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上峰有令,有鬼作祟
(谢谢第二位盟主艺欣秋月,晚上还有加更一章)
北平城,警备厅。
黑风寨六当家孟长河被捕后的第三天早上。
当楚牧峰前脚进了办公室,后脚黄硕就跟了进来,麻溜地给楚牧峰泡了杯茶,恭恭敬敬放到桌上。
楚牧峰丢了根烟过去,笑着问道:“怎么着,难道那块难啃的骨头还没有给你黄硕啃下来?”
“科长,不是没啃下来,而是这家伙明显是个老奸巨猾之徒,每次一用刑,他就吐点东西出来,断断续续,跟便秘一样难受。”
“我恨不得直接给他上个全套再问,可您说过不能给整死,最起码现在还不能整死,所以只是一点点皮肉之苦,不疼不痒的,没什么效果啊!”
“科长,要不让我给他上个大刑,您放心,不会死,顶多残,肯定能让他松口,怎么样?”黄硕拿着烟,伸长脖子说道。
和这种挤牙膏式的审问相比,他更喜欢那种一针见血的问候。
对于孟长河这种货色,光靠抽打几下哪里有用。
其实说起来这事楚牧峰也很无语,以着他的性格,黄硕愿意怎么动刑就怎么动便是,不需要顾虑别的。
实际上一开始,黄硕也是这样做的,抓捕的第一天晚上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没差点把孟长河给折腾死。
但他竟然硬是咬紧牙关没有松口。
第二天,黄硕想要再接再厉时,却接到了楚牧峰的通知,暂缓用刑,改用对话式的审讯方式。
有意思的是,当黄硕这边改变方式后,孟长河竟然也很配合起来。
开始不时说出点消息来,但都是些不痛不痒,众所皆知的事儿,甚至就连魏单给的都不如,最起码魏老头还给出一个窝点,可孟长河却连个毛都没有。
这让黄硕是恼怒不已。
“不怎么样!”楚牧峰摇摇头说道。
“科长……”
“这可是阎厅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所以根本不必去问原因,只要服从命令就行了,反正人已经抓来了,关着慢慢审问吧!”楚牧峰打断黄硕的话头说道。
啊,居然惊动了阎大厅长?
黄硕也是满脸愕然。
不就是区区一个黑风寨的土匪吗?撑死了也就是所谓的六当家而已,怎么还能惊动阎泽下达这种命令?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科长,我知道了!”黄硕只能答应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黄硕,这事儿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楚牧峰略带几分玩味地问道。
“奇怪,什么奇怪?”黄硕抓了抓脑袋,满脸不解。
“我让你暂时停止对孟长河用刑,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甚至就连其余审讯的都不清楚,对吧?”楚牧峰喝了口茶,缓缓问道。
“对!”
刚说出这个“对”字后,黄硕脑海里灵光一闪,狠声说道:“科长,您说的没错,这事只有我知道,孟长河怎么可能知道的?”
“他要是不知道的话,又怎么会配合我的审讯?这么说来,是有人通知他,也就是说有内鬼作祟!”
“对,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楚牧峰手指敲了敲桌面道。
阎泽是厅长,他下达的命令,作为下属,楚牧峰自然需要去服从执行,而是质疑和反驳。
但背叛却是楚牧峰最不能容忍的事!
他几乎在孟长河开始配合审讯的时候就知道了问题所在,就弄清楚了这事是有蹊跷。
倘若没有蹊跷的话,孟长河如何能知道这事,如何能配合?
不可能前一天还是摆出副宁死不屈的姿态,硬扛着不开口,第二天就转变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吧?
这个暗藏的背叛者是楚牧峰最为憎恨的!
你要明白你是我楚牧峰的人,是我一科的队员。在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在黄硕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敢私通孟长河这种重犯,串通消息。
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对待这种家伙,楚牧峰的态度很坚决,绝不姑息。
“黄硕,你说我是不是现在太客气了,以至于让不少人都忽视,我是个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呢!”
楚牧峰从桌上拿起一根香烟,黄硕赶紧给点上,在袅绕升起的烟雾中,楚牧峰的神情多出一种森严。
黄硕感同身受。
他是最早跟随楚牧峰的老人之一,自然知道面前这位科长大人的为人做派。
谁都别想给楚牧峰上眼药。
有任何事咱们摆明车马来说就是,在队伍中安插眼线算是怎么回事?
“科长,这事儿是我的错,我回去后就彻查这事,一定要揪出这个内鬼来!”黄硕想到问题发生在审讯室这块,略带几分羞愧地低下头。
“孟长河是重犯,没有我的命令,即便是其余几位队长都不会过去私下见面。所以说这事只能是在你们审讯室内部进行甄别就成。”
“黄硕,这事我交给你处理,查到是谁做的后不要着急,先不要打草惊蛇,回来先告诉!”
楚牧峰看似温和平淡的面容下,隐藏心中升起的无边怒火。
“是!”黄硕领命而去。
目视着黄硕离开后,楚牧峰心中便已经打定主意,除非这个内奸有着通天的背景,不然这次是休想安然脱身,等着和孟长河一起吃花生米吧。
正所谓杀一儆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想要让我配合做事,可以,只要过来商量就行,但谁要是敢背地里耍花招,玩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就休怪我冷血无情。
……
过了没多久,楚牧峰被叫去处长办公室。
刚一进门,曹云山就起身向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走吧,牧峰,厅长要见你我。”
“厅长召见?”
楚牧峰有些愣神后,露出若有所思表情来:“处长,厅长他不会是为了孟长河的事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曹云山扫视过楚牧峰的侧脸,语重心长地说道:“孟长河的事情,厅长也只是跟我交代了一句,并没有多说什么。走吧,厅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然跟个土匪头子,别说上刑了,就算毙了又怎么样!”
“是!”楚牧峰颔首道。
厅长办公室。
等到两人走进来后,阎泽就挥手招呼着他们坐下,让秘书端过来茶水后,云淡风轻地说道。
“云山,是不是还琢磨我为什么要下达那样的命令?为什么不准你们刑侦处往死里审讯孟长河?他不过就是一个土匪头子而已,为什么如此优待。”
“不敢!”
曹云山正襟危坐,即便他是阎泽的心腹爱将,都没有说持宠自傲的意思,每次见面都表现得非常严肃。
“厅长您这样做肯定是有您的考虑计较,刑侦处是绝对不会有任何质疑和询问,我们一定无条件执行。”
“你呀你呀!”
阎泽很满意曹云山的这种态度,错过他看向楚牧峰,扬手说道:“牧峰,你也是这样想的吗?说说你的看法,年轻人,不要学你们处长这样说点套话哦。”
“厅长,我……”
楚牧峰刚要开口,阎泽脸色微沉:“说实话,我不想听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是!”
眼瞅阎泽态度鲜明,楚牧峰余光瞥视了曹云山一眼后,便坦然说道:“厅长,我是有些想不明白,孟长河不过只是一个土匪头目而已,至于惊动您吗?再说别说是他,就算是秃鹫山黑风寨的大当家都不值得您关注吧?”
“是啊,我是不会这样做的,但我也是身不由己。”
阎泽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指向上指了指,压低声音说道:“这事是部里面打电话下的命令,说的就是让咱们暂时别动孟长河,过两天会有特使过来亲自处理这事。”
“你们说有这样的命令在,我能够违背吗?我也得听命行事。”
原来如此。
“部里的命令吗?这就难怪了!”
曹云山很快释然,即便阎泽是厅长又如何?
他只是北平警察局长,又不是民政部的部长,即便他真的是部长又怎么样,面对上峰的命令,也必须无条件执行,如果敢违背的话,那就等着被踢下台吧。
“只是部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会盯上秃鹫山黑风寨?”曹云山有些诧异地问道。
“牧峰,你能想到什么?”阎泽眼神玩味地看过来。
“我吗?”
楚牧峰其实早就想过这事,如今听到阎泽询问,也就不藏私地说道。
“既然这个命令是民政部那边下的,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两个原因,第一这个孟长河后台强硬。但我觉得很显然不是这个,因为要真的如此,那边肯定让咱们直接交人了,又怎么还会关着不放呢?”
“嗯,你说的不错,他要是有强硬后台的话,何必去当个土匪呢!”曹云山点点头道。
“至于第二种可能就是民政部想要借着孟长河作文章,想要拿下黑风寨!”楚牧峰掷地有声地说道。
曹云山脸色微变。
阎泽神情一惊。
“牧峰,你这种猜测有些夸大吧?你是说部里想要针对黑风寨做文章?你怎么敢这样想?我觉得你的想法有些太过荒谬。”
曹云山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可能,摇摇头当场否决。
你当民政部是什么部门,会想要攻打黑风寨,可笑至极。
这种猜测也就是你说出来的,换做是别人,我早就嗤之以鼻!
民政部那群官老爷谁敢言仗?
倒是阎泽搓了搓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227、规矩要立起来(为盟主艺欣秋月加更)
“厅长,您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曹云山两边看了看疑惑道。
“这事不是说我怎么想,而是金陵方面那些老爷们有什么谋划。牧峰,说说你刚才的推断,你怎么就敢说是有人想要针对黑风寨?”
阎泽的兴致被撩拨起来,感兴趣的问道。
“厅长,其实我也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推测而已。”
楚牧峰缓缓说道:“我想上面可能是想要暂时保留住孟长河这颗棋子,至于说到以后用不用得着再说。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毙了。反正人在咱们手里,生杀予夺都是咱们说了算。”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看了一眼曹云山,沉声说道:“当然我也觉得处长说的没错,这事未必就是金陵部里面那些官老爷们想做的,或许还有其余部门掺和进来。”
“比如说军方,他们想要打掉黑风寨,作为一处据点?或者说是有谁想要招安黑风寨。总之可能就是机缘巧合吧,让我们别对孟长河下死手。”
曹云山瞬间恍然大悟。
对,应该就是楚牧峰所说的这个理由,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刚才的确是有些着相了。
“好了,这事儿就这样吧,你们心里有数就成,反正不管最后怎么说,咱们都是有功无过。”阎泽淡然说道。
“是,厅长!”
这就算是拍了板,定了调子。
随后来到曹云山办公室的时候,楚牧峰还是没有能忍住,将和黄硕的谈话内容叙述了一遍。
然后他就等待着曹云山的态度。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曹云山皱起眉头,眉宇间闪过一抹凌厉:“厅长的命令只是针对咱们的,是不应该传递到孟长河那里,可现在问题是已经传递过去,这就有意思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要将这个内鬼揪出来杀一儆百是吧?”
“对!”楚牧峰点点头,坦然说道。
今天能是孟长河,明天呢?
这种事在任何纪律部门都是大忌!绝对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放手去做吧,敢私通土匪,毙了也活该,我倒要看看有谁敢跳出来!”曹云山眼底凶光闪烁。
看来是自己太客气了,居然敢把爪子伸到我的刑侦处来,等着挨剁吧!
“是,科长!”楚牧峰朗声应道。
……
审讯室。
黄硕是满脸阴沉之色,独自一人坐着。
通常案子是各队自行负责审问,但有些大案则都是黄硕来挑大梁。
当然,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他手下也是有几个人,都是经过他精心挑选的,全权负责审讯室的日常工作,深得他的信任。
可是现在,这种信任付诸东流。
这个该死的鳖孙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让我在科长面前丢人现眼,必须把你揪出来。
其实这事对黄硕来说并不算多难调查,负责审讯室的总共就那几个。
在规定的时间点内,到底是谁出现在审讯室只要好好调查调查就能弄清楚。
因为根据审讯室的规定,只要有重要嫌疑犯审问时,不管任何时候任何事,都要留下两个人,分内外值班坚守岗位。
要么是监守自盗,要么是叛徒出没。
“等着,我今天非要把你挖出来不可!”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仅仅半天不到,黄硕就连哄带诈,轻轻松松将这个内鬼给揪出来。
原来是审讯室中归负责送饭的徐强东。
审讯室中。
在这里站着负责审讯室日常工作的所有人,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徐强东身上。
有的是充满不解,有的是带着遗憾,但更多是愤慨不已。
他们真没想到,平时老老实实的徐强东竟然会做出这事来!
叛徒!
这是放在任何年代,任何行业都会遭受嘲笑和谩骂的角色。
姑且不说你徐强东有什么样的理由,但背叛就是背叛,背叛者的下场都应该是凄惨的,都注定是无人原谅的。
至于徐强东呢?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只是递了个不疼不痒的话而已,科里面居然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将自己也挖了出来。
从原本的警员转眼变成阶下囚。徐强东坐在熟悉的房间里,豆大的汗珠是滚滚下落。
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些刑具的厉害,心里充满恐慌和畏惧。
“老徐,说说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黄硕坐在椅子上,眼神漠然的扫视过来。
在他的视野中,这刻的徐强东不再是自己的手下,而是一个可耻的叛徒,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跌份。
“队长,不是我不说,而是不能说!”徐强东咬紧嘴唇痛苦说道。
“呵呵,不能说?看来你还挺忠心呢!”
黄硕嘴角泛起一抹讥笑,搓了搓双手道:“徐强东啊徐强东,你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就行吗?你真的认为我非要知道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吗?”
“告诉你,你错了!你应该很清楚,有时候我未必需要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你不说我就不问,但勾结土匪,可是死罪!”
“黄队长,我求求您,看在我任劳任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下不为例,以后再也不敢了!”徐强东满脸哀色地苦苦乞求道。
“饶你?”
黄硕冷叱一声,嚯地站起身来,扬手指着对方喝道。
“现在知道求饶了?之前干什么去了?你干出这种通风报信的事儿,为我想过吗?为兄弟们想过吗?为咱们一科想过吗?”
“一旦传出去,让外面怎么看我们,人家其他侦缉队辛辛苦苦抓来的人,到了审讯室,轻轻松松就能通风报信,就能串供,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徐强东,你这个事儿性质十分恶劣,我会报上去,至于说到怎么处置,就看上面的意见了。”
说完这话,黄硕便起身离开。
留下的是一群愤愤不平的手下。
还有呆如木鸡,心惊胆战的徐强东。
离开审讯室,黄硕自然是将情况如实禀告给楚牧峰。
知晓纰漏真出在审讯室,是“老实人”徐强东干的后,楚牧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说道。
“通知一科所有人,今天下午下班后都到训练场集合!”
“是!”
黄硕知道这是想要当众处理这事。
这原本就是楚牧峰权限范围内能做的事,而且已经成为定局,谁来劝说都不合适。
但有些人还是不死心的。
下午三点半。
就在曹云山正在处理手上事务的时候,一个神秘电话打进来。
接通的瞬间,那边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曹处长,我想和你说说徐强东的事。”
“徐强东?”
曹云山放下钢笔,仰着身子,漠然问道:“你是徐强东背后的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曹处长,徐强东的确是替我们办事的,也是为的公事,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我们将……”
“不能!”
都没有给对方说完的机会,曹云山就毫不迟疑的打断,脸色冷峻地说道:“为公事?为的哪门子公事?真要是因公的话,你们何必这样藏头藏尾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徐强东违反了警备厅的规矩,私通土匪,死不足惜!如果真是为了公事,那也没有不能说的,你们可以直接来警备厅要人!”
“曹云山,你这是敬酒不吃吃……”
咣当!
曹云山脸色铁青地就挂掉电话,随即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喝道:“简直无法无天的很,都敢把威胁电话打到我这里来,真当我好说话不成?我曹云山还怕你们的威胁!”
这事必须严办!
原本还没想插手这事的曹云山,当下就拿起电话打出去,等到那边接通后,他就冷声吩咐道。
“一科楚科长那边下班后会处理徐强东,你过去盯着,他如果不下杀手,你来,办得漂亮点,这个规矩要立起来!”
“是!”
……
北平城,一处公馆中。
“怎么样?曹云山那边怎么说?”
“他不肯放人,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徐强东的命!”打电话的男子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岂有此理,咱们的人都敢动,他曹云山现在也太狂了!”
“要不干脆就走政令,直接下命令让楚牧峰放人!”
“糊涂,这么做的话,咱们几个也跑不掉,都得被查,怎么?难道你想因为一个徐强东,就让咱们都倒霉吗?”
“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徐强东好歹是咱们的人!”
“够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拄着文明杖的男人一抬手,冷冷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徐强东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几个人顿时安静下来。
“是!”
……
北平城内,一座门前栽着枣树,墙壁布满爬山虎的普通民宅前。
一个人正很自然地站在门外,不紧不慢地敲了敲门。
大门很快打开,在看到来客模样后,里面那个年约十五六岁,身材瘦小,两眼乌黑发亮的少年顿时满脸激动之色,将来客迎了进来。
关上门,两人来到正厅中后,那个少年便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弟子恭迎师父归来!”
他的师父就是黑风寨的军师。
这里也正是军师在北平城的秘密藏身之所。
228、神偷花脸
这个秘密地点即便是黑风寨大当家的郑盘山都不知道。
军师这次前来北平城是想捞人出来的,可不是来送人头的?
孟长河被抓后到现在已经三四天,他能相信孟长河什么都没有招供吗?
虽说那几个据点都风平浪静,看似没什么问题,可这种事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可不敢拿着自己的小命来赌。
所以他来的是自己狡兔三窟中的一窟。
而且这次要想办成大事,还得用得着眼前的徒弟,想不过来都不行。
“阿星,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军师抬抬手,微微一笑道。
“是,师父!”
阿星叫做曲金星,是军师早年收下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军师不是一直留在山寨中,他会经常易容过来,所以对北平城一点都不陌生,对曲金星的教导也一直都没有间断过。
只是曲金星从来都没有去过黑风寨,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就是黑风寨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军师。
“说说你最近的收获吧。”
“是!”
“半个月前,我从北区荣华堂堂主陈浩南养的外室小妾手中顺手了一条翡翠项链,陈浩南大怒,但时至今日仍然没有找到我。”
“一星期前,我从汇丰典当铺以移花接木的手段,换走一个玉手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东西假的,但肯定猜不到是我。”
“就在您来的昨天,我出去转悠了一天,总共发现了大小三个团伙的空空儿,便把他们的钱袋全都牵回来。”
曲金星说出来的成绩,随便一个拿出来听着都够沉甸甸的。
对他来说,这些所谓的成绩就是微不足道的,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因为他知道,这种成绩师父压根就不会看上眼。
事实如此。
和师父曾经做过的事相比,自己不过就是小打小闹。
谁让师父就是曾经名动京华的神偷花脸。
当年,师父以一己之力,在北平城中连盗九家豪门权贵。
就算这些家族防御森严,都没有谁能阻挡住师父的脚步,只要是被他看中的家族,没有谁能躲过。
他留下的标识就是花脸图案。
事后警备厅根本就调查不出来任何蛛丝马迹,更让师父变得格外神秘。
所以即便是现在,只要提起来神偷花脸,都是让人赞叹的传说人物。
这种高明的空空之术也正是军师的依赖,是他敢郑盘山的面承诺,能够将六当家孟长河救出来的底气所在。
从回到北平城的这刻起,他就不是区区的土匪窝军师,还是赫赫有名的神偷花脸。
他要让花脸重出江湖。
“你做的这些都还不错,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要知道你是我花脸的徒弟,所以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一鸣惊人。”军师淡然说道。
“徒儿一切听从师父安排。”曲金星恭敬的说道,心中充满着兴奋。
他知道师父这样说,肯定是有任务要吩咐,而想到能和师父一起做事,他就充满期待。
“嗯,就让咱们爷俩儿给这北平城那些为富不仁的老爷们上堂课吧!”
……
下午,下班时间。
警备厅,刑侦处训练场。
这里是隶属于刑侦处的训练场地,地点并没有在总部,而是在郊外。
毕竟几百号人,训练的话是需要个大场地,总部哪里有这种地方。
平常的话,这里都会有各队过来训练。
但不会是五个侦缉队全都在,可今天,这一刻,五个侦缉队的所有队员,没有一个人缺席,如数到场。
他们在过来前都已经知道为什么来,所以都是满脸愤慨之色。
不管原本是什么关系,但既然来到一科,成为一科侦缉队的一员,就应该自觉维护一科的利益,不能做出背叛的行为来。
可徐强东呢?
这个曾经是他们队伍中的一员,就这样毫不犹豫成了叛徒,不认识他的人是唾骂不已,认识他的人则是深深的失望。
这种背叛带来的不只是你徐强东的羞辱,更是整个侦缉队的耻辱!
要知道如今一科能有五支侦缉队,全都是因为楚牧峰的卓越表现。
而要是说因为你徐强东,让五支侦缉队折损,甚至说被砍掉的话,你就是罪人,是五支侦缉队不可饶恕的罪人,是该被生生杖毙且没谁会同情原谅的罪人。
偌大训练场,氛围肃杀。
队员如此,队长亦如此。
侦缉一队队长王格志面无表情。
侦缉二队队长田横七脸色肃穆。
侦缉三队队长黄大风神情愠怒。
侦缉四队队长宋大宝眼神冰冷。
侦缉五队队长苏天佑面色冷漠。
在队伍的正前方,站着的是被捆绑着的徐强东。他从被押进来的那刻起,整个人就是恍惚不安。
他是想过自己会遭受痛苦折磨,但更多想到的都是在审讯室中承受刑具,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承受所有人的注目。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过!还要痛苦!还要羞辱!
他甚至都不敢睁眼。
他怕看到曾经好弟兄那种失望的眼神,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跪倒在地求饶。
谁说他没有羞辱感?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宁愿死。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事情既然已经做出来,那么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自己都要承受后果。
毕竟这事没谁逼他,是他自己的选择。
整座训练场死一般的静寂。
楚牧峰就在这种静寂中出现,他走到了队伍最前方,站到了徐强东身边,冷冷瞥了一眼后,漠然说道。
“今天把你们全都叫到这里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立规矩!立我刑侦处一科的规矩!立我楚牧峰的规矩!”
“我的规矩很简单,那就是忠诚!谁忠诚,谁就是我一科的人,是我楚牧峰的弟兄!谁背叛,那么你不但不是我一科的人,你还会是我的敌人!”
“我说的规矩,简不简单,你们清不清楚?”
“清楚!”
整齐划一的吼声在训练场响起。
徐强东脸色愈发惨白。
“清楚就好!”
楚牧峰冷峻的眼神扫视全场,语气缓慢而坚定,“我一直都没有说过自己是善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什么善人。”
“在这个社会,当善人有用吗?没用的!和善人相比,我更喜欢当的是一个做事讲规矩,做人有原则的人!”
“我的规矩就是我的弟兄做事要一心一意,要精诚团结,我不希望弟兄们查案办案的时候,你们的后背会被自家弟兄放冷枪捅刀子。”
“我是这么做事做人的,也一直认为咱们一科的人都是这样。直到徐强东出现,才打破了我的信心。”
“他竟然敢私通罪犯!这个罪犯还是臭名昭著,理当枪毙十次都不嫌多的土匪头子!你们说他能不知道规矩吗?知道规矩还去违背,这就是背叛!”
“而且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悔改的意思,没有说出幕后指使者的想法。这背叛真是够彻底!”
楚牧峰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愤慨的,神情是冰冷的,眼神是蔑视的,对徐强东的蔑视,以及对整个一科五支侦缉队的怀疑。
王格志感同身受。
宋大宝心情沉重。
他们都是最早跟随楚牧峰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科长对手下绝对是十分照顾。
不管是功劳还是钞票,该给就给,该赏就赏,绝对不会和手下人争好处。
可现在因为徐强东的事,让楚牧峰的心情变得如此糟糕。
徐强东这个王八蛋该杀!
说到这里,楚牧峰深吸一口气,脸色冷峻说道:“其实在过来前,我是有很多话想要和大伙儿说说,但现在突然觉得那些话都没必要说了。大家既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就应该相信对方,要是说一直这么怀疑的话,这饭是吃不久的。”
“当然你们背后肯定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影子在,我不是说想要让你们全都去否认掉这些影子,没有这个必要,因为这些都是你们的人脉关系。但我想说的是,你们既然是一科的人,就要在做出任何事之前,都要尊重一科的利益。”
“谁敢当叛徒,谁就是我楚牧峰的敌人!”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完后,楚牧峰便转身看向徐强东,声音冷厉地说道:“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科长,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能说啊!”徐强东满脸泪水的说道。
他这时候是真的后悔了,但再多的后悔都没用。
谁让错误已经犯下,谁让他知道自己真的是不能说,只要敢说出口,死的就不是自己,而是他全家。
这让徐强东如何敢说?
“那就这样吧!”
楚牧峰转身就往外走去,接替他位置的是走上前来的王格志,他眼神冷漠的瞥视过去,声音铿锵的说道。
“徐强东私通罪犯,勾结土匪,严重违反刑侦处规矩,按照规定逐出刑侦处队伍,发往炮局胡同等候内部审理。”
这就是楚牧峰的处置。
枪毙吗?
不是说不行,但他终归是没有这样做。
毕竟徐强东之前也是一科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真要是当众枪毙的话,似乎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看着楚牧峰的背影,徐强东泪流满面。
229、我说是你说的,那就是你说的
但这事儿会这样结束吗?
显然不会。
楚牧峰刚走了几步,几道身影突然从操场入口处出现,冲他大步走来。
为首的是楚牧峰的老熟人,二科科长唐远清。
“唐科长?”楚牧峰语气有些迟疑,不知道他怎么会过来。
“楚科长,兄弟是奉处长的指示过来办事,请你不要怪我僭越喽!”唐远清微微一笑说道。
“僭越?什么意思?”楚牧峰脚步一顿。
“替你清理门户!”
唐远清说完后侧身摆摆手,身边顿时有人走过去,站到徐强东身后,大声说道:“奉曹处长令,就地处决叛徒徐强东,以儆效尤!”
砰!
都没给楚牧峰反应的时间,徐强东就被一枪爆头。
鲜血四射。
全场死寂。
毙了!
这就给毙了吗?
楚牧峰其实看到唐远清出现的时候,就预感到可能会有点变数。
显然,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曹云山想到了,唐远清帮着做了,那又何必去阻止呢。
毙了就毙了吧!权当做是立威。
“楚老弟,我也是奉处长的命令做事,你可千万别有什么想法哦。”唐远清低声说道。
“怎么会!唐老哥,我明白,多谢了!”楚牧峰沉声说道。
“你理解就好,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好,不送!”
至于说到徐强东的尸体,自然是有人去收尸。
枪毙了吗?
侦缉五队的队员看着眼前变成死尸的徐强东,看着满地流淌的鲜血,神情是肃穆和沉重的。
他们会同情吗?
或许会有点。
但也仅仅只是有点,毕竟和同情这种没用的情绪相比,他们现在更多的是恐惧和害怕,以及一种深深的敬畏。
以前只是听说刑侦处的规矩森严,没有多深的体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只要犯错,犯下了背叛的大错,就别想能轻松脱身,唯有一死方能谢罪!
再也没有比这种当面行刑的形式更具说服力!
“一队的,都给我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你们都是咱们一科的老人,咱们一科的规矩是什么,也不用我多说吧。”
“我只想让你们知道,咱们一科待遇是最好的,但规矩却也是不容挑衅的。你们在外面被欺负,科长能为你们讨回颜面,但你们要是说敢在外面耍花招,背着科长玩那种两面三刀的把戏,这就是下场!”
“都给我看清楚了,将这一幕记牢了,永远都不要忘记!”
王格志略带愤愤的高亢声音响彻开来。
“收队!”
“是!”
侦缉一队警察在低沉的吼叫声中,迈着整齐如一的步伐从训练场离开。
和进来时候的轻松相比,他们现在明显变得肃穆低沉。
“嘿嘿,当了叛徒活该如此!别的侦缉队我管不着,但要是说咱们侦缉二队有谁敢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来,都不用科长出手,我就会清理门户,我田横七说到做到!”
田横七面容阴鸷地冷笑两声:“收队!”
“是!”
侦缉二队的人面无表情的离开,他们也是刑侦处的老人,知道处里面的规矩。
所以说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谁流露出任何同情的意思来,既然选择背叛,就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承担后果。
不可能你都当了叛徒,还想要光宗耀祖吧。
“叛徒当诛!收队!”
“是!”
正所谓有什么样头头,带什么样的兵!
侦缉三队的队员显然做派都和黄大风差不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叛徒当诛,何必纠结这事?
“咱们四队和五队是侦缉处刚刚成立不久的,你们也都知道成立的原因,那就是因为咱们一科破案率高,所以说上面才会同意增加力量。”
“但也恰恰因为你们都是刚刚进来的,都有各自的背景和关系,我呢,也不会去计较那些事儿,因为这个不重要,只要大家干好各自工作就成。”
宋大宝一直以来都是笑眯眯的老好人角色,他现在的神情是难得的严肃,说出来的话更是带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凌厉。
“但我想说的只有一句,以后谁敢当叛徒,我会亲手毙了他!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收队!”
“是!”
侦缉四队的警察全都离开,他们的心情都是复杂和沉重的,想到今后的日子可能会变得有些难熬,便没有谁的心情能好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像是这样的警钟早点敲响,总比以后真的做了错事再说要好的多。
真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也就没有再说的必要。
因为到时候注定是死路一条。
当这里只剩下侦缉五队的时候,苏天佑冷声说道:“宋队长的话就是我想说的,咱们五队最近案子破的不错,工作做的挺好,你们的奖金也拿到不少。”
“我给大伙儿提个醒,有这样好的日子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过着,有谁敢乱来,一切后果自负!收队!”
“是!”
自始至终黄硕都没有说话,但却没谁敢忽视他的存在。
想到这事对黄硕的影响,想到黄硕现在的脸色多阴暗,所有人就都战战兢兢的离开,没谁敢触霉头。
训练场内只剩下徐强东的尸体。
他死的不光彩,也死的不值得,还死得很憋屈!
……
一夜悄然而逝。
第二日。
当楚牧峰到了警备厅,没有直接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绕了一个弯来到了审讯室,见了见关押在这里的孟长河。
此时此刻的孟长河和之前的战战兢兢相比,明显多了几分有恃无恐之色,甚至就连看向楚牧峰的眼神里,似乎都多了几分玩味。
本来就是土匪,当然无所忌惮。
一开始还以为是死路一条,没想到居然有人要保自己,而且对方还是有点地位实力,能稳稳压了警备厅一头,孟长河能不得意吗?
“呦,楚科长是吧?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怎么着,是不是急了,想让我赶紧说点寨子里的事儿,没关系,我会慢慢跟您说,肯定让您满意!”孟长河咧嘴一笑,带着几分调侃道。
“怎么,孟长河,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楚牧峰走了进来,一边松了衣服纽扣,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动我?你还敢动吗?”孟长河狞笑道。
砰!
然而话音未落,孟长河都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楚牧峰便直接冲上来,飞起一脚,直接将孟长河狠狠踹倒在地。
双手戴着手铐的孟长河,难以置信地躺倒在地,盯视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楚牧峰,颤声喊道:“你怎么敢打我?你不知道上面有命令吗?要你不准杀我!”
“是啊,你也知道了,说的是不准杀你,但却没说不准打你啊!只要不整死你,想怎么玩,我说了算!”
楚牧峰一脚就踩住孟长河的脑袋,将他紧贴着审讯室冰冷潮湿的地面。
这还不算,楚牧峰还不断用力,将其脑袋在地上搓揉,摩擦!
五官都被挤压变形的孟长河感觉前所未有的羞辱!
“你……”
“我怎么我?你不要觉得外面有人保你,你就能在这里肆无忌惮!你难道是个白痴吗?看不出外面的人就算是要保你,也是有所顾忌的。要不然他们早就会将你提走,又何必让你留在这里!”
“既然你留在这儿,那么便别想好过!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楚牧峰心中的怒气在这样的践踏中肆意宣泄。
徐强东该死吗?
是,他既然当了叛徒就该死,但要是说没有孟长河的话,徐强东是不是说就不用死?
不过这事楚牧峰已经不再去想,但他就是要发泄一下心中的窝火!
警匪是天敌,我虐你,谁能指责?谁又敢指责?
黄硕他们全都站在旁边,没谁敢出声干涉,甚至就连上前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感觉到的就是痛快,就是酣畅淋漓。
你让他们不审讯孟长河,还不如直接送走这个混蛋,留在这里,只会让他们感觉到是一种耻辱!
“你不是有情报要说吗?好啊,我今天就要听听你能挤出来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来!要是你说出来的消息还不如陈猴子说出来的多,那么我就要让你好好尝尝这里刑具的滋味了。”
楚牧峰一脚将孟长河踢开后,转身冲着黄硕吩咐道:“把他捆起来,我来问话,他要是不说,就给我上老虎凳,我看看他能撑几块砖!”
“是!”
黄硕摆手间,就有手下将孟长河拖了起来,然后按到眼前的凳子上牢牢捆住。
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疼痛,孟长河双眼中布满着血丝,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恶狼,凶神恶煞般地吼道:“姓楚的,你敢!”
“呵呵,我当然敢!”
楚牧峰双手后负,眼神轻蔑地扫视过来,“孟长河,你以为你嘴硬就有用吗?陈猴子已经说了不少事了,但我觉得这个要是说变成是你供出来的消息,应该更具有说服力吧?”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孟长河顿时色变,嗷嗷叫道。
“呵呵,你说不说不重要,我说是你说的,那就是你说的!”
楚牧峰玩味一笑,翘起唇角说道:“你们黑风寨在北平城不是有据点的吗?镇和堂只是你们的一个销赃点,除了这个外还有别的。”
“你说我要是对外公布出消息,就说你已经投诚,交代了其余窝点,相信黑风寨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感兴趣。”
230、这个游戏我喜欢
“呵呵,你不用诈我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孟长河似乎恢复了几分冷静,摇头说道。
“是吗?”
楚牧峰转过身,扬手说道:“东厂,你立即带队,给我将的花语区的福来绸缎庄端了!里面的人,一个不剩地全都给我抓回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科长!”跟随过来的裴东厂恭声领命出去。
福来绸缎庄!
听到这个名字,孟长河脸色顿变。
福来绸缎庄是黑风寨的一处窝点。
孟长河是清楚这个的,但他却不知道这事是从哪里泄露出去。
因为知道北平城据点的只有他们几个当家的,而在其余当家都没有在场的情况下,只有他最有可能泄露。
这事要是传出去,孟长河就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什么?你说是陈猴子泄露的?
别闹了!
陈猴子压根就不知道这事,他如何泄露?
但问题是,楚牧峰怎么知道这个的?
“你怎么知道福来绸缎庄?”孟长河双眼中流露出满满的疑惑和深深的忌惮。
“我怎么知道的?”
楚牧峰嘴角一翘,带着几分讥讽道:“你以为的秘密,我知道的还有很多,要不要全都说告诉你?当然你就算是想,我也不会说的。”
“一个福来绸缎庄便是我给你的底线,接下来就看你的诚意如何。你愿意老老实实交代点有用的东西,那我可以给你的机会,你要是不说,福来绸缎庄我是端定了!”
“姓楚的,我还就不信了,你还能知道什么事儿!”孟长河咬牙切齿地喊道。
“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是嘴硬,还是骨头硬!”
楚牧峰直接冲着黄硕吩咐道:“黄硕,只要不死,随便你怎么来,我看看他是不是铁打的金刚!”
“明白了!”黄硕点点头。
当楚牧峰离开审讯室后,黄硕就冲着孟长河咧嘴一笑:“只要你能撑住半个小时不叫唤,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
办公室。
当楚牧峰刚刚进来都没有能坐下的时候,曹云山便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阎厅长召见。
他便匆匆赶了过去,等到他和曹云山走进办公室时,发现里面坐着的不只是阎泽,还有邝世成。
这就有点奇怪!
通常情况下,邝世成是不太管业务这一块,现在既然坐在这里,就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云山,之所以将你们喊过来,是因为有件事和你们刑侦处有关系,世成厅长,你来说吧!”阎泽没有废话,开门见山说道。
“好!”
邝世成侧身看向曹云山,语气沉重地问道:“曹处长,你还记得花脸吗?”
“花脸?”
曹云山在听到这个外号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邝厅长,您说的是那个神偷花脸?”
“没错,就是他!”
邝世成说话间就举起来一张竹卡,递过去后说道:“你看看,消失六年,这个花脸突然又冒出来了!”
曹云山接过卡片,正面描绘着一张诡异的花脸脸谱,背面则写着一行字:限你们两日内将孟长河放了,不然就再给你们警备厅上上课!
无比张狂的挑战!
不留情面的羞辱!
曹云山眼底闪烁着冷光,一边将卡片递给楚牧峰,一边愤慨说道:“这个花脸真是胆儿够肥的,六年前做出来的案子咱们还给他保留着案底呢!”
“他要是说有自知之明的话,就应该这么彻底消失,谁想他竟然还敢露面不说,还敢公然挑衅咱们警备厅!厅长,我建议成立专案组,彻查花脸案!”
“彻查?你说的倒是轻巧!”
邝世成扫视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忘记六年前的花脸作案,咱们警备厅就没有查出个头绪来。”
“不要说抓住他了,甚至就连花脸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有弄清楚。现在六年后花脸又露头,而且还发出这样的战书,你觉得咱们能抓住吗?”
“邝厅长,那你的意思呢?不抓?”曹云山冷冷问道。
“抓是肯定要抓的!”
邝世成无视掉曹云山的冷然,目光看着阎泽说道:“厅长,我也很想要将花脸抓住,但前提是能抓住才行。这个花脸偷盗技术一流,而且诡计多端,很多时候都不清楚是怎么做的,就中招了。”
“六年前的九家权贵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认为咱们是要抓住他,但更重要的是摸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他又怎么会和土匪窝的孟长河挂上钩?”
“摸清楚?”
阎泽手指敲击着桌面,在一声声的敲响中,慢慢说道:“你说的很对,咱们是要摸清楚,但问题是能摸清楚吗?这事要是说真的那么容易摸清楚,我想距离抓住花脸也就不远了!”
“厅长言之有理!”邝世成撂下这话后就不再表态。
我只做我该做的。
现在的警备厅是你阎泽在掌管,我把该做的做好就成,我想就算是花脸想要给警备厅上上课,到最后倒霉丢脸的也只能是你阎泽。
你要是吃了大亏的话,没准我还有机会上位呢。
所以说这事,我点到为止,剩下的事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与其说是来送这个早上意外发现的宣战书,倒不如说邝世成是来探探口风的。
“牧峰,你怎么想?”
阎泽的目光从邝世成身上掠过后,落在楚牧峰身上问道。
“厅长,这事其实不必像邝副厅长说的那样还要摸清楚,我认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楚牧峰这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刚刚冒出这话,就让邝世成有种突然被噎着的感觉。
我说小子,咱能别这么嚣张地说话吗?
你这样说,让我情何以堪!
“继续说!”阎泽平静说道。
“是!”
楚牧峰昂起头,站直了腰,朗声说道:“花脸和孟长河肯定是有关系的,说的再透彻点,花脸和黑风寨有密切,否则他凭什么这样做?凭什么拿着孟长河当条件来要挟咱们警备厅呢?”
“既然这个目的清楚了,我认为剩下的事反而变得简单多了,无非就是抓住花脸,只要能抓住他,那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要是说可以的话,我认为对孟长河也要加**供力度!”
“至于说到能不能抓到花脸!”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看着邝世成,语气沉稳冷静的说道:“邝副厅长,您说六年前花脸作案的时候没有抓到,我不否认这点。”
“但我想说的是,六年前警备厅的厅长也不是阎厅长,负责这案的也不是曹处长,所以为什么说六年后的今天,咱们就不能抓住花脸呢?”
曹云山心底暗暗竖起大拇指头。
谁说楚牧峰不会拍马屁,这马屁拍的简直恰到好处,让人听着就很舒服。
阎泽也露出一抹淡淡笑容。
反而是邝世成像是吃了苍蝇般难受,他娘的楚牧峰,你是非要和我作对到底是吧?我发现一碰到你就要被膈应。
你不就是仗着有阎泽撑腰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吗?我刚才说的是那个意思吗?我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事实而已,你有必要这么急着拍马屁吗?
听你的意思,好像现在是阎泽当厅长,曹云山执掌刑侦处,这个案子就能迎刃而解,就能顺利侦破,你小子也未免太不将花脸当回事了吧?
“既然你这样说的话!”
邝世成侧身看向阎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阎厅长,外面都说楚牧峰是咱们警备厅的神探,也是,他既然都是神探了,那么相信抓到花脸应该没问题。”
“要不这个案子就交给他负责,让他限期将花脸抓到?花脸不是给的两日之内吗?那咱们翻倍,让楚牧峰四日内将花脸抓捕归案,绳之以法,您看如何?”
激将法?
将我一军?
阎泽一眼就洞穿了邝世成的这种把戏,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云淡风轻地说道。
“世成啊,我觉得牧峰说的没错,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花脸能够在北平城横着走,不意味着现在也能。”
“这个案子可以交给牧峰来负责,但要是说限定日期的话我看就没必要了,毕竟谁也不清楚花脸什么时候才会作案,作的又是什么案子,如果他只是个冒牌货,只会放放狠话,那让牧峰去哪里抓人,岂不是个笑话。”
“那就这样!”邝世成说完便起身告辞离开。
等到走出办公室后,他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冷笑。
背对着房门的他,宛如一只老狐狸般狡诈,想要抓住花脸,你们也配?阎泽,看你这次怎么吃蹩吧!
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内。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阎泽便直奔主题问道:“牧峰,你听过花脸吧?”
“听说过!”
楚牧峰点点头,坦然说道:“厅长,当年花脸作案的时候,我正在读警校,我们还曾经将这个当做案例来分析过。所以说我对花脸并不陌生,我还曾经研究过花脸的所有作案方式,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在失踪六年后又敢露头了。”
“厅长,只要他敢继续作案,那我就有信心抓住他!而且他的目标既然是孟长河,那么我认为花脸就是冲着我们刑侦处,确切地说是冲着我来的。”
“他都已经摆出阵势来,我总不能临阵逃缩吧?厅长,这个案子就交给我吧!”
“你确定没问题?”阎泽沉声问道。
“确定!”楚牧峰果断说道。
“好,那就交给你了!”
阎泽双眼闪烁着锐利精光:“好好干,逮住花脸,让所有人都看看,六年后的今天和六年前相比,到底谁强谁弱?”
“是!”楚牧峰斩钉截铁地应道。
警察抓小偷,这个游戏我喜欢。
231、福来绸缎庄被端了
(感谢书友静则思过920两万币打赏支持)
从阎泽办公室出来后,楚牧峰就和曹云山告辞,然后来到审讯室。
他觉得有必要再跟这个孟长河好好聊聊。
这个神偷花脸不可能无缘无故跳出来,要求警备厅放掉孟长河,他和黑风寨肯定有关系,旁敲侧击应该能问出点东西来。
况且这事牵扯到黑风寨,楚牧峰相信民政部那边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强势干涉。
毕竟事情有变,你民政部总不能说拿着警备厅的面子当儿戏吧?
扫了一个黑风寨和堂堂北平警备厅的面子相比较,孰轻孰重很难选吗?
审讯室中。
之前还人五人六的孟长河,现在已经是满身是血,凄惨无比。
饶是这样,黄硕都没有任何想要停下的意思。
用他的话说,这些都不过是皮外伤,有什么要紧的,又死不了人。
和这些伤相比,他下面准备动用的才是重头戏。
“怎么着,死鸭子嘴硬,还不说吗?”黄硕眼神玩味地问道。
“呸,老子没得说!”
孟长河已经被折磨成这样,竟然还死不松口,这倒是让黄硕有些意外。
没想到土匪窝里居然也有这种狠角色,还真是有点意思。
不过黄硕转念一想,这孟长河不说,只能证明自己的刑罚没到位,要是让他痛不欲生的话,估计早就招供了不是,看来自己还有进步的空间。
行,那就继续吧,看你到底有多硬!
吱扭。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楚牧峰走进审讯室。
“科长!”
“嗯!”
楚牧峰走到前面来,目光落在伤痕累累的孟长河身上,慢慢问道:“孟长河,看来我是有点小瞧你们黑风寨了,没想到你们的人脉倒是很广啊,竟然能让神偷花脸为你们出头。”
“说说吧,你们黑风寨和这个神偷花脸有什么关系?这个不会是你们黑风寨的核心机密吧?”
“神偷花脸?”
孟长河听到这个后,抬起头,满脸茫然地问道:“他是谁?”
“你不知道?”
楚牧峰微微眯缝起来双眼,声音冷厉,“孟长河,你好歹也是黑风寨六当家,居然连花脸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能撑到有人来救你吗?那也分救个好人和残废!”
“你说什么呢,我他娘的真不知道花脸是谁?神偷?他是个小偷吗?”孟长河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当真不知?
楚牧峰能从孟长河的神情变化中看出,他是真不认识什么神偷花脸,可要不认识的话,这事就不对劲了。
难道神偷花脸真不是黑风寨的人,而是黑风寨花钱雇来做这事?
又或者花脸想要借着这事扬名立万,而他和黑风寨压根就不沾边?
呵呵,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就喜欢啃硬骨头的楚牧峰,看到从孟长河这里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就直接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坚决,没有任何命令留下。
没有那就是照旧。
“继续!”
黄硕这边一摆手,早就蓄势以待的刑罚就开始了。
看到警察手中拿着的宣纸时,即便死不吐嘴的孟长河都感觉有些颤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啊!”
很快,审讯室中就传来一道悲惨的嘶鸣声。
但嘶鸣声刚响起便戛然而逝。
……
福来绸缎庄。
这是家经营绸缎布料的铺子,规模不大不小,生意的话也就那样,不温不火。
平日里也是有客人出入,但客流量还真是不敢恭维。
临近中午的时候。
四个年轻人气势汹汹地走进福来绸缎庄,里面有一个伙计正在干活儿,看到他们进来后就直接迎上前去,刚张嘴问出一句话,下一秒他就被控制住。
砰!
伙计腹部被狠狠打了一拳,感觉苦胆都疼得快要吐出来时,一把冷冰冰的枪管便直接塞进他的嘴中。
裴东厂声音冷漠地说道:“你们掌柜在哪里?”
“呜呜!”
伙计只得是乖乖地扭头示意。
“过去!”
裴东厂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很快就又有几个人冲进来。
他们速度很快,像一阵风般便来到后院,没费什么劲儿就将铺子掌柜的给揪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掌柜的是个留着山羊胡子,长得肥头肥脑的中年男人。
他叫做王福来,这家绸缎庄就是用他名字命名的。
这刻的他显得十分愤慨,扯着嗓子叫嚷着。
“行凶?王法?”
裴东厂瞥了对方一眼,不屑地说道:“王福来,别演戏了,你的老底都被抖出来了,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福来忽然有些心神不宁。
“警备厅,刑侦处!”
这话说出的刹那,王福来便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不再挣扎。
挣扎还有用吗?
警备厅的人既然都已经找上门来,还不够说明问题的严重性吗?
自己这家绸缎庄要不是黑风寨的人,别人根本不知情,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有意义吗?
王八蛋,到底是谁出卖我的?
难不成是孟长河!
想到自己听到的消息,王福来心底就火冒三丈。
孟长河,你这个该死的叛徒,你竟然敢背叛黑风寨,你这是活腻歪了吧!你等着吧,郑大当家的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带走!”
福来绸缎庄被整个查封。
这是继镇和堂之后,黑风寨被摧毁掉的第二个据点。
……
王福来是裴东厂抓回来的,所以审问工作自然由他来负责。
这个生意人王福来可不像孟长河那样有骨气,只是看到烧得通红的烙铁被拿起来,这家伙就惊恐地连连喊叫起来。
“官爷,别动手,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软柿子?
这就有点没劲了!
难道说黑风寨的传统都这样,当家的都是硬骨头,下面的小喽都是软柿子。
我这边都还没有动手,你就这么害怕恐惧,迫不及待的要招供了。
你和陈猴子是一路货色,这也太没有挑战性,太没有成就感了。
裴东厂冷笑一声,却是没有放下烙铁的意思,而是举着烙铁直接点燃一根烟,吐了个烟圈后,不以为然地说道:“真的什么都愿意说?不会是在骗我吧?”
“不会不会,我不想死,也不想受刑,所以官爷您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我肯定会实话实说,绝对不敢有半点隐瞒。”王福来一个劲儿地点头祈求道。
“那好,先说说神偷花脸是谁?”裴东厂直接问道。
“神偷花脸?”
猛然间听到这个问题的王福来有些愣神,眨了眨眼道:“官爷,花脸不是六年前在北平城名声大噪的一个神偷吗?您问他是谁,他就一盗贼啊。”
裴东厂瞪大双眼,冲着王福来呵道:“废话,我能不知道他是盗贼吗?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和你们黑风寨有什么关系?”
“和黑风寨有什么关系?这个我不知道啊,我只是黑风寨在北平城中一个据点的负责人,黑风寨中的很多事我都不清楚!”
“官爷,他和黑风寨有关系吗?”王福来满脸茫然地问道。
果然如此!
其实想想也是,孟长河都不知道的事,王福来又怎么可能清楚?
神偷花脸相信应该是黑风寨的一张神秘底牌,只有大当家的才知道的,其余几个当家或许根本不知情。
“那就说点你知道的,黑风寨有几个当家的?他们分别是什么人?黑风寨的地形又是如何?你在这边负责干什么?”
“像你这样的据点,在北平城中还有多少,你知道几个?全都给我说出来,要是被我知道你有所隐瞒的话,嘿嘿!后果你懂的!”
裴东厂转动手中的烙铁,眼神充满了寒意。
“是是是,我说,我全说!”
王福来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自己这些年干的事,知道的情况全都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说到底,王福来和魏单一样,也只是个贪图利益的小商人而已。
谁有好处给他,他就听谁的,谁能决定他的生死,他就看谁的脸色做事,根本没有丝毫的立场可言。
倘若因为黑风寨就连累自己半死不活,甚至把命给送了,那当然不值得!
……
黄昏时分。
站在老宅小院中,望着头顶的天空颜色缓缓变暗,花脸背负着双手,神情不悲不喜。
他已经收到消息,知道福来绸缎庄被端掉,尽管警备厅那边还没有给出任何说明,但他却已经琢磨起来。
如果说镇和堂是陈猴子招供出来的,那这个理由我相信,毕竟陈猴子也是清楚镇和堂存在的。
但福来绸缎庄呢?
这可不是陈猴子够资格知道的,知道的只有你孟长河,而现在这里却被连锅端掉,要说不是因为你招供了,可能吗?
但这事儿在没有被证实之前,花脸也不敢妄下结论。
甚至从他个人来说,从发出战书起,就是他要再次掀起北平城风波,重振名声的一刻,和营不营救孟长河,没有多大关系。
“警备厅那边有没有动静?”花脸平静地问道。
“没有!”
曲金星站在身后低声说道:“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要放人的意思,师父,您说他们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把您的话当回事?”
“哼,不当回事吗?那正好,明天我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花脸一脸傲然道。
“是!”
少年眼里没有畏惧,只有亢奋。
232、不按常理出牌的花脸
九月二十二日,早上十点钟。
北平城,四通洋行外张灯结彩,锣鼓阵阵。
作为一家刚刚开张的公司,四通洋行可是算准了黄道吉日才举办的开业典礼,声势也是颇为浩大,恨不得让整个北平城都知晓。
这家洋行的老板叫做黄睿羊。
说起黄睿羊,在北平城也算是一个小有身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最为人称道的就是投资眼光,截止到目前,只要是他投资的商铺就没有说赔钱的。
所以四通洋行的开办让很多人都充满着信心。
“你们说说,这个四通洋行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
“做什么?当然是经营洋货的。”
“洋货?那能赚多少钱?”
“呵呵!九爷,您赚不了钱,不意味着人家也赚不到钱,您就瞧好了吧,人家是绝对能赚钱的!”
在洋行外面还有很多媒体记者,他们都是过来报道开业典礼的。
当然多数记者都是黄睿羊通过关系邀请来的,是都要给钱的。
这也是行内的潜规则,想要宣传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而有着众多媒体记者的吹捧宣传,四通洋行想不火爆都难。
就在这种窃窃私语中,吉时已到。
一身笔挺西服的黄睿羊拄着文明杖,在众星拱月中出现在商铺的最前方,笑容温和的扫视全场后,大声说道。
“各位老少爷们,从今天起,四通洋行就算是开门营业了。你们放心,只要是我四通洋行卖出去的东西,质量都是没问题的,出现任何质量问题,来找我就是,我……”
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间一阵风刮过来。
这阵风很大,刮起的也很突然。
所有人都被风眯住眼,下意识地低下头。
黄睿羊也不例外,刚要说出口的话全都被这阵风给压回嗓子眼里,噎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阵怪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没事。
“老板,您请继续!”
黄睿羊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衣服,张嘴就继续说道:“好风啊,古人说的好,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阵风来的太好太妙,这说明我们四通洋行就是这只大鹏,是能够扶摇直上的!各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没错没错,黄老板果然才学渊博,说的不假,就是这个道理。”
“恭喜黄老板开张大吉。”
“黄老板日后肯定会财源广进的!”
下面顿时一片掌声,恭维的话语是此起彼伏。
黄睿羊面露高兴神情,就在他正准备趁势说点好听的话时,忽然间一阵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来。
“咦,你们有没有发现黄老板身上好像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别针!黄老板刚才戴着的钻石别针呢?我听他说过,那玩意老值钱了,比黄金还值钱呢!”
钻石别针?
听到这话的黄睿羊急忙低头一看,顿时脸色骤变,自己刚才一直戴着的那个价值不菲的钻石别针竟然不见踪影。
这怎么可能?
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见了呢?
低头四下找了找,显然没有掉在地上。
咦,真是活见鬼了,难道被谁偷走了?
莫非是刚才那阵怪风?
“到底是谁干的?”刚才还笑容满面的黄睿羊,抬起头气急败坏地喝道。
“黄老板,你这四通洋行刚刚开业,就送出这么贵重的见面礼来,啧啧,说实话,我是有些受之有愧的。不过既然是你黄老板给的,你家大业大,我总不能拒绝是吧?那我就收下了!”一道飘忽不定的声音突然间响起来。
“是谁?给我滚出来!”黄睿羊怒声喝道。
“你们快看!”
有人扬起手臂指向前方,在四通洋行的正门牌匾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张硬卡,卡上画着的赫然是花脸的头像。
有人立即拿梯子爬上去,拿下卡片,看着上面的字念道:“想要息事宁人,让警备厅即刻放人!”
“花脸?竟然是神偷花脸!”
“你说的是六年前轰动咱们北平城的那个神偷吗?”
“狗屁的神偷,要我说他就是一个可耻的盗贼!真正的神偷都是劫富济贫的,可他呢?不管好坏,只要是有钱人家他都偷,然后被他自个挥霍享受,这样的人也配称之为神偷?充其量就是一个贪婪的江洋大盗罢了!”
“这个先不说,什么叫做想要息事宁人,就让警备厅即刻放人。难道说花脸这次是针对警备厅的吗?这事竟然和警备厅有关系?”
记者和看热闹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新闻,只是报道花脸重出江湖,那有什么意思,而要是说给这个重出江湖再增加点色彩的话,立刻就会变的丰富多彩起来。
这样的新闻不管是在报纸刊登,还是在街头巷尾传播,都会引来无数话题。
“神偷花脸?警备厅放人?”
黄睿羊胸中憋着一肚子火,狗屁的花脸,你不是这么有能耐吗?你去找警备厅的麻烦,你在我这里闹事算怎么个意思?
今天可是我公司开张的黄道吉日,你搞出这么一出来,我的开业典礼便算是被你彻底毁了,王八蛋,真该被抓起来毙了。
“老板,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
黄睿羊跺跺脚,挥了挥文明杖喝道:“走,去警备厅报案!”
“是是是!”
……
神不知鬼不觉偷走那个钻石别针的,自然就是神偷花脸。
他在暗处瞧着黄睿羊带着人前去警备厅,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玩味笑容来。
“你们不是一直扣押着孟长河吗?我就让你们扣押着,只要你们一天不放人,我就会偷到底儿,我要让你们警备厅的人都见识到,和我对着来的后果有多严重。”
这就是花脸的办法。
他就是要将自己的绝技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错,我是没有办法逼迫着你们警备厅做事,但我却是能让别人来逼迫。
我今天能够偷走一枚钻石别针,明天就能偷走他们的金银财宝,后天呢?你敢说他们的项上人头是安全的吗?
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氛围中,你们警备厅还能视若无睹吗?
嘿嘿,我就是要把你们拉进浑水中来!
“阿星,你去警备厅瞧瞧,回来汇报!”
“是!”
曲金星像是一条泥鳅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融进人流中,跟随着黄睿羊他们的步伐走向警备厅。
一双眼睛看似很无辜,实则滴溜溜乱转,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
警备厅。
当黄睿羊他们过来,听到要报的案是什么后,很快就被带到了刑侦处一科,这个案子既然已经全权交给楚牧峰处理,自然是要带过来。
楚牧峰亲自接见了黄睿羊。
“这就是花脸的那张卡片!”
黄睿羊在过来前是充满着怒火的,但当真的走进警备厅的时候,这股怒火已经是消失掉不少。
当他站在楚牧峰面前时,所有怒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怒?
那也得敢!
他要只是个平民的话,或许还能发发牢骚,可他是有钱人。
越是有钱人,越知道是不能够得罪警方。真的将这群人得罪死,被他们惦记上的话,那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他只能是诉苦!
“楚科长,您说我们四通洋行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原本是想要今天开业大吉,结果被这个花脸搞了这一出,全都搅黄了。”
“行吧,不说我的洋行,就说他这个大盗吧。您说他今天能这么对待我们四通洋行,明天那?会不会也这样对待别人?”
“要是说他这么盯着咱们北平城的商人出手,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您说是吧?”
黄睿羊是满脸憋屈和悲愤,说出来的每句话看似都是在为北平城的商界说话,其实也是为他自己在哭诉。
“黄老板,这个案子我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楚牧峰平静说道。
“是是,那就劳烦楚科长了!”
原本还想要说点什么的黄睿羊,看到楚牧峰的脸色不善,也就不敢再多言,起身就走出去。
得,这事只能是看楚牧峰怎么办了,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是说他也没辙的话,我只能是自认倒霉,破财消灾,不然还能怎么着。
“让所有人都到会议室开会!”楚牧峰拿着卡片淡然说道。
“是!”
会议室中。
五个侦缉队的队长们全都到场,他们已经知道了黄睿羊过来的事,也看到了楚牧峰手中拿着的那张卡片,上面的花脸图案异常刺眼。
“今天是花脸给咱们的第二天期限,按理来说今天下班的时候才算是第二天,可没有想到他竟然在今天早上就开始动手,这算是对咱们下战书了。大伙都说说吧,怎么看这事儿?”
楚牧峰手里把玩着那张卡片,不紧不慢地说道。
“要我说这个花脸也是一个急性子,或者说是一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就没有见过像是他这样的人,明明给定的期限是两天,可他硬是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话,这分明就是言而无信。”
“但不管如何说,他对咱们下达战书是毋庸置疑,科长,咱们不能说一直这么保持沉默,是应该针对这个家伙采取行动?”王格志眼神灼热地说道。
“问题是咱们怎么行动?从哪里入手呢?”田横七挑眉问道。
王格志顿时为之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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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连同行都愤慨了
宋大宝则接着说道:“老田说的没错,那,就说今天的开业典礼吧?那么多人,你去找谁?你总不能把所有人都给盘查一遍吧?”
“再说也没有办法一一盘查,因为根本不知道谁到场谁没有到场。我觉得咱们现在缺乏的就是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只要找到这个点,一切就都好说了!”
“这个王八蛋如果将目标盯着全北平富人的话,那还真不好找啊!”黄大风皱着眉头说道。
“黄队长说的不错,他今天的目标是开业的公司,如果明天是商场,后天是住户的话,咱们侦缉队就算全部出动盯着,也不够啊!”田横七附和道。
楚牧峰则不动声色地坐着。
他在认真仔细聆听着每个队长的发言,对破案很有信心的他,也不会说完全摒弃掉别人的意见。
因为每个人的眼光是不同的,自己能看到的不一定别人就会看到,同样,别人看到的自己也未必就会留意。
只有集思广益才能查漏补缺,才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等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突然静了下来后,楚牧峰才慢悠悠地说道:“各位,你们说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叫做花脸呢?”
“花脸?”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啊,自己在这边讨论半天,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个。
花脸既然用这个京剧中的净角来当做行走江湖的招牌,似乎是有点门道,没有道理说只是因为喜欢吧,
“那,这个可以当做一个调查方向,老王,你去负责这事。去将六年前的所有卷宗全都拿出来,我要知道那时候的花脸是怎么冒出来的。”
楚牧峰指了指王格志吩咐道。
“是!”王格志躬身领命。
“黄硕,你那边继续审问孟长河,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得出有用的口供来!”楚牧峰始终是没有放过这个,毕竟孟长河是他现在的最强底牌。
“是!”黄硕大声应道。
“至于你们几个侦缉队都给我留意起来,发动你们的人,给我彻查北平城中的风吹草动。”
“给所有分局的人都打招呼,让他们将每个街道的小偷小混混都给调动起来。对付窃贼最好办法,就是以毒攻毒。跟那些小偷混混们交代一句,只要谁能提供有用线索,我会重赏!”楚牧峰眼神锐利的说道。
“是!”
这绝对是一个办法。
要说谁最知道小偷的活动轨迹,那么肯定是地方巡警。
这条街上到底谁是小偷,分局巡警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不抓是不抓,只要抓那是一抓一个准。
六年前花脸能够从容脱身,销声匿迹。
但六年后的现在,他还想重蹈覆辙,那就有点想当然了。
当然,楚牧峰这边也会让《楚报》和太平车行都行动起来,这次既然是要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就要做到全方位的去捕获。
这座北平城如今就是楚牧峰的主场,是他的地盘,你花脸既然敢跳出来兴风作浪,那就等着被打回原形吧!
……
神偷花脸重出江湖。
这件事想要隐瞒是隐瞒不住的,毕竟四通洋行这么大的开业典礼都被搞黄了,所以消息很快就流传开来。
最先收到消息的居然是北平城的那些三只手们。
在北平城的各区都有扒手在活跃,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
虽然说他们也知道做这个行业是有些不地道,但没办法,谁让这样那样的原因把他们逼到这个行业中来。
进这个门容易,伸伸手就做到了,可想出这个门,可就难了。
在他们的心中,六年前的神偷花脸一直都是传说。
现在传说重新回归,你说他们能不兴奋?能不感到激动吗?
“真是绝了,高手啊!我现在就想知道谁是花脸?”
“算了吧,知道又能怎么样?难道说你还想要让人家收你当徒弟吗?”
“没准啊,我这么有天赋!”
“就你那三脚猫的技术,还天赋呢,少被打几顿就算好的了!”
这是一种态度,而和这种态度相比,还有些人是嗤之以鼻。
他们不是说对花脸的偷盗术不佩服,只是想到这种风光背后隐藏着的危险,就感觉到很糟心。
“你们这些蠢货,光是看到了花脸的荣耀,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说警方真的因为记恨花脸,而将这股怒火发泄到咱们的头上来,你们能像是花脸这样逃之夭夭一走了之吗?警方是不知道花脸是谁,花脸才能够悄无声息地逃走,但咱们这些人呢?”
“咱们十有**都在警方那里留有案底,只要他们想,分分钟钟都能找个由头,把咱们抓进去,一旦进去,那日子能好过吗?”
“花脸,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站出来摆明身份,否则这样做纯粹就是在拿我们当垫背的,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是啊,这孙子干了事捞了钱,屁股一拍自个跑了,我们等着受气吧!”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比如说眼前这个外号“油老头”的惯偷,他在北平城的扒手界算是有点名气,在多个警局留下案底。
只不过他最近两年没有怎么出过手,而且他为人十分豪爽,收了很多徒弟,这种事自然就有徒弟去效劳就成,不至于惊动他的大驾。
他就对花脸充满着愤怒,这个白痴,居然跟警方对着干,不是自找麻烦吗?
“宋队长,您放心,只要发现那个花脸的踪迹,我是肯定会向您汇报的!”
此刻,油老头面对着坐在眼前的宋大宝,很是诚恳地说道。
宋大宝的社会关系是很复杂的,三教九流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在刑侦处这也算是一种能力。
“我说老油啊,你也清楚这次花脸惹出来的麻烦有多严重,他在黄睿羊开业典礼上的举动,就是在对警备厅刑侦处宣战。”
“在我们的地盘做出这种宣战的事来,花脸还真是够狂妄,他以为现在还是六年前吗?还以为当警员的都是吃干饭的吗?你可要认清形势啊!”
宋大宝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任凭烟雾缭绕缓缓说道。
“是是是,宋队长,我清楚该怎么做事的。”油老头点头如捣蒜道。
“嗯,最好是这样的!”
宋大宝站起身,拍了拍油老头的肩膀若有所指地说道:“老油,你应该清楚,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们还能在外面做事,不是他们的运气好,而是我没有想要收拾他们的意思。”
“毕竟你有时候还会帮帮那些苦哈哈,这也是我睁一只闭一只眼的缘故。但要是说你这次被**迷住双眼的话,我只能说,你该倒霉了!到那时候不但是你,你的所有徒子徒孙我都会抓起来,这么说你懂吧?”
“懂!”
这就是典型的威逼利诱!
前面对你施加以恩,后面就是威逼,你要是说识趣的话就该知道怎么做事,要是不识趣,就别怪我们警备厅不给你们饭吃。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懂的话就做事吧!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这次上面有令,要是说有谁能够率先找到线索,有重赏,要是办事不利的话,哼,自个儿想。”
说罢,宋大宝转身往外走去。
油老头的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自个儿想,还要想吗?肯定是被大清洗,跟着花脸后面遭殃。
不行,我必须要第一个找到花脸,领得重赏,不要遭殃。
“给我立即传令下去,留意所有可疑人物,只要发现不对劲的,就给我动手试探。谁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老子奖励大洋一百!都听到没有?”油老头立即咆哮着喊道。
“听到了,师父!”
“立即给我去找,把那个花脸给我挖出来!”
“是!”
……
这已经算是全民总动员了。
在楚牧峰发起的这场战争中,没谁能够躲避开,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花脸的耳中。
曲金星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师父,我觉得外面的风声太紧,要是说咱们再在这时候动手的话,搞不好会暴露,要不咱们就先避其锋芒,等等再说?”
“避其锋芒?”
花脸却是满脸不屑,充满自负地说道:“什么叫做危险?哪里会有危险?哪里又没有危险?”
“你小子有些太过谨慎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越是这样才越具有挑战性,不然你以为咱们想要掀翻北平城怎么掀翻?风平浪静的掀翻那叫做掀翻吗?根本算不上!”
“况且越是这样,这潭水就会越是混乱,咱们才能浑水摸鱼!”
“师父,那咱们下面怎么做?”曲金星听到这番话,紧张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昂着头问道。
他原本就是一个听话的跟随者,只要有人在前面领路,他也敢跟着上。
这个年纪的他,最崇拜的就是师父。
师父的话就是圣旨。
“如今北平城哪家报社最出名?”花脸跟着说道。
“自然要数《楚报》了!”
“《楚报》吗?那就它!”
花脸说着拿出来一封信递过去,“你现在就将这封信给我送到《楚报》报社,我想就凭借咱们现在闹出来的动静,报社肯定会刊发这封信,只要他们明天刊发,嘿嘿,我就会让北平城知道什么叫做神乎其技!”
“是!”曲金星精神振奋地应道。
“去吧!”
看着曲金星的背影从眼前消失,花脸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笑容。
“黄睿羊啊黄睿羊?既然你被我选中,那么就还是你吧,谁让你的情况我最熟悉呢?那这事也就一客不烦二主了。”
234、他会变魔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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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报》报社。
章广盛当然也很感兴趣现在的花脸事件,毕竟只要是敏感的新闻,他都会留意上。
这些敏感的新闻都是大众所感兴趣的,不报道这样的新闻,就是时效性的延迟,就会失去大众的关注度,也必然会影响到报社的口碑。
“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章广盛让进来,然后一道身影就兴冲冲跑了进来,举起手中的卡片说道:“社长社长,独门新闻,花脸找咱们了。”
“花脸?”
章广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手下人手中拿着的卡片后知道果然不假,因为卡片上清楚画着一张花脸头像。
“给我!”
章广盛接过来卡片仔细的看着,上面只有一行字,但就是这行字,在如今的氛围中传出去的话,是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知道是谁送过来的吗?”章广盛翻看着卡片问道。
“不知道!对方将这个丢在门卫就走了,没看到人。社长,咱们报道吗?”
“当然!”
章广盛攥着这张卡片,眼神锐利地说道:“这样的新闻必须报道,不报道的话,就是咱们报社的失职,”
“你即刻去安排这事,不用非要刊登报纸,这时候也没有时间来重新搞版面之类的事,你就去安排一个新闻告示就成!”
“是!”
等到安排好这事后,章广盛就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出去,打给的自然是楚牧峰,发生这种事,他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如实禀告。
“楚科长,我刚刚收到花脸送过来的一封信,里面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本人花脸,今天收到黄睿羊的礼物后感觉不喜欢,所以将在一日之内归还。届时还请黄老板准备好一万美金,要是不给,吾必将取走黄老板最贵重之物,勿谓言之不预。”
“谁送过去的?”楚牧峰声音冷厉的问道。
“不知道,来人丢下信封后就离开。楚科长,您说我能报道这个新闻吗?”章广盛意识到这事的重要性后低声问道。
“报吧!”
楚牧峰是有心想要阻扰,但却知道,你不让《楚报》报道的话,花脸肯定会让其余报社也报道。
既然如此,就不如将这个机会给了《楚报》。再说发生这种事而不敢报道,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怂,既然已经准备交锋,他又怎么可能会退缩?
“是!”
挂掉电话后,楚牧峰就开始琢磨这事。以着花脸的性格,他应该是说到做到的,他说要去黄睿羊家做事,就肯定不会说说而已。
如此的话,自己看来只能是派人去黄睿羊蹲守,这样的话,没准还能有机会找到什么线索。
对,就这么办!
楚牧峰这边是准备好了,而《楚报》那边也很快就刊登出来告示,当看到这个告示竟然是花脸投递的新闻后,街头巷尾又掀起一阵热议浪潮。
“这个花脸太疯狂了吧?盗走人家的钻石别针就算了,竟然还想要归还,归还就算了,竟然还狮子大开口的索要一万美金,他这是疯了吗?”
“疯了!绝对是疯了,我打赌他肯定办不成的。”
“归还钻石别针就够困难的,更别说是拿走钱,就算是黄老板给他准备好钱,他能拿走吗?我觉得警备厅的警察肯定会入驻黄家的,这事哪里会简单。”
……
就没有谁说相信花脸能做到这个!
黄家。
黄睿羊也看到了告示,看到的瞬间心里是嘲讽的,你花脸也太不将我们黄家当回事了吧?
我这里好歹也是有保镖看家护院。他们只要严防死守,你怎么进来?
哼,还归还我的钻石别针,还要我准备一万美金,你怎么不改个名字叫美金。
“老爷,警备厅的楚科长来了!”
“赶紧请进来!”
黄睿羊急忙站起身向外面走去,都没有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楚牧峰就已经带着人进来。
每个队员都是荷枪实弹的,进来的时候就开始扫视着这里的地形地势。
“楚科长,您这是?”黄睿羊有些意外的问道。
“黄老板,相信你也看到了花脸的告示,我就是为了这个告示过来的。我觉得花脸既然说出来这话,就肯定是有所图谋,绝对会盯上你。”
“如此的话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你的家人不受到骚扰,我想从现在起到明天这个时间点,你家里由我的人来负责看守,你意下如何?”
楚牧峰很坦率的就将目的说出来,我就是要拿着你家当做战场和花脸玩玩。
黄睿羊能拒绝吗?
别说有这些警员在,他的安全能得到保证,即便不是因为这事来的,只要楚牧峰说出来话,黄睿羊都只有遵命服从的份儿。
“当然可以,那就麻烦楚科长了!我这里随便您布置安排人接管。”
“好!”
楚牧峰摆摆手,跟随着过来的裴东厂就开始做事。这次他带来的都是侦缉四队最精锐的成员,只要花脸敢露面,裴东厂相信绝对可以将他拿下。
黄家进入到严密的戒备中。
书房中。
“老爷,您说都已经这样了,那个花脸还能进来吗?”
正房雷春芳是个已经有些岁数,容颜消退的中年妇人,也恰恰是因为这个,她在黄家中很识趣,没有说非要和黄睿羊对着来,而是主动帮着他迎娶了一门妾室,所以她在黄睿羊眼里是“明白事理”的妇人。
“怎么可能!”
黄睿羊想到那么多警员在自己家里,当即自信地说道,“有这么多警员在咱们家中,几乎是把每个位置都给把守住,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他花脸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怎么能进来?难道还会隐身术不成?”
“老爷说的是,不过说起来这个花脸真够讨厌的,为什么非要盯着咱们家不放那?他想要闹事就去别的家,去祸害别人呗。”
“”搞得咱们家现在这么多警员,出出入入的太不方便了。老爷,我给您说,我现在连方便都很提心吊胆。”雷春芳有些厌恶地说道。
“放心吧,也就一天而已!”
黄睿羊能有什么办法,这事是楚牧峰亲自带队过来做的,他能做的除却配合还是配合。
再说他也想要把花脸抓住,要是说能抓住的话,四通洋行开业典礼闹出来的风波就会变成好事,这反而是会成全他的名声,想想就兴奋。
“不然还能怎么样?”
“你也不要抱怨了,去给厨房说声,晚上多做点好菜好饭,这些警备厅的官爷在咱们家,难得的搞好关系的机会,必须抓住!”
黄睿羊是多精明的一个人,瞬间就找到了拉关系的理由和办法,这可是个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知道了,老爷!”雷春芳扭动着腰肢离开。
当书房中只剩下自己的时候,黄睿羊眼神深邃,自言自语的说道:“花脸啊花脸,你敢打我的脸,我这次就要好好扇扇你的脸!”
……
黄家之外。
随着《楚报》告示传遍全城,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了花脸和黄家之间的事,也知道了警备厅这边强势入驻黄家。
现在这已经演变成了警备厅和花脸的对决,至于说到黄睿羊已经被直接无视掉了。
谁都知道黄睿羊就只是一个媒介,不管是警备厅还是花脸谁胜出,都和他是没有多少关系。
街边的一个茶摊上。
午后临近六点钟的时候。
在这里坐着很多喝茶的人,他们喝着大碗茶,随意的闲聊着乱七八糟的八卦事情。
这其中聊着聊着就说到了神偷花脸。
“那个花脸可是夸下海口,要在一日之内将钻石别针归还,可你们知道他会怎么还吗?我现在就想知道,在黄家如今已经被这么严密看管的情况下,花脸还怎么能做到这个?我很好奇!”
“不只是你好奇,大家都好奇,都在猜想着他会怎么做。还有你们知道吗?我收到消息,说的是黄睿羊也已经准备好钱,这笔钱就放在大厅的桌子上,花脸不是说会亲自过去拿吗?嘿嘿,你们说他会怎么露面去拿这笔钱?”
“啧啧,还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呢,不知道谁胜谁负了!”
“管他谁胜谁负,咱们只管看好戏就是了!”
……
时间就这样不断流逝。
转眼间已经是夜幕降临。
黄睿羊想得有点多,他准备的饭菜裴东厂的人压根就没有动。
不是说不能吃,而是有规矩,裴东厂他们都会自己准备好饭菜吃。
楚牧峰倒是没有留下。
他是想要抓住花脸,可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耗费在这里,不可能你花脸说要偷盗这里,我就要死死的钉在这里吧?
这种被你牵着鼻子走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也不屑于做。
深夜十点钟。
黄睿羊他们实在是顶不住就去睡觉,他睡到半晚上的时候,突然间感觉肚子一阵不舒服,起来就去上厕所,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钟。
就在这时,书房中的电话刺耳般得响了起来。
黄睿羊猛地被惊醒。
一直微闭着双眼的裴东厂猛地睁开。
总算来了。
“裴队长,我能接听电话吗?”
“听!”
询问过后,裴东厂就跟着走进书房,他看着黄睿羊接听电话后,那边传来的是花脸故意压低的声音。
“黄老板,收到你的钻石别针了吧?”
“收到我的钻石别针?我说花脸,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钻石别针的影子,何来收到之说?”
“你不是号称神偷吗?你就是这样的神偷?”黄睿羊表现的非常冷静,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遍确定没有钻石别针的影子后嘲讽地说道。
“没有吗?”
花脸不急不躁的说道:“谁说没有的?我说的是把钻石别针归还给你,却没有说怎么归还,谁说是原封不动的交给你呢?我已经塞到你的肚子里面,不信的话你好好找找。”
“塞到我的肚子里面?”
这下轮到黄睿羊吃惊,他忽然想到自己刚才肚子不舒服上厕所,难道说?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你找到了?”花脸胜券在握般的自信说道。
“你等等。”
黄睿羊说完就捂着话筒,冲着裴东厂低声说道:“我想我知道钻石别针在哪里了,我现在就去找找看,您看这边?”
“给我!”
裴东厂说着就接过来话筒,黄睿羊就转身往外跑去,自然有别的警察跟着过去。书房中接过话筒的裴东厂眼神冷厉,语气锋芒毕露的说道:“花脸,你这样做到底想要什么?”
“你是谁?”花脸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不用管我是谁。”裴东厂拒绝回答。
“不说吗?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肯定不是楚牧峰,以着他的身份,是没有必要留到这时候的,而能在这时候让黄睿羊主动交出来话筒的又肯定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我知道侦缉四队跟着楚牧峰去了黄家,你应该就是那个副队长裴东厂吧?”花脸三言两语就将黄睿羊的身份给理顺出来。
“花脸,你听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像你这样的家伙,不要以为一直都会逍遥法外,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挑衅我们警备厅。”
“你敢这样做,就是自寻死路。你等着,要是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裴东厂眼神狠辣地说道。
“哈哈!”
花脸大笑着就挂掉了电话。
与此同时刚才走出去的黄睿羊拿着钻石别针进来,他神情有些惊愕的说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钻石别针真到了我肚子里面,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拉出来的。”
裴东厂扫向旁边的警察。
“队长,的确是从那啥里面翻出来的!”
这下轮到裴东厂吃惊,没有道理的,黄睿羊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黄家,花脸是怎么做到将钻石别针送进他肚子里面的?
可要不是这个理由的话,为什么钻石别针居然会从马桶中翻到?难道说这个花脸真的是如此神通广大?他在悄无声息中已经潜进黄家?
“对了!美金呢?”
裴东厂忽然间想到黄睿羊准备好的美金,那些美金其实压根不是真的,而只是一个幌子,是用来钓鱼用的。
要是说这边收到了钻石别针,那边是不是说也会将美金带走呢?
一行人就赶紧冲出书房来到大厅。
在桌子上摆放着的美金仍然是安静的摆放着,压根就没有动的迹象。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花脸未卜先知,知道这些美金都是假的不成?
今晚的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
裴东厂眉头微皱,“黄老板,这事已经这样,我觉得是肯定有猫腻的,我现在就要彻查,希望你能让府上的所有人都不要乱动。”
“我要对每个人进行甄别,我要知道今天之内他们有没有说都是两个一组行动的,有谁单独待过。”
“随便吧!”黄睿羊现在心情有些复杂,哪里会去想这些。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好端端的钻石别针为什么会到我的肚子里面呢?为什么当做诱饵的美金,花脸竟然弃之如敝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无话。
当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楚牧峰来到了黄家,听完裴东厂的禀告后,他倒是没有多少着急慌乱的意思。
花脸是偷偷摸摸潜入的吗?根本不可能!
就昨天这里的防御程度,花脸是断然没有可能说进来的,而他要是没办法进来的话,这事就只能是有别的原因。
“要么是内鬼作祟,要么就是在今天之前,钻石别针就已经藏在这里。不过即便是藏在这里,想要说在昨晚正好被发现的话,也是有点冒险。”
“毕竟花脸也不可能说计算时间计算的这么准。更何况,黄睿羊家的马桶是每天都必定清理的,提前放进去只会暴露。”
楚牧峰眯缝着双眼,想着钻石别针的事,一针见血的说道。
“科长您的意思是说,还是有人在帮花脸?”裴东厂若有所思。
“对!”
楚牧峰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事是毋庸置疑的,要是说没有内鬼协助的话,这事怎么可能成功?
但想要找出来这个内鬼的话,相信也不会很容易。
但只要有方向就成。
“你有黄家所有人的资料吗?”楚牧峰坦然问道。
“有!”
裴东厂说着就拿过来一厚沓子纸张,恭敬的说道:“黄家所有人的资料都在这里,我昨晚上已经归罗整理出来,只是我也简单的审讯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昨天咱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给黄家下人下过命令,不管是谁做任何事情,都要两个人一组,他们也的确都是这样做的,没有谁有嫌疑。”
没谁有嫌疑吗?
楚牧峰随意翻阅着,在看到正房雷春芳和妾室陈明玉的时候,他微微挑起眉角来,“别人都有口供,为什么这两个人没有?”
“她们是黄睿羊的正房和妾室,总不会帮着外人做事吧?”
裴东厂下意识的解释道,但刚解释出来,碰触到楚牧峰有些冰冷的眼神后,就赶紧将后半截话收住,然后神情冷峻的说道:“我这就安排人去审问!”
“去吧!”
楚牧峰丝毫不通融的说道,在这个敏感时期,你就敢说雷春芳和陈明玉是没事的吗?
她们要是说真的做出点小猫腻的话,是会影响全局。
而且别人要做或许会有些困难,但这种事情对她们两位来说,做起来则非常简单。
谁让她们身份特殊呢。
就在裴东厂这边刚准备去做事的时候,忽然间宋大宝的身影从外面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张传单,神情有些古怪的递过来。
“科长,花脸在外面撒了很多这种传单。”
“拿来我看看。”
楚牧峰给章广盛是下过命令的,只要是花脸的事情你随时都可以刊发,而且他在《楚报》那边还是埋伏着人的,只要有可疑人物出现,都能够第一时间抓获。
可现在看来花脸也是挺聪明的,他只是第一次借助《楚报》,第二次为了安全竟然就自己亲自上阵撒传单。
花脸的确是够老奸巨猾。
传单上有着几行字。
“黄睿羊,言而无信,两日之内,必取你最珍贵之物,以示惩戒!楚牧峰,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你们警备厅仍然不准备释放孟长河是吧?那两日内黄睿羊的下场就是我的态度,我会去北平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中转转,都等着我吧!”
署名赫然是花脸图案。
黄睿羊看到这种传单是吓得不行。
没办法不受惊吓。
钻石别针突然出现的意外让他现在都耿耿于怀,整个人的神志有些恍惚,他是真搞不明白花脸到底怎么做到的。
而且还在这么多警员在家的情况下做到,你再让黄睿羊相信警备厅,可能吗?花脸能视你如无物,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相信?
我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呢?
黄睿羊有些纠结。
“这个花脸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想要将北平城所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家都偷一个遍,他真的把自己当成是神偷了吗?”裴东厂眼神讥诮着说道。
“他这是想要借势!”宋大宝冷声说道。
“对,就是借势!”
楚牧峰点点头,眼神蔑视的说道:“不借势的话,凭他区区一个盗贼,就想要让咱们警备厅放掉孟长河可能吗?”
“他这是想要借着自己的盗术,让那些权贵们来威胁压迫咱们警备厅。所以说咱们要趁着事态恶化之前,将花脸逮捕归案。”
“我觉得花脸既然盯准的是黄家,是想要借着这里和咱们博弈,那么黄家这里就肯定是有古怪,他对这里的地形也好,人员也罢,一定了解得很清楚。”
“科长,昨晚的事情,我建议从每个黄家人查起,重点盘查雷明芳和陈明玉。”宋大宝沉声说道。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楚牧峰好奇的问道。
“我了解了下这两个人的情况,科长,我发现她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宋大宝想到那些信息,就不由语气加重着说道。
“是吗?说说看!”
楚牧峰说出这话的时候,瞥视了一眼黄睿羊,却没有赶走的意思,这种事他必须留下来听听,谁让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两人。
235、正房妾室
“黄睿羊的正房雷明芳是个做事风格很霸道的泼妇,而且她身患隐疾,不能生养,所以才会给丈夫张罗着迎娶小妾陈明玉。可即便这样,她也绝对不允许陈明玉私自生孩子和她争宠,处处控制后者。”
当宋大宝这话说出来的瞬间,最吃惊的是黄睿羊。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惊声喊道:“你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明芳有时候做事的确是有些霸道,但在给我生孩子这件事上可没含糊过,谁说她是不孕不育的,她已经怀有身孕,眼下看不出来,那是因为才两个来月而已。”
“真的吗?”
宋大宝不以为然地冷笑连连,“黄老板,你和雷明芳结婚多少年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你觉得现在会突然间有了吗?”
“她到底能不能生养,你比谁都应该清楚。你不愿意相信,只能说是你自己不想要面对。你要是问证据的话,我随时都能给你找到,要不然咱们去那些为雷明芳看病的医生那里问问去,看看有没有这回事?”
“你……”
被宋大宝将住的黄睿羊,冷哼一声,侧身看向楚牧峰不解的问道:“楚科长,我真的不清楚我的家事和花脸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能说破不了案,就开始拿我的家人说事吧?您是刑侦处的神探,做事总得讲究点品相吧?”
“谁说没有关系?”
楚牧峰听到这里已经是清楚宋大宝想说什么,他接着宋大宝的话茬说道:“黄老板,你真相信钻石别针是花脸塞到你肚子里的吗?”
“这个……”黄睿羊也是略显迟疑。
他是不愿意相信的,也知道不该相信,可要不是这个原因的话,又怎么解释这事?解释自己昨晚突然肚子疼呢?
“你有没有想过钻石别针很有可能是提前有人丢到马桶中去?而这个人能做到这个,应该是你身边很亲近的人,你说是不是?”
楚牧峰这话说出来的刹那,黄睿羊顿时色变,大惊失色地说道:“您的意思是说,这枚钻石别针压根就不是花脸塞到我肚子里,而是有人故意在混淆视听?”
“不然你以为呢?这么大的钻石别针真要是吃到嘴里,你能没有感觉吗?孩子都不会做的事情,你会做吗?”
“而且除了吃能吃进肚子外,你觉得能塞进去吗?这玩意怎么个塞法?所以宋队长刚才说出雷明芳和陈明玉的事,完全是有道理的。”
“因为裴东厂这边已经将你府上所有下人都排除掉嫌疑,惟独剩下的只有你的这两位夫人!”
楚牧峰眼神璀璨,语气淡然自若地说道:“怎么,难道黄老板觉得她们两个不应该被怀疑吗?一个是压根不可能怀孕的怀孕了,至于另外一个陈明玉?”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扬起手中的资料说道:“根据我这里搜集到的相关消息,可以肯定你这个小妾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她一直被雷明芳压着,早就想要翻身当家做主了。只要是给她机会抓住,是肯定会狠狠的给雷明芳一击。”
“我现在虽然还不敢说钻石别针和美元的事情是不是和陈明玉有关系,但咱们总要审问下才能知道,你说是吧?”
“她们两个要是说问心无愧的话怎么都好说,可要是说有人撒谎有人图谋不轨,有人甚至帮助花脸做事的话,到时候不只是真相大白,你也能避免被她们下套的危险,毕竟她们是你的家人,却在背后算计着你,这像话吗?”
黄睿羊立刻有些迟疑心动。
“而且花脸扬言说会带走你最珍贵的东西,我不敢肯定到底什么东西对黄老板而言是最珍贵的,但我可以大胆推测,你说你最珍贵的东西会不会就是雷明芳肚中的孩子呢?”
“真的要是有孩子,花脸打死都没有可能带走,可要是老宋刚才说的话是真的,雷明芳的怀孕根本就是个假象,这算不算是带走了呢?”
楚牧峰突然间语出惊人,这刻他都有点觉得这说法有些过于大胆。
但破案讲究的就是大胆怀疑,谨慎推测。
你要是说连怀疑都不敢大胆的话,还怎么破案?
何况宋大宝刚才说的这些最新资料也的确是根据,在这个根据之上做出这种推断来很困难吗?很不可思议吗?
至于说到楚牧峰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个不放,那是因为这个很有可能是破获花脸的一条重要线索。
只要能证明这事和雷明芳或者是陈明玉有关系的话,那么她们就是肯定和花脸有联系的。自己就能顺藤摸瓜,将花脸给揪出来。
“这事就这样去办,东厂你和老宋分别提审雷明芳和陈明玉,她们不过就是养在深闺的两个妇道人家,只要稍微给点颜色,想必她们就该知道轻重了。”
“黄老板,这里面需要你的帮忙,我要亲自去给雷明芳把把脉。她到底有没有怀孕,我一把即知。”
楚牧峰看似是商量的语气,其实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事没得商量的余地,就必须这样办。
“行,一切听楚科长安排!”
事已至此,黄睿羊也有些疑神疑鬼,难道楚牧峰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要是假的都好说,可要是真的,自己又该怎么办?
不管是雷明芳还是陈明玉,她们随便一个做出这种吃里扒外,勾结花脸的事来,就是对我的背叛,我怎么能容忍她们呢?
针对两个妇人的审讯很快进行。
雷明芳和陈明玉被分别羁押。
被勒令在椅子上坐好的雷明芳,神情是有些慌张和害怕,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自己会被带到这里来。
“老爷,这是做什么?”雷明芳紧张地问道。
“没事,楚科长略懂岐黄之术,他听说你怀孕了,所以说想要给你把把脉。”黄睿羊这话说出的瞬间,雷明芳脸色便当场骤变。
“把脉?老爷,不用了吧,我感觉身体挺好的,用不着。”雷明芳急忙挥动着双手说道。
如此做派就连黄睿羊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你要不心虚,你要没事的话,怕什么把脉?你这样分明就有所掩饰,有所图谋的?难道说真被楚牧峰猜中,你就是假怀孕,欺骗我的??
“坐下!”
带着这种想法,黄睿羊脸色冷漠的呵斥道,看过来的眼神散发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决果断,那架势就好像是雷明芳敢拒绝,他就敢执行家法。
雷明芳碰触到黄睿羊的眼神害怕了。
她是在这个黄家耀武扬威的很,但这样的耀武扬威是建立在黄睿羊容忍的基础上,要是说黄睿羊不愿意给脸,那她还真不敢怎么着。
“老爷……”
“我让你坐下你没有听见吗?”黄睿羊脸色铁青。
“是!”
雷明芳只能是乖乖的坐下来,然后眼神可怜兮兮的看向楚牧峰,分明想要让楚牧峰这边高抬贵手。
但是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楚牧峰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
他现在想的就是破案,因为你这样的行为而耽误破案,现实吗?
“果然被我猜中了!”
楚牧峰很快就移开手臂,看着黄睿羊冷静的说道:“黄老板,令夫人是没有怀孕的,她身上没有半点喜脉的迹象。”
轰!
黄睿羊感觉五雷轰顶般震惊,他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自己这边满心想着雷明芳能给自己生下一子半女,好继承家业。
可现在呢,是压根就没有这种事!
雷明芳竟然是假怀孕,她竟然敢拿着这种大事来蒙骗自己。
这事往深处想更可怕!
没有怀孕的雷明芳最后要是生下一个小孩,那么小孩是谁的?肯定不是黄睿羊的种儿,这也就是说自己会帮别人养儿子,光是想想那种糟心事儿就让他感到愤怒难耐。
啪!
黄睿羊冲上前,毫不客气一记清脆的巴掌扇过去,在雷明芳有些惶恐的眼神中,厉声喝道:“贱人,你居然敢骗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被一巴掌扇倒在地的雷明芳急忙爬起来,拉扯着黄睿羊的手臂急忙辩解道:“老爷,您听我说,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事是有原因的。老爷,您听我慢慢给您解释,这事……”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黄睿羊愤怒的吼道,然后看着楚牧峰说道:“楚科长,这里就交给您处理了,您愿意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要是说问出来她是和花脸勾结的,我绝不包庇。”
“老爷,我没有和花脸勾结。”
雷明芳听到这个话心里愈发害怕,怎么还冒出来一个勾结花脸,这又是唱的哪门子戏。
自己的事还没有解释清楚,要是说真的再把这事给落实,她估计要完蛋了!
这个楚牧峰可不是黄睿羊,他可是警备厅的要命阎王,雷明芳自问是禁不起折腾啊。
“老爷……求求你救救我!老爷……”
黄睿羊则头也不回,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这里只剩下楚牧峰和裴东厂。
“下面交给你了!”
楚牧峰坐在旁边淡然说道。这种小事就不用他出面了,裴东厂绝对能搞定。
“是!”
裴东厂看向雷明芳的眼神流露出几分玩味光芒来,他一边撩起自己的袖子,一边心平气和地说道:“那,现在我问你答,千万别撒谎啊,我这个人最不忍心对妇人下手,所以千万别逼我啊!”
236、真相易碎(为掌门静则思过920加更)
“咱们就长话短说吧,雷明芳你为什么会假怀孕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不问,但我想知道你和花脸有没有勾结?”
“你最好想清楚后再回答,要是说回答后还否认的话,后果自负。”裴东厂眼神锐利的盯着眼前这个妇人,嘴角扬起看似和蔼地笑容问道。
“和花脸勾结?你凭什么说我和那个什么花脸鬼脸勾结呢?你这分明就是血口喷人,你就是在栽赃陷害,我要去你们警备厅告状,我……”
“闭嘴!”
眼瞅着雷明芳要将自己那副撒泼耍横的招数施展出来,裴东厂当场就厉声喝止,他又不是黄睿羊,又不是你黄家下人,没有理由在这里看你这样撒泼。
陡然间的怒喝,一下就让雷明芳懵神。
她有些吃惊的看着裴东厂,看着这个年龄比自己小很多,现在气势却十分霸气的年轻人,神情显得有些呆滞。
“我警告你,我现在是以警备厅刑侦处侦缉队的名义对你问话,你要是说再敢这样撒泼,皮痒得厉害的话,我不介意换个地方问话,听清楚没。”裴东厂厉声喝道。
“知道了!”雷明芳眼皮直跳,嘴角抖索着颤声道。
“你和花脸到底有没有联系?”裴东厂冷冷问道。
“没有没有!”
雷明芳现在表现的非常中规中矩,连连摇手说道:“官爷,我和那个什么花脸真是没有一点关系,我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
“真的,你们要相信我,我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会说拿这种事撒谎。”
“那你为什么要假装怀孕?你现在是假怀孕,以后孩子的问题准备怎么办?”楚牧峰突然问道。
“我……”雷明芳有些迟疑。
“你不需要有任何犹豫,因为你要是犹豫迟疑的话,我保证问题的性质会更加严重。”楚牧峰慢条斯理的话中散发出一股冷意。
“我说我说!”
也意识到现在问题已经远远超出自己想象的雷明芳,没有再敢多想别的,急忙说道。
“其实我会假装怀孕,是因为陈明玉真的怀孕了。我想的是,以后等到她生了孩子后,就将她的孩子当成是我的。这样,我的孩子也是老爷的骨血,也没有说是别人的。”
原来如此!
在门口听到这个的黄睿羊顿时如释重负。
然后他就猛的浮现出一种兴奋情绪来,雷明芳刚才说什么?
说陈明玉怀孕了!真的假的!陈明玉怎么可能会怀孕,我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这么说我是有后了!
黄睿羊顿时满脸兴奋之色。
“陈明玉会答应你这样做吗?难道黄睿羊看不出来吗?”楚牧峰淡然问道。
“她必须答应,她要是敢不答应的话,我会收拾她的,当然等肚子大了,她就会借口回老家探亲,过上一段日子。”雷明芳虽然没有明说会怎么收拾,但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这是争风吃醋的事吗?
的确是。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事情却隐藏着很重要的线索,陈明玉被雷明芳这样压制着。
你说她不想要翻身做主吗?当然很想。
她要是想这样做的话,又该怎么做才行呢?黄家内部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这里被雷明芳经营的铁桶一片。
那就只能是从外面找援手。
陈明玉和花脸有联系。
楚牧峰瞬间就想通这个,陈明玉想要借助花脸的手打击甚至除掉雷明芳,这样的话就能翻身做主,再加上她又身怀身孕,到那时黄睿羊还能责怪她不成?
再说也责怪不着不是。
因为让雷明芳怀孕事情败露的是花脸,和陈明玉完全没有关系,而陈明玉怀孕的事却能顺势提出来,顺理成章上位。
得到陈明玉帮助的话,花脸就能将所谓的偷盗术发挥到极致,就能搞出来什么归还钻石别针的把戏,也能知道那些美元是假的,根本就不会进来偷取。
“继续审问!”
楚牧峰起身往外走去,很快就来到另外一间房子里面,而这里宋大宝已经很容易的就将陈明玉的心防攻破。
虽然说陈明玉还在坚持,但却已经流露出随时都会溃败的迹象。
“其实你和花脸的计划是不错的!”
楚牧峰进来后,听了两句问话,便直接打断了这种审问进度,站起身直视着陈明玉,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计划是谁想出来的?”
“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陈明玉脸色大变,低着脑袋慌乱地说道。
“你不懂吗?”
楚牧峰玩味一笑,这种笑容看在陈明玉的眼中却像是最恐怖的魔鬼似的,让她心惊肉跳,她感觉这种目光像是能洞穿她的内心世界。
“黄老板,你知道钻石别针是怎么归还的了吗?”楚牧峰侧身问道。
“怎么归还的?”黄睿羊是真的有些不解。
他现在只想要知道陈明玉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可到现在都没有机会询问。
“就是你的这位小妾归还的!”
楚牧峰云淡风轻的说道:“我现在敢肯定你的这位小妾是有问题的,她和花脸到底是什么时候勾结上的我不清楚,但我却知道没有她的帮忙,东西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跑到你家。”
“而你,从花脸那里得到的承诺应该是推翻雷明芳的压迫,帮助你在黄家站稳脚跟,让你腹中的孩子生下后就能享受到荣华富贵对吧?”
“我!”
陈明玉的眼神已经是开始晃悠和迷离,她真的是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只能是下意识的看向黄睿羊,渴望能够得到帮助。
“明玉,你真的有了?”黄睿羊颤声问道,眼中透露出一种深深地期待。
“嗯,已经两个月了!”
陈明玉这次是没有迟疑,很痛快的回答道。
在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黄睿羊是兴奋的,是激动的,他直接走上前来,将陈明玉的小手拉住后,亲切关心的说道:“你应该早点给我说的,怎么能藏到现在?你不知道我多渴望有个孩子吗?”
“我是知道,但我怕。”陈明玉充满委屈地说道。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黄睿羊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能不怕吗?夫人给我说过,这个孩子只能算是她生的,我生下来后就必须给她。要是说我不答应的话,这个孩子就别想能生下来。”
“老爷,您说,这好歹是您的孩子,我能眼睁睁的瞧着他就这样被人害了吗?我也想过给您说,但我不敢,夫人说我只要敢说,不但我孩子保住,我也得死,我全家都要陪葬!您说我敢说吗?”
这刻的陈明玉是真的开始表演起来,那种悲愤欲绝的神情,那种楚楚可怜的委屈,都被她表现的淋漓尽致。
雷明芳是这样说的吗?或许是,但她这种表现肯定是有夸张成分。
她原本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有这种能痛踩雷明芳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贱人安敢如此歹毒!”
黄睿羊现在是听不进去别的任何话,他只知道雷明芳是想要害自己的孩子,他想做的就是狠狠抽雷明芳几个耳光,然后让她滚蛋。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回答我的问题吧!”楚牧峰看着表演,淡淡说道。
“对对对,你赶紧说,你和花脸到底怎么回事?不要怕,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楚科长是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黄睿羊擦拭掉额头的汗珠,赶紧说道。
“嗯!”
已经达到目的的陈明玉,是不会再想要帮着花脸隐藏什么的,她就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
原来陈明玉和花脸是不认识的,认识花脸的是陈明玉的父亲,他们两个是朋友关系。
花脸会知道黄睿羊的很多事情,都是陈明玉的父亲说的。
在知道陈明玉在黄家的遭遇和处境后,花脸就主动提出来帮忙改变,用他的话说,只要陈明玉听话做事,就能让她在黄家有话语权。
看到有这样的好事情,陈明玉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所以说钻石别针其实在被盗走的当下就被重新送回,而所谓的归还根本就没有用到花脸,全程都是陈明玉做的。
她将钻石别针放到了马桶中,造成一种是黄睿羊拉下来的假象。而那些美元的话,也是陈明玉通知给她老爹,然后老爹给花脸说的。
“那花脸说会偷走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意思?”黄睿羊站在旁边疑惑不解的问道。
“意思很简单!”
陈明玉抓着黄睿羊的手低声说道:“就是他会让雷明芳假怀孕的消息曝光,然后再把我怀孕的事情说出来。当然话是这样说的,对外却得说成是花脸偷走了雷明芳肚内的孩子,这样的话他的偷盗术就更加神秘了不是。”
原来是这样的门道。
截止到现在,花脸所谓的偷盗术真相是彻底曝光。
这种事吧,没有弄明白之前是感觉很神秘的,可一旦真相大白之后就会发现,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真相脆弱如此。
“这么说的话,你老爹是能联系上花脸?他也知道花脸是谁了?”楚牧峰眯缝着双眼若有所思的问道。
“嗯,应该是。”陈明玉点头说道。
“你呢?你知道花脸是谁吗?”楚牧峰眼神如炬般射过来。
“我不知道!”
陈明玉摇摇头说道:“我就压根没有见过那个花脸,之前也没有听父亲提起过,谁想这次父亲竟然说和花脸是认识的,让我按照花脸说的去做。”
237、灭口!逆转!白脸的曹操
“那想要证明你的所言非虚,那现在就是找到你父亲,然后让他带着我们去抓捕花脸,看看到底是你受人指使,还是你原本就与花脸沆瀣一气。”楚牧峰冷静说道。
任凭头绪万千,最终都会化繁为简。
相信花脸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根本不去琢磨他所谓的神奇盗术,而是直接将怀疑目标落在黄睿羊身边女人身上,也不会料到陈明玉会这么痛快的就将这事说出来。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陈明玉所求的无非就是在黄家的地位,现在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想要的地位,这样做又是最安全的,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我父亲就在家里,要不我带着你们过去?”
陈明玉刚说出这话,就被黄睿羊打断,他神情有些不安地说道:“明玉,你可不能乱动,你现在身子可娇贵呢,最好还是留在家中静养。至于说到去老丈人家里,我去就成了。楚科长,我带着你们去吧!”
“这事不宜声张!”
楚牧峰摇摇头,缓缓说道:“我估计花脸应该安排人在暗中盯着这里,要是说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地出去,肯定会引起他的注意,那样的话没准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
“所以说你的这里还要继续保持这种状态,要给人一种很紧张很慌乱的感觉。我还准备拿着你这里当做诱饵,诱导花脸上钩。”
“至于说到陈明玉家里,你告诉我地址就成,我会安排人去。对了,你这里应该是有你老丈人照片吧?拿出来给我瞧瞧!”
“我这里有!”
陈明玉自然是有老爹的照片,说话间就从身上拿出来递过去。
楚牧峰看过之后将这人记在脑海里,便直接将照片收起来。
“一会儿用完再还给你!”
“楚科长,我爹不会有事吧?”陈明玉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
“你爹要是说配合着我们抓住花脸的话,他便只会有功。”楚牧峰的话说了前半截,至于说到后半截便戛然而止。
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如果能顺利抓住花脸,你爹陈四水就没事,要是说抓不住花脸,或者说你爹陈四水有所包庇的话,那自然是要严惩不贷,就算你也逃不过去,少不得要黄睿羊破财消灾了。
“好,我这就写一封信给我爹,您交给他就行。”陈明玉情绪激动地说道,她已经得到想要的,可不想要老爹那边有什么三长两短。
“好!”
等到将这里的事安排好之后,楚牧峰就像是昨天那样离开了黄家,裴东厂继续留下盯着,他可不能走,他要是说走的话就不对劲了。
……
北区一条叫做荆条的胡同。
这里有个颇为气派的院子。
这里就是陈明玉的家,家里住着的就是陈四水。
说起来陈四水现在是个单身汉,媳妇早早过世的情况下,是他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将陈明玉拉扯大。
当然,当女儿的陈明玉也挺知道孝顺的,这座四合院就是她买的,要不然以着他们的家底,哪里买得起这种院落。
“科长,就是这里!”
跟随着楚牧峰身旁的是苏天佑,按照地址找到这里后,他主动上前敲门。
没想到手指刚刚碰到院门,门便吱扭着打开。
“没有锁门吗?”
“不好!”
楚牧峰脸色一沉,快步冲进了院子,一进去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难道……”
带着这种不好的预感,楚牧峰推门走进正厅,映入眼帘的一幕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样,一个老头倒在地上,身下全都是鲜血。
血还没有彻底凝固,应该是刚刚遭遇不测没多久。
“已经死了!”
苏天佑立即俯身探了探鼻息,然后摇摇头遗憾的说道。
他们这边刚刚有点花脸的线索,谁想这条线索便被人毫不留情地掐断。
“科长,正是那个陈四水!”苏天佑看了看面容后说道。
“混蛋!”
楚牧峰心底冒出一股冷意,要说之前他只是想要和花脸好好的玩玩,那么现在这事已经变了性质。
至于说到陈四水到底是不是花脸所杀,虽然没有证据百分百确定,但花脸却是最大嫌疑人。
“科长,没有猜错的话,花脸应该从最开始就没有准备给陈四水活命的可能。他将陈明玉利用上后,就已经宣判了陈四水的死刑。”
“说起来这个陈四水,平常就是一个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玩乐,吊儿郎当的主儿,他的生死也没什么人会在意。”
苏天佑指了指地下的尸体推断,至于说到事情真相是不是这样的,不怕,只要你先推断出来,剩下的都好说。
“通知弟兄们来收拾现场吧!”楚牧峰沉声说道。
“是!”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居然就这样被掐断,楚牧峰自然是有些窝火。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搜寻现场,希望能在这里发现点有价值的线索,但这种希望有些渺茫。
因为动手若真是身为大盗的花脸,他肯定也会格外谨慎小心,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至于说到这里的鲜血还是热的,苏天佑已经安排人出去打探,楚牧峰也是没有寄予多少希望。
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碰到,说明花脸早就考虑好了逃跑路线,不会随便漏了踪迹?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吧。
“真是好朋友吗?”
楚牧峰现在对陈明玉之前的说法充满质疑。
要是说花脸和陈四水真的是好朋友的话,要是说凶手真的是他的话,他会做的这么狠辣果断吗?
一点情面都不留,就这样毫不客气灭口,这可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做法。
陈四水家里面倒不是家徒四壁。
毕竟他的女婿是黄睿羊,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陈明玉是嫁过去当妾室的,该有的章程和孝敬都不少。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翻动过的迹象,似乎花脸根本不屑一顾。
半新不旧的家具,一尘不染的桌椅,几盆看着很青翠喜人的绿植。
楚牧峰就这样随意的扫视着,遇到觉得可疑的地方就检查下,但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就在他觉得有些悻悻之时,目光忽然落到了放在案台几本书上。
“咦!”
似乎有些不对劲。
据了解陈四水就是个赌徒,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看书呢。
要说是什么三国水浒之类的小说,楚牧峰也能理解,但为什么是文学书呢?
倘若陈明玉在这里的话,就会直截了当地告诉楚牧峰,这些书绝对不是她老子陈四水要看的,因为陈四水压根就是一个文盲。
什么时候文盲还会看书呢?
带着这种质疑,楚牧峰直接翻开了其中一本书,里面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甚至连一张纸片都没有夹。
第二本也是如此。
第三本还是这样。
就在楚牧峰不带什么希望,随手打开最后一本书时,他眼前陡然一亮,发现在书页间竟然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张合影。
其中一个是陈四水,另外一个竟然是穿着戏服的男人。
看他的穿着打扮赫然便是白脸曹操,照片后面还写着一行字:南华楼留念。
看照片的新旧程度分明是有段历史。
南华楼是一座戏院,虽然说现在已经没有,但楚牧峰却知道之前作为戏院经营的时候,南华楼是非常有名气,当时有很多人都过去看戏捧场。
京剧白脸曹操!
花脸中的白脸!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花脸不成?南华楼是在六年前解散的,算算时间的话,和花脸大闹北平城的时间正好吻合!”
楚牧峰刚才还有些低沉的情绪一下就变得高涨起来,这又是一条线索。
只要按照这个线索去找,确定这个白脸曹操是谁后,就能知道他是不是花脸。
而且直觉告诉楚牧峰,这个人十有**就是。
就在楚牧峰和苏天佑在这边继续搜查的时候,警备厅的人已经过来,这次是华容带队。
他过来后,就冲着楚牧峰急声说道:“科长,我这边发现一条线索,很有可能是和花脸有关系。”
“什么?说说看!”楚牧峰一下就感兴趣的问道。
“其实这是我下面的一个线人传过来的消息,他说发现了个有点奇怪的新面孔小偷,这家伙在他负责的地区以前没出现过。”
“也就是说这家伙是个小偷,却隐藏的很好,不但是那些老百姓不清楚他的身份,就连那道街的小偷儿都不知道。而这个家伙最近这两天行踪神神秘秘,我的线人盯过梢一次,发现他竟然在黄家附近出没。”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华容语气有些兴奋的说道:“虽然说现在还不敢肯定他有没有问题,但既然他这样神秘,我觉得就是不对劲的,就是咱们要盯着和调查的对象,没准这是一条线索!”
“查到来历了吗?”
“嗯,那小子叫曲金星,挺有几把刷子的!”
曲金星!
楚牧峰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无所谓,只要华容知道是谁就成。
而且能被眼线特意说出来这人不对劲,相信就肯定是有古怪的。
以前都是默默无闻最近却是经常出没在黄睿羊的家宅附近。
这本身就是最可疑的。
“老华,你亲自去盯着这事,要是说能通过曲金星找到花脸的话最好。还有,这次是宁可错抓不可放过,不管和曲金星接触的人是不是花脸,只要接触过的人,一律给我抓回去严加审问,在案情没有结束前,全都关押。”楚牧峰当即吩咐道。
“是!”华容点头应道。
“还有我这里也找到一条线索!”
楚牧峰说着就将刚才的照片递出去,苏天佑和华容分别传递着看完后,苏天佑是一脸茫然神情。
他毕竟是今年才过来的,不知道南华楼是什么地方。
但华容却很清楚。
“南华楼?竟然是南华楼!”华容面带几分惊愕之色。
“怎么,老华,这个南华楼莫非还有什么讲究吗?”苏天佑不由地问道。
“苏队长,你是有所不知,南华楼是咱们北平城的一家戏院,在六年前的时候可谓是风头鼎盛。但后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就衰败了,人去楼空不说,南华楼更是在当天就被军队查封。”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说根本就没有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尽管说后来有这样那样的版本流传出来,但我觉得都是瞎扯淡。”
“科长,没想到这个陈四水竟然也在南华楼干过。”华容眉宇间浮现出一种疑惑和感叹神情。
“他未必在南华楼干过,这张照片说的是留念,应该是这个白脸曹操是南华楼的人!我现在很怀疑,白脸曹操就是花脸!”楚牧峰挑眉说道。
“那咱们这就去南华楼?”
苏天佑刚说出这话就摸摸脑袋讪讪的说道:“我忘记了南华楼已经没了,但没了没事,南华楼当年的人应该是能找到的吧?”
“他们十有**也还在干着老本行啊。要么还是唱戏的,要么就是在其余戏园子里跑腿。只要能找到他们,就能知道这个白脸曹操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的很对,走吧,咱们去做这事,华容你继续盯着那个曲金星。”
“是!”
……
秃鹫山黑风寨。
外面大风刮动着一棵棵大树哗啦作响,透过纸糊的窗户,能看到无数斑驳的树影在摇曳晃动。
议事堂内。
以郑盘山为首的几个当家全都在,他们讨论的就是军师在北平城做的事。他
们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军师在那边的所作所为。
说真的,他们是找不出来别的办法,但这不是说他们就会对军师的所作所为是认可的。
“真是没想到啊,咱们的军师居然是昔日的神偷花脸,还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不过只是靠着偷点东西就想要让警备厅乖乖听话把老六放出来,大哥,您觉得能成吗?”五当家笑面虎摇头晃脑地说道。
“军师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四当家一刀红正在修剪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军师做事历来都是高深莫测,虽然这次利用昔日的名头逼迫警备厅,看似不算什么高明之举,要我说,军师肯定有他的想法和算盘,警备厅那边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哦,是吗?我倒是没有看出来。”
五当家笑面虎不以为然的一笑,看向主位沉声说道:“大哥,要是不行的话,咱们就干脆派兄弟们出去多干几票大的。”
“我想不就是逼迫警备厅放人吗?咱们这边闹腾出大动静来也能逼迫,总比军师这样做要来的痛快!”
“痛快?”
三当家鬼见愁冷笑不已,撇嘴说道:“你张张嘴是痛快了,但后果呢?后果就是咱们会成为众矢之,我敢说要是那样的话,咱们黑风寨肯定会被围攻。”
“围攻又咋样?难道说他们还能奈何咱们不成?”五当家的笑面虎撇撇嘴,带着不屑道。
“呵呵,你说得倒是硬气!”
四当家一刀红眼神微寒道:“你真的当咱们黑风寨是固若金汤的地方吗?这里能挡得住大炮吗?真要是惹来正规部队,不计后果狂轰乱炸的话,咱们这里还能保得住吗?”
“以前没人攻打咱们那是因为有着各种原因,那些大老爷没和咱们一般见识。真要是做得太过火,激怒他们的话,别想有好果子吃!”
“够了!”
眼瞅这话越说越离谱,大当家的郑盘山便猛然一拍桌子,直接打断。
“老二,你怎么说?”
“大哥,我觉得咱们现在就是相信军师就成,军师从来到咱们黑风寨,做过的那些事情还没有说不成的!这个事他既然说要去做,那就去做就成。”
“咱们这边要是说贸然搞出什么风风雨雨的话,没准会影响和破坏掉他的计划,反而是画蛇添足!”二当家双镖李扬起手中的烟袋说道。
“嗯!”
郑盘山揉了揉脸颊,一锤定音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黑风寨按兵不动,一切都等着军师那边的消息再说,都听清楚了吗?”
“是,大哥!”
众人纷纷抱拳应道。
……
杨柳阁。
昔日名噪一时的南华楼已经消失,周围大大小小的建筑也被分割开来,变成了一个个商铺。
在这众多的商铺中,杨柳阁无疑是最显眼的一家。
因为杨柳阁经营的就是服装生意,而这个服装生意中就有戏服。
楚牧峰找的就是和戏剧有关系的,不来杨柳阁去哪儿?
“几位爷,这是想要买点什么,我们这里的衣服可是又好又便宜?”
看到楚牧峰和苏天佑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店里伙计便十分殷勤走上前来笑眯眯地招呼道。
“我要见你们老板!”苏天佑说着就亮出来证件。
看到眼前这位竟然是官爷,店员哪里敢迟疑,赶紧一溜烟跑去后院把老板喊出来。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戴着一顶小帽子,面色微微泛黄,留着八字胡,精明的眼神中透露几分不安和疑惑。
警方找上门,意欲为何?
“两位官爷,不知道来小店有何贵干?”店老板点头哈腰地问道。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官老爷,首先姿态要端正!
“你就是这里的掌柜的?叫什么?”苏天佑淡然问道。
“官爷,小的叫邱俊峰。”邱俊峰赶紧说道。
“邱掌柜的,有没有个安静点的地方,问你点事。”苏天佑点了点头后问道。
“有有有!两位请跟我来!”
邱俊峰哪里敢说别的,赶紧转身带着楚牧峰他们进后院,等到伙计端上茶水后,他就躬身说道。
“两位官爷,不知道您们想要问什么?只要是小的知道的,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不用紧张,我们是警备厅的,找你是问点以前南华楼的事。你这里是卖戏服的,附近的人也说你以前是南华楼的老人,所以说我们才过来的。”
苏天佑扮演着引领者的角色,楚牧峰在旁边就是闭口不言,该问的时候才会提问。
和询问相比,楚牧峰正在默默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他发现这个后堂挺有意思,竟然有着很浓烈的戏园子风格,随处可见的装饰都和戏剧有关系。
比如墙壁上悬挂的,是各式各样的脸谱面具,在旁边架子上挂着的是崭新的戏服,桌上放着的是戏本。
也就是那些大的道具没有办法摆进来,不然的话,这里还会摆上那些东西的。楚牧峰起身随意的打量着,耳边同时默默听着问话。
“您想要知道南华楼的事?行啊,您要是想知道这个的话,问我就对了,我真的还就是南华楼的老人!”
邱俊峰听到是这个事情也就放下心来,既然是打听事情的,不是过来找茬的怎么都好说,就怕是来找麻烦的。
混混找麻烦是要钱。
警察找麻烦没准是要命。
“我想知道你认不认识这张照片上的人。”苏天佑说着就掏出来那张照片,然后放在桌上拿手指点了点,双眼紧盯着邱俊峰不放。
楚牧峰也在看着。
看到有这么一张照片,邱俊峰就俯身看过去,当他看到照片上的人是谁时,不由露出惊愕的神情来。
“咦,您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
“这么说你知道他们是谁?”苏天佑眉梢一挑。
“对!”
邱俊峰很坦然的点点头,指着陈四水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叫做陈四水,以前就在南华楼打杂,干的是端茶倒水的活儿。”
“和他在一起的这个人可就厉害喽,他是南华楼当时力捧的对象,是一个很有才气的年轻人,您看到他的扮相了吧?那就是白脸曹操,那个年纪就能挑大梁扮曹操这个角儿,当真是非常厉害。”
这话说出的瞬间,楚牧峰嘴角微微扬起。
苏天佑也高兴起来。
总算是找对人!
只要邱俊峰认识他们就行,下面要做的就是辨别,只要能辨别出来他们的具体身份,剩下的事情就是甄别白脸曹操是不是花脸。
陈四水死了,肯定不是花脸。
有了眉目后,苏天佑跟着沉声问道:“那这个白脸曹操是谁?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记得,当然记得,怎么能忘呢!”
邱俊峰理所当然般的说道:“他叫南易,南北的南,容易的易。”
238、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南易,南北的南,容易的易。
这个白脸曹操的名字还挺有韵味嘛!
“那就劳烦邱掌柜给我们详细说说这个南易吧!”苏天佑跟着问道。
“官爷,您客气了,应该的!”
邱俊峰也是岁数有点大,喜欢找人唠嗑。
这个唠嗑吧,当然是唠以前的事情才有意思,没人唠以后的事儿,因为世事无常,根本预料不到。
可是以前的那些陈年往事,也没几个人愿意听他唠,好不容易碰到有个喜欢听的,邱俊峰自然是来了精神?
“官爷,说起这个南易,在当时的南华楼可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因为没有谁知道他的根脚,只知道他是老班主带回来的。”
“当年带回来的时候,他就表现得非常有灵性,能将很多角色都演绎的出神入化。也就是差不多半年时间吧,老班主就有意栽培他成戏班里的腕儿。”
“我们南华楼的老人也都相信南易是能一炮走红成为四九城的名角,但很多时候很多事,你没有办法说。”
“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南华楼到底是招惹到谁了,竟然被下令关门。一夜之间,整座南华楼就成了过往云烟。”
说到伤心往事,邱俊峰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晶莹,然后接着说道:“老班主是个厚道人,给大伙都发了遣散费,我们原本以为他会回家养老,没想到他居然在当晚就上吊自杀了!”
“唉,我们其他人还好,最可惜的自然是南易,当时已经准备力捧他的情况下,发生这种事,也没有谁再有心情去管他的死活。”
“后来有人说南易帮老班主料理后事之后,就改行了,也有人说南易是离开了北平城去南方发展,但不管是哪种吧,都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我也一直没有听到他的音信。”
话说到这里,邱俊峰又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想南易应该是没有走唱戏这条路了,要不然,凭借着他的才华,是绝对能在戏曲界出人头地。”
“我现在都没有听说他的名字,没有见过他的行踪,就说明他是放弃了。多可惜,很有可能成为一代名角的南易,就这样没落了。”
“邱掌柜,您后来搞清楚南华楼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取缔关门的吗?”苏天佑不由得追问道。
“嗨,我就一个小人物,哪里清楚啊!我要是清楚的话,还能这么多年都活的憋憋屈屈的。”
“实不相瞒两位官爷,我就是一个标准的戏痴,最喜欢的就是听戏,南华楼当时倒闭我是难受了大半年。”
“这不后来南华楼被拆解成这么多家,我就赶紧过来买了这间店铺,晶莹的就是戏服生意,为的就是留个念想。”邱俊峰提起这个就是满脸遗憾之色。
“其实我还想要请教两位官爷,您二位知道当年南华楼被取缔的原因吗?”邱俊峰眼神里带着几分期盼道。
“哦,这事儿我也不清楚!”苏天佑直接了当地说道。
就算是知道内情,也不可能跟你讲啊。
“咱们还是继续说说这个南易。”
现在轮到楚牧峰问话,他走过来坐下后,看着邱俊峰不紧不慢地问道:“邱掌柜,我想知道这个南易以往在班子里跟谁后面学戏,还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或者说他跟谁的关系比较好?”
“他平常都是跟随着老班主后面练习的,可老班主死了。在我们南华楼戏班中,他就和老班主的关系最好,和别人属于泛泛之交,不近不远的。”
“那个南易的人品怎么样,平常都有什么嗜好?”楚牧峰跟着问道。
“人品不坏,跟谁见面都笑呵呵,平日里除了唱戏练功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嗜好!”邱俊峰皱着眉头回忆道。
“那他有没有过小偷小摸的行为?
“小偷小摸?”
猛然间听到这个的邱俊峰有些愕然地问道:“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去干这种事呢?我还真没听说过!”
“是不知道,还是没有听说过?”
“没听说过!他犯不着干那种下三滥的勾当啊!”邱俊峰摇摇头道。
“那你想想南易在南华楼的时候,有什么朋友吗?我说的是外面的朋友?他喜欢和谁来往的多?有什么特殊的生活习惯吗?”楚牧峰很是仔细的问道,每个问题都要问到位。
“这个……”
“不着急,你慢慢想,想到什么说什么!”楚牧峰笑了笑。
邱俊峰抓了抓头,认真想了想,不过实在想不起来,略显尴尬地说道:“说真的,我当时不过就是南华楼里面管戏服的,和南易也不算多熟悉,所以说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他到底和谁是朋友,我还真的不清楚,因为他性子有些孤僻,虽然跟人说话挺客气,但总保持了几分距离。”
这样吗?
楚牧峰又问了两个问题后,忽然间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还没有问,“对了,你们那位老班主叫什么?他什么时候上吊自杀的,尸体葬在哪里?”
“我们的老班主叫李德昌,尸体被南易葬在了城郊的乱坟岗。时间的话……我算算,对了,明天应该就是他的忌日了,”
“乱坟岗吗?”
楚牧峰记下这个地方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送走两个警备厅的官爷后,邱俊峰也是暗暗嘀咕:奇了怪了,这些官差怎么会这么好奇南易的事?难道说是南易干了什么违法的事吗?
像南易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没道理啊!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我还是继续整理账本吧。这个月要是说再不挣钱的话,下个月没准就要喝西北风了。
店铺外面的角落。
“科长,我已经安排人监视这里,没准南易也会过来。”苏天佑低声说道。
“嗯,监视着吧,不过和监视这里相比,我觉得你应该派人去监视下乱坟岗那边。因为根据邱俊峰说出来的这些,我感觉这事吧,突破口很有可能会在乱坟岗!”
“既然这个南易如此重视李德昌,那既然明天是他的忌日,他如果真在北平城,那没有道理不去祭拜的!”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锐光吩咐道。
“是,科长,我这就安排下去。”苏天佑摩拳擦掌道。
“南易!”
楚牧峰拿出照片,看着那张白脸曹操,嘴里喃喃自语:“你到底是不是花脸呢?我很期待和你的见面。”
……
此时此刻,花脸在做什么呢?
花脸其实谋算的还是陈明玉,他既然放出去话,自然是要做成,要不然自己神偷花脸的名号岂不是会付之东流?
再说自己想要的是逼迫警备厅就范,自然不可能说半途而废。
至于说到其余的事情,即便是心狠手辣,即便是冷血无情也无所谓了。
今日之内必须要让黄睿羊服软!
今日之内必然要拿黄睿羊立威!
我要让整座北平城都见识到我的厉害,然后以大势来压迫警备厅,让他们乖乖将孟长河放出来!
所以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瞄准雷明芳,揭穿她的谋划。
午后五点钟。
一通电话直接打进了黄睿羊的家中,当然还是花脸打的,黄睿羊接通后,耳边传来的便是花脸有些阴冷的声音。
“黄老板,你身边应该有警备厅的人吧?喊一个能做主的过来!”
“说吧,我是侦缉队的裴东厂,你要干什么!”裴东厂接过电话淡然说道。
“我就知道还是你,怎么样?我的要求你们考虑的怎么样?”花脸挑起眉角,平静的话语中流露出一种傲然。
“你的要求我们不予考虑!”
裴东厂毫不客气地冷声说道:“花脸,你现在要么是去警备厅自首,要么就是等着被我们抓到。你没有第三条道路可走,知道吗?”
“谁说我没有第三条道路走的?”
花脸嘿嘿一笑,阴森的说道:“我的第三条道路就是我用我的办法,逼迫你们警备厅交人。”
“你们不是拒绝我的提议吗?好,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告诉你,一个小时之内,我就会将黄睿羊最珍贵的东西偷走,不信咱们走着瞧。”
“好啊,我拭目以待!”裴东厂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花脸还真的是够可笑的,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压根就不清楚楚科长已经识破他的阴谋。”
“不过这样的话,就需要黄老板你配合着演戏,半个小时后你要表现的很声嘶力竭,很疯狂。还有就是你府上的所有人都必须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中,谁都不能离开半步。”裴东厂很严肃地说道。
“我已经下达了禁足令,您放心,这时候谁也不敢离开这里。谁要是说敢离开,您随便动手处置。”
“就算是雷明芳也任凭处置,只是陈明玉,希望裴队长能够高抬贵手,我负责看管着她,希望你的人不要惊扰到,她毕竟特殊情况,您说是吧?”黄睿羊露出可怜求情地神情来。
“放心吧,我是不会动陈明玉的,她毕竟有了您的孩子。说起来这事,黄老板,恭喜啊,喜得贵子!”裴东厂笑吟吟抬手说道。
“同喜同喜,谢谢,谢谢!”黄睿羊满脸笑容道。
“那咱们就干活了!”
“好!”
239、比一比耐性
半个小时后。
一道愤怒的吼叫声从黄府中响起,谁都能听到黄睿羊像是疯掉般咆哮的声音,他在客厅中来回走动,因为情绪激动甚至直接跑到了门口,对着外面就不顾颜面的怒吼。
“花脸,你给老子滚出来!你还我的孩子!你这个该死的,竟然敢偷走我的孩子,你个杀千刀的,不得好死!”
谁都看到了黄睿羊的凄惨模样。
谁都知道他现在是愤怒的。
这种模样,这样的话语让每个人都很震惊,难道花脸说的偷走黄睿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他的孩子?
可是没有听说他有孩子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花脸竟然真的成功了,他真做到这个。
“你们有谁看到花脸是怎么偷的吗?”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没看到!”
“就是,黄睿羊家那么多拿枪的在,他们都没有看到,咱们能看到吗?”
“啧啧,这个花脸果然是神偷,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偷走。”
……
就在这种群情议论的时候,黄睿羊接到了花脸的电话,和半个小时前相比,现在的花脸态度更加骄纵。
“黄睿羊,这是你自找的!你最珍贵的东西被我给偷走了,很心疼是吧?不过吧,这事还有回旋余地,怎么样?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什么回旋余地?你想说什么!”黄睿羊在电话里恶狠狠地吼道。
“只要你带头对警备厅施压,我就再还给你一个孩子,你觉得如何?”花脸笑眯眯的说道。
果不其然!
黄睿羊现在对楚牧峰是佩服的很,花脸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家算的死死的,你花脸还拿什么和人家斗。
是,你的确有点能耐,但那又怎么样?却被人将你的花招全都琢磨透彻,你不觉得恐怖害怕吗?
你是连骗带诈,人家玩则洞若观火。
“你说的是真的?”黄睿羊心里这样想着,但话语还是很配合的演戏。
“当然是真的!”花脸从容说道。
“我信你个鬼,你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黄睿羊看到裴东厂冲他做出来的脸色,便直接变脸,恶狠狠的喊道:“花脸,你少在哪里给我装神弄鬼!”
”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我媳妇的怀孕给整没的,但你要是说还能给整回来,你当我傻吗?你还想要让我帮着你威胁警备厅,你给我听好了,我黄睿羊跟你誓不两立,我会出重金悬赏,只要你的一条狗命!”
“黄睿羊,你先……”
咣当!
花脸还想要继续辩解下,谁想那边黄睿羊却是已经直接挂掉电话。
“裴队长,我这样说行吗?”黄睿羊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问题,很好,现在该着急的就是花脸了!没事,咱们这边的任务就是稳住花脸,至于说找到他的事,自然有人去做!”裴东厂自信坦然的笑道。
“好!”
黄睿羊屁颠屁颠的就告辞离开,他现在所有心思都在陈明玉身上,这个怀着自己孩子的小妾,是他的心头肉。
……
被挂掉电话了!
黄睿羊竟然在失态中挂掉了我的电话!
拿着话筒的花脸是懵神的,他压根就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变成这样。
黄睿羊不是应该在听到我还有办法还回去的时候感激涕零吗?怎么现在表现的如此激动?如此愤怒?
有这个必要吗?你难道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了?
“师父,其实黄睿羊这个表现并不为奇。”曲金星在旁边小声说道。
“怎么说?”花脸侧身问道。
“您想想,他不知道雷明芳的怀孕是假的啊,而现在雷明芳居然没了孩子,您说换做是一个正常人,会相信丢掉的孩子还能回来的话吗?”
“他要是相信才真的是蠢货。这种事又不是病急乱投医,是在挑战着人的认知常识。”曲金星理所当然般的说道。
“认知常识吗?”
花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曲金星说的对,黄睿羊压根就不知道雷明芳的怀孕是假的,所以说他根本就不会再听什么能将偷走的孩子还回去这类的话。
好端端孩子突然没了,已经够玄乎的了,再突然冒出个孩子,就更邪乎了!
黄睿羊会钻牛角尖愚昧一次,但不会一直愚蠢!
“师父,咱们现在该怎么做?”曲金星问道。
“去撒传单。”
花脸想到这次的事情办的有些郁闷,心中就冒出一股冷意来,或许我一直以来都是太过客气,以至于让你们忘记我的手段。
“从现在起,我要对北平城的所有富人宣战,我要一一拿走他们的宝贝!让他们胆战心惊,让他们颤栗恐慌!”
曲金星听得是脸色微红,莫名兴奋起来。
继续和黄睿羊谈条件?
不是不可以,但是以着花脸的性格做派,根本不屑再那样做。
既然你黄睿羊不信,那我说再多也是白搭。
反正我已经营造出来,将你孩子偷走的神奇手段,只要目的达到,其余事都是旁枝末节,根本不用再去管。
“陈明玉!”
想到那个在黄家等着自己去点明的女人,花脸是毫无同情,妇人之仁是最可笑的。
反正都已经做出伤害陈明玉最深的事,又何必去管她现在的死活!
……
落日西下,明月高悬。
花脸在藏身处继续暗暗谋划。
曲金星则悄悄出去散发撒传单,自从不能去报社后,他现在就要亲自做这事。
用花脸的话说,去报社的风险系数太高,只要被发现那就能顺藤摸瓜找过来,还是这种随意撒传单更容易些。
反正就现在闹出来的风浪,只要有人捡到地上的传单,那消息很快就能传遍整个北平城
曲金星小心翼翼的做事。
但他却不知道,从他露面的那刻起,就已经被人盯上。
盯着的人是华容,他亲眼看到曲金星露面,精神是很振奋的。
“知道他的家住在哪里吗?”华容低声问道。
在他旁边坐着的是他的眼线,一个叫做九指的小偷,是这道街上所有小偷的头儿。
就是他给华容说的这事,但他还真的是不清楚曲金星的家住在哪里。原因很简单,以前是压根没有留意过,最近刚留意又发现这个曲金星做事很谨慎,不给你找到的机会。
这次也是在街道上到处转悠,碰运气给碰到的。
“不清楚!不过他既然露面,那咱们就能找到!”
九指看着曲金星的背影,露出一抹寒光,“华队长,要不要我派人过去摸摸底?”
“摸底儿吗?”
华容摇摇头,说到跟踪这种事情,他还真是信不过九指。
不是说九指他们这些小偷就不行,而是他们都是熟面孔,曲金星没准都认识。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就算是跟踪技术再高明,都休想瞒过对方的眼睛,反而会露出马尾。
“让我的人来吧!我倒要瞧瞧他准备做什么。”华容冲着旁边打出去一个手势后,立刻就有人开始动起来。
“华队长,这小子是您要找的人吗?”九指跟着问道。
“或许吧!”
华容模棱两可的回答道,这种事怎么能确定呢?
除非是抓到曲金星的现行,知道他是帮着花脸的,要不然就是打草惊蛇?
当然他现在在做的不就是搜集证据吗?不就是想要摸清楚曲金星的行动轨迹吗?希望你能给我点意外和惊喜。
很快,夜幕降临。
曲金星依然看似漫无目的,穿街走巷地到处转悠。
他其实是在暗暗啊观察,看有没有人在尾随跟踪自己,转悠了大半天,显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师父有时候就是太过小心谨慎,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就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且也没留过案底,怎么会引来警方的关注呢。”
心里这样想着的曲金星很快就来到一处牌坊前面。
这座牌坊叫做南关。
南关坐落在繁华街道上,白天真可谓是车水马龙,行人是川流不息。
传单这种东西要是在这里撒的话是很具有传播效应的,在最短时间内就能传的人尽皆知。
当然现在是晚上,效果就要差点,不过曲金星也没有想着晚上撒。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布置。
将传单布置在南关牌坊上面,放好后明天早上就能够撒的满地遍街都是。
这也是他从上次在北平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断手案中得到的灵感。
当然,眼下还早,还是要再等等的。
这时候路上人还不少,爬到牌坊上面太扎眼了,怎么也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做这事,不过曲金星显然也不着急,这点耐性没有还怎么做贼。
南关牌坊旁边就一个戏园子。
曲金鑫一摇二晃地走进戏园里开始听戏。
“吆喝,这小王八蛋屁事不干,居然还跑去听戏了,华队长,要不您干脆抓起来审问吧!我想就他这样的小身板,只要抓起来什么就都能招了!”
戏园子外面,尾随而来的九指有些恼火地说道。
“不着急,再等等。”
华容云淡风轻地说道,现在抓起来审问个什么劲,曲金星手里没有一点东西,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抓起来审问很容易陷入死胡同。
再说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抓人,一旦打草惊蛇,让花脸逃走的话,那才坏了事呢。
所以华容不愿意赌,宁愿稳着来,耐性,他也不缺。
得,既然华队长有这个的耐性,九指自然也是乖乖听着,反正只要能配合做好这个事儿,自己就立了大功,没准还能傍上这位爷的大腿呢。
240、真没那么勇敢(谢谢新盟主静则思过920)
作为干了几十年的老侦缉,华容如同一个精明的猎手,即便猎物再狡猾,只要漏了破绽,就别想逃过他的掌心。
你小子要听戏,那咱们就一起听听。
其他事他全然不管,就是死死盯着这个目标。
这就是华容的办案风格:认准一个点,咬定青山不放松,。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
十点过后,戏园子关门了,票友们也都三三两两结伴回家,曲金星在街上转悠了一圈,见没人跟踪后,再次来到南关牌坊下。
眼看周围铺子关了门,路上也没有行人,他就麻利地从包里面拿出一个飞虎爪,甩了甩丢了上去,套住牌坊上面的一个凸起后,如同猴子般灵敏地爬了上去。
在上面捣鼓了片刻,他又滋溜滑了下来,跟着收起飞虎爪,拍了拍身子,跟没事人一样匆匆离开了。
“跟着他!看看他在上面干了什么!”
隐藏在对面巷子中的华容一声令下,手下立即兵分两路行动起来。
等队员拿着竹梯,上去将宣传单拿下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华容顿时面露喜色,重重一击拳头。
“好,果然是你,这下你跑不掉了!”
“华队长,是这个家伙吧?”跟在旁边的九指凑上来讨好地问道。
这家伙也算是个有心人,一直都跟随华容身边,没有丝毫怨言。
“没错,九指,这次案子要是破了,算你一功!”华容点点头,拍了拍九指肩膀满意地说道。
“嘿嘿,华队长您太客气了,小的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哪有什么功劳。”九指咧嘴一笑,文绉绉地说道。
“行了,没你的事了,该干嘛干嘛,别多嘴知道吗!”华容叮嘱道。
“是是是,小的明白。”九指连连点头。
如今证据确凿,这个曲金星如果不是花脸,就是替花脸卖命,所以抓他肯定没错,任他百般狡辩都无法抵赖。
“队长,要让弟兄们动手抓人不?”黄九陵忍不住问道。
“不急,将这个收起来,继续跟着,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花脸!”华容将传单收起来后,看着远处漆黑的街道,两眼放光道。
如果能够一举拿下这个神秘的神偷花脸,那可是大功一件,绝对能让五队面上有光。
兴冲冲赶回去的曲金星是真没想过自己已经变成了侦缉队的猎物。
他是有着一定的警觉性,但是和华容这群老侦缉比起来的话,就显然不是一个档次了。
况且他真没想到,深更半夜居然还会有人会尾随其后。
穿过熟悉的街巷,顺利完成师父交办任务的曲金星,得意洋洋地回到家里。
“队长,这小子屋里面没有亮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队长,咱们是先等着,还是现在就冲进去抓人。”
来到屋外后,黄九陵指了指前面低声问道。
“不急!”
都已经找到对方的老窝,难道说还用着急吗?
既然不能确定花脸在不在里面,就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什么暗号给花脸留下警告。
要是说他被抓,还留下了警告的暗号,那个该死的花脸没准就会彻底消失掉,再也不会露面。
“你们先盯着这里,我去找科长汇报这事,记住,如果有人出来的话,立即拿下!”华容叮嘱道。
“是!”
这个时间点,楚牧峰在做什么呢?
他当然没有安安心心在家睡觉休息,而是留在警备厅里面翻找当年南华楼的卷宗。
不管怎么说,南华楼不可能说无缘无故的就被封闭,这里面肯定是有内情。
如果能够找到这个内情,没准就可以解开掉花脸的秘密。
“六年前的南华楼到底是怎么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楚牧峰面前堆放着很多卷宗,都是有关六年前南华楼的。而这些卷宗。
“科长!好消息!”见楚牧峰果然在办公室,华容兴冲冲地冲了进来。
听到动静,楚牧峰放下手里的卷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笑道:“老华,怎么,有眉目?”
“没错!”
华容情绪有些激动,举起手中的一叠纸张说道:“科长,您先前让我盯着那个小偷,果然和花脸是一伙的。您看,这是他刚刚在楼牌上留下的传单。”
接过传单的楚牧峰扫了扫,眼中顿时爆出一团精芒。
这可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传单之上的内容很简单,但口气十分狂妄。
“吾原本是想要和你们北平城和平相处,但怪就怪警备厅不配合。行吧,既然不给我面子,那就别怪我掏空你们的底子。北平城的那些富商权贵们都给我将好东西都藏好了,我会一个个拜访你们。什么时候警备厅愿意答应我的要求,我才会罢手!”
传单的落款处依然是个花脸画像。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差曲金星直接站出来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就是跟随花脸的。
看完之后,楚牧峰心中大定,锁定这个给花脸办事的小喽,说明他们距离花脸越来越近了。
至于下面的重点,自然是布局抓捕花脸。
“老华,你有没有让下面人动手抓捕?”楚牧峰抬头沉声问道。
“还没有,我只是让他们盯着,回来看您的指示。”华容摇摇头。
“走,咱们这就过去!”楚牧峰点点头。
“是!”
……
当楚牧峰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怎么样,里面有没有动静?”楚牧峰过来后直接问道。
“没有!”
负责监视这里的黄九陵上前躬身说道:“科长,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那个家伙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也没有其余人进出。”
“是吗?”
楚牧峰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眯着眼说道:“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既然能确定他和花脸是有关系,就先拿下再说。华容,进去抓人,注意留个活口,我要当面问话。”
“是!”
华容立即招呼起来,黄九陵是先锋,他就相当于是以前的裴东厂,敢打敢拼敢闯,而且为人很机警。
他率先翻墙跳进院里面,将院门打开后,其余跟着蜂拥冲了进去。
砰!
这个时间点,里面的人应该是睡着的,所以说不用去管那么多,直接一脚提开房门,提着手电筒抓人就是。
这不,正在呼呼大睡的曲金星很快被控制住,睡眼迷离的他,压根就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便被反扣双手拖到外面。
光着身子的他,如同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儿。
“只有他一个人?”楚牧峰脸色一沉道。
“是,科长,屋里面就他一个!”黄九陵点头回道。
好吧,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这个花脸果然狡猾,并没有躲在这里。
他要是在这里的话该多好,一举就能够拿下,现在还多了几分变数。
“你们干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
曲金星似乎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昂起头喊叫道,他现在就像是一头红了眼的小牛犊,爆发出一根狠劲。
楚牧峰居高临下地俯视过去,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
砰!
都没有任何迟疑的意思,黄九陵一拳就狠狠砸中曲金星的腹部,毫不客气地说道:“小子,别找不自找,我们科长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再他娘的嘴硬,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说罢,黄九陵从腰里拔出撸子,将冰冷的枪口直接顶到对方脑门上。
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的曲金星当场就懵了。
他是谁?
他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青年,是一个对花脸很崇拜的徒弟,除了这些外,就凭着一身偷盗本领,觉得天老大地老二师父老三自己老四。
在他的世界中,一直都认为所有事情都能靠着技术和嘴皮子解决掉,哪里想过会遇到这么蛮横的人?
也就是现在场合不对,要是说放到审讯室中,尝过那些刑具的滋味后,绝对能让曲金星知道什么才是人间悲剧。
“小兔崽子,现在会好好说话了吗?”黄九陵一把拽住曲金鑫的头发,像是拎着一只死狗般冷漠喝道。
“会会会!”
曲金星下意识地连忙点头,整张脸都因为疼痛扭曲着。
想到自己现在是只穿着个短裤,被这么多大佬爷们面带异色看着,他就感觉羞愧,脸蛋涨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名字!”楚牧峰问道。
“曲金星。”曲金星乖乖回到。
“你和花脸是什么关系?”楚牧峰单刀直入。
“他……”曲金星听到这个问题略带迟疑起来。
见此情形,楚牧峰眼底迸射出两道寒光:“怎么?是不是身上皮还痒?还想要再试试别的滋味?”
“不不不……够了,够了!”
曲金星现在是羞愧的要死,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没想到真正碰到这些狠人,尝到苦头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现在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生死威胁下,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快说!”黄九陵可没客气,又是一大耳刮子扇过去。
“花脸是我师父,我师父!。”
曲金星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楚牧峰嘴角微微一翘:花脸俨然已经不再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