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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卿越     化红尘txt下载     化红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新刃如月

    海面上波光粼粼,平滑如镜,只有陵阿姆的身影在晃荡。

    舞蝶察觉难以控制陵阿姆了,悄悄退后离他们远一点,逐渐从海上的空中退到岸边礁石上站着。

    那些鱼虾,还有少数的渔夫早在海水爆响,银白光圈出现之前已远远离去,所以他们能看到的海域只剩陵阿姆在海中。

    “秦……大秦……秦儿……音儿啊……我是阿姆……”

    陵阿姆似乎在对杭无一和血无仇说着什么,但她声音沙哑难听又口齿不清,他们没听明白。

    对方听不懂她想说的话,舞蝶又不停催促她进行战斗,她狂躁怒吼。

    额头两边如同是角的肉包红起来,她蹬了水面一下,立刻像一枚炮弹射向舞蝶。

    不仅不受控制,还该造反来攻击?舞蝶又惊又怒,双手交叉旋扭结印,灵气聚于手上,一道银白的光柱照到那银白锁链上。

    陵阿姆尖利的指甲眼看要划到舞蝶了,却见银白锁链猛一收缩,明明没有直接拖拽陵阿姆,可她还是重重坠回海水当中。

    “放……放……我的大秦……我的音儿……放!放!快放……”

    陵阿姆在水里扑腾几下才稳住身体,朝舞蝶大叫大嚷。

    杭无一和血无仇对望两眼,这个陵阿姆是让舞蝶放她自己?还是放“大秦”、“音儿”或是别的什么人?是要陵阿姆来对付敌人的,她们怎么内讧起来?

    此时局面对杭无一和血无仇有利,血无仇悄声和杭无一商量偷跑,一切等禀报师父们再做计较。

    但杭无一不愿偷跑,她有伤在身,带着她跑会拖累血无仇。还有,她想弄清楚这个陵阿姆是怎么回事。

    海面上回荡着一声声凄厉兽吼,陵阿姆的头上两角红得像要滴血,她左冲右突,可无法摆脱银白锁链的束缚。

    若是有普通人见了她在银白光圈锁链下的模样,可能还会以为她自带光环,想不到那是禁锢她自由的东西。

    杭无一从她的吼声中渐渐感觉出悲凉,是被在乎的人冷落、误解或厌弃之后的那种悲凉。

    “血师兄,陵阿姆想跟我们亲近,你试试能不能和她交流?”

    血无仇也留心观察她们,趁着舞蝶无暇来做伤害的事,他要多找些退路,他只是找破绽,没有注意陵阿姆的情绪。

    “嗯,她确实没有杀意。”血无仇敷衍答着。

    “不仅仅是没有杀意,是想亲近我们,像久别重逢的亲人那样亲近!”杭无一皱紧眉头再强调了一遍。

    血无仇不可置信的看看杭无一,又仔细听陵阿姆所说的每一个词句,真切感受到了那种想亲近又没法亲近的痛苦。

    不管是苦肉计,还是有什么隐情了,总之看到舞蝶仗着有压制陵阿姆的法宝就那样对她,血无仇就心中不平。

    “你要利用她给你杀人,也该对她好一点,这样折磨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血无仇挥刀指着舞蝶责问。

    “哼,你以为我只能靠她?”

    舞蝶的纤美双手灵活掐诀,转眼间已有银白光团从她手中飞出。

    血无仇刀快如风,很快把银白光团劈散,鬼头刀的刀锋削向舞蝶的脖子。

    常说伶牙俐齿的人嘴皮子如刀,但终究不是刀,真正的刀剑砍来,还是得硬拼硬挡。

    血无仇与舞蝶战了几个回合,总体占了上风。

    谁知舞蝶为了能胜,不断用秘法逼陵阿姆战斗,她头疼欲裂了,逐渐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剩下杀戮的**。

    她再一次被控制,向血无仇扑去,两只手如同爪子般,一手攻向血无仇腹部,一手攻击血无仇的面部。

    血无仇险险避过攻击,但不忍心伤这个被控制的人,鬼头刀再向舞蝶砍去。

    不想伤害血无仇,又被控制得去伤害了,陵阿姆痛苦万分,舞蝶不管她感受如何,只是反反复复让她快进攻。

    有所顾忌,没办法放开手脚打,血无仇陷于被动,看到这境况,杭无一在发灵符向程浩风他们求援的同时,也积极找着让陵阿姆和血无仇挺战的办法。

    “阿姆……我们是你的大秦,你的音儿啊!阿姆,不能听坏女人的!”

    杭无一捂着胸口站起身,要赌一把,试试能不能唤回陵阿姆对他们两人的亲近感。

    她赌对了!陵阿姆收回利爪,迷茫四望一下,又看向血无仇。

    看了看血无仇,她又看向沙滩上的杭无一。如果说她对血无仇有亲近感,此时对杭无一则是非常慈爱的感觉。

    杭无一的母亲已快逝去二十年了,但她永远记得母亲的目光是怎样,此刻陵阿姆的目光就同母亲看孩子。

    看起来丑陋凶恶的面容因了慈爱而充满母性光辉,便也不显得可怕,只显得淳朴憨厚了。

    血无仇得以脱离战团,飞快掠过去抱起杭无一,暂时藏到礁石背后。

    藏一会儿,打一会儿,那陵阿姆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血无仇他们也不正面打斗了,尽量争取拖延时间,等程浩风带人来援。

    在陵阿姆和血无仇都精疲力尽,舞蝶也急躁不安的时候,一阵冰冷劲风袭来,舞蝶凭本能感觉出了危险,速度极快闪到了陵阿姆背后。

    “她不坏!师伯……”

    “师父,手下留情!”

    那冰冷劲风是墨冰剑破空而飞时带出,只怕陵阿姆难逃一死,杭无一和血无仇同时高喊。

    程浩风也觉出了陵阿姆没有杀气,他们话音未落,他已收了剑,可惜剑气太强,仍伤了萨阿姆的手臂等处。

    可萨阿姆没有埋怨,还因墨冰剑能压制那头顶光圈,她指着锁链光圈,兴奋又真诚地朝程浩风他们大喊:“坏人……这里很多坏人……救我……”

    程浩风听不懂,也不理她,看舞蝶想逃跑,应手化出黑绳抓舞蝶!

    黑绳卷缠向舞蝶的同时,一股土黄烟雾也绕向舞蝶。

    黑绳没能套住舞蝶,她在土黄烟雾中消失了!

    “猖横,给我出来!”程浩风对着礁石大喝一声。

    没有谁出来,舞蝶他们已逃远,猖横是功力比程浩风低不了多少的凶兽之王,属于极少数没有臣服程浩风的凶兽。

    血无仇扶起杭无一,朝陵阿姆招了招手,示意她到沙滩去。

    她过去后,杭无一教她拱手行礼,又指指程浩风,意思是去求程浩风设法还她自由。

    确认猖横和舞蝶逃远,也没有别的伏兵后,程浩风也不打算去追击,如果黑球上连一个反对者都没有的话,那同天城也将衰亡,因此且留一些对手。

    转过身要带血无仇他们离去,陵阿姆赶过来求救了。

    看看那银白光圈,程浩风摇摇头:“我有办法替你除去这个锁链,可我做不到!不是我法力不够,是得要有人配合!难找配合的人。”

    陵阿姆眼神显出懵态,她不懂程浩风的意思,血无仇也请师父不要再卖关子,快解说清楚。

    “这个银白锁链与实物锁链不同,是法力高强的人用意念所造之器,可以变有实质的武器。要想脱离去,就要有施术者和受术者配合,再由另一个不相关的人用意念引出银白锁链上的控制折意念……”

    血无仇等不及听程浩风讲完,直接了当地问:“是不是要另有人替她承受那痛苦,她才能摆脱?”

    “是的,算是一种替代之法。”程浩风用鼓励的眼神笑看血无仇,“你来试试?在帮她承受痛苦的同时,只要意志够坚定,可以把银白锁链当中的戾气抟炼,炼制一种随机出现的物品,有可能是很独特的神器。”

    血无仇连忙答应,程浩风欣慰一笑,杭无一却很反对,如果引动银白锁链当中的戾气出岔子,不但得不到传说中的器具,还得受戾气所侵,滋生心魔。

    这些反对没有用,杭无一的道理还没有讲完,他们已经开始行动。

    银白的光圈式锁链不断缩小,陵阿姆痛苦得惊身尖叫,血无仇也很痛苦,程浩风还是面无表情继续使光圈锁小。

    最后,银白锁链变为普通常见的锁链一般,从陵阿姆的头上掉了下去。

    陵阿姆得到自由了!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情绪波动过大,她疲惫的身体经不起情绪强烈起伏,晕倒在海面上。

    程浩风将她拎起来,放到杭无一身边,再去注意着仍在用银白锁链抟炼神器的血无仇。

    在他头顶飞旋的锁链再缩小了一点,在他以意念辛苦炼制下,终于炼出一片小小薄刃。

    薄刃只有约三寸长,小孩巴掌那么大,形如新月,颜色银白透亮。

    “给你!”血无仇揉揉因消耗灵气过度有点苍白的脸,将那薄刃递给杭无一。

    “是给我的?”她不敢相信,血无仇坚持要受苦抟炼神器,是为了给她用!

    “你的木鱼槌和菩提子都是防御型的神器,遇到硬仗很难打。这个薄刃便于携带,攻击力又不弱,正适合你用。”

    程浩风赞许地向血无仇点点头,又劝杭无一收下。

    她大方道谢,笑着收下,又说:“是血师兄抟炼为器,请取个器名以做记念。”

    “形如新月,冷光也如月,就叫‘新月刃’如何?”血无仇抬眼看向夜空。

    “新月刃,好!”

    “对,新月刃!”

    程浩风和杭无一都赞同用这名字,血无仇想起以前还是薛家小少爷时,搜集不少琴剑棋花之类,每样编号命名,取了不少雅致名字,如今早没了那闲情逸志,因这“新月刃”又勾起少年心事。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阿姆往事

    月半弯,海天一色融清光,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新月刃泛着浅淡银光,虽难与天上皎月争辉,也精美得不似御敌神器了。

    杭无一将新月刃握在手中,反复轻柔摩挲,如是与情郎深情缱绻。

    他是赠我定情信物?还是给个物件儿谢我对他用情,让我不必再对他牵念?或者仅仅是看在同门之谊,给我找个趁手武器?

    血无仇想起些少年往事,又见杭无一如痴如醉抚弄新月刃,一时心中恍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劳心费力抟炼新月刃赠她?

    程浩风安抚着陵阿姆,让她稍微平静些,可她如疯如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见天边已曙色微露,决定先带陵阿姆回同天城。

    从程浩风接到求救灵符,出去施援后,胡仙仙一直悬心。

    等他们回了同天城,程浩风又安排封锁涉事海面的周围,再拘捕舞蝶的义父义母审问,没时间细说事情经过。

    胡仙仙从投影墙上看了个大概,更是担忧,待得杭无一带伤回到蕊仙居,她连忙察看伤势。

    确定已经过治疗没有大碍之后,胡仙仙再询问事情经过。

    听了陵阿姆的事,她深感纳闷儿,这个被控制的陵鱼怪为什么临阵倒戈?

    “可能是被舞蝶他们控制太痛苦,感觉我们会对她好些,才偏向我们?”

    听了杭无一的猜测,胡仙仙忍不住笑出声,调侃道:“那以后所有战斗也不用费力去打了,不断向敌人表明我们是好人,让他们快投靠过来就行。”

    杭无一摸摸后脑勺,自己也觉得这猜测不靠谱。

    程浩风回来时说起,陵阿姆对于各种问话都是要么不理,要么说一串别人听不懂的怪声。

    程浩风能同鸟言兽语,但陵阿姆不是用陵鱼的语言在说,是用人或者说龙宫里的神仙语言在说,能听懂单个词,连不成一句话。

    “唉,可能被问得不耐烦,也可能关着她让她害怕了,她对我们产生抵触心理,越问越问不出有用信息。”程浩风揉着太阳穴,深感伤脑筋。

    “那放了她呀,被限制了自由,谁都不会有好心情,当然不配合你。”胡仙仙忧怨地斜他一眼。

    感觉出胡仙仙意有所指,程浩风立刻笑着拥紧她,“我哪敢限制陵阿姆的自由?只是询问。还有呢,仙仙不要总拿话刺我,你是自由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自由的是我,一颗心全拴在你身上了。”

    什么事形成习惯了都难改,程浩风说甜言蜜语说得非常溜了,想跟他争吵都吵不起来,胡仙仙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自由”的话题。

    哄好了胡仙仙,程浩风又讲:“陵阿姆目前的状况不宜单独乱走,我关着她也是为了保护她。依她有限的讯息看,她很可能是西海龙宫的人,还可能与六师弟有关系。”

    听得可能和秦沐风有关,胡仙仙心中一紧,想起蔡莲君所说的秦沐风身世。

    如此,也不和程浩风斗嘴玩儿了,认真帮着想办法。

    “带我去见见她,我可以试试让她多说点有用的话。你们审问犯人一样问话,她肯定内心排斥。”

    胡仙仙要试试,程浩风就安排她去试。她没有直接问,而是让河马怪装得很凶狠的样子打骂杭无一和血无仇。

    杭无一被河马怪重重打了一鞭,还要继续打,血无仇扑过去帮她挡鞭子,但杭无一又哭喊着求饶,还让血无仇快跑……

    隔了一道铁栅栏,陵阿姆含泪看着他们,当杭无一宁死也要让血无仇先走的时候,她突然高吼一声:“放!放音儿……大秦……秦儿……”

    声起意动,灵气光波也闪起来,铁栅栏都快被陵阿姆掰弯!

    胡仙仙连忙让杭无一他们三个站好,向陵阿姆解释:“他们在闹着玩儿,你看,这流血了也是抹上去的鸡血。”

    把杭无一扯到铁栅栏边,把她袖子上的血给陵阿姆闻。陵阿姆反复闻了几次,又闭上眼睛分辨一下,相信了胡仙仙的话。

    陵阿姆平静很多,眼神定定地看着杭无一,似乎陷入回忆,好一会儿才说:“音儿……像……不是……”

    见这般,胡仙仙更确定内心猜测,是在某种场景里,杭无一和血无仇像她的亲近之人,才令她突然不受舞蝶控制,不肯攻击杭无一和血无仇。

    听他们详细讲了事情经过,胡仙仙选了几个场景重演,以便确定是哪个场景让陵阿姆愿意帮他们。

    从演过的几种场景来看,是亲近之人被欺负的场景对她刺激最大,于是仔细想想后,胡仙仙琢磨出几个比较能问中陵阿姆心事的问题。

    “陵阿姆,你记不起自己的事情,对吗?你很想音儿、大秦,可是又见不到他们了,对不对?”胡仙仙递了一块手帕给她擦泪。

    “呜呜……放了大秦……音儿的秦儿……”

    “音儿是你的女儿?还是徒弟?大秦和她是情侣?”胡仙仙从那些场景推测的,一步步套问真相。

    “不……音儿……小公主……喵音公主……是公主穷喵……音公主……”陵阿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断强调音儿是公主。

    胡仙仙问了很多,可陵阿姆对别的问题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重复音儿、大秦、秦儿的名字,外加几个听不懂的词。当然,或许连那名字也不是名字,只是凑巧发出那样的音节。

    给程浩风讲了这些问话所获后,他皱眉思索着,他是因陵阿姆的陵鱼保姆身份而认为陵阿姆可能和西海龙宫有关。

    只有龙宫才用陵鱼当保姆,又只有西海龙宫对陵鱼保姆比较尊重,能有深厚主仆感情。

    至于说可能和秦沐风有关,那是因陵阿姆总念叨“秦”,海里没有姓秦的神或妖,与西海龙宫有过交集的人,程浩风只知道秦沐风。

    当然,这只是他从身边亲近人去考虑事情,不愿对可能有联系的事情粗心略过,才那么想。要推敲细节,还得看事实,西海可比法朝大很多,难免有各种巧合的事。

    人对于海洋所知甚少,而水球上的人对海洋所知更少,因为陆地面积只占了十分之三,有人类生活痕迹的都是浅海,那浩渺无际的深海都是龙族地盘。

    想着一些关于海中龙族的事,程浩风突然拍案笑道:“琼渺音!她说的是琼渺音小公主!还真是和六师弟有关。”

    胡仙仙听得一头雾水,他解释道:“陵阿姆口齿不清,又表达混乱,她说的什么穷,什么喵,是琼渺音!琼渺音是六师弟的生母。我也是在想那些往事的时候,忽然想通了。”

    既然确定了和秦沐风有关,就让血无仇快去请秦沐风。

    秦沐风到了后,没有急于问情况,而是先帮陵阿姆调理身体,说她是郁气不散,才显得疯傻。

    秦沐风做这些的时候,程浩风对胡仙仙讲了秦沐风身世,与蔡莲君所说相差无几。

    但胡仙仙装做完全不知道,对他所说表现得很惊讶。胡仙仙不是存了恶意要瞒他什么,是不能透露曾悄悄与蔡莲君见面。

    很多事情发展与蔡莲君当年所说相符,他们已经处在是非漩涡里,不能再把蔡莲君也扯入漩涡。

    调理了几天之后,陵阿姆恢复得很快,也能相对正常地交流了。

    秦沐风说她是被关押太久,才会神智不清,语言能力也退化了,但头脑并没有病变,没疯没傻。

    因她已能比较正常沟通,程浩风把她放出来,致歉之后又安排好各样用品,把她奉为上宾。

    陵阿姆逐渐想起往事,对他们讲起过往。她自幼在西海龙宫为奴,因天赋较高,修行又很刻苦,她功力不错,当了王后的贴身侍卫。

    外表凶悍的她,却有一颗柔软的心,她很喜欢小孩子,但难有自己的孩子。因为她看不上那些愿意娶她的海中精怪,又自知难嫁得才貌双全的郎君,于是决定****。

    ****的计划还没实行,王后病亡,留下的龙子龙孙当中只有囚牛王子最弱,这个最弱的囚牛王子连自己女儿也保护不好。

    那个聪明可爱的囚牛小公主琼渺音深得陵阿姆喜欢,她自请当了小公主的保姆,不仅照顾生活还教功法,把琼渺音当徒弟,也当亲生女儿。

    囚牛王在龙族是最软弱可欺的王,但在别的精怪面前那也是有龙族血脉的一个王爷,琼渺音的少年时代还算过得优渥快乐。

    龙族的寿命比平常人长很多,童年时光与人却是差不多长,所以琼渺音的欢乐童年很快过完,到了忧虑很多的少女时代。

    琼渺音为囚牛一族的困境忧虑,为海中精怪的各种杂事忧虑,也为她自己的终生大事忧虑。

    后来,她和姓秦的采药少年相爱,被睚眦王告发了,龙王和天庭让囚牛王自行处理家事。

    囚牛王并不敢维护女儿,要按规矩杀死那少年,逼堕其胎。

    派去执行此事的有陵阿姆,还有另几个虾兵,在虾兵要杀秦姓少年的时候,琼渺音出手相护杀了虾兵。

    但是,琼渺音打不过陵阿姆,苦苦哀求她放过秦姓少年。

    如果放过秦姓少年,不仅琼渺音要受责罚,整个囚牛一族都要受连累,会让本来就被处处刁难的囚牛一族更受欺凌。

    陵阿姆狠心不听,坚持要杀秦姓少年,琼渺音无奈只能动手反抗。

    虽然在打斗中占了上风,但陵阿姆的心里比琼渺音他们更难受,那种灵魂撕裂般的痛苦烙印在心,以至于她在多年后神智不清了还深深记得。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各开时空

    时光匆匆,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可陵阿姆讲着讲着还是哽咽得讲不下去。

    秦沐风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阿婆,你一定下不去手杀我父母,对吧?我如今活得好好的,全靠你善良成全。”

    “是啊,我们很感激你留父母一线生机。龙宫规矩无情,囚牛王软弱刻板,没有你相助,哪有如今的沐风?”杜婉芷坐到她旁边,握着她的手。

    因怕秦沐风情绪激动惹事,程浩风又发灵符请杜婉芷来陪陪他,才使得他能平心静气听父母往事。

    琼渺音的儿子儿媳没有半分责怪之意,让陵阿姆心中宽慰,她的情绪平复很多,继续讲起来。

    当年她并不想放过秦姓少年,打算将琼渺音打晕,再杀秦姓少年。

    可秦姓少年看到她要对琼渺音动手,知道这事情再拖下去会连累琼渺音受更多苦,于是拦下陵阿姆,表示自己愿意受死。

    秦姓少年没有为了活命躲起来,也没有为了逃命挑拨琼渺音与亲友相争,反倒不愿再看到她们痛苦相杀,危急关头可以用凡人血肉之躯去保护琼渺音,不顾自己生死,这让陵阿姆很感动。

    她在龙宫里见了太多明争暗斗,到处充满算计,斗来斗去,最终没有谁能落着好下场。

    看着琼渺音他们,陵阿姆心软了,也同时觉得秦姓少年确实有非凡之处,不愿再执行命令。

    阿蔻又帮着劝说,陵阿姆从坚决反对琼渺音与秦姓少年在一起,变为给他们提供掩护。

    血无仇护着杭无一的模样,让陵阿姆记起秦姓少年护着琼渺音的模样,同样的不顾一切……

    这一场景冲击到她内心深处,才从被控制得没了个人意志的境况下,恢复了点清醒意识。

    当年,经过私放秦姓少年的事后,她与琼渺音在私下里相处完全和母女一般了,称琼渺音为“音儿”,称秦姓少年为“大秦”,称他们没出生的孩子为“秦儿”。

    可后来发生的事还是悲剧,众人也都知道了,琼渺音和大秦仍然被迫分开,一个被囚黑牢,一个葬身海底。

    讲起这些往事,别人只是含泪感叹,秦沐风已经红着眼睛泪流不止。

    他悲愤不已,恨不得立刻救出母亲,为父亲报仇,杜婉芷轻言软语安慰着,才使得他暂时放弃领兵进攻西海的想法。

    程浩风劝他几次后,再让陵阿姆也去歇息,等心情平复再说别的事。

    等他们都离去,程浩风独坐书桌旁,思索着:陵阿姆帮了琼渺音和大秦,是不是被龙宫的人发现受了责罚?后来被猖横困住,会不会与这些事有关?

    程浩风猜测着,想了很多,最想不通的是,在海底圣境的空间通道没有稳定之前,陵阿姆是怎么被猖横困住的?

    第二天,陵阿姆讲起,囚牛一族因常受到不公平对待,族人对龙王多有不满,对囚牛王的软弱行为也不认同,同情琼渺音的族人不少。

    其中,琼渺音的大哥对她与大秦相会之事默许,他们才在恋情初期没被发现。

    琼渺音的大哥名为"摩华严",做事稳重有志气,如今已是新的囚牛王。

    陵阿姆当年办事复命的时候,只说大秦受伤逃进山里失踪,隐瞒实情。

    他察觉了陵阿姆瞒报大秦没死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发之后,陵阿姆确实被责罚,摩华严又对囚牛王好言相劝,帮陵阿姆减轻惩罚,才令她没有被废功力。

    可是,再怎么劝也说服不了囚牛王对琼渺音好点,囚牛王太害怕因这事惹得天庭和龙王震怒。

    视若女儿的琼渺音被关黑牢,连见面也见不到,陵阿姆气怒之下没了理智,想私自去救琼渺音。

    黑牢,并不是有固定位置的牢狱,那是有阵法镇压的专门囚禁龙族后裔所在。

    陵阿姆并不知道具体位置,她乱闯乱撞,竟然到了当年还是空间乱流的海底圣境边缘。

    在那里,巧合遇上了猖横!

    猖横,曾经误闯水球海域,与琼渺音狭路相逢,打斗当中两败俱伤。

    也正因这次受伤,大秦才救了琼渺音,两人才得以结下一段情缘。

    兽类很多时候无需语言也能感知对方情况,他们彼此警惕地观察,了解到对方是自己仇家。

    陵阿姆和凶兽猖横对打,来来回回打了几次不分胜负,后来不知猖横从哪里找来那个银白锁链的法宝,她才败了,被猖横囚禁两千多年。

    当时她不知道猖横来自于不同域界,而猖横也清楚自己是到了另一个域界,只以为对方所在之处是什么修行秘地。

    猖横最初囚禁陵阿姆的目的是要挟囚牛王,要他们送宝物、灵药之类来赎陵阿姆回去,因陵阿姆功力高强,囚牛王对她还是比较看重的,当真送来东西。

    可猖横得了东西并没有放人,还越来越贪,常常狮子大开口索要贵重东西,囚牛王又不敢硬打,只能不理他。

    见陵阿姆没了利用价值,猖横准备杀掉她,这时舞蝶来了,让猖横不要随便动杀心,还说可以利用陵阿姆开什么通道。

    陵阿姆不清楚舞蝶的身份来历,只知道猖横对她言听计从。

    从此,陵阿姆每天被控制着耗灵气做事,可又不清楚自己具体在做什么事。

    过了越一千多年,舞蝶突然惊慌地让猖横回他自己域界,并把陵阿姆带过去。

    这时,他们才知道竟是偶然闯入不同域界!

    猖横不想走,他对舞蝶恋恋不舍,可舞蝶催促他快走,又说以后有机会能再相逢。

    到了黑球之后,猖横只管苦修,几乎忘了还囚禁着陵阿姆。

    是用法宝禁锢,又不是关在监牢,陵阿姆以为等猖横不再严管之时,便能逃跑。

    可逃了多次,还是又乖乖回到猖横的控制范围内。因为时空乱流变化,她无法找到回西海的路。

    加上摆脱不了那个法宝的威慑,她只能先回去,求个暂时保平安。

    为了能在困境中尽量保持清醒,她每天坚持练功,不断回忆从前的事情。

    约两年多以前,舞蝶又突然出现,控制她做了很多危险的事,九死一生,身心受重创,她的记忆力才越来越差,精神状态到了崩溃边缘。

    还好,终于得到解救,还见了琼渺音的儿子!

    秦沐风让她放心,一切问题都会解决好,有仇报仇。

    等他们情绪平复,程浩风和众人说:“舞蝶所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开时空通道?”

    “应该是。从陵阿姆、猖横他们的事也可以推测到,空间一直不稳定,两千多年前,水球与黑球应当是靠得很近,时空乱流的破坏力也没有现在这么大。那么,时空乱流有没有可能被完全避开?让两个域界完全并合连为一体。”胡仙仙说着自己看法。

    她想的是以后怎么解决空间震荡,但程浩风否定了这看法,两个域界的界线越来越明显,正说明不可并合,除非用牺牲一个域界来成就另一个域界的方式,才能用融合域界的办法平息空间震荡。

    他们讨论着,血无仇突然插话问:“舞蝶的背后是谁在支使?以她的功力不可能敢开空间通道,对很多事情也不可能安排得那么周密。她在几百年前突然让猖横回黑球,可能就是那个主使者出了意外。”

    他们深表赞同,他们只想着时空混乱,空间动荡的事,忘了从细节分析问题。

    支使舞蝶的人,必然会对时间空间有更深的研究,他们如果找到这个人,能得到很多谜题的答案。

    他们在烦恼,可每个人关注的重点不同,杭无一对琼渺音一家的事更好奇。

    "琼渺音,大秦,秦儿……这个容易理解彼此名字含意,可琼渺音的哥哥叫摩华严,这两兄妹为什么这样姓?"

    听她这么问,陵阿姆张了张嘴,想解释给她听,可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倒是杜婉芷笑着道:“血无仇为什么姓血?一个姓的背后有很多故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本来想引开这个话题,但血无仇很实诚地接话。

    “杜师伯,我不姓血,我若是有孩子,让孩子随母姓,血无仇是连在一起的道号。我不姓‘血’,也不想改了名后,想反悔也不及,我没有姓。”

    “让孩子随母姓?”杭无一反问着,问完后不由自主脸红。

    血无仇没再接话,别人也没回答,杭无一很希望他们没回应是没听见,且只当他们没注意听吧。

    要想弄清更多的事,秦沐风决定去见摩华严,看看这个不曾见过的舅舅。

    杭无一又正色讲,舞蝶不是本土妖,从那潮汐图和划写的少数字符看,舞蝶是从水球来,受过良好教育。

    但写画风格与法朝人写毛笔字区别很大,这个舞蝶是法朝以外那些邦国的人。

    空间融合的震荡,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空间在融合,时空在混乱,舞蝶他们要利用这些事做文章,防不胜防。

    时空外,仿佛有一双命运大手,没有人能挣脱。

    胡仙仙忽然记起那两句词,是黑球与地球融合后,冷少罡、祝雅风误入黑球,游玩中写下那词。

    那是相对此刻而言,属于未来之世,胡仙仙隐约记得,程浩风那时已不在了……

    不在了,是怎么样了呢?离开?逝去?决裂?

    胡仙仙的心似被豁开一个血口,还有有冷风倒灌而入,头疼欲裂,不敢再再想。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解谜舞蝶

    脑海中有印象的事不一定是发生过的事,是预测,幻觉?胡仙仙明白那不是幻觉,也不是刻意预测,是没发生又发生的事。

    地球那边所遇的事,所记的事,都在水球毁灭之后,那水球是灭而未灭?

    冷少罡是道门中人,但他那个时空里已难修仙术,祝雅风是他恋人,更是连武功也低微。

    他们所游的地方是地球山林,在树上刻字后,巧遇地球上的白回风。

    虽然承接了地球上云华观的白回风记忆,胡仙仙最先没注意那两句词,想到关联的事情才记了起来。

    关于地球云华观的一切,胡仙仙也没有完全想透,师承排行一样,人的模样与性情一样,经历却完全不同。

    或者,地球云华观只是用来弥补遗憾的一出戏,是虚幻?

    可什么又是真实,胡仙仙亲历的一切就一定是真实?

    过去影响现在、现在决定未来、未来的定数又在限定过去一切发展的轨道?

    她不想去思考那么多,可又止不住要思考,耗神太多,显得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仙仙,你怎么了?”程浩风见她精神状态不好,立即让众人不要再讨论事情。

    她摇摇头,“不用管我,你们商量你们的。我回蕊仙居歇歇。”

    杜婉芷和杭无一要送她回去,她拒绝了,又目光幽幽看向远方说:“就算时空错乱,无法改变还是无法改变。我好累,想一个人静静走走。”

    她们坚持要送,程浩风让她们不必争执,同意胡仙仙一个人走走。

    接下来,程浩风让众人不再分析各种疑点,只和秦沐风具体商量怎么见摩华严。

    两千多年以前,西海龙宫的人已和舞蝶打过交道,对她有一定的了解,陵阿姆能提供的讯息不多,摩华严有权势,肯定查过那些事,对舞蝶的了解应该比陵阿姆多得多。

    如今与东海龙宫结怨,能够联合西海龙宫有百利而无一害。

    让秦沐风不要把仇恨矛盾指向西海龙宫,要和舅舅们联系,搞好关系,再商议放了琼渺音。

    秦沐风反复思索,杜婉芷又劝他,终于使得他答应主动去见摩华严。只要西海龙宫能在放了琼渺音的事情上松口,他愿意促成程浩风与西海龙宫合作。

    议好这些事,程浩风匆匆出门,循着胡仙仙而去。

    胡仙仙在街上乱逛,他远远地隐身随行,看着她迷茫无助地走来走去,他也很难受。

    只是此刻不能现身安慰她,让她释放一下情绪,才能更好地让心绪平和下来,要不然闷在心里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多,会造成更不好的后果。

    夜幕降临,胡仙仙身着淡青衣裙,如染了夜色的云朵飘到街市上,她忽然回眸一笑,轻盈转身,如云飘行走向程浩风。

    “你感应到我来了?”程浩风笑着向她伸出手。

    “不管我走到哪里,你会一直跟着我的,对吗?”她牵起程浩风的手,忍不住想流泪。

    程浩风给她擦了眼角的泪花,携手漫步,同看星月,只谈夜色撩人,不谈暗藏危机。

    第二天,程浩风让陵阿姆带头再去那片海域做事,试试舞蝶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胡仙仙听到杭无一说起后,去找程浩风连声反对,“不行,不行!我们已经推测出那片海域之下多半存在时空乱流,不了解的情况下去做,很危险的,不能让陵阿姆再冒险。”

    “不会让她再有危险,只是请她去指明舞蝶要她做事的具体地点,指点一下怎么去做,不用再亲自到海中了。”程浩风一边安排属下准备器具,一边解释。

    胡仙仙看看忙碌的人群,再看程浩风要亲自领队的样子,又说道:“你又要以身犯险?不让陵阿姆去做危险的事,你也不要去啊。等抓到舞蝶审问她,或者等六师兄查到结果,弄明白那片海域下有些什么再去不迟。”

    程浩风笑了笑,“问来的结果始终没有直接去探明来得清楚。再说,这些事也不需要我去做,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我不会亲自动手的。今时不同往日,不用所有事都由我去动手做。”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生灵,那些生灵是不服程浩风管的凶兽,打败之后成了俘虏。

    胡仙仙皱了皱眉:“这是虐待俘虏。这样做的话,不利于稳定民心,会被黑球原住民反对的。那些还没有归顺的凶兽,也不愿意归顺了。”

    “虐待?都一样对待的话,那些家伙不受点苦,又怎么能让顺服了的民众感受到优越感?”

    “能够得到所有人的拥戴不好吗?以德服人。”

    程浩风冷嗤一声,摇摇头又说:“你是越来越心软,也越来越迂腐了,得到所有人的拥戴?那根本不可能。”

    “至少也得让外界看到你仁慈的一面呀!你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黑球凶兽恨你。”

    程浩风轻叹一声,抚了抚胡仙仙的头,幽幽低语:“让人恨才能长久。爱恨交织,阴阳两面才会轮转。”

    胡仙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面带忧色看他们准备好后,浩浩荡荡出发,程浩风要管同天城的各样事情,没有一起出发,只让血无仇去施行。

    程浩风去处理政务了,胡仙仙回蕊仙居做她自己的事。

    可她静不下心去做,她被程浩风困在这里,既定的经历被改变,因她命运轨迹变化,天数也改变。

    看如今几个域界情形,原定的水球因震荡而毁灭,可能会变成全毁全灭。

    是想平息一件事,惹出了更多的事?胡仙仙倒希望自己是多想了,期盼一切担忧的事都不要发生。

    两天后,舞蝶的义父,就是那个做杂事的小吏,他主动提出要讲些关于舞蝶的事,但要见到胡仙仙才肯交待清楚。

    舞蝶的姨妈

    一幅画,程浩风所绘,樱姬

    樱花下白色和服,粉红樱花纹

    望月曼樱

    “好浓的酸味儿啊”

    舞蝶已从乱流边缘离开,约两年多前来黑球。她目的是什么?

    “为了什么?”

    “不可能是为了给她姨妈牵红线,费那么多力吧?”

    蛾妖说:“是打算接近夫人,让夫人争风吃醋吵闹,可是血师兄警惕性高,连尊主和夫人的面也没能见上。”

    “真的不知道她目的是什么?只听她说‘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只是要费点力了’”

    “是退而择其次的办法,引程浩风去见蚕娘娘会发生什么?”

    秦沐风和摩华严谈得顺利,

    没有具体,舞蝶和佛蝶是姐妹,蚕娘娘是师父,称之为“姨妈”。

    两千多年前利用猖横、陵阿姆是目的,几百年前突然暂停,是盖地蝗出事被封压,只能先压下这些事。。

    这是一盘大棋,不但法朝的气做改变,连天竺、东瀛也在局中,是谁在背后布局?

    “是臧玄蛟!”苦思冥想的程浩风高喊一声。

    血无仇传灵符“师父,猖横带人到海边挑事!”

    只因我有国师虚名就如此待我?”

    “我待人一向如此,国师多想了。”

    “不是的,你和大师兄、二师兄、五师弟、六师弟他们相处时就不是如对我这般。你那么爽朗大方的对他们,他们有难你就很关切他们,他们做事有不妥之处你也会直接指出,那才是兄妹之情、同门之谊。”

    她该如何说呢?她对他们本来就是兄妹之情、同门之谊,可是对他却不一样啊,她对他是挺别扭的。

    看着他挺委屈的样子,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有些事明知他不可能再懂,还对他有所要求,自己对他真的很不公平。

    “程师兄,抱歉,是我任性了。”她想着能见他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已是万幸,决定不再那么别扭,她想平静说这话,却没想到自己一说出来就眼中泪光闪烁。

    他很欣慰很感动地一笑,“只要胡师妹不见外就好,我话是不是说重了?是我不会说话,把你说哭了。”他递上一方素帕让她拭泪,她拭泪之时见这纯白素帕右下角绣有个小符号。

    她出言向他要了这方素帕,看清所绣是圆中有个六芒星图案。

    他留她京中多住几日,已可不饮食的他思吃她做的果酱汤圆。不腻不黏,吃了之后五脏如熨贴般温暖舒服。

    “我敬你是师叔才不好相劝,可你越说越离谱了!七师叔那般率真直爽的明艳女子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引黑龙魂后,贴额,歉言还不能成婚。

    二人云海乘舟,相依看天下。柳堤携手,相视而笑

    浩风让无一照顾仙仙

    阿黛打阿绿,仙仙以不劳黛美人动手,以免有损教养为由,让无一动手,又说哭叫免惊娇弱美人,拖去小黑屋。事实当然是交李奶娘给沈竹君处置。

    “不错,禽兽有发?情期,女人还有几天月事,只有男人是无时无刻地可以胡来。我们还没有胡来过,你是想要了?”

    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动情的样子,她回身抱住他。好吧,就算是飞蛾扑火,也要灿烂地去死。

    “羞?”他右臂放到头下枕着,浅浅笑说:“羞什么?我是男人,要没了那**才羞人呢。”

    “你可以很容易压制的,”

    “总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管是哪个人犯了错都得往我身上套。”

    “疼?有我这儿疼吗?”他猛然扯开衣衫,袒露胸膛。

    “你伸手摸摸,有多少心伤?”

    “也不全是,我不认为我说得有什么错,你那般激愤实在也有些出乎我意料。”

    “你?你真是那般看待男女之情?”

    “你觉得应该怎样?”

    “我不知道,反正不应该是那样。应该?应该是你情丝化虹的时候所唱之词那样吧?”

    “那只是我怕你一蹶不振,鼓励你走完你该走的路。”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解谜舞蝶

    落花飞,惆怅惜春,瓣瓣残红不忍看,踏芳茵,香染衣履,明年春归花又开,是否还有故人来?

    胡仙仙看着那幅画,一切如在眼前,只叹其美得令人心醉,那些吃醋的话只是逗趣。

    虽没有真的呷酸吃醋,可她心里是真不舒服,程浩风画得太传神,这般栩栩如生的画,不用心是画不出来的。

    “你要讲舞蝶和望月曼樱有关系,直接将画交给我就行,为何要见了我夫人才肯说?”程浩风考虑的是图画之外细节。

    “让我吃醋啊,见不着人,这幅画也足以让我吃醋了。”胡仙仙从画中意境回过神,笑着接话。

    似乎是玩笑话,却让蛾妖吓得连忙弯下腰求饶,这挑拨尊主和夫人关系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还有,若说舞蝶有心挑拨,那可能还有用,事情已经暴露,他来挑拨也没用啊。他是用可以提供有价值信息的条件,才换得暂时自由,如果只是挑拨离间,哪还不得又被关回监牢?

    程浩风让他不用求饶废话,快说清为什么要让胡仙仙亲自来,才让他们看这幅画。

    蛾妖擦了擦额角冷汗,偷瞄程浩风几眼,才吱吱唔唔地说:“我……我怕尊主看到画儿,就、就马上毁了画……我没有保命的资本……”

    胡仙仙掩唇笑了两声,又故作严肃地说:“你是认为尊主和她有暧昧私情,毁了画不认账,你就没有谈条件的筹码?让我来看了,我就会保着你,方便了解更多细节,他想赖也赖不掉,对吧?”

    “不……不……”蛾妖又擦擦渗出的冷汗,“我不敢用尊主的**之事来要挟……也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就是不想再坐牢!尊主……只是尊主来的话,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我……”

    其实没有特殊的具体原因,就是觉得程浩风不会饶他,觉得胡仙仙有可能帮他求情。

    程浩风皱眉挥挥手,让他不用解释这些,只说舞蝶的事。

    他右手紧攥着衣襟,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一会儿后才说:“我对舞蝶了解并不多,真的不知道她目的是什么?这幅画也是偷偷记下开暗格的方法,之前我只看过一次,并不清楚画中女子和尊主有没有关系。"

    程浩风和胡仙仙静静听他讲,待他说完一段,又示意他继续说。

    看他们没有责怪之意,他才接着说:"舞蝶没能接近尊主之后,只听她说‘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只是要费点力了’,然后经常往海边跑。嗯,她很着急,要算什么时间,好像和什么人约定的时间……”

    程浩风问:“是和猖横约了时间要做什么?他们要攻打我?那也用不着去海边算什么潮汐起落。”

    “不,她没有想攻打尊主。偶然偷听过她和人谈话,没看清那人,现在想来就是猖横,她还劝猖横不要急着和尊主发生冲突呢。是和什么背后隐藏人物有关吧?和猖横说起过,要做足准备再开战。”蛾妖一边说一边眯眼回忆着。

    再听他谈了些关于舞蝶的杂事,胡仙仙问他:“依你所言,舞蝶如今所做是退而择其次的办法,那你来推测,如果舞蝶目的达成,引尊主去见到蚕娘娘会发生什么?”

    “如果尊主真要去见蚕娘娘会发生什么?我推测不出来……”

    胡仙仙耸耸肩,没有再追问,转头看着程浩风别有深意地笑着。

    程浩风横她一眼,拉她到身边,又让蛾妖呆在家中,不要到处乱走,然后两人携手离去。

    回蕊仙居后,才刚坐下,秦沐风从西海龙宫回来了。

    他和摩华严谈得顺利,虽然囚牛一族仍然很弱,但摩华励精图治,已经开始逐渐变强。

    摩华严表示,还不能公开释放琼渺音,但可以安排他们母子见面,并改善琼渺音的生活环境,等足以让天庭和龙宫妥协的时候,再让琼渺音与家人团圆。

    对于和同天城合作的事,摩华严十分愿意精诚合作,具体事宜等和程浩风见面再详谈。

    问起关于舞蝶的事,摩华严召集所有对当年事还有印象的人询问,多数只知道她联合猖横在深海做了些阴暗勾当,不清楚具体情况。

    总结他们所记的片段,秦沐风得知舞蝶和佛蝶是姐妹,蚕娘娘望月曼樱是他们师父,但因东瀛法术不得外传,望月曼樱只教了她们五成术法,对外也不称师父,而称之为“姨妈”。

    这些情况结合程浩风他们了解的情况来看,舞蝶、佛蝶确实与望月曼樱有关系。而佛蝶,是他们打过交道的人,属天竺的修者,难道她们最终目的与天竺和东瀛有关?

    程浩风和秦沐风的脸色愈加凝重,他们的对手很多,天庭、法朝多个门派的修者、扎措的番邦、孔雀王的娭姥邦、狄人的几个联合公国等等势力,如今还要再加上东瀛、天竺?

    胡仙仙趁他们埋头苦思之时,去到书房,简写了关于舞蝶的事件图表,以备仔细分析舞蝶是什么来历,又有什么目的。

    两千多年前,舞蝶突然出现在猖横身边,是想利用猖横、陵阿姆达到她目的。是什么目的,需要付出大代价来控制陵阿姆,并让猖横死心塌地为她做事?

    这件事在几百年前突然暂停,应该是盖地蝗出事被封压,只能先压下这些事。

    这是一盘大棋,不但法朝的气运做改变,连天竺、东瀛也在局中,是谁在背后布局?

    他们想了很多人的可能性,都被否定,要从那么久之前开始谋划,不是常人可以办到。

    “是臧玄蛟!”苦思冥想的程浩风突然高喊一声。

    胡仙仙和秦沐风都盯向他,还不等他解释,已经各自领悟了其中真谛。

    只有臧玄蛟有那个野心和耐心这么谋划,虽说还不知道怎么谋划的,但当年有能力有魄力的修者当中,只有臧玄蛟才做逆天又还没有实际利益可图的事,所以他们不是想得到什么世俗意义上的权力与财富,是和“毁天灭地”有关。

    正在思考这些,程浩风接到血无仇传灵符:师父,猖横带人到海边挑事

    程浩风立刻回复,让他们先稳住阵脚,再与秦沐风一起飞去海边。

    胡仙仙只能在家等着,这种不能并肩作战的感觉,让她心里难受。

    无奈之下,她坐到书案边,把所有相关情况列下来,分析背后原因。

    快要过年了,黑球上的凶兽本来没有任何节日,这几年看程浩风过,他们也学尊主的风俗开始过节日了。

    一路之上张灯结彩,到处充满节日气氛,程浩风瞥着下方的街巷,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是他创建的城池。

    同时,也觉得责任重大,他有义务守护这些追随他的人。

    以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可以不再受谁要挟,因为没有他在意的人会被抓了呀。可是他仍有软肋,他没办法把民众视如草芥!他们崇敬他,那么他就得为他们谋福祉。

    思绪如电,他想了很多,实际上只有短短一刻,他们已到了海边。

    “程浩风,你终于来了!是战,还是降?"

    你们这样用法力,查不清我在海里做什么”

    只因我有尊主虚名就如此待我?”

    “我待人一向如此,尊主多想了。”

    “不是的,你和大师兄、二师兄、五师弟、六师弟他们相处时就不是如对我这般。你那么爽朗大方的对他们,他们有难你就很关切他们,他们做事有不妥之处你也会直接指出,那才是兄妹之情、同门之谊。”

    她该如何说呢?她对他们本来就是兄妹之情、同门之谊,可是对他却不一样啊,她对他是挺别扭的。

    看着他挺委屈的样子,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有些事明知他不可能再懂,还对他有所要求,自己对他真的很不公平。

    “程师兄,抱歉,是我任性了。”她想着能见他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已是万幸,决定不再那么别扭,她想平静说这话,却没想到自己一说出来就眼中泪光闪烁。

    他很欣慰很感动地一笑,“只要胡师妹不见外就好,我话是不是说重了?是我不会说话,把你说哭了。”他递上一方素帕让她拭泪,她拭泪之时见这纯白素帕右下角绣有个小符号。

    她出言向他要了这方素帕,看清所绣是圆中有个六芒星图案。

    他留她京中多住几日,已可不饮食的他思吃她做的果酱汤圆。不腻不黏,吃了之后五脏如熨贴般温暖舒服。

    “我敬你是师叔才不好相劝,可你越说越离谱了!七师叔那般率真直爽的明艳女子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引黑龙魂后,贴额,歉言还不能成婚。

    二人云海乘舟,相依看天下。柳堤携手,相视而笑

    浩风让无一照顾仙仙

    阿黛打阿绿,仙仙以不劳黛美人动手,以免有损教养为由,让无一动手,又说哭叫免惊娇弱美人,拖去小黑屋。事实当然是交李奶娘给沈竹君处置。

    “不错,禽兽有发?情期,女人还有几天月事,只有男人是无时无刻地可以胡来。我们还没有胡来过,你是想要了?”

    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动情的样子,她回身抱住他。好吧,就算是飞蛾扑火,也要灿烂地去死。

    “羞?”他右臂放到头下枕着,浅浅笑说:“羞什么?我是男人,要没了那**才羞人呢。”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打服再谈

    三股叉,一根棕黑长杖,连着三股尖利分叉兵刃,可抡扫,可劈刺,攻击面大又能灵活攻击。

    那长杖材质非铁非木,是猖横初开灵智的时候,在一处岩石上打坐入定,出定时已过两年,他刚一起身,岩石突然垮塌,他也滚下悬崖。

    受伤之后,他在崖底休养半月才得以爬上去,一上去就看到岩石断裂缝隙中有一根奇特棍子。

    经他打磨抟炼,得了这么一个三股叉,曾助他在黑球搅弄风云,一时称霸。

    如果不是程浩风到了黑球,他纵横天下,所向无敌!

    猖横没能劈中程浩风,他恨意更浓,暴喝一声,急催灵气想挣脱凝滞感,可是挣不脱!

    利刃近身,可程浩风横仰半空中,一点不惧怕,还似乎挺悠哉闲哉的模样。

    一瞬之后,猖横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帮程浩风,自己才会御使不了武器,于是撤开三股叉,回头去看。

    原来是秦沐风的紫星芷梦箫在他头顶盘旋,箫孔当中发出细细的一丝又一丝青绿光芒,那些光芒如同无数金线缠住猖横的灵气,无人吹奏,箫中自有清音低声回绕。

    猖横费力地举起三股叉,愤怒朝秦沐风吼:“两个打一个,不公平!”

    秦沐风扬手收回紫星芷梦箫,右手三指轻转,青绿带紫斑的玉箫旋舞几圈,如同在讥笑猖横,秦沐风只淡淡瞥一眼他,就飞身到程浩风那边。

    程浩风已经仰身立起,感激地向秦沐风浅笑,又朝猖横说:“你很不服?我让着你,给了你先出手的机会,为何还不服?”

    “你让我?要不是你请的援兵帮忙,你已经成两半截了!”

    猖横气得鼻孔里快喷热气了,挥舞着三股叉攻向程浩风,“不用你让!打,再打!”

    “打?”程浩风广袖一拂,像一片蓝云在风中忽卷忽舒,快速退后避开,“本尊主不屑与你动手!”

    他退开了,秦沐风一撩袍裾,将紫星芷梦箫向前一伸,表示迎战。

    被轻视比起被打败更令人羞愤,猖横也不管是和谁打了,只想痛快打一场,用胜利维护自己尊严。

    三股叉凌厉地左扎右刺,如一条毒蛇张开大嘴,不断朝猎物噬咬。

    秦沐风清逸身影在携满杀气的劲风里穿梭,紫星芷梦箫发出清亮乐音,化杀机于无形。

    猖横越攻越急,这个秦沐风看起来没什么能耐,可是偏偏伤不了他一分一毫。

    “啸!”

    紫星芷梦箫突然发出高亢破音,乐声戛然而止,秦沐风翻手一抖,箫随灵气破风而去!

    精巧玉箫闪出锐利光芒,一道道光芒如一柄柄利剑,与三股叉硬碰硬短兵相接!

    猖横立刻再加灵气灌入三股叉,将紫星芷梦箫往下压,誓要压碎灵气光剑,用秦沐风的血来洗刷遭受轻视他之耻!

    在秦沐风只是躲闪之时,猖横心中焦躁,但对手真正全力以赴打起来,他反而冷静下来,带着兴奋的那种冷静!

    他是为战斗而生,在战斗当中才能体现他的智慧,展现他的雄风!

    三股叉的攻势仿佛弱了,实际却是猖横用招更沉稳了,绵绵劲力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涌动,无穷无尽从四面八方而来,秦沐风必须全方位抵挡。

    应付的压力太大,秦沐风有些吃力了,紫星芷梦箫飞旋得不再从容曼妙,显得慌乱地蹿来蹿去。

    程浩风的脸色微变,眸光一凝,墨冰剑发出铮鸣,飞射而出!

    在三股叉和紫星芷梦箫较力之时,墨冰剑斜削三股叉的长杖,神器相击,爆出一串火花。

    猖横立刻撤回三股叉,扬叉朝下指了半圈:“你们都看到了,你们的尊主只会以多欺少,只会耍花招!”

    “两个打一个是以多欺少,一百个打十几个就不是了!”程浩风抬眸,高声下令,“卫士听令,围歼顽敌!”

    话音未落,海边礁石后、草丛后、海水中突然冒出伏兵,共有一百多名,将猖横和他带的十几个属下团团围住。

    猖横气得脸如猪肝色,大嚷大叫:“奸诈!奸诈!你们这些人类只会耍诈!”

    程浩风昂首一笑:“是我布下陷阱约你来的?不是吧。是你自己跑来寻衅滋事!还怪我们不坦诚。让你闹事得逞,才不奸诈对吧?”

    “以多欺少,你们只会以多欺少!”猖横功力高强,但要对付程浩风和秦沐风联手很难,他带的人要对付血无**那些伏兵则是更难。

    程浩风横剑胸前,冷笑反驳:“以武会友的比试里,不可以耍诈,不可以靠人多取得胜利,但我们不是比试!是要争势力的敌人,要打得你死我活的争斗还讲什么规则?”

    猖横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崇尚个人武力值的强大,但对理论上的谁对谁错根本没界限,他知道自己要修炼变强,不知道怎么管理属下。

    “猖横,不管我是怎么胜你的,总之你败了!是投降,还是拿出诚意来谈合作?"程浩风傲然睨他一眼。

    “你们不算胜!不算!你们以多欺少,还偷袭!”猖横还在执着于打斗时不公平。

    舞蝶娇叱一声,有些嫌弃地瞪着他说:“别争辩了!只会自己耍勇斗狠,不会经营自己的势力,这就是你不如他的地方!他是尊主,你只是个法力高强的修者大能!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是来决斗的吗?我们是来要回海中沙漏的!”

    场面顿时陷入尴尬的寂静,猖横想发怒又没有脸面发怒,当众被女的责斥,还是属于自己的情人来责斥,这不管怎么做都得丢面子了!

    懦懦听舞蝶的,肯定会被笑话,可要是马上打骂舞蝶,又显得自己小气冲动,被人算计就拿女的出气,也会被嘲笑。

    舞蝶可不管他的面子里子,只想达成自己目标。

    训完他后,又微笑着对程浩风说:“我们为海底沙漏费了很多人力物力,请尊主交还。”

    “那个时空混乱的海水之下,真有逆转时空的奇效?”程浩风对什么“海底沙漏”几乎一无知。

    在星光无法照耀的虚无处,那无尽的空茫之中偶尔会闪过冰蓝的炫光,那是永恒之境中的永恒之心将要醒来。

    永恒之心的形体是块陨铜,陨铜又刻为阴阳玄貘的模样。?炫光的光弧闪得越来越快这陨铜阴阳玄貘飞速旋转起来,旋转不停中化出一个少女。

    少女斜看自己圆润的**肩头,她轻蹙眉尖就有一袭长裙裹上她曼妙的身躯。这长裙由领口的素白色渐变为银白色,至腰际为晶墨色,从晶墨色又渐变为银灰色,至裙裾复为素白色。

    她身着世间任何灵巧织女都无法缝制的梦影长裙,在无尽的空茫中飘飞曼舞。千万年的寂寞之后,她的心也如这无尽的空茫一般永恒不变、无悲无喜吧?

    她忘了该怎么定义自己的存在,是仙?是神?是魔?是妖?还是人?

    最初的最初,她是什么样子?还是如这永恒之境一样永恒寂寞?

    最初的她是一粒在星空中流浪的浮尘,虽和如今一样一无所有、孤身一个却并不寂寞,只因那时还不懂寂寞。

    一粒浮尘燃起火花,飞越星海,变做一颗流星坠向人间。

    这陨落的星辰因富含铜元素而被称为陨铜,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就那样孤独地陷在泥土里。

    又不知从何时起,这陨铜被赋予创造永恒之境的使命。

    粗糙无状的陨铜化为神兽阴阳玄貘的模样,又化为人的模样,经了不知几个轮回,又在几个世界历炼,终于成就永恒之境。

    这永恒之境的时光也是永恒的,她像一个时光囚徒般看着人间千变万化、多姿多彩,而自己只能永远的困守在同一时光中。

    她曾经无知无觉,也曾经尝尽爱恨滋味;红尘中早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但她还是要在每一次醒来之后就看看红尘万象。

    她自称是红尘不灭金仙,当这唯一的红尘不灭金仙,只因她最爱的就是烟火红尘。其实她既不属道门仙人,又没证佛门果位,也不是天堂天使。在她心中天堂与佛国都不及红尘万丈,她以无尽法力让无数的神仙妖魔都入凡炼心受千劫万苦。

    她的眼神一点点地由静如止水变为涟漪荡漾,她的意识在复苏!

    永恒之境是无生无灭的,她就应该是无识无我的。

    可她不想要无识无我的心境,她也不想在这无生无灭的永恒之境!

    她是在身为胡仙仙的那一世修为红尘不灭金仙的,她的自我意识也定为她就是胡仙仙。

    她的眼神已从涟漪荡漾变为波涛汹涌,永恒之境的无尽空茫也变为秀丽山川。

    她知道眼前的青葱山林,清澈小溪和繁华小城都是自己化出的幻像,可她还是忍不住眼含泪花。这是她的家乡陵州城,早已消失于世只能存留在她记忆中的家乡。

    每一次复苏之后她都会幻出陵州城,幻出城中那些市井小民,看他们活灵活现的在自己眼前,她就可以让自己融入他们平淡琐碎又踏实美满的生活中。

    多复苏一次,心中的寂寞就沉重一分,心中的思念就刻骨一分,可她还是忍不住要想起那些人、那些事。

    她从陵州城上空掠过,双手挥舞之间便有香洁花瓣飘扬洒落。看着下方万紫千红的花海,她含泪的眼中又泛起淡淡的笑意。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各种隐患

    水晶沙漏里,黑得发亮的细沙极缓极缓地流动,程浩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仿佛看得更细致些,时间能流逝得慢些。

    胡仙仙轻轻行到他对面,坐下后,也盯着沙漏细看。

    这个水晶沙漏是程浩风特制,胡仙仙看不懂那些刻度,夕阳西下,晚霞绚丽多彩,只见水晶也折射出绮艳明华。

    过往的岁月,当下的每一刻都是绮艳明华美好无比,未来也会是,不论经历什么,时光本身是无可复制,非常美好的。

    光线渐暗,天上闪出稀疏几颗明星,程浩风的眸子微转,看向胡仙仙,轻轻一笑,站起身走过去,捏着她的肩膀。

    “仙仙,饿了吧?想吃什么?”

    “已经饿扁了?让我先咬你一口行不行?”

    程浩风点了点嘴唇,示意她去咬,刚才专注研究沙漏的清雅修者变猥琐浪荡子了。

    胡仙仙娇哼一声,抓起他的手,拉开广袖,朝他小臂咬去!

    臂上留下红印,他委屈地瘪瘪嘴,又低下头舔手臂上那红红印迹。

    “你……”胡仙仙拿手半捂眼睛,“羞不羞啊?不理你了,你看你的沙漏,我自己去做吃的!”

    她说着往厨房跑,程浩风长臂一伸把她拉进怀里,“已经想出点头绪,不想费脑筋了。敢真咬我,必须加倍补偿我。”

    琉璃墙外小鸟飞过,听到狎昵嬉笑声传出,好奇地扇着翅膀扑飞观望,只见胡仙仙半露的肩头到锁骨一串红印,还真是加倍补偿了。

    “想吃什么?我去做。”程浩风这次是挺认真地问。

    胡仙仙微闭着眼睛,不敢面对旖旎情景,等程浩风轻刮刮她鼻子,才睁开眼睛娇羞一笑。

    程浩风很假地长叹一声,装腔作势地说:“失望,宣称爱一个人要用每一滴热血浓烈地爱,还以为多豪放的风情呢,原来是叶公好龙啊。”

    “讨厌!你这副样子肉麻得讨人厌!还我清和明睿的三师兄,不要这个油腔滑调的登徒子!”

    程浩风挤眉弄眼笑着,伸手挠她,怕痒的她赶紧避开,可左跑右跑都躲不开。

    等她笑得弯腰捧腹,快喘不过气来,程浩风才停手。

    “浩风,我们这般嬉闹,换成平常人家,我得被公婆骂死了。”胡仙仙笑过之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正形了。

    “骂是把人骂不死的,只要不去在乎那些话。但是,憋闷是会把人憋闷死的。闺房之乐难道还要端着什么庄重仪态?"

    “不怕你的属下谏言,说你耽于逸乐误事?嗯,‘尊主要以政务为重,不可沉迷女色,如何如何’……”

    她打趣着,程浩风的神情倒严肃了些,凝视着她说:"能和你温馨相处,我才踏实,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切存在,而不是虚无。”

    胡仙仙的眸光黯淡下去,乖顺靠在他胸口,低声问:“你喜欢和我亲热吧?”

    “喜欢!你也喜欢的嘛。只有我们两个亲密无间的时候,是属于自然而然的自己,没有附加的社会属性,是最放松舒心的时刻。”

    程浩风处事比一般男子谨慎细致,可也不能十分心细地体会到女人心思,胡仙仙此刻心有悲戚负疚:因为散尽他情丝,他才会在很多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和他没关系,他似是虚无;他喜欢亲热,可自己不能和他真正圆房,觉得欠了他、亏了他。

    万种思绪缠杂,不是语言可以表达尽的,胡仙仙强压忧愁,与他一起去做饭。

    合力开海中沙漏的进展也很慢,转眼已到除夕夜,让他们停工歇息三天。

    程浩风与胡仙仙宴请臣民,将水无痕他们也从锦鲤岛请来,还有秦沐风和杜婉芷也一同来庆佳节。

    热闹三天之后,程浩风亲自带人去海中动工,开始做新的一年里第一件要事。

    水无痕和杭无一暂时还没走,胡仙仙要他们多陪自己两天。

    闲聊当中,水无痕提及木萧萧,据乔楚诗发灵符来讲,木萧萧已彻底殒灭,是练邪功遭了天谴。

    他们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木萧萧死后,霍家把她本体的大梧桐树连根挖起,要烧毁,是大梅抢下一截树枝,以葬妹之礼安葬。

    此事本与胡仙仙如今没什么关联,但木萧萧几次拼死救高有全,功力恢复奇快都让人疑惑,于是等程浩风回来后,让他再问详情。

    程浩风也有同样疑惑,等乔楚诗详述之后,虽然解开疑惑,可又因此而暗藏隐忧。

    木萧萧和茶儿由蒯丽儿、高有全窝藏后,茶儿暗中与高有全来往,得知不少外界的事,木萧萧却是天天在地下密室打坐,几乎和外界没了联系。

    她其实静不下心,她有太多的愿望想实现,怎么甘心像鼹鼠一样困在地底下?

    茶儿对高有全提过她的想法,不久后,高有全让茶儿转交了一瓶药给木萧萧,用以快速增长功力。

    木萧萧服用后,果然有奇效,更绝的是她发现自己伤口愈合非常快,用小刀割自己实验,很浅的表皮伤几乎能瞬间结疤。

    对于这个发现,高有全很惊喜,说是有可能桐树类有什么特别东西和药发生反应,才有受伤自愈的奇效。

    并推测,只要她不是立刻断气,能留一口气在,都可以复活。

    高有全据此推测后,想试试推测对不对,求见霍图后,提要求要了几个木萧萧本体梧桐枝桠走。

    用提升功力增长的丹药和木萧萧本体树枝入炉同炼,得来的丹药再让木萧萧吃了。

    还狠心实验,打了木萧萧后,再看能不能恢复,结果还真能自愈。

    木萧萧不管高有全是否把自己当实验品,只管提升功力,和增大自愈力有没有效,所以死心塌地忠于他。

    在扎措带高有全去番邦后,木萧萧因本体所限,无法远离,继续在京城修炼。

    因朝廷已不追究从前罪行,她没有东躲西.藏了,安心练功,准备能早些去往番邦。

    高有全用梧桐品种反复实验,最后试出一种和木萧萧亲源关系很近的梧桐种类效用最好。

    这类效用最好的品种天生灵性足,即便没成精怪也已有个体生命意识,可木萧萧为了讨好高有全,以便获得丹药,在她所能活动的范围内大肆伐树取材。

    同类相害,最令精怪们不耻,他们联合去京城地仙那里告状,可京城地仙奈何不了她,只能上奏天庭。

    最终,木萧萧被雷击死,霍府梧桐林突然全部干枯,原来看起来是一片林子,其实全是木萧萧根茎串生,形成一丛树林。

    这件事轰动京城,霍腾曾纳妖为妾的事也传开,越传越离谱,都说霍家养妖提高风水运,才有霍家权倾朝野,几次风云变幻都没倒台。

    园中一片枯木在那里碍事,他们也不敢收拾,怕再生风波。

    大梅娘家贫寒,又是妇人,她不怕指责和牵连,把安埋木萧萧的事做好。

    这是出于道义而做,也有一点私心,只有霍腾亲手埋葬木萧萧,才能让此事了结。毕竟他真对木萧萧动过心,再怎么放下,心中还是有个美好的影子。而这般做了,那是慢慢抹去痕迹了。

    知道木萧萧之事的来龙去脉后,程浩风没有吁叹什么,不论是人是妖,最后都免不了孤独收场,总之要单独一个人走向死亡,以前的甜言蜜语已不重要了,他只是担心高有全做的那些药。

    木萧萧应该提供了很多材料,才能招到同类去告状,那么高有全到底做了多少可以让人提升功力、增强自愈力的药?

    如今高有全和扎措联手,他们又占了番邦,不太好对付。

    程浩风虽偶尔与胡仙仙耍闹,但多数时间还是忙于政务,亟待解决的事太多,他派人先探查高有全炼药情况,又暂把这事放一边,海中沙漏之事有进展了。

    海中沙漏,经合力破开海水漩涡屏障后,并没有时空通道出现,一进其中,时间便快速过去,还有一种仿佛真如沙漏般能看见时间流逝的奇特感觉。

    只是当中倒没什么危险,探路的人去了出来后,程浩风再去细探,觉得这是时空的缝隙,也算通道,也不算通道,难用他的稳定空间技能操作。

    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别人也没法再往前探,他决定带胡仙仙一起去探。

    胡仙仙是天选永恒之心,有天生平稳时空之能,他们配合,也许能探明这海中沙漏到底通往何处。

    不论水球、黑球、地球,还是青丘国,总之本为一体分开,和天庭与那些远古神没法完全脱开关系,如果能找到一个全新空间,胡仙仙就能完全不受永恒之心天命的压制。

    因那里气息特殊,程浩风也没有给她陪冰炎珏,携手而行。

    海中沙漏里先是用灵气隔开的海水,如在水晶通道里走,后来是黑色气漩通道中飘,也不知将飘向何处。

    这种飘和在时空乱流中不同,没有压迫感,没有凛冽罡风吹,只是难掌握气漩中方向,并没有什么惊险。

    也不知飘了多久,胡仙仙还是有点紧张了,她怕会永远这么飘下去,捏了捏程浩风的手指。

    程浩风浅笑安慰她,很慢地蠕动嘴唇,用唇语说:“你和我,永远一起漂下也去好。”

    胡仙仙这才意识到,这里面无法传语音,先前都没注意到。而程浩风应该是注意到了,并且有把握不会这么一直飘,才从容安慰她。

    等她定下心神,没飘多久,前方出现一线亮光,那亮光中的景致晃眼看起来还有熟悉感。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圆转回还

    在星光无法照耀的虚无处,那无尽的空茫之中偶尔会闪过冰蓝的炫光,那是永恒之境中的永恒之心将要醒来。

    永恒之心的形体是块陨铜,陨铜又刻为阴阳玄貘的模样。?炫光的光弧闪得越来越快这陨铜阴阳玄貘飞速旋转起来,旋转不停中化出一个少女。

    少女斜看自己圆润的**肩头,她轻蹙眉尖就有一袭长裙裹上她曼妙的身躯。这长裙由领口的素白色渐变为银白色,至腰际为晶墨色,从晶墨色又渐变为银灰色,至裙裾复为素白色。

    她身着世间任何灵巧织女都无法缝制的梦影长裙,在无尽的空茫中飘飞曼舞。千万年的寂寞之后,她的心也如这无尽的空茫一般永恒不变、无悲无喜吧?

    她忘了该怎么定义自己的存在,是仙?是神?是魔?是妖?还是人?

    最初的最初,她是什么样子?还是如这永恒之境一样永恒寂寞?

    最初的她是一粒在星空中流浪的浮尘,虽和如今一样一无所有、孤身一个却并不寂寞,只因那时还不懂寂寞。

    一粒浮尘燃起火花,飞越星海,变做一颗流星坠向人间。

    这陨落的星辰因富含铜元素而被称为陨铜,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就那样孤独地陷在泥土里。

    又不知从何时起,这陨铜被赋予创造永恒之境的使命。

    粗糙无状的陨铜化为神兽阴阳玄貘的模样,又化为人的模样,经了不知几个轮回,又在几个世界历炼,终于成就永恒之境。

    这永恒之境的时光也是永恒的,她像一个时光囚徒般看着人间千变万化、多姿多彩,而自己只能永远的困守在同一时光中。

    她曾经无知无觉,也曾经尝尽爱恨滋味;红尘中早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但她还是要在每一次醒来之后就看看红尘万象。

    她自称是红尘不灭金仙,当这唯一的红尘不灭金仙,只因她最爱的就是烟火红尘。其实她既不属道门仙人,又没证佛门果位,也不是天堂天使。在她心中天堂与佛国都不及红尘万丈,她以无尽法力让无数的神仙妖魔都入凡炼心受千劫万苦。

    她的眼神一点点地由静如止水变为涟漪荡漾,她的意识在复苏!

    永恒之境是无生无灭的,她就应该是无识无我的。

    可她不想要无识无我的心境,她也不想在这无生无灭的永恒之境!

    她是在身为胡仙仙的那一世修为红尘不灭金仙的,她的自我意识也定为她就是胡仙仙。

    她的眼神已从涟漪荡漾变为波涛汹涌,永恒之境的无尽空茫也变为秀丽山川。

    她知道眼前的青葱山林,清澈小溪和繁华小城都是自己化出的幻像,可她还是忍不住眼含泪花。这是她的家乡陵州城,早已消失于世只能存留在她记忆中的家乡。

    每一次复苏之后她都会幻出陵州城,幻出城中那些市井小民,看他们活灵活现的在自己眼前,她就可以让自己融入他们平淡琐碎又踏实美满的生活中。

    多复苏一次,心中的寂寞就沉重一分,心中的思念就刻骨一分,可她还是忍不住要想起那些人、那些事。

    她从陵州城上空掠过,双手挥舞之间便有香洁花瓣飘扬洒落。看着下方万紫千红的花海,她含泪的眼中又泛起淡淡的笑意。

    那城中的人皆是美满幸福的,因为他们是她幻化出的人,她希望他们都是美满幸福的。

    只是这也骗不了她自己的记忆,她与他们有很多恩怨纠葛,她曾经刁钻蛮横伤害过他们,他们也曾经阴险刻薄伤害过她。可又怎样呢?而今只剩她自己咀嚼那些酸甜苦辣的过往了。

    她落身在城中,衣衫变为了白中略黄的苎麻本色上衣和同为苎麻本色的长裙。这身简朴到有些粗糙的衣衫是她心上人送给她的,她要去凭吊他。

    从前,陵州城还真实存在的时候,她总会在七月二十那天梳着他教她梳的三七分两条小辫儿发型,穿着他当年送的自织苎麻衣裙去凭吊他。

    她心潮起伏,眼前不断闪现相遇相知、相爱相杀、又相亲相爱的一幕幕往事。

    她总是想要避开自己声嘶力竭大喊的那一幕,可总也无法避开,即使修为到如今境界耳中一回荡起那声音仍让她心如针扎。

    “我不放!我不会放弃他!不放,不放……”

    当时的那种绝望无助、悲愤怨恨之感再一次让她眼中溢满泪水。她咬紧下唇小跑起来,她不能让自己的眼泪破坏这个自己建起来的美好幻境,来来去去的人都是喜悦微笑着的美好幻境中不能有人哭。

    她跑出城,望着连绵起伏的山丘心绪略微平复了些。她想起自己抹灭自己在红尘中的一切痕迹时,心中想着的话:我与你不曾真正痴缠,你却让我铭心永世。我因你灵性永存,修成红尘不灭金仙。我只想你能得一世平安圆满,永恒的孤寂中纵然遗忘一切,也会记住你的笑脸。

    可惜她记得他带给她的柔情万种,和那点刻骨铭心的感觉,却记不起他的样貌和名字,甚至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都模糊不清。

    她能幻化出很多的人,可总有一些故人是她无法幻化出来的,她对此是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她无奈的是,她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单无法幻化出来,就是用笔描画出来也会边画边消去痕迹。唯一寄托思念的方法也只能是在每次复苏后来这儿凭吊,在他们共同植下的这株灵桃树下追忆当初。

    走过无数次的小路,这次走来格外的有真实感,让她疑心永恒之境的一切才是无稽的幻梦,眼前的小桥流水才是真实。

    走到义庄旁,只见桃叶凝碧、桃花绽红。看着开得灼灼如红霞缀锦的桃花,她惊愕得倒退三步!

    这灵桃只是她自己营造出的幻境呀,只能是像在红尘那般每年去的时候景象为桃叶浓荫翠绿,枝叶间是红艳欲滴的熟透大桃子。

    她从未在桃花盛开之时来过,没见过花开时的景象就不可能幻化得出花开时的景象!

    这不是自己寄托思念,排解寂寞的幻境?是实境吗?

    她苦笑摇头,我已经被寂寞折磨得心智溃散了吗?看来永恒之境也不可能永恒!

    她悲怆愤慨地狂笑几声,“就连一点点寄托思念的梦幻也不肯给我?那就毁灭吧!既然没有永恒的存在,那就永恒的毁灭吧!”

    她的怒喝声中天地之间卷起无数道螺旋形的气流,天空扭曲波动如破布丢在风中,大地挤压震颤如木板漂在海中。

    她在气流形成的漩涡中心木然等待着重归无情无识、无心无念的那一刻。

    然而,狂暴气流重新平静归为恬畅和风清气的时候,她身边的一切景象并没有化为虚空,反而更加鲜活真切起来。

    她的身后有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走来,她一回头就见到那些本来无法幻化出来的挚友。她试过无数种法术都不能幻化出来的挚友,此刻就竟然那般真真切切的看着自己。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戏谑她的话,他们都是喜气洋洋的神情,她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后来,其中一个紫袍金带的高贵俊朗男子止住了众人喧闹,“各位道友莫再笑闹,她要是脾气拧起来逃婚跑了,程浩风得等到何时才能与她缔结美满姻缘?”

    她恍惚记得这人是紫微星君,曾分一魂一魄入凡为韩泽熙。而他口中所称的程浩风是谁?

    “程浩风”这三个字在她脑海中回旋,渐渐的如烟花般在她脑海中炸开绚烂光芒。

    程浩风就是她的心上人啊!

    千万年来她只记得那些碎片似的往事,却记不清他的面容,甚至记不得他的名字。

    他在她心中能磨灭不忘的是因最初那无知无觉之时的丝丝光明、缕缕温暖;是因一次次濒临危境将要绝望时的舍身相救;也是因明知无法相守却又不舍不弃的缠绵纠结;还有最终未能相伴可又无时无刻不相随的情丝万缕……

    她飞跑向前,经受极度震动后几乎昏乱的神智让她忘了自己可以瞬移万方。

    她不知道他在何处,她也无需问方向,怦然心动的感觉就是最好的路引。

    在一座竹林掩映,花木扶疏的小院外她顿住脚步。她难以自抑地渴望见到他,又难以自抑地恐惧见到他,她害怕这会是一个要让她承受更多痛苦的陷阱。

    她轻手轻脚像惹祸后的小猫儿般走进院子,她想暗暗观察眼前一切是虚是实。

    却不想,猝不及防地迎上他半是嗔怪半是宠溺的浅淡笑容,“一天到晚乱跑,哪像仙女?倒像是小傻子、小疯子。”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他并不算俊美的脸因两道剑眉显得英气勃发,又因一双星眸显得机敏睿智。

    她看得有些发痴,都没发觉自己落泪。见她两滴硕大的珠泪慢慢滑下,他似乎被吓着了:“仙仙,怎么哭了?你知道我一出口就是责怪人的语气,其实我并没有想着责怪你呀。”

    她摇摇头,傻傻笑着,他真的是程浩风!她心中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他就是看着清隽儒雅有几分书卷气挺斯文的样子,其实是倔犟固执爱闹脾气的小孩儿性情。

    她记得她说他是孩子脾气,他总反驳说他自己是真性情。

    他轻轻地帮她把跑乱了的发丝别到耳后,带着有几分喜悦满足又有几分腼腆羞涩的笑容说:“喜服做好了,你先来试试。”

    她乖顺地随他进屋,他抖开叠好的衣服,鲜红的颜色艳得她心中也满是红彤彤的喜庆感,绚丽的绣纹让她心中也似铺满锦绣。

    这一瞬,她心中又涌来无数往事,这混杂了千头万绪的往事中哪里是开始?眼前的这一幕是真实存在还是一重难以破解的幻境?

    记忆倒真是清晰起来,记起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的红尘相遇……

第一千零二十章 良宵溺欢

    天空两色,清透润泽如瓷的高空,明净得令人的心也平和,天地相接的低空却是浊黄漫漫,涌动着浮尘。

    荒原之上几丛枯黄的草在风中瑟缩着,胡仙仙和凌若风的目光都停留在草上,那是此处少见的生命亮色。

    冷风如刀,吹得她们衣裙飘举,若不是她们皆身有异术,要被风刮得扑进泥沙了。

    她们之间夹杂了太多恩怨,此刻有很多心里话要说,可不知从何说起。

    经过了那么多,她们都已不是纠结于小情小爱的人,可有些事一旦说出口,又得变成争风吃醋扯酸话。

    凌若风回望那些黑石块,又侧头用眼角余光打量胡仙仙,只见她白衣胜雪,身姿袅娜,神情中透出无奈与疏离。

    察觉凌若风在看自己,她礼貌地微微一笑。

    “你越来越像白回风……”可能又觉得此话不妥,凌若风勉强笑了笑,“至少此刻很像。不是那个能洒脱放手的胡仙仙……”

    “我从前,很洒脱?”胡仙仙微微皱眉,她从没有真正洒脱过吧?

    “也许说不上非常洒脱随性,但和你这时的模样有区别。”

    为了佐证自己所说正确,凌若风回忆着,“我被剔仙骨时问你,是不是很爱三师兄,你挺倔地说不爱,后来为了应付我又随口说爱……那时的你,虽然不能完全抹去爱他的感觉,但完全是随时可以转身离开的姿态。”

    胡仙仙听着,又平视她的眼睛,目光相接,两人都无奈浅笑。

    当年的胡仙仙确实做不到内心完全清静,要彻底放下程浩风很难,可要斩断羁绊,从纠结情绪中走出来,对当时的她来说并不难。

    而今,她连赌气说一句要分开也狠不下心,若要说出伤人的话语,没有气着程浩风之前,已先把她自己伤得千疮百孔。

    很多情侣是一开始火热,然后逐渐变冷淡,最后仅靠责任维系,甚至连责任也抛开,彻底变仇敌,胡仙仙对程浩风却是好感逐渐加深。

    最初的喜欢也许表现得更直白,可当时并没有满心全是程浩风,如今连灵魂深深刻着他的印记了。

    胡仙仙遥望着天地间苍茫一片,幽幽轻叹着说:“我不如白回风,别说踏入轮回与他诀别,我一刻都不想和他分开。我不仅没有勇气离开,我对他的依恋已成习惯。”

    凌若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什么也没说,从前她一定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指责的话,并要求胡仙仙保持理智不许感情用事,但如今无法这么做了,她能理解胡仙仙了,不再只为了程浩风的前途和自己的利益着想。

    每一个人都在成长变化着,凌若风心中微感纳罕:难道自己不再迫切希望胡仙仙离开程浩风了?

    本来打算两人单独谈谈,讲讲大但理给胡仙仙听的,可凌若风什么也不想讲了,又站片刻,提议回去了。

    回去之后,又和鬼王聊几句,胡仙仙和程浩风告辞离开。

    返回同天城,程浩风对舞蝶和属下们简略讲了情况,安排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后,就回蕊仙居歇息。

    胡仙仙已在门口翘首盼望着,一见了他,立刻扑进他怀里:“浩风,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程浩风轻抚了抚她的背,搂着她进屋。

    此次出门回来后,胡仙仙格外黏他,不管做什么杂事都要呆在一起,没事的时候更是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靠我近一点,心像缺了一块,你在旁边才能好些。”躺上暖玉床,胡仙仙拉了拉正在解衣的程浩风。

    程浩风并没有谑浪笑她性急,轻柔揽她入怀,蹙眉说:“我也是。剜心、补心、换心,早已结疤相融,为什么又疼起来?”

    她并没有和他一起思考原因,只是眼神迷离地在他胸口轻蹭:“陪着我,一刻也不离开……”

    “好,一步也不离开。”程浩风也不想那些原因了,低头吻她。

    白天之时,程浩风去忙正事,胡仙仙就斜倚琉璃墙之旁呆呆看着外面,像只慵懒的猫儿闲看世间纷扰。

    阵法已经算得差不多,只需最后去试试破阵方法是否正确,她什么也不想做,且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晚上就缠着程浩风说甜蜜情话,耳鬓厮磨,卿卿我我。

    时光匆匆,又到初夏,黑球的夏天很热,这一日是阴天,意外地凉爽,胡仙仙决定出门走走。

    杭无一他们都回锦鲤岛了,胡仙仙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恍恍惚惚当中觉得自己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清醒又孤独。

    人群中的寂寞感最侵蚀人心,胡仙仙怎么也缓解不了压抑感,繁华街道也不显得热闹,只是让她感到嘈杂烦躁。

    回蕊仙居后,乌云密布,可能快下大雨了,不少鸟儿疾飞还巢,她不禁担忧,鸟儿们的巢会不会被暴雨冲刷掉?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这些,任何生灵都要经受风雨才能成长,自己是明白这道理的,可仍然多愁善感得仿佛自己不是自己。

    可能是心尖痛感越来越明显,痛得也越来越频繁的原因吧?或许暂压的绝欲夺情咒已压制不住。

    心痛到底是因未来躲不过伤心事,还是生病了?或真因了绝欲夺情咒?

    她感受过多种心痛,当年白回风上轮回台,与心上人和师友诀别,心痛如刀绞,可那是如生病般的痛,病好则能止住。

    此刻才体会到,那种不愿别离又必须别离的心痛感本来是如何,不只痛彻心扉,还痛得绵绵密密、无休无止。

    胡仙仙的异样,程浩风是能感应到的,他们的心是真相连,他也怀疑绝欲夺情咒快压制不住,可他们都默契地谁也不提。

    暂时压制着,他们还可以动情,可以亲热,只是不敢越过雷池,若不能压制,他们动情都会心痛无比。

    情深不寿,若有选择,她宁愿用情不要如此深,只要彼此有好感,懂得互相尊重,平淡携手一生就好。

    眬月丝帐轻曳,似有月光流照,帐中爱侣迷醉于深爱情浓。

    虽无极致欢娱,也有沉醉缠绵,没有鱼水交欢,但在如梦如幻之中有蝴蝶恋花采娇蕊。

    两人你侬我侬饱受诟病,属下们纷纷劝谏程浩风要懂节制。

    不论水球还是黑球上,几乎都认为,男子若是痴情该被人鄙薄,男子应该建功立业豪情万丈!

    女人嘛,只是他们累了、烦了时用以解乏解忧的工具,沉迷女色是没出息的。

    即便男子已有功业建起,那也得多多繁衍子嗣,培养接班人,以保基业万代不衰,怎能随着女子胡闹?

    胡仙仙不想解释,此刻她只知道,能乐一时且乐一时。程浩风更是不介意别人怎么说,这黑球的规则由我制定,哪管什么对和错?

    暖玉床上弥漫春潮媚气,程浩风溺于其中不想上岸,一些对他不满的人,正聚在一起,一遍遍咒他们二人死亡。

    胡仙仙伸手轻抚程浩风的脸说:"若能这般荒唐至死,再至灰飞烟灭,实在不错的结果,求之不得!为什么那些人要把事重复说,把这一切当成诅咒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浅醉微醺,两腮酡红,娇媚更赛晕染胭脂,

    斜倒进程浩风怀里,双臂举起紧紧揽住他的脖子,披的玉色薄纱褪下肩头,侧面看去隐约露出腻白峰光。

    程浩风抬袖盖住,他冷眼扫视,血无仇带头告退,众属下皆随着退下。

    “是否**?”

    “不愿想,这个脑袋留着秀美皮囊就好,脑袋里装的千般万种都可以不要。”

    青色道袍,隐藏道门身份时红色长裙、蓝底小白花的朴素民女,这般各色罗裳轮换,风情万种。

    “红颜祸水不缠着尊主又怎么为祸天下?”

    “是赌气,也是真的沉溺于纵情贪欢。”

    “喜欢看他情动欲起的模样,彼此魅惑。”

    曼珠沙华,红得发暗,不够明艳,妖艳得勾魂夺魄。

    “幸好,我们此刻还不能,否则真的要被你敲骨吸髓了。”

    压制渐小,绝情夺欲咒,心痛得快窒息,原来疼痛也会让人上瘾。

    吸五石散戒不掉的人大概就是这样,明知是饮鸩止渴,还是一次又一次沉沦。

    索取更多的愉悦感才能稍解痛苦,恶性循环,这个循环不会持续多少年,每一天都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放纵。

    不论说得多么不堪,再也不在乎,是否少留遗憾?

    桑文秀有孕,需要多照顾。

    总说要吃亏,要遭报应,那是没有深爱过!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如果经受那些恐吓人的惨烈报应,就绝对能换来知心爱人永不分离,轰轰烈烈的疯狂爱一场,

    不是爱情不值得,是不能确定付出后对方能不能真的永远相知相守,不离不弃。

    是缘?是劫?

    遇见了,就是遇见了,

    缘,也结,

    劫,也结,

    结不解,难渡劫?

    三生镜里映出的一幕幕是真?

    烟火人间经历的一件件是真?

    放回缘劫三生镜,忘了诸般是非,只觉可叹,可叹。

    人生多风雨,

    如何走下去?

    带来风雨的是你,

    撑起伞,

    遮风挡雨的也是你。

    陪你走下去,

    也是你陪我走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烟花绚极

    画册里一帧帧精美图画,所绘全是春闺香艳场景,那人物面容画得皆和程浩风、胡仙仙有七分相似。

    “画技不错,可惜了,画中人男的不够俊,女的不够美,若是照着五师兄和红儿画,那般才有更多人看。嗯,就是照着韩泽熙和竹君画也不错。”胡仙仙挺专注地欣赏了一会儿才说。

    杭无一瞄了两眼又侧开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他们这样胡写乱画,太败坏风气了。你还有闲心注意五官怎么画?”

    “有闲心,我有闲心得很呢,一天到晚又没什么事做,闲得发慌。唉,照着红儿和竹君画也不对,她们已不在了,不能污损她们清誉。”

    胡仙仙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杭无一也不接话,她说了很多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她只是心尖很疼,总是想起那些已不在的亲友,嘴角带着笑意说话,眼中却是满满的悲凉。

    说累了,她又翻看那些画册,见杭无一在旁边欲言又止,促狭地把画册拿到杭无一眼前。

    杭无一惊得眼睛瞪圆,又飞快闭上眼睛,紧张得小脸皱成一团儿。

    胡仙仙笑了几声问道:“是否淫.靡?”

    “不知道……阿姑,别捉弄我了。你也快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不行。”

    胡仙仙按着胸口,缓缓走到琉璃墙边,出神地望着远方,语声飘忽:“不愿想,不愿想……这个脑袋留着秀美皮囊就好,脑袋里装的千般万种都不要。如此,才能略快活些。”

    听她语气不对,杭无一睁开眼睛,快步走到她身边,瞧瞧她脸色说:“阿姑,你是不是生病了?”

    胡仙仙摇摇头,让她陪自己出去走走,出门前又让她先等着,要换衣服。

    换下家常随意穿的藕白衣裤,换上一袭窄袖水绿衣裙,纤腰盈握,罗带飘飞,胡仙仙俏丽似十六少女。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出门,杭无一随后跟上,总觉得有一点跟不上师父的步伐。

    不是真的腿脚跟不上,是心理上的感觉,明明刚才还是成熟风韵的女子带了沧桑感在自嘲,此刻在街上快活地东瞧西看,像好奇的小女孩。

    胡仙仙以前对穿着不甚在意,通常穿一身青色道袍,需要隐藏道门身份时,去豪门华府穿朱红色长裙,去乡村或小巷就扮成穿蓝底小白花衣裙的朴素民女,很少刻意妆扮。

    杭无一从没见过她如今这般各色罗裳轮换,演绎出了风情万种。

    玩了一圈,又吃了各色美食,胡仙仙拉着杭无一去找程浩风。

    “不用去打扰三师伯了吧?他很快要回蕊仙居了,你们有什么事,回去慢慢说。”

    “可我现在就想说,不想等他回去再说。呵,红颜祸水不缠着尊主,又怎么为祸天下?”

    两人直闯齐阳殿外也没人敢拦,进了一间议事厅,众人见她来了,都自动告退。

    程浩风问她有什么事,她说想请杜婉芷来玩,已有两个月没见了。别的事,倒也没有。

    被一件琐事打扰了正事,程浩风也不恼,笑着答应了,又让她们先回蕊仙居,他安排一下事情就跟着回去。

    一天后,杜婉芷到了,几个人相见说笑,欢聚两天后,她让杭无一回锦鲤岛去。

    临行又嘱咐她:“多帮无痕经管各项事务,你需要学些治世之术。”

    送走杭无一,胡仙仙站在海边礁石上静默良久,海风吹乱她发丝,吹得素白长裙飞舞翻卷。

    杜婉芷在旁边细细打量她,打趣说:“他们说你的容貌逊我一分,我倒觉得你更动人。此刻这般脆弱又伤感的病态美,真是我见犹怜。不如我们一起私奔,也去占个地盘当山大王,免得和他们在一起被人说三道四。”

    “我?脆弱又伤感的病态美?”胡仙仙回过神,摸摸自己的脸,惊讶反问。

    “脸色那么差,眼神那么忧愁,瘦得快要被风吹走了,多年知交,你快不快乐,以为我看不出来么?”杜婉芷拉她走下礁石,慢慢往回走。

    “婉芷,我这会儿不想回去,就在这里坐坐,你弹一曲给我听,行吗?”

    杜婉芷取出寒月芷梦琴,盘坐下来,横琴膝上,但没有立刻弹。

    她认真地问胡仙仙:“你这般闹,是在赌气,还是真的沉溺于闺房私乐?”

    “是赌气,也是真的纵情贪欢。”

    见杜婉芷听了她回答后神情愕然,她妩媚轻笑,抱膝蜷坐在石头上,低声说:“喜欢看他情动欲起的模样,诱人沉迷,我怎么甘心只是我沉迷呢?当然要彼此魅惑。”

    杜婉芷摇头轻笑,叹了两声,拨弦抚琴。

    琴声和悦,如飞鸟自在来去,如山花幽谷开落,也如云卷云舒悠然散淡。

    胡仙仙闭目倾听,心中好受很多,似睡非睡,完全放松身心沉醉于琴音。

    一曲终了,耳边还有余音袅袅,胡仙仙沉浸在这种美妙感觉中不愿离开。杜婉芷看了看她,又调弦再抚一曲。

    接下来几天,胡仙仙请杜婉芷教她抚琴,两人十指翻飞,泠泠妙音飘出蕊仙居,飘于同天城上空,引不少人仰头细听。

    等秦沐风思念杜婉芷,忍不住发灵符催促归期,胡仙仙只得放她归去,自己练习弹琴。

    八月十五到了,程浩风宴请臣属,胡仙仙毛遂自荐,要弹奏一曲助兴。

    同天城特有的黑石所筑高台上,紫檀琴台放好,周围垂下素白纱帘,胡仙仙携琴登台。

    她一袭红衣绝艳,如曼珠沙华,那红衣红得发暗,不够明艳夺目,可又妖艳得勾魂夺魄。

    琴声初时如林间小溪水潺潺,渐渐从舒缓而激越,如小溪汇入大江激流,发出少有的高亢琴声。

    琴,六艺之一,陶冶情操的雅乐,从程浩风来到同天城后,已有不少原住民学中原人的文化,宾客中懂音律的不少。

    他们微微皱眉,胡仙仙琴技不高,可这铮鸣之音是多数琴师弹不出的,可见胡仙仙是心有铮鸣,不是靠技巧弹出。

    一曲弹完,胡仙仙起身走下高台,听众们并不敢鼓掌叫好,因为那是把她当乐伎艺人了,他们只能起身目送胡仙仙,直到她走入宴会厅角落的一间房门。

    宴席散后,程浩风半醉归去,央求胡仙仙再为他单独奏一曲。

    仍是红衣妖艳,眼波流转,笑意嫣然,指间飞出的琴音已与先前带铮鸣之音不同,宛转动听又有一丝挑逗意味在其中。

    “幸好,我们此刻还不能阴阳谐好,否则真的要被你敲骨吸髓了。”程浩风等她弹完,帮她把琴收好,又握着她的手说笑。

    胡仙仙娇嗔白他一眼,携手往暖玉床去。

    压制渐小,绝情夺欲咒的效力增强,胡仙仙若有动念,就会心痛得快窒息,可她还是管不了这些,纷杂念头没有断过。

    她疼得已无法思考,也不愿放下杂念,决绝地让自己就这么疼也不愿动任何资源,她忍着,程浩风也忍着,痛苦中寻觅欢娱,原来疼痛也会让人上瘾。

    胡仙仙暗想,吸五石散戒不掉的人大概就是这样,明知是饮鸩止渴,还是一次又一次沉沦。

    索取更多的愉悦感才能稍解痛苦,可愉悦感又引发绝欲夺情咒,如此成了恶性循环。

    不过她不怕,这个循环不会持续多少年的,她觉得每一天都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因此肆意放纵。

    不论旁人说得多么不堪,她再也不在乎,也许再也等不来好结局了,她只在乎是否可以少留遗憾?

    程浩风总有很多事是必须要忙的,他又请了不少在水球的故友来看胡仙仙,因他们是凡人,需要更多照顾,足足用了一个月才把他们接到。

    胡勇刚和葛淑美仍然没有孩子,他们彼此扶助,经历了很多事情后觉得互相体谅才是最好的陪伴。

    泥蛋儿和桑文秀已有一个儿子,桑文秀又有孕,因她需要多迁就照料,胡仙仙留她在蕊仙居中住。

    桑文秀对于这个论排辈是晚很多辈的,只是她嫁给泥蛋儿后,也不按琼莲宫排行来称呼了,只叫年龄相若的人哥哥姐姐。

    她不讲俗理,胡仙仙很喜欢,中秋节温泉池中的活动,,

    总说要吃亏,要遭报应,那是没有深爱过!“这是衣帽间,你把这个季节备用的外套、鞋子之类放在这里。”

    “不用了,我衣服很少,放卧室衣柜里就可以。”

    蓝莹莹摊了摊手,笑说:“这个衣帽间是为了出门回家脱换外套方便所设的,不是专门放置衣服的地方。”

    柯茵左眉上挑,右眉却是下弯,她搞不懂这个衣帽间有什么存在意义。

    “这些讲究呢是为了更高的生活质量,你记住啊,以后进门就先在衣帽间换好家居服和拖鞋。要出门前呢,也要在衣帽间整理好仪容再出去。”

    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如果经受那些恐吓人的惨烈报应,就绝对能换来知心爱人永不分离,轰轰烈烈的疯狂爱一场。

    不是爱情不值得,是不能确定付出后对方能不能真的永远相知相守,不离不弃。

    无爱不能长相守,太爱却也不能长相守,太爱了遭天嫉妒,一生总有很多坎坎坷坷。

    真情无价,只是等到的人太少,给得到的人设些人生障碍,也是为了冥冥中的公平。

第九百九十七章 意外善果

    玲珑玉阁雪铺成,粉砌楼台宫墙新,冰霜清凌饰琼枝,晨雪初霁,御花园内的风光似仙境。

    曹备道已问明萨意珞在挹翠亭那边,正快步而行,要接近时又整理一下冠帽衣衫才过去,向守在一旁的宫女小声说:"贫道求见萨贵妃,请姑姑通传。"

    挹翠亭旁的花木凝冰覆雪,萨意珞身穿鹅黄衫裙,外披大红毡袍,袍边镶着素白绒毛,在雪景中格外鲜艳亮眼。

    她一边赏景,一边逗弄着大皇子韩堆。

    韩堆满一岁了,长得白白胖胖,穿一身金黄团花纹的红袄红裤,像个年画娃娃般可爱。

    才学会走路,雪地又滑,侍奉韩堆的宫女怕他摔着,弯下腰用两手搂稳他两腋之下,带他走来走去。

    有了宫女相帮,韩堆走得又快又稳,他小脸蛋儿兴奋得发红,举起两手笑着朝萨意珞走去。

    自从到了世间,韩堆没有与亲生母亲相处过,宫女们都教他要对柯雅洁和萨意珞敬重,虽然还不懂事,也对他有无形影响。

    而他被交由萨意珞抚养后,对萨意珞印象更深,不论欢笑还是哭泣,都先向萨意珞表达。

    可见他扑过来,萨意珞只笑着说:“很乖,很乖,再到那边去走一走。”

    才支开他,宫女来禀报曹备道求见,萨意珞皱眉望向曹备道,也没有说见与不见。

    见这情景,曹备道进宫时本来胸有成竹,可此刻信心大减,这萨意珞多半不会愿意相助。

    齐真宫内,程浩风他们也忐忑等待见萨意珞的结果,这让曹备道更有压力,他可不想办事不利,很怕在程浩风跟前丢面子。

    态度冷淡,然而看似高傲的萨意珞心中也忐忑,从前是高有全帮她固宠,如今彻查高有全,她怕受牵连。

    此刻,也不知道曹备道要说什么事,担心会落入圈套,不见他也是种自保方式。

    到法朝几年,萨意珞没有几天过得平静,如今地位才稳固,眼见朝中可能要出大乱子,她不想趟浑水。

    萨意珞仿佛没听到禀报,直接把曹备道晾在一旁,进了亭中饮茶。

    虽没有召曹备道去见,也没有撵他,因而他准备再等等,万一有转机呢?

    茶香袅袅,如玉白瓷杯上有“清心”二字,但萨意珞根本无法悠然品茶。

    让宫女去看了看,听说曹备道没走,还多次焦急地朝亭中张望,萨意珞心情更糟。

    没有磨下去的耐心了,萨意珞走出亭中,准备带着韩堆回毓盛宫去。

    不懂察言观色的小孩儿见到如同母亲的人走来,笑得眉眼弯弯,伸手要抱抱。

    萨意珞侧开一步,催促宫女带走大皇子。

    被无视了,可韩堆还在咿咿呀呀笑说着。

    看着来讨好自己的小人儿,萨意珞莫名地有厌恶之感,不耐烦地挥手让他走开。

    那么小的孩子哪懂得揣摩情绪变化呢?他还在高兴地且走且蹦,又亲热抱住萨意珞的小腿,还扬起脸笑说那些大人听不懂的,"叽叽喳喳……"

    小嘴张合不停,晶亮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滴在鹅黄的裙子上。

    再也压不住怒火,萨意珞厌恶地瞪他一眼,让宫女赶快把他带走。

    看出她真动怒了,宫女连忙抱起韩堆,匆匆走开。

    被强行抱走,韩堆委屈大哭起来,还不懂怎么表达,可哭得皱巴的小脸写满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宫女心有不忍,乞求的目光看向萨意珞。

    再不愿意哄孩子也不敢太过份,毕竟韩堆是皇帝目前惟一的子嗣啊,萨意珞压下情绪,阴着脸吩咐:"你快抱他回毓盛宫!叫乳母快来喂他,再让人选几个稀奇小玩意儿逗他。没事儿别抱到我身边来,你们多尽点心。"

    很不愿意陪韩堆,可又得抚养他才能巩固自己地位,萨意珞只能让奴仆们多宠着他,至于这么做对他成长有没有好处,也懒得多想,少给自己添乱就好。

    要想快回毓盛宫换裙子,可也不能过于怠慢曹备道,如果高有全被坐实罪名,这个国师的权力就加大了,所以磨蹭半天后,还是让他同到挹翠亭中坐坐。

    进到亭中,礼貌套话说完,曹备道向萨意珞恭敬稽首,郑重说道:"今查高有全一案,迟迟没有证据,还请娘娘相助,早日查到那奸佞的罪证。"

    原来是求助?萨意珞还担忧是来质询曾和高有全勾结的事,听到这话立刻长舒一口气。

    心中石头落地,萨意珞没有问为什么要找她相帮,而是断然拒绝:"后宫不得干涉朝政,代孝公是奸是忠与后妃无关,自有皇上和官员们查证。"

    "娘娘,你听我详说。你虽不参与查案,但必须要有你相助才能查明真相……"

    才有希望,又被浇一瓢冷水,曹备道急了,不顾礼法凑近萨意珞。

    宫女和太监立刻挡到萨意珞身前,朝他投去警告眼神。

    "朝政大事请向皇上禀报,不要来后宫议论朝政!"萨意珞冷声说道。

    曹备道还要再劝说,萨意珞又抢先说:"国师,你的本来职责是为皇上和天下万民祈福,也请不要对朝政干涉太多。"

    "娘娘……我绝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你且听我详细说说。全都是关乎国运的大事,我身为国师不仅要祈福,更要做实事。"

    “既然是关乎国运的大事,还请去向皇上禀明,不要跟我一个妇人说。”

    曹备道急得五脏六腑冒烟,可有些事不能吼出来,压低声音道:"这是不能直接告诉皇上的事,需要娘娘你出手相助,商量妥当后才能禀明皇上。"

    萨意珞听出曹备道要做的事很隐秘,还有风险,更不愿牵扯其中了,高声唤来侍卫,将曹备道"请"了出去。

    深宫之中不敢乱来,尽管他一个人打这些侍卫一百个也不成问题,曹备道还是在他们推搡下离开了。

    被萨意珞冷淡对待,落寞走到一处回廊转角时,见来往的人少了,他开始唉声叹气。

    一时也想不出让萨意珞改变态度的办法,难道只能先败退回去?

    "国师,请这边说话。"正发愁之时,一个小太监在假山旁朝他招手。

    那小太监站的位置在假山和一棵大松树之间,是个没人注意的阴暗角落,估计有什么秘事要和曹备道谈。

    他约有十七岁,肌肤略黑,身穿浅紫圆领袍,很谦恭地向曹备道微笑着。

    曹备道看着他纳闷儿,实在想不起来何时与这样一个小太监有过来往,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可曹备道不是怯懦之人,管他是不是陷阱,先探探口风再判断。

    "请问小公公唤贫道何事?"

    曹备道将姿态放低些,万一有陷阱也方便留退路。

    那小太监露齿一笑,面容里透出几分少年天真:"国师如此客气,真折煞奴才了,敢问国师可还记得三年前曾救过一个番邦孤儿?"

    三年前?番邦孤儿?曹备道又再仔细将他打量一番,终于想起他是谁来。

    那年雪下得很大,番邦来京贩牛马的商队里有一对夫妻亏了本,又染病双亡,留下一个孤儿流落成乞丐。

    齐真宫的人见他被本地乞丐欺负,出手相助,他还因谢恩给曹备道磕头,相见过一面。

    当然,安排齐真宫的人救助街上流浪汉和老弱病残,曹备道更多的是为了传扬齐真宫美名,提升民望,不是真关心他们。

    他是无心行善而又确实办了好事,既有好的结果,也结了善缘,这少年诚心对他感恩戴德。

    靠着齐真宫的帮助,少年不再当乞丐,到了一个小作坊当学徒,可中原人与番邦人有种种差异,也引发种种矛盾。

    少年本想攒钱回番邦,恰在这时听到消息,因要慰藉萨贵妃思乡之苦,宫里要招会说番邦话的太监。

    要靠自己飞黄腾达很难,而且攒钱回到家乡也没有亲人了,与其苦苦熬着,不如搏个机会,于是他去应选。

    因他不仅会番邦话,还本就是番邦人,萨意珞格外信任他,有什么事情也愿意给他讲,听他出谋划策。

    “小公公是要帮贫道劝贵妃娘娘?先谢谢小公公了。”曹备道赶紧稽首行礼。

    “国师不必这般客气,能有机会报恩,我很乐意。还有,请唤我‘大网’就好,这是娘娘取的名字,说是唤着顺口。"

    “好,大网,多谢大网小公公。”听了后,曹备道忙又亲热唤他名字,再三道谢。

    小太监大网让他在这里等一等,然后去找萨意珞相劝。

    不久之后,大网劝服了萨意珞,欣喜让曹备道去毓盛宫,转身时又附耳叮嘱两句,讲明萨意珞喜欢听什么,哪一点又最容易被拿捏。

    到了后,按礼互相问候,赐座后,萨意珞让闲杂人员先退下,只留几个心腹在身边伺候。

    曹备道收起先前的急切求助态度,颇有深意问萨意珞:"娘娘不想落到柯家姐妹的下场吧?但娘娘知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避免落得她们那般?"

    萨意珞没答话,只是看着他,眼珠儿转了几转。

    "她们所求太多,又能力不足是招致失败的主要原因,可是也有被高有全暗中利用的原因。

    "娘娘你进宫后,宫里不少事又是高有全借你之手在打压皇后,你本无意争宠,可仍然裹挟进是非之中。

    "如今后宫之内,似乎只要你对大皇子慈爱些,就能盛宠不衰了,可娘娘你达到目的了吗?

    "如果有一天大皇子继位,他知道你并非生母,还憎恨你,从而对番邦不友好,娘娘你该怎么办?"

第九百九十八章 真相对质

    萨意珞没有答话,她忽然忆起在番邦的生活,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出公主,没有人关注,因此可以少守些繁琐规矩,那些在阁楼里饮酒的日子真快活呀。

    为了尽快说服她,曹备道又说了很多,这些话句句说到萨意珞心坎儿上,她思索一番后,又听曹备道讲明详情,最终答应相助。

    夜里,他们悄悄安排了人,接茶儿到宫中,由萨意珞将她暂时藏匿。

    过了几天,萨意珞陪韩泽熙用晚膳之后,一同回到毓盛宫,萨意珞说有神秘大礼相赠,让他摒退左右。

    只留他们两人和两个可靠的太监在时,进到内室,撤去屏风,只见茶儿跪倒在地。

    “求皇上给罪妇做主。”

    韩泽熙看着面容憔悴的茶儿,有些回不过神,盯了萨意珞两眼后,才怒声说:“你们竟敢欺骗朕?!是何居心?”

    萨意珞和陪同的两个太监连忙跪倒,求他饶恕。

    曹备道又从外间走了进来,行礼道:“皇上,此事全由贫道安排,请息怒,莫要怪罪贵妃娘娘。恳请皇上给贫道辩明此事的机会。”

    见他们并无刺杀或挟持之意,韩泽熙的脸色缓和,斜眼看着茶儿。

    茶儿知道他是等自己说出理由,深吸一口气才说:“高有全是个假太监,他对我威逼利诱,被他玷污。只因义母太皇太后薨逝,我再无依靠,没了摆脱他的希望,才会在柯雅润蛊惑下犯了大错。请皇上将他治罪!”

    不谈其中许多曲折,只是以男儿身当太监这一条论罪,高有全便难逃一死。

    可韩泽熙脸色变化不大,环视他们一圈后,坐到椅子上才慢条斯理地说:“朕早已知道代孝公不是残缺之身,是身体有疾形同天阉,才以太监身份办事。如今病愈是一桩好事,撤去他和内侍相关的职务便是,没什么大不了。”

    茶儿没料到韩泽熙会这般说,尖声吼道:“可他有欺君大罪,还间接逼得我和柯雅润造反呀!”

    韩泽熙垂眸想了想,挺有诚意地对茶儿说:“他若愿意为你放弃功名利禄,朕可以免你一死,不追究你谋逆大罪,成全你们结为夫妇,从此隐居山林。”

    “成全?我是被他逼的!我虽与皇室没有血缘关系,可从前是有正式封号的!皇上对他纵容到了不顾皇家体面的程度?”

    韩泽熙皱眉答道:“他在宫中并无秽乱行为,哪里有损皇家体面?至于和你的关系,你们成了亲不就一切顺理成章?”

    听了这些话,茶儿觉出韩泽熙并非完全不在意高有全欺君,只不过想掩盖某些事,把茶儿推给高有全,让他们自己消失于皇宫,可能才是保全皇家体面的最好办法。

    总是被人当成棋子,当成礼物,茶儿心尖一阵揪痛。

    她紧捏着衣襟,稳住情绪,仍压不下那种被人扔进烂泥里的感觉,她只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物件儿,她的情感诉求,她的内心感受并没有人在意。

    见她难以再继续说什么,曹备道焦急地行礼进言,“皇上,高有全所做之恶远不止那些,黛美人之死也与高有全有关。”

    韩泽熙微愣了愣,哪个黛美人?好一会儿后,才把这个人的形象从脑海深处打捞起来。

    忆起那个曾宠爱过的女人,他心头更多的是厌恶而不是怀念,是阿黛让他与沈竹君渐渐生嫌隙,最后一步步走向决裂。

    阿黛是被高有全杀了吗?韩泽熙的薄唇一撇:“那种蛇蝎般的女人死了也不可惜,高有全杀了她不算罪过。”

    今夜之事出乎意料,曹备道还以为韩泽熙能很快改变态度,直接传高有全来对质呢,结果仍然偏于高有全。

    “皇上可知道黛美人是怎么死的?”曹备道抬起头逼视韩泽熙。

    平时他不敢对韩泽熙做出这不敬的言行,此刻是要赌一把,赌赢了,能快审高有全;若输了,皇上就算不治他诬蔑代孝公的罪,也会觉得他喜欢用私事攻击同僚的阴险之人。

    韩泽熙没太明白这句问话的意思,看了曹备道两眼,又看向茶儿。

    “高有全有一种邪术,借欢好和合之机让女子为他引出体内淤积毒素。”茶儿尽量把那些事说得平常些,可还是红了脸。

    韩泽熙原本恹恹欲睡,可话音刚落,他眼中突然放出凶狠的光!

    他有后宫佳丽三千,对于那些他不爱的女子,可以冷落遗忘甚至打骂,可绝不容许别的男人染指!

    他信赖纵容高有全,但不许踩踏他男人的尊严!

    但他没有立即让人带高有全来,而是满腔怒火燃烧起来,如同要用怒火烧死茶儿一般,狠狠道:“你胡说!来人,快把她拖出去斩了!”

    斩了,就当没听过那些事;再把知情者全杀了,就当那些事从来没发生过。

    茶儿惊愕得瞪圆眼睛,都忘了求饶。

    萨意珞赶紧出声阻拦,“皇上,她真的没有乱说,臣妾还可以做证,太皇太后是被高有全恐吓虐待致死!”

    提起太皇太后,韩泽熙冷静了些,他也觉得太皇太后濒死的那些日子总是疯言疯语挺蹊跷。

    萨意珞趁他思索的间隙,语速很快地说出太皇太后用过的碗碟中有致幻药物,略过她对太皇太后的不满,只谈所发现物品的异样,又说没有直接证据,且不敢得罪高有全,才瞒下这些。

    不治高有全的罪是不行了吗?他们都有高有全欺君的证据,可他让高有全认罪了,岂不是也等于承认他是个昏君?

    他不想当一个识人不清的昏君!但要是再固执下去,可能真会让所有人失望,到时候朝中大乱,他可能连昏君也当不成。

    韩泽熙的食指轻敲桌面,快到深夜子时,他才做出决定,让侍卫去抓高有全来对质。

    小太监正要出门传令,曹备道连忙阻止:“皇上,高有全法力高强,他们金龙卫对付不了,还会打草惊蛇,只有我和程浩风前去捉拿才行。”

    程浩风?抓和罪犯也要他出面才行么?韩泽熙心中很不愉快,为什么总是摆脱不了程浩风的影响。

    他不满地对曹备道说:“你一个人去不行么?”

    曹备道面带惭色,低声答道:“恕臣无能,法力和计谋都不如高有全。”

    慈安宫荒寂,诡异阴冷,

    孤寂蚀骨,暮气

    程浩风看着韩泽熙,目光移向高有全

    茶儿自惭形秽,往花盆边躲了躲,不敢直视他,又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

    如酒儿不生非分之想,友好相处也不错。

    提起太皇太后,韩泽熙冷静了些,他也觉得太皇太后濒死的那些日子总是疯言疯语挺蹊跷。

    萨意珞趁他思索的间隙,语速很快地说出太皇太后用过的碗碟中有致幻药物,略过她对太皇太后的不满,只谈所发现物品的异样,又说没有直接证据,且不敢得罪高有全,才瞒下这些。

    不治高有全的罪是不行了吗?他们都有高有全欺君的证据,可他让高有全认罪了,岂不是也等于承认他是个昏君?

    他不想当一个识人不清的昏君!但要是再固执下去,可能真会让所有人失望,到时候朝中大乱,他可能连昏君也当不成。

    韩泽熙的食指轻敲桌面,快到深夜子时,他才做出决定,让侍卫去抓高有全来对质。

    小太监正要出门传令,曹备道连忙阻止:“皇上,高有全法力高强,他们金龙卫对付不了,还会打草惊蛇,只有我和程浩风前去捉拿才行。”

    程浩风?抓和罪犯也要他出面才行么?韩泽熙心中很不愉快,为什么总是摆脱不了程浩风的影响。

    他不满地对曹备道说:“你一个人去不行么?”

    曹备道面带惭色,低声答道:“恕臣无能,法力和计谋都不如高有全。”

    慈安宫荒寂,诡异阴冷,

    孤寂蚀骨,暮气

    程浩风看着韩泽熙,目光移向高有全

    茶儿自惭形秽,往花盆边躲了躲,不敢直视他,又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

    如酒儿不生非分之想,友好相处也不错。

    提起太皇太后,韩泽熙冷静了些,他也觉得太皇太后濒死的那些日子总是疯言疯语挺蹊跷。

    萨意珞趁他思索的间隙,语速很快地说出太皇太后用过的碗碟中有致幻药物,略过她对太皇太后的不满,只谈所发现物品的异样,又说没有直接证据,且不敢得罪高有全,才瞒下这些。

    不治高有全的罪是不行了吗?他们都有高有全欺君的证据,可他让高有全认罪了,岂不是也等于承认他是个昏君?

    他不想当一个识人不清的昏君!但要是再固执下去,可能真会让所有人失望,到时候朝中大乱,他可能连昏君也当不成。

    韩泽熙的食指轻敲桌面,快到深夜子时,他才做出决定,让侍卫去抓高有全来对质。

    小太监正要出门传令,曹备道连忙阻止:“皇上,高有全法力高强,他们金龙卫对付不了,还会打草惊蛇,只有我和程浩风前去捉拿才行。”

    程浩风?抓和罪犯也要他出面才行么?韩泽熙心中很不愉快,为什么总是摆脱不了程浩风的影响。

    他不满地对曹备道说:“你一个人去不行么?”

    曹备道面带惭色,低声答道:“恕臣无能,法力和计谋都不如高有全。”

    慈安宫荒寂,诡异阴冷,

    孤寂蚀骨,暮气

    程浩风看着韩泽熙,目光移向高有全。

    见了他,茶儿自惭形秽,往花盆边躲了躲,不敢直视他,又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

    弄到如今局面,茶儿有些后悔,当初如同酒儿那般不生非分之想,或许他还能把自己当妹妹对待,不能结为夫妇,能友好相处也不错。

第九百九十九章 失望绝望

    为何交欢邪术能要了阿黛的命,对茶儿却没有明显影响?茶儿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等高有全连问几声,她才回过神。

    如果是由审查之人问出那些话?茶儿还会硬着头皮回答,可由高有全带了轻佻语气问出,还是在程浩风面前问出,对于她比凌迟之刑还残忍。

    低下头,半捂着脸,她啜泣着,关于那些事实在开不了口去说。

    韩泽熙不耐烦了,指着高有全问:“你别管她怎么说,老实交待,到底有没有对阿黛做什么肮脏事?”

    “皇上……奴才说做与没做有用吗?”高有全脸色转变,挤出点委屈神情,“奴才的难言之隐确实痊愈了,可奴才不知道怎么讲此事才隐瞒呀,并没有觊觎后宫妃嫔之心。奴才爱慕茶皇姑,可她当年心高气傲不接受奴才,气怒之下才威逼她……”

    说着,高有全竟激动得快哭了,含泪指着茶儿说:“而且她谋反被通缉,是奴才冒着被诛连的危险窝藏她!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对我!”

    所有人都盯向茶儿,气氛古怪起来,她摆了几下手,想说什么又犹豫着没说。

    原本是抓了高有全来对质,怎么变成高有全控诉她?似乎她是贪得无厌,只一心攀高枝儿,辜负高有全深情,还倒打一耙陷害高有全。

    程浩风不愿看到局面失控,冷笑两声:“你们两人的恩怨不必在皇上面前来扯,只快些说清有没有侮辱阿黛?有没有吓死太皇太后?”

    “阿黛尸身已经腐烂,连魂魄也早已收归地府,怎么查她死因?”高有全回头对着程浩风时又变了无赖嘴脸,“你们想说她怎么死就怎么死,我哪能说得清?嘿,说什么女子与我做那洞房之事就会死,我如果生儿育女,岂不是儿女全成了‘小毒人’?”

    因为没有接触过那类邪术,别说韩泽熙有些不信,连程浩风和曹备道都是迷糊的,想不出来如何引毒。

    “你在没有排尽毒素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孩子,等你可以有孩子了,毒素早已排尽!你不许再狡辩!”茶儿愤然从花盆后走出。

    为了与高有全对质时更有气势,萨意珞安排人给她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云鬟簪凤钗,黄裙绣牡丹,玉镯腕间戴,真有皇姑气派。

    她强压心头既羞且恨的情绪,向着韩泽熙郑重道:“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与我在一起时,他是外排有毒之液;但将有毒之液排于女子身内,能更快更好助他排尽毒素,所以他对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子全无怜惜。”

    说完后,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惶惶然瞄了程浩风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男人们都听得皱起眉,萨意珞虽不是少女了,可将那番话回想两遍才明白意思,明白后就红了脸。

    “听你说来,和阿黛同样一种死法的女子还不少?”曹备道捻须说着,“如果能找出这些女子的尸骨,验明与常见致死方式有区别的特点,也算是证据。”

    韩泽熙点头认可这提议,并安排由他去具体实行此事。

    这一点上没有可争的了,高有全歪了歪嘴,没再说什么,他暗用眼角余光观察众人,发现茶儿看程浩风的目光很热切,而程浩风几乎完全无视她。

    “茶儿呀茶儿,你对程浩风痴情无悔,可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这么做值得么?我是做了很多错事,可你为什么要亲手置我于死地才甘心?”高有全清楚自己难以隐瞒罪行了,可他还想拼一拼,或许能逃出去呢?

    茶儿被说到心头痛处,立刻稳不住情绪,尖声道:“他再怎么无情也没故意害过我!你说得你似乎受了冤枉,可你再怎么能言善辩也改变不了真相!”

    韩泽熙拍了一下椅边矮几,制止他们吵闹,又问起高有全私蓄死士的事。

    可茶儿讲几句情况,高有全就捣乱胡说几句,很久也没能把事情说清楚。

    程浩风明白他在拖时间想对策,可又没有对付他的好办法,因为他与黑龙臧玄蛟有龙气相融迹象,直接用武力杀他会引得法朝气数变化,只能等韩泽熙给他定罪,用律法为据惩罚他。

    高有全当然也懂程浩风和曹备道不能联手杀他,必须要人间皇帝的旨意才能取他性命,可韩泽熙并没有表示非常想杀他。

    因此他有恃无恐地乱闹起来,尽量转移韩泽熙注意力。

    茶儿说了很多关于他的恶事,韩泽熙听得心发凉,被真心相待的人欺骗,那难受劲儿远超被人打骂。

    “高有全你认不认罪?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把你剐了也抵不了罪过!”韩泽熙怒声质问。

    高有全装不下去也装了,丢了谦恭温良的面具,摆出当年的土匪样子,朝他冷笑几声,并不回答。

    而后,靠近茶儿身边,涎皮赖脸笑说:“我的小娇娇,你为了一块不疼你的木头要谋杀亲夫啊!你的皇帝侄儿要把我千刀万剐,以后可没人疼你了。唉,可惜你做得再多,程浩风还是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他以言语刺激茶儿,是了解茶儿不想承认与高有全有夫妻之实,且因内心苦恋程浩风,她更不愿意程浩风听到那些龌龊话。

    如此这般,茶儿这个重要证人会在情绪影响下,说出些不利于证言的话。

    “什么‘亲夫’?我既然答应出面指证你,就存了必死之心,豁出去了,那些面子什么的也束缚不了我啦。若有幸能得皇上饶我一命,那当然更好。”茶儿说这些时,不由自主瞟向程浩风。

    然而程浩风对这些事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茶儿发现程浩风对那些事并不在意,心中更加怨恨,更加绝望!

    “皇上饶了你又怎样?你还有什么脸活下去?任何靠山都没了,你又怎么赚钱糊口?”高有全还在把她的情绪引向崩溃。

    茶儿挺了挺腰,看向程浩风说:“他在法朝还有些暗里的势力,他又常年不在法朝,正好我可以去帮他打理。”

    “嗯?帮我打理?”程浩风疑惑反问。

    “是的,我愿意帮你,不能陪在你身边,能追随你脚步也还好。”茶儿鼓起勇气说,“你让清澄来见我,点醒了我从前种种迷执,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尽力帮他也很好。你仍然心系故国,我就尽力做些有利于法朝的事。”

    她说完后,韩泽熙笑了笑,他们还爱国,也就是还认可他这个皇帝。

    程浩风眉头皱紧,他听不懂茶儿在说什么,但结合几段话想一想,推测是曹清澄对茶儿说了什么他安排以外的话。

    没有许过的承诺,怎么去兑现?他暗暗叫苦,后悔说服茶儿之事办得太急,没考虑到曹清澄从前是没出闺阁的大小姐,难以胜任"说客"之职。

    可是几方比较,只有让曹清澄去激起茶儿妒意,让她情绪波动,打破茶儿与高有全的盟友关系,才能她出面做证呀。

    程浩风没有否认,一切等给高有全定罪后再说吧。

    没有否认,可敏感多疑的茶儿已察觉有问题,红润脸色变得苍白,“怎么?你哄我的?如果皇上饶我一命,你也没有真正打算照顾我?那些话是你编来让曹清澄骗我的?”

    程浩风怎么回答都不对,只有不答,加上高有全存心挑拨,茶儿陷于癫狂状态。

    她本来是案件重要证人,心理发生变化后,不再针对高有全做证,而是反复要求程浩风把“愿意将法朝势力交给她打理”之事说个清楚。

    为了顺利扳倒高有全,程浩风没有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只催促韩泽熙快点下令处死高有全。

    可是,韩泽熙从未见过程浩风这样狼狈的样子,那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很折磨人,但两人关系已僵,他不打算给程浩风解围,看着程浩风窘态还颇感有趣。

    高有全利用在场人各怀心思,进一步挑唆茶儿,“你傻呀,看不出来他只想利用你?又傻还又贪心,换成我是程浩风也选胡仙仙不选你。可我眼瞎,还偏跟你相好了,才落得被你反手在心窝子上捅一刀。”

    这些话似真而假,高有全与她只有肌肤之亲,不曾心动半分,哪有必要说这些?可这些话让茶儿不自觉地和胡仙仙比较起来。

    “你真的满心全是胡仙仙,对我连感动也不曾感动过?甚至连恨都懒得恨我?”茶儿的睫毛上盈满泪珠,哀婉凄艳,萨意珞看得不由鼻酸。

    萨意珞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再看了看在场的男人们,发现他们眸中只有冷漠,不禁感叹自己虽然经历了很多事,还是有血有肉的凡人,而他们的心只怕已成了石头。

    程浩风避开茶儿的目光答着:“这些事与仙仙无关,你不要提她,赶快说清高有全的种种罪行才对。”

    “我偏要提她呢?你不给个明确态度,我可以不做证,也可以推翻证言,左右不过一死,我不怕了。”

    “你得为你自己而活,不要总是把无关的事缠杂进来!一切等证实了高有全的罪行再说。”

    几番唇舌交锋,茶儿看出程浩风只想办成事情,并不关心她将来如何,怨恨极点。

    高有全很满意她目前的情绪状态,讽刺笑道:“你被人利用了那么多次还不醒悟?呵,看来我是难逃领罪受死的结果了。临死前告诉你一句实话,我心上人也是胡仙仙!”

    这番话,连萨意珞也听出是故意说的了,可是情绪压倒理智的茶儿没听出来。

第一千章茶儿死愿

    一念万变,更别说一句话会引起多大变化了。

    高有全是一个不可能爱谁的人,怎么可能也喜欢胡仙仙?若定要比一比他对谁亲近点,只对甘如菊有过一点点感动和怜惜。

    心上人爱胡仙仙,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也爱胡仙仙,冲垮了茶儿的最后理智,她对胡仙仙的怨恨之火燃烧到极点,脑子飞快转动想着伤害胡仙仙的办法,记起那些诬蔑胡仙仙的恶毒谣言。

    她指着有些发懵的程浩风,带着哭腔尖声吼:“你们都笑话我?哼!世上的人没有谁干净!胡仙仙有那么多男人喜欢,还能保持完璧之身,你们以为她真的冰清玉洁?才不是!呵呵,胡仙仙就是个石女!一朵专门勾引狂蜂浪蝶,偏偏流不出蜂蜜的石头花!”

    厅中突然静下来,不只是没有人说话,连虫鸣鸟叫声、风吹来的声音、雪化后的滴水声也喑哑。

    看程浩风脸色铁青,报复起了作用,茶儿这才觉得心头舒畅些。

    她不开心,便想有人和她同样不开心,除了家道中落,她样样都是拔尖儿的,为什么遇上胡仙仙总是输?

    要想赢,只能不计一切代价毁掉胡仙仙的形象,把她从别人的心上彻底抹去。

    只不过这办法很难奏效,再说了,就算有效,估计她也活不到那时候了。

    察觉曹清澄利用她的软肋骗了她,程浩风从没在意过她的将来如何,令她对人生一点点的眷恋也没有了。

    很拙劣的谎言,是因她渴望照着谎言发展,才会选择相信。

    只因相信帮他们做证便能够接近程浩风,茶儿燃起希望,可此刻那些话全成了辛辣讽刺,活着没有意义,不如过得恣意,哪怕换来惨烈一死?

    “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你的证言很重要,可也不是因你决定全局。”程浩风心中已是火山爆发,可他没有针对那些诬蔑的话争辩,换掉那个话题最好。

    茶儿向他抛去个轻飘飘的媚眼,又媚眼如丝看向高有全,软声娇语:“关于胡仙仙的实情,是你告诉我的哦,你从尚仁口中听得扎措**胡仙仙的真相,又告诉我了,对吧?”

    做证是要致高有全于死地,此时又给了他一线生机,他当然得把握好,十分配合地点着头说:“那些秘事如果不是当事人讲,谁会知道呢?”

    程浩风体内的血奔涌来去,忽如熔岩将喷,忽如冰霜冻结。

    他知道那些都是诬蔑的话,不想去争论,他最受不了的是信任之人背叛他,早和知道情况的人讲明了不要外传,尚仁竟然会把那段**之事告诉高有全!

    情绪失控,局面也会失控,曹备道下了血本才扳回一局,不能让茶儿胡闹毁掉成果。

    “你们怎么说起私事?痴男怨女的情仇以后慢讲,目前是要向皇上证明高有全确实有罪!”

    曹备道提醒着众人,想看热闹的韩泽熙也只能收起玩心,神情庄重责问高有全。

    稍微平静,曹备道用眼神示意程浩风把茶儿带走,该说的证言都说了,留在这里没用处还添乱。

    也不向韩泽熙禀明,也不给茶儿考虑的机会,程浩风突然掳走茶儿,飞出皇宫,飞到京城郊外。

    落身于地,程浩风立刻说:"我不可能把重大的事交给你打理,但可以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你要是自己有想去的去处,我送你去;要是没有,我送你去陵州找酒儿,你们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

    "我不去,哪儿也不去。除非让我跟在你身边,无论是当小妾还是为奴做婢,只要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我就再也不闹。"茶儿提着要求。

    开始下雪了,铅灰的天空下,洁白的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

    程浩风恼怒高吼:“我不可能答应你这些无礼要求!不想和你计较,可你抹黑仙仙能有什么好处?”

    “呵呵,好处是能给你们心里添堵。”

    “损人不利己!”如果不是案件相连,程浩风会一把捏死茶儿。

    茶儿倒很高兴了笑了会儿才说:"我说胡仙仙如何的话,守在厅外那些侍卫也都听到了,他们会怎么看胡仙仙?

    "哈哈,我还对身边丫鬟说,要是我没有顺利回去,就把那些话散布出去!我办事聪不聪明?我早知道老奸巨猾,再糊涂也对你有戒心的。

    "佩服我自己,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会在胡仙仙心上插一把刀。丑事传开,你们还怎么面对世人的流言蜚语?你们所爱的亲朋故旧,他们为你们要承受多少压力?"

    程浩风默认她是很聪明,为了不影响正常审训才带走茶儿,可又把自己陷在困境。

    出宫之后,念在茶儿曾是自己名义上的双修鼎炉,程浩风不愿多为难她,但她偏偏要反过来为难别人。

    程浩风屡次劝她改变态度,可她不听劝,又说胡仙仙天意该嫁扎措。

    程浩风最忌讳别人说胡仙仙与扎措是天生一对,所做的很多事情归根结底是想改换天命。

    顺服了这天命,不仅要失去恋人,还包括要失去很多付出大代价才得来的成果,程浩风让她不许再说。

    茶儿拂了拂鬓边的乱发,满足地一笑:"你听得难受?我难受,你们也别想过好。"

    “你是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别挑战我的耐心。”

    茶儿不听他的,继续说些污言秽语,还说他费心劳力得来的一切终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再说一遍试试?!”程浩风愤怒得五官有些扭曲。

    "你此生所求终将成空,胡仙仙和扎措才有天命姻缘,你等着失去所有一切吧!"

    程浩风忍无可忍,他不是街头小混混,不会听人把咒他的话说一遍又一遍,准备攻击茶儿。

    他反手发出一道灵光,千里传影而去,胡仙仙立即感应到,跑去正看见程浩风用杀招的身影映到光幕之上。

    只见程浩风手中腾出一团浓墨般的黑气,飞旋过去将茶儿笼罩。

    胡仙仙想要阻止,焦急伸了伸手,触碰到冰冷墙壁,才反应那是不可能。

    墨黑雾气笼罩茶儿,继而又包裹住她,像在把她吞噬。

    眨眼之后,雾气中传来茶儿微弱的声音,"能死在你手里……真好……"

    恨意侵心,程浩风出招时用足了十成功力,茶儿只是普通凡人,不仅丧命,连魂魄也被一并击碎,落得魂飞魄散。

    胡仙仙按着胸口,缓解着心痛感,是替茶儿不值,也是深感承受重压。

    原本,程浩风斩杀千军万马也和她无关,只因茶儿与他们有情感纠葛,别人会把茶儿的死算在胡仙仙头上,被动又背一重罪孽。

    杀茶儿泄愤后,程浩风情绪渐渐平复,雪下得更大,雪花纷扬,偶尔一片飘落他眼中。

    冰冰润润的雪花带来冷冽感觉,程浩风的神气为之一清,突然觉得此事很不对劲。

    绝对把握扳倒高有全的,怎么把事情搅成这样?

    关键时刻,程浩风从情绪中抽离,醒悟高有全挑唆茶儿不只是为了恶心他,定然另有目的,赶紧返回皇宫。

    急匆匆飞回皇宫内,远远看见高有全和曹备道在空中对峙。

    风雪漫卷,他们浑身沾雪,如果不是靠气息辨认,还会以为他们两个是雪裹成团。

    高有全一手紧握剔龙刮,一手提着金色大袋子。

    细看之下,金色大袋子是从龙金拂的拂丝变得很长形成,紧紧卷缠成袋子形状,只因当中藏着萨意珞。

    见此情景,程浩风更确定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一走,若只凭曹备道一个人,根本能拦不住高有全。

    当时,皇宫内高有全不停狡辩,但在曹备道他们据理反驳,再难说出让皇帝重新相信他的理由。

    没了翻盘希望,高有全狗急跳墙,嚷着要刺杀皇帝,宁愿搞得天下大乱背千古骂名,也不愿认罪伏法。

    所有精力都用来保护皇帝,可这只是虚晃一枪,韩泽熙有紫微星君照护,又有众人守护,他不会去**蛋碰石头的事,只会挟持萨意珞逃跑。

    曹备道飞速追赶而来,高有全勉力应付,曹备道和侍卫们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保住皇帝和贵妃,很多侍卫死伤。

    曹备道要救人,也要追捕,他也是勉强支撑,见程浩风来到,不由松懈几分。

    程浩风的功力更高三分,高有全不想缠斗,将萨意珞重重抛了出去!

    人命大于天,尽管和萨意珞没有交集,程浩风还是延出灵气托住萨意珞,滞缓片刻,高有全得以再逃。

    曹备道立即去追高有全,程浩风落地后将萨意珞交给守在下方的韩泽熙,又飞上天再去追赶高有全。

    两人一同去追,眼看即将追上高有全,辨不清从何方射来无数绿油油的梧桐树叶镖,顿时将他们困住!

    程浩风挥动墨冰剑猛地一荡,所有树叶镖化为飞灰,瞬息之间扫除障碍,可高有全的身影仍借机逃远。

    虽然又远了些,程浩风还是有信心捉拿他,催御灵气让墨冰剑飞射而出,

    两人一同去追,眼看即将追上高有全,辨不清从何方射来无数绿油油的梧桐树叶镖,顿时将他们困住!

    程浩风挥动墨冰剑猛地一荡,所有树叶镖化为飞灰,瞬息之间扫除障碍,可高有全的身影仍借机逃远。

    虽然又远了些,程浩风还是有信心捉拿他,催御灵气让墨冰剑飞射而出,

    木萧萧!。

    木萧萧!。

第一千零一章 怒火狂杀

    殷红的血水溅了几滴在曹备道眼中,微辣微麻的感觉突来,他忍不住急眨几下眼睛。

    在这眨眼之间,高有全又飞逃而去!

    在曹备道被阻挡的时候,程浩风正赶来救援,看清了舍身救高有全的人是木萧萧!

    以身挡剑,毫不畏缩,是需要多大的勇气?而高有全与木萧萧仅因茶儿的联系而算相识,没理由为他不顾性命,到底是为什么来救他?

    程浩风蹙眉想着原因,同时也快速行动去追高有全。

    曹备道还没回过神,他眼前一片模糊,那血应当无毒,但有很强的刺激性,可能与木萧萧是梧桐本体,天生带妖性有关。

    木萧萧左肋被术律剑刺伤,可不算很严重,她见到程浩风朝高有全追去,立刻飞出树叶镖袭击程浩风后背。

    她的攻击难以伤得了程浩风,可也干扰着追捕之事,于是程浩风拧眉转身,举起墨冰剑,迎着树叶镖朝木萧萧劈斩而去。

    剑光所至,树叶镖尽皆爆散,直取木萧萧咽喉!

    木萧萧高喝一声,周身旋出无数的树叶镖护体,可仍然被剑所伤!

    不过,有树叶镖抵挡,转移并减低攻击力后,墨冰剑只划破她颈部,又劈断她锁骨,没有取她性格命,她摇摇晃晃朝地面坠去。

    见到难以再来添乱,程浩风没时间去想她为什么不怕死地跳出来挡剑,也不想再缠斗耗时间,集中精力去追高有全。

    片刻之后,已接近高有全的身影,墨冰剑带着森寒杀意飞射高有全后背,不能再给他逃跑的机会了!

    这个高有全不是天赋最高的,也不是各种资源最好的,但属于最狡猾的,从还是只算小土匪开始,就一次又一次于绝境中寻到生的机会。

    韩泽熙已不信任他,快要失去最大的靠山了,还能那么镇定理智,利用茶儿挑起程浩风情绪波动,用出调虎离山之计。

    幸亏程浩风走出情绪干扰,及时赶到皇宫,打败高有全,救下众人才没有造成更严重后果!

    经这一事,皇帝也和高有全恩断义绝,对程浩再生信赖,这是君臣再拧一心的好机会,也是杀高有全除去隐患的好机会。

    高有全行伤妃欺帝之事,意图叛乱,以人间帝王的圣命杀他,纵然他与臧玄蛟能灵魂相通,气运相系,也没什么可顾忌了!

    龙脉所关的法朝气运重要,当朝天子自身如何理政也重要,程浩风能明正言顺杀他,而不必担心坏了天数。

    成败所系,程浩风要保证有九成九的把握除去高有全,所以近乎抽取了九成九的灵气御剑。

    被杀气笼罩,高有全心底生寒,他先弹出灵气光罩护体,可在程浩风的竭力猛攻下,高有全的护体灵气已不起作用,墨冰剑已划破他皮肤,渗出鲜血!

    墨冰剑的灵气光波与高有全护体的灵气光波相撞,闪出耀眼的白光,在白光褪散之时,必定是高有全丧命之时。

    可程浩风竟感到有很强的反震力传来,且完全不似护体灵气光罩的那种反震力,这是为何?

    巨大的反震力,会是高有全抵挡攻击而发,不可能……

    程浩风能肯定高有全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功力,高有全背后受击,先前还消耗不少灵力,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绝地反击!

    可反击之力极为强劲,已从护着高有全,变为攻击程浩风,他下意识用灵气光罩护体,可反击之力冲破光罩直取他膻中穴!

    能有这般力量,功力已和巅峰期的高有全相当,比程浩风只低一点点,这力量绝不是慌乱逃跑的高有全在仓促中能使出。

    程浩风御剑的灵力不由自主少了几成,回撤灵力保护自身。

    攻击力减弱,已被墨冰剑所伤的高有全捡回一条命,从空中往地面扑跌而去,咬牙翻了两个圈后减低下跌速度,但落地后也趔趄两步才站稳。

    与此同时,程浩风看清来搅局的强大对手,一个穿灰黑皮褛的方脸中年男子!

    程浩风眼波微凝,也不质问对方,他没兴趣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救高有全,只想快些除掉这个阻碍!

    于是,他再运灵气,戟指朝上一指,墨冰剑挟寒气飞刺那男子的咽喉。

    对方没有武器,两手在虚空中左抓一下,右抓一下,顿时两手都变成如同铁铸的狼爪。

    狼爪硬接住墨冰剑,两爪一夹,稳稳把剑尖定在喉前一寸处。

    程浩风催御灵气控剑,猛地从对方爪下抽出,爆起一串火花,又传出金铁交击之声。

    一击没成,御剑再刺,无奈对方的双爪坚韧异常,不怕剑刃削刺;又非常灵活,不论程浩风从哪个方向攻击,他都能稳稳抓住剑;还有他是新来加入战斗,灵气正充沛,而程浩风刚才杀高有全时损耗太多灵气,他修为或许低程浩风一点,此时的战斗力却高程浩风一点。

    堪称完美的防守,引出程浩风更为凌厉的攻势,两个人全力以赴战斗,打架也能打出酣畅淋漓的快意!

    程浩风的好胜心被激起,到了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战胜他的程度,他们所处半空的周围也因墨冰剑不断进攻而萦绕冷雾。

    狼爪再坚韧也是血肉所化,终于有些承受不住猛攻,那男子不再硬接,旋身躲过攻击后,他身前幻化出九只巨狼。

    巨狼嗥叫着扑向墨冰剑和程浩风,尖利的獠牙闪着暴虐的寒光。

    程浩风戟指平伸,墨冰剑在空中翻滚一圈后,幻化出九柄墨冰剑!

    九头巨狼与九柄墨冰剑激烈相斗,两人都沉浸在战斗豪情中,忘我血战!

    此刻,曹备道已回过神来,追上了受伤的高有全!

    受伤颇重的木萧萧用灵力从指尖逼出几滴深绿枝叶,涂在肋骨和锁骨处,她的伤势立刻轻了不少。

    然后,她马上朝高有全和曹备道追去。

    转瞬,被紧张追捕的高有全旋身落地,他打算让曹备道来不及反应,再趁机从地面找机会逃脱。

    可他已经受了伤,疲于奔命了,曹备道很快就持剑挡住高有全。

    他还没有攻击高有全,木萧萧已追上来,抢先用树叶镖偷袭他!

    没料到木萧萧还能来干扰,曹备道又惊又气地反手荡剑,削向木萧萧腹部!

    木萧萧受伤落地,曹备道又再举剑攻向高有全。

    可木萧萧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爬起身后,又用树叶镖偷袭曹备道!

    从皇宫突发事变到此时,曹备道一直在紧张状态打斗,已经筋疲力尽,应变力也减弱几分。

    等他察觉杀意袭来后,要在攻击高有全的同时又躲过袭击,实在没可能!

    为了保命,只能收剑护己!

    等他要再攻击高有全时,高有全又逃远,他只能再去追捕。

    一个逃一个追,还要打斗不停,都有些灵力不继,高有全再一次冲向地面。

    曹备道也跟着冲到地面上,木萧萧也随后落身下地。

    高有全虽已受伤,曹备道功力还是略高于他,再加上还有木萧萧相助,他们打了很久也不分胜负。

    程浩风和神秘男打得难分高下,他们也打得难解难分。

    缠斗之时,高有全的剔龙刮攻向曹备道裆部,曹备道本能地回剑护裆,可这只是高有全使的虚招。

    高有全急于想离开,不想缠斗下去,在这京城郊外多留片刻就增加危险。

    可招势没用老,高有全已变招,竟向木萧萧瞟一眼后,就抖开拂尘把拂丝变长了甩向天空。

    而同时,木萧萧也飞身而起,甩开的从龙金拂那拂丝卷缠住木萧萧。

    被拂丝一带,高有全瞬间升到半空,木萧萧带他快速飞出了约两里路,但因体力不支,快要落地。

    曹备道回过神来,快速飞跟上去,眼见得高有全他们要从云端落下,他们的身影忽然隐入云雾间消失。

    他不信他们会凭空消失,应当是灵力不够,躲到地面钻树林了,以便逃跑。

    程浩风赶紧落身下地,循着气息快走几步,只见木萧萧斜趴在地咳着血丝,根本不见高有全踪影。

    “高有全呢?”曹备道横剑抵上木萧萧的颈侧。

    “不知道。”木萧萧眼中毫无惧意。

    曹备道逼问几次,还是问不出什么,又想不出高有全会躲到哪儿去,怎么连气息也完全消失呢?

    在曹备道追丢了高有全的时候,程浩风瞅准那男子破绽,墨冰剑合九为一,朝一头灰黑巨狼直劈而下!

    这头巨狼幻影,定是与那男子的本体有关,伤了这一个,黑衣男子必败!

    “休得伤黑狼王!”声如铜钟。

    程浩风只见一个穿圆领白袍的男子喝令道,还与那男子各向程浩风左右靠去。

    程浩风看看他们,忽然猜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你是黑狼王郎琨,而你是雨工长雷铁铿?”

    “算你有眼光,可有眼睛也看不到未来情况!废话少说几句,还我儿命来!”郎琨的狼爪朝程浩风心口抓去。

    “还我儿命来!”雷铁铿也大声吼道。

    一再受阻,程浩风急躁起来,失去这次机会,要再杀的高有全把握会减少。

    程浩风太想能早些杀高有全,高有全一死,臧玄蛟就缺少合适的沟通灵魂者,复生的可能性就越小。

    高有全死了,很多事情可以解决,可目前看来解决遥遥无期,程浩风心中怒火和恨意交织,暴戾之气很难控制。

    但要杀郎琨和雷铁铿很难,他们功力不弱,雷铁铿还带来很多东海雨工。

    东海雨工把程浩风团团围住,要除去障碍,得先解决这些小喽啰,墨冰剑所到之除,雨工们死伤很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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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823/ 第一时间欣赏化红尘最新章节! 作者:彭卿越所写的《化红尘》为转载作品,化红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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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红尘介绍:
用你情丝万缕让我动心生情,以我永恒之境换你不灭灵魂! 程浩风苦心谋划一切,不惜叛道化魔,只求与心爱的人成一对神仙眷侣。 胡仙仙却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做了多少,对他生出解不开的误会。等明了他的心意时,他已将身死魂消。 程浩风终于成为师长期望的模样。她只能红尘漂泊,以嘻笑怒骂聊慰心中寂寥。 程浩风被抽去情丝万缕,再也不会为情所困。他睿智机敏,洒脱潇逸,是皇帝倚重的国师、是万众景仰的守护神、也是天帝都忌惮的半魔半仙之人。 当程浩风明白自己所缺憾的到底是什么之后,不惜毁天灭地让时光倒流。可他却被黑龙所利用,只能选择与黑龙同归于尽。 胡仙仙拼尽全力留他一缕残魂,送他投胎转世。程浩风转世为憨直小保安后,却视她为逆天邪魔。化红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化红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化红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