那这个黄包车夫就是有问题的,有重大犯罪嫌疑,要将他给挖出来。”
“是!”苏天佑也是这么想的。
但这事想归想,做归做,就算知道那个黄包车夫有着很大嫌疑,想要找到也不是件容易事儿。
这种没头没尾的案子最让人头疼。
“对了,科长,听说昨晚二队接到的是起岛国人被杀的案子?”苏天佑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间想到什么,停住脚步问道。
“对,这个案子应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吧?”楚牧峰放下钢笔道。
“是的,咱们一科的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个案子,没办法,死了三个,动了枪,而且牵扯到的是岛国人,想不知道都难。”
“而且听说还是和远洋商贸有关系,井上三雄那边已经磨拳霍霍准备借着这个案子为难咱们警备厅。”苏天佑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是吗?那你是怎么想的?”楚牧峰突然间不冷不热的问道,瞥视过来的眼神带出一种探索的味道,语含深意。
“科长,要是按照我的想法,那么这个案子就是不管不问便成,据我所知,那三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要是好人,也不会身上带刀带枪了,死不足惜!”苏天佑的话没有一点和稀泥的意思,很利索坦诚的说道。
“去做事吧!”
楚牧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挥挥手。
“是!”
等到苏天佑离开后,楚牧峰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第二百零四章 居然是她,红颜薄命
今天的北平城阴沉沉的,空中飘散着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眼下已是秋季,落下的雨水,只会让人感觉到清泠。
但该繁华的地方还是依旧繁华。
比如说新世纪酒店。
这家酒店的夜场照样是爆满,来这里唱歌跳舞喝酒的客人依然是络绎不绝。
其中最高兴的自然是红蔷薇孙小娥。
为什么呢?因为白牡丹走了,她自然就更加得宠了。
尽管说对白牡丹的死有些遗憾,可相比自己现在享受的待遇,她更加满意。
白牡丹不死,她哪能这么快出人头地呢?
孙诚对她也很照顾。
在这样的情况下,穿着美丽裙装的她,像是一朵娇艳的蔷薇,在舞厅最前面唱着歌,歌声如同外面的秋雨般缠绵。
“蔷薇唱得真不错,有赏!”
“这是我家少爷送给蔷薇小姐的鲜花!”
“帮我蔷薇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她吃顿饭。”
……
这就是现在红蔷薇的人气。
这种得到众多宠爱的生活简直是太美妙了,红蔷薇是心花怒放。
那个白牡丹死就死了吧,我和你又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难不成你还想要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这就是我名扬四九城的地方。
我要在这里找个好归宿,过上阔太太的生活。
带着这个想法,红蔷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孙诚的满脸堆笑中,离开了新世纪酒店。
只不过她并没有乘坐黄包车,而是有富家少爷过来相送。
坐着小汽车,红蔷薇来到自家胡同前面。
“今天就劳烦梁少爷了!”红蔷薇媚眼如丝,声如黄鹂般说道。
“不劳烦不劳烦,蔷薇姑娘,我送你回家吧!”梁少爷捏着红蔷薇的小手,热情无比地说道。
“不劳烦您了,雨停了,我也就几步路,这时辰不早了,您回去早点歇着吧!”红蔷薇十分体贴地说道。
“那咱们明天说好了,一起共进晚餐啊?”梁少爷跟着说道。
“好呀!梁少爷,再见!”
挥了挥手,红蔷薇沿着胡同往里面走去。
“再见再见!”
梁少爷看着那婀娜的背影,笑着抹了抹嘴边,然后挥挥手,车子开走了。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别说是行人,就连是野猫野狗也都去睡觉,没谁会想着在这个时间点还在外面瞎游荡。
嘎登嘎登。
穿着小皮鞋的红蔷薇,踩在脚下的青石路面上,发出着阵阵清脆的声音。
她嘴里哼着小调,手里随意的拎着小包,身体摇曳着前进。
哼,还想送我到家里,进来了恐怕就不想走了吧。
想占我的便宜,没点真金白银可不行!
“呜!”
然而就在红蔷薇刚刚拐过一个弯,都还没迈步的时候,忽然从阴暗的角落里冲出来一道身影,直接拿着手绢捂住她的鼻子嘴巴。
红蔷薇顿时惊恐地挣扎着,发出阵阵呜咽的声音。
但这样的挣扎换来的是背后那人愈发强劲的用力勒住。
短短片刻,红蔷薇就昏迷过去。
这道黑影随即无视掉落在地的小皮包和一只高跟鞋,猛得将红蔷薇扛起来,快速离开了这里。
……
周三,清晨。
楚牧峰刚刚晨练完回来,就看到另外一个小巷围满了人群。
目光扫了扫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再瞥了眼拉出来的警戒线和停在外面的边三轮,他心中就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吧?难道说又有碎尸案发生了?
要知道白牡丹碎尸案过去不过才三天时间,总不能又来一起吧?
真的要是的话,这事性质就严重了。
因为发生的抛尸地又是在景阳胡同,这里面就有古怪了,会让百姓感到心慌。
“你们看到没有?崔老实急得直跺脚,都快哭了,他也真是够倒霉的,换个地方清理,又能发现一具被肢解的碎尸!”
“说的就是,真邪乎,崔老实这是惹了鬼吧?”
“真是够残忍啊,又是一起碎尸案,这个凶手简直是个疯子?不然为什么每次杀了人之后,都要分尸抛尸呢?”
“我现在就想知道这次死的人是谁?”
……
果然又是碎尸案!
听到这些议论后,楚牧峰就甩开大步直接走过去。
看到是他过来后,警员赶紧清路。这次过来的还是侦缉五队的人,带队的是华容。
“科长!”愤然的华容带着几分愧色迎上来。
前面的碎尸案还没有告破,这次又冒出来一个,作为负责破案的华容,自然觉得面上无光。
“说说情况吧!”楚牧峰平静地问道。
他现在也是感到有些恼怒。
凶手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挑衅,就是在耻笑警备厅的破案能力,要不然的话,敢在短短三天之内,又开始作案呢?
前面杀人分尸,这次又是同样手法,真的当我们警备厅都是摆设不成?就没有办法破案,把你揪出来绳之以法吗?
“科长,九陵说知道死者是谁。”
“是谁?”
华容挥挥手,黄九陵就赶紧走过来,站到楚牧峰面前后恭敬地说道:“科长!”
“你认出死者了吗?”楚牧峰问道。
“是的!”
黄九陵指了指尸体碎块后,低声说道:“科长,我刚才已经仔细查看过了,死者就是新世纪酒店的红蔷薇孙小娥。”
“她的头发和眉毛也都被剃掉,整个尸体被切割成好几块,也是装在一个麻袋中,这个麻袋这次不是苏记的,而是别家。”
“红蔷薇,孙小娥!”
楚牧峰皱起眉关,这么说的话自己也是认识的,毕竟黄九陵问话的时候,楚牧峰也在场,知道这个和白牡丹齐名的女人。
只是没想到这才短短两天,红蔷薇就步了白牡丹的后尘,变成了一具残缺的冰冷死尸。
居然是她,真是红颜薄命啊!
“对,就是她!”黄九龄肯定道。
“继续说!”楚牧峰面若寒霜,受害者都是舞厅的女人,而且都被分尸,这显然是个针对性极强的案子。
“是!”
华容有心想要栽培黄九陵,所以说就将机会让出来,而黄九陵也很详细地做出汇报,简洁明朗地汇报现场的情况。
“科长,关于孙小娥的详细资料,咱们科里留有备案,回去后就能调取查阅。现场的情况是,尸体总共被分割成六块,分别是脑袋,四肢和躯干,其中头发和眉毛和白牡丹的死状一样,都被剃光了。”
“死者是今天早晨被负责清理垃圾的崔老实发现,他也是上次白牡丹分尸案的发现者。”
“根据调查,他也不是特意过来,这里也的确是他每天要清理的定点垃圾堆,有关他的口供,正在那边进行着录着,稍后会整理出来。”
“再有就是天气!”
“和白牡丹被杀的时候一样,昨天也是下雨的,所以说尸体的鲜血也是被冲刷走不少。现在有一个疑点,凶手是每逢下雨天要杀人呢?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
黄九陵将知道的现场情况做出着汇报,楚牧峰听后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些资料尽管说很详细,但很多其实都没什么用处。
因为这里的情形和白牡丹的近乎如出一辙,除了能说明十有**是同一人所为之外,其余的有价值的信息呢?
“这里还是抛尸地,不是第一凶杀现场!”
华容在旁边做出着补充:“我建议和上次的案件并案调查,另外就是这事牵扯到的又是新世纪酒店,我会即刻带队过去问口供。”
“我想先后两人被杀,新世纪酒店的那些舞女们估计也会着急会恐慌会害怕。没准在这种情绪下,会说出什么秘密。”
这话说的挺有意思。
“将现场清理好后就前去新世纪酒店,这次我和你一起过去。”
楚牧峰心里的怒意也被激起来,他倒想看看,这个手段极其凶残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
“是!”
……
警备厅,刑侦处。
楚牧峰回来后,曹云山正在办公室中等着。
“处长,您找我?”楚牧峰恭敬地说道。
“嗯,回来了,来,坐!”曹云山丢了根烟过去。
随着烟雾缭绕着升起,曹云山那张脸庞显得有些神秘。
“听说又发生了一起碎尸案?”
“是的!处长。”
楚牧峰点点头回道:“第二起碎尸案了,死者都是新世纪酒店的舞女,所以我怀疑这个案子应该是和新世纪酒店有关系。”
“上次过去调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的老板,这次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我要弄清楚这些舞女和他有没有关系。”
“碎尸案你自己看着处理就好,我想说的是德川京上的被杀案,你心里有数没有?”曹云山眯缝着双眼缓缓问道。
和碎尸案相比,这个更加重要。
“处长,这个案件很棘手?”楚牧峰感觉到曹云山的不对劲后低声问道。
“棘手倒不至于,关键是有些麻烦,这事必须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掉,要是不然的话,事情会越闹越大,我收到消息,说是城外岛国驻军很有可能会借此生事,挑起事端。”曹云山想到这个,就感觉有些头疼。
“城外驻军?”
楚牧峰眼皮微颤,心里顿时有数。
沉吟片刻,他抬头说道:“那好,处长,我去和井上三雄谈谈,保证将这事处理好。”
“有把握吗?”
“有!”
曹云山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局势很微妙,咱们不能给岛国驻军出兵的理由,这个理由就算是给,也绝对不能是咱们给的,你明白吗?”
“处长,我知道!”楚牧峰对曹云山的顾忌也能理解。
第二百零五章 两条路,你选吧!
新世纪大酒店。
白牡丹的被杀对这里其实没有多少影响,毕竟说到底白牡丹就是一个风尘女子,人在情在,人走情凉!
就算追求他的傅大雷也只是叹息自己没有得到而已,更别说别人了。
这里依然是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当然。早上肯定不会如此。
早上这里只有浮华之后的寂寥,和几天前是一样的情况,懒懒散散打扫的清洁员,偶尔有打着哈欠的服务生走过。
孙诚早早的就过来视察。
对他而言,这几天真是多事之秋,白牡丹突然遭遇不测,被凶徒残忍杀害,让他一直都感觉很不好。
睡不好的情况下,就早点起来酒店看着吧。
可今天来的路上,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难道说又有什么坏事发生?”
就在他揉着太阳穴的时候,一群人从大门处走了进来,
看到为首的是谁时,孙诚的脸色唰的变暗。
糟糕,好的不灵坏的灵,自己刚刚说的话,都没有来及怎样,转眼就变成了现实。
警备厅的人又来了!
要是晚上过来我还稍微安心点,觉得你也许是过来找乐子的,可这大白天的就来,准没什么好事儿。
“呦,楚科长,早啊!有什么事儿您招呼一声就成,我过去拜访,哪能让您亲自登门呢!”孙诚收敛住情绪,急忙走上前来,满脸堆笑,客客气气说道。
“孙经理,我现在要见你们新世纪酒店的老板,他在吗?”楚牧峰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板在里面,我去请他过来?”孙诚赶紧说道。
“好!”楚牧峰点点头道。
“那您坐下稍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楚牧峰随意挥挥手,孙诚就赶紧去找老板。
一会儿功夫后,孙诚就跟在一个男人身后,从楼上下来。
这个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身材高大,器宇轩昂,一身黑色外套让整个人显得很硬朗挺拔。
尤其是浓眉之下的双眸,转动间散发出道道精光,英气逼人。
他就是新世纪酒店的大老板,白道安白爷。
白道安是个做事非常低调神秘的男人,尽管是新世纪大酒店的大老板,但知道他的人都不如知道孙诚的多。
在很多人的眼中,孙诚才是新世纪酒店的掌舵人,可只要是熟悉内情的人都清楚,孙诚在白道安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下。
这就是白道安的威势。
“楚科长,您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鄙人就是新世纪酒店的老板白道安。”白道安走过来后,冲楚牧客客气气地伸出双手问候道。
“白老板您太客气了!”楚牧峰握了握手。
“楚科长,您的大名我是早就听说,可谓是如雷贯耳啊。都说您是警备厅的神探,破获了不少悬案疑案,可谓是年轻才俊。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白道安是颇为感叹道。
“白老板过奖了,楚某这次过来是有公务在身,要是方便的话,咱们去那边聊两句?”
对于笑脸人,楚牧峰自然不便冷言冷语相向,更何况在这四九城开这么大的娱乐场子,自然也不是无根浮萍。
“好说好说!”
大厅的一角,两人相对而坐,周围有华容等人戒备,保证他们谈话的保密。
“楚科长,您这次过来,所为何事?”白道安主动问道。
“白老板,不知道您对酒店的舞女情况知道多少?两天前发生的那起碎尸案你应该知道了吧?”楚牧峰倒也干脆,开门见山问道。
“碎尸案吗?”
白道安咳嗽了一声后说道:“知道,我听孙诚说过了,死的是我们酒店的一个舞女,叫做白牡丹是吧?”
“楚科长,难道案子破了?您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和我说说这个的?要是那样的话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我想说的不是白牡丹的事!”楚牧峰淡淡说道。
“不是?”白道安面露几分疑色。
“是红蔷薇孙小娥。”
“红蔷薇?孙小娥?”这下白道安感觉有些愕然了。
刚才说的不是白牡丹被杀的案子吗?怎么话锋一转就牵扯到了红蔷薇孙小娥身上呢,莫非……
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直觉,白道安声音略显干涩地说道:“楚科长,难道红蔷薇也和白牡丹遭遇同样的不测吧?”
“不错!”
面对着神情有些微变的白道安,楚牧峰是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缓缓说道。
“你猜的没错,就在今天凌晨,红蔷薇也被人杀了,同样的手法,抛尸地和白牡丹的仅仅相差一个街道!白老板,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见到你的原因!”
“什么?”
白道安此刻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和孙诚是一样的想法,如果只是白牡丹的话怎么都好说,可现在又多出来一个红蔷薇。
偏偏两个人都是自己酒店的,那传出去必然会闹得沸沸扬扬,引来各种流言蜚语,影响到酒店生意。
“你也很吃惊很意外是吧?我也是这样,我相信要是其余人知道内情的话,他们也会是这样。”
“前后两个被杀死的都是舞女,她们又都是你们新世纪大酒店的人,抛尸地又相差无几。”
“白老板,换做是您的话,应该也会多想吧?应该也会来找找这家酒店的老板问问情况的吧?”楚牧峰看着对方坦诚说道。
“不错,你说的对,换做是我的话,也肯定会找过来问问情况。”
对于楚牧峰所言,白道安很是理解,眼中流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光芒。
“这事应该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吧?”
“巧合?”
楚牧峰不置可否地一笑,“破案讲究的是证据,从来说的都不是巧合。”
“当然,也不是没有巧合,但必须得破案后才能判断到底是不是巧合。白老板,我现在要问您几个问题,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楚科长,您问,我一定如实相告!”白道安立刻神色一整,正襟危坐。
“白牡丹和红蔷薇都是新世纪酒店的舞女,她们的被杀只能是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因为她们自己,要么是因为新世纪酒店。”
“要是前者的话,我们正在调查中,倘若是后者的话,就是我今天过来的目的了。我想要知道你们新世纪酒店最近有没有树敌?”
“如果树敌的话,那些对头可能是谁?按照您的想法,谁最想要让新世纪酒店被毁掉呢?”楚牧峰眯着眼问道。
“树敌?”
白道安皱起眉头琢磨了下后慢慢说道:“对手的话是肯定会有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吗?同行是冤家。”
“我的酒店做大了,自然会被同行觊觎,羡慕嫉妒。但你要是说那些同行是对手,是他们做出的这事,我觉得不太现实。”
“现不现实不是你说了算的,现在就将你认为可能是对手的都一一罗列出来!”楚牧峰说着就递过去一张纸一支笔。
“好好想想,不要有什么遗忘!”
“有这个必要吗?”白道安迟疑道。
“相当有!”楚牧峰的态度很坚决。
或许开酒店搞经营你很擅长,但要是说到这个查案的话,就没有你什么事了,那是我说了算。
“好吧。”
其实白道安是不太想写,但想到这事的确是很古怪,也就拿起笔开始写起来。
至于说到你们这些被点名的,会不会被楚牧峰挨个拜访就不是我能做主的,谁让这次是我们新世纪酒店遇到的麻烦呢。
“这些都是对新世纪酒店有敌意的,但我还是坚持刚才的观念,这些人未必就会做出这种疯狂举动来,因为根本不值得。”白道安将写好的纸张递过去后,摇头说道。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的,那是我要调查的事了!”
楚牧峰将纸张收好之后,又开始问起其他问题,每个问题的问出都是带有着很强烈的针对性。
对于这些问题,让白道安都觉得有些不太舒坦,但还是很配合的回答。
“行了,那就先这样,白老板,你要是想起什么,或者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记得及时通知我们。”
收起本子,楚牧峰站起身来说道。
“一定一定!”白道安点点头。
“华容,收队。”
“是!”
“楚科长,慢走!”白道安走上前。
“白老板,请留步!”楚牧峰拱手笑道。
……
新世纪酒店,办公室中。
这里只有孙诚和他效忠的对象白道安白爷。
“孙诚,白牡丹和红蔷薇的事你怎么看?”
白道安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副象棋,他随意拿起一颗玉石棋子在手中摩挲,双眼微眯着问道。
“白爷,这事有可能是针对咱们的吗?”孙诚是真的有些茫然了。
死了一个白牡丹,还可以说是意外,可现在又死掉一个红蔷薇,要说这事也是意外的话,好像是有些牵强。
可要不是意外的话,难道是谁在布局针对他们新世纪酒店吗?
“针对咱们?”
白道安将棋子放到棋盘上,淡淡问道:“酒店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
说起这个,孙诚面露几分苦色地说道:“白爷,因为白牡丹和红蔷薇的事,所以咱们酒店内部有些人心浮动,开始流传起一个流言。”
“说是有人针对咱们新世纪酒店动手,只要是在这里上班的,都会成为攻击目标,都可能遭遇不测。”
“眼下已经有不少跳舞的姑娘准备换地方了,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怕她们要是都走了,就没人敢来咱们店里干了,咱们酒店生意会一落千丈。”
危言耸听吗?
不,这话说的很在理。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说要辞职,只要有第一个走的,其他人就会纷纷仿效。
当然,酒店也可以给出高薪,但那又如何?钱虽好,但也得有命花才成啊!
都已经死了两个了,谁也不知道下个是谁,如果能换个地方挣钱,自然是换个地方更稳妥!
“您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搞事的?”孙诚谨慎地问道。
“你说城里其他几家夜场吗?”白道安瞥了眼对方问道。
“嗯!”孙诚躬身应道。
“应该不会。”
白道安又拿了一个车棋在手中,缓缓说道:“这几年来,咱们新世纪和其余同行虽然说是有竞争,但都是生意而已,都是有限度有原则有底线的竞争,哪里会像是这样肆无忌惮,拿着人命不当回事。”
“这种事不是不能做,但只要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一旦被查出来,肯定就是要吃枪子的,你觉得他们几家混不下去了吗?还是跟我们有深仇大恨,需要这样做吗?”
“白爷,您说的对,是没这个必要!”孙诚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儿。
换做是那些贩卖烟草,搞赌场的或许会这么狠,杀人劫货,灭口劫财,开夜场的,根本犯不着啊!
白道安拿起点燃的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眼圈道:“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将前途命运葬送掉,这样做是不值当,也是没有必要的,所以不会是他们。”
“不是他们的话,这事就有点蹊跷了。算了,咱们在这里是想不通的,你让咱们的人盯着这事就成,希望警备厅那边能早日破案。”
“还有给下面的人说,让他们安心做事就成,我白道安是不会亏待他们。要是说有谁害怕的话,在警备厅那边没有结案之前,所有人都可以在酒店里面住宿,你来为他们安排。”
“是,白爷!”孙诚躬身应道。
虽然这样会损失点钱,但和酒店的前途相比是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只有这样做,才能挽救酒店衰落的局面,才会挽住服务生和舞女他们,留住人心为己所用。
啪!
白道安猛地将棋子放到棋盘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期盼。
“楚牧峰啊楚牧峰,希望你能名副其实,早日破案!”
……
至于楚牧峰这边,带着从新世纪酒店得到的相关资料,回去后就安排起调查的任务。
在此期间,他不忘交代了下田横七,让他通知远洋商贸,自己下午话会过去一趟,有事要谈。
德川被杀的案子,也是要有个了解
下午五点。
远洋商贸,会长办公室中。
这里坐着的是两个人:楚牧峰和井上三雄。
面对楚牧峰的到访,井上三雄不冷不热地问道:“楚科长,你这次过来,又是要做什么呢?不会还说我们商会窝藏凶犯吧?”
“做什么你能不清楚吗?”楚牧峰挑起眉角,主动将这事挑明。
“我清楚什么?”井上三雄故意装傻充愣。
“我是为德川京上的案子而来的。”
楚牧峰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诮冷笑,既然你不愿意主动说出来,那我就只好捅破这层窗户纸,看你如何还能装得下去?
果然井上三雄是没有办法继续装了,听到这事后,他的神情是一下严肃起来,语气强势地说道。
“楚科长,我知道这个案子是你们在负责调查处理,你这次过来是想要给我一个交代吗?”
“交代?”
楚牧峰嘴角一翘,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堆积的货箱,眼神深邃。
“这个案子我们目前一点线索都没有,想要破案的话,总要给我们时间,而且还需要那些酒馆食客的配合。不过很可惜,一方面那些食客不配合调查,另一方面你也不会给我们足够时间吧?”
“对!”
井上三雄双眼迸射出道道锐光,狠声说道:“他们凭什么要配合你们,我又凭什么要给你们时间,你们警备厅要是说找不出来凶手的话,我就只能请城外驻军帮忙来抓人了。”
“不过真的要是那样做了,我想后果不是你们警备厅能承担的吧?你确定要我这样做吗?”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相信也不是你想要的。”
楚牧峰双手后负,十分平静地说道:“是啊,既然都不想把事情搞大,所以你们远洋商贸还是抓紧摆平这件事吧!”
“我们摆平这事?这话是什么意思?”井上三雄皱眉不解。
“意思很简单,就是这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追究下去了!”楚牧峰淡淡说道。
“到此为止?”
井上三雄听到这话眼底顿时闪烁着蔑视的冷光,看向楚牧峰的背影也变得蔑视起来。
“楚科长,你不是说笑话吧,居然让我到此为止?哼,死掉的是我们远洋商贸的重要合作伙伴,他是在你们北平城遭遇的不测,要是说你们警备厅不交出杀人凶手,这事绝对不能算完!”
“楚牧峰,我可以很郑重地告诉你,我们岛国人不能就这么白死,要么给我将杀人凶手交出来给我们,要么我就请我们的城外驻军帮忙抓凶,血债血偿!”
“这就是你的要求吗?”楚牧峰转过身斜靠着窗户问道。
“没错,这就是我的要求。”
“要是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坦白告诉你。你的要求我不认可,我可以推出一个凶手受刑,然后到此为止!”楚牧峰平静地说道。
“哈哈!”
被楚牧峰这种态度刺激着的井上三雄豁然站起身来,怒极反笑道:“楚科长,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你走吧!”
“我走?”
楚牧峰指着外面的箱子,语气玩味的说道:“井上三雄,我知道被杀死的德川京上是来干什么的,也知道你们商会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
“不要觉得你们有岛国人的身份,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我想要让你的烟土卖不下去,方法有很多,除非你有本事买通整个警备厅,我想你还没那个能耐吧。”
听了这话,井上三雄脸色有些难看。
“如果这次你想煽动城外驻军的话,这个后果也未必是你能承受得了!你想利用他们,他们未尝不是在利用你。”
“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一点,一旦发生战事,其他人我管不到,但是你的商会,我会第一时间查封,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井上三雄扬手说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说过,这事到此为止,杀人凶手会按照我们的法律判决,这样你想要的交代也有了,就这么简单。”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要不是因为有曹云山顾忌的话,他连一个死刑犯都不愿意给对方。
“井上三雄,你和城外驻军联系的纽带不就是利益吗?要是没有足够利益,你觉得他们还会在乎你的死活吗?那你不过就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而已!”
“你将这个事摆平,我可以不再针对你的远洋商贸,要是你还继续煽风点火,不依不饶的话,那我倒要看看,最后到底谁死得快。”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井上三雄涨红了脸,羞怒道。
“不错,我就是在威胁你了,我楚牧峰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能力!”楚牧峰言辞如锋,毫不客气。
你恼怒?我还恼怒呢!
楚牧峰心中也是窝着一肚子火,要是说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要下令将远洋商贸给彻底查封。
但这不是没办法吗?形势比人强!
自己真要是敢那样做,不单单要面临与井上交好的上层压力,关键保不准就会导致城外驻军提前出兵。
要是说因为自己为了一时之气,而让北平城提前陷入到战火绵延中,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暂且只能先放下打压远洋商贸的事儿,反正这样做了的话,自己这边是一点亏都不吃。
吃亏的只能是死掉的德川京上,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的井上三雄!
“井上三雄,两条路,要么到此为止,要么鱼死网破,你选吧?”楚牧峰步步紧逼。
“我要想想!”
“想想?井上三雄,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今晚之前你要是说还没有想出来答案的话,明天我就会开始行动,先搜查你商会的仓库,我想应该能有收获!”
说完,楚牧峰就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留下的是满脸憋屈的井上三雄。
八嘎,真的很想要让城外驻军进攻北平城,彻底占领这个地方!
东北那边都已经打下了,根据自己的了解,依着军部那帮贪婪家伙的性子,打进北平也是早晚的事儿。
但眼下似乎还在准备当中,自己也没那个能量指挥军方提前行动,这可是会引发两国大战!
不过放放风,吓唬吓唬北平城那些当官的,还是没问题的,也确实发挥作用,不然也不会有楚牧峰找上门来。
不过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居然还反将了自己一军,让自己骑虎难下。
当然,楚牧峰说的很对,自己和驻军维持的纽带就是利益,没有了足够利益的输送,那帮冷血的家伙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是死是活!
似乎只能是妥协了!
身为商人的井上三雄其实并没有太多热血,逐利而为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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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被杀不是意外,忽略的细节
白牡丹碎尸案后第六天。
北平警备厅。
当楚牧峰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进来时,迎面而来的曹云山倒是带来一个好消息,说是远洋商贸那边答应了楚牧峰的要求。
井上三雄话里话外的意思表明只要有凶手被处决,那么德川京上的事他可以压下去。
这个案子也就这样算了。
“哼,倒是还算聪明!”楚牧峰对这样的结果是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井上三雄只是想要挣钱,要是说非要拼着鱼死网破才甘心的话,那就不符合他商人的做派了。
“是啊,这事你办得不错!厅长那边都很满意!牧峰,就该这样,今后做事只要讲究结果就成,至于说到手段如何,那都不重要,无论什么手段都是为结果服务的!”曹云山拍拍楚牧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楚牧峰点了点头。
“既然远洋商贸那边不用担心,那你就可以腾出手来盯着那起连环碎尸案了,怎么样?案子目前有什么进展没有?”曹云山语气轻松地问道。
“还没有!”楚牧峰摇了摇头。
说起这个案子,他就感觉有些挠头上火,案件到今天为止,竟然连一个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昨天苏天佑他们调查红蔷薇被杀案件时,原以为能从那个富家梁少爷嘴里问到些有价值的消息,却依然是没用的。
“不要着急,像这样根本不涉及恩怨情仇,利益纠纷的凶杀案,就算是花上一两个月才侦破也是常有的事,要是凶手直接离开北平城,那就是悬案一件了,还好,死者不是什么大人物,没什么,慢慢来吧!”曹云山劝慰道。
没错,在他眼里,死个舞女根本不算什么事儿,能破当然好,不能破也无妨。
“我知道了,处长,我会尽快破案的!”楚牧峰点点头道。
第一起案子他可以等五队的消息,但第二起案子发生,他无法容忍了。
和曹云山告别后,楚牧峰就将侦缉五队的人都叫进会议室中来,这个案件是五队负责,那么就要给我全力以赴去侦查破案。
苏天佑和华容分别坐在楚牧峰左右。
其余队员分别列席。
楚牧峰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语气凝重地说道:“各位,今天开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谈论两起碎尸案的进展。”
“我想不用多说,你们也应该清楚两起碎尸案如今已经开始闹得有些大,要是说再扩散的话,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一个丧心病狂的凶手就能毁掉北平城的治安秩序,那将是警备厅的耻辱,让咱们走出去都颜面无光!”
这话说的已经有些严重,说的苏天佑他们都不由自主的低下脑袋。
反驳?拿什么反驳!
事实摆在眼前,说再多的话都是没用的。
破不了案,说再多都是空谈,都是推托之词。
只要能破案,即便不说话,别人也都会仰望和赞叹。
“从今天开始,这个案子我会亲自督办,现在我想知道你们五队目前都掌握了什么线索。”楚牧峰很严肃的开场白后问道。
“线索的话!”
苏天佑略作沉吟,便抬起头说道:“科长,这几天我们已经开始撒网调查。”
“既然凶手先后两次都是去景阳胡同小巷抛尸的,那么不管是多晚,没准都会被人看到,只要我们能找到目击者,或许是看到可疑行踪的人,就会有线索。”
“然后呢?”楚牧峰跟着问道。
“然后真被我们发现了一条线索,是一个深夜回家的居民提供的,他说当晚恰好加班,所以说回来比较晚,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男人背着个麻袋从那边的巷子口走过。”
“当时他还感觉很奇怪,对方是从哪冒出来的,他还张嘴问了一句找谁呢,可男人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很快就消失。”
“当然,他也没有上去多问,就这样错过。然后第二天才知道在景阳胡同那边出现了碎尸案,有人说起了碎尸是装在麻袋里,他才想到这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天佑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那人还说,因为天黑,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但背麻袋的家伙腿脚应该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这样说的话,应该是个瘸子的可能性多。”
“瘸子作案?”
楚牧峰眯起来双眼,手指做出一个圆形,若有所思地说道:“真要是瘸子作案的话,这个瘸子得有多强的力量才能背动麻袋。”
“要知道,麻袋里面装着的可是分割下来的尸体,最起码有百斤左右。而且你们想过没有?要是瘸子的话,他的行动能快吗?”
“再有就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说这个瘸子是故意装出来的那?之前他并不是这样走路,而是听到有人喊话后才故意装出来。”
“这些都是你们要考虑的疑点,当然我不是说他一定就是个正常人,就不是瘸子,只是为你们多提供点假设的可能,别钻牛角尖。”
“是,科长!”苏天佑恭声受教。
“好了,既然有线索,就去调查落实。我想他既然来景阳胡同这边抛尸,肯定是有原因,咱们一定要找到这个原因。”
“还有,他抛尸利用的运输工具是什么?总不能说没有任何工具吧?是乘坐着汽车还是说黄包车?好,就算这些都没有,他步行也得有行动轨迹的吧?”
“你们就以案发地为圆心,给我向外辐射,一点点地查,一寸寸地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查出来凶手的消息,听明白了没有!”楚牧峰沉声说道。
“明白了!”
苏天佑他们全都站起身大声应道。
“赶紧做事吧!”
……
在所有人都离开警备厅后,楚牧峰并没有着急走,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中,将两起凶杀案的所有资料全都摆放在眼前。
白牡丹黄碧罗。
红蔷薇孙小娥。
惨遭杀害的是这两个妙龄女子,那么想要找到线索,或许应该将重点还放在这两位的身上来。
她们的被杀绝对不是意外,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一直都忽略掉的细节。
景阳胡同是抛尸地。
那为什么是景阳胡同而不是其余地方呢?是这个凶手作案的地方距离这里近,还是说他故意要搬运过来的?
前者的话还好说点,这样不管范围怎么大,都是可以寻找到蛛丝马迹。
可要是后者的话,就不能单单从地理位置上入手调查。
被剃光的头发!
被剃掉的眉毛!
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死状。
就连白牡丹和红蔷薇被分尸的部位都是相同的,最关键的是断口处没有反复劈砍痕迹,应该都是一刀挥落,干净利索的分尸。
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能熟练做到这一点,肯定都是一些技术工种。比如说杀猪宰牛的屠夫,比如练家子的江湖人士,比如开刀的手术医生。”
“否则换做普通人的话,就算是给他一具尸体外加一把斧头砍刀,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这么说凶手绝对是有经验的。”
楚牧峰站起身来,将所有资料和线索都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后,思路逐渐清晰成型。
他开始一条条的捋顺,逐字逐句的分析。
“白牡丹和红蔷薇都是舞女,都是在新世纪大酒店驻唱的,她们的身份说到底就是风尘女子。”
“凶手瞄准他们,说明要杀的就是这类身份的。看来凶手心底对这种人是充满着仇恨和敌意的,是想要杀之而后快,难道说是以前这种人羞辱过他?”
“应该是有这种可能!只有羞辱过他,他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报复。这个羞辱未必是白牡丹和红蔷薇羞辱,或许说是其余舞女羞辱,但是凶手心理变态,就直接全都给等同了,认为所有舞女都是这样的,都该杀。”
“现在的问题是,死掉的舞女都是新世纪大酒店的,并没有别家酒店,凶手是故意盯上这家呢,还是说纯粹就是意外,他是随便选择的。”
“最重要的是,依然没有找到作案现场!”
这个是最让楚牧峰头疼。
只是抛尸地的话,是找不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但要是说是作案地,那有价值的线索就多了。
问题是,这个作案地在哪里?
硬想自然是想不出来的。
如此的话,就要出去转转,所以楚牧峰在将所有思绪都捋顺后,就起身离开办公室,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景阳胡同那条小巷,也就是白牡丹的抛尸地。
既然找不到作案地,那就去抛尸地转转。
要知道楚牧峰对别的地方或许有点陌生,但对景阳胡同附近的所有小巷都是如数家珍,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认清楚每一条道路。
他就是在这里生活,在这里长大。
白牡丹抛尸的小巷垃圾堆。
红蔷薇抛尸的小巷垃圾堆。
楚牧峰准备先将每条路线都给走上一遍,这其中终归会有一条是属于凶手走过的。
“等等,难道说?”
当楚牧峰来到景阳胡同前面,刚准备去抛尸地第一条小巷的时候,忽然间停住脚步,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当这个念头闪现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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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找到那个车夫了!
这个碎尸案会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就是楚牧峰突然想到的念头。
整条景阳胡同住着的百姓中,要说如今最有地位的,莫过于楚牧峰。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科长的身份,远远胜过胡同里其他住户。
虽然这里也那些小有身价的生意人,可无论从古至今,有钱的能够和有权的相提并论吗?
官本位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楚牧峰稳稳的压他们一头。
当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冒出之后,楚牧峰细细一琢磨,是越想越有可能。
之前光是想着凶手抛尸这里,很可能是有目的性,但都是从死者角度去看,从凶手方便与否的角度来分析。
可现在要是直接将自己代入进去,岂不是说凶手先后两次将碎尸案丢在景阳胡同,就是冲着自己这个被誉为警备厅的神探而来?
是我之前的仇人?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和这个可能相对应的还有就是凶手仇恨警察,这就和凶手仇恨舞女是一个道理,莫非说有警察之前对凶手造过伤害?
楚牧峰感觉自己似乎又假设出了一条新线索。
破案子,需要的就是大胆假设,充分论证,因为这个将决定着调查方向。
顺着这样方向,没准就能按图索骥,很快就能找到案子的突破口。
将这个点暗暗记下后,楚牧峰就沿着小巷边走边看。
白牡丹被抛尸的垃圾堆是处在一处丁字路口旁边,一条长街,然后连着那个狭长的小巷。
小巷两边都是破旧的青砖泥墙,只有这里和顶头两个出口。
要是自己是凶手的话,会怎么将麻袋搬运过来呢?
是沿着长街吗?不太可能,因为这样做太过明目张胆。
在这条道路上有着很多商铺,即便是深夜,也会有人走动,除非是个二愣子,不然不可能这么心大,背着一麻袋尸块过来抛弃。
那样的话首选肯定是从小巷过来!
楚牧峰扭头沿着这条小巷往里走,这条弯曲小巷的尽头则是红蔷薇被抛尸的垃圾堆。
在这么一条短短的小巷中,楚牧峰的双眼像鹰隼般扫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在他眼中只要是可疑的地方都会格外重视,仔细搜寻一番。
走了一半下来,是一无所获。
即便这样,楚牧峰都没有任何松懈。
对他来说,这样的搜查原本就是碰运气,能找到的话最好,找不到的话也不必气馁。
他又不是刚出茅庐的菜鸟,做事自然不会毛毛躁躁,真要那样,又怎么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喵儿!”
就在楚牧峰刚刚从拐角转过来,准备继续前行时,耳边忽然间传来一阵尖锐的猫叫声,紧接着的就是一个小女孩的喊叫。
“小花,别跑,快给我回来!”
“喵儿!”
一只小花猫应声呲溜着就跑掉。
小女孩在后面紧追不舍。
楚牧峰原本是摇摇头,笑着就要离开,但刚迈出第一步,瞬息间眼神微紧。
转身快步来到前方角落,蹲下身将地面上刚刚被小猫儿咬扯过的一根粗麻线捡起来。
“这根麻线难道说是?”
楚牧峰双眼发亮,这根麻线和苏记货站麻袋的颜色材料一模一样,虽然楚牧峰不敢肯定是不是就是那个麻袋掉下来的,但万一要是呢?
真的要是,就说明这里既然会掉下来麻线,前面也肯定会。
沿着麻线的踪迹前进,没准就能有意外收获。
楚牧峰心情振奋的开始拿着这根麻线继续前进,前面十米处,又发现了第二根麻线,再前进,在三十米处发现了第三根。
而这里已经是走出了小巷的范围。
眼前出现的是红蔷薇的抛尸地。
这里和之前的地形是一样的,丁字路口,左右是条小巷,楚牧峰二话不说直接就沿着小巷开始前进。
是,白牡丹和红蔷薇装在不同麻袋中,可要是说苏记货站的麻袋都会掉麻线,难道说其余的不会吗?其余麻袋质量应该还不如苏记的。
果不其然。
就在这条小巷三分之一处,楚牧峰便发现了第一根麻线,将这根麻线收起来后,他就开始继续寻找。
别说这些麻线的位置都是很偏,这不是说凶手搬运的时候就是贴着墙根的,也有可能是在休息的时候,麻线脱落,然后被风或者雨水冲刷到墙根儿。
第二根在一块青石缝找到!
第三根在一处下水口找到!
第四根在一个墙角边找到!
楚牧峰那双眼睛就像是雷达般不断扫视着,只要是这条小巷中出现的麻线,就别想瞒过他的双眼,在走出小巷的时候,前前后后竟然找到六根。
这说明什么?
说明装着红蔷薇尸体的麻袋质量远远不如白牡丹的麻袋!
在小巷尽头,这里出现的是一条繁华街道,在街道上有着很多小巷口,要是说沿着这条街道寻找的话困难有些大。
但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凶手未必就敢明目张胆地运尸。
所以重点还应该是那些小巷。
“这要是排查起来的话,很有困难!但只要能锁定住一条小巷,就能够顺藤摸瓜的找到凶手的作案地!”楚牧峰并没有被眼前的困难吓趴。
以前办案只是他自己,都能办成,难道说现在手中掌握着五个侦缉队,连这事都办不成吗?
楚牧峰很快就将一个巡逻警察喊过来,让他直接去警备厅叫人,整个侦缉五队的人都给我拉过来,不相信这样地毯式的搜寻,还找不到麻线。
吩咐好这事后,楚牧峰就开始在旁边的一个茶摊上喝茶等着。
人多力量大,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忽然间出现在他面前,擦了擦汗,弯着腰说道,“楚科长,可算找到您了!”
来者不是别人,是车行的马武。
“马武,坐下说话吧!”楚牧峰瞥视了一眼后招呼道。
“好嘞!”
在外面的话,马武是不敢称呼老板的,只能是以官职相称。
他应声恭恭敬敬地坐在对面的长椅上,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楚科长,听华队长说,您这边正在查找碎尸案的线索是吧?”
既然作为楚牧峰一手扶植起来的,马武自然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赚钱不赚钱老板似乎根本不在意,更重要的是看重能不能发挥作用,帮他搜集需要的情报
如果碌碌无为,只是图着赚钱,那显然不是老板想要的,所以只要是楚牧峰负责的案子,马武比谁都上心。
“怎么?你那边有什么消息?”楚牧峰低头喝了口茶说道。
他也曾经吩咐过华容,找车夫的事儿可以去找马武帮着打听。
马武挪了挪凳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我已经找到那晚拉着白牡丹回家的那个黄包车夫了!”
“找到了?”
楚牧峰猛然抬头,眼神锐利地说道:“你确定,真找到那个拉着白牡丹的黄包车夫了?”
“百分百确定,我哪敢跟您开玩笑啊”
马武瞧见楚牧峰的神色,赶紧跟着说道:“自从听了华队长的交代后,我就让行里兄弟全力以赴开始盯着打听,今儿个总算将这个家伙给找到了。”
“那小子叫刘大力,是个有空就来拉拉散活儿赚点酒钱,和我也算打过几次照面。”
“我已经问出来,白牡丹出事的那天晚上,的的确确就是他在新世纪大酒店外面拉的,当时他将白牡丹拉到洋货街后就走了。”
“原本他想既然到了这儿,干脆顺路去前面的戏园子,看看能不能再接到个活儿,可走到半道上,突然下起大雨,王大力就懒得再去,索性回了头。”
“当他路过洋货街时,恰好看到了白牡丹被人塞进了一辆车中,然后那辆车很快就从洋货街上开走了!”
楚牧峰听到这里,眼神顿时敏锐起来,当即追问道:“你是说白牡丹被塞进了一辆车中?确定是塞进去的吗?而不是她自己坐进去的?”
主动坐进去,说明两人是认识的关系,这是一条线索,是一个破案的新方向。
而塞进去的话,说明白牡丹可能就是被动的,那样的话就证明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那辆车很有可能就是作案交通工具,这样的话就能明确调查范围了!
“对,王大力是这么说的,他说当时看到的就是被塞进去,白牡丹像是酒喝多了,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样子,他原本还想上去问问,可是没那个底气。”
“他就一个拉黄包车的,哪敢管人家开汽车的闲事啊!”马武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感觉有些可惜。
如果当时王大力能上去问问,说不定就避免了一个惨祸发生。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一起惨。
“那个塞她的人是男还是女?是高还是矮的?是胖还是瘦?是老还是少?这些你都问过没有?”楚牧峰跟着一口气问道。
“这个!”
马武摸着脑袋有些讪讪地说道:“楚科长,这些情况我没有问,要不您亲自问他吧,我相信他应该都知道,那个家伙长着一双贼眼,要是说看到的话,肯定能记住!”
“好,他现在人在哪儿?”
“这会就在我家呢,我带您过去!”
“走吧!”
楚牧峰当即起身,不想再浪费时间。
各位书友,中秋快乐!
第二百零八章 你是怕死吧?
与此同时,苏天佑和华容正好也带队匆匆赶了过来,见到楚牧峰后,他们就恭敬的站着领命。
说真的,他们虽然也在全力以赴调查这个案件,但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如今得到楚牧峰的通知,自然是以最快速度赶来,心里面其实也猜测着,难道楚科长这边找到线索了?
真要如此的话,可就愈发显得他们有些无能。
但这件事换个角度去想,其实在楚牧峰这里丢人不算什么,他可是神探。
放眼偌大警备厅,像楚牧峰这样靠着实实在在拿得出手的真功绩上位的真不多,大多数或多或少都是有点水分。
“我这里刚才找到一些麻线和证物,这些麻线有可能和装白牡丹,红蔷薇尸骸的麻袋出处一致,那,你们下面要做的是三件事!”
抬手舞了舞手中的麻线,楚牧峰沉声说道,所有人便全都神情严肃地竖起耳朵聆听。
“第一,苏队长你即刻派人送这两种麻线去技术科检验,我要知道这些麻线是不是如同我猜想的那样,是装尸体的麻袋掉落的。”
“是,科长!”
“第二,苏队长负责仔细搜索这条街的所有巷道,记住,我说的是所有!将下面兄弟分好组,沿着这条街道,沿着和街道有关的所有小巷去寻找这些麻线。”
“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顺藤摸瓜,最后找不到麻线的地方在那里,将那片区域圈起来,如果人手不够,让三队四队帮忙,就说我的意思!”
“是,科长!”
“第三,华容你带上两个人和我走一趟。”
“是,科长!”
将这些全都吩咐下来后,楚牧峰便起身离开,苏天佑他们也都立即按照要求忙活起来。
楚牧峰都已经找到这么明显的线索,要是说他们还束手无策,还没有办法找到那些不经意残留的蛛丝马迹,那真是要买个豆腐撞死了
“咱们楚科长真的太厉害了,居然连这种不起眼的麻线都能找到!”
“是啊,要不说楚科长是神探呢!”
“有这条线索在,咱们没准就能锁定住凶手的作案地。”
“别说了,赶紧寻找,哪怕是砖缝都要扒开来翻翻。”
谁都清楚只要是能在一条小巷中找到麻线,就说明那条小巷在搬运尸体的行动线路上,这样的话就能找到更多线索。
“弟兄们都给我哦听好了,楚科长刚刚交代的任务,是对咱们五队的考验,大伙儿都给我把眼睛擦亮了,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谁要是疏忽大意了,我苏某决不轻饶!”
“当然,谁发现了麻线的线索,我也会为他请功,挺清楚没有?”苏天佑扫视全场后声音肃然说道。
“清楚了!”
侦缉五队虽然说是刚刚组建的,彼此间还不算熟悉,形不成规模,但也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苏天佑才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树立起来威严。
谁都知道苏天佑说话做事历来都是一眼一板,最讲承诺和规矩,谁若敢违背规矩,定会严惩不贷。
当然如果干得好立下功劳,苏天佑也绝对不会吝啬。
恩威并施。
所以侦缉五队的队员都开始接纳了苏天佑,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两人为一组,纷纷开始认真搜查起来。
“希望这次能找到作案地点。”
苏天佑眼神里充满期待。
……
北平城,杨柳湾胡同。
这里的一套四合院就是马武最近购买的,除了他之外,没有谁知道这里是他的产业。
当然这事他是不会瞒着楚牧峰的,是提前跟老板请示过的。
楚牧峰倒是挺无所谓,他想要的是马武组建起来一个遍布全城的黄包车情报网络。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不能让马武尝到甜头,让他感受到生活的明显提高,让他深深感受到差距的话,又凭什么会死心塌地干事呢?
这样的四合院也没多少钱?况且一旦等到战争爆发,不知道有多少建筑都会化为灰烬,变得格外廉价。
此刻,王大力就被马武扣在这里。
房屋中。
来回走动不停的王大力心情是颇为忐忑,惶惶不安。
他没想到马武居然会在找自己,更加没想到的是,见了面,马武问的竟然是白牡丹的事儿。
想到那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已经被碎尸惨死的事,王大力就感到心惊胆颤,做梦都会吓醒。
他害怕白牡丹会找他索命,问他为什么不救下自己?
他害怕那个将白牡丹碎尸的人会找他,杀人灭口!
他这两天真的是心力憔悴,整个人都瘦了好几斤,这最后实在是顶不住饿,才出门找东西吃。
谁想会碰到以前拉黄包车的两个弟兄,又陪着他们喝了几壶酒,然后臭毛病就犯了。
忍不住说起白牡丹碎尸案,说出来那晚见到的事儿。
然后就被带到了马武这边来!
“唉,我这张嘴真的是够贱的!”
贪杯误事啊。
这话用在王大力身上一点错都没有。
他这个只要喝了酒就管不住嘴的臭毛病,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亏,可他就是戒不了,就好这一口啊。
“马武这是要做什么啊?”
王大力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嘴里念叨着。
他其实也很纳闷的,你马武又不是警备厅的人,也不是杀人凶手,你扣着不放我走,是几个意思啊?
直到现在王大力才明白马武的用意。
因为马武带着楚牧峰等人坐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两位英气逼人的面孔,王大力使劲吞咽一口唾沫,嘴角抽了抽,拱拱手,弓着腰,陪着笑说道。
“马哥,这几位爷是什么人啊?”
“警备厅的!”
“啊,警备厅的,几位官爷,我可没犯什么事啊!我家里还有点事儿,能不能让我先走啊?”王大力觉得小腿肚子有点抽抽。
马武一瞪眼道:“王大力,你小子别嗦,赶紧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全都仔仔细细的说出来,要不然……”
“马武,怎么说话呢!”
楚牧峰抬起手臂,心平气和地说道:“王大力,你不用紧张,你或许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是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的楚牧峰,这位是我们五队的华队长,是专门负责处理那起碎尸案!”
“啊,您就是那位楚神探啊!”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的王大力,充满惊愕地看过来。
身为底层的小老百姓,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楚牧峰的大名呢?
不止是他,如今的北平城内楚牧峰这三个字可谓是大名鼎鼎。
不单单是报纸会提及,而且在那些大小茶馆酒肆中,经常有人谈论楚牧峰的事迹,甚至还有改编的说书。
虽然那些编出来的故事桥段有点夸大其词,但架不住这些案子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只要打听下都是真事儿,老百姓自然就会相信,就会对楚牧峰愈发敬佩。
“当然,如假包换!”华容说着,直接将自己的花口撸子亮了出来。
“您就是楚神探啊,那实在是太好了!”
说到这里,王大力长长舒了口气,充满哀怨地看了马武一眼说道:“马哥,早知道您是要让我见楚神探,那我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你是怕死吧?”楚牧峰一针见血地问道。
“是!”
王大力有些尴尬的脸红起来,但他很快就抬起头说道:“楚神探,实不相瞒,我就是怕死,所以说才想要早点见到您。”
“要是说您能早点抓住那个凶手的话,我也能早点安心不是,我这一天天担惊受怕的,就怕被那个凶手给杀人灭口了。”
这话说的够坦诚!
楚牧峰很喜欢这样的对答方式,这说明双方沟通起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想也是这个意思,除非王大力想死,不然肯定害怕被凶手盯上。
“那现在咱们能聊聊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事了吧?”楚牧峰问道。
“能能能,当然能,您尽管问,只要是我能想到的我肯定会说出来,我要是想不到的,我也不会瞎说,免得让您误会了。”
王大力这种混社会的老油条说出来的话倒是有些意思,不像是刚刚初入社会的菜鸟,见到楚牧峰这种身份的人就会害怕手足失措。
“行,你先坐下,先将那晚的情况说一遍!听着,我指的是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说一遍!”
“从你在酒店门口拉上她,到最后看着她被塞进车里带走,任何细节,任何对话都不要忽略。”楚牧峰手指弯曲,敲击着桌面,沉声说道。
“是是是!”
王大力这下是真的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力,之前马武问话的时候,那压根就没有办法和现在的相比。
马武纯粹就是好奇问几句,自己也是随口应两声而已。
此刻光是楚牧峰和华容面对面坐着,就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哪里还敢随便胡言乱语。
“那天晚上,我正好送人到新世纪大酒店,然后心想就在这里等等看,正好白牡丹就出来了,我能看出来那晚白牡丹是挺高兴的,她坐了我的黄包车后还哼着小曲呢。”
“我吧,这张嘴有时候也是够贫的,就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那时候我也觉得挺意外的,因为我想的是,人家未必会搭理我,谁想她还接了茬,接茬那就聊吧。”王大力砸了咂嘴道。
第二百零九章 唱戏?
“当然,我就是一个拉黄包车的,大字不认识几个,也不懂什么洋腔洋调,所以就是挺好奇他们酒店的事儿,虽然没体验过有钱人吃香的喝辣的生活,也想听一听,图个新鲜嘛!”
“就这样,聊着聊着,我就一路将白牡丹拉到了洋货街……”
楚牧峰十分认真地聆听,华容则在旁边录口供。
说到洋货街的时候,王大力想到那晚白牡丹被塞进汽车的情形就感觉有些莫名心虚。
“我那晚其实是想要继续接点活儿,赚点买酒的钱,谁想老天爷不作美,又稀里哗啦下起大雨来。官爷,像咱们这种人淋成个落汤鸡倒也无妨,可要是伤风感冒那就麻烦了,所以又赶紧往回走。”
“然后又从那条街路过,也是在那时候我恰好看到白牡丹被塞进了汽车后座,看上去像是喝醉似的。”
“我当下就觉得有点奇怪,白牡丹明明没有喝醉啊,因为她和我聊天的时候很清醒。”
“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她可能是被人给坑了。楚神探,您说我当时要是冲过去的话,是不是说就能把白牡丹给救下来?”
“或许吧!”
楚牧峰根本不会去想这些没有发生的事情,你说你当时该冲上前去,你不是没有冲吗?既然没有冲,说再多的话都是瞎扯。
“是啊,我也想要冲过去的,但我真没敢,人家开着汽车,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我一个小小的车夫,惹不起啊!所以就是那么迟疑的一会儿,汽车就从洋货街开走了!”
“然后呢?”楚牧峰紧声问道。
“然后……”王大力迟疑着不决。
“王大力,我要告诉你,知情不报也是重罪!”楚牧峰冷漠地喝道。
“然后我就追上去了!”
王大力被这话吓得一哆嗦,神色有些慌张地说道:“楚神探,我不是想要故意隐瞒的,实在是我害怕,怕被那个凶手报复。”
“你真追上去了?”这下轮到楚牧峰感觉惊讶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要是说王大力真能追上去的话,别的不敢说,即便是找不到凶手的住址,大概区域也能估测出来。
只要知道了大概区域,那必然能省事不少。
“是的,我追上去了。”
王大力看到楚牧峰根本就没有想要接着自己话往下说的意思,只能是压制住心中的恐慌,颤声说道。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就是脑门一热,鬼使神差地跟着上去了。不过您也知道,我这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个轮子,追着追着,还是给追丢了!”
“你在哪里追丢的?”楚牧峰眯着眼问道。
“在石榴胡同那片!”王大力连忙说道。
“石榴胡同?”
楚牧峰猛地站起身来,他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虽然现在还不敢说,凶手是不是真的就在石榴胡同附近,但既然王大力说是在那里跟丢的,那么以着石榴胡同为起点再寻找的话,是会将搜索区域范围缩小。
何况石榴胡同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没准凶手就藏在那片。
“你看到那个人的模样了吗?”楚牧峰将话题又绕回到洋货街。
“因为离得有点远,加上下雨天黑,看不清楚,但我估计应该是个男人。”王大力回忆道。
“凭什么这么说!”楚牧峰问道。
“因为他身材挺高大的,起码比我还高一个头,和您估计差不多,虽然胖瘦看不出来,但肯定很有力气,抱着白牡丹的时候似乎丝毫不费劲儿。”
王大力对那晚的事情可谓是记忆犹新,所以说听到询问后是毫不迟疑地回答出来。
和自己差不多,那就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体格健硕,关键没有面部特征。
王大力给出来的还真是够简单,凭着这样的资料怎么去找?
偌大的北平城中,满足这种条件的人可不少,短时间根本就没办法锁定目标。
当然要是说再加上有汽车的话,也能缩小不少范围。
“还能想到什么吗?比如说车牌!”楚牧峰问道。
“车牌?我没有看到车牌啊!”王大力脱口而出。
“没有车牌吗?”楚牧峰唇角微扬。
“对,就是没有车牌,我想应该是故意摘下来的吧。不过那时候我是没有多想什么,我要早知道后面会有碎尸案发生,肯定会想到没有车牌这不正常的!”王大力紧声说道。
“那你认识那辆汽车是什么牌子的车吗?”楚牧峰可是知道这些拉黄包车的,对那些开小汽车的都很羡慕眼馋,见着就喜欢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嗨,这个小的还真认识,是一辆福特v8。楚神探,我跟您说,那个车子真不错,可比雪佛兰好多了……”
“说重点,别废话!”
眼瞅着王大力就要带偏话题,华容在旁边低声喝道。
这一下就吓得王大力不敢再说话,只能是尴尬地坐着,满脸的局促不安。
福特v8吗?楚牧峰点点头,心里有数。
“还有吗?”
“没有了!”
王大力使劲地回想,也想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和白牡丹的对话他说出来,看到白牡丹被塞进车厢他也说出来,甚至就连自己跟踪过去也说出来,真的没啥可说的了。
暂时到此为止吧!
“王大力,你说的这些消息都很重要,要是说再有想起来的,记得随时联系我们。”楚牧峰拿过来华容的口供书扫了一眼后递过去。
“签个名吧!”
“是是是!”
王大力歪歪扭扭写上自己名字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楚神探,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当然可以!”楚牧峰指着房门,笑着说道。
“马哥,那我可以走吧?”
王大力扭头看了看马武,语气忐忑。
“楚科长都说了你能走,还会骗你不成!不过你给我听好了,今天的事儿,一点都不能对外泄露,明白吗?”华容在旁边叮嘱道。
“是是是,我懂规矩的,打死我也不说!”王大力小鸡吃米般点头着说道。
“各位官爷,马哥,那我就真的走了!”
王大力说着就试探性地走到门口,发现果然是没谁阻拦,便一溜烟的从这里跑了出去。
他边跑边回头看了看,心里嘀咕着:谢天谢地,没把我拉局子里问话,要不然肯定别想有好果子吃!
“科长,就这么让他走了吗?我觉得这个家伙其实也有很大嫌疑的!”华容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必须走,他要是不走的话,这出戏就没有办法继续唱下去了!”楚牧峰眼神里略带几分玩味地说道。
“唱戏?”华容念叨了一遍,是若有所思。
至于马武则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楚牧峰说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摸着脑袋有心想要问问,但又怕被笑话,便强忍住这种好奇心。
“马武,你现在去给我做一件事。”楚牧峰拿着口供说道。
“楚科长,有事儿您尽管吩咐!”马武恭敬地弯腰。
旁边看到这幕的华容也是暗暗有数。
马武是谁?华容当然清楚,这家伙是太平车行的老板,而太平车行最近这段时间发展势头很猛,隐约有坐上南区车行第一把交椅的迹象。
外面都说马武的后台是裴东厂,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马武真正依仗的十有**是楚牧峰。
而楚牧峰既然敢将他带过来看到这幕,就说明他是信任自己的。
华容被这样信任,心里是涌现出一股暖流。
其实马武是跟随着楚牧峰混这事,对华容来说一点都不稀罕。
在这座北平城中,要是说想要发展,背后没有个强势的人撑腰可能吗?
马武能够被楚牧峰看重提携,也是他的福气,毕竟谁都清楚,跟随着楚牧峰做事,前途远大。
“放出去消息,就说那晚有个黄包车夫看到了凶手的模样!警备厅正在找寻这个车夫,只要找到人证,就能有凶手画像!”楚牧峰淡淡说道。
“是!”
马武瞬间明白了。
这已经很明显了,楚牧峰就是想要打草惊蛇,想要拿王大力当做诱饵来钓鱼。
换做我是凶手的话,听到这个消息也肯定会吃惊意外,也会想着要赶紧将王大力杀死以绝后患。
只要他敢动,就落入了楚牧峰的陷阱中。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科长,那王大力那边?需不需安排弟兄暗中保护起来?”华容问道。
“当然需要!”
楚牧峰语气很淡然笃定:“我是想要拿王大力来钓鱼,可没想让他送死。这事不能告诉他,怕的就是告诉他后他露出马脚来,这样的话本色演出多好。”
“但咱们的人要暗中跟随,确保王大力的安全。毕竟咱们的目的是想要抓住凶手,可不能让凶手在咱们的精心准备下,还能将‘人证’给杀死,那就是个大笑话了!。”
“明白!”华容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走吧,咱们再去那条街道,没准苏天佑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了!”
“是!”
……
那条繁华的主街道。
苏天佑要做的事就是沿着这条主街道慢慢寻找,其余的小巷都已经安排人过去检查,只剩下这里却是没有谁负责。
和那些小巷相比,这条主街道的情况明显是复杂的很。
小巷中长年累月都没有人去打扫,但这里却有清道夫负责清除垃圾。
真的要是有麻线,十有**也会被扫走。
只能是碰运气了!
“队长,这边有发现!”
听到下面队员过来汇报的苏天佑,脸色一喜,转身就向着身后那条小巷匆匆跑过去。
第二百一十章 诱饵
爬满青苔的斑驳小巷中。
苏天佑赶过来的时候,发现了黄九陵手中拿着两根麻线,和楚牧峰刚才交给他的第二种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根麻线是装红蔷薇麻袋遗留下的。
“前面还有吗?”苏天佑紧声问道。
“估计有!”
黄九陵言语中流露出几分期待:“既然能在这里找到两根,就说明还有其余的落下,这个麻袋的质量很次,肯定不如苏记货站的麻袋。队长,咱们继续往前寻找吧!”
“好,继续找!”
苏天佑他们就开始沿着这条小巷前进,果不其然,很快就又找到了两根。
这时候已经是走出了这条小巷,前面出现的是一条街道,但这个街道却很窄,绝对不方便开车出入。
“继续去前面的小巷寻找!”
苏天佑看到这里只有两条小巷,自己选了一条后,就让其余人分开继续前进。
或许是今天走运,苏天佑和黄九陵所在的小巷中又发现了几根麻线,他们两个情绪振奋,迫不及待的继续寻找。
第三条小巷被锁定,发现三根麻线。
第四条小巷被锁定,发现两根麻线。
第五条小巷被锁定,发现一根麻线。
然后所有麻线就都在这里消失,再没有任何一条小巷中能找到。
站在这里,望着眼前这片高高低低的胡同,苏天佑挑眉问道:“这里是哪儿?”
“我认识这里。”
黄九陵扫视过去后,沉声说道:“这里是北平城北区的石榴胡同,这里的地形有些特殊,属于北区和东区交接的地方,然后从这条胡同往前走没多远,就到了郊区。”
“平常的话,这里是很少有谁会过来的,因为早些年石榴胡同发生过一起瘟疫,死过好多人。”
“发生过瘟疫死过人?”
苏天佑有些惊诧的问道,他毕竟不是老北平城的人,对这里的情况很陌生。
“对。”
黄九陵想到老辈人说的那场瘟疫,语气就有些压低,“听说是一场鼠疫,死了得有小一百号人,那个惨啊,所有尸体都不准备埋葬,全都给烧了。”
“整条石榴胡同也被彻底的清理过,这也就是后来才逐渐有人住进来,可即便这样,现在住在这里的人也不多,毕竟有点钱的谁都不愿意住在这种晦气的地方,生怕再有瘟疫发生。”
原来如此。
我说怎么瞧着这个胡同没有什么烟火气息,敢情是有原因的。
那么不用想也知道,会在这里住着的人,肯定都是一些贫苦之人,他们没钱买房子,就只能是在这里蜗居着。
对他们来说,能有个栖身之所就不错了,至于说到会不会生病,那就听天由命了。
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应该不会再有那种横祸。
“麻线在这里消失,说明石榴胡同有很大的嫌疑,这里即便不是案发地,也绝对是和凶手出入有关系。”
“你即刻安排人将整条胡同所有小巷全都给我封锁住,人手不够的话,科长也说了,可以请其他几个侦缉队帮忙。”
“别的不说,咱们必须要彻查这片地带。”苏天佑无视掉石榴胡同所谓的鼠疫之说,深深呼吸后,扬手指着眼前这片说道。
“是!”黄九陵这就开始做事。
……
前前后后的忙碌,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午后三点钟。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会议室。
随便扒拉了一口饭的楚牧峰他们,在这里要开一个碰头会,与会的是一科所有投入到碎尸案的侦缉队,也就是说五支侦缉队的正副队长全都在场。
碎尸案是一科现在要处理的大案要案,必须重视。
“现在我来做个案情通报!”
楚牧峰负责主持,他扫视全场后开始慢慢说道:“通过对车夫王大力的询问,可以肯定的是,他那晚看到白牡丹被一个神秘男人带走,而且是塞进汽车里面,虽然说他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但提供的几个线索却是至关重要。”
“第一,他是在石榴胡同跟丢的神秘男人,而这点和苏天佑调查的结果是一样的,麻线也是在石榴胡同那里消失,所以说咱们目前要调查的重点区域就是石榴胡同!”
“如今石榴胡同那一片已经被咱们的人给暗中监控起来,还是那句话,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要轻举妄动。”
“第二,嫌疑犯开的是一辆米国福特v8轿车,虽然说他摘掉了车牌,但汽车毕竟是个稀罕物,北平城内这个车并不多。”
“这条线索非常重要,只要能确定整个名单,咱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这件事华容你亲自盯着去做。”
“是!”华容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恭敬应道。
“坐下说话!”
楚牧峰随意挥挥手,示意华容坐下后,继续冲着他说道:“你要将所有福特v8的车主都罗列出来,然后从其中找身高在一米八,身材孔武有力的人。”
“要是说有的话最好,没有的话也不能放弃,还要调查和那些车主亲近的人之中,有没有符合这种外貌特征。因为能将那辆车开出来的,绝对和车主的关系不简单,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开出来别人的车。”
“是!”
华容点点头,认真地说道:“科长,我还会重点筛选事发当晚所有车辆的行踪,有确凿证据证明其行迹的好说,要是交代不出首位的话,就全都当做嫌疑对象调查。”
“对,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把握。”楚牧峰淡淡说道。
“明白!”华容也是做这种事的老手,心里是有数的,要是说这种事都要楚牧峰惦记着去做,那他这个副队长也未免当的太失职。
“第三,也是我想说的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我已经放出去王大力这个诱饵,我想凶手也一定会收到这个消息。”
“只要他听到,是绝对会动手除掉王大力。所以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给我营造声势,要做出一副不管如何都要将王大力找到的架势来!”
说到这里时,楚牧峰便看向苏天佑。
“保护王大力,抓住凶手的事,是你们五队主管,绝对不能出现纰漏。”
“是!”
苏天佑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其余你们四个小队要配合五队做好这事,都听着,咱们的目的是要将这个凶手给抓住,现在已经将诱饵撒出去,就等着收网了!”
“谁要是敢出漏子,我就拿谁是问!”楚牧峰语气凌然。
“是!”
……
北平城一家茶馆。
这外面停着好几辆黄包车,几个黄包车夫带着汗巾坐在里面痛快的喝着大碗茶,时不时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
“哥几个,你们听说没有?前段时间的碎尸案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赶紧说出来听听,我这被碎尸案吓得都不敢拉夜车了。”
“得了吧,谁会惦记你上这个大老粗啊!”
“嘿嘿,赶紧说说啊!”
“我今儿个拉人去警备厅,听说白牡丹被杀的那天,负责拉车的车夫应该看到了凶手,而警方现在正在找这个黄包车夫,只要能找到他,就能找到凶手。”
“黄包车夫?同行吗?要是能跟警方提供线索的话,肯定能有赏金吧?”
“当然,赏金肯定少不了!十块大洋呢!”
“什么,十块大洋,那真是笔巨款了!!”
“那你别说,知道太平车行吧?这个车行也发出了悬赏金,说的是谁要是能提供这个黄包车夫的线索也有赏。”
“啧啧,这买卖划算啊,我得好好打听打听,那个人是谁!”
……
从这几个黄包车夫嘴里说出来的消息,很快就被茶馆的人听到,他们也开始惦记上这事,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就蔓延开来。
这只是开始。
以着楚牧峰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布局的话,是很简单的。
他动用的不只是马武的太平车行,还有章广盛的《楚报》。
谁都知道《楚报》是从来不说谎话,不虚假报道的,只要是《楚报》刊登出来的新闻,那就绝对是真实可靠。
百姓可以无视掉太平车行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泥腿子黄包车夫,但对《楚报》却是带着几分敬意和重视。
《楚报》刊登的文章是这样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朗朗乾坤,浩荡日月,尔竟然敢公然行凶,将人杀死后还分尸抛尸,这种行为和畜生有何不同?甚至连畜生都不如!如此禽兽不如的东西,也枉为世间人!尔真认为自己作案天衣无缝吗?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如今尔已经暴露出来,只要警备厅找到那个黄包车夫,必将能将尔抓捕归案,绳之以法,以还死者公道!在这里我们报社也请这位黄包车夫看到文章后能主动站出来,将那晚发生的事如实相告,你的这步站出,会让死者含笑九泉,让凶徒伏法,所以请你尽快站出来!”
这篇新闻一经报道出来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社会各界都对这样的新闻持以支持态度,都在呼吁那个黄包车夫站出来,勇敢的揭穿凶手的真面目,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我们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这时最应该发懵的其实是王大力。
但他竟然压根就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被严密监视,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外界,实际上他从马武家出来后就赶紧回到家中,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