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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卿越     化红尘txt下载     化红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二章 网困蛟龙

    血腥味扑鼻,程浩风深吸一口气,似迷醉又似厌恶。

    看着那些雨工毫无反抗之力,接连在他剑下丧命,他心中涌起无法抑制的强烈快.感。

    可他又很清醒地认识到,这种感觉不对!这样沉醉于杀戮不对!

    以目前处境而言,更不对!他应当快些脱离他们的围困,去追捕高有全。

    那些雨工悍不畏死,高呼着:“除去邪尊程浩风!为了正义,万死不辞!

    "舍身取义,杀身成仁!”

    “以血明忠志,魂归九霄云!”

    他们简直是故意来送死,只为了阻止程浩风。

    东海的势力和高有全有交集,但程浩风没想到会关系好到愿意直接出面相助的程度。

    雷铁铿和郎琨用眼神交流几次,他们只观战,不再参与战斗。打着为子报仇的旗号而来,拖住程浩风才是目的。双方实力太接近,他们不想两败俱伤。

    雨工们皆穿着统一制式的圆领白袍,不断喷溅的鲜血把白袍染红,一群雨工围攻程浩风,远看像一道红圈围着一个蓝点。

    程浩风的蓝袍上没沾一滴血,血溅之时,墨冰剑的剑尖那一抹浅浅墨色吸尽血气。

    此时若有普通人在附近朝天上望,也看不清半空打斗的他们,只能看到乳白又透出些许墨色的雾气涌动。

    墨冰剑散发出强烈的冰寒之气,那些还有命在的雨工全被冰雪覆盖,行动之时各种碰撞,冰雪化开,冷雾缭绕,寒烟飞旋。

    已死的和重伤的雨工都跌下地,落到地面上后变回类似羊的雨工原形,空中所剩的雨工只有八名了,他们的勇气渐渐被求生本能取代,缓慢朝后退去。

    此前一心想摆脱他们,快去追捕高有全,可这时,程浩风已经不想去了!

    因为时间耽误太多,高手对决,瞬息万变,赶着去追捕高有全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没必要再急着追。

    杀得性起,不如痛快一回,把这些讨厌的家伙赶尽杀绝!

    墨冰剑在他手中运招变缓,似是在水中曼舞般的轻缓,可雷铁铿和郎琨都看得面色凝重起来。

    起剑微挑,斜剑一抹,轻缓的招式利落地一剑封喉,那个丧命的雨工鼓着眼睛直直坠落!

    程浩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那般认真又从容,像在做一件精细活儿,比如雕玉之类,而不是在残暴杀生。

    但雨工不是玉雕,是活生生的一条命,他这种对生命的冷漠比起狂怒砍人更令人害怕。

    雷铁铿和郎琨准备出招救那余下的雨工,然后快快离开此地,程浩风带来的透骨阴冷感,让他们自不寒而栗。

    他们加入战团后,程浩风出招显得更冷静,近乎于用天地本源御剑,不带个人情绪。

    又有几个雨工丧生,强烈寒意再加强,空气已快凝结!

    郎琨和雷铁铿对望一眼,同时运起灵气各抓了一个幸存的雨工,往相反方向飞退而去!

    没了对手,程浩风茫然地朝左右望了望,落身下地,漠然看了看那些雨工尸体。

    他心头涌起浓重寂寞感和无力感,身体也疲倦不堪,眼睛涩得快抬不起眼皮,于是不管不顾地躺倒在了那些尸体旁。

    脆弱已极,一个初聚灵气的修行者也能轻易杀死此时的他,但他不怕郎琨和雷铁铿返回,他们的目标达成,不会轻易回来冒险。

    功力再高,也不能无休无止战斗,体力有限制,灵气有限制,心理承受能力也有限制。

    人的内心会本能厌恶杀同类,即便嗜血成瘾的人重复做同样的事也会感觉疲倦,到了心理承受极限,会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再杀了。

    程浩风迷迷糊糊躺了很久,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仍不想爬起来,直到灵气也重聚六成才坐起来,又开始盘腿调息。

    他的心没法完全静下,所以没有入定,只是在对一些事情苦思冥想。

    他在黑球的力量很大,如果遇到搞人海战术围攻的事,召集手下就行,可水球上没有随叫随到的手下!

    那些手下里,能顺利从乱流通道来水球的不多,通道也容易在太多人、太频繁出入的情况下重新陷于乱流。

    如何能又多又快带手下来?程浩风想了几个办法,都马上被他自己否定。

    想了许久没想出来,他轻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想。

    探了探方圆两百里,没有高有全的气息,难道高有全跑那么快?

    程浩风飞身入云,循着曹备道的气息追去,想问问曹备道目前形势如何。

    曹备道审问了木萧萧许久,可没套出半点有用的话,还因为太大意,让木萧萧逃跑了。

    曹备道以为重伤的她再耍不出花样,就没用绳索捆她,也没用符纸钉她,才让她有逃脱机会。

    逃了且逃了,曹备道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又飞身入空看地形,分析着高有全可能会在的地方。

    没有发现哪个地方可疑,但凭直觉认为高有全还在京城周围。

    最后,他在紫霄宫附近追丢了高有全,觉得紫霄宫出面救高有全很合情理,决定先去紫霄宫看看。

    紫霄宫宫主段梦柔有皇帝御赐封号,又法力高强,还和高有全有深厚关系。

    要抓高有全,必须探准段梦柔态度,要不然人没抓着,还惹恼段梦柔。

    曹备道落身山门外,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不得罪段梦柔,又顺利抓到高有全,忽听道童朗声传报:“国师来访,天妃欢迎,请到中厅喝茶。”

    感应他来了,立刻派道童来迎,应该能顺利问明高有全来没来过了吧?曹备道心下稍松。

    并猜测段梦柔也不敢违抗君命,不会包庇高有全,于是浅笑着大步走向中厅。

    段梦柔早已等在厅外,笑容满面和他热情寒暄,又让道童端上香茶、糕点。

    说了许多客套话还没切入正题,曹备道焦急起来,只得开门见山问高有全来过紫霄宫没有。

    “国师因他而来?”段梦柔挺惊讶似的高声说,“你为何不早说这件事?我已经把那不成器的侄孙关起来了,这就让人押来跟你有走。”

    事情办得如此容易,曹备道惊喜得两眼放光,连声道谢。

    不一会儿,一个道童慌张跑来:“天妃,不好了……高有全逃跑了……”

    曹备道心中一凉,怎么可能那么巧?高有全疲于奔命,还受了伤,段梦柔如果有心严加看管,哪可能跑掉?

    这分明是救下高有全,但又不想落下话柄,故意放跑他!

    段梦柔还在装模做样询问小道童,小道童绘声绘色讲述着高有全如何骂他们不顾同门之谊,又如何趁看守的人去安慰他抢走钥匙,如何抢在了曹备道来要人之前逃之夭夭……

    曹备道听得不耐烦了,也不想给段梦柔留面子了,挥手打断他们的话,“你们深明大义要抓了他献给朝廷,就快去追啊!别再分析原因空耗时间了!”

    说罢,他自己朝皇宫飞去。看来已经难抓住高有全了,先去给皇帝禀明情况,再做打算。

    程浩风赶来时,他正从紫霄宫出来,互相简单说了遇到的情况,再同往皇宫而去。

    不知不觉间,几番争斗之后,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韩泽熙正在御书房旁的花厅用午膳,因萨意珞受惊吓而生病休养,让一个新宠的美人做陪。

    韩泽熙气儿不顺,看美人的姿色也减低几分,再因她用膳之时只会调笑,不懂宽慰韩泽熙,终于惹恼了他。

    韩泽熙让人把她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再丢到冷宫。

    好容易得了个近身陪侍皇帝的机会,可皇帝只是闷闷不乐吃喝,有心想逗他开心,却不料成了这般处境,美人高声哭喊,韩泽熙不为所动。

    程浩风和曹备道淡淡瞥向正被拖着往外走的美人,忐忑地去见韩泽熙。

    听了他们回禀,韩泽熙沉默半晌后说:“你们联手也没能抓住他?还有东海龙王的手下来帮他?是不是表明他受了冤屈?”

    程浩风和曹备道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韩泽熙喜欢龙,犹为喜欢东海龙王,在情绪波荡之时,他的个人喜好占了上风,才不管说的话合不合理?

    他们只能一再强调高有全是罪人,不抓捕归案,不足以平民愤。

    可越说越说不清,他们不再讲话,和皇帝赢了争辩也没什么好处。

    他们不说话,韩泽熙也不多说了,顿了好一会儿后才又讲:“目前仅有茶皇姑的单方面证词指证,没有铁证就要给代孝公定罪名,是不是对他不公平?查完之后再抓他。咦……茶皇姑呢?”

    脱离危险境地的韩泽熙冷静了,发现出了问题。

    程浩风略过茶儿的事没说,可没想到韩泽熙记起了,只能实话实说。

    韩泽熙听得幽深的目光中透出怀疑,盯着程浩风问:“你把证人杀了!你是不是怕她再说出什么秘密?或许,高有全没做错什么,都是你们逼迫她诬告!”

    听了这话,曹备道激动地说了几句,平时可以端方温文,此刻只想痛快说几句,但没起作用。

    程浩风拉了拉他,有些对和错不重要了,现在要尽快再寻铁证!

    他们都不吭声,韩泽熙又催他们说,程浩风表态:“我们会尽快查到铁证!”

    曹备道表示附和,然后,他们一起出宫,寻着证明高有全罪行的一些记录。

第一千零三章 情理冲突

    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是让程浩风感到陌生的繁华,他记忆里刻下的是那些惊心动魄的危机,仿佛眼前的清平安乐之景是梦境。

    曹备道见惯了繁华街景,猜不出程浩风为什么发愣,担忧问道:“有没有把握查到物证?我们之前的牺牲和努力可不能白费啊。”

    “必须让高有全付出代价,不论皇上是什么态度。”程浩风回过神,目光坚定地说。

    他又讲明,尽管韩泽熙要求他们再查证据,但并没有下旨撤销追捕高有全,各地仍要加紧打探一切消息。

    到了齐真宫,很快传来消息,郎琨和雷铁铿到了京城郊外一座小客栈住着,但并没有发现他们与高有全接触,他们也没有藏匿高有全迹象。

    参与人间的朝堂之事,只为了阻挡程浩风,与高有全没有直接交集么?费那么大力,损失那么多手下,只为给程浩风制造麻烦?

    程浩风猜测不出他们为何而来,让人继续盯紧他们。

    不一会儿,又来报消息,段梦柔派了几个小道童来协助抓高有全,还入宫向皇帝请罪,申诉她绝没有故意放高有全。

    韩泽熙本来也不愿相信高有全那么坏,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看错人,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傻?

    总是有很多人宁愿自欺,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承认弱点,更何况程浩风的功劳和声望至今仍不低,他不愿意显出弱点。

    所以,他根本不会对段梦柔的事深究,更不会责怪了。

    探消息的人陆续来报,和高有全相关的人都没有和他联系,这高有全像凭空消失一般。

    找了一天没有进展,程浩风反而没先前那么着急了,因为与高有全相关的人没任何行动,也就是没有高有全远逃的迹象,那么高有全还在京城周围,只是暂时寻不出来。

    程浩风打坐调息,待灵气完全恢复才出定,身心得以休整,他状态再回巅峰,又感应一遍高有全的气息,还是没有感应到。

    他和曹备道都抑抑不快,曹清澄做了美食请他们吃,也都不理。

    下午,曹清澄正在院中发呆,小道童禀告,党本安到访。

    曹清澄引他到厅外,程浩风和曹备道也不迎接,只各自和他打声招呼,又埋头看和高有全相关的卷宗。

    党本安含笑让两人要劳逸结合,轮流去休息,又请程浩风到厅外走走,散散心。

    程浩风觉得他话里有话,随之去了,曹备道满心装着查证据的事,也没去注意两人。

    到了后院中,党本安让程浩风寻个僻静地方,有事要谈。

    程浩风挥手弹出灵气光罩,让他有事放心说。

    “尊主,你可还记得曾在高有全身边下了一颗暗棋?”党本安一改平常的谦恭态度,严肃用质问语气说。

    程浩风略显茫然地看他一眼,又不确定地问:“你指的是曾让你多防着高有全,提议在他身边安密探的事?”

    党本安点头认可,程浩风离开朝堂时曾暗中指点要如何对付高有全,难以劝醒韩泽熙,至少要想办法保障韩泽熙的安全。

    党本安依着提议去做了,而高有全没想到老实本份的太监党本安会安插卧底在他身边,在宫里已把他压制死,没必要再防着了吧?所以多次从身边清除可疑人员时,根本没清除和党本安有关的人。

    那位卧底提供了很多有用情报,在高有全争权之时,党本安才能退到一个恰好的位置,避其锋芒又不损失太多利益。

    他们原先还等着程浩风给出更好的计划,尽快扳倒高有全,但程浩风管的事越来越少,完全把这事撂到脑后,他们做不出什么大行动。

    虽然做不出大行动,处境又还危险,那位密探还是已坚持了几年,只为了要给惩奸除恶出力的信念。

    有人在为自己随口提的建议默默奋斗?程浩风内心震撼一下,只为信念去做事的人,太可敬了。跟他比起来,自己也显得太弱小,因为自己要计较得失。

    “这位暗里的英雄是谁?”

    党本安眼中带了敬意答道:“是一个金龙卫小卫兵,后来皇上给高有全选侍卫,他主动请求追随高有全。他姓吴,名倚淳。吴倚淳壮士样样普通,因为不显眼,高有全从没注意他。”

    “这很好,等解决掉高有全后,要给他丰厚奖赏。”程浩风说这些,又嘱咐让吴倚淳先不要暴露身份,高有全还没有灭掉。

    党本安表示听从安排后,又说吴倚淳发现一些证据,这才是来找程浩风的主要目的。

    吴倚淳找到高有全的一本账册,其中有三条记载可算罪证,一、是要上交的财物没交,截留了陆焕邦的部分金银珠宝;

    二、是高有全平常收受贿赂不做账,但偏留下一个记录。一般都是他得了利益之后,帮行贿的人除去良善之人。但所记这个行贿的人只给了定金,后续的钱给不出来,高有全把行贿的人也一并害死。

    因是讲这事让其他人不敢再糊弄他,边说边让管文书的人地记了下来,虽字迹潦草也还可辨认。

    三、高有全利用代表皇帝给皇帝生母尽孝这点,得到了不少利益,可他并没有真正尊敬义母,账册上有一条是,还没来京之前,采卖各类物品要经由高有全去办,高有全以次充好的事很多,这所记的是把义母哄开心,只要主人不追查,丫鬟小厮们也不敢多说。

    除了这些,吴倚淳还查到高宅有个打不开的密室,怀疑密室曾发生或正发生被人唾弃的事!

    得了这些消息后,程浩风让党本安先不动声色离开,去和那密探联络,再和曹备道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出门让卓鹊村他们安排再搜高宅。

    搜查的时候,程浩风有意无意地观察那些暂时软禁在宅中的侍卫,见一名高大侍卫有想说什么的意思,走过去问他:“你本是金龙卫,因听党公公说跟着高有全可升官发财,你就主动来追随高有全?”

    “是、是,是听了党公公才来当侍卫。金龙卫虽说是护卫皇上的高贵卫士,可我想回家乡,又缺钱啊,金龙卫里太多优秀的人,我怕攒钱回乡的目标永远达不到,才来追随给侍卫薪资最多的高宅。怪我一时糊涂,可我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不是约好了暗语,程浩风也想不到这么个啰嗦小侍卫就是密探吴倚淳,难怪高有全没发现他。

    套了近乎,他开始乞求程浩风说情,让卓鹊村放了他们。

    程浩风笑而不答,让他跟来引路,想在高宅好好转几圈,查看仔细。

    走了挺久,程浩风和吴倚淳到了书房之外,吴倚淳朝书柜之后多瞟了几眼,程浩风心领神会,那是高有全密室所在了。

    吩咐吴倚淳先走开后,程浩风找到书柜后暗格,但拧不开密室门。

    能确定其后有密室,但使了几种方法都打不开,后来再运灵气去拧那些可能是机关的凸起,墙壁突然豁开个暗洞。

    程浩风和随来的搜查之人都恍然大悟,要运灵气才能开,让很多找到机关的普通人明知如何开也开不了,无形中减少破密室的人。

    密室突然打开,顺着黑黢黢的暗洞走下去,没多久,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眯起眼睛。

    太耀眼了,特别是在眼睛刚适应黑暗,又突然见到明亮金光的时候,眼前一切更耀眼无比。

    他们到了高有全所设的地下金牢,看到了那些镶金嵌玉的刑具,还有那些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老人。

    程浩风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让人去请韩泽熙来看,这是人证物证俱在啊,再辅以那些较小的证据,还能再怎么给高有全开脱?

    不久,韩泽熙到了,他半晌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他又派人把老人们都接出去,再请医生诊治。

    程浩风说不能把那些人接出去,因为他们都有重伤,还衰老多病,全靠高有全熏蒸的药物吊着命,因此还有一口气,出了这里,会很快死去。

    所有人此时才注意这里有腥甜怪味,但和血腥味、腐臭味不同,原来竟是吊命的药物。

    高有全折磨他们,又要用药物吊着他们的命,是为了能更长久地折磨他们?想到这些,在这富丽堂皇的地下金牢里,更添了阴森怨气。

    “不,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跟别人说,小全儿不是人……”

    “对,我也要出去说……小全儿是个疯子,没人性的疯子……”

    “他这样的人还能飞黄腾达……天道不公啊……我也要出去……”

    老人们宁肯出去了只活几天,也不肯再呆在地下金牢,这里的药物能让他们活得长些,但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

    他们要上堂做证,能让高有全受到惩罚,死而无憾!

    韩泽熙完全信了,他全力支持审案,很快结案,老百姓拍手称快。

    但倾力抓捕高有全,仍无所获,连程浩风也是探不到高有全气息。

    老人们都陆续离世,没能让他们看到高有全被抓,程浩风很内疚。

    内疚的感觉让他迷茫又沮丧,当初将韩泽熙推到九五至尊的位置,可不论是他还是韩泽熙,都没能担起治国保民的责任,他们做对了还是错了?

    有些指责,他不怨恨,他清楚自己很多选择是出于私心的选择,比如当国师并非为了保国安民,是为了靠国力获得资源。

    正乱想之时,掌心忽然一烫,是吴倚淳传新消息了!

第一千零四章 撕心抉择

    要隐秘又快速地传递消息,可吴倚淳没有灵力修为,无法传灵符,程浩风给他专用符纸,不能传具体消息,收到只会掌心发烫,程浩风再去约好的地点见面详谈。

    京城离城墙不远的一处小树林旁,程浩风静静等着,可吴倚淳到了时辰还没来,只能再多等一炷香时间。

    延长等待时间了,他还没有来,程浩风等得很焦急,正想去直接见他,中断卧底计划算了,有人高呼着到来。

    “在皇陵……高有全、高有全在皇陵……”

    是一个瘦小的兵骑马飞驰而来,他浑身浴血,马身上也带了伤。

    程浩风皱眉正想这是怎么回事,忽见树叶镖一蓬蓬朝那人射去!

    伴随着树叶镖飞掠前来的是木萧萧,她在追杀这人!

    程浩风飞掷出墨冰剑,转瞬剑身旋转出一轮轮光圈,光圈正把那人护住,隔开了树叶镖。

    见到此情景,那人两眼发出充满希望的光芒,声音嘶哑道:“总算不负所托……高有全在皇陵……快去……”

    他伤得很重,全凭意志在支撑,完成送信重任后,眼睛一眯朝前扑,将要跌下马!

    程浩风立即横身飞起,挥手延出一道白光,托住他后,自己也飞拢了,扶着他缓缓半躺到地上。

    得以略舒服靠程浩风肩头躺着,他缓过气来,微微睁开眼睛,又说:“治化……皇帝陵……高有全……”

    他并不是吴倚淳,至于为什么是他来送信,程浩风暂时不忍问,只感动地点点头:“多谢送信,我听到了,你快休息,不用再说。”

    刚说完,紧接着掏出颗百草丹喂到他嘴中,又要以灵力给他护心脉。

    趁着程浩风不备,木萧萧再施树叶镖偷袭。

    劲风才起,程浩风已左臂猛挥,袍袖翻飞,挡去树叶镖,还倒飞而去射向木萧萧。

    自己要丧命在自己的树叶镖下?木萧萧可不想死得那么可笑,不再缠斗,惊慌逃走。

    程浩风要照看受重伤的报信人,也没去追,只纳闷儿这木萧萧是怎么恢复得那般快?

    草木难成精,成精后比别的妖精生命力强,但也仅是本体的根茎或种子保留生命力,像木萧萧先前那样重伤后,定要多年修炼才可恢复。

    可刚才看她出招,应当已恢复七成功力了,实在是奇怪。

    程浩风在一边想事,一边渡灵气给送信人保命,可送信人用足了仅剩的力气推他:“不要耗时间……快抓高有全……”

    程浩风摇摇头,设法给他保命只需半炷香的时间,而高有全定有人安排接应,不是去了就能马上抓住。

    “快去……我只是个巡城的小兵……死不足惜……他们怀疑……密室被查,有、有卧底……淳哥没法脱身……我在街上巡逻,碰见、碰见我,就帮他引开人,来报信……”

    他时断时续说着,程浩风已弄清为何是他来送信,而吴倚淳没来。这是一个本来与抓捕高有全之事毫无利益关联的人,因是吴倚淳熟人,就豁出命来送信。

    感觉到程浩风仍在为自己消耗灵力,他猛地摇摇头:“我心里明白……只剩一口气了……不用耗功力……快去抓高有全……能为国为民出力……我自豪!自豪!”

    他爆发最后的力量站了起来,最后一声沙哑无比,又震耳发聩,紧接着,力量耗尽,他倒在泥尘中。

    程浩风心尖钝钝地疼,应手化出个黑棺,将他平放其中。

    放好后,托棺飞到城楼上,对表情惊讶的那些守城士兵说:“将他厚葬。”

    守城士兵看看他,又看看那棺材,懵了!

    程浩风只得放下棺材,讲得更明白些:“去查明他身份,再以忠君爱国的英烈名义厚葬。”

    吩咐完,程浩风快速往皇陵飞去。高有全定然不是藏在皇陵那么简单,为什么感应不到他的气息,去皇陵到底有什么目的?

    程浩风想不通为何会成如今这般,一个当初不起眼的高有全都这么难对付了。

    他最初目的很单一,就是分两个七师妹出来,一个去当永恒之心,一个陪自己,怎么会陷于尘世这么久?

    抓捕高有全之事若有得力助手就好了,茶儿那些话虽然是胡言乱语,可她的话倒也给程浩风提了个醒,留在法朝的势力不能太散,要有人监管调度。

    另要再想办法让空间通道更稳定,让凶兽们可以随意出入,这样也能随时到水球办事,都能有扈从。

    要在法朝建大的势力,但他不想当皇帝,是他深刻认识到要有足够强的掌控力,能掌控的事多了力,才能掌控自己命运。

    到得皇陵上空,程浩风朗声道:“封锁皇陵,任何人不许出入,周围方圆百地都一里设一岗,严查过往人员,不许有疏漏。”

    这些守陵士兵没见程浩风的也至少听过他故事,因此见他现身,多半的人都赶紧去做事,极少数的人还在仰望天空发痴。

    程浩风去治化皇帝墓前时,又发灵符给曹备道:速派人来皇陵协助追捕。

    发完符后,他绕着绿意葱茏的陵墓飞了几圈,即使隔得如此近了,仍没有感应到高有全的气息。

    但高有全多半在陵墓下!送信人不会拿命撒谎,吴倚淳也不会不经查实就来报,且程浩风也推测高有全只有在皇陵中才能有遮掩自身气息的办法。

    没找到突破口,也没等来援军,曹备道发灵符来了:皇上召我们进宫议事,扎措来访,送厚礼要赎高有全。

    扎措?赎高有全?程浩风脑子里有刹那空白。

    等稳住心神后再细想,是扎措以番邦摄政父神的身份来见韩泽熙,要用重金给高有全赎罪,带他去番邦?

    高有全不是普通犯人,不可能放他,法朝也不缺那些金银珠宝,必须把高有全绳之以法,才能维护法朝皇室的尊严。

    扎措此举惹程浩风更恨他,但也因此猜到吴倚淳是打听到扎措使团的目的,弄清高有全在皇陵后赶紧来报信,以便程浩风能及时在扎措请求放人之前,把高有全早早解决掉。

    不能辜负吴倚淳和那个送信人的心,程浩风不去宫里见面。

    他专注研究着眼前皇陵,希望能找出点蛛丝马迹,可这里没有看出任合疑点。

    他在忙,灵符又到了,他急忙展开看:皇上犹豫不决,有可能答应扎措,请速归

    犹豫不决?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干涉别国事务,赶走扎措啊!

    程浩风回言到:让他有志气点

    不马上拒绝,还犹豫,这让程浩风有点看不惯韩泽熙了,很没志气的行为嘛。

    程浩风继续细看皇陵,高有全是和棺材融在一起了?怎么微小的气息也没有?!

    不久,曹备道又传消息道,皇上传口谕,令我转达,高有全藏入皇陵已和龙脉相关联,为法朝千秋基业,为百姓长享安乐,入宫详议后再行事

    程浩风不由怒了,这韩泽熙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

    拼着龙脉受损也不能让扎措带走高有全,法朝早晚要亡,早亡一步,晚亡一步有多大区别?

    高有全此人,必须除去!为了扳倒他,远的因他而死的人不说,大的事件也不再说,可前几天那些做证的老人不能白白受苦,今天那位无名送信义士就不能白白牺牲!

    这是为了逼他直面扎措,但也透露两个讯息,一是扎措和高有全早有联络,郎琨、雷铁铿、木萧萧这些人都多半与扎措交好。

    二是高有全已和龙脉相连,查不到他,只因龙脉掩盖了高有全本身气味。

    忙来忙去,通过感应龙脉,程浩风已感到浅淡的高有全气息了!

    掣出墨冰剑正要行动,扎措发来灵符,如果是别人的符,他也不理了,可是扎措亲自的符,程浩风不得不关心。

    扎措亲自发来的符,写着:你是无界尊主,你可以无法无天,你师父和师兄弟们呢?

    程浩风不想再放高有全,但也不想让师父和师兄们有意外。

    龙啸风已遭贬,仍受天庭辖制,师父和大师兄对职事更是认真尽责,他们不该受牵连。

    他要守护的人仍然有很多,师父和师兄们从没有嫌他惹事添麻烦,他不能不为他们着想。

    他的一颗心被不停撕扯着,不想忘恩,不想负义,也不想放弃杀高有全的机会,可他没有万全之策。

    被逼做选择,最折磨人的心,程浩风没有情丝,可仍有基本的感知,他宁愿自己真正无情,无情才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如果没有任何感情,只管一条直线去奋斗,不管种种杂事,早达到目的了吧?

    他不能放过高有全!那就灭掉高有全,让师父和师兄们一起去黑球,再也不受任何要挟!

    即已是背叛者,拉着亲朋好友一起背叛,那可与天庭彻底绝裂了,还怕什么惩罚!

    到时候,共同把黑球管得繁荣昌盛,再把法朝完全纳入势力范围,又吞并番邦,让扎措在水球上没有立足之地!

    想及此,墨冰剑旋飞直往墓顶那透出高有全气息的地方……

    倏然,墨冰剑震颤几下,被天降来客抓到手中!

    墨冰剑岂会愿意被抓住?铮然鸣响声中,又飞回程浩风之旁。

    程浩风收剑,肃穆行了礼后,冷笑看着来者。

    韩泽熙是紫微星君一魂一魄所成,这是紫微星君真正临世!

1005极尽温柔

    冬月十五,京城一片草木枯黄,只有治化皇帝陵冢上青翠亮眼,是因高有全藏匿其下,与臧玄蛟互相感应交融,灵气生暖而草木返春。

    紫微星君朝程浩风温润浅笑,“程兄,你……”

    “不必说!我饶了他!”程浩风横眉怒目瞥向陵墓,顿了顿,飞身入云而去。

    紫微星君轻叹两声,也腾云回返天庭。

    程浩风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他一走,扎措和曹备道会接手余下的事,他厌倦了,只想快回去见胡仙仙。

    风在耳边呼啸,他感到彻入骨髓的孤独,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多余的,他只是因永恒之心的存在而存在,可他不甘心!

    不甘心的执念,才是孤独中的坚守,能继续走人生路的坚守。

    他一开始并不十分相信扎措能对师父和师兄怎样,大不了不当神仙,一起到同天城就是,可紫微星君的出现,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救出师父他们。

    因为他也在被算计中,不论他法力多高,至今也依然没有掌控命运的能力,满天神佛依然在把他往与臧玄蛟对抗的路上推,不让他有选择人生路的机会,他仍然只是助胡仙仙成永恒之心的踏脚石。

    纵放臧玄蛟,天庭中高阶位神仙早知道是他所为,不揭穿只是要看他自己多给自己造劫难!

    如今逼他放了高有全,定是要造他不得不应的劫吧?可他不会再应劫!已无情,再无义又何妨?

    不论法朝有难,还是亲朋有难,他尽力用在水球的势力去解救,能救且救,再不会扛那么多事,如此还能用什么来逼他?

    心中愤懑,程浩风一路之上都不好受,冬月十九赶回同天城,属下们都惊喜地跑出来迎接。

    “如常作息,两天后再来禀明各项事务。”程浩风悬停半空中说道,又飞回蕊仙居。

    虽无灵力,他进门后,胡仙仙仍然感应到归来,欢喜跑出去迎接。

    程浩风伸长手臂要抱她,可她娇嗔白他一眼,立刻转身。

    刚转身,已被程浩风搂进怀里,她撒娇般扭了扭,程浩风将她箍得更紧。

    此生所系,情之所钟,愿为你将灵魂蓄满温柔。

    感受着爱意包围,也感受到他情绪不安,胡仙仙微微仰头,柔婉浅笑。

    他用脸颊蹭了蹭胡仙仙的额头,肌肤相触的亲密感,让他心里踏实很多,紧搂的双手也略微放松。

    脉脉含情两相忘,无语自相知,我的寂寞只有你能安慰。

    如此相拥不知多久,快痴了的两人又同时笑出声来,初见面一般羞涩地想说什么又没说。

    程浩风从她腰间移开手,牵着她走到书案旁,拈笔、蘸墨,握着她的手共同写下:混沌一体,心意相通,不负此情

    两人也不交谈,或对坐眉目传情,或一起下厨做羮汤,或叶笛轻吹、倩影曼舞,只沉醉于他们的世界。

    两天后,血无仇来提醒程浩风去议事,他牵起胡仙仙的手轻捏了捏:“我很快回来。”

    胡仙仙微笑点头,这两天的浓情蜜意快让她醉了,直到程浩风回来时带了秦沐风和杜婉芷一起来,两人才又恢复点儿烟火气。

    简略谈了高有全的事,晚饭之后,令人送秦沐风夫妇去歇息。

    程浩风携着胡仙仙到床边,笑问:“仙仙,没能除去高有全,对不起。有没有什么要求我的?我一定都办到。”

    “求你?求你什么?你那么厉害,倒是测算一下我有什么需要求你的呀?”

    “仙仙,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奇怪,是有谁惹着你了?”

    胡仙仙戳了戳他额头:“就是你。”

    “你这样子有点儿像深闺怨妇呢,是怨我这些时日陪你陪得太少?”

    “对哦,你身边不缺陪你的人,我在蕊仙居独守空房呢。”

    “那我们从此,夜夜洞房如何?”

    过几天后,程浩风把积压的事处理完,又带她去钓鱼。

    她悄悄靠近,看鱼上钩没有,程浩风就反背双手,从背后紧握住她右手。

    “随从们都在呢。”胡仙仙小声提醒。

    “又没碍着他们……”程浩风得意地勾唇而笑,将胡仙仙拉得贴紧他后背。

    有一个随同来的侍女,因是才选入同天城的小妖,也不避忌,大剌剌看着他们,大声说:“尊主竟然在笑诶?他那样冷傲如冰的人也会有这么温暖的笑容,好激动!”

    听了这些,胡仙仙本只是怕羞才要拒绝程浩风亲热动作,此刻是真想拒绝了!

    在别人眼里,程浩风是没有私欲的无界尊主,是黑球的神,她的存在令程浩风远离于神,接近于魔了。

    对于程浩风的性格变化,她没有很特别的感觉,期待一个男子对自己与别人不同,她认为是少女怀春时喜欢彼此是对方专属的感觉,才会这样注意情绪吧?

    胡仙仙有没有觉得他对别人冷酷,对自己温润,是自己的特权?

    没有太大感觉,也许她和他纠缠的时间太长,见过他各种性情,也就没什么特别感受了。不论他是什么性情,只要是他,也就够了。

    人都有几面性,有时候基于特定环境还会表现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一面,并不能因为性情些微有变化就认为谁对谁有特别意义。

    “别闹,有人在说我们了。能不能像处理事情时那么严肃稳重啊?”胡仙仙想把手抽离出来。

    “处理重大事情,怎么可能嬉皮笑脸?和你在一起,当然就没必要那么紧张。再说了,成天绷着一张脸不累吗?”

    听他这般说,胡仙仙不再挣扎,心里却是不好受,他们是不配拥有欢乐的人呢。

    到了晚上,程浩风看出她情绪不对,“仙仙,你有心事?”

    “有,心事重重。”

    “是又纠结茶儿所说的那些事了?”程浩风不想提,可也知道即便不提,在情感退去,理智上升的时候,也仍要干扰他们生活。

    “茶儿所说是胡话,也不算胡话,我与你不能真正结为夫妇,与石女也没什么两样。”

    程浩风摇头:“欲火磨人,孤独更磨人。”

    胡仙仙冷着脸说:“那你就不见我,见不着我不就可以免了欲??火折磨?”

    “见着你也可以免去欲?火折磨啊,你忘了我早就可以自衡阴阳。”程浩风抚了抚她的脸。

    “你是在自找折磨,同时故意折磨我?”

    “痴痴缠缠不就是互相折磨吗?”

    胡仙仙眼中滑出一滴圆硕泪珠,涩声说:“我没有想过要折磨你,是你一再拒绝我。”

    如果绝欲夺情咒发作会丧命,她宁愿为此丧命,天道大义,她背不起;痴情深爱,她也背不起。

    程浩风给她拭去泪珠,“我们还不能越过雷池,纵然你愿意,也是不行的。”

    “我们再怎么强大,还是强不过天命,是不是?我们在一起要害了彼此,还会害了亲朋好友,是不是?因为天道会把我们逼向分开的结局!”

    “你听谁说的?快说,你到底从哪儿听来的谣言?”他眼中的春意盎然都换成深秋寒意,握住她两臂的手加重力道,几乎要箍断她的骨头。

    她不回答,因为那不是听来的谣言,从投影墙上看到关于高有全的处理,她已猜到是如此。

    没得到回应,程浩风更气,将她重重按倒在床,不慎让她的手在旁边桌角撞了一下。

    “嘶”,她疼得皱紧眉头,看向他的目光却有几分倔犟恨意。

    她的目光刺疼了程浩风的心,他猛缩回手,懊恼地握拳捶捶头。

    “仙仙,不要听信那些谣言……不要信……”

    侧过头,见她一动不动地斜躺着,两条嫩藕似的胳膊上两圈刺目青紫於痕,手腕又有红肿,惊得猛地直起身。

    他没想到伤着她了,伸手轻抚她手背:“我去取药膏。”

    她咬着下唇,狠瞪他一眼。他也狠瞪她一眼,若不是她说话伤他,也不会令他没了轻重。

    片刻也不愿分开,程浩风将她拦腰抱起,向储物柜走去。

    胡仙仙挣扎着想从怀抱中脱?开,他没停步,只是搂抱得更紧些。

    走到储物柜边,在各个小抽屉上扫一圈,盯向第三排第四格的小抽屉。他意念集中,那个小抽屉自然抽?出来,他再以意念御起其中小瓷瓶。

    小瓷瓶飞起,程浩风用嘴衔住飞来的小瓷瓶,抱起她回返床上。

    将她平放床上,用手取出瓷瓶准备给她敷药。胡仙仙冷着脸把环抱两臂,不让他敷药。

    “你厌恶我?你厌恶我,我偏要一刻不离地守着你。以后,我出门都要把你装在袖里乾坤中。”

    “浩风,放了我吧……我们这样下去对彼此都不好。”

    “不放!不放!不放……”

    “我们在一起,要么是狼狈不堪,要么就是疯癫痴狂,真不如分开。只要分开,我就是任情随性的逍遥魔女,而你还是法力无边的万民守护神。我们……分开吧……”

    程浩风斜坐床边,一把揽过她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念着:“不放……不放……”

    躺在他腿上,窝进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胡仙仙好容易凝结起的理智坚强外壳儿又都崩碎。

第一千零六章 缠绵不舍

    还是暂时不要提那些了吧?真有必须要分开的时候,也就不会犹豫了,胡仙仙又贪恋起目前欢乐。

    “我好疲倦,想好好睡一觉,你背过身去。”她的头拱了拱,从程浩风怀里还是暂时不要提那些了吧?真有必须要分开的时候,也就不会犹豫了,胡仙仙又贪恋起目前欢乐。

    “我好疲倦,想好好睡一觉,你背过身去。”她的头拱了拱,从程浩风怀里挣扎出来。

    愿意这么说话,是不犯倔了吧?程浩风一笑,“你睡你的,为何让我背过身?”

    胡仙仙是不想撩拨他,又舍不得让他走开,那靠着他的背睡是个好选择。

    这些小心思可不好意思说出来,反正就逼程浩风转过身,要不然还和他闹别扭。

    迷糊睡了一会儿,矇眬当中不自知地伸手抱紧他,亲昵地在他背上蹭啊蹭。

    “嗯?仙仙是想试试新花样儿?”程浩风含着谑意笑问。

    胡仙仙半睡半醒,只是贴他更紧,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不过,这个姿势不对呢……你在我背后啊,不论身体多么柔韧都不行啊,角度实在刁钻。”

    他说话时提高了音量,胡仙仙快醒了,无意识地嘟囔:“背后……刁钻……”

    “哈哈……我在你背后都可以,你不可以……”

    快活的大笑声彻底吵醒胡仙仙,她睁开眼后还是懵的,问程浩风笑什么,当然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胡仙仙似乎过得清闲,可她心中的压力不断加大,水球之上频繁传来各种天灾**的消息,她无法摆脱负罪感。

    她悒悒不乐,程浩风也心中担忧,还猜疑着:“你不喜欢如今的我?以前对你冷言厉色的时候,你见了我就两眼亮晶晶的,现在总是心不在焉,不肯专注陪我。”

    “傻瓜……我以前吃白回风的醋都够傻了。你更傻,人在不停成长,总有些许区别,你就是你自己,还分什么以前的你,如今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今生吃前世的醋已滑稽,现在吃以前的醋更滑稽,程浩风憨笑着揉揉鼻子。

    劝好了他,胡仙仙又看着琉璃墙外出神,程浩风唤她喝百合汤也没听见,似是打坐时的物我两忘状态。

    程浩风气乎乎地扳过她肩头,衔住她唇瓣一阵摧花狂吻,誓要把她的注意力引过来,彰显情郎的存在感。

    等她身体、脑海、心里全是程浩风的气息,程浩风才怒气稍平。

    程浩风总要处理黑球上的诸多事务,怕她一个人时更要胡思乱想,让杭无一来陪她四处逛逛散心。

    师徒二人专拣小巷子走,寻着正宗美味去吃,到了一家卖卤味的小酒馆,啃着卤的各式头脚爪翅,听邻桌大爷吹牛。

    邻桌大爷说他有幸见过胡仙仙,真是美貌无双,在一次宴席上,只是缓步经过他们面前,已然艳惊四座,倾倒众人。

    这一面之缘,他把胡仙仙的相貌深深刻在脑子里,一得闲空,便重新回想一遍。

    胡仙仙皱皱眉,斜瞄了瞄杭无一,可别因了这老大爷的夸大其词,让徒弟笑话自己。

    杭无一扁扁嘴,没有嘲笑她,而是认真端详起自己师父。

    胡仙仙是生得五官秀美,但她光洁的额头似乎略嫌突兀,显得英气有余、娇柔不足。

    还有,她下巴微翘,有时候明明是温柔而笑,还是显得笑容里有几分讥诮意味。

    杭无一长叹几声:“阿姑,你就是天生带点泼辣相的如火美人,美得有特点,但是算不上倾国倾城。嗯,更不是带了侵略?性的美,我都觉得挺好哄,不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类型。”

    不是不好惹?那就是好惹了?胡仙仙郁闷地撇撇嘴。

    感觉师父不悦,杭无一又连忙说:”要让他们承认你的霸气,除非你开打,打得人家退却。”

    “我才不会随便打人!”

    “是不随便打别人,只随便打我!别人还都以为胡仙仙是温柔优雅绝代佳人呢,不可能随便打人。”杭无一苦笑两声。

    这些讽刺的话儿,胡仙仙还没反驳,邻桌大叔先拍桌子了。

    他指着两人道:“你们在嘀嘀咕咕说什么?胡仙仙用得着粗鲁地动手打人?她只要秋波冷横,就自会有霜刀风剑杀敌万千。"

    这话听得胡仙仙师徒一愣,夸得胡仙仙开始思索他说的是不是自己。

    邻桌大叔还在继续吹着胡仙仙:"她双眸蕴泪,就会万物心酸。她回眸一笑,就会百花绽放。她眸燃怒火,就会电闪雷鸣。”

    杭无一听不下去了,反问他:“你见过胡仙仙没有?你这哪里说的美人儿,万千子民都有过苦难,你这里把美人都说得和统御万天帝还差不多。”

    邻座大叔讪讪一笑,“我当然见过她,但隔得有些远,我要真的靠近见过她还能有命在这里说话?不过,我有幸见过尊主,关于福慧天妃的一切都是程?真?人在宣法时亲口所言,哪会有假?”

    “程?真人哄你们的,他妻子是个极其丑陋的凶悍女人,他是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才乱夸他妻子。”

    应主贪狼星之人果然都是会说甜言蜜语的,这种人信不得。

    阿姑,我想听还听不到呢,我也想谁能把我夸上天。

    “那些话,是你说过她听的?”

    “奴婢是无心说的,只是无心说了几句闲话。求国师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几句话会让胡姑娘想离开……”

    “你无心的几句闲话?哼,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那么多你不说,你怎么偏偏就说了那些!那些秘密连她自己都只是猜测,她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国师饶命……国师饶命啊……”

    “我饶你?那你有没有想过要饶我呢?你们合起伙来让她剜我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算了吧。”

    “不要你来装好人!”

    “我早就顶着残暴魔女的名头,用得着装好人吗?”

    “浩风,放了她,就当是为我们自己减些杀孽。”

    “程师兄变心了?嗯?想来也不会,他若变心了,天地都得变。那就是着急成亲,盼着早日成亲早生贵子?”

    “婉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如今是处在火山口上,只要火山爆发,所有的一切都终是美梦成空。”

    “男人不是都喜欢看着端庄优雅能带上厅堂绷面子,还能放荡魅惑在床上伺候爽的女人吗?难道不是这样?”

    “我师父喜欢看着是小辣椒,其实是小白花的女人。”

    “他见过的女人多了去啦,你看他成天闷声不响的,就以为他是没见识过女人的愣头青?”

    “他明明还是童子之身啊。”

    “见识过不等于做过啊。我也见过很多龌龊事,我也是童子身,我一样不喜欢你。”

    爱是相互成就,而不是相互掣肘。你那算是爱你?不过是高兴了就赏你点儿东西,只为了从你身上多找点儿乐趣。

    层林尽染红欲醉,霜华青鬓随逝水

    “荣宠至极,还能有何不满?”

    香肩微露,玉峰柳腰身段儿尽显。

    “他们只能在心内惊艳赞叹,连直视你都不敢。既然他们不用担心他们把你怎么样,就算他们觊觎你的美色,我也照样要让你艳光四射。”

    冰绡素白,紫裙飘飘,举步前行恰如轻烟袅袅。

    从前明快爽利之感,有淡淡忧愁,萦绕不去的淡淡忧愁。多年挚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想要的不是倾世盛宠,是相知相守。

    正红大喜之色,金霞瑞云之纹,威严减了三分,和善多了三分。

    “祝尊主与夫人百年好合。”

    “祝尊主与夫人早生贵子。”

    程浩风见这礼盒特异,好奇拆开来看,原来是个木雕。雕的是一个藤篮,篮中正躺着个伸胳膊蹬腿儿的胖娃娃。

    “这小玩意儿有趣。”

    程浩风笑着让血无仇取了颗易骨丹给那树妖,血无仇对她说:“你化为人形之后也难离本体三百里之外,服下这丹可以令你易骨换筋,增加修为,假以时日定能随心所“”。”

    “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于心意。”

    在他们印象当中,程浩风是不苟言笑、冷漠威严的尊主,此刻待树妖不仅和颜悦色,还赠物嘉奖,真是惹得不少宾客妒忌。

    树妖千恩万谢跪接易骨丹,暗自庆幸听了杭无一建议。

    “尊主今日心情十分愉悦,老身看他笑了三次。”

    “笑了三次就算十分愉悦?我还见过三师伯笑得合不拢嘴,直揉肚子呢。”

    “我想看看他穿新郎礼服的样子。”

    “洞房的时候不就见到了?阿姑何必这么心急?”

    “你三师伯长得好看吗?”

    “阿姑,你……不会是犯花痴了吧?”

    “你就说,他好看还是不好看?”

    “你自己说过的呀,他不算很俊美,若是穿上寻常布衣往走在人群中,用眼睛是很难寻出他的,但是用心去看,就会很快找出他,因为他有那种卓尔不群的气度在。”

    杭无一和血无仇在门口守着,以防胡仙仙出什么意外,两人无聊就聊起天道与人性。

    聊着又聊到程浩风今天衣饰,杭无一不客气地说,“如今,他位高权重,衣饰精美,当然更衬得人卓越不凡。而此刻,这一身喜服让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精气神更健旺风华正茂,雄姿英发,只要他愿伸手,天下间的女子都愿为他穿上嫁衣吧?”

    血无仇是衷心祝福他们,以看来美好的一切,抵御心底的黑暗,常说:“若是他们都不能终成眷属,世间情爱哪还可信?”

    挣扎出来。

    愿意这么说话,是不犯倔了吧?程浩风一笑,“你睡你的,为何让我背过身?”

    胡仙仙是不想撩拨他,又舍不得让他走开,那靠着他的背睡是个好选择。

    这些小心思可不好意思说出来,反正就逼程浩风转过身,要不然还和他闹别扭。

    迷糊睡了一会儿,矇眬当中不自知地伸手抱紧他,亲昵地在他背上蹭啊蹭。

    “嗯?仙仙是想试试新花样儿?”程浩风含着谑意笑问。

    胡仙仙半睡半醒,只是贴他更紧,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不过,这个姿势不对呢……你在我背后啊,不论身体多么柔韧都不行啊,角度实在刁钻。”

    他说话时提高了音量,胡仙仙快醒了,无意识地嘟囔:“背后……刁钻……”

    “哈哈……我在你背后都可以,你不可以……”

    快活的大笑声彻底吵醒胡仙仙,她睁开眼后还是懵的,问程浩风笑什么,当然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胡仙仙似乎过得清闲,可她心中的压力不断加大,水球之上频繁传来各种天灾**的消息,她无法摆脱负罪感。

    她悒悒不乐,程浩风也心中担忧,还猜疑着:“你不喜欢如今的我?以前对你冷言厉色的时候,你见了我就两眼亮晶晶的,现在总是心不在焉,不肯专注陪我。”

    “傻瓜……我以前吃白回风的醋都够傻了。你更傻,人在不停成长,总有些许区别,你就是你自己,还分什么以前的你,如今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今生吃前世的醋已滑稽,现在吃以前的醋更滑稽,程浩风憨笑着揉揉鼻子。

    劝好了他,胡仙仙又看着琉璃墙外出神,程浩风唤她喝百合汤也没听见,似是打坐时的物我两忘状态。

    程浩风气乎乎地扳过她肩头,衔住她唇瓣一阵摧花狂吻,誓要把她的注意力引过来,彰显情郎的存在感。

    等她身体、脑海、心里全是程浩风的气息,程浩风才怒气稍平。

    程浩风总要处理黑球上的诸多事务,怕她一个人时更要胡思乱想,让杭无一来陪她四处逛逛散心。

    师徒二人专拣小巷子走,寻着正宗美味去吃,到了一家卖卤味的小酒馆,啃着卤的各式头脚爪翅,听邻桌大爷吹牛。

    邻桌大爷说他有幸见过胡仙仙,真是美貌无双,在一次宴席上,只是缓步经过他们面前,已然艳惊四座,倾倒众人。

    这一面之缘,他把胡仙仙的相貌深深刻在脑子里,一得闲空,便重新回想一遍。

    胡仙仙皱皱眉,斜瞄了瞄杭无一,可别因了这老大爷的夸大其词,让徒弟笑话自己。

    杭无一扁扁嘴,没有嘲笑她,而是认真端详起自己师父。

    胡仙仙是生得五官秀美,但她光洁的额头似乎略嫌突兀,显得英气有余、娇柔不足。

    还有,她下巴微翘,有时候明明是温柔而笑,还是显得笑容里有几分讥诮意味。

    杭无一长叹几声:“阿姑,你就是天生带点泼辣相的如火美人,美得有特点,但是算不上倾国倾城。嗯,更不是带了侵略?性的美,我都觉得挺好哄,不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类型。”

    不是不好惹?那就是好惹了?胡仙仙郁闷地撇撇嘴。

    感觉师父不悦,杭无一又连忙说:”要让他们承认你的霸气,除非你开打,打得人家退却。”

    “我才不会随便打人!”

    “是不随便打别人,只随便打我!别人还都以为胡仙仙是温柔优雅绝代佳人呢,不可能随便打人。”杭无一苦笑两声。

    这些讽刺的话儿,胡仙仙还没反驳,邻桌大叔先拍桌子了。

    他指着两人道:“你们在嘀嘀咕咕说什么?胡仙仙用得着粗鲁地动手打人?她只要秋波冷横,就自会有霜刀风剑杀敌万千。"

    这话听得胡仙仙师徒一愣,夸得胡仙仙开始思索他说的是不是自己。

    邻桌大叔还在继续吹着胡仙仙:"她双眸蕴泪,就会万物心酸。她回眸一笑,就会百花绽放。她眸燃怒火,就会电闪雷鸣。”

    杭无一听不下去了,反问他:“你见过胡仙仙没有?你这哪里说的美人儿,万千子民都有过苦难,你这里把美人都说得和统御万天帝还差不多。”

    邻座大叔讪讪一笑,“我当然见过她,但隔得有些远,我要真的靠近见过她还能有命在这里说话?不过,我有幸见过尊主,关于福慧天妃的一切都是程?真?人在宣法时亲口所言,哪会有假?”

    “程?真人哄你们的,他妻子是个极其丑陋的凶悍女人,他是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才乱夸他妻子。”

    应主贪狼星之人果然都是会说甜言蜜语的,这种人信不得。

    阿姑,我想听还听不到呢,我也想谁能把我夸上天。

    “那些话,是你说过她听的?”

    “奴婢是无心说的,只是无心说了几句闲话。求国师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几句话会让胡姑娘想离开……”

    “你无心的几句闲话?哼,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那么多你不说,你怎么偏偏就说了那些!那些秘密连她自己都只是猜测,她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国师饶命……国师饶命啊……”

    “我饶你?那你有没有想过要饶我呢?你们合起伙来让她剜我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算了吧。”

    “不要你来装好人!”

    “我早就顶着残暴魔女的名头,用得着装好人吗?”

    “浩风,放了她,就当是为我们自己减些杀孽。”

    “程师兄变心了?嗯?想来也不会,他若变心了,天地都得变。那就是着急成亲,盼着早日成亲早生贵子?”

    “婉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如今是处在火山口上,只要火山爆发,所有的一切都终是美梦成空。”

    “男人不是都喜欢看着端庄优雅能带上厅堂绷面子,还能放荡魅惑在床上伺候爽的女人吗?难道不是这样?”

    “我师父喜欢看着是小辣椒,其实是小白花的女人。”

    “他见过的女人多了去啦,你看他成天闷声不响的,就以为他是没见识过女人的愣头青?”

    “他明明还是童子之身啊。”

    “见识过不等于做过啊。我也见过很多龌龊事,我也是童子身,我一样不喜欢你。”

    爱是相互成就,而不是相互掣肘。你那算是爱你?不过是高兴了就赏你点儿东西,只为了从你身上多找点儿乐趣。

    层林尽染红欲醉,霜华青鬓随逝水

    “荣宠至极,还能有何不满?”

    香肩微露,玉峰柳腰身段儿尽显。

    “他们只能在心内惊艳赞叹,连直视你都不敢。既然他们不用担心他们把你怎么样,就算他们觊觎你的美色,我也照样要让你艳光四射。”

    冰绡素白,紫裙飘飘,举步前行恰如轻烟袅袅。

    从前明快爽利之感,有淡淡忧愁,萦绕不去的淡淡忧愁。多年挚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想要的不是倾世盛宠,是相知相守。

    正红大喜之色,金霞瑞云之纹,威严减了三分,和善多了三分。

    “祝尊主与夫人百年好合。”

    “祝尊主与夫人早生贵子。”

    程浩风见这礼盒特异,好奇拆开来看,原来是个木雕。雕的是一个藤篮,篮中正躺着个伸胳膊蹬腿儿的胖娃娃。

    “这小玩意儿有趣。”

    程浩风笑着让血无仇取了颗易骨丹给那树妖,血无仇对她说:“你化为人形之后也难离本体三百里之外,服下这丹可以令你易骨换筋,增加修为,假以时日定能随心所“”。”

    “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于心意。”

    在他们印象当中,程浩风是不苟言笑、冷漠威严的尊主,此刻待树妖不仅和颜悦色,还赠物嘉奖,真是惹得不少宾客妒忌。

    树妖千恩万谢跪接易骨丹,暗自庆幸听了杭无一建议。

    “尊主今日心情十分愉悦,老身看他笑了三次。”

    “笑了三次就算十分愉悦?我还见过三师伯笑得合不拢嘴,直揉肚子呢。”

    “我想看看他穿新郎礼服的样子。”

    “洞房的时候不就见到了?阿姑何必这么心急?”

    “你三师伯长得好看吗?”

    “阿姑,你……不会是犯花痴了吧?”

    “你就说,他好看还是不好看?”

    “你自己说过的呀,他不算很俊美,若是穿上寻常布衣往走在人群中,用眼睛是很难寻出他的,但是用心去看,就会很快找出他,因为他有那种卓尔不群的气度在。”

    杭无一和血无仇在门口守着,以防胡仙仙出什么意外,两人无聊就聊起天道与人性。

    聊着又聊到程浩风今天衣饰,杭无一不客气地说,“如今,他位高权重,衣饰精美,当然更衬得人卓越不凡。而此刻,这一身喜服让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精气神更健旺风华正茂,雄姿英发,只要他愿伸手,天下间的女子都愿为他穿上嫁衣吧?”

    血无仇是衷心祝福他们,以看来美好的一切,抵御心底的黑暗,常说:“若是他们都不能终成眷属,世间情爱哪还可信?”

第一千零七章 世事多变

    送美人者之心,当然是要以此示好,到了一定地位的人也不缺钱了,玲珑美人更有吸引力。可美人之心又如何?

    程浩风扫视四位美人几眼,眉目标致,却无令人动心之处,莫名冒出个问题:“你们自愿被当成礼物送来送去?头脑中也没为自己考虑一下?”

    她们面面相觑,片刻后,其中一个答道:“能服侍尊主是我们姐妹的无上荣耀,感激尚真人还来不及,又另外考虑什么?”

    程浩风“嘁”的一声冷笑,见她们气息当中均有微弱灵气波动,询问她们是否曾随尚仁修炼。

    因黑球天地自然灵气有别于水球,普通凡人来这里难以适应,尚仁还算想得周到,选了有修行根基的女子。

    “我们不曾修过仙术,只是从九岁起就被选为族中圣女,学过粗浅的本族巫术。”

    “巫术?”程浩风眼中闪过惊异,那是他也没了解多少的上古神术呢,“你们既已学过巫术,为何不潜心钻研,争取成为巫界大能,而甘愿被当成礼物?”

    “巫术流传至今,其修炼之法十不存一,要修成大能太难。再者,我们姐妹是真的仰慕尊主风采,何必再费力……”

    “不!其实我想修……”一个女子抢话,“我想用心研习巫术,可是没有条件……”

    程浩风再一次打量这四个女子,她们穿着相同式样的蛮山女子服饰,戴着相同式样的繁复银冠,代表她们答话的那个女子肤色最白,眼神最灵动;而提出异议的这个女子肤色略黑,眼神倔犟又落寞;另两个女子更娇小些,懦懦没有特点。

    “你叫什么名字?”程浩风问那个想学巫术的女子。

    “我叫娜幼朵,是我阿叔为了银钱强迫我去找尚真人。”

    "娜幼朵,好。无仇,你送她去锦鲤岛,让无痕给她安排个清净住处。”吩咐完血无仇,他又再向另三个女子问话。

    问完基本情况,让人带她们去连星宫勤务处,做一些给办事署员送茶水、传物品、通禀来去的杂务,虽算连星宫下层小吏,能领公支的薪水,却实际与奴婢同样。

    几天后,竟听属下人等窃窃私语议论什么,见着血无仇等管事之人又连忙噤声,颇感蹊跷,找了两个诚实些的来问话,才得知是送来的美人在说胡仙仙**之事。

    而她们当然是从尚仁嘴里听来,因没有达成目的,就添油加醋胡说泄愤。

    程浩风不想把事情闹大,那更会无法控制流言,他心底里也惧怕胡仙仙终究会与扎措成婚,而他落得一无所有。

    于是决定要尽快和胡仙仙成婚,寻了点错,把那三个女子关押起来,等成婚后再送还尚仁,看尚仁还怎么有脸再求饶。

    了解到这些,胡仙仙去牢房见那三个女子,并让狱卒放了她们。

    她们离去之时并没有心怀感激,最为伶俐的那个还说:“你在尊主身边只会害了他,有点儿良心的话就该离开!你有你的使命,不能只顾自己快活,不担责任!”

    胡仙仙眼中涌起濛濛水雾,随即又翘唇笑说:“我偏喜欢当坏姑娘呢?谁规定我必须当拯救苍生的仙女?我宁愿自私地活着,哪怕落得惨烈下场,也决不更改想法!”

    “你……你……”那女子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快些走吧,要是走得慢了,我可能会变了想法,不放你们了。”

    看她们离去,胡仙仙的神色渐渐变得如风中落叶般萧然,一路沉默着,等程浩风回来时,仍然沉默着。

    程浩风端来枣泥糕给她吃,她眼神略呆滞地喃喃道:“枣泥糕……早离了好!浩风,我不想和你成亲……”

    “你?你!”程浩风指着她,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又长呼一口气说,“你哄不了我的,一定有什么原因吧?我不问你,我自会去查。”

    说罢,重重甩了甩袖子离去,看着他背影一闪而没,胡仙仙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越来越了解自己,耍小性子要制造点误会出来也轻易被他看穿。

    程浩风迅速查到胡仙仙曾见过那三个女子,还私自给狱卒施压放了她们,闹别扭定和她们有关。

    她们才跑到海底圣境边,又被追捕回去,程浩风指着那伶俐女子道:“那些话,是你说给她听的?”

    “奴婢是无心说的,只是无心说了几句闲话。求尊主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几句话会让尊主夫人想离开……”

    曾想攀上高枝儿,谁想引来牢狱之灾,她们是真没心气儿去争什么了,只想平安回到家乡,流的每一滴眼泪都是真的。

    “你无心的几句闲话?哼,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那么多你不说,怎么偏偏就说了那些!

    "那些外界对她的评价连她自己都只是猜测,她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是有人故意指使你在她面前说,让她负罪感加重吧?”

    三个女子一起不停磕头,哀求着:“尊主饶命……尊主饶命啊……"

    "我们是被派来离间你们的感情,是要想办法逼她离开,是尚真人让我们这么做……"

    "不、不……我们只是被威逼利诱才来,我们已经不想做这些了,求尊主放我们回家乡!”

    程浩风摇摇头,斜睨她们说:“我饶你们?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该饶我呢?你们合起伙来让她剜我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她剜你的心?”其中一个稍木讷些的女子没听懂。

    血无仇冷声道:“情深意浓之时,要生生分离,岂不是在剜心?”

    她们一听,料定程浩风不会饶恕她们了,涕泪交加,哀声苦求。

    在她们要被拖出去之前,胡仙仙听到消息赶了来:“浩风,算了吧。我听你安排婚事。”

    “你来为她们求情,那更证明你是因为她们的污言秽语才要离开我,更不能饶了她们!”

    来劝说,还劝得一线生机都没有了,那个伶俐女子也不想再委屈自己,霍地站起身,摇晃两下才站稳,指着胡仙仙嚷:“你巴不得我们粉身碎骨吧?少来装好人!”

    胡仙仙偏着头横她一眼,讥诮反问:“我早就顶着残暴魔女的名头了,用得着装好人?”

    她们接不上话,也不和胡仙仙斗嘴了,又继续苦苦哀求。

    程浩风催促手下人快拉她们出去,胡仙仙伸手拦住,严肃说道:“浩风,放了她们,就当是为我们自己减些杀孽。”

    “我们的杀孽已经够重,不在乎多加几条命债。”

    “我们拿做坏事、起坏心的人没办法,却为难这几个说闲言碎语的人,只会显得我们小气又无能!”胡仙仙厉声高吼!

    程浩风的心狠狠抽搐一下:她是在责怪我不能助她杀了扎措?觉得我小气又无能?

    且顺着她放了那三个女子吧,为了不相干的人与她闹矛盾,不值得。

    见程浩风派人送她们去海边,胡仙仙颇感欣慰,主动握着他的手安慰道:“随他们说去,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倒不觉得多伤人了。”

    此事平息,程浩风更加紧筹备婚礼,要想赶在腊月初七胡仙仙生日那天,一并办喜事。

    胡仙仙不敢再阻挡,正焦虑时,秦沐风和杜婉芷来访,秦沐风也反对他们此时成婚。

    程浩风不好对着秦沐风发怒,约在一间小花厅各说理由,争论起来。

    他们在争论,杜婉芷和胡仙仙在闲聊家常。

    见胡仙仙常常走神,没注意听自己说话,杜婉芷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心神不宁的?程师兄变心了?”

    “嗯?哪有?”

    杜婉芷又笑扯扯她衣襟,俏皮地说:"嗯?想来也不会,他若变心了,天与地都得变。那就是着急成亲,盼着早日成亲早生贵子?”

    程浩风是着急成亲,这也是胡仙仙目前最担忧的事,因为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婉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如今是处在火山口上,只要火山爆发,所有的一切都终是美梦成空。”

    杜婉芷敛起戏谑态度,正色安慰她:“不会的,我们这次来正是为了劝程师兄推迟婚礼。连师伯也说你们此时成亲,会出现一些后果不可预测的事,会更没把握改变命运。”

    胡仙仙点头表示认同,两人等着程浩风与秦沐风相谈的结果。

    她们等得忐忑,血无仇守在花厅外,不让外人打扰师父与师叔谈事“,在门口站得太久,竟招来一朵桃花。

    那女子是一位署员的女儿,给父亲送她娘亲手熬的莲子汤,经过了血无仇站的位置,她忍不住停步细看正忙碌的他。

    才化形没多久,她还有几分野性,不是被磨平了棱角的女人,很热烈大道追求所爱。

    她递了一方手帕给男人,上面有暗示求爱的语气。

    可她焦躁地等回音时,血无仇已把那手绢随意放在冬衣的兜里了,以后谁能捡到是谁的。

    可没想到,那位小姐会放下矜持,再来直接问血无仇:“你到底为什么放弃我?”

    他放下矜持,血无仇也直接了当,?“我不喜欢你!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欢你。”

    她迷惑不解地问:"男人不是都喜欢看着端庄优雅能带上厅堂绷面子,还能放荡魅惑在床上把男人伺候爽的女人吗?难道不是这样?”

第一千零八章桃花疑运

    男人喜欢在厅堂上端庄优雅,在床帷里又放荡魅惑的女子?血无仇根本没考虑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不知道别的男人怎么想。

    他不想再和那个小姐说话,只是皱眉看向远方。

    “喂,说中你心事了吧?没话反驳了吧?你呢,别急着拒绝我,因为我就是最招男人喜欢的女人。”

    可能这话显得太自恋,自恋到不知廉耻了,血无仇不想理她也忍不住侧目看向她。

    她娇媚轻笑,用脆生生的嗓音说:“我没说错吧?你想装正经不看我,还是又忍不住来看我。记住了哦,舞蝶,我的名字。”

    血无仇嗤笑一声,这个舞蝶有点小聪明,可吸引了他注意力,不等于让他动心。

    舞蝶可不这么认为,她亲昵拉住血无仇的胳膊笑问:“尊主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他与众不同,不能按俗常男子的标准揣测他,你告诉我。嗯,我选个符合他标准的美女送给他,那些人的美女显然不合他喜好。”

    原本只以为她想接近自己,血无仇还觉得她挺没心机,才说那些会自恋的狂话,可此时突然觉得这舞蝶是有目的来接近。

    再没心没肺的女子,也不会说一点不顾羞,她在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藏了极细的小心思,如果不是她急于围绕程浩风的喜好打听事情,血无仇还不会起警觉之心。

    将她细细打量一遍,血无仇拖长语调慢声说:“我师父啊……喜欢看着像小辣椒,其实是小白花的女人。”

    “小辣椒?小白花?”舞蝶瞪圆了眼睛反问。

    “嗯,要辣,又不能辣得下不了口,又要吃着够味儿,又要吃得浑身通泰舒服。”

    舞蝶捋了捋耳边散发,讨好地望着血无仇笑,示意他解释得简单明白点。

    血无仇轻推她一下,尽量不和她身体太靠近,“你去打听一下我七师叔是怎样的,比着去寻那样的美女就好。”

    接下来,不论舞蝶怎么装乖卖俏,或装疯卖傻,血无仇都当她不存在。

    舞蝶垂头丧气地往外走,正远远见了他们谈话的杭无一拦她一下:“你没达到目的吧?以为接近我三师伯不容易,接近他会容易点?美色对他无用,他见过的女人多了去啦,你看他成天闷声不响的,就以为他是没见识过女人的愣头青?”

    “那你呢?你的美色对他有用没有?”舞蝶反唇相讥,目光凌厉的模样和先前又狂又傻的模样完全不同。

    杭无一扭开头不答话,舞蝶昂着头快步而去。

    转过头,目光如刀盯了她背影两眼,杭无一才往里走。

    程浩风和秦沐风已谈完,两人都是神色凝重,向他们行过礼后,他们与胡仙仙、杜婉芷去往蕊仙居。

    血无仇也要离开,要去城中办事,杭无一跟了上去,血无仇问她有什么事,她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关于那个舞蝶的事?”血无仇直说了出来。

    “是!”杭无一语速很快地说,“你不要被她迷惑,凭女人的直觉,我敢断定她内心藏奸。这种女人招惹不得,和她**,你要有戒心。”

    血无仇嘴角一勾,又忍住笑意,让杭无一随他走。

    他这般样子,杭无一不明状况,怕他要嘲笑自己,不想跟去,可他也不劝说,自顾自先走了。

    犹豫了片刻,好奇心和想与他多相处的心促使杭无一跟了上去。

    到得城中一条小巷的一座清雅小院中,血无仇唤来几个人,吩咐他们去暗查舞蝶的身份背景。

    “原来你早看出她带着目的和你套近乎?”杭无一欣喜笑说。

    “师父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难免疏忽大意,我和这些暗卫要帮他尽量减少疏漏。”血无仇讲这些人全归他直管,是连星宫的署员们不知道的,更可靠。

    杭无一静静听他说话,眼睛里全是他的容颜,心里也全是他的容颜。

    “唉……急于和七师叔成亲,可还是难如愿,看他们的神情也知道师父只能放弃。他们正心烦呢,查舞蝶的这种小事可不要再说出去烦他们。”他叮嘱着杭无一。

    杭无一傻呵呵笑着点头,又与他同往蕊仙居而去。

    已是腊月初五,离腊月初七只一天多时间,程浩风还是传谕同天城所有人:婚礼取消,只办寿宴。

    第二天,已备好礼物的臣民纷纷提前来送礼,不能因为取消婚礼就白准备礼物,贺新婚礼变寿礼也可以。

    椰树妖和槟榔妖一同送了做工精细的糕点前来,因是旧相识,胡仙仙留她们聊了一会儿。

    “夫人,你管管那些不要脸的小妖精吧!有个叫‘舞蝶’的蝴蝶精说,尊主渴慕她姨妈的美貌,要去接她姨妈到齐阳殿……”槟榔妖愤懑不平地说。

    椰树妖抢过话头儿高声说:“她还说血师兄已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和她姨妈才是同天城的女主人!”

    胡仙仙抚额苦笑:“女主人?又是谁整我?呵呵,谁愿意当同天城女主人,谁来当好了,不用耍这些小阴谋……”

    槟榔妖偏着头看了看她,揣测着:“夫人,你咋一点儿都不生气?哦,懂了,是懒得跟那些**明斗,只要你在尊主说一句话,就有得她受了,不用夫人费力。”

    “唉,什么跟什么呀……”胡仙仙轻捶捶额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还是杭无一了解她,帮着解释:“我阿姑不是要耍什么阴谋整她,是不想跟她斗,不愿跟她斗,不屑跟她斗!”

    槟榔妖和椰树妖听得似懂非懂,带着疑问离去。

    胡仙仙对杭无一感叹:“总算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的后院儿里怎么总是宅斗了,其一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混日子;其二是别有用心的挑唆,屁大点儿的事都要嚼舌根子,弄得所有人都烦,也就斗起来了。”

    两人闲聊着,同天城中倚月楼里没有半个得闲的人,全都在为胡仙仙的寿宴忙碌。

    程浩风把关于寿宴的各项清单给胡仙仙看,问:“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再去重新安排。”

    “荣宠至极,还能有何不满?”胡仙仙随意瞟了两眼,也没看清楚。

    又一天过去,寿宴开始,胡仙仙穿了一身香肩微露的青紫色长裙,合身的裁剪衬得玉峰柳腰更美,身段儿尽显。

    携着胡仙仙的手缓缓走到主位,那些能有幸同在一厅饮宴的人都盯着胡仙仙,盯得她不自在。

    程浩风附在她耳边说:“你很美,他们只能在心内惊艳赞叹,连直视你都不敢。既然不用担心他们把你怎么样,就算他们觊觎你的美色,我也照样要让你艳光四射。”

    嘉祥十二年,腊月初七,胡仙仙三十九岁了,不是老年人,也不是小姑娘了。

    宴后,程浩风与胡仙仙去看贺礼,因原本要办婚礼,不少人送的礼和成亲生子有关。

    程浩风此刻身穿红袍,正红大喜之色,金霞瑞云之纹,威严减了三分,和善多了三分。

    “祝尊主与夫人百年好合。”

    “祝尊主与夫人早生贵子。”

    两个坚持要亲自把礼物送程浩风和胡仙仙的人,得了和他们交谈的机会。

    她们送程浩风礼物时没想那个么多,只是按婚礼来送,程浩风让她们呈上。

    只见那礼盒特异,好奇拆开来看,原来是个木雕。雕的是一个藤篮,篮中正躺着个伸胳膊蹬腿儿的胖娃娃。

    “这小玩意儿有趣。”胡仙仙抿嘴轻笑。

    见她高兴,程浩风也高兴,笑着让血无仇取了颗易骨丹给那树妖。

    血无仇对他说:“你化为人形之后也难离本体三百里之外,服下这丹可以令你易骨换筋,增加修为,假以时日定能随心所欲。”

    他千恩万谢,程浩风说:“收了你的礼物,应当我们谢你。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于心意。”

    在他们印象当中,程浩风是不苟言笑、冷漠威严的尊主,此刻待树妖不仅和颜悦色,还赠物嘉奖,真是惹得不少宾客妒忌。

    树妖千恩万谢跪接易骨丹,暗自庆幸听了杭无一建议。

    程浩风和胡仙仙歇息后,那树妖与杭无一在蕊仙居外树林见面。

    “尊主今日心情十分愉悦,老身看他笑了三次。”

    “笑了三次就算十分愉悦?我还见过三师伯笑得合不拢嘴,直揉肚子呢。”杭无一自豪地说。

    两人闲说完之后,杭无一又嘱咐他要密切关注舞蝶行踪。

    杭无一想和血无仇比一比,看谁先查出真相。

    第二天,程浩风刚出门,胡仙仙就拿出做好又没能穿的礼服,对杭无一说:“我想看看他穿新郎礼服的样子。”

    “以后洞房的时候不就见到了?阿姑何必这么心急?”

    “你三师伯长得好看吗?”胡仙仙如在呓语。

    “阿姑,你……不会是犯花痴了吧?”

    “你就说,他好看还是不好看?”

    “你自己说过的呀,他不算很俊美,若是穿上寻常布衣往走在人群中,用眼睛是很难寻出他的,但是用心去看,就会很快找出他,因为他有那种卓尔不群的气度在。”

    胡仙仙很满意这答复,却挥手让杭无一出去,她要一个人好好看那新郎礼服。

    杭无一和血无仇在门口守着,以防胡仙仙出什么意外,两人无聊了就聊起天道与人性。

    聊着又聊到程浩风今天衣饰,杭无一不客气地说,“如今,他位高权重,衣饰精美,当然更衬得人卓越不凡。而此刻,这一身喜服让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精气神更健旺风华正茂,雄姿英发,只要他愿伸手,天下间的女子都愿为他穿上嫁衣吧?”

    血无仇是衷心祝福他们,以看来美好的一切,抵御心底的黑暗,常说:“若是他们都不能终成眷属,世间情爱哪还可信?”

第一千零九章 矫情作妖

    黑球的四季变化不明显,寿宴热闹之后,胡仙仙央求程浩风带她去极北之地游玩,在那里发现一片枫林,还在林中见一棵树上刻有:层林尽染红欲醉,霜华青鬓随逝水

    正是寒冬腊月之时,极北之地也只有最高的雪峰上有浅雪覆盖,山下与水球深秋季节近似,才可见枫林红叶。

    在这里见到枫林也不算很稀奇,可那两句词非常奇异。在他们所知的情况里,建同天城之前,除了程浩风和胡仙仙及少数仙界大能,没有别的修行者来过这里。

    而那些凶兽即使开启灵智,也没有文字可学可用,不可能写这两句词。那这是谁写的?

    杭无一和血无仇各自拓印这两行字下来仔细研究,胡仙仙带他们同行,本意是让他们多些相处时间,见了这奇事后,也忘了谈情说爱。

    “这字挺清晰,估计刻上去的时间不长,要不然会随树干长变形,会被风吹日晒变模糊。”

    听了杭无一的猜测,他们表示认同,但程浩风和胡仙仙没有痴迷般去猜,他们见过的稀奇事太多,也深知不是所有的谜都有谜底。

    胡仙仙在林边小溪畔缓缓而行,冰绡素白披轻纱,紫裙飘飘垂绣带,举步时恰如轻烟袅袅。

    她气质中少了从前明快爽利之感,眉宇间含着淡淡忧愁,萦绕不去的淡淡忧愁。

    从枫林回去之后,胡仙仙越发多愁善感,程浩风又请了杜婉芷来陪她。

    杜婉芷轻叹,她过得不快活,多年挚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她想要的不是倾世盛宠,是相知相守。

    她们聊着往事,杭无一和血无仇抓紧查舞蝶的事,为了要让舞蝶多出破绽,就故意对她一些逾矩行为放任不管。

    他二人已查出舞蝶并不是这连星宫中那个小吏的亲生女,是两年前认的义女。

    当时,舞蝶受伤晕倒在海边,那个小吏救了她,从此拜为义父,这舞蝶虽然言行有点自恋狂妄,对义父义母却是挺孝顺。

    舞蝶要跟着血无仇去蕊仙居,血无仇告诉她,不经允许不能去。

    她只能遥望白石莲花中的琉璃阁,撇撇嘴说:“是专给胡元君住的?他们那样算什么?胡元君岂不是成了双修的鼎炉?”

    旁边跟随的一个仆妇连忙训她:“你可千万别再乱说,以后也别称胡元君,或是胡道长、胡姑娘了,得称夫人。”

    “夫人?”舞蝶摇摇头,“他们不是还没成婚吗?”

    血无仇冷哼道:“典礼只是仪式而已,可有可无。”

    舞蝶偏要辩个透彻:“尊主明明还是童子之身啊。”

    “那不重要!”血无仇快没耐心了。

    舞蝶仍然在这事上打转,也不顾旁边的随从们暗笑她,跟血无仇争执着:“可你说过尊主见识了很多女子……”

    “见识过不等于做过啊。我也见过很多龌龊事,我也是童子身……"血无仇说到后来觉得有点不妥,似乎急于表示自己什么一般。

    他假咳一声才接着说:"你问这些是想接近我师父吧?我师父不会喜欢你,我也一样不喜欢你。”

    舞蝶笑了两声,耸耸肩,朝血无仇抛了媚眼儿,而后转身走远。

    在血无仇与舞蝶言语交锋的时候,杭无一查出了关于舞蝶身份的新进展,这舞蝶虽是蝶妖,却不是黑球上土生土长的蝴蝶化妖,具体从何处来,还没查出。

    胡仙仙还在和杜婉芷谈事,她和闺中好友讲,总觉得程浩风如今是宠她,而不是爱她。

    爱是相互成就,而不是相互掣肘。这给很多东西,做很多哄着开心的事算是爱吗?不过是高兴了就赏点儿东西,只为了从身体上多找点儿乐趣。

    杜婉芷对她的话认可一半,因为宠也是因为爱才宠,尽管不够纯粹,也是爱的表现。

    还又劝她别想那么多,因为她已比多数女人幸运。

    再又讲起法朝的事,因为扎措当了番邦大王,萨意珞也无心迎合韩泽熙的喜好了,从前是为了故国和弟弟,如今再也没有委曲求全的必要。

    她几次扫了韩泽熙的兴,韩泽熙开始冷落她。

    而柯雅洁没了姐姐可依靠,没了太皇太后帮着说好话,顶着个“皇后”空名在宫里过得更加艰难,连奴婢对她也没了基本尊重。

    柯雅洁开始后悔当初太死板遵循礼教了,可她年纪也不小了,要争宠已难,决定采取迂回战术。

    宫中做粗活贱役的小宫女有不少容貌姣好者,因是家中有人犯法才获罪充为奴婢,本身才艺还不错。

    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清楚柯雅洁处境,敢对她不敬,但在那些接触不到皇帝的人眼里,她仍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皇后。

    她笼络这些奴婢,择选其中能让韩泽熙感兴趣的女子,给她们制造偶遇皇帝的机会。

    不到两月时间,见效显著,已有三个奴婢成了新受宠的美人。而这些美人既受了柯雅洁的恩,也有把柄被她捏着,少不了在皇上面前帮她美言几句。

    柯雅洁还是没有得到宠爱,可韩泽熙对她的态度温和很多,还赏赐不少宝物给她,又恩准她将乱葬岗上姐姐柯雅润的骨灰迁到父母的坟旁安葬。

    听了这些,胡仙仙没再多说,或许已感知足?

    其实她只是为沈竹君气闷,临死还在为韩泽熙考虑,但韩泽熙只贪美色,如今已到了被色所迷,昏庸失德的地步!

    等程浩风回来时,她又冷冷淡淡不理他,等他哄了好一会儿,才气鼓鼓地问:“为什么男人心里有爱着的女人,还是会和别的女人沉沦欲海?这种事,男人很难拒绝么?”

    程浩风想了想,才认真答到:“多数男人确实很难拒绝这种事!可能是因为在男女情事当中,最初目的只为了繁衍子嗣。配偶越多,子嗣越多,这是出于种群延续的需要。”

    “女人,包括雌鸟雌兽也要繁衍后代呀,为什么会对不喜欢的对象排斥?那种排斥的感觉由心而发,强迫接受也是痛苦万分,可你们似乎和不喜欢的人发生什么也不太在意,更甚者还有引以为傲的。”

    程浩风耳根发红,苦笑说:“你不要提这些话题,惹我歪想。嗯,可能女人相对来说更愿意从一而终,本能是为了保护后代。因为不管是哪种动物都有杀死其他雄兽幼崽的倾向,女人的母爱本能高于占有欲。”

    “雄鸟雄兽都比男人要好一点,只是为了繁衍,男人才是寻欢作乐没良心!”

    这妞儿是要故意惹我生气?程浩风斜了她一眼,捧着她的脸挤得她的嘴没法说话。

    她没法口不择言乱说了,程浩风盯着她的眼睛问:“男人怎么了?男人就铁打泥捏的,没血没肉?”

    胡仙仙狠狠瞪他,竭力挣扎,他怕伤了她,只能放开。

    胡仙仙揉揉脸,怒声道:“对,男人没血没肉还没心!天底下最脏的物种就是男人!禽鸟鱼兽还有三纲伦常呢,男人发起狂来什么都不顾。”

    “我生来就是男人,你看不惯也没办法!男人再龌龊,你也不可能把所有男人变成女人。”

    胡仙仙愣了愣,自己的意思是讨厌男人,怎么他说得像是自己要把男人都变女人?

    “我哪有说要把男人变成女人?”

    “既然你清楚没办法把男人变成女人,也清楚男人有改不掉的劣根性,为何还和我争吵?无法办到的事就不去办了,就像我从来不强求女人不要勾心斗角一般。”

    胡仙仙气得跺脚,“说男人坏,是本来就是样坏!可男人不沾花惹草,女人怎么会勾心斗角?女人的坏是被逼的。”

    程浩风轻笑了笑,把她揽进怀里,问她是不是听了什么坏消息。

    她心里的气消了大半,说了韩泽熙越来越堕落的事。

    程浩风无奈叹道:“你总是因旁人的事情牵怒于我,我怎么处理事情,怎么平衡事情都只是为大局考虑,并不代表我自己想要怎样。”

    胡仙仙扁扁嘴,受了委屈求安慰般靠在他胸口蹭了蹭。

    “唉,你不该因别人的事情牵怒于我,我知道你在乎的不是他们如何,你在乎的是我怎么想,可你还不相信我不会像他们那样吗……”

    胡仙仙不说话了,也许是被关得太久,她只能通过无理取闹来找点自由感。

    程浩风眼中带了几分怨色,低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总是让你因别人的事牵怒于我。有时候你对我恭敬疏远,有时候对我冷漠鄙夷,有时候更是面对我就如同面对十恶不赦之徒……"

    胡仙仙刚想道歉再抚慰他一番,他却手快先解了衣衫,胡仙仙扭过身,可又被他拉过去。

    可能他是想让胡仙仙“看清他”,不再猜疑,也想看清胡仙仙,于是脱去所有碍事的遮挡物。

    这般**相对,两人目光中有很多复杂情绪,最多的竟然是怒意加怨意。胡仙仙怒,程浩风怨。

    “我就是我,不是那些人。他们不能控制好自己,我可以。我们只渡阳气,接阴气,不交其身。”

    胡仙仙双臂环胸瞪着他,要想他一起正言厉色讨伐韩泽熙的,出出心中闷气的,怎么成了这般?

    “仙仙……”

    他唤她名字时总是像嘴里含了个糯米团,此时他的声音暗哑,听来更是发腻。

    她的心又怦怦乱跳起来,脸上发烧,比让他看到身体更令她害羞。

第一千零一十章 明斗舞蝶

    春风摇,花枝俏,说不得程浩风与胡仙仙是怎样的情浓鸳梦好,且讲杭无一查出舞蝶行迹可疑。

    她发现舞蝶最近几天常去海边散步,与别人散步时悠闲的状态不同,舞蝶时而细看周围环境,时而用树枝划拉沙滩在写算什么,看着像是在探敌营。

    为了弄清舞蝶到底在做什么,杭无一顺着她看的方向去看,学着她划拉的动作去划拉,虽然没能确定她在做什么,但猜她多半是在测算潮汐起落。

    测算潮汐?是要利用潮汐做什么坏事?还是只因舞蝶要靠潮汐修炼什么功法?或者是一种杭无一不懂的学问?

    看了几天没看出名堂,杭无一决定去旁敲侧击套套话,分析分析。

    “好美啊!”杭无一脚步轻快跑到舞蝶身后,展开双臂迎着海风笑问:“你也来海边看日落?”

    “啊?”舞蝶被惊了一下,警惕地退后两步,看清是杭无一才干笑着说,“你一个人?血无仇没陪你来?”

    “他又不是我的跟屁虫,哪会时时刻刻陪我?”杭无一瞥向沙滩,上面还有舞蝶没来得及擦的线条。

    不太能看懂,但也能懂一点点,真是关于潮汐变化的图。

    杭无一看得很专注,她想把图形记下来,回去后复描出来给程浩风看,她相信师伯能看懂。

    黑球没有严冬,可腊月里的海风也比夏天冷很多,舞蝶的脊背一阵阵发寒,额角却又沁出冷汗。

    她眼中闪过凶狠的光,伸手作势要对杭无一出招,深吸一口气后又收回手。

    眼角余光偶然瞥到一个渔夫走过来,忽然计上心头,尖着嗓子惊喜高喊:“无仇,你怎么也来了?来接我的是不是?”

    听到“血无仇"来了,杭无一连忙抬头,还没看清,舞蝶撞她一下,从她身边跑过去,奔向“血无仇”。

    很快传来猥琐怪笑:“哟,美人儿,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呀?”

    舞蝶涨红了脸,低着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

    懒得看他们调笑纠缠,杭无一再看图形,才发现舞蝶刚才跑过的时候,把图形踩乱了!

    杭无一拍拍自己的头,暗恼自己太大意,丢掉一个找到证据的好时机。

    好说歹说打发走那渔夫,舞蝶扭腰摆臀朝杭无一走了过来,浪言浪语说着那渔夫多色。

    不想听她说这些,图形没了,也没必要留在这里,杭无一向她告别离去。

    行过一个小山坡,杭无一顿住脚步,决定再悄悄看看舞蝶要做什么。

    她以为杭无一走了,估计会降低戒备心,更容易看到她要做什么吧?

    敛藏气息返回,躲在一块黑黢黢焦石后面,从晚霞满天等到月照山海,杭无一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舞蝶在沙滩上走来走去,似乎在焦急等待什么,随着潮水声越来越响,她的神情越来越肃穆庄重。

    说不清具体哪个时刻开始,海面上若隐若现浮起一圈银白的光,舞蝶双手向天直伸,双眼泛着泪花,缓缓凌空而起。

    那奇异的光引得杭无一想凑近去看看,意念才动,气息不稳,她仍没有觉察,弓着腰朝海边挪步。

    处于半空的舞蝶正是感知非常敏锐之时,察觉气息有异,立即旋身而下。

    “唉呀……”杭无一的额头突然暴疼,她捂着额头跳起来。

    跳了出来才想起已经暴露,她抬眼正迎上舞蝶冷厉的目光。

    尴尬笑了两声,杭无一又低头看地上,有个带血的贝壳儿掉在那里,自己的额头是被这东西所伤。

    舞蝶是要用贝壳警告自己,还是要直接动手?

    杭无一还不想动手,跟舞蝶对打,她没什么把握。

    她有点后悔自己逞能单独来探情况,因为想赢了血无仇,有些小发现没有告诉血无仇,才会在此刻陷入被动,敌暗我明,没有援手,不知对方深浅,难有把握。

    “你练功的方式好特别!”,杭无一不敢计较被打的事,还满脸堆笑说,“利用潮汐引天地灵气的修炼效果怎么样?我也想学学。”

    “练功?”舞蝶睁大眼睛,挑眉反问,随即又放缓脸色答道,“你知道我功法特别就好,不要到处乱说,更别想着偷学!”

    “是,是……偷学别人功法是可耻的行为!我先前不知道你在练功,好奇看了两眼……嘿嘿……好奇……”

    杭无一憨笑说话的同时,往后退着,准备先回去找血无仇商量,且不和舞蝶周旋了。

    走到没有礁石的平地,她猛一踏地,飞掠而起,将要返回。

    才飞掠两里路左右,夹杂着海浪声的水花爆响传来,杭无一赶紧停止飞掠,落到一棵非常高的树那梢尖上,朝海边望去。

    银光冲天,仿佛海里也有一轮月亮,且比天上的月亮更加明亮。

    又是接连几声炸水般的水花爆响,杭无一迅速发了张灵符给血无仇:东南海边,黑礁红树林旁,速来抓舞蝶

    传讯后,杭无一朝海边飞掠而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是不利于同天城的事,必须和舞蝶正面交锋,阻止她做破坏的事了!

    逐渐接近海边,银白的光不断变得更亮,光亮到已经快刺得杭无一睁不开眼。

    海面上的银光笼罩中,一串小小弯月亮般的奇特物品接成圆环,如同给海水戴了一条弯月形银片串成的项链。

    舞蝶身体舒展,仰面迎着天上弦月飞于半空,其下对着的海面,正是那圆环的中心点。

    圆环周围的海水不断发出爆响声,圆环中心的海水不断减少,好像要在海水中扩开一条通道。

    杭无一心中算算距离,到了可以打中舞蝶的位置时,瞄准她胸口,飞出木鱼槌射去。

    御器袭击,杭无一才修得点皮毛,比起师门长辈不算什么,比起同龄的人类修者已算不错。

    可木鱼槌才飞到离舞蝶一尺多远之处,舞蝶已经做出反应,只见双手翻飞如蝴蝶穿花,瞬间就让木鱼槌倒飞而回。

    杭无一延出灵气收好木鱼槌,再召出菩提子,朝舞蝶飞去。

    “哼,去而复返,找死!”舞蝶的双手之间闪出银白光团!

    “呼!”破风声响起,银白光团携了千钧之力撞向杭无一。

    杭无一神色不慌不忙,既然已经返回,就已经做好有可能会发生意外的准备。

    她很镇定,行动也不慢,口中快速念着佛经。

    在那银白光团撞来,即将要把她撞得当场吐血之前,菩提子忽然变大,挟了金刚之怒套向舞蝶。

    舞蝶的头被套紧,几乎与此同时,银白光团顿时消散。

    套紧舞蝶的这个步骤,只比光团撞来的速度快了极短一瞬,杭无一赌赢了!

    这一赢,杭无一的内心更加平静,而舞蝶已焦躁起来。

    心态一崩,次次出昏招,舞蝶渐渐要输了!

    功败垂成,都怪杭无一来阻挠自己,又急又气的舞蝶开始用言语刺激杭无一。

    “你破坏我的事,能得到什么好处?胡仙仙从来没有重视过你,她看重的是水无痕!”

    杭无一不理她,继续快速念经文,一个金色卐纹从菩提子中飞出,不停消耗着舞蝶的灵力。

    “住嘴!”舞蝶抱着头高声叫嚷,“快给我住嘴!念得太难听了,你这么啰哩啰嗦,难怪血无仇不喜欢你!”

    杭无一尽量不让这些话干扰自己,继续念着,没有能力抓到舞蝶,但只要能把她暂时控制住,就有机会抓她,等血无仇来了再联手制伏她。

    舞蝶疼得五官扭曲,她喉咙里爆发出凄惨又刚烈的吼声,转瞬之间化为蝴蝶本体。

    她本体是一只粉红有黄斑的大蝴蝶,世所罕见,那双美丽的翅膀不停乱扇,想摆脱箍在触须上的菩提子。

    舞蝶挣扎得太猛烈,杭无一的气海中又快灵气枯竭,菩提子快要压制不了她了。

    才担忧片刻,空中传来“嗦”的一声,舞蝶已从菩提子中脱出。

    杭无一怕菩提子会反被她所拿,连忙御灵气将菩提子收回。

    “修道十几年才这点儿本事,太笨了!我要是胡仙仙也只用心培养水无痕,不管你发展如何啦!”

    舞蝶旋身变回人形,在找话打压杭无一信心的同时,双手挥洒出无数银白光点。

    杭无一压抑着心中纷乱思绪,将木鱼飞快槌转动着,转出一个光轮挡那些光点。

    舞蝶天生妖体,即便两人功力差别不大,可她天生的灵气要充沛些,体力和抗击打力也比只是普通凡人修者的杭无一强些。

    杭无一明显处在了下风,还因她东一句西一句用话挑拨,对胡仙仙生出点怨恨心。

    杭无一在普通人当中已算天赋较高,可是比起水无痕还是差了一点,水无痕从父母身上继承来的修行天赋极高,又还非常刻苦,再加上几乎不会受外界影响的清冷性格,她功力提升速度非常快,已经超过血无仇了!

    在凡人修行者当中算优秀的杭无一,跟水无痕一比,显得那么平庸。舞蝶把这一点点比较之心,放大了很多倍,让杭无一对水无痕生妒意的同时,也对胡仙仙产生怨恨。

    杭无一的全身被银白光点刺出不少血口,鲜血浸染,杏黄的道袍上像绽开数朵桃花。

    “哇……噗……”

    这些只是皮肉伤,可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反击准备,又被一坨银白光团击中肋部,吐出一口鲜血后,想稳住翻涌血气没稳住,倒又喷出一股血箭!

    快晕倒之时,不由想问问胡仙仙,有没有重视过她这个大弟子?

    这想法一闪而过,她头脑霎时清醒很多,记起“无一”两字的意义!(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无一明悟

    一,始之元也!无一,没有起始,则是空。

    杭无一想起初见程浩风时,曾赞她道号取得好,“有一则有念,无一就是念头不起”,她当时完全不懂“念头不起”有什么好?

    念头不起,念头不起,人的一生怎样才能念头不起?能够不起念头,的确很好!

    那般就不会再为血无仇折磨此心!爱而不得,很痛苦啊!

    即使把对他的情意压在心灵最深处,还是总在不经意间把他想念。

    心底里,杭无一深觉自己失败,岁月匆匆,她已快三十岁,可目前不仅无法去爱,连功力也没有大的提升。

    她什么都没有!难道要孤独终老,一事无成,含恨而死?虽然以如今修为能够长寿,可也最多活到一百二十岁,碌碌无为活一生,看着镜中自己渐渐衰老,想要的却全都得不到,那比惨烈战死还可怕!

    杭无一仰天厉啸,疯了般冲向舞蝶,骤然聚起又骤然爆发的灵气闪着黄光,在空中摩擦出“嗞嗞”电流声!

    她不想当懦弱无能的人!不想再跟水无痕比,谁更得师父重视不重要了!她只是不愿再庸碌下去!

    无一,念头不起,就是无念!

    无念,一念不生!

    一念不生,万法**!

    先学佛,后修道;入道门,而又没有背弃佛门!要想佛道兼修,无念者才可容!

    杭无一的脑海如有波浪滔天,带来极大的心灵震荡,冲刷去了种种杂念,显现真如本心!

    但在舞蝶的眼里,从看到杭无一被打得吐血,至此刻豁出命来向自己致命一击,只是在几个呼吸间而已。

    她很有把握地挥出银白光团迎击木鱼槌,可没有击退杭无一,甚至连挡开也没能挡开!

    从手指、手腕到手臂开始发麻,她挥出的银白光团消散,整个人不受控地往海面跌去!

    杭无一所用的是最简单招式,从太极剑法略做改动后便于用槌进行攻击的招式,运力方式和入门的太极剑法完全相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威力?

    舞蝶快要沾到海水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双臂往上如振翅般猛一扇,凌空而起,再次挥出一个银白光团。

    杭无一没有继续攻击她,一边用菩提子抵挡银白光团,一边倒退掠回海岸边。

    菩提子泛着蜜黄的光华,卐字纹轻盈飘出,海天之间所有事物皆沐浴着祥和圣光。

    没有攻击,但轻而易举化解了舞蝶的攻击。

    杭无一更认可慈空这个师父,潜意识里觉得胡仙仙当师父是有点不靠谱的,但她又想学到高强的法力,只念经做善事不是她修行的目标。

    离开佛门又心向佛门,已入道门又没有彻底融入道门,万般千种,莫衷一是。

    可她此刻没了那些分别心,她的缘法当中该有二师,又何必非得只择一师?

    用佛法催动道术的招式,有何不可?佛、道,皆因念起,才名为佛、道,无念无佛、道,无差别!

    舞蝶奋力挥出许多银白光团,她要速战速决,她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办!本以为三招两式就能解决掉那个碍事的家伙,谁知如此难缠?

    杭无一神色平静,目光中蕴含悲悯,缓缓盘腿而下。

    蓬头垢面,血污染衣,跏趺坐于沙滩上,杭无一外表很狼狈,可她浑身散发着圣洁之感。

    舞蝶出招的速度很快,是肉眼不可见的无可破招之快,但是反被缓慢的杭无一带了节奏似的,总是要比她接招的速度慢上那么一丝丝儿。

    木鱼槌在意念控制下变换各种招式,舞蝶的凌厉攻势一次次被轻巧封挡。

    夜色已深,天上明月的皎皎清光与菩提子圣光相融,海面上那项链般的圆环银白光芒黯淡下去,从排开海水形成通道那般,慢慢被海水所淹。

    被海水淹没后,圆环层层上升,到后来已和浮在海面上一般。

    舞蝶的计划无法施行了,她的希望落空,因此愤恨地瞪向杭无一,要让她承受这冲天怒火!

    所有攻击皆无效,舞蝶飞掠凑近杭无一,她不再用灵力攻击,想直接掐死杭无一。

    装慈悲是吧?圣光能抗灵力,对近身肉搏没有效!肉身一死,有念无念没区别!

    可她想错了,她的手才对准杭无一咽喉伸出去,立刻如遭电击,且麻且痛!

    灵力攻击无用,用手用刀剑直接打又近不了身,这种情况下,舞蝶仍没有服输。

    她还有绝招,言语攻击!

    杭无一才刚刚有所悟,根基还不稳,灵气也所蓄不多,只要心绪有变,就无法保持这平和圆融心境,自然也施展不出这强**力。

    “你在显示你功力增长虽慢,却基础扎实,佛道兼修,博采众家所长?哼,以你的资质,别妄想了!”

    舞蝶知道在杭无一此刻心境中,防御力虽然非常强,可没有什么攻击力,更没有杀气,因此放心大胆地停止进攻,靠近杭无一冷嘲热讽。

    杭无一抬眸看向舞蝶,洒然浅笑,又望向空中朗月。

    “你的悟性还撑不起佛道兼修,最终毫无进展什么也学不好都算幸运,多半会落得变成精神错乱的疯子!”

    舞蝶的声音如能穿透人心,杭无一的眼神出现犹疑,她终究修为还太低,悟得了还不等于已够强,没有历炼,运用起来难以做到游刃有余。

    杭无一的犹疑态度被舞蝶敏锐察觉,她唇角一勾,极速冲上高空。

    “出来!战斗吧!满足你的愿望!”

    舞蝶的声音在海天之间回荡,掀起层层音波,那个,银白圆环突然收缩!

    缩得只有桌面般大之时,海水如同被煮开了一样,咕嘟咕嘟冒起浓白泡泡。

    杭无一再难保持淡定,从沙滩上站起身,忧虑望向海中。

    那银白圆环的光芒淡了,她终于得以看清,那圆环是结实银锁链!

    一个又一个锁扣相连,椭圆的锁扣在强光下看不清楚时,因只模糊看到半边,所以像是弯月形的器物串成一个圆环。

    锁链,锁着谁?满足谁的战斗愿望?

    杭无一的脑筋还没有转开,猜都还没猜,海水中发生的事情已直接告诉她答案!

    "哗啦"水花声猛响,一个像人的凶兽从海水中钻了出来。

    那银锁链没有直接套在凶兽身上,但如影随形地圈在头顶甩不开,凶兽嚎叫着往岸边冲,银锁链也在头顶飞旋跟来。

    为了对付舞蝶,杭无一付出太多灵气了,此刻无力再打斗。

    她没准备抵挡,只是呆了般地看着凶兽。说对方是“凶兽”也不恰当,对方长得更像人,不是成妖后化形为人,是天生像人。

    有嘴有鼻,有手有脚,只是身材肥壮,皮肤棕黑,从那不知是何种皮革下包裹下的身躯来看,辨不出属于雌还是雄。

    这个海底冒出来的凶兽长得很凶恶怪异,眼睑下拉,本来算大的眼睛却显得始终眯缝着睁不开,鼻孔朝天,厚嘴唇包不住黑黄獠牙。

    兽吼声不断,杭无一快被这吼声吼晕,她强摄心神,御气飞出木鱼槌,抵挡这个凶兽。

    “陵阿姆,不要只是吓她,快撕碎她!是她破坏了我计划,让我没办法放你自由!”舞蝶怂恿凶兽快出杀招。

    陵阿姆?杭无一听了这个称呼,明白这凶兽身份了。如果不是乱称呼的话,"陵"是陵鱼一族的姓,"阿姆"是各海龙宫对保姆的称呼。

    各海龙宫都喜欢让陵鱼当龙子龙孙的保姆,一是陵鱼一族多半忠心;二是陵鱼一族的女子多数喜欢孩子,又多数没有自己孩子。

    至于陵鱼的长相会不会吓着小孩子,那不在各海龙宫的考虑范围内,他们从没觉得陵鱼长得丑。

    那么,这个陵阿姆是某个海龙王的龙宫保姆,是真正陪伴海龙王子、海龙公主长大的人,可她又怎么会被关押在这里?

    那个银锁链非常罕见,甚至有可能“世上仅有”,一个保姆能犯多大的事,值得花这么多心思囚禁她?

    杭无一的脑子里又开始乱起来,可不等她理出头绪,钻心的痛感已经蔓延,她的肋部本已受伤,此刻已经断了几根肋骨了。

    木鱼槌不是已经击中陵阿姆了吗?是击中了,陵阿姆的左腹还在渗血。

    可陵阿姆的本体太强悍,那点伤根本影响不到她什么。忍着疼痛,一点没有降低她的攻击力。

    才悟出适合自己的修炼之道,就要丧命?杭无一不甘心,不甘心没做出一点成就即已被杀!

    在绝对强大的攻击力和抗击打能力面前,杭无一的兼修术法是真发挥不出作用了。

    但她假以时日,她会拥有无懈可击的防御力,无坚不摧的战斗力。

    “只会蛮打乱打的蠢货!咳……敢不敢和我约一约……约个十年后再比武的日期?你敢不敢?”杭无一边咳血一边说。

    陵阿姆停手了,真的考虑起要不要以后在约架,目前的实力悬殊大,对这个才修炼十几年的小妖精不公平。

    看到陵阿姆没有继续战斗的兴致,舞蝶疾飞而来,想亲自动手取她性命。

    舞蝶才起意要杀杭无一,冷风乍起,鬼头刀挟了满满的戾气与杀气袭来。

    舞蝶仓促再聚灵气,功力也不算很高,她不敢硬接,只能尖叫着不断挥出银白光团抵挡。

    “陵阿姆!战!”舞蝶恶狠狠朝呆望的陵阿姆下令。

    血无仇来援,舞蝶自知打不过,转身飞向海面。

    “不……无仇……你快走……陵阿姆太强悍……”杭无一后悔给血无仇发灵符求援。

    “不走……我的人生信条里只有战败或战胜,没有逃跑!”血无仇的鬼头刀劈向陵阿姆。

    可陵阿姆还是呆呆的样子,还发出模糊怪声:“秦儿……音儿……”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新刃如月

    海面上波光粼粼,平滑如镜,只有陵阿姆的身影在晃荡。

    舞蝶察觉难以控制陵阿姆了,悄悄退后离他们远一点,逐渐从海上的空中退到岸边礁石上站着。

    那些鱼虾,还有少数的渔夫早在海水爆响,银白光圈出现之前已远远离去,所以他们能看到的海域只剩陵阿姆在海中。

    “秦……大秦……秦儿……音儿啊……我是阿姆……”

    陵阿姆似乎在对杭无一和血无仇说着什么,但她声音沙哑难听又口齿不清,他们没听明白。

    对方听不懂她想说的话,舞蝶又不停催促她进行战斗,她狂躁怒吼。

    额头两边如同是角的肉包红起来,她蹬了水面一下,立刻像一枚炮弹射向舞蝶。

    不仅不受控制,还该造反来攻击?舞蝶又惊又怒,双手交叉旋扭结印,灵气聚于手上,一道银白的光柱照到那银白锁链上。

    陵阿姆尖利的指甲眼看要划到舞蝶了,却见银白锁链猛一收缩,明明没有直接拖拽陵阿姆,可她还是重重坠回海水当中。

    “放……放……我的大秦……我的音儿……放!放!快放……”

    陵阿姆在水里扑腾几下才稳住身体,朝舞蝶大叫大嚷。

    杭无一和血无仇对望两眼,这个陵阿姆是让舞蝶放她自己?还是放“大秦”、“音儿”或是别的什么人?是要陵阿姆来对付敌人的,她们怎么内讧起来?

    此时局面对杭无一和血无仇有利,血无仇悄声和杭无一商量偷跑,一切等禀报师父们再做计较。

    但杭无一不愿偷跑,她有伤在身,带着她跑会拖累血无仇。还有,她想弄清楚这个陵阿姆是怎么回事。

    海面上回荡着一声声凄厉兽吼,陵阿姆的头上两角红得像要滴血,她左冲右突,可无法摆脱银白锁链的束缚。

    若是有普通人见了她在银白光圈锁链下的模样,可能还会以为她自带光环,想不到那是禁锢她自由的东西。

    杭无一从她的吼声中渐渐感觉出悲凉,是被在乎的人冷落、误解或厌弃之后的那种悲凉。

    “血师兄,陵阿姆想跟我们亲近,你试试能不能和她交流?”

    血无仇也留心观察她们,趁着舞蝶无暇来做伤害的事,他要多找些退路,他只是找破绽,没有注意陵阿姆的情绪。

    “嗯,她确实没有杀意。”血无仇敷衍答着。

    “不仅仅是没有杀意,是想亲近我们,像久别重逢的亲人那样亲近!”杭无一皱紧眉头再强调了一遍。

    血无仇不可置信的看看杭无一,又仔细听陵阿姆所说的每一个词句,真切感受到了那种想亲近又没法亲近的痛苦。

    不管是苦肉计,还是有什么隐情了,总之看到舞蝶仗着有压制陵阿姆的法宝就那样对她,血无仇就心中不平。

    “你要利用她给你杀人,也该对她好一点,这样折磨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血无仇挥刀指着舞蝶责问。

    “哼,你以为我只能靠她?”

    舞蝶的纤美双手灵活掐诀,转眼间已有银白光团从她手中飞出。

    血无仇刀快如风,很快把银白光团劈散,鬼头刀的刀锋削向舞蝶的脖子。

    常说伶牙俐齿的人嘴皮子如刀,但终究不是刀,真正的刀剑砍来,还是得硬拼硬挡。

    血无仇与舞蝶战了几个回合,总体占了上风。

    谁知舞蝶为了能胜,不断用秘法逼陵阿姆战斗,她头疼欲裂了,逐渐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剩下杀戮的**。

    她再一次被控制,向血无仇扑去,两只手如同爪子般,一手攻向血无仇腹部,一手攻击血无仇的面部。

    血无仇险险避过攻击,但不忍心伤这个被控制的人,鬼头刀再向舞蝶砍去。

    不想伤害血无仇,又被控制得去伤害了,陵阿姆痛苦万分,舞蝶不管她感受如何,只是反反复复让她快进攻。

    有所顾忌,没办法放开手脚打,血无仇陷于被动,看到这境况,杭无一在发灵符向程浩风他们求援的同时,也积极找着让陵阿姆和血无仇挺战的办法。

    “阿姆……我们是你的大秦,你的音儿啊!阿姆,不能听坏女人的!”

    杭无一捂着胸口站起身,要赌一把,试试能不能唤回陵阿姆对他们两人的亲近感。

    她赌对了!陵阿姆收回利爪,迷茫四望一下,又看向血无仇。

    看了看血无仇,她又看向沙滩上的杭无一。如果说她对血无仇有亲近感,此时对杭无一则是非常慈爱的感觉。

    杭无一的母亲已快逝去二十年了,但她永远记得母亲的目光是怎样,此刻陵阿姆的目光就同母亲看孩子。

    看起来丑陋凶恶的面容因了慈爱而充满母性光辉,便也不显得可怕,只显得淳朴憨厚了。

    血无仇得以脱离战团,飞快掠过去抱起杭无一,暂时藏到礁石背后。

    藏一会儿,打一会儿,那陵阿姆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血无仇他们也不正面打斗了,尽量争取拖延时间,等程浩风带人来援。

    在陵阿姆和血无仇都精疲力尽,舞蝶也急躁不安的时候,一阵冰冷劲风袭来,舞蝶凭本能感觉出了危险,速度极快闪到了陵阿姆背后。

    “她不坏!师伯……”

    “师父,手下留情!”

    那冰冷劲风是墨冰剑破空而飞时带出,只怕陵阿姆难逃一死,杭无一和血无仇同时高喊。

    程浩风也觉出了陵阿姆没有杀气,他们话音未落,他已收了剑,可惜剑气太强,仍伤了萨阿姆的手臂等处。

    可萨阿姆没有埋怨,还因墨冰剑能压制那头顶光圈,她指着锁链光圈,兴奋又真诚地朝程浩风他们大喊:“坏人……这里很多坏人……救我……”

    程浩风听不懂,也不理她,看舞蝶想逃跑,应手化出黑绳抓舞蝶!

    黑绳卷缠向舞蝶的同时,一股土黄烟雾也绕向舞蝶。

    黑绳没能套住舞蝶,她在土黄烟雾中消失了!

    “猖横,给我出来!”程浩风对着礁石大喝一声。

    没有谁出来,舞蝶他们已逃远,猖横是功力比程浩风低不了多少的凶兽之王,属于极少数没有臣服程浩风的凶兽。

    血无仇扶起杭无一,朝陵阿姆招了招手,示意她到沙滩去。

    她过去后,杭无一教她拱手行礼,又指指程浩风,意思是去求程浩风设法还她自由。

    确认猖横和舞蝶逃远,也没有别的伏兵后,程浩风也不打算去追击,如果黑球上连一个反对者都没有的话,那同天城也将衰亡,因此且留一些对手。

    转过身要带血无仇他们离去,陵阿姆赶过来求救了。

    看看那银白光圈,程浩风摇摇头:“我有办法替你除去这个锁链,可我做不到!不是我法力不够,是得要有人配合!难找配合的人。”

    陵阿姆眼神显出懵态,她不懂程浩风的意思,血无仇也请师父不要再卖关子,快解说清楚。

    “这个银白锁链与实物锁链不同,是法力高强的人用意念所造之器,可以变有实质的武器。要想脱离去,就要有施术者和受术者配合,再由另一个不相关的人用意念引出银白锁链上的控制折意念……”

    血无仇等不及听程浩风讲完,直接了当地问:“是不是要另有人替她承受那痛苦,她才能摆脱?”

    “是的,算是一种替代之法。”程浩风用鼓励的眼神笑看血无仇,“你来试试?在帮她承受痛苦的同时,只要意志够坚定,可以把银白锁链当中的戾气抟炼,炼制一种随机出现的物品,有可能是很独特的神器。”

    血无仇连忙答应,程浩风欣慰一笑,杭无一却很反对,如果引动银白锁链当中的戾气出岔子,不但得不到传说中的器具,还得受戾气所侵,滋生心魔。

    这些反对没有用,杭无一的道理还没有讲完,他们已经开始行动。

    银白的光圈式锁链不断缩小,陵阿姆痛苦得惊身尖叫,血无仇也很痛苦,程浩风还是面无表情继续使光圈锁小。

    最后,银白锁链变为普通常见的锁链一般,从陵阿姆的头上掉了下去。

    陵阿姆得到自由了!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情绪波动过大,她疲惫的身体经不起情绪强烈起伏,晕倒在海面上。

    程浩风将她拎起来,放到杭无一身边,再去注意着仍在用银白锁链抟炼神器的血无仇。

    在他头顶飞旋的锁链再缩小了一点,在他以意念辛苦炼制下,终于炼出一片小小薄刃。

    薄刃只有约三寸长,小孩巴掌那么大,形如新月,颜色银白透亮。

    “给你!”血无仇揉揉因消耗灵气过度有点苍白的脸,将那薄刃递给杭无一。

    “是给我的?”她不敢相信,血无仇坚持要受苦抟炼神器,是为了给她用!

    “你的木鱼槌和菩提子都是防御型的神器,遇到硬仗很难打。这个薄刃便于携带,攻击力又不弱,正适合你用。”

    程浩风赞许地向血无仇点点头,又劝杭无一收下。

    她大方道谢,笑着收下,又说:“是血师兄抟炼为器,请取个器名以做记念。”

    “形如新月,冷光也如月,就叫‘新月刃’如何?”血无仇抬眼看向夜空。

    “新月刃,好!”

    “对,新月刃!”

    程浩风和杭无一都赞同用这名字,血无仇想起以前还是薛家小少爷时,搜集不少琴剑棋花之类,每样编号命名,取了不少雅致名字,如今早没了那闲情逸志,因这“新月刃”又勾起少年心事。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阿姆往事

    月半弯,海天一色融清光,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新月刃泛着浅淡银光,虽难与天上皎月争辉,也精美得不似御敌神器了。

    杭无一将新月刃握在手中,反复轻柔摩挲,如是与情郎深情缱绻。

    他是赠我定情信物?还是给个物件儿谢我对他用情,让我不必再对他牵念?或者仅仅是看在同门之谊,给我找个趁手武器?

    血无仇想起些少年往事,又见杭无一如痴如醉抚弄新月刃,一时心中恍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劳心费力抟炼新月刃赠她?

    程浩风安抚着陵阿姆,让她稍微平静些,可她如疯如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见天边已曙色微露,决定先带陵阿姆回同天城。

    从程浩风接到求救灵符,出去施援后,胡仙仙一直悬心。

    等他们回了同天城,程浩风又安排封锁涉事海面的周围,再拘捕舞蝶的义父义母审问,没时间细说事情经过。

    胡仙仙从投影墙上看了个大概,更是担忧,待得杭无一带伤回到蕊仙居,她连忙察看伤势。

    确定已经过治疗没有大碍之后,胡仙仙再询问事情经过。

    听了陵阿姆的事,她深感纳闷儿,这个被控制的陵鱼怪为什么临阵倒戈?

    “可能是被舞蝶他们控制太痛苦,感觉我们会对她好些,才偏向我们?”

    听了杭无一的猜测,胡仙仙忍不住笑出声,调侃道:“那以后所有战斗也不用费力去打了,不断向敌人表明我们是好人,让他们快投靠过来就行。”

    杭无一摸摸后脑勺,自己也觉得这猜测不靠谱。

    程浩风回来时说起,陵阿姆对于各种问话都是要么不理,要么说一串别人听不懂的怪声。

    程浩风能同鸟言兽语,但陵阿姆不是用陵鱼的语言在说,是用人或者说龙宫里的神仙语言在说,能听懂单个词,连不成一句话。

    “唉,可能被问得不耐烦,也可能关着她让她害怕了,她对我们产生抵触心理,越问越问不出有用信息。”程浩风揉着太阳穴,深感伤脑筋。

    “那放了她呀,被限制了自由,谁都不会有好心情,当然不配合你。”胡仙仙忧怨地斜他一眼。

    感觉出胡仙仙意有所指,程浩风立刻笑着拥紧她,“我哪敢限制陵阿姆的自由?只是询问。还有呢,仙仙不要总拿话刺我,你是自由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自由的是我,一颗心全拴在你身上了。”

    什么事形成习惯了都难改,程浩风说甜言蜜语说得非常溜了,想跟他争吵都吵不起来,胡仙仙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自由”的话题。

    哄好了胡仙仙,程浩风又讲:“陵阿姆目前的状况不宜单独乱走,我关着她也是为了保护她。依她有限的讯息看,她很可能是西海龙宫的人,还可能与六师弟有关系。”

    听得可能和秦沐风有关,胡仙仙心中一紧,想起蔡莲君所说的秦沐风身世。

    如此,也不和程浩风斗嘴玩儿了,认真帮着想办法。

    “带我去见见她,我可以试试让她多说点有用的话。你们审问犯人一样问话,她肯定内心排斥。”

    胡仙仙要试试,程浩风就安排她去试。她没有直接问,而是让河马怪装得很凶狠的样子打骂杭无一和血无仇。

    杭无一被河马怪重重打了一鞭,还要继续打,血无仇扑过去帮她挡鞭子,但杭无一又哭喊着求饶,还让血无仇快跑……

    隔了一道铁栅栏,陵阿姆含泪看着他们,当杭无一宁死也要让血无仇先走的时候,她突然高吼一声:“放!放音儿……大秦……秦儿……”

    声起意动,灵气光波也闪起来,铁栅栏都快被陵阿姆掰弯!

    胡仙仙连忙让杭无一他们三个站好,向陵阿姆解释:“他们在闹着玩儿,你看,这流血了也是抹上去的鸡血。”

    把杭无一扯到铁栅栏边,把她袖子上的血给陵阿姆闻。陵阿姆反复闻了几次,又闭上眼睛分辨一下,相信了胡仙仙的话。

    陵阿姆平静很多,眼神定定地看着杭无一,似乎陷入回忆,好一会儿才说:“音儿……像……不是……”

    见这般,胡仙仙更确定内心猜测,是在某种场景里,杭无一和血无仇像她的亲近之人,才令她突然不受舞蝶控制,不肯攻击杭无一和血无仇。

    听他们详细讲了事情经过,胡仙仙选了几个场景重演,以便确定是哪个场景让陵阿姆愿意帮他们。

    从演过的几种场景来看,是亲近之人被欺负的场景对她刺激最大,于是仔细想想后,胡仙仙琢磨出几个比较能问中陵阿姆心事的问题。

    “陵阿姆,你记不起自己的事情,对吗?你很想音儿、大秦,可是又见不到他们了,对不对?”胡仙仙递了一块手帕给她擦泪。

    “呜呜……放了大秦……音儿的秦儿……”

    “音儿是你的女儿?还是徒弟?大秦和她是情侣?”胡仙仙从那些场景推测的,一步步套问真相。

    “不……音儿……小公主……喵音公主……是公主穷喵……音公主……”陵阿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断强调音儿是公主。

    胡仙仙问了很多,可陵阿姆对别的问题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重复音儿、大秦、秦儿的名字,外加几个听不懂的词。当然,或许连那名字也不是名字,只是凑巧发出那样的音节。

    给程浩风讲了这些问话所获后,他皱眉思索着,他是因陵阿姆的陵鱼保姆身份而认为陵阿姆可能和西海龙宫有关。

    只有龙宫才用陵鱼当保姆,又只有西海龙宫对陵鱼保姆比较尊重,能有深厚主仆感情。

    至于说可能和秦沐风有关,那是因陵阿姆总念叨“秦”,海里没有姓秦的神或妖,与西海龙宫有过交集的人,程浩风只知道秦沐风。

    当然,这只是他从身边亲近人去考虑事情,不愿对可能有联系的事情粗心略过,才那么想。要推敲细节,还得看事实,西海可比法朝大很多,难免有各种巧合的事。

    人对于海洋所知甚少,而水球上的人对海洋所知更少,因为陆地面积只占了十分之三,有人类生活痕迹的都是浅海,那浩渺无际的深海都是龙族地盘。

    想着一些关于海中龙族的事,程浩风突然拍案笑道:“琼渺音!她说的是琼渺音小公主!还真是和六师弟有关。”

    胡仙仙听得一头雾水,他解释道:“陵阿姆口齿不清,又表达混乱,她说的什么穷,什么喵,是琼渺音!琼渺音是六师弟的生母。我也是在想那些往事的时候,忽然想通了。”

    既然确定了和秦沐风有关,就让血无仇快去请秦沐风。

    秦沐风到了后,没有急于问情况,而是先帮陵阿姆调理身体,说她是郁气不散,才显得疯傻。

    秦沐风做这些的时候,程浩风对胡仙仙讲了秦沐风身世,与蔡莲君所说相差无几。

    但胡仙仙装做完全不知道,对他所说表现得很惊讶。胡仙仙不是存了恶意要瞒他什么,是不能透露曾悄悄与蔡莲君见面。

    很多事情发展与蔡莲君当年所说相符,他们已经处在是非漩涡里,不能再把蔡莲君也扯入漩涡。

    调理了几天之后,陵阿姆恢复得很快,也能相对正常地交流了。

    秦沐风说她是被关押太久,才会神智不清,语言能力也退化了,但头脑并没有病变,没疯没傻。

    因她已能比较正常沟通,程浩风把她放出来,致歉之后又安排好各样用品,把她奉为上宾。

    陵阿姆逐渐想起往事,对他们讲起过往。她自幼在西海龙宫为奴,因天赋较高,修行又很刻苦,她功力不错,当了王后的贴身侍卫。

    外表凶悍的她,却有一颗柔软的心,她很喜欢小孩子,但难有自己的孩子。因为她看不上那些愿意娶她的海中精怪,又自知难嫁得才貌双全的郎君,于是决定****。

    ****的计划还没实行,王后病亡,留下的龙子龙孙当中只有囚牛王子最弱,这个最弱的囚牛王子连自己女儿也保护不好。

    那个聪明可爱的囚牛小公主琼渺音深得陵阿姆喜欢,她自请当了小公主的保姆,不仅照顾生活还教功法,把琼渺音当徒弟,也当亲生女儿。

    囚牛王在龙族是最软弱可欺的王,但在别的精怪面前那也是有龙族血脉的一个王爷,琼渺音的少年时代还算过得优渥快乐。

    龙族的寿命比平常人长很多,童年时光与人却是差不多长,所以琼渺音的欢乐童年很快过完,到了忧虑很多的少女时代。

    琼渺音为囚牛一族的困境忧虑,为海中精怪的各种杂事忧虑,也为她自己的终生大事忧虑。

    后来,她和姓秦的采药少年相爱,被睚眦王告发了,龙王和天庭让囚牛王自行处理家事。

    囚牛王并不敢维护女儿,要按规矩杀死那少年,逼堕其胎。

    派去执行此事的有陵阿姆,还有另几个虾兵,在虾兵要杀秦姓少年的时候,琼渺音出手相护杀了虾兵。

    但是,琼渺音打不过陵阿姆,苦苦哀求她放过秦姓少年。

    如果放过秦姓少年,不仅琼渺音要受责罚,整个囚牛一族都要受连累,会让本来就被处处刁难的囚牛一族更受欺凌。

    陵阿姆狠心不听,坚持要杀秦姓少年,琼渺音无奈只能动手反抗。

    虽然在打斗中占了上风,但陵阿姆的心里比琼渺音他们更难受,那种灵魂撕裂般的痛苦烙印在心,以至于她在多年后神智不清了还深深记得。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各开时空

    时光匆匆,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可陵阿姆讲着讲着还是哽咽得讲不下去。

    秦沐风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阿婆,你一定下不去手杀我父母,对吧?我如今活得好好的,全靠你善良成全。”

    “是啊,我们很感激你留父母一线生机。龙宫规矩无情,囚牛王软弱刻板,没有你相助,哪有如今的沐风?”杜婉芷坐到她旁边,握着她的手。

    因怕秦沐风情绪激动惹事,程浩风又发灵符请杜婉芷来陪陪他,才使得他能平心静气听父母往事。

    琼渺音的儿子儿媳没有半分责怪之意,让陵阿姆心中宽慰,她的情绪平复很多,继续讲起来。

    当年她并不想放过秦姓少年,打算将琼渺音打晕,再杀秦姓少年。

    可秦姓少年看到她要对琼渺音动手,知道这事情再拖下去会连累琼渺音受更多苦,于是拦下陵阿姆,表示自己愿意受死。

    秦姓少年没有为了活命躲起来,也没有为了逃命挑拨琼渺音与亲友相争,反倒不愿再看到她们痛苦相杀,危急关头可以用凡人血肉之躯去保护琼渺音,不顾自己生死,这让陵阿姆很感动。

    她在龙宫里见了太多明争暗斗,到处充满算计,斗来斗去,最终没有谁能落着好下场。

    看着琼渺音他们,陵阿姆心软了,也同时觉得秦姓少年确实有非凡之处,不愿再执行命令。

    阿蔻又帮着劝说,陵阿姆从坚决反对琼渺音与秦姓少年在一起,变为给他们提供掩护。

    血无仇护着杭无一的模样,让陵阿姆记起秦姓少年护着琼渺音的模样,同样的不顾一切……

    这一场景冲击到她内心深处,才从被控制得没了个人意志的境况下,恢复了点清醒意识。

    当年,经过私放秦姓少年的事后,她与琼渺音在私下里相处完全和母女一般了,称琼渺音为“音儿”,称秦姓少年为“大秦”,称他们没出生的孩子为“秦儿”。

    可后来发生的事还是悲剧,众人也都知道了,琼渺音和大秦仍然被迫分开,一个被囚黑牢,一个葬身海底。

    讲起这些往事,别人只是含泪感叹,秦沐风已经红着眼睛泪流不止。

    他悲愤不已,恨不得立刻救出母亲,为父亲报仇,杜婉芷轻言软语安慰着,才使得他暂时放弃领兵进攻西海的想法。

    程浩风劝他几次后,再让陵阿姆也去歇息,等心情平复再说别的事。

    等他们都离去,程浩风独坐书桌旁,思索着:陵阿姆帮了琼渺音和大秦,是不是被龙宫的人发现受了责罚?后来被猖横困住,会不会与这些事有关?

    程浩风猜测着,想了很多,最想不通的是,在海底圣境的空间通道没有稳定之前,陵阿姆是怎么被猖横困住的?

    第二天,陵阿姆讲起,囚牛一族因常受到不公平对待,族人对龙王多有不满,对囚牛王的软弱行为也不认同,同情琼渺音的族人不少。

    其中,琼渺音的大哥对她与大秦相会之事默许,他们才在恋情初期没被发现。

    琼渺音的大哥名为"摩华严",做事稳重有志气,如今已是新的囚牛王。

    陵阿姆当年办事复命的时候,只说大秦受伤逃进山里失踪,隐瞒实情。

    他察觉了陵阿姆瞒报大秦没死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发之后,陵阿姆确实被责罚,摩华严又对囚牛王好言相劝,帮陵阿姆减轻惩罚,才令她没有被废功力。

    可是,再怎么劝也说服不了囚牛王对琼渺音好点,囚牛王太害怕因这事惹得天庭和龙王震怒。

    视若女儿的琼渺音被关黑牢,连见面也见不到,陵阿姆气怒之下没了理智,想私自去救琼渺音。

    黑牢,并不是有固定位置的牢狱,那是有阵法镇压的专门囚禁龙族后裔所在。

    陵阿姆并不知道具体位置,她乱闯乱撞,竟然到了当年还是空间乱流的海底圣境边缘。

    在那里,巧合遇上了猖横!

    猖横,曾经误闯水球海域,与琼渺音狭路相逢,打斗当中两败俱伤。

    也正因这次受伤,大秦才救了琼渺音,两人才得以结下一段情缘。

    兽类很多时候无需语言也能感知对方情况,他们彼此警惕地观察,了解到对方是自己仇家。

    陵阿姆和凶兽猖横对打,来来回回打了几次不分胜负,后来不知猖横从哪里找来那个银白锁链的法宝,她才败了,被猖横囚禁两千多年。

    当时她不知道猖横来自于不同域界,而猖横也清楚自己是到了另一个域界,只以为对方所在之处是什么修行秘地。

    猖横最初囚禁陵阿姆的目的是要挟囚牛王,要他们送宝物、灵药之类来赎陵阿姆回去,因陵阿姆功力高强,囚牛王对她还是比较看重的,当真送来东西。

    可猖横得了东西并没有放人,还越来越贪,常常狮子大开口索要贵重东西,囚牛王又不敢硬打,只能不理他。

    见陵阿姆没了利用价值,猖横准备杀掉她,这时舞蝶来了,让猖横不要随便动杀心,还说可以利用陵阿姆开什么通道。

    陵阿姆不清楚舞蝶的身份来历,只知道猖横对她言听计从。

    从此,陵阿姆每天被控制着耗灵气做事,可又不清楚自己具体在做什么事。

    过了越一千多年,舞蝶突然惊慌地让猖横回他自己域界,并把陵阿姆带过去。

    这时,他们才知道竟是偶然闯入不同域界!

    猖横不想走,他对舞蝶恋恋不舍,可舞蝶催促他快走,又说以后有机会能再相逢。

    到了黑球之后,猖横只管苦修,几乎忘了还囚禁着陵阿姆。

    是用法宝禁锢,又不是关在监牢,陵阿姆以为等猖横不再严管之时,便能逃跑。

    可逃了多次,还是又乖乖回到猖横的控制范围内。因为时空乱流变化,她无法找到回西海的路。

    加上摆脱不了那个法宝的威慑,她只能先回去,求个暂时保平安。

    为了能在困境中尽量保持清醒,她每天坚持练功,不断回忆从前的事情。

    约两年多以前,舞蝶又突然出现,控制她做了很多危险的事,九死一生,身心受重创,她的记忆力才越来越差,精神状态到了崩溃边缘。

    还好,终于得到解救,还见了琼渺音的儿子!

    秦沐风让她放心,一切问题都会解决好,有仇报仇。

    等他们情绪平复,程浩风和众人说:“舞蝶所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开时空通道?”

    “应该是。从陵阿姆、猖横他们的事也可以推测到,空间一直不稳定,两千多年前,水球与黑球应当是靠得很近,时空乱流的破坏力也没有现在这么大。那么,时空乱流有没有可能被完全避开?让两个域界完全并合连为一体。”胡仙仙说着自己看法。

    她想的是以后怎么解决空间震荡,但程浩风否定了这看法,两个域界的界线越来越明显,正说明不可并合,除非用牺牲一个域界来成就另一个域界的方式,才能用融合域界的办法平息空间震荡。

    他们讨论着,血无仇突然插话问:“舞蝶的背后是谁在支使?以她的功力不可能敢开空间通道,对很多事情也不可能安排得那么周密。她在几百年前突然让猖横回黑球,可能就是那个主使者出了意外。”

    他们深表赞同,他们只想着时空混乱,空间动荡的事,忘了从细节分析问题。

    支使舞蝶的人,必然会对时间空间有更深的研究,他们如果找到这个人,能得到很多谜题的答案。

    他们在烦恼,可每个人关注的重点不同,杭无一对琼渺音一家的事更好奇。

    "琼渺音,大秦,秦儿……这个容易理解彼此名字含意,可琼渺音的哥哥叫摩华严,这两兄妹为什么这样姓?"

    听她这么问,陵阿姆张了张嘴,想解释给她听,可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倒是杜婉芷笑着道:“血无仇为什么姓血?一个姓的背后有很多故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本来想引开这个话题,但血无仇很实诚地接话。

    “杜师伯,我不姓血,我若是有孩子,让孩子随母姓,血无仇是连在一起的道号。我不姓‘血’,也不想改了名后,想反悔也不及,我没有姓。”

    “让孩子随母姓?”杭无一反问着,问完后不由自主脸红。

    血无仇没再接话,别人也没回答,杭无一很希望他们没回应是没听见,且只当他们没注意听吧。

    要想弄清更多的事,秦沐风决定去见摩华严,看看这个不曾见过的舅舅。

    杭无一又正色讲,舞蝶不是本土妖,从那潮汐图和划写的少数字符看,舞蝶是从水球来,受过良好教育。

    但写画风格与法朝人写毛笔字区别很大,这个舞蝶是法朝以外那些邦国的人。

    空间融合的震荡,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空间在融合,时空在混乱,舞蝶他们要利用这些事做文章,防不胜防。

    时空外,仿佛有一双命运大手,没有人能挣脱。

    胡仙仙忽然记起那两句词,是黑球与地球融合后,冷少罡、祝雅风误入黑球,游玩中写下那词。

    那是相对此刻而言,属于未来之世,胡仙仙隐约记得,程浩风那时已不在了……

    不在了,是怎么样了呢?离开?逝去?决裂?

    胡仙仙的心似被豁开一个血口,还有有冷风倒灌而入,头疼欲裂,不敢再再想。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解谜舞蝶

    脑海中有印象的事不一定是发生过的事,是预测,幻觉?胡仙仙明白那不是幻觉,也不是刻意预测,是没发生又发生的事。

    地球那边所遇的事,所记的事,都在水球毁灭之后,那水球是灭而未灭?

    冷少罡是道门中人,但他那个时空里已难修仙术,祝雅风是他恋人,更是连武功也低微。

    他们所游的地方是地球山林,在树上刻字后,巧遇地球上的白回风。

    虽然承接了地球上云华观的白回风记忆,胡仙仙最先没注意那两句词,想到关联的事情才记了起来。

    关于地球云华观的一切,胡仙仙也没有完全想透,师承排行一样,人的模样与性情一样,经历却完全不同。

    或者,地球云华观只是用来弥补遗憾的一出戏,是虚幻?

    可什么又是真实,胡仙仙亲历的一切就一定是真实?

    过去影响现在、现在决定未来、未来的定数又在限定过去一切发展的轨道?

    她不想去思考那么多,可又止不住要思考,耗神太多,显得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仙仙,你怎么了?”程浩风见她精神状态不好,立即让众人不要再讨论事情。

    她摇摇头,“不用管我,你们商量你们的。我回蕊仙居歇歇。”

    杜婉芷和杭无一要送她回去,她拒绝了,又目光幽幽看向远方说:“就算时空错乱,无法改变还是无法改变。我好累,想一个人静静走走。”

    她们坚持要送,程浩风让她们不必争执,同意胡仙仙一个人走走。

    接下来,程浩风让众人不再分析各种疑点,只和秦沐风具体商量怎么见摩华严。

    两千多年以前,西海龙宫的人已和舞蝶打过交道,对她有一定的了解,陵阿姆能提供的讯息不多,摩华严有权势,肯定查过那些事,对舞蝶的了解应该比陵阿姆多得多。

    如今与东海龙宫结怨,能够联合西海龙宫有百利而无一害。

    让秦沐风不要把仇恨矛盾指向西海龙宫,要和舅舅们联系,搞好关系,再商议放了琼渺音。

    秦沐风反复思索,杜婉芷又劝他,终于使得他答应主动去见摩华严。只要西海龙宫能在放了琼渺音的事情上松口,他愿意促成程浩风与西海龙宫合作。

    议好这些事,程浩风匆匆出门,循着胡仙仙而去。

    胡仙仙在街上乱逛,他远远地隐身随行,看着她迷茫无助地走来走去,他也很难受。

    只是此刻不能现身安慰她,让她释放一下情绪,才能更好地让心绪平和下来,要不然闷在心里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多,会造成更不好的后果。

    夜幕降临,胡仙仙身着淡青衣裙,如染了夜色的云朵飘到街市上,她忽然回眸一笑,轻盈转身,如云飘行走向程浩风。

    “你感应到我来了?”程浩风笑着向她伸出手。

    “不管我走到哪里,你会一直跟着我的,对吗?”她牵起程浩风的手,忍不住想流泪。

    程浩风给她擦了眼角的泪花,携手漫步,同看星月,只谈夜色撩人,不谈暗藏危机。

    第二天,程浩风让陵阿姆带头再去那片海域做事,试试舞蝶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胡仙仙听到杭无一说起后,去找程浩风连声反对,“不行,不行!我们已经推测出那片海域之下多半存在时空乱流,不了解的情况下去做,很危险的,不能让陵阿姆再冒险。”

    “不会让她再有危险,只是请她去指明舞蝶要她做事的具体地点,指点一下怎么去做,不用再亲自到海中了。”程浩风一边安排属下准备器具,一边解释。

    胡仙仙看看忙碌的人群,再看程浩风要亲自领队的样子,又说道:“你又要以身犯险?不让陵阿姆去做危险的事,你也不要去啊。等抓到舞蝶审问她,或者等六师兄查到结果,弄明白那片海域下有些什么再去不迟。”

    程浩风笑了笑,“问来的结果始终没有直接去探明来得清楚。再说,这些事也不需要我去做,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我不会亲自动手的。今时不同往日,不用所有事都由我去动手做。”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生灵,那些生灵是不服程浩风管的凶兽,打败之后成了俘虏。

    胡仙仙皱了皱眉:“这是虐待俘虏。这样做的话,不利于稳定民心,会被黑球原住民反对的。那些还没有归顺的凶兽,也不愿意归顺了。”

    “虐待?都一样对待的话,那些家伙不受点苦,又怎么能让顺服了的民众感受到优越感?”

    “能够得到所有人的拥戴不好吗?以德服人。”

    程浩风冷嗤一声,摇摇头又说:“你是越来越心软,也越来越迂腐了,得到所有人的拥戴?那根本不可能。”

    “至少也得让外界看到你仁慈的一面呀!你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黑球凶兽恨你。”

    程浩风轻叹一声,抚了抚胡仙仙的头,幽幽低语:“让人恨才能长久。爱恨交织,阴阳两面才会轮转。”

    胡仙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面带忧色看他们准备好后,浩浩荡荡出发,程浩风要管同天城的各样事情,没有一起出发,只让血无仇去施行。

    程浩风去处理政务了,胡仙仙回蕊仙居做她自己的事。

    可她静不下心去做,她被程浩风困在这里,既定的经历被改变,因她命运轨迹变化,天数也改变。

    看如今几个域界情形,原定的水球因震荡而毁灭,可能会变成全毁全灭。

    是想平息一件事,惹出了更多的事?胡仙仙倒希望自己是多想了,期盼一切担忧的事都不要发生。

    两天后,舞蝶的义父,就是那个做杂事的小吏,他主动提出要讲些关于舞蝶的事,但要见到胡仙仙才肯交待清楚。

    舞蝶的姨妈

    一幅画,程浩风所绘,樱姬

    樱花下白色和服,粉红樱花纹

    望月曼樱

    “好浓的酸味儿啊”

    舞蝶已从乱流边缘离开,约两年多前来黑球。她目的是什么?

    “为了什么?”

    “不可能是为了给她姨妈牵红线,费那么多力吧?”

    蛾妖说:“是打算接近夫人,让夫人争风吃醋吵闹,可是血师兄警惕性高,连尊主和夫人的面也没能见上。”

    “真的不知道她目的是什么?只听她说‘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只是要费点力了’”

    “是退而择其次的办法,引程浩风去见蚕娘娘会发生什么?”

    秦沐风和摩华严谈得顺利,

    没有具体,舞蝶和佛蝶是姐妹,蚕娘娘是师父,称之为“姨妈”。

    两千多年前利用猖横、陵阿姆是目的,几百年前突然暂停,是盖地蝗出事被封压,只能先压下这些事。。

    这是一盘大棋,不但法朝的气做改变,连天竺、东瀛也在局中,是谁在背后布局?

    “是臧玄蛟!”苦思冥想的程浩风高喊一声。

    血无仇传灵符“师父,猖横带人到海边挑事!”

    只因我有国师虚名就如此待我?”

    “我待人一向如此,国师多想了。”

    “不是的,你和大师兄、二师兄、五师弟、六师弟他们相处时就不是如对我这般。你那么爽朗大方的对他们,他们有难你就很关切他们,他们做事有不妥之处你也会直接指出,那才是兄妹之情、同门之谊。”

    她该如何说呢?她对他们本来就是兄妹之情、同门之谊,可是对他却不一样啊,她对他是挺别扭的。

    看着他挺委屈的样子,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有些事明知他不可能再懂,还对他有所要求,自己对他真的很不公平。

    “程师兄,抱歉,是我任性了。”她想着能见他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已是万幸,决定不再那么别扭,她想平静说这话,却没想到自己一说出来就眼中泪光闪烁。

    他很欣慰很感动地一笑,“只要胡师妹不见外就好,我话是不是说重了?是我不会说话,把你说哭了。”他递上一方素帕让她拭泪,她拭泪之时见这纯白素帕右下角绣有个小符号。

    她出言向他要了这方素帕,看清所绣是圆中有个六芒星图案。

    他留她京中多住几日,已可不饮食的他思吃她做的果酱汤圆。不腻不黏,吃了之后五脏如熨贴般温暖舒服。

    “我敬你是师叔才不好相劝,可你越说越离谱了!七师叔那般率真直爽的明艳女子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引黑龙魂后,贴额,歉言还不能成婚。

    二人云海乘舟,相依看天下。柳堤携手,相视而笑

    浩风让无一照顾仙仙

    阿黛打阿绿,仙仙以不劳黛美人动手,以免有损教养为由,让无一动手,又说哭叫免惊娇弱美人,拖去小黑屋。事实当然是交李奶娘给沈竹君处置。

    “不错,禽兽有发?情期,女人还有几天月事,只有男人是无时无刻地可以胡来。我们还没有胡来过,你是想要了?”

    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动情的样子,她回身抱住他。好吧,就算是飞蛾扑火,也要灿烂地去死。

    “羞?”他右臂放到头下枕着,浅浅笑说:“羞什么?我是男人,要没了那**才羞人呢。”

    “你可以很容易压制的,”

    “总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管是哪个人犯了错都得往我身上套。”

    “疼?有我这儿疼吗?”他猛然扯开衣衫,袒露胸膛。

    “你伸手摸摸,有多少心伤?”

    “也不全是,我不认为我说得有什么错,你那般激愤实在也有些出乎我意料。”

    “你?你真是那般看待男女之情?”

    “你觉得应该怎样?”

    “我不知道,反正不应该是那样。应该?应该是你情丝化虹的时候所唱之词那样吧?”

    “那只是我怕你一蹶不振,鼓励你走完你该走的路。”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解谜舞蝶

    落花飞,惆怅惜春,瓣瓣残红不忍看,踏芳茵,香染衣履,明年春归花又开,是否还有故人来?

    胡仙仙看着那幅画,一切如在眼前,只叹其美得令人心醉,那些吃醋的话只是逗趣。

    虽没有真的呷酸吃醋,可她心里是真不舒服,程浩风画得太传神,这般栩栩如生的画,不用心是画不出来的。

    “你要讲舞蝶和望月曼樱有关系,直接将画交给我就行,为何要见了我夫人才肯说?”程浩风考虑的是图画之外细节。

    “让我吃醋啊,见不着人,这幅画也足以让我吃醋了。”胡仙仙从画中意境回过神,笑着接话。

    似乎是玩笑话,却让蛾妖吓得连忙弯下腰求饶,这挑拨尊主和夫人关系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还有,若说舞蝶有心挑拨,那可能还有用,事情已经暴露,他来挑拨也没用啊。他是用可以提供有价值信息的条件,才换得暂时自由,如果只是挑拨离间,哪还不得又被关回监牢?

    程浩风让他不用求饶废话,快说清为什么要让胡仙仙亲自来,才让他们看这幅画。

    蛾妖擦了擦额角冷汗,偷瞄程浩风几眼,才吱吱唔唔地说:“我……我怕尊主看到画儿,就、就马上毁了画……我没有保命的资本……”

    胡仙仙掩唇笑了两声,又故作严肃地说:“你是认为尊主和她有暧昧私情,毁了画不认账,你就没有谈条件的筹码?让我来看了,我就会保着你,方便了解更多细节,他想赖也赖不掉,对吧?”

    “不……不……”蛾妖又擦擦渗出的冷汗,“我不敢用尊主的**之事来要挟……也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就是不想再坐牢!尊主……只是尊主来的话,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我……”

    其实没有特殊的具体原因,就是觉得程浩风不会饶他,觉得胡仙仙有可能帮他求情。

    程浩风皱眉挥挥手,让他不用解释这些,只说舞蝶的事。

    他右手紧攥着衣襟,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一会儿后才说:“我对舞蝶了解并不多,真的不知道她目的是什么?这幅画也是偷偷记下开暗格的方法,之前我只看过一次,并不清楚画中女子和尊主有没有关系。"

    程浩风和胡仙仙静静听他讲,待他说完一段,又示意他继续说。

    看他们没有责怪之意,他才接着说:"舞蝶没能接近尊主之后,只听她说‘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只是要费点力了’,然后经常往海边跑。嗯,她很着急,要算什么时间,好像和什么人约定的时间……”

    程浩风问:“是和猖横约了时间要做什么?他们要攻打我?那也用不着去海边算什么潮汐起落。”

    “不,她没有想攻打尊主。偶然偷听过她和人谈话,没看清那人,现在想来就是猖横,她还劝猖横不要急着和尊主发生冲突呢。是和什么背后隐藏人物有关吧?和猖横说起过,要做足准备再开战。”蛾妖一边说一边眯眼回忆着。

    再听他谈了些关于舞蝶的杂事,胡仙仙问他:“依你所言,舞蝶如今所做是退而择其次的办法,那你来推测,如果舞蝶目的达成,引尊主去见到蚕娘娘会发生什么?”

    “如果尊主真要去见蚕娘娘会发生什么?我推测不出来……”

    胡仙仙耸耸肩,没有再追问,转头看着程浩风别有深意地笑着。

    程浩风横她一眼,拉她到身边,又让蛾妖呆在家中,不要到处乱走,然后两人携手离去。

    回蕊仙居后,才刚坐下,秦沐风从西海龙宫回来了。

    他和摩华严谈得顺利,虽然囚牛一族仍然很弱,但摩华励精图治,已经开始逐渐变强。

    摩华严表示,还不能公开释放琼渺音,但可以安排他们母子见面,并改善琼渺音的生活环境,等足以让天庭和龙宫妥协的时候,再让琼渺音与家人团圆。

    对于和同天城合作的事,摩华严十分愿意精诚合作,具体事宜等和程浩风见面再详谈。

    问起关于舞蝶的事,摩华严召集所有对当年事还有印象的人询问,多数只知道她联合猖横在深海做了些阴暗勾当,不清楚具体情况。

    总结他们所记的片段,秦沐风得知舞蝶和佛蝶是姐妹,蚕娘娘望月曼樱是他们师父,但因东瀛法术不得外传,望月曼樱只教了她们五成术法,对外也不称师父,而称之为“姨妈”。

    这些情况结合程浩风他们了解的情况来看,舞蝶、佛蝶确实与望月曼樱有关系。而佛蝶,是他们打过交道的人,属天竺的修者,难道她们最终目的与天竺和东瀛有关?

    程浩风和秦沐风的脸色愈加凝重,他们的对手很多,天庭、法朝多个门派的修者、扎措的番邦、孔雀王的娭姥邦、狄人的几个联合公国等等势力,如今还要再加上东瀛、天竺?

    胡仙仙趁他们埋头苦思之时,去到书房,简写了关于舞蝶的事件图表,以备仔细分析舞蝶是什么来历,又有什么目的。

    两千多年前,舞蝶突然出现在猖横身边,是想利用猖横、陵阿姆达到她目的。是什么目的,需要付出大代价来控制陵阿姆,并让猖横死心塌地为她做事?

    这件事在几百年前突然暂停,应该是盖地蝗出事被封压,只能先压下这些事。

    这是一盘大棋,不但法朝的气运做改变,连天竺、东瀛也在局中,是谁在背后布局?

    他们想了很多人的可能性,都被否定,要从那么久之前开始谋划,不是常人可以办到。

    “是臧玄蛟!”苦思冥想的程浩风突然高喊一声。

    胡仙仙和秦沐风都盯向他,还不等他解释,已经各自领悟了其中真谛。

    只有臧玄蛟有那个野心和耐心这么谋划,虽说还不知道怎么谋划的,但当年有能力有魄力的修者当中,只有臧玄蛟才做逆天又还没有实际利益可图的事,所以他们不是想得到什么世俗意义上的权力与财富,是和“毁天灭地”有关。

    正在思考这些,程浩风接到血无仇传灵符:师父,猖横带人到海边挑事

    程浩风立刻回复,让他们先稳住阵脚,再与秦沐风一起飞去海边。

    胡仙仙只能在家等着,这种不能并肩作战的感觉,让她心里难受。

    无奈之下,她坐到书案边,把所有相关情况列下来,分析背后原因。

    快要过年了,黑球上的凶兽本来没有任何节日,这几年看程浩风过,他们也学尊主的风俗开始过节日了。

    一路之上张灯结彩,到处充满节日气氛,程浩风瞥着下方的街巷,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是他创建的城池。

    同时,也觉得责任重大,他有义务守护这些追随他的人。

    以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可以不再受谁要挟,因为没有他在意的人会被抓了呀。可是他仍有软肋,他没办法把民众视如草芥!他们崇敬他,那么他就得为他们谋福祉。

    思绪如电,他想了很多,实际上只有短短一刻,他们已到了海边。

    “程浩风,你终于来了!是战,还是降?"

    你们这样用法力,查不清我在海里做什么”

    只因我有尊主虚名就如此待我?”

    “我待人一向如此,尊主多想了。”

    “不是的,你和大师兄、二师兄、五师弟、六师弟他们相处时就不是如对我这般。你那么爽朗大方的对他们,他们有难你就很关切他们,他们做事有不妥之处你也会直接指出,那才是兄妹之情、同门之谊。”

    她该如何说呢?她对他们本来就是兄妹之情、同门之谊,可是对他却不一样啊,她对他是挺别扭的。

    看着他挺委屈的样子,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有些事明知他不可能再懂,还对他有所要求,自己对他真的很不公平。

    “程师兄,抱歉,是我任性了。”她想着能见他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已是万幸,决定不再那么别扭,她想平静说这话,却没想到自己一说出来就眼中泪光闪烁。

    他很欣慰很感动地一笑,“只要胡师妹不见外就好,我话是不是说重了?是我不会说话,把你说哭了。”他递上一方素帕让她拭泪,她拭泪之时见这纯白素帕右下角绣有个小符号。

    她出言向他要了这方素帕,看清所绣是圆中有个六芒星图案。

    他留她京中多住几日,已可不饮食的他思吃她做的果酱汤圆。不腻不黏,吃了之后五脏如熨贴般温暖舒服。

    “我敬你是师叔才不好相劝,可你越说越离谱了!七师叔那般率真直爽的明艳女子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引黑龙魂后,贴额,歉言还不能成婚。

    二人云海乘舟,相依看天下。柳堤携手,相视而笑

    浩风让无一照顾仙仙

    阿黛打阿绿,仙仙以不劳黛美人动手,以免有损教养为由,让无一动手,又说哭叫免惊娇弱美人,拖去小黑屋。事实当然是交李奶娘给沈竹君处置。

    “不错,禽兽有发?情期,女人还有几天月事,只有男人是无时无刻地可以胡来。我们还没有胡来过,你是想要了?”

    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动情的样子,她回身抱住他。好吧,就算是飞蛾扑火,也要灿烂地去死。

    “羞?”他右臂放到头下枕着,浅浅笑说:“羞什么?我是男人,要没了那**才羞人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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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红尘介绍:
用你情丝万缕让我动心生情,以我永恒之境换你不灭灵魂! 程浩风苦心谋划一切,不惜叛道化魔,只求与心爱的人成一对神仙眷侣。 胡仙仙却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做了多少,对他生出解不开的误会。等明了他的心意时,他已将身死魂消。 程浩风终于成为师长期望的模样。她只能红尘漂泊,以嘻笑怒骂聊慰心中寂寥。 程浩风被抽去情丝万缕,再也不会为情所困。他睿智机敏,洒脱潇逸,是皇帝倚重的国师、是万众景仰的守护神、也是天帝都忌惮的半魔半仙之人。 当程浩风明白自己所缺憾的到底是什么之后,不惜毁天灭地让时光倒流。可他却被黑龙所利用,只能选择与黑龙同归于尽。 胡仙仙拼尽全力留他一缕残魂,送他投胎转世。程浩风转世为憨直小保安后,却视她为逆天邪魔。化红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化红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化红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