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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卿越     化红尘txt下载     化红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九十七章 意外善果

    玲珑玉阁雪铺成,粉砌楼台宫墙新,冰霜清凌饰琼枝,晨雪初霁,御花园内的风光似仙境。

    曹备道已问明萨意珞在挹翠亭那边,正快步而行,要接近时又整理一下冠帽衣衫才过去,向守在一旁的宫女小声说:"贫道求见萨贵妃,请姑姑通传。"

    挹翠亭旁的花木凝冰覆雪,萨意珞身穿鹅黄衫裙,外披大红毡袍,袍边镶着素白绒毛,在雪景中格外鲜艳亮眼。

    她一边赏景,一边逗弄着大皇子韩堆。

    韩堆满一岁了,长得白白胖胖,穿一身金黄团花纹的红袄红裤,像个年画娃娃般可爱。

    才学会走路,雪地又滑,侍奉韩堆的宫女怕他摔着,弯下腰用两手搂稳他两腋之下,带他走来走去。

    有了宫女相帮,韩堆走得又快又稳,他小脸蛋儿兴奋得发红,举起两手笑着朝萨意珞走去。

    自从到了世间,韩堆没有与亲生母亲相处过,宫女们都教他要对柯雅洁和萨意珞敬重,虽然还不懂事,也对他有无形影响。

    而他被交由萨意珞抚养后,对萨意珞印象更深,不论欢笑还是哭泣,都先向萨意珞表达。

    可见他扑过来,萨意珞只笑着说:“很乖,很乖,再到那边去走一走。”

    才支开他,宫女来禀报曹备道求见,萨意珞皱眉望向曹备道,也没有说见与不见。

    见这情景,曹备道进宫时本来胸有成竹,可此刻信心大减,这萨意珞多半不会愿意相助。

    齐真宫内,程浩风他们也忐忑等待见萨意珞的结果,这让曹备道更有压力,他可不想办事不利,很怕在程浩风跟前丢面子。

    态度冷淡,然而看似高傲的萨意珞心中也忐忑,从前是高有全帮她固宠,如今彻查高有全,她怕受牵连。

    此刻,也不知道曹备道要说什么事,担心会落入圈套,不见他也是种自保方式。

    到法朝几年,萨意珞没有几天过得平静,如今地位才稳固,眼见朝中可能要出大乱子,她不想趟浑水。

    萨意珞仿佛没听到禀报,直接把曹备道晾在一旁,进了亭中饮茶。

    虽没有召曹备道去见,也没有撵他,因而他准备再等等,万一有转机呢?

    茶香袅袅,如玉白瓷杯上有“清心”二字,但萨意珞根本无法悠然品茶。

    让宫女去看了看,听说曹备道没走,还多次焦急地朝亭中张望,萨意珞心情更糟。

    没有磨下去的耐心了,萨意珞走出亭中,准备带着韩堆回毓盛宫去。

    不懂察言观色的小孩儿见到如同母亲的人走来,笑得眉眼弯弯,伸手要抱抱。

    萨意珞侧开一步,催促宫女带走大皇子。

    被无视了,可韩堆还在咿咿呀呀笑说着。

    看着来讨好自己的小人儿,萨意珞莫名地有厌恶之感,不耐烦地挥手让他走开。

    那么小的孩子哪懂得揣摩情绪变化呢?他还在高兴地且走且蹦,又亲热抱住萨意珞的小腿,还扬起脸笑说那些大人听不懂的,"叽叽喳喳……"

    小嘴张合不停,晶亮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滴在鹅黄的裙子上。

    再也压不住怒火,萨意珞厌恶地瞪他一眼,让宫女赶快把他带走。

    看出她真动怒了,宫女连忙抱起韩堆,匆匆走开。

    被强行抱走,韩堆委屈大哭起来,还不懂怎么表达,可哭得皱巴的小脸写满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宫女心有不忍,乞求的目光看向萨意珞。

    再不愿意哄孩子也不敢太过份,毕竟韩堆是皇帝目前惟一的子嗣啊,萨意珞压下情绪,阴着脸吩咐:"你快抱他回毓盛宫!叫乳母快来喂他,再让人选几个稀奇小玩意儿逗他。没事儿别抱到我身边来,你们多尽点心。"

    很不愿意陪韩堆,可又得抚养他才能巩固自己地位,萨意珞只能让奴仆们多宠着他,至于这么做对他成长有没有好处,也懒得多想,少给自己添乱就好。

    要想快回毓盛宫换裙子,可也不能过于怠慢曹备道,如果高有全被坐实罪名,这个国师的权力就加大了,所以磨蹭半天后,还是让他同到挹翠亭中坐坐。

    进到亭中,礼貌套话说完,曹备道向萨意珞恭敬稽首,郑重说道:"今查高有全一案,迟迟没有证据,还请娘娘相助,早日查到那奸佞的罪证。"

    原来是求助?萨意珞还担忧是来质询曾和高有全勾结的事,听到这话立刻长舒一口气。

    心中石头落地,萨意珞没有问为什么要找她相帮,而是断然拒绝:"后宫不得干涉朝政,代孝公是奸是忠与后妃无关,自有皇上和官员们查证。"

    "娘娘,你听我详说。你虽不参与查案,但必须要有你相助才能查明真相……"

    才有希望,又被浇一瓢冷水,曹备道急了,不顾礼法凑近萨意珞。

    宫女和太监立刻挡到萨意珞身前,朝他投去警告眼神。

    "朝政大事请向皇上禀报,不要来后宫议论朝政!"萨意珞冷声说道。

    曹备道还要再劝说,萨意珞又抢先说:"国师,你的本来职责是为皇上和天下万民祈福,也请不要对朝政干涉太多。"

    "娘娘……我绝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你且听我详细说说。全都是关乎国运的大事,我身为国师不仅要祈福,更要做实事。"

    “既然是关乎国运的大事,还请去向皇上禀明,不要跟我一个妇人说。”

    曹备道急得五脏六腑冒烟,可有些事不能吼出来,压低声音道:"这是不能直接告诉皇上的事,需要娘娘你出手相助,商量妥当后才能禀明皇上。"

    萨意珞听出曹备道要做的事很隐秘,还有风险,更不愿牵扯其中了,高声唤来侍卫,将曹备道"请"了出去。

    深宫之中不敢乱来,尽管他一个人打这些侍卫一百个也不成问题,曹备道还是在他们推搡下离开了。

    被萨意珞冷淡对待,落寞走到一处回廊转角时,见来往的人少了,他开始唉声叹气。

    一时也想不出让萨意珞改变态度的办法,难道只能先败退回去?

    "国师,请这边说话。"正发愁之时,一个小太监在假山旁朝他招手。

    那小太监站的位置在假山和一棵大松树之间,是个没人注意的阴暗角落,估计有什么秘事要和曹备道谈。

    他约有十七岁,肌肤略黑,身穿浅紫圆领袍,很谦恭地向曹备道微笑着。

    曹备道看着他纳闷儿,实在想不起来何时与这样一个小太监有过来往,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可曹备道不是怯懦之人,管他是不是陷阱,先探探口风再判断。

    "请问小公公唤贫道何事?"

    曹备道将姿态放低些,万一有陷阱也方便留退路。

    那小太监露齿一笑,面容里透出几分少年天真:"国师如此客气,真折煞奴才了,敢问国师可还记得三年前曾救过一个番邦孤儿?"

    三年前?番邦孤儿?曹备道又再仔细将他打量一番,终于想起他是谁来。

    那年雪下得很大,番邦来京贩牛马的商队里有一对夫妻亏了本,又染病双亡,留下一个孤儿流落成乞丐。

    齐真宫的人见他被本地乞丐欺负,出手相助,他还因谢恩给曹备道磕头,相见过一面。

    当然,安排齐真宫的人救助街上流浪汉和老弱病残,曹备道更多的是为了传扬齐真宫美名,提升民望,不是真关心他们。

    他是无心行善而又确实办了好事,既有好的结果,也结了善缘,这少年诚心对他感恩戴德。

    靠着齐真宫的帮助,少年不再当乞丐,到了一个小作坊当学徒,可中原人与番邦人有种种差异,也引发种种矛盾。

    少年本想攒钱回番邦,恰在这时听到消息,因要慰藉萨贵妃思乡之苦,宫里要招会说番邦话的太监。

    要靠自己飞黄腾达很难,而且攒钱回到家乡也没有亲人了,与其苦苦熬着,不如搏个机会,于是他去应选。

    因他不仅会番邦话,还本就是番邦人,萨意珞格外信任他,有什么事情也愿意给他讲,听他出谋划策。

    “小公公是要帮贫道劝贵妃娘娘?先谢谢小公公了。”曹备道赶紧稽首行礼。

    “国师不必这般客气,能有机会报恩,我很乐意。还有,请唤我‘大网’就好,这是娘娘取的名字,说是唤着顺口。"

    “好,大网,多谢大网小公公。”听了后,曹备道忙又亲热唤他名字,再三道谢。

    小太监大网让他在这里等一等,然后去找萨意珞相劝。

    不久之后,大网劝服了萨意珞,欣喜让曹备道去毓盛宫,转身时又附耳叮嘱两句,讲明萨意珞喜欢听什么,哪一点又最容易被拿捏。

    到了后,按礼互相问候,赐座后,萨意珞让闲杂人员先退下,只留几个心腹在身边伺候。

    曹备道收起先前的急切求助态度,颇有深意问萨意珞:"娘娘不想落到柯家姐妹的下场吧?但娘娘知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避免落得她们那般?"

    萨意珞没答话,只是看着他,眼珠儿转了几转。

    "她们所求太多,又能力不足是招致失败的主要原因,可是也有被高有全暗中利用的原因。

    "娘娘你进宫后,宫里不少事又是高有全借你之手在打压皇后,你本无意争宠,可仍然裹挟进是非之中。

    "如今后宫之内,似乎只要你对大皇子慈爱些,就能盛宠不衰了,可娘娘你达到目的了吗?

    "如果有一天大皇子继位,他知道你并非生母,还憎恨你,从而对番邦不友好,娘娘你该怎么办?"

第九百九十八章 真相对质

    萨意珞没有答话,她忽然忆起在番邦的生活,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出公主,没有人关注,因此可以少守些繁琐规矩,那些在阁楼里饮酒的日子真快活呀。

    为了尽快说服她,曹备道又说了很多,这些话句句说到萨意珞心坎儿上,她思索一番后,又听曹备道讲明详情,最终答应相助。

    夜里,他们悄悄安排了人,接茶儿到宫中,由萨意珞将她暂时藏匿。

    过了几天,萨意珞陪韩泽熙用晚膳之后,一同回到毓盛宫,萨意珞说有神秘大礼相赠,让他摒退左右。

    只留他们两人和两个可靠的太监在时,进到内室,撤去屏风,只见茶儿跪倒在地。

    “求皇上给罪妇做主。”

    韩泽熙看着面容憔悴的茶儿,有些回不过神,盯了萨意珞两眼后,才怒声说:“你们竟敢欺骗朕?!是何居心?”

    萨意珞和陪同的两个太监连忙跪倒,求他饶恕。

    曹备道又从外间走了进来,行礼道:“皇上,此事全由贫道安排,请息怒,莫要怪罪贵妃娘娘。恳请皇上给贫道辩明此事的机会。”

    见他们并无刺杀或挟持之意,韩泽熙的脸色缓和,斜眼看着茶儿。

    茶儿知道他是等自己说出理由,深吸一口气才说:“高有全是个假太监,他对我威逼利诱,被他玷污。只因义母太皇太后薨逝,我再无依靠,没了摆脱他的希望,才会在柯雅润蛊惑下犯了大错。请皇上将他治罪!”

    不谈其中许多曲折,只是以男儿身当太监这一条论罪,高有全便难逃一死。

    可韩泽熙脸色变化不大,环视他们一圈后,坐到椅子上才慢条斯理地说:“朕早已知道代孝公不是残缺之身,是身体有疾形同天阉,才以太监身份办事。如今病愈是一桩好事,撤去他和内侍相关的职务便是,没什么大不了。”

    茶儿没料到韩泽熙会这般说,尖声吼道:“可他有欺君大罪,还间接逼得我和柯雅润造反呀!”

    韩泽熙垂眸想了想,挺有诚意地对茶儿说:“他若愿意为你放弃功名利禄,朕可以免你一死,不追究你谋逆大罪,成全你们结为夫妇,从此隐居山林。”

    “成全?我是被他逼的!我虽与皇室没有血缘关系,可从前是有正式封号的!皇上对他纵容到了不顾皇家体面的程度?”

    韩泽熙皱眉答道:“他在宫中并无秽乱行为,哪里有损皇家体面?至于和你的关系,你们成了亲不就一切顺理成章?”

    听了这些话,茶儿觉出韩泽熙并非完全不在意高有全欺君,只不过想掩盖某些事,把茶儿推给高有全,让他们自己消失于皇宫,可能才是保全皇家体面的最好办法。

    总是被人当成棋子,当成礼物,茶儿心尖一阵揪痛。

    她紧捏着衣襟,稳住情绪,仍压不下那种被人扔进烂泥里的感觉,她只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物件儿,她的情感诉求,她的内心感受并没有人在意。

    见她难以再继续说什么,曹备道焦急地行礼进言,“皇上,高有全所做之恶远不止那些,黛美人之死也与高有全有关。”

    韩泽熙微愣了愣,哪个黛美人?好一会儿后,才把这个人的形象从脑海深处打捞起来。

    忆起那个曾宠爱过的女人,他心头更多的是厌恶而不是怀念,是阿黛让他与沈竹君渐渐生嫌隙,最后一步步走向决裂。

    阿黛是被高有全杀了吗?韩泽熙的薄唇一撇:“那种蛇蝎般的女人死了也不可惜,高有全杀了她不算罪过。”

    今夜之事出乎意料,曹备道还以为韩泽熙能很快改变态度,直接传高有全来对质呢,结果仍然偏于高有全。

    “皇上可知道黛美人是怎么死的?”曹备道抬起头逼视韩泽熙。

    平时他不敢对韩泽熙做出这不敬的言行,此刻是要赌一把,赌赢了,能快审高有全;若输了,皇上就算不治他诬蔑代孝公的罪,也会觉得他喜欢用私事攻击同僚的阴险之人。

    韩泽熙没太明白这句问话的意思,看了曹备道两眼,又看向茶儿。

    “高有全有一种邪术,借欢好和合之机让女子为他引出体内淤积毒素。”茶儿尽量把那些事说得平常些,可还是红了脸。

    韩泽熙原本恹恹欲睡,可话音刚落,他眼中突然放出凶狠的光!

    他有后宫佳丽三千,对于那些他不爱的女子,可以冷落遗忘甚至打骂,可绝不容许别的男人染指!

    他信赖纵容高有全,但不许踩踏他男人的尊严!

    但他没有立即让人带高有全来,而是满腔怒火燃烧起来,如同要用怒火烧死茶儿一般,狠狠道:“你胡说!来人,快把她拖出去斩了!”

    斩了,就当没听过那些事;再把知情者全杀了,就当那些事从来没发生过。

    茶儿惊愕得瞪圆眼睛,都忘了求饶。

    萨意珞赶紧出声阻拦,“皇上,她真的没有乱说,臣妾还可以做证,太皇太后是被高有全恐吓虐待致死!”

    提起太皇太后,韩泽熙冷静了些,他也觉得太皇太后濒死的那些日子总是疯言疯语挺蹊跷。

    萨意珞趁他思索的间隙,语速很快地说出太皇太后用过的碗碟中有致幻药物,略过她对太皇太后的不满,只谈所发现物品的异样,又说没有直接证据,且不敢得罪高有全,才瞒下这些。

    不治高有全的罪是不行了吗?他们都有高有全欺君的证据,可他让高有全认罪了,岂不是也等于承认他是个昏君?

    他不想当一个识人不清的昏君!但要是再固执下去,可能真会让所有人失望,到时候朝中大乱,他可能连昏君也当不成。

    韩泽熙的食指轻敲桌面,快到深夜子时,他才做出决定,让侍卫去抓高有全来对质。

    小太监正要出门传令,曹备道连忙阻止:“皇上,高有全法力高强,他们金龙卫对付不了,还会打草惊蛇,只有我和程浩风前去捉拿才行。”

    程浩风?抓和罪犯也要他出面才行么?韩泽熙心中很不愉快,为什么总是摆脱不了程浩风的影响。

    他不满地对曹备道说:“你一个人去不行么?”

    曹备道面带惭色,低声答道:“恕臣无能,法力和计谋都不如高有全。”

    慈安宫荒寂,诡异阴冷,

    孤寂蚀骨,暮气

    程浩风看着韩泽熙,目光移向高有全

    茶儿自惭形秽,往花盆边躲了躲,不敢直视他,又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

    如酒儿不生非分之想,友好相处也不错。

    提起太皇太后,韩泽熙冷静了些,他也觉得太皇太后濒死的那些日子总是疯言疯语挺蹊跷。

    萨意珞趁他思索的间隙,语速很快地说出太皇太后用过的碗碟中有致幻药物,略过她对太皇太后的不满,只谈所发现物品的异样,又说没有直接证据,且不敢得罪高有全,才瞒下这些。

    不治高有全的罪是不行了吗?他们都有高有全欺君的证据,可他让高有全认罪了,岂不是也等于承认他是个昏君?

    他不想当一个识人不清的昏君!但要是再固执下去,可能真会让所有人失望,到时候朝中大乱,他可能连昏君也当不成。

    韩泽熙的食指轻敲桌面,快到深夜子时,他才做出决定,让侍卫去抓高有全来对质。

    小太监正要出门传令,曹备道连忙阻止:“皇上,高有全法力高强,他们金龙卫对付不了,还会打草惊蛇,只有我和程浩风前去捉拿才行。”

    程浩风?抓和罪犯也要他出面才行么?韩泽熙心中很不愉快,为什么总是摆脱不了程浩风的影响。

    他不满地对曹备道说:“你一个人去不行么?”

    曹备道面带惭色,低声答道:“恕臣无能,法力和计谋都不如高有全。”

    慈安宫荒寂,诡异阴冷,

    孤寂蚀骨,暮气

    程浩风看着韩泽熙,目光移向高有全

    茶儿自惭形秽,往花盆边躲了躲,不敢直视他,又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

    如酒儿不生非分之想,友好相处也不错。

    提起太皇太后,韩泽熙冷静了些,他也觉得太皇太后濒死的那些日子总是疯言疯语挺蹊跷。

    萨意珞趁他思索的间隙,语速很快地说出太皇太后用过的碗碟中有致幻药物,略过她对太皇太后的不满,只谈所发现物品的异样,又说没有直接证据,且不敢得罪高有全,才瞒下这些。

    不治高有全的罪是不行了吗?他们都有高有全欺君的证据,可他让高有全认罪了,岂不是也等于承认他是个昏君?

    他不想当一个识人不清的昏君!但要是再固执下去,可能真会让所有人失望,到时候朝中大乱,他可能连昏君也当不成。

    韩泽熙的食指轻敲桌面,快到深夜子时,他才做出决定,让侍卫去抓高有全来对质。

    小太监正要出门传令,曹备道连忙阻止:“皇上,高有全法力高强,他们金龙卫对付不了,还会打草惊蛇,只有我和程浩风前去捉拿才行。”

    程浩风?抓和罪犯也要他出面才行么?韩泽熙心中很不愉快,为什么总是摆脱不了程浩风的影响。

    他不满地对曹备道说:“你一个人去不行么?”

    曹备道面带惭色,低声答道:“恕臣无能,法力和计谋都不如高有全。”

    慈安宫荒寂,诡异阴冷,

    孤寂蚀骨,暮气

    程浩风看着韩泽熙,目光移向高有全。

    见了他,茶儿自惭形秽,往花盆边躲了躲,不敢直视他,又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

    弄到如今局面,茶儿有些后悔,当初如同酒儿那般不生非分之想,或许他还能把自己当妹妹对待,不能结为夫妇,能友好相处也不错。

第九百九十九章 失望绝望

    为何交欢邪术能要了阿黛的命,对茶儿却没有明显影响?茶儿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等高有全连问几声,她才回过神。

    如果是由审查之人问出那些话?茶儿还会硬着头皮回答,可由高有全带了轻佻语气问出,还是在程浩风面前问出,对于她比凌迟之刑还残忍。

    低下头,半捂着脸,她啜泣着,关于那些事实在开不了口去说。

    韩泽熙不耐烦了,指着高有全问:“你别管她怎么说,老实交待,到底有没有对阿黛做什么肮脏事?”

    “皇上……奴才说做与没做有用吗?”高有全脸色转变,挤出点委屈神情,“奴才的难言之隐确实痊愈了,可奴才不知道怎么讲此事才隐瞒呀,并没有觊觎后宫妃嫔之心。奴才爱慕茶皇姑,可她当年心高气傲不接受奴才,气怒之下才威逼她……”

    说着,高有全竟激动得快哭了,含泪指着茶儿说:“而且她谋反被通缉,是奴才冒着被诛连的危险窝藏她!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对我!”

    所有人都盯向茶儿,气氛古怪起来,她摆了几下手,想说什么又犹豫着没说。

    原本是抓了高有全来对质,怎么变成高有全控诉她?似乎她是贪得无厌,只一心攀高枝儿,辜负高有全深情,还倒打一耙陷害高有全。

    程浩风不愿看到局面失控,冷笑两声:“你们两人的恩怨不必在皇上面前来扯,只快些说清有没有侮辱阿黛?有没有吓死太皇太后?”

    “阿黛尸身已经腐烂,连魂魄也早已收归地府,怎么查她死因?”高有全回头对着程浩风时又变了无赖嘴脸,“你们想说她怎么死就怎么死,我哪能说得清?嘿,说什么女子与我做那洞房之事就会死,我如果生儿育女,岂不是儿女全成了‘小毒人’?”

    因为没有接触过那类邪术,别说韩泽熙有些不信,连程浩风和曹备道都是迷糊的,想不出来如何引毒。

    “你在没有排尽毒素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孩子,等你可以有孩子了,毒素早已排尽!你不许再狡辩!”茶儿愤然从花盆后走出。

    为了与高有全对质时更有气势,萨意珞安排人给她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云鬟簪凤钗,黄裙绣牡丹,玉镯腕间戴,真有皇姑气派。

    她强压心头既羞且恨的情绪,向着韩泽熙郑重道:“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与我在一起时,他是外排有毒之液;但将有毒之液排于女子身内,能更快更好助他排尽毒素,所以他对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子全无怜惜。”

    说完后,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惶惶然瞄了程浩风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男人们都听得皱起眉,萨意珞虽不是少女了,可将那番话回想两遍才明白意思,明白后就红了脸。

    “听你说来,和阿黛同样一种死法的女子还不少?”曹备道捻须说着,“如果能找出这些女子的尸骨,验明与常见致死方式有区别的特点,也算是证据。”

    韩泽熙点头认可这提议,并安排由他去具体实行此事。

    这一点上没有可争的了,高有全歪了歪嘴,没再说什么,他暗用眼角余光观察众人,发现茶儿看程浩风的目光很热切,而程浩风几乎完全无视她。

    “茶儿呀茶儿,你对程浩风痴情无悔,可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这么做值得么?我是做了很多错事,可你为什么要亲手置我于死地才甘心?”高有全清楚自己难以隐瞒罪行了,可他还想拼一拼,或许能逃出去呢?

    茶儿被说到心头痛处,立刻稳不住情绪,尖声道:“他再怎么无情也没故意害过我!你说得你似乎受了冤枉,可你再怎么能言善辩也改变不了真相!”

    韩泽熙拍了一下椅边矮几,制止他们吵闹,又问起高有全私蓄死士的事。

    可茶儿讲几句情况,高有全就捣乱胡说几句,很久也没能把事情说清楚。

    程浩风明白他在拖时间想对策,可又没有对付他的好办法,因为他与黑龙臧玄蛟有龙气相融迹象,直接用武力杀他会引得法朝气数变化,只能等韩泽熙给他定罪,用律法为据惩罚他。

    高有全当然也懂程浩风和曹备道不能联手杀他,必须要人间皇帝的旨意才能取他性命,可韩泽熙并没有表示非常想杀他。

    因此他有恃无恐地乱闹起来,尽量转移韩泽熙注意力。

    茶儿说了很多关于他的恶事,韩泽熙听得心发凉,被真心相待的人欺骗,那难受劲儿远超被人打骂。

    “高有全你认不认罪?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把你剐了也抵不了罪过!”韩泽熙怒声质问。

    高有全装不下去也装了,丢了谦恭温良的面具,摆出当年的土匪样子,朝他冷笑几声,并不回答。

    而后,靠近茶儿身边,涎皮赖脸笑说:“我的小娇娇,你为了一块不疼你的木头要谋杀亲夫啊!你的皇帝侄儿要把我千刀万剐,以后可没人疼你了。唉,可惜你做得再多,程浩风还是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他以言语刺激茶儿,是了解茶儿不想承认与高有全有夫妻之实,且因内心苦恋程浩风,她更不愿意程浩风听到那些龌龊话。

    如此这般,茶儿这个重要证人会在情绪影响下,说出些不利于证言的话。

    “什么‘亲夫’?我既然答应出面指证你,就存了必死之心,豁出去了,那些面子什么的也束缚不了我啦。若有幸能得皇上饶我一命,那当然更好。”茶儿说这些时,不由自主瞟向程浩风。

    然而程浩风对这些事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茶儿发现程浩风对那些事并不在意,心中更加怨恨,更加绝望!

    “皇上饶了你又怎样?你还有什么脸活下去?任何靠山都没了,你又怎么赚钱糊口?”高有全还在把她的情绪引向崩溃。

    茶儿挺了挺腰,看向程浩风说:“他在法朝还有些暗里的势力,他又常年不在法朝,正好我可以去帮他打理。”

    “嗯?帮我打理?”程浩风疑惑反问。

    “是的,我愿意帮你,不能陪在你身边,能追随你脚步也还好。”茶儿鼓起勇气说,“你让清澄来见我,点醒了我从前种种迷执,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尽力帮他也很好。你仍然心系故国,我就尽力做些有利于法朝的事。”

    她说完后,韩泽熙笑了笑,他们还爱国,也就是还认可他这个皇帝。

    程浩风眉头皱紧,他听不懂茶儿在说什么,但结合几段话想一想,推测是曹清澄对茶儿说了什么他安排以外的话。

    没有许过的承诺,怎么去兑现?他暗暗叫苦,后悔说服茶儿之事办得太急,没考虑到曹清澄从前是没出闺阁的大小姐,难以胜任"说客"之职。

    可是几方比较,只有让曹清澄去激起茶儿妒意,让她情绪波动,打破茶儿与高有全的盟友关系,才能她出面做证呀。

    程浩风没有否认,一切等给高有全定罪后再说吧。

    没有否认,可敏感多疑的茶儿已察觉有问题,红润脸色变得苍白,“怎么?你哄我的?如果皇上饶我一命,你也没有真正打算照顾我?那些话是你编来让曹清澄骗我的?”

    程浩风怎么回答都不对,只有不答,加上高有全存心挑拨,茶儿陷于癫狂状态。

    她本来是案件重要证人,心理发生变化后,不再针对高有全做证,而是反复要求程浩风把“愿意将法朝势力交给她打理”之事说个清楚。

    为了顺利扳倒高有全,程浩风没有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只催促韩泽熙快点下令处死高有全。

    可是,韩泽熙从未见过程浩风这样狼狈的样子,那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很折磨人,但两人关系已僵,他不打算给程浩风解围,看着程浩风窘态还颇感有趣。

    高有全利用在场人各怀心思,进一步挑唆茶儿,“你傻呀,看不出来他只想利用你?又傻还又贪心,换成我是程浩风也选胡仙仙不选你。可我眼瞎,还偏跟你相好了,才落得被你反手在心窝子上捅一刀。”

    这些话似真而假,高有全与她只有肌肤之亲,不曾心动半分,哪有必要说这些?可这些话让茶儿不自觉地和胡仙仙比较起来。

    “你真的满心全是胡仙仙,对我连感动也不曾感动过?甚至连恨都懒得恨我?”茶儿的睫毛上盈满泪珠,哀婉凄艳,萨意珞看得不由鼻酸。

    萨意珞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再看了看在场的男人们,发现他们眸中只有冷漠,不禁感叹自己虽然经历了很多事,还是有血有肉的凡人,而他们的心只怕已成了石头。

    程浩风避开茶儿的目光答着:“这些事与仙仙无关,你不要提她,赶快说清高有全的种种罪行才对。”

    “我偏要提她呢?你不给个明确态度,我可以不做证,也可以推翻证言,左右不过一死,我不怕了。”

    “你得为你自己而活,不要总是把无关的事缠杂进来!一切等证实了高有全的罪行再说。”

    几番唇舌交锋,茶儿看出程浩风只想办成事情,并不关心她将来如何,怨恨极点。

    高有全很满意她目前的情绪状态,讽刺笑道:“你被人利用了那么多次还不醒悟?呵,看来我是难逃领罪受死的结果了。临死前告诉你一句实话,我心上人也是胡仙仙!”

    这番话,连萨意珞也听出是故意说的了,可是情绪压倒理智的茶儿没听出来。

第一千章茶儿死愿

    一念万变,更别说一句话会引起多大变化了。

    高有全是一个不可能爱谁的人,怎么可能也喜欢胡仙仙?若定要比一比他对谁亲近点,只对甘如菊有过一点点感动和怜惜。

    心上人爱胡仙仙,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也爱胡仙仙,冲垮了茶儿的最后理智,她对胡仙仙的怨恨之火燃烧到极点,脑子飞快转动想着伤害胡仙仙的办法,记起那些诬蔑胡仙仙的恶毒谣言。

    她指着有些发懵的程浩风,带着哭腔尖声吼:“你们都笑话我?哼!世上的人没有谁干净!胡仙仙有那么多男人喜欢,还能保持完璧之身,你们以为她真的冰清玉洁?才不是!呵呵,胡仙仙就是个石女!一朵专门勾引狂蜂浪蝶,偏偏流不出蜂蜜的石头花!”

    厅中突然静下来,不只是没有人说话,连虫鸣鸟叫声、风吹来的声音、雪化后的滴水声也喑哑。

    看程浩风脸色铁青,报复起了作用,茶儿这才觉得心头舒畅些。

    她不开心,便想有人和她同样不开心,除了家道中落,她样样都是拔尖儿的,为什么遇上胡仙仙总是输?

    要想赢,只能不计一切代价毁掉胡仙仙的形象,把她从别人的心上彻底抹去。

    只不过这办法很难奏效,再说了,就算有效,估计她也活不到那时候了。

    察觉曹清澄利用她的软肋骗了她,程浩风从没在意过她的将来如何,令她对人生一点点的眷恋也没有了。

    很拙劣的谎言,是因她渴望照着谎言发展,才会选择相信。

    只因相信帮他们做证便能够接近程浩风,茶儿燃起希望,可此刻那些话全成了辛辣讽刺,活着没有意义,不如过得恣意,哪怕换来惨烈一死?

    “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你的证言很重要,可也不是因你决定全局。”程浩风心中已是火山爆发,可他没有针对那些诬蔑的话争辩,换掉那个话题最好。

    茶儿向他抛去个轻飘飘的媚眼,又媚眼如丝看向高有全,软声娇语:“关于胡仙仙的实情,是你告诉我的哦,你从尚仁口中听得扎措**胡仙仙的真相,又告诉我了,对吧?”

    做证是要致高有全于死地,此时又给了他一线生机,他当然得把握好,十分配合地点着头说:“那些秘事如果不是当事人讲,谁会知道呢?”

    程浩风体内的血奔涌来去,忽如熔岩将喷,忽如冰霜冻结。

    他知道那些都是诬蔑的话,不想去争论,他最受不了的是信任之人背叛他,早和知道情况的人讲明了不要外传,尚仁竟然会把那段**之事告诉高有全!

    情绪失控,局面也会失控,曹备道下了血本才扳回一局,不能让茶儿胡闹毁掉成果。

    “你们怎么说起私事?痴男怨女的情仇以后慢讲,目前是要向皇上证明高有全确实有罪!”

    曹备道提醒着众人,想看热闹的韩泽熙也只能收起玩心,神情庄重责问高有全。

    稍微平静,曹备道用眼神示意程浩风把茶儿带走,该说的证言都说了,留在这里没用处还添乱。

    也不向韩泽熙禀明,也不给茶儿考虑的机会,程浩风突然掳走茶儿,飞出皇宫,飞到京城郊外。

    落身于地,程浩风立刻说:"我不可能把重大的事交给你打理,但可以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你要是自己有想去的去处,我送你去;要是没有,我送你去陵州找酒儿,你们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

    "我不去,哪儿也不去。除非让我跟在你身边,无论是当小妾还是为奴做婢,只要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我就再也不闹。"茶儿提着要求。

    开始下雪了,铅灰的天空下,洁白的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

    程浩风恼怒高吼:“我不可能答应你这些无礼要求!不想和你计较,可你抹黑仙仙能有什么好处?”

    “呵呵,好处是能给你们心里添堵。”

    “损人不利己!”如果不是案件相连,程浩风会一把捏死茶儿。

    茶儿倒很高兴了笑了会儿才说:"我说胡仙仙如何的话,守在厅外那些侍卫也都听到了,他们会怎么看胡仙仙?

    "哈哈,我还对身边丫鬟说,要是我没有顺利回去,就把那些话散布出去!我办事聪不聪明?我早知道老奸巨猾,再糊涂也对你有戒心的。

    "佩服我自己,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会在胡仙仙心上插一把刀。丑事传开,你们还怎么面对世人的流言蜚语?你们所爱的亲朋故旧,他们为你们要承受多少压力?"

    程浩风默认她是很聪明,为了不影响正常审训才带走茶儿,可又把自己陷在困境。

    出宫之后,念在茶儿曾是自己名义上的双修鼎炉,程浩风不愿多为难她,但她偏偏要反过来为难别人。

    程浩风屡次劝她改变态度,可她不听劝,又说胡仙仙天意该嫁扎措。

    程浩风最忌讳别人说胡仙仙与扎措是天生一对,所做的很多事情归根结底是想改换天命。

    顺服了这天命,不仅要失去恋人,还包括要失去很多付出大代价才得来的成果,程浩风让她不许再说。

    茶儿拂了拂鬓边的乱发,满足地一笑:"你听得难受?我难受,你们也别想过好。"

    “你是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别挑战我的耐心。”

    茶儿不听他的,继续说些污言秽语,还说他费心劳力得来的一切终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再说一遍试试?!”程浩风愤怒得五官有些扭曲。

    "你此生所求终将成空,胡仙仙和扎措才有天命姻缘,你等着失去所有一切吧!"

    程浩风忍无可忍,他不是街头小混混,不会听人把咒他的话说一遍又一遍,准备攻击茶儿。

    他反手发出一道灵光,千里传影而去,胡仙仙立即感应到,跑去正看见程浩风用杀招的身影映到光幕之上。

    只见程浩风手中腾出一团浓墨般的黑气,飞旋过去将茶儿笼罩。

    胡仙仙想要阻止,焦急伸了伸手,触碰到冰冷墙壁,才反应那是不可能。

    墨黑雾气笼罩茶儿,继而又包裹住她,像在把她吞噬。

    眨眼之后,雾气中传来茶儿微弱的声音,"能死在你手里……真好……"

    恨意侵心,程浩风出招时用足了十成功力,茶儿只是普通凡人,不仅丧命,连魂魄也被一并击碎,落得魂飞魄散。

    胡仙仙按着胸口,缓解着心痛感,是替茶儿不值,也是深感承受重压。

    原本,程浩风斩杀千军万马也和她无关,只因茶儿与他们有情感纠葛,别人会把茶儿的死算在胡仙仙头上,被动又背一重罪孽。

    杀茶儿泄愤后,程浩风情绪渐渐平复,雪下得更大,雪花纷扬,偶尔一片飘落他眼中。

    冰冰润润的雪花带来冷冽感觉,程浩风的神气为之一清,突然觉得此事很不对劲。

    绝对把握扳倒高有全的,怎么把事情搅成这样?

    关键时刻,程浩风从情绪中抽离,醒悟高有全挑唆茶儿不只是为了恶心他,定然另有目的,赶紧返回皇宫。

    急匆匆飞回皇宫内,远远看见高有全和曹备道在空中对峙。

    风雪漫卷,他们浑身沾雪,如果不是靠气息辨认,还会以为他们两个是雪裹成团。

    高有全一手紧握剔龙刮,一手提着金色大袋子。

    细看之下,金色大袋子是从龙金拂的拂丝变得很长形成,紧紧卷缠成袋子形状,只因当中藏着萨意珞。

    见此情景,程浩风更确定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一走,若只凭曹备道一个人,根本能拦不住高有全。

    当时,皇宫内高有全不停狡辩,但在曹备道他们据理反驳,再难说出让皇帝重新相信他的理由。

    没了翻盘希望,高有全狗急跳墙,嚷着要刺杀皇帝,宁愿搞得天下大乱背千古骂名,也不愿认罪伏法。

    所有精力都用来保护皇帝,可这只是虚晃一枪,韩泽熙有紫微星君照护,又有众人守护,他不会去**蛋碰石头的事,只会挟持萨意珞逃跑。

    曹备道飞速追赶而来,高有全勉力应付,曹备道和侍卫们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保住皇帝和贵妃,很多侍卫死伤。

    曹备道要救人,也要追捕,他也是勉强支撑,见程浩风来到,不由松懈几分。

    程浩风的功力更高三分,高有全不想缠斗,将萨意珞重重抛了出去!

    人命大于天,尽管和萨意珞没有交集,程浩风还是延出灵气托住萨意珞,滞缓片刻,高有全得以再逃。

    曹备道立即去追高有全,程浩风落地后将萨意珞交给守在下方的韩泽熙,又飞上天再去追赶高有全。

    两人一同去追,眼看即将追上高有全,辨不清从何方射来无数绿油油的梧桐树叶镖,顿时将他们困住!

    程浩风挥动墨冰剑猛地一荡,所有树叶镖化为飞灰,瞬息之间扫除障碍,可高有全的身影仍借机逃远。

    虽然又远了些,程浩风还是有信心捉拿他,催御灵气让墨冰剑飞射而出,

    两人一同去追,眼看即将追上高有全,辨不清从何方射来无数绿油油的梧桐树叶镖,顿时将他们困住!

    程浩风挥动墨冰剑猛地一荡,所有树叶镖化为飞灰,瞬息之间扫除障碍,可高有全的身影仍借机逃远。

    虽然又远了些,程浩风还是有信心捉拿他,催御灵气让墨冰剑飞射而出,

    木萧萧!。

    木萧萧!。

第一千零一章 怒火狂杀

    殷红的血水溅了几滴在曹备道眼中,微辣微麻的感觉突来,他忍不住急眨几下眼睛。

    在这眨眼之间,高有全又飞逃而去!

    在曹备道被阻挡的时候,程浩风正赶来救援,看清了舍身救高有全的人是木萧萧!

    以身挡剑,毫不畏缩,是需要多大的勇气?而高有全与木萧萧仅因茶儿的联系而算相识,没理由为他不顾性命,到底是为什么来救他?

    程浩风蹙眉想着原因,同时也快速行动去追高有全。

    曹备道还没回过神,他眼前一片模糊,那血应当无毒,但有很强的刺激性,可能与木萧萧是梧桐本体,天生带妖性有关。

    木萧萧左肋被术律剑刺伤,可不算很严重,她见到程浩风朝高有全追去,立刻飞出树叶镖袭击程浩风后背。

    她的攻击难以伤得了程浩风,可也干扰着追捕之事,于是程浩风拧眉转身,举起墨冰剑,迎着树叶镖朝木萧萧劈斩而去。

    剑光所至,树叶镖尽皆爆散,直取木萧萧咽喉!

    木萧萧高喝一声,周身旋出无数的树叶镖护体,可仍然被剑所伤!

    不过,有树叶镖抵挡,转移并减低攻击力后,墨冰剑只划破她颈部,又劈断她锁骨,没有取她性格命,她摇摇晃晃朝地面坠去。

    见到难以再来添乱,程浩风没时间去想她为什么不怕死地跳出来挡剑,也不想再缠斗耗时间,集中精力去追高有全。

    片刻之后,已接近高有全的身影,墨冰剑带着森寒杀意飞射高有全后背,不能再给他逃跑的机会了!

    这个高有全不是天赋最高的,也不是各种资源最好的,但属于最狡猾的,从还是只算小土匪开始,就一次又一次于绝境中寻到生的机会。

    韩泽熙已不信任他,快要失去最大的靠山了,还能那么镇定理智,利用茶儿挑起程浩风情绪波动,用出调虎离山之计。

    幸亏程浩风走出情绪干扰,及时赶到皇宫,打败高有全,救下众人才没有造成更严重后果!

    经这一事,皇帝也和高有全恩断义绝,对程浩再生信赖,这是君臣再拧一心的好机会,也是杀高有全除去隐患的好机会。

    高有全行伤妃欺帝之事,意图叛乱,以人间帝王的圣命杀他,纵然他与臧玄蛟能灵魂相通,气运相系,也没什么可顾忌了!

    龙脉所关的法朝气运重要,当朝天子自身如何理政也重要,程浩风能明正言顺杀他,而不必担心坏了天数。

    成败所系,程浩风要保证有九成九的把握除去高有全,所以近乎抽取了九成九的灵气御剑。

    被杀气笼罩,高有全心底生寒,他先弹出灵气光罩护体,可在程浩风的竭力猛攻下,高有全的护体灵气已不起作用,墨冰剑已划破他皮肤,渗出鲜血!

    墨冰剑的灵气光波与高有全护体的灵气光波相撞,闪出耀眼的白光,在白光褪散之时,必定是高有全丧命之时。

    可程浩风竟感到有很强的反震力传来,且完全不似护体灵气光罩的那种反震力,这是为何?

    巨大的反震力,会是高有全抵挡攻击而发,不可能……

    程浩风能肯定高有全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功力,高有全背后受击,先前还消耗不少灵力,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绝地反击!

    可反击之力极为强劲,已从护着高有全,变为攻击程浩风,他下意识用灵气光罩护体,可反击之力冲破光罩直取他膻中穴!

    能有这般力量,功力已和巅峰期的高有全相当,比程浩风只低一点点,这力量绝不是慌乱逃跑的高有全在仓促中能使出。

    程浩风御剑的灵力不由自主少了几成,回撤灵力保护自身。

    攻击力减弱,已被墨冰剑所伤的高有全捡回一条命,从空中往地面扑跌而去,咬牙翻了两个圈后减低下跌速度,但落地后也趔趄两步才站稳。

    与此同时,程浩风看清来搅局的强大对手,一个穿灰黑皮褛的方脸中年男子!

    程浩风眼波微凝,也不质问对方,他没兴趣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救高有全,只想快些除掉这个阻碍!

    于是,他再运灵气,戟指朝上一指,墨冰剑挟寒气飞刺那男子的咽喉。

    对方没有武器,两手在虚空中左抓一下,右抓一下,顿时两手都变成如同铁铸的狼爪。

    狼爪硬接住墨冰剑,两爪一夹,稳稳把剑尖定在喉前一寸处。

    程浩风催御灵气控剑,猛地从对方爪下抽出,爆起一串火花,又传出金铁交击之声。

    一击没成,御剑再刺,无奈对方的双爪坚韧异常,不怕剑刃削刺;又非常灵活,不论程浩风从哪个方向攻击,他都能稳稳抓住剑;还有他是新来加入战斗,灵气正充沛,而程浩风刚才杀高有全时损耗太多灵气,他修为或许低程浩风一点,此时的战斗力却高程浩风一点。

    堪称完美的防守,引出程浩风更为凌厉的攻势,两个人全力以赴战斗,打架也能打出酣畅淋漓的快意!

    程浩风的好胜心被激起,到了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战胜他的程度,他们所处半空的周围也因墨冰剑不断进攻而萦绕冷雾。

    狼爪再坚韧也是血肉所化,终于有些承受不住猛攻,那男子不再硬接,旋身躲过攻击后,他身前幻化出九只巨狼。

    巨狼嗥叫着扑向墨冰剑和程浩风,尖利的獠牙闪着暴虐的寒光。

    程浩风戟指平伸,墨冰剑在空中翻滚一圈后,幻化出九柄墨冰剑!

    九头巨狼与九柄墨冰剑激烈相斗,两人都沉浸在战斗豪情中,忘我血战!

    此刻,曹备道已回过神来,追上了受伤的高有全!

    受伤颇重的木萧萧用灵力从指尖逼出几滴深绿枝叶,涂在肋骨和锁骨处,她的伤势立刻轻了不少。

    然后,她马上朝高有全和曹备道追去。

    转瞬,被紧张追捕的高有全旋身落地,他打算让曹备道来不及反应,再趁机从地面找机会逃脱。

    可他已经受了伤,疲于奔命了,曹备道很快就持剑挡住高有全。

    他还没有攻击高有全,木萧萧已追上来,抢先用树叶镖偷袭他!

    没料到木萧萧还能来干扰,曹备道又惊又气地反手荡剑,削向木萧萧腹部!

    木萧萧受伤落地,曹备道又再举剑攻向高有全。

    可木萧萧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爬起身后,又用树叶镖偷袭曹备道!

    从皇宫突发事变到此时,曹备道一直在紧张状态打斗,已经筋疲力尽,应变力也减弱几分。

    等他察觉杀意袭来后,要在攻击高有全的同时又躲过袭击,实在没可能!

    为了保命,只能收剑护己!

    等他要再攻击高有全时,高有全又逃远,他只能再去追捕。

    一个逃一个追,还要打斗不停,都有些灵力不继,高有全再一次冲向地面。

    曹备道也跟着冲到地面上,木萧萧也随后落身下地。

    高有全虽已受伤,曹备道功力还是略高于他,再加上还有木萧萧相助,他们打了很久也不分胜负。

    程浩风和神秘男打得难分高下,他们也打得难解难分。

    缠斗之时,高有全的剔龙刮攻向曹备道裆部,曹备道本能地回剑护裆,可这只是高有全使的虚招。

    高有全急于想离开,不想缠斗下去,在这京城郊外多留片刻就增加危险。

    可招势没用老,高有全已变招,竟向木萧萧瞟一眼后,就抖开拂尘把拂丝变长了甩向天空。

    而同时,木萧萧也飞身而起,甩开的从龙金拂那拂丝卷缠住木萧萧。

    被拂丝一带,高有全瞬间升到半空,木萧萧带他快速飞出了约两里路,但因体力不支,快要落地。

    曹备道回过神来,快速飞跟上去,眼见得高有全他们要从云端落下,他们的身影忽然隐入云雾间消失。

    他不信他们会凭空消失,应当是灵力不够,躲到地面钻树林了,以便逃跑。

    程浩风赶紧落身下地,循着气息快走几步,只见木萧萧斜趴在地咳着血丝,根本不见高有全踪影。

    “高有全呢?”曹备道横剑抵上木萧萧的颈侧。

    “不知道。”木萧萧眼中毫无惧意。

    曹备道逼问几次,还是问不出什么,又想不出高有全会躲到哪儿去,怎么连气息也完全消失呢?

    在曹备道追丢了高有全的时候,程浩风瞅准那男子破绽,墨冰剑合九为一,朝一头灰黑巨狼直劈而下!

    这头巨狼幻影,定是与那男子的本体有关,伤了这一个,黑衣男子必败!

    “休得伤黑狼王!”声如铜钟。

    程浩风只见一个穿圆领白袍的男子喝令道,还与那男子各向程浩风左右靠去。

    程浩风看看他们,忽然猜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你是黑狼王郎琨,而你是雨工长雷铁铿?”

    “算你有眼光,可有眼睛也看不到未来情况!废话少说几句,还我儿命来!”郎琨的狼爪朝程浩风心口抓去。

    “还我儿命来!”雷铁铿也大声吼道。

    一再受阻,程浩风急躁起来,失去这次机会,要再杀的高有全把握会减少。

    程浩风太想能早些杀高有全,高有全一死,臧玄蛟就缺少合适的沟通灵魂者,复生的可能性就越小。

    高有全死了,很多事情可以解决,可目前看来解决遥遥无期,程浩风心中怒火和恨意交织,暴戾之气很难控制。

    但要杀郎琨和雷铁铿很难,他们功力不弱,雷铁铿还带来很多东海雨工。

    东海雨工把程浩风团团围住,要除去障碍,得先解决这些小喽啰,墨冰剑所到之除,雨工们死伤很多。

第一千零二章 网困蛟龙

    血腥味扑鼻,程浩风深吸一口气,似迷醉又似厌恶。

    看着那些雨工毫无反抗之力,接连在他剑下丧命,他心中涌起无法抑制的强烈快.感。

    可他又很清醒地认识到,这种感觉不对!这样沉醉于杀戮不对!

    以目前处境而言,更不对!他应当快些脱离他们的围困,去追捕高有全。

    那些雨工悍不畏死,高呼着:“除去邪尊程浩风!为了正义,万死不辞!

    "舍身取义,杀身成仁!”

    “以血明忠志,魂归九霄云!”

    他们简直是故意来送死,只为了阻止程浩风。

    东海的势力和高有全有交集,但程浩风没想到会关系好到愿意直接出面相助的程度。

    雷铁铿和郎琨用眼神交流几次,他们只观战,不再参与战斗。打着为子报仇的旗号而来,拖住程浩风才是目的。双方实力太接近,他们不想两败俱伤。

    雨工们皆穿着统一制式的圆领白袍,不断喷溅的鲜血把白袍染红,一群雨工围攻程浩风,远看像一道红圈围着一个蓝点。

    程浩风的蓝袍上没沾一滴血,血溅之时,墨冰剑的剑尖那一抹浅浅墨色吸尽血气。

    此时若有普通人在附近朝天上望,也看不清半空打斗的他们,只能看到乳白又透出些许墨色的雾气涌动。

    墨冰剑散发出强烈的冰寒之气,那些还有命在的雨工全被冰雪覆盖,行动之时各种碰撞,冰雪化开,冷雾缭绕,寒烟飞旋。

    已死的和重伤的雨工都跌下地,落到地面上后变回类似羊的雨工原形,空中所剩的雨工只有八名了,他们的勇气渐渐被求生本能取代,缓慢朝后退去。

    此前一心想摆脱他们,快去追捕高有全,可这时,程浩风已经不想去了!

    因为时间耽误太多,高手对决,瞬息万变,赶着去追捕高有全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没必要再急着追。

    杀得性起,不如痛快一回,把这些讨厌的家伙赶尽杀绝!

    墨冰剑在他手中运招变缓,似是在水中曼舞般的轻缓,可雷铁铿和郎琨都看得面色凝重起来。

    起剑微挑,斜剑一抹,轻缓的招式利落地一剑封喉,那个丧命的雨工鼓着眼睛直直坠落!

    程浩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那般认真又从容,像在做一件精细活儿,比如雕玉之类,而不是在残暴杀生。

    但雨工不是玉雕,是活生生的一条命,他这种对生命的冷漠比起狂怒砍人更令人害怕。

    雷铁铿和郎琨准备出招救那余下的雨工,然后快快离开此地,程浩风带来的透骨阴冷感,让他们自不寒而栗。

    他们加入战团后,程浩风出招显得更冷静,近乎于用天地本源御剑,不带个人情绪。

    又有几个雨工丧生,强烈寒意再加强,空气已快凝结!

    郎琨和雷铁铿对望一眼,同时运起灵气各抓了一个幸存的雨工,往相反方向飞退而去!

    没了对手,程浩风茫然地朝左右望了望,落身下地,漠然看了看那些雨工尸体。

    他心头涌起浓重寂寞感和无力感,身体也疲倦不堪,眼睛涩得快抬不起眼皮,于是不管不顾地躺倒在了那些尸体旁。

    脆弱已极,一个初聚灵气的修行者也能轻易杀死此时的他,但他不怕郎琨和雷铁铿返回,他们的目标达成,不会轻易回来冒险。

    功力再高,也不能无休无止战斗,体力有限制,灵气有限制,心理承受能力也有限制。

    人的内心会本能厌恶杀同类,即便嗜血成瘾的人重复做同样的事也会感觉疲倦,到了心理承受极限,会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再杀了。

    程浩风迷迷糊糊躺了很久,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仍不想爬起来,直到灵气也重聚六成才坐起来,又开始盘腿调息。

    他的心没法完全静下,所以没有入定,只是在对一些事情苦思冥想。

    他在黑球的力量很大,如果遇到搞人海战术围攻的事,召集手下就行,可水球上没有随叫随到的手下!

    那些手下里,能顺利从乱流通道来水球的不多,通道也容易在太多人、太频繁出入的情况下重新陷于乱流。

    如何能又多又快带手下来?程浩风想了几个办法,都马上被他自己否定。

    想了许久没想出来,他轻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想。

    探了探方圆两百里,没有高有全的气息,难道高有全跑那么快?

    程浩风飞身入云,循着曹备道的气息追去,想问问曹备道目前形势如何。

    曹备道审问了木萧萧许久,可没套出半点有用的话,还因为太大意,让木萧萧逃跑了。

    曹备道以为重伤的她再耍不出花样,就没用绳索捆她,也没用符纸钉她,才让她有逃脱机会。

    逃了且逃了,曹备道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又飞身入空看地形,分析着高有全可能会在的地方。

    没有发现哪个地方可疑,但凭直觉认为高有全还在京城周围。

    最后,他在紫霄宫附近追丢了高有全,觉得紫霄宫出面救高有全很合情理,决定先去紫霄宫看看。

    紫霄宫宫主段梦柔有皇帝御赐封号,又法力高强,还和高有全有深厚关系。

    要抓高有全,必须探准段梦柔态度,要不然人没抓着,还惹恼段梦柔。

    曹备道落身山门外,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不得罪段梦柔,又顺利抓到高有全,忽听道童朗声传报:“国师来访,天妃欢迎,请到中厅喝茶。”

    感应他来了,立刻派道童来迎,应该能顺利问明高有全来没来过了吧?曹备道心下稍松。

    并猜测段梦柔也不敢违抗君命,不会包庇高有全,于是浅笑着大步走向中厅。

    段梦柔早已等在厅外,笑容满面和他热情寒暄,又让道童端上香茶、糕点。

    说了许多客套话还没切入正题,曹备道焦急起来,只得开门见山问高有全来过紫霄宫没有。

    “国师因他而来?”段梦柔挺惊讶似的高声说,“你为何不早说这件事?我已经把那不成器的侄孙关起来了,这就让人押来跟你有走。”

    事情办得如此容易,曹备道惊喜得两眼放光,连声道谢。

    不一会儿,一个道童慌张跑来:“天妃,不好了……高有全逃跑了……”

    曹备道心中一凉,怎么可能那么巧?高有全疲于奔命,还受了伤,段梦柔如果有心严加看管,哪可能跑掉?

    这分明是救下高有全,但又不想落下话柄,故意放跑他!

    段梦柔还在装模做样询问小道童,小道童绘声绘色讲述着高有全如何骂他们不顾同门之谊,又如何趁看守的人去安慰他抢走钥匙,如何抢在了曹备道来要人之前逃之夭夭……

    曹备道听得不耐烦了,也不想给段梦柔留面子了,挥手打断他们的话,“你们深明大义要抓了他献给朝廷,就快去追啊!别再分析原因空耗时间了!”

    说罢,他自己朝皇宫飞去。看来已经难抓住高有全了,先去给皇帝禀明情况,再做打算。

    程浩风赶来时,他正从紫霄宫出来,互相简单说了遇到的情况,再同往皇宫而去。

    不知不觉间,几番争斗之后,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韩泽熙正在御书房旁的花厅用午膳,因萨意珞受惊吓而生病休养,让一个新宠的美人做陪。

    韩泽熙气儿不顺,看美人的姿色也减低几分,再因她用膳之时只会调笑,不懂宽慰韩泽熙,终于惹恼了他。

    韩泽熙让人把她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再丢到冷宫。

    好容易得了个近身陪侍皇帝的机会,可皇帝只是闷闷不乐吃喝,有心想逗他开心,却不料成了这般处境,美人高声哭喊,韩泽熙不为所动。

    程浩风和曹备道淡淡瞥向正被拖着往外走的美人,忐忑地去见韩泽熙。

    听了他们回禀,韩泽熙沉默半晌后说:“你们联手也没能抓住他?还有东海龙王的手下来帮他?是不是表明他受了冤屈?”

    程浩风和曹备道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韩泽熙喜欢龙,犹为喜欢东海龙王,在情绪波荡之时,他的个人喜好占了上风,才不管说的话合不合理?

    他们只能一再强调高有全是罪人,不抓捕归案,不足以平民愤。

    可越说越说不清,他们不再讲话,和皇帝赢了争辩也没什么好处。

    他们不说话,韩泽熙也不多说了,顿了好一会儿后才又讲:“目前仅有茶皇姑的单方面证词指证,没有铁证就要给代孝公定罪名,是不是对他不公平?查完之后再抓他。咦……茶皇姑呢?”

    脱离危险境地的韩泽熙冷静了,发现出了问题。

    程浩风略过茶儿的事没说,可没想到韩泽熙记起了,只能实话实说。

    韩泽熙听得幽深的目光中透出怀疑,盯着程浩风问:“你把证人杀了!你是不是怕她再说出什么秘密?或许,高有全没做错什么,都是你们逼迫她诬告!”

    听了这话,曹备道激动地说了几句,平时可以端方温文,此刻只想痛快说几句,但没起作用。

    程浩风拉了拉他,有些对和错不重要了,现在要尽快再寻铁证!

    他们都不吭声,韩泽熙又催他们说,程浩风表态:“我们会尽快查到铁证!”

    曹备道表示附和,然后,他们一起出宫,寻着证明高有全罪行的一些记录。

第一千零三章 情理冲突

    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是让程浩风感到陌生的繁华,他记忆里刻下的是那些惊心动魄的危机,仿佛眼前的清平安乐之景是梦境。

    曹备道见惯了繁华街景,猜不出程浩风为什么发愣,担忧问道:“有没有把握查到物证?我们之前的牺牲和努力可不能白费啊。”

    “必须让高有全付出代价,不论皇上是什么态度。”程浩风回过神,目光坚定地说。

    他又讲明,尽管韩泽熙要求他们再查证据,但并没有下旨撤销追捕高有全,各地仍要加紧打探一切消息。

    到了齐真宫,很快传来消息,郎琨和雷铁铿到了京城郊外一座小客栈住着,但并没有发现他们与高有全接触,他们也没有藏匿高有全迹象。

    参与人间的朝堂之事,只为了阻挡程浩风,与高有全没有直接交集么?费那么大力,损失那么多手下,只为给程浩风制造麻烦?

    程浩风猜测不出他们为何而来,让人继续盯紧他们。

    不一会儿,又来报消息,段梦柔派了几个小道童来协助抓高有全,还入宫向皇帝请罪,申诉她绝没有故意放高有全。

    韩泽熙本来也不愿相信高有全那么坏,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看错人,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傻?

    总是有很多人宁愿自欺,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承认弱点,更何况程浩风的功劳和声望至今仍不低,他不愿意显出弱点。

    所以,他根本不会对段梦柔的事深究,更不会责怪了。

    探消息的人陆续来报,和高有全相关的人都没有和他联系,这高有全像凭空消失一般。

    找了一天没有进展,程浩风反而没先前那么着急了,因为与高有全相关的人没任何行动,也就是没有高有全远逃的迹象,那么高有全还在京城周围,只是暂时寻不出来。

    程浩风打坐调息,待灵气完全恢复才出定,身心得以休整,他状态再回巅峰,又感应一遍高有全的气息,还是没有感应到。

    他和曹备道都抑抑不快,曹清澄做了美食请他们吃,也都不理。

    下午,曹清澄正在院中发呆,小道童禀告,党本安到访。

    曹清澄引他到厅外,程浩风和曹备道也不迎接,只各自和他打声招呼,又埋头看和高有全相关的卷宗。

    党本安含笑让两人要劳逸结合,轮流去休息,又请程浩风到厅外走走,散散心。

    程浩风觉得他话里有话,随之去了,曹备道满心装着查证据的事,也没去注意两人。

    到了后院中,党本安让程浩风寻个僻静地方,有事要谈。

    程浩风挥手弹出灵气光罩,让他有事放心说。

    “尊主,你可还记得曾在高有全身边下了一颗暗棋?”党本安一改平常的谦恭态度,严肃用质问语气说。

    程浩风略显茫然地看他一眼,又不确定地问:“你指的是曾让你多防着高有全,提议在他身边安密探的事?”

    党本安点头认可,程浩风离开朝堂时曾暗中指点要如何对付高有全,难以劝醒韩泽熙,至少要想办法保障韩泽熙的安全。

    党本安依着提议去做了,而高有全没想到老实本份的太监党本安会安插卧底在他身边,在宫里已把他压制死,没必要再防着了吧?所以多次从身边清除可疑人员时,根本没清除和党本安有关的人。

    那位卧底提供了很多有用情报,在高有全争权之时,党本安才能退到一个恰好的位置,避其锋芒又不损失太多利益。

    他们原先还等着程浩风给出更好的计划,尽快扳倒高有全,但程浩风管的事越来越少,完全把这事撂到脑后,他们做不出什么大行动。

    虽然做不出大行动,处境又还危险,那位密探还是已坚持了几年,只为了要给惩奸除恶出力的信念。

    有人在为自己随口提的建议默默奋斗?程浩风内心震撼一下,只为信念去做事的人,太可敬了。跟他比起来,自己也显得太弱小,因为自己要计较得失。

    “这位暗里的英雄是谁?”

    党本安眼中带了敬意答道:“是一个金龙卫小卫兵,后来皇上给高有全选侍卫,他主动请求追随高有全。他姓吴,名倚淳。吴倚淳壮士样样普通,因为不显眼,高有全从没注意他。”

    “这很好,等解决掉高有全后,要给他丰厚奖赏。”程浩风说这些,又嘱咐让吴倚淳先不要暴露身份,高有全还没有灭掉。

    党本安表示听从安排后,又说吴倚淳发现一些证据,这才是来找程浩风的主要目的。

    吴倚淳找到高有全的一本账册,其中有三条记载可算罪证,一、是要上交的财物没交,截留了陆焕邦的部分金银珠宝;

    二、是高有全平常收受贿赂不做账,但偏留下一个记录。一般都是他得了利益之后,帮行贿的人除去良善之人。但所记这个行贿的人只给了定金,后续的钱给不出来,高有全把行贿的人也一并害死。

    因是讲这事让其他人不敢再糊弄他,边说边让管文书的人地记了下来,虽字迹潦草也还可辨认。

    三、高有全利用代表皇帝给皇帝生母尽孝这点,得到了不少利益,可他并没有真正尊敬义母,账册上有一条是,还没来京之前,采卖各类物品要经由高有全去办,高有全以次充好的事很多,这所记的是把义母哄开心,只要主人不追查,丫鬟小厮们也不敢多说。

    除了这些,吴倚淳还查到高宅有个打不开的密室,怀疑密室曾发生或正发生被人唾弃的事!

    得了这些消息后,程浩风让党本安先不动声色离开,去和那密探联络,再和曹备道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出门让卓鹊村他们安排再搜高宅。

    搜查的时候,程浩风有意无意地观察那些暂时软禁在宅中的侍卫,见一名高大侍卫有想说什么的意思,走过去问他:“你本是金龙卫,因听党公公说跟着高有全可升官发财,你就主动来追随高有全?”

    “是、是,是听了党公公才来当侍卫。金龙卫虽说是护卫皇上的高贵卫士,可我想回家乡,又缺钱啊,金龙卫里太多优秀的人,我怕攒钱回乡的目标永远达不到,才来追随给侍卫薪资最多的高宅。怪我一时糊涂,可我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不是约好了暗语,程浩风也想不到这么个啰嗦小侍卫就是密探吴倚淳,难怪高有全没发现他。

    套了近乎,他开始乞求程浩风说情,让卓鹊村放了他们。

    程浩风笑而不答,让他跟来引路,想在高宅好好转几圈,查看仔细。

    走了挺久,程浩风和吴倚淳到了书房之外,吴倚淳朝书柜之后多瞟了几眼,程浩风心领神会,那是高有全密室所在了。

    吩咐吴倚淳先走开后,程浩风找到书柜后暗格,但拧不开密室门。

    能确定其后有密室,但使了几种方法都打不开,后来再运灵气去拧那些可能是机关的凸起,墙壁突然豁开个暗洞。

    程浩风和随来的搜查之人都恍然大悟,要运灵气才能开,让很多找到机关的普通人明知如何开也开不了,无形中减少破密室的人。

    密室突然打开,顺着黑黢黢的暗洞走下去,没多久,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眯起眼睛。

    太耀眼了,特别是在眼睛刚适应黑暗,又突然见到明亮金光的时候,眼前一切更耀眼无比。

    他们到了高有全所设的地下金牢,看到了那些镶金嵌玉的刑具,还有那些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老人。

    程浩风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让人去请韩泽熙来看,这是人证物证俱在啊,再辅以那些较小的证据,还能再怎么给高有全开脱?

    不久,韩泽熙到了,他半晌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他又派人把老人们都接出去,再请医生诊治。

    程浩风说不能把那些人接出去,因为他们都有重伤,还衰老多病,全靠高有全熏蒸的药物吊着命,因此还有一口气,出了这里,会很快死去。

    所有人此时才注意这里有腥甜怪味,但和血腥味、腐臭味不同,原来竟是吊命的药物。

    高有全折磨他们,又要用药物吊着他们的命,是为了能更长久地折磨他们?想到这些,在这富丽堂皇的地下金牢里,更添了阴森怨气。

    “不,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跟别人说,小全儿不是人……”

    “对,我也要出去说……小全儿是个疯子,没人性的疯子……”

    “他这样的人还能飞黄腾达……天道不公啊……我也要出去……”

    老人们宁肯出去了只活几天,也不肯再呆在地下金牢,这里的药物能让他们活得长些,但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

    他们要上堂做证,能让高有全受到惩罚,死而无憾!

    韩泽熙完全信了,他全力支持审案,很快结案,老百姓拍手称快。

    但倾力抓捕高有全,仍无所获,连程浩风也是探不到高有全气息。

    老人们都陆续离世,没能让他们看到高有全被抓,程浩风很内疚。

    内疚的感觉让他迷茫又沮丧,当初将韩泽熙推到九五至尊的位置,可不论是他还是韩泽熙,都没能担起治国保民的责任,他们做对了还是错了?

    有些指责,他不怨恨,他清楚自己很多选择是出于私心的选择,比如当国师并非为了保国安民,是为了靠国力获得资源。

    正乱想之时,掌心忽然一烫,是吴倚淳传新消息了!

第一千零四章 撕心抉择

    要隐秘又快速地传递消息,可吴倚淳没有灵力修为,无法传灵符,程浩风给他专用符纸,不能传具体消息,收到只会掌心发烫,程浩风再去约好的地点见面详谈。

    京城离城墙不远的一处小树林旁,程浩风静静等着,可吴倚淳到了时辰还没来,只能再多等一炷香时间。

    延长等待时间了,他还没有来,程浩风等得很焦急,正想去直接见他,中断卧底计划算了,有人高呼着到来。

    “在皇陵……高有全、高有全在皇陵……”

    是一个瘦小的兵骑马飞驰而来,他浑身浴血,马身上也带了伤。

    程浩风皱眉正想这是怎么回事,忽见树叶镖一蓬蓬朝那人射去!

    伴随着树叶镖飞掠前来的是木萧萧,她在追杀这人!

    程浩风飞掷出墨冰剑,转瞬剑身旋转出一轮轮光圈,光圈正把那人护住,隔开了树叶镖。

    见到此情景,那人两眼发出充满希望的光芒,声音嘶哑道:“总算不负所托……高有全在皇陵……快去……”

    他伤得很重,全凭意志在支撑,完成送信重任后,眼睛一眯朝前扑,将要跌下马!

    程浩风立即横身飞起,挥手延出一道白光,托住他后,自己也飞拢了,扶着他缓缓半躺到地上。

    得以略舒服靠程浩风肩头躺着,他缓过气来,微微睁开眼睛,又说:“治化……皇帝陵……高有全……”

    他并不是吴倚淳,至于为什么是他来送信,程浩风暂时不忍问,只感动地点点头:“多谢送信,我听到了,你快休息,不用再说。”

    刚说完,紧接着掏出颗百草丹喂到他嘴中,又要以灵力给他护心脉。

    趁着程浩风不备,木萧萧再施树叶镖偷袭。

    劲风才起,程浩风已左臂猛挥,袍袖翻飞,挡去树叶镖,还倒飞而去射向木萧萧。

    自己要丧命在自己的树叶镖下?木萧萧可不想死得那么可笑,不再缠斗,惊慌逃走。

    程浩风要照看受重伤的报信人,也没去追,只纳闷儿这木萧萧是怎么恢复得那般快?

    草木难成精,成精后比别的妖精生命力强,但也仅是本体的根茎或种子保留生命力,像木萧萧先前那样重伤后,定要多年修炼才可恢复。

    可刚才看她出招,应当已恢复七成功力了,实在是奇怪。

    程浩风在一边想事,一边渡灵气给送信人保命,可送信人用足了仅剩的力气推他:“不要耗时间……快抓高有全……”

    程浩风摇摇头,设法给他保命只需半炷香的时间,而高有全定有人安排接应,不是去了就能马上抓住。

    “快去……我只是个巡城的小兵……死不足惜……他们怀疑……密室被查,有、有卧底……淳哥没法脱身……我在街上巡逻,碰见、碰见我,就帮他引开人,来报信……”

    他时断时续说着,程浩风已弄清为何是他来送信,而吴倚淳没来。这是一个本来与抓捕高有全之事毫无利益关联的人,因是吴倚淳熟人,就豁出命来送信。

    感觉到程浩风仍在为自己消耗灵力,他猛地摇摇头:“我心里明白……只剩一口气了……不用耗功力……快去抓高有全……能为国为民出力……我自豪!自豪!”

    他爆发最后的力量站了起来,最后一声沙哑无比,又震耳发聩,紧接着,力量耗尽,他倒在泥尘中。

    程浩风心尖钝钝地疼,应手化出个黑棺,将他平放其中。

    放好后,托棺飞到城楼上,对表情惊讶的那些守城士兵说:“将他厚葬。”

    守城士兵看看他,又看看那棺材,懵了!

    程浩风只得放下棺材,讲得更明白些:“去查明他身份,再以忠君爱国的英烈名义厚葬。”

    吩咐完,程浩风快速往皇陵飞去。高有全定然不是藏在皇陵那么简单,为什么感应不到他的气息,去皇陵到底有什么目的?

    程浩风想不通为何会成如今这般,一个当初不起眼的高有全都这么难对付了。

    他最初目的很单一,就是分两个七师妹出来,一个去当永恒之心,一个陪自己,怎么会陷于尘世这么久?

    抓捕高有全之事若有得力助手就好了,茶儿那些话虽然是胡言乱语,可她的话倒也给程浩风提了个醒,留在法朝的势力不能太散,要有人监管调度。

    另要再想办法让空间通道更稳定,让凶兽们可以随意出入,这样也能随时到水球办事,都能有扈从。

    要在法朝建大的势力,但他不想当皇帝,是他深刻认识到要有足够强的掌控力,能掌控的事多了力,才能掌控自己命运。

    到得皇陵上空,程浩风朗声道:“封锁皇陵,任何人不许出入,周围方圆百地都一里设一岗,严查过往人员,不许有疏漏。”

    这些守陵士兵没见程浩风的也至少听过他故事,因此见他现身,多半的人都赶紧去做事,极少数的人还在仰望天空发痴。

    程浩风去治化皇帝墓前时,又发灵符给曹备道:速派人来皇陵协助追捕。

    发完符后,他绕着绿意葱茏的陵墓飞了几圈,即使隔得如此近了,仍没有感应到高有全的气息。

    但高有全多半在陵墓下!送信人不会拿命撒谎,吴倚淳也不会不经查实就来报,且程浩风也推测高有全只有在皇陵中才能有遮掩自身气息的办法。

    没找到突破口,也没等来援军,曹备道发灵符来了:皇上召我们进宫议事,扎措来访,送厚礼要赎高有全。

    扎措?赎高有全?程浩风脑子里有刹那空白。

    等稳住心神后再细想,是扎措以番邦摄政父神的身份来见韩泽熙,要用重金给高有全赎罪,带他去番邦?

    高有全不是普通犯人,不可能放他,法朝也不缺那些金银珠宝,必须把高有全绳之以法,才能维护法朝皇室的尊严。

    扎措此举惹程浩风更恨他,但也因此猜到吴倚淳是打听到扎措使团的目的,弄清高有全在皇陵后赶紧来报信,以便程浩风能及时在扎措请求放人之前,把高有全早早解决掉。

    不能辜负吴倚淳和那个送信人的心,程浩风不去宫里见面。

    他专注研究着眼前皇陵,希望能找出点蛛丝马迹,可这里没有看出任合疑点。

    他在忙,灵符又到了,他急忙展开看:皇上犹豫不决,有可能答应扎措,请速归

    犹豫不决?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干涉别国事务,赶走扎措啊!

    程浩风回言到:让他有志气点

    不马上拒绝,还犹豫,这让程浩风有点看不惯韩泽熙了,很没志气的行为嘛。

    程浩风继续细看皇陵,高有全是和棺材融在一起了?怎么微小的气息也没有?!

    不久,曹备道又传消息道,皇上传口谕,令我转达,高有全藏入皇陵已和龙脉相关联,为法朝千秋基业,为百姓长享安乐,入宫详议后再行事

    程浩风不由怒了,这韩泽熙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

    拼着龙脉受损也不能让扎措带走高有全,法朝早晚要亡,早亡一步,晚亡一步有多大区别?

    高有全此人,必须除去!为了扳倒他,远的因他而死的人不说,大的事件也不再说,可前几天那些做证的老人不能白白受苦,今天那位无名送信义士就不能白白牺牲!

    这是为了逼他直面扎措,但也透露两个讯息,一是扎措和高有全早有联络,郎琨、雷铁铿、木萧萧这些人都多半与扎措交好。

    二是高有全已和龙脉相连,查不到他,只因龙脉掩盖了高有全本身气味。

    忙来忙去,通过感应龙脉,程浩风已感到浅淡的高有全气息了!

    掣出墨冰剑正要行动,扎措发来灵符,如果是别人的符,他也不理了,可是扎措亲自的符,程浩风不得不关心。

    扎措亲自发来的符,写着:你是无界尊主,你可以无法无天,你师父和师兄弟们呢?

    程浩风不想再放高有全,但也不想让师父和师兄们有意外。

    龙啸风已遭贬,仍受天庭辖制,师父和大师兄对职事更是认真尽责,他们不该受牵连。

    他要守护的人仍然有很多,师父和师兄们从没有嫌他惹事添麻烦,他不能不为他们着想。

    他的一颗心被不停撕扯着,不想忘恩,不想负义,也不想放弃杀高有全的机会,可他没有万全之策。

    被逼做选择,最折磨人的心,程浩风没有情丝,可仍有基本的感知,他宁愿自己真正无情,无情才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如果没有任何感情,只管一条直线去奋斗,不管种种杂事,早达到目的了吧?

    他不能放过高有全!那就灭掉高有全,让师父和师兄们一起去黑球,再也不受任何要挟!

    即已是背叛者,拉着亲朋好友一起背叛,那可与天庭彻底绝裂了,还怕什么惩罚!

    到时候,共同把黑球管得繁荣昌盛,再把法朝完全纳入势力范围,又吞并番邦,让扎措在水球上没有立足之地!

    想及此,墨冰剑旋飞直往墓顶那透出高有全气息的地方……

    倏然,墨冰剑震颤几下,被天降来客抓到手中!

    墨冰剑岂会愿意被抓住?铮然鸣响声中,又飞回程浩风之旁。

    程浩风收剑,肃穆行了礼后,冷笑看着来者。

    韩泽熙是紫微星君一魂一魄所成,这是紫微星君真正临世!

1005极尽温柔

    冬月十五,京城一片草木枯黄,只有治化皇帝陵冢上青翠亮眼,是因高有全藏匿其下,与臧玄蛟互相感应交融,灵气生暖而草木返春。

    紫微星君朝程浩风温润浅笑,“程兄,你……”

    “不必说!我饶了他!”程浩风横眉怒目瞥向陵墓,顿了顿,飞身入云而去。

    紫微星君轻叹两声,也腾云回返天庭。

    程浩风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他一走,扎措和曹备道会接手余下的事,他厌倦了,只想快回去见胡仙仙。

    风在耳边呼啸,他感到彻入骨髓的孤独,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多余的,他只是因永恒之心的存在而存在,可他不甘心!

    不甘心的执念,才是孤独中的坚守,能继续走人生路的坚守。

    他一开始并不十分相信扎措能对师父和师兄怎样,大不了不当神仙,一起到同天城就是,可紫微星君的出现,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救出师父他们。

    因为他也在被算计中,不论他法力多高,至今也依然没有掌控命运的能力,满天神佛依然在把他往与臧玄蛟对抗的路上推,不让他有选择人生路的机会,他仍然只是助胡仙仙成永恒之心的踏脚石。

    纵放臧玄蛟,天庭中高阶位神仙早知道是他所为,不揭穿只是要看他自己多给自己造劫难!

    如今逼他放了高有全,定是要造他不得不应的劫吧?可他不会再应劫!已无情,再无义又何妨?

    不论法朝有难,还是亲朋有难,他尽力用在水球的势力去解救,能救且救,再不会扛那么多事,如此还能用什么来逼他?

    心中愤懑,程浩风一路之上都不好受,冬月十九赶回同天城,属下们都惊喜地跑出来迎接。

    “如常作息,两天后再来禀明各项事务。”程浩风悬停半空中说道,又飞回蕊仙居。

    虽无灵力,他进门后,胡仙仙仍然感应到归来,欢喜跑出去迎接。

    程浩风伸长手臂要抱她,可她娇嗔白他一眼,立刻转身。

    刚转身,已被程浩风搂进怀里,她撒娇般扭了扭,程浩风将她箍得更紧。

    此生所系,情之所钟,愿为你将灵魂蓄满温柔。

    感受着爱意包围,也感受到他情绪不安,胡仙仙微微仰头,柔婉浅笑。

    他用脸颊蹭了蹭胡仙仙的额头,肌肤相触的亲密感,让他心里踏实很多,紧搂的双手也略微放松。

    脉脉含情两相忘,无语自相知,我的寂寞只有你能安慰。

    如此相拥不知多久,快痴了的两人又同时笑出声来,初见面一般羞涩地想说什么又没说。

    程浩风从她腰间移开手,牵着她走到书案旁,拈笔、蘸墨,握着她的手共同写下:混沌一体,心意相通,不负此情

    两人也不交谈,或对坐眉目传情,或一起下厨做羮汤,或叶笛轻吹、倩影曼舞,只沉醉于他们的世界。

    两天后,血无仇来提醒程浩风去议事,他牵起胡仙仙的手轻捏了捏:“我很快回来。”

    胡仙仙微笑点头,这两天的浓情蜜意快让她醉了,直到程浩风回来时带了秦沐风和杜婉芷一起来,两人才又恢复点儿烟火气。

    简略谈了高有全的事,晚饭之后,令人送秦沐风夫妇去歇息。

    程浩风携着胡仙仙到床边,笑问:“仙仙,没能除去高有全,对不起。有没有什么要求我的?我一定都办到。”

    “求你?求你什么?你那么厉害,倒是测算一下我有什么需要求你的呀?”

    “仙仙,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奇怪,是有谁惹着你了?”

    胡仙仙戳了戳他额头:“就是你。”

    “你这样子有点儿像深闺怨妇呢,是怨我这些时日陪你陪得太少?”

    “对哦,你身边不缺陪你的人,我在蕊仙居独守空房呢。”

    “那我们从此,夜夜洞房如何?”

    过几天后,程浩风把积压的事处理完,又带她去钓鱼。

    她悄悄靠近,看鱼上钩没有,程浩风就反背双手,从背后紧握住她右手。

    “随从们都在呢。”胡仙仙小声提醒。

    “又没碍着他们……”程浩风得意地勾唇而笑,将胡仙仙拉得贴紧他后背。

    有一个随同来的侍女,因是才选入同天城的小妖,也不避忌,大剌剌看着他们,大声说:“尊主竟然在笑诶?他那样冷傲如冰的人也会有这么温暖的笑容,好激动!”

    听了这些,胡仙仙本只是怕羞才要拒绝程浩风亲热动作,此刻是真想拒绝了!

    在别人眼里,程浩风是没有私欲的无界尊主,是黑球的神,她的存在令程浩风远离于神,接近于魔了。

    对于程浩风的性格变化,她没有很特别的感觉,期待一个男子对自己与别人不同,她认为是少女怀春时喜欢彼此是对方专属的感觉,才会这样注意情绪吧?

    胡仙仙有没有觉得他对别人冷酷,对自己温润,是自己的特权?

    没有太大感觉,也许她和他纠缠的时间太长,见过他各种性情,也就没什么特别感受了。不论他是什么性情,只要是他,也就够了。

    人都有几面性,有时候基于特定环境还会表现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一面,并不能因为性情些微有变化就认为谁对谁有特别意义。

    “别闹,有人在说我们了。能不能像处理事情时那么严肃稳重啊?”胡仙仙想把手抽离出来。

    “处理重大事情,怎么可能嬉皮笑脸?和你在一起,当然就没必要那么紧张。再说了,成天绷着一张脸不累吗?”

    听他这般说,胡仙仙不再挣扎,心里却是不好受,他们是不配拥有欢乐的人呢。

    到了晚上,程浩风看出她情绪不对,“仙仙,你有心事?”

    “有,心事重重。”

    “是又纠结茶儿所说的那些事了?”程浩风不想提,可也知道即便不提,在情感退去,理智上升的时候,也仍要干扰他们生活。

    “茶儿所说是胡话,也不算胡话,我与你不能真正结为夫妇,与石女也没什么两样。”

    程浩风摇头:“欲火磨人,孤独更磨人。”

    胡仙仙冷着脸说:“那你就不见我,见不着我不就可以免了欲??火折磨?”

    “见着你也可以免去欲?火折磨啊,你忘了我早就可以自衡阴阳。”程浩风抚了抚她的脸。

    “你是在自找折磨,同时故意折磨我?”

    “痴痴缠缠不就是互相折磨吗?”

    胡仙仙眼中滑出一滴圆硕泪珠,涩声说:“我没有想过要折磨你,是你一再拒绝我。”

    如果绝欲夺情咒发作会丧命,她宁愿为此丧命,天道大义,她背不起;痴情深爱,她也背不起。

    程浩风给她拭去泪珠,“我们还不能越过雷池,纵然你愿意,也是不行的。”

    “我们再怎么强大,还是强不过天命,是不是?我们在一起要害了彼此,还会害了亲朋好友,是不是?因为天道会把我们逼向分开的结局!”

    “你听谁说的?快说,你到底从哪儿听来的谣言?”他眼中的春意盎然都换成深秋寒意,握住她两臂的手加重力道,几乎要箍断她的骨头。

    她不回答,因为那不是听来的谣言,从投影墙上看到关于高有全的处理,她已猜到是如此。

    没得到回应,程浩风更气,将她重重按倒在床,不慎让她的手在旁边桌角撞了一下。

    “嘶”,她疼得皱紧眉头,看向他的目光却有几分倔犟恨意。

    她的目光刺疼了程浩风的心,他猛缩回手,懊恼地握拳捶捶头。

    “仙仙,不要听信那些谣言……不要信……”

    侧过头,见她一动不动地斜躺着,两条嫩藕似的胳膊上两圈刺目青紫於痕,手腕又有红肿,惊得猛地直起身。

    他没想到伤着她了,伸手轻抚她手背:“我去取药膏。”

    她咬着下唇,狠瞪他一眼。他也狠瞪她一眼,若不是她说话伤他,也不会令他没了轻重。

    片刻也不愿分开,程浩风将她拦腰抱起,向储物柜走去。

    胡仙仙挣扎着想从怀抱中脱?开,他没停步,只是搂抱得更紧些。

    走到储物柜边,在各个小抽屉上扫一圈,盯向第三排第四格的小抽屉。他意念集中,那个小抽屉自然抽?出来,他再以意念御起其中小瓷瓶。

    小瓷瓶飞起,程浩风用嘴衔住飞来的小瓷瓶,抱起她回返床上。

    将她平放床上,用手取出瓷瓶准备给她敷药。胡仙仙冷着脸把环抱两臂,不让他敷药。

    “你厌恶我?你厌恶我,我偏要一刻不离地守着你。以后,我出门都要把你装在袖里乾坤中。”

    “浩风,放了我吧……我们这样下去对彼此都不好。”

    “不放!不放!不放……”

    “我们在一起,要么是狼狈不堪,要么就是疯癫痴狂,真不如分开。只要分开,我就是任情随性的逍遥魔女,而你还是法力无边的万民守护神。我们……分开吧……”

    程浩风斜坐床边,一把揽过她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念着:“不放……不放……”

    躺在他腿上,窝进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胡仙仙好容易凝结起的理智坚强外壳儿又都崩碎。

第一千零六章 缠绵不舍

    还是暂时不要提那些了吧?真有必须要分开的时候,也就不会犹豫了,胡仙仙又贪恋起目前欢乐。

    “我好疲倦,想好好睡一觉,你背过身去。”她的头拱了拱,从程浩风怀里还是暂时不要提那些了吧?真有必须要分开的时候,也就不会犹豫了,胡仙仙又贪恋起目前欢乐。

    “我好疲倦,想好好睡一觉,你背过身去。”她的头拱了拱,从程浩风怀里挣扎出来。

    愿意这么说话,是不犯倔了吧?程浩风一笑,“你睡你的,为何让我背过身?”

    胡仙仙是不想撩拨他,又舍不得让他走开,那靠着他的背睡是个好选择。

    这些小心思可不好意思说出来,反正就逼程浩风转过身,要不然还和他闹别扭。

    迷糊睡了一会儿,矇眬当中不自知地伸手抱紧他,亲昵地在他背上蹭啊蹭。

    “嗯?仙仙是想试试新花样儿?”程浩风含着谑意笑问。

    胡仙仙半睡半醒,只是贴他更紧,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不过,这个姿势不对呢……你在我背后啊,不论身体多么柔韧都不行啊,角度实在刁钻。”

    他说话时提高了音量,胡仙仙快醒了,无意识地嘟囔:“背后……刁钻……”

    “哈哈……我在你背后都可以,你不可以……”

    快活的大笑声彻底吵醒胡仙仙,她睁开眼后还是懵的,问程浩风笑什么,当然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胡仙仙似乎过得清闲,可她心中的压力不断加大,水球之上频繁传来各种天灾**的消息,她无法摆脱负罪感。

    她悒悒不乐,程浩风也心中担忧,还猜疑着:“你不喜欢如今的我?以前对你冷言厉色的时候,你见了我就两眼亮晶晶的,现在总是心不在焉,不肯专注陪我。”

    “傻瓜……我以前吃白回风的醋都够傻了。你更傻,人在不停成长,总有些许区别,你就是你自己,还分什么以前的你,如今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今生吃前世的醋已滑稽,现在吃以前的醋更滑稽,程浩风憨笑着揉揉鼻子。

    劝好了他,胡仙仙又看着琉璃墙外出神,程浩风唤她喝百合汤也没听见,似是打坐时的物我两忘状态。

    程浩风气乎乎地扳过她肩头,衔住她唇瓣一阵摧花狂吻,誓要把她的注意力引过来,彰显情郎的存在感。

    等她身体、脑海、心里全是程浩风的气息,程浩风才怒气稍平。

    程浩风总要处理黑球上的诸多事务,怕她一个人时更要胡思乱想,让杭无一来陪她四处逛逛散心。

    师徒二人专拣小巷子走,寻着正宗美味去吃,到了一家卖卤味的小酒馆,啃着卤的各式头脚爪翅,听邻桌大爷吹牛。

    邻桌大爷说他有幸见过胡仙仙,真是美貌无双,在一次宴席上,只是缓步经过他们面前,已然艳惊四座,倾倒众人。

    这一面之缘,他把胡仙仙的相貌深深刻在脑子里,一得闲空,便重新回想一遍。

    胡仙仙皱皱眉,斜瞄了瞄杭无一,可别因了这老大爷的夸大其词,让徒弟笑话自己。

    杭无一扁扁嘴,没有嘲笑她,而是认真端详起自己师父。

    胡仙仙是生得五官秀美,但她光洁的额头似乎略嫌突兀,显得英气有余、娇柔不足。

    还有,她下巴微翘,有时候明明是温柔而笑,还是显得笑容里有几分讥诮意味。

    杭无一长叹几声:“阿姑,你就是天生带点泼辣相的如火美人,美得有特点,但是算不上倾国倾城。嗯,更不是带了侵略?性的美,我都觉得挺好哄,不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类型。”

    不是不好惹?那就是好惹了?胡仙仙郁闷地撇撇嘴。

    感觉师父不悦,杭无一又连忙说:”要让他们承认你的霸气,除非你开打,打得人家退却。”

    “我才不会随便打人!”

    “是不随便打别人,只随便打我!别人还都以为胡仙仙是温柔优雅绝代佳人呢,不可能随便打人。”杭无一苦笑两声。

    这些讽刺的话儿,胡仙仙还没反驳,邻桌大叔先拍桌子了。

    他指着两人道:“你们在嘀嘀咕咕说什么?胡仙仙用得着粗鲁地动手打人?她只要秋波冷横,就自会有霜刀风剑杀敌万千。"

    这话听得胡仙仙师徒一愣,夸得胡仙仙开始思索他说的是不是自己。

    邻桌大叔还在继续吹着胡仙仙:"她双眸蕴泪,就会万物心酸。她回眸一笑,就会百花绽放。她眸燃怒火,就会电闪雷鸣。”

    杭无一听不下去了,反问他:“你见过胡仙仙没有?你这哪里说的美人儿,万千子民都有过苦难,你这里把美人都说得和统御万天帝还差不多。”

    邻座大叔讪讪一笑,“我当然见过她,但隔得有些远,我要真的靠近见过她还能有命在这里说话?不过,我有幸见过尊主,关于福慧天妃的一切都是程?真?人在宣法时亲口所言,哪会有假?”

    “程?真人哄你们的,他妻子是个极其丑陋的凶悍女人,他是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才乱夸他妻子。”

    应主贪狼星之人果然都是会说甜言蜜语的,这种人信不得。

    阿姑,我想听还听不到呢,我也想谁能把我夸上天。

    “那些话,是你说过她听的?”

    “奴婢是无心说的,只是无心说了几句闲话。求国师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几句话会让胡姑娘想离开……”

    “你无心的几句闲话?哼,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那么多你不说,你怎么偏偏就说了那些!那些秘密连她自己都只是猜测,她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国师饶命……国师饶命啊……”

    “我饶你?那你有没有想过要饶我呢?你们合起伙来让她剜我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算了吧。”

    “不要你来装好人!”

    “我早就顶着残暴魔女的名头,用得着装好人吗?”

    “浩风,放了她,就当是为我们自己减些杀孽。”

    “程师兄变心了?嗯?想来也不会,他若变心了,天地都得变。那就是着急成亲,盼着早日成亲早生贵子?”

    “婉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如今是处在火山口上,只要火山爆发,所有的一切都终是美梦成空。”

    “男人不是都喜欢看着端庄优雅能带上厅堂绷面子,还能放荡魅惑在床上伺候爽的女人吗?难道不是这样?”

    “我师父喜欢看着是小辣椒,其实是小白花的女人。”

    “他见过的女人多了去啦,你看他成天闷声不响的,就以为他是没见识过女人的愣头青?”

    “他明明还是童子之身啊。”

    “见识过不等于做过啊。我也见过很多龌龊事,我也是童子身,我一样不喜欢你。”

    爱是相互成就,而不是相互掣肘。你那算是爱你?不过是高兴了就赏你点儿东西,只为了从你身上多找点儿乐趣。

    层林尽染红欲醉,霜华青鬓随逝水

    “荣宠至极,还能有何不满?”

    香肩微露,玉峰柳腰身段儿尽显。

    “他们只能在心内惊艳赞叹,连直视你都不敢。既然他们不用担心他们把你怎么样,就算他们觊觎你的美色,我也照样要让你艳光四射。”

    冰绡素白,紫裙飘飘,举步前行恰如轻烟袅袅。

    从前明快爽利之感,有淡淡忧愁,萦绕不去的淡淡忧愁。多年挚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想要的不是倾世盛宠,是相知相守。

    正红大喜之色,金霞瑞云之纹,威严减了三分,和善多了三分。

    “祝尊主与夫人百年好合。”

    “祝尊主与夫人早生贵子。”

    程浩风见这礼盒特异,好奇拆开来看,原来是个木雕。雕的是一个藤篮,篮中正躺着个伸胳膊蹬腿儿的胖娃娃。

    “这小玩意儿有趣。”

    程浩风笑着让血无仇取了颗易骨丹给那树妖,血无仇对她说:“你化为人形之后也难离本体三百里之外,服下这丹可以令你易骨换筋,增加修为,假以时日定能随心所“”。”

    “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于心意。”

    在他们印象当中,程浩风是不苟言笑、冷漠威严的尊主,此刻待树妖不仅和颜悦色,还赠物嘉奖,真是惹得不少宾客妒忌。

    树妖千恩万谢跪接易骨丹,暗自庆幸听了杭无一建议。

    “尊主今日心情十分愉悦,老身看他笑了三次。”

    “笑了三次就算十分愉悦?我还见过三师伯笑得合不拢嘴,直揉肚子呢。”

    “我想看看他穿新郎礼服的样子。”

    “洞房的时候不就见到了?阿姑何必这么心急?”

    “你三师伯长得好看吗?”

    “阿姑,你……不会是犯花痴了吧?”

    “你就说,他好看还是不好看?”

    “你自己说过的呀,他不算很俊美,若是穿上寻常布衣往走在人群中,用眼睛是很难寻出他的,但是用心去看,就会很快找出他,因为他有那种卓尔不群的气度在。”

    杭无一和血无仇在门口守着,以防胡仙仙出什么意外,两人无聊就聊起天道与人性。

    聊着又聊到程浩风今天衣饰,杭无一不客气地说,“如今,他位高权重,衣饰精美,当然更衬得人卓越不凡。而此刻,这一身喜服让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精气神更健旺风华正茂,雄姿英发,只要他愿伸手,天下间的女子都愿为他穿上嫁衣吧?”

    血无仇是衷心祝福他们,以看来美好的一切,抵御心底的黑暗,常说:“若是他们都不能终成眷属,世间情爱哪还可信?”

    挣扎出来。

    愿意这么说话,是不犯倔了吧?程浩风一笑,“你睡你的,为何让我背过身?”

    胡仙仙是不想撩拨他,又舍不得让他走开,那靠着他的背睡是个好选择。

    这些小心思可不好意思说出来,反正就逼程浩风转过身,要不然还和他闹别扭。

    迷糊睡了一会儿,矇眬当中不自知地伸手抱紧他,亲昵地在他背上蹭啊蹭。

    “嗯?仙仙是想试试新花样儿?”程浩风含着谑意笑问。

    胡仙仙半睡半醒,只是贴他更紧,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不过,这个姿势不对呢……你在我背后啊,不论身体多么柔韧都不行啊,角度实在刁钻。”

    他说话时提高了音量,胡仙仙快醒了,无意识地嘟囔:“背后……刁钻……”

    “哈哈……我在你背后都可以,你不可以……”

    快活的大笑声彻底吵醒胡仙仙,她睁开眼后还是懵的,问程浩风笑什么,当然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胡仙仙似乎过得清闲,可她心中的压力不断加大,水球之上频繁传来各种天灾**的消息,她无法摆脱负罪感。

    她悒悒不乐,程浩风也心中担忧,还猜疑着:“你不喜欢如今的我?以前对你冷言厉色的时候,你见了我就两眼亮晶晶的,现在总是心不在焉,不肯专注陪我。”

    “傻瓜……我以前吃白回风的醋都够傻了。你更傻,人在不停成长,总有些许区别,你就是你自己,还分什么以前的你,如今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今生吃前世的醋已滑稽,现在吃以前的醋更滑稽,程浩风憨笑着揉揉鼻子。

    劝好了他,胡仙仙又看着琉璃墙外出神,程浩风唤她喝百合汤也没听见,似是打坐时的物我两忘状态。

    程浩风气乎乎地扳过她肩头,衔住她唇瓣一阵摧花狂吻,誓要把她的注意力引过来,彰显情郎的存在感。

    等她身体、脑海、心里全是程浩风的气息,程浩风才怒气稍平。

    程浩风总要处理黑球上的诸多事务,怕她一个人时更要胡思乱想,让杭无一来陪她四处逛逛散心。

    师徒二人专拣小巷子走,寻着正宗美味去吃,到了一家卖卤味的小酒馆,啃着卤的各式头脚爪翅,听邻桌大爷吹牛。

    邻桌大爷说他有幸见过胡仙仙,真是美貌无双,在一次宴席上,只是缓步经过他们面前,已然艳惊四座,倾倒众人。

    这一面之缘,他把胡仙仙的相貌深深刻在脑子里,一得闲空,便重新回想一遍。

    胡仙仙皱皱眉,斜瞄了瞄杭无一,可别因了这老大爷的夸大其词,让徒弟笑话自己。

    杭无一扁扁嘴,没有嘲笑她,而是认真端详起自己师父。

    胡仙仙是生得五官秀美,但她光洁的额头似乎略嫌突兀,显得英气有余、娇柔不足。

    还有,她下巴微翘,有时候明明是温柔而笑,还是显得笑容里有几分讥诮意味。

    杭无一长叹几声:“阿姑,你就是天生带点泼辣相的如火美人,美得有特点,但是算不上倾国倾城。嗯,更不是带了侵略?性的美,我都觉得挺好哄,不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类型。”

    不是不好惹?那就是好惹了?胡仙仙郁闷地撇撇嘴。

    感觉师父不悦,杭无一又连忙说:”要让他们承认你的霸气,除非你开打,打得人家退却。”

    “我才不会随便打人!”

    “是不随便打别人,只随便打我!别人还都以为胡仙仙是温柔优雅绝代佳人呢,不可能随便打人。”杭无一苦笑两声。

    这些讽刺的话儿,胡仙仙还没反驳,邻桌大叔先拍桌子了。

    他指着两人道:“你们在嘀嘀咕咕说什么?胡仙仙用得着粗鲁地动手打人?她只要秋波冷横,就自会有霜刀风剑杀敌万千。"

    这话听得胡仙仙师徒一愣,夸得胡仙仙开始思索他说的是不是自己。

    邻桌大叔还在继续吹着胡仙仙:"她双眸蕴泪,就会万物心酸。她回眸一笑,就会百花绽放。她眸燃怒火,就会电闪雷鸣。”

    杭无一听不下去了,反问他:“你见过胡仙仙没有?你这哪里说的美人儿,万千子民都有过苦难,你这里把美人都说得和统御万天帝还差不多。”

    邻座大叔讪讪一笑,“我当然见过她,但隔得有些远,我要真的靠近见过她还能有命在这里说话?不过,我有幸见过尊主,关于福慧天妃的一切都是程?真?人在宣法时亲口所言,哪会有假?”

    “程?真人哄你们的,他妻子是个极其丑陋的凶悍女人,他是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才乱夸他妻子。”

    应主贪狼星之人果然都是会说甜言蜜语的,这种人信不得。

    阿姑,我想听还听不到呢,我也想谁能把我夸上天。

    “那些话,是你说过她听的?”

    “奴婢是无心说的,只是无心说了几句闲话。求国师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几句话会让胡姑娘想离开……”

    “你无心的几句闲话?哼,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那么多你不说,你怎么偏偏就说了那些!那些秘密连她自己都只是猜测,她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国师饶命……国师饶命啊……”

    “我饶你?那你有没有想过要饶我呢?你们合起伙来让她剜我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算了吧。”

    “不要你来装好人!”

    “我早就顶着残暴魔女的名头,用得着装好人吗?”

    “浩风,放了她,就当是为我们自己减些杀孽。”

    “程师兄变心了?嗯?想来也不会,他若变心了,天地都得变。那就是着急成亲,盼着早日成亲早生贵子?”

    “婉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如今是处在火山口上,只要火山爆发,所有的一切都终是美梦成空。”

    “男人不是都喜欢看着端庄优雅能带上厅堂绷面子,还能放荡魅惑在床上伺候爽的女人吗?难道不是这样?”

    “我师父喜欢看着是小辣椒,其实是小白花的女人。”

    “他见过的女人多了去啦,你看他成天闷声不响的,就以为他是没见识过女人的愣头青?”

    “他明明还是童子之身啊。”

    “见识过不等于做过啊。我也见过很多龌龊事,我也是童子身,我一样不喜欢你。”

    爱是相互成就,而不是相互掣肘。你那算是爱你?不过是高兴了就赏你点儿东西,只为了从你身上多找点儿乐趣。

    层林尽染红欲醉,霜华青鬓随逝水

    “荣宠至极,还能有何不满?”

    香肩微露,玉峰柳腰身段儿尽显。

    “他们只能在心内惊艳赞叹,连直视你都不敢。既然他们不用担心他们把你怎么样,就算他们觊觎你的美色,我也照样要让你艳光四射。”

    冰绡素白,紫裙飘飘,举步前行恰如轻烟袅袅。

    从前明快爽利之感,有淡淡忧愁,萦绕不去的淡淡忧愁。多年挚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想要的不是倾世盛宠,是相知相守。

    正红大喜之色,金霞瑞云之纹,威严减了三分,和善多了三分。

    “祝尊主与夫人百年好合。”

    “祝尊主与夫人早生贵子。”

    程浩风见这礼盒特异,好奇拆开来看,原来是个木雕。雕的是一个藤篮,篮中正躺着个伸胳膊蹬腿儿的胖娃娃。

    “这小玩意儿有趣。”

    程浩风笑着让血无仇取了颗易骨丹给那树妖,血无仇对她说:“你化为人形之后也难离本体三百里之外,服下这丹可以令你易骨换筋,增加修为,假以时日定能随心所“”。”

    “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于心意。”

    在他们印象当中,程浩风是不苟言笑、冷漠威严的尊主,此刻待树妖不仅和颜悦色,还赠物嘉奖,真是惹得不少宾客妒忌。

    树妖千恩万谢跪接易骨丹,暗自庆幸听了杭无一建议。

    “尊主今日心情十分愉悦,老身看他笑了三次。”

    “笑了三次就算十分愉悦?我还见过三师伯笑得合不拢嘴,直揉肚子呢。”

    “我想看看他穿新郎礼服的样子。”

    “洞房的时候不就见到了?阿姑何必这么心急?”

    “你三师伯长得好看吗?”

    “阿姑,你……不会是犯花痴了吧?”

    “你就说,他好看还是不好看?”

    “你自己说过的呀,他不算很俊美,若是穿上寻常布衣往走在人群中,用眼睛是很难寻出他的,但是用心去看,就会很快找出他,因为他有那种卓尔不群的气度在。”

    杭无一和血无仇在门口守着,以防胡仙仙出什么意外,两人无聊就聊起天道与人性。

    聊着又聊到程浩风今天衣饰,杭无一不客气地说,“如今,他位高权重,衣饰精美,当然更衬得人卓越不凡。而此刻,这一身喜服让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精气神更健旺风华正茂,雄姿英发,只要他愿伸手,天下间的女子都愿为他穿上嫁衣吧?”

    血无仇是衷心祝福他们,以看来美好的一切,抵御心底的黑暗,常说:“若是他们都不能终成眷属,世间情爱哪还可信?”

第一千零七章 世事多变

    送美人者之心,当然是要以此示好,到了一定地位的人也不缺钱了,玲珑美人更有吸引力。可美人之心又如何?

    程浩风扫视四位美人几眼,眉目标致,却无令人动心之处,莫名冒出个问题:“你们自愿被当成礼物送来送去?头脑中也没为自己考虑一下?”

    她们面面相觑,片刻后,其中一个答道:“能服侍尊主是我们姐妹的无上荣耀,感激尚真人还来不及,又另外考虑什么?”

    程浩风“嘁”的一声冷笑,见她们气息当中均有微弱灵气波动,询问她们是否曾随尚仁修炼。

    因黑球天地自然灵气有别于水球,普通凡人来这里难以适应,尚仁还算想得周到,选了有修行根基的女子。

    “我们不曾修过仙术,只是从九岁起就被选为族中圣女,学过粗浅的本族巫术。”

    “巫术?”程浩风眼中闪过惊异,那是他也没了解多少的上古神术呢,“你们既已学过巫术,为何不潜心钻研,争取成为巫界大能,而甘愿被当成礼物?”

    “巫术流传至今,其修炼之法十不存一,要修成大能太难。再者,我们姐妹是真的仰慕尊主风采,何必再费力……”

    “不!其实我想修……”一个女子抢话,“我想用心研习巫术,可是没有条件……”

    程浩风再一次打量这四个女子,她们穿着相同式样的蛮山女子服饰,戴着相同式样的繁复银冠,代表她们答话的那个女子肤色最白,眼神最灵动;而提出异议的这个女子肤色略黑,眼神倔犟又落寞;另两个女子更娇小些,懦懦没有特点。

    “你叫什么名字?”程浩风问那个想学巫术的女子。

    “我叫娜幼朵,是我阿叔为了银钱强迫我去找尚真人。”

    "娜幼朵,好。无仇,你送她去锦鲤岛,让无痕给她安排个清净住处。”吩咐完血无仇,他又再向另三个女子问话。

    问完基本情况,让人带她们去连星宫勤务处,做一些给办事署员送茶水、传物品、通禀来去的杂务,虽算连星宫下层小吏,能领公支的薪水,却实际与奴婢同样。

    几天后,竟听属下人等窃窃私语议论什么,见着血无仇等管事之人又连忙噤声,颇感蹊跷,找了两个诚实些的来问话,才得知是送来的美人在说胡仙仙**之事。

    而她们当然是从尚仁嘴里听来,因没有达成目的,就添油加醋胡说泄愤。

    程浩风不想把事情闹大,那更会无法控制流言,他心底里也惧怕胡仙仙终究会与扎措成婚,而他落得一无所有。

    于是决定要尽快和胡仙仙成婚,寻了点错,把那三个女子关押起来,等成婚后再送还尚仁,看尚仁还怎么有脸再求饶。

    了解到这些,胡仙仙去牢房见那三个女子,并让狱卒放了她们。

    她们离去之时并没有心怀感激,最为伶俐的那个还说:“你在尊主身边只会害了他,有点儿良心的话就该离开!你有你的使命,不能只顾自己快活,不担责任!”

    胡仙仙眼中涌起濛濛水雾,随即又翘唇笑说:“我偏喜欢当坏姑娘呢?谁规定我必须当拯救苍生的仙女?我宁愿自私地活着,哪怕落得惨烈下场,也决不更改想法!”

    “你……你……”那女子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快些走吧,要是走得慢了,我可能会变了想法,不放你们了。”

    看她们离去,胡仙仙的神色渐渐变得如风中落叶般萧然,一路沉默着,等程浩风回来时,仍然沉默着。

    程浩风端来枣泥糕给她吃,她眼神略呆滞地喃喃道:“枣泥糕……早离了好!浩风,我不想和你成亲……”

    “你?你!”程浩风指着她,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又长呼一口气说,“你哄不了我的,一定有什么原因吧?我不问你,我自会去查。”

    说罢,重重甩了甩袖子离去,看着他背影一闪而没,胡仙仙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越来越了解自己,耍小性子要制造点误会出来也轻易被他看穿。

    程浩风迅速查到胡仙仙曾见过那三个女子,还私自给狱卒施压放了她们,闹别扭定和她们有关。

    她们才跑到海底圣境边,又被追捕回去,程浩风指着那伶俐女子道:“那些话,是你说给她听的?”

    “奴婢是无心说的,只是无心说了几句闲话。求尊主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几句话会让尊主夫人想离开……”

    曾想攀上高枝儿,谁想引来牢狱之灾,她们是真没心气儿去争什么了,只想平安回到家乡,流的每一滴眼泪都是真的。

    “你无心的几句闲话?哼,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那么多你不说,怎么偏偏就说了那些!

    "那些外界对她的评价连她自己都只是猜测,她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是有人故意指使你在她面前说,让她负罪感加重吧?”

    三个女子一起不停磕头,哀求着:“尊主饶命……尊主饶命啊……"

    "我们是被派来离间你们的感情,是要想办法逼她离开,是尚真人让我们这么做……"

    "不、不……我们只是被威逼利诱才来,我们已经不想做这些了,求尊主放我们回家乡!”

    程浩风摇摇头,斜睨她们说:“我饶你们?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该饶我呢?你们合起伙来让她剜我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她剜你的心?”其中一个稍木讷些的女子没听懂。

    血无仇冷声道:“情深意浓之时,要生生分离,岂不是在剜心?”

    她们一听,料定程浩风不会饶恕她们了,涕泪交加,哀声苦求。

    在她们要被拖出去之前,胡仙仙听到消息赶了来:“浩风,算了吧。我听你安排婚事。”

    “你来为她们求情,那更证明你是因为她们的污言秽语才要离开我,更不能饶了她们!”

    来劝说,还劝得一线生机都没有了,那个伶俐女子也不想再委屈自己,霍地站起身,摇晃两下才站稳,指着胡仙仙嚷:“你巴不得我们粉身碎骨吧?少来装好人!”

    胡仙仙偏着头横她一眼,讥诮反问:“我早就顶着残暴魔女的名头了,用得着装好人?”

    她们接不上话,也不和胡仙仙斗嘴了,又继续苦苦哀求。

    程浩风催促手下人快拉她们出去,胡仙仙伸手拦住,严肃说道:“浩风,放了她们,就当是为我们自己减些杀孽。”

    “我们的杀孽已经够重,不在乎多加几条命债。”

    “我们拿做坏事、起坏心的人没办法,却为难这几个说闲言碎语的人,只会显得我们小气又无能!”胡仙仙厉声高吼!

    程浩风的心狠狠抽搐一下:她是在责怪我不能助她杀了扎措?觉得我小气又无能?

    且顺着她放了那三个女子吧,为了不相干的人与她闹矛盾,不值得。

    见程浩风派人送她们去海边,胡仙仙颇感欣慰,主动握着他的手安慰道:“随他们说去,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倒不觉得多伤人了。”

    此事平息,程浩风更加紧筹备婚礼,要想赶在腊月初七胡仙仙生日那天,一并办喜事。

    胡仙仙不敢再阻挡,正焦虑时,秦沐风和杜婉芷来访,秦沐风也反对他们此时成婚。

    程浩风不好对着秦沐风发怒,约在一间小花厅各说理由,争论起来。

    他们在争论,杜婉芷和胡仙仙在闲聊家常。

    见胡仙仙常常走神,没注意听自己说话,杜婉芷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心神不宁的?程师兄变心了?”

    “嗯?哪有?”

    杜婉芷又笑扯扯她衣襟,俏皮地说:"嗯?想来也不会,他若变心了,天与地都得变。那就是着急成亲,盼着早日成亲早生贵子?”

    程浩风是着急成亲,这也是胡仙仙目前最担忧的事,因为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婉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如今是处在火山口上,只要火山爆发,所有的一切都终是美梦成空。”

    杜婉芷敛起戏谑态度,正色安慰她:“不会的,我们这次来正是为了劝程师兄推迟婚礼。连师伯也说你们此时成亲,会出现一些后果不可预测的事,会更没把握改变命运。”

    胡仙仙点头表示认同,两人等着程浩风与秦沐风相谈的结果。

    她们等得忐忑,血无仇守在花厅外,不让外人打扰师父与师叔谈事“,在门口站得太久,竟招来一朵桃花。

    那女子是一位署员的女儿,给父亲送她娘亲手熬的莲子汤,经过了血无仇站的位置,她忍不住停步细看正忙碌的他。

    才化形没多久,她还有几分野性,不是被磨平了棱角的女人,很热烈大道追求所爱。

    她递了一方手帕给男人,上面有暗示求爱的语气。

    可她焦躁地等回音时,血无仇已把那手绢随意放在冬衣的兜里了,以后谁能捡到是谁的。

    可没想到,那位小姐会放下矜持,再来直接问血无仇:“你到底为什么放弃我?”

    他放下矜持,血无仇也直接了当,?“我不喜欢你!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欢你。”

    她迷惑不解地问:"男人不是都喜欢看着端庄优雅能带上厅堂绷面子,还能放荡魅惑在床上把男人伺候爽的女人吗?难道不是这样?”

第一千零八章桃花疑运

    男人喜欢在厅堂上端庄优雅,在床帷里又放荡魅惑的女子?血无仇根本没考虑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不知道别的男人怎么想。

    他不想再和那个小姐说话,只是皱眉看向远方。

    “喂,说中你心事了吧?没话反驳了吧?你呢,别急着拒绝我,因为我就是最招男人喜欢的女人。”

    可能这话显得太自恋,自恋到不知廉耻了,血无仇不想理她也忍不住侧目看向她。

    她娇媚轻笑,用脆生生的嗓音说:“我没说错吧?你想装正经不看我,还是又忍不住来看我。记住了哦,舞蝶,我的名字。”

    血无仇嗤笑一声,这个舞蝶有点小聪明,可吸引了他注意力,不等于让他动心。

    舞蝶可不这么认为,她亲昵拉住血无仇的胳膊笑问:“尊主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他与众不同,不能按俗常男子的标准揣测他,你告诉我。嗯,我选个符合他标准的美女送给他,那些人的美女显然不合他喜好。”

    原本只以为她想接近自己,血无仇还觉得她挺没心机,才说那些会自恋的狂话,可此时突然觉得这舞蝶是有目的来接近。

    再没心没肺的女子,也不会说一点不顾羞,她在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藏了极细的小心思,如果不是她急于围绕程浩风的喜好打听事情,血无仇还不会起警觉之心。

    将她细细打量一遍,血无仇拖长语调慢声说:“我师父啊……喜欢看着像小辣椒,其实是小白花的女人。”

    “小辣椒?小白花?”舞蝶瞪圆了眼睛反问。

    “嗯,要辣,又不能辣得下不了口,又要吃着够味儿,又要吃得浑身通泰舒服。”

    舞蝶捋了捋耳边散发,讨好地望着血无仇笑,示意他解释得简单明白点。

    血无仇轻推她一下,尽量不和她身体太靠近,“你去打听一下我七师叔是怎样的,比着去寻那样的美女就好。”

    接下来,不论舞蝶怎么装乖卖俏,或装疯卖傻,血无仇都当她不存在。

    舞蝶垂头丧气地往外走,正远远见了他们谈话的杭无一拦她一下:“你没达到目的吧?以为接近我三师伯不容易,接近他会容易点?美色对他无用,他见过的女人多了去啦,你看他成天闷声不响的,就以为他是没见识过女人的愣头青?”

    “那你呢?你的美色对他有用没有?”舞蝶反唇相讥,目光凌厉的模样和先前又狂又傻的模样完全不同。

    杭无一扭开头不答话,舞蝶昂着头快步而去。

    转过头,目光如刀盯了她背影两眼,杭无一才往里走。

    程浩风和秦沐风已谈完,两人都是神色凝重,向他们行过礼后,他们与胡仙仙、杜婉芷去往蕊仙居。

    血无仇也要离开,要去城中办事,杭无一跟了上去,血无仇问她有什么事,她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关于那个舞蝶的事?”血无仇直说了出来。

    “是!”杭无一语速很快地说,“你不要被她迷惑,凭女人的直觉,我敢断定她内心藏奸。这种女人招惹不得,和她**,你要有戒心。”

    血无仇嘴角一勾,又忍住笑意,让杭无一随他走。

    他这般样子,杭无一不明状况,怕他要嘲笑自己,不想跟去,可他也不劝说,自顾自先走了。

    犹豫了片刻,好奇心和想与他多相处的心促使杭无一跟了上去。

    到得城中一条小巷的一座清雅小院中,血无仇唤来几个人,吩咐他们去暗查舞蝶的身份背景。

    “原来你早看出她带着目的和你套近乎?”杭无一欣喜笑说。

    “师父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难免疏忽大意,我和这些暗卫要帮他尽量减少疏漏。”血无仇讲这些人全归他直管,是连星宫的署员们不知道的,更可靠。

    杭无一静静听他说话,眼睛里全是他的容颜,心里也全是他的容颜。

    “唉……急于和七师叔成亲,可还是难如愿,看他们的神情也知道师父只能放弃。他们正心烦呢,查舞蝶的这种小事可不要再说出去烦他们。”他叮嘱着杭无一。

    杭无一傻呵呵笑着点头,又与他同往蕊仙居而去。

    已是腊月初五,离腊月初七只一天多时间,程浩风还是传谕同天城所有人:婚礼取消,只办寿宴。

    第二天,已备好礼物的臣民纷纷提前来送礼,不能因为取消婚礼就白准备礼物,贺新婚礼变寿礼也可以。

    椰树妖和槟榔妖一同送了做工精细的糕点前来,因是旧相识,胡仙仙留她们聊了一会儿。

    “夫人,你管管那些不要脸的小妖精吧!有个叫‘舞蝶’的蝴蝶精说,尊主渴慕她姨妈的美貌,要去接她姨妈到齐阳殿……”槟榔妖愤懑不平地说。

    椰树妖抢过话头儿高声说:“她还说血师兄已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和她姨妈才是同天城的女主人!”

    胡仙仙抚额苦笑:“女主人?又是谁整我?呵呵,谁愿意当同天城女主人,谁来当好了,不用耍这些小阴谋……”

    槟榔妖偏着头看了看她,揣测着:“夫人,你咋一点儿都不生气?哦,懂了,是懒得跟那些**明斗,只要你在尊主说一句话,就有得她受了,不用夫人费力。”

    “唉,什么跟什么呀……”胡仙仙轻捶捶额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还是杭无一了解她,帮着解释:“我阿姑不是要耍什么阴谋整她,是不想跟她斗,不愿跟她斗,不屑跟她斗!”

    槟榔妖和椰树妖听得似懂非懂,带着疑问离去。

    胡仙仙对杭无一感叹:“总算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的后院儿里怎么总是宅斗了,其一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混日子;其二是别有用心的挑唆,屁大点儿的事都要嚼舌根子,弄得所有人都烦,也就斗起来了。”

    两人闲聊着,同天城中倚月楼里没有半个得闲的人,全都在为胡仙仙的寿宴忙碌。

    程浩风把关于寿宴的各项清单给胡仙仙看,问:“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再去重新安排。”

    “荣宠至极,还能有何不满?”胡仙仙随意瞟了两眼,也没看清楚。

    又一天过去,寿宴开始,胡仙仙穿了一身香肩微露的青紫色长裙,合身的裁剪衬得玉峰柳腰更美,身段儿尽显。

    携着胡仙仙的手缓缓走到主位,那些能有幸同在一厅饮宴的人都盯着胡仙仙,盯得她不自在。

    程浩风附在她耳边说:“你很美,他们只能在心内惊艳赞叹,连直视你都不敢。既然不用担心他们把你怎么样,就算他们觊觎你的美色,我也照样要让你艳光四射。”

    嘉祥十二年,腊月初七,胡仙仙三十九岁了,不是老年人,也不是小姑娘了。

    宴后,程浩风与胡仙仙去看贺礼,因原本要办婚礼,不少人送的礼和成亲生子有关。

    程浩风此刻身穿红袍,正红大喜之色,金霞瑞云之纹,威严减了三分,和善多了三分。

    “祝尊主与夫人百年好合。”

    “祝尊主与夫人早生贵子。”

    两个坚持要亲自把礼物送程浩风和胡仙仙的人,得了和他们交谈的机会。

    她们送程浩风礼物时没想那个么多,只是按婚礼来送,程浩风让她们呈上。

    只见那礼盒特异,好奇拆开来看,原来是个木雕。雕的是一个藤篮,篮中正躺着个伸胳膊蹬腿儿的胖娃娃。

    “这小玩意儿有趣。”胡仙仙抿嘴轻笑。

    见她高兴,程浩风也高兴,笑着让血无仇取了颗易骨丹给那树妖。

    血无仇对他说:“你化为人形之后也难离本体三百里之外,服下这丹可以令你易骨换筋,增加修为,假以时日定能随心所欲。”

    他千恩万谢,程浩风说:“收了你的礼物,应当我们谢你。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于心意。”

    在他们印象当中,程浩风是不苟言笑、冷漠威严的尊主,此刻待树妖不仅和颜悦色,还赠物嘉奖,真是惹得不少宾客妒忌。

    树妖千恩万谢跪接易骨丹,暗自庆幸听了杭无一建议。

    程浩风和胡仙仙歇息后,那树妖与杭无一在蕊仙居外树林见面。

    “尊主今日心情十分愉悦,老身看他笑了三次。”

    “笑了三次就算十分愉悦?我还见过三师伯笑得合不拢嘴,直揉肚子呢。”杭无一自豪地说。

    两人闲说完之后,杭无一又嘱咐他要密切关注舞蝶行踪。

    杭无一想和血无仇比一比,看谁先查出真相。

    第二天,程浩风刚出门,胡仙仙就拿出做好又没能穿的礼服,对杭无一说:“我想看看他穿新郎礼服的样子。”

    “以后洞房的时候不就见到了?阿姑何必这么心急?”

    “你三师伯长得好看吗?”胡仙仙如在呓语。

    “阿姑,你……不会是犯花痴了吧?”

    “你就说,他好看还是不好看?”

    “你自己说过的呀,他不算很俊美,若是穿上寻常布衣往走在人群中,用眼睛是很难寻出他的,但是用心去看,就会很快找出他,因为他有那种卓尔不群的气度在。”

    胡仙仙很满意这答复,却挥手让杭无一出去,她要一个人好好看那新郎礼服。

    杭无一和血无仇在门口守着,以防胡仙仙出什么意外,两人无聊了就聊起天道与人性。

    聊着又聊到程浩风今天衣饰,杭无一不客气地说,“如今,他位高权重,衣饰精美,当然更衬得人卓越不凡。而此刻,这一身喜服让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精气神更健旺风华正茂,雄姿英发,只要他愿伸手,天下间的女子都愿为他穿上嫁衣吧?”

    血无仇是衷心祝福他们,以看来美好的一切,抵御心底的黑暗,常说:“若是他们都不能终成眷属,世间情爱哪还可信?”

第一千零九章 矫情作妖

    黑球的四季变化不明显,寿宴热闹之后,胡仙仙央求程浩风带她去极北之地游玩,在那里发现一片枫林,还在林中见一棵树上刻有:层林尽染红欲醉,霜华青鬓随逝水

    正是寒冬腊月之时,极北之地也只有最高的雪峰上有浅雪覆盖,山下与水球深秋季节近似,才可见枫林红叶。

    在这里见到枫林也不算很稀奇,可那两句词非常奇异。在他们所知的情况里,建同天城之前,除了程浩风和胡仙仙及少数仙界大能,没有别的修行者来过这里。

    而那些凶兽即使开启灵智,也没有文字可学可用,不可能写这两句词。那这是谁写的?

    杭无一和血无仇各自拓印这两行字下来仔细研究,胡仙仙带他们同行,本意是让他们多些相处时间,见了这奇事后,也忘了谈情说爱。

    “这字挺清晰,估计刻上去的时间不长,要不然会随树干长变形,会被风吹日晒变模糊。”

    听了杭无一的猜测,他们表示认同,但程浩风和胡仙仙没有痴迷般去猜,他们见过的稀奇事太多,也深知不是所有的谜都有谜底。

    胡仙仙在林边小溪畔缓缓而行,冰绡素白披轻纱,紫裙飘飘垂绣带,举步时恰如轻烟袅袅。

    她气质中少了从前明快爽利之感,眉宇间含着淡淡忧愁,萦绕不去的淡淡忧愁。

    从枫林回去之后,胡仙仙越发多愁善感,程浩风又请了杜婉芷来陪她。

    杜婉芷轻叹,她过得不快活,多年挚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她想要的不是倾世盛宠,是相知相守。

    她们聊着往事,杭无一和血无仇抓紧查舞蝶的事,为了要让舞蝶多出破绽,就故意对她一些逾矩行为放任不管。

    他二人已查出舞蝶并不是这连星宫中那个小吏的亲生女,是两年前认的义女。

    当时,舞蝶受伤晕倒在海边,那个小吏救了她,从此拜为义父,这舞蝶虽然言行有点自恋狂妄,对义父义母却是挺孝顺。

    舞蝶要跟着血无仇去蕊仙居,血无仇告诉她,不经允许不能去。

    她只能遥望白石莲花中的琉璃阁,撇撇嘴说:“是专给胡元君住的?他们那样算什么?胡元君岂不是成了双修的鼎炉?”

    旁边跟随的一个仆妇连忙训她:“你可千万别再乱说,以后也别称胡元君,或是胡道长、胡姑娘了,得称夫人。”

    “夫人?”舞蝶摇摇头,“他们不是还没成婚吗?”

    血无仇冷哼道:“典礼只是仪式而已,可有可无。”

    舞蝶偏要辩个透彻:“尊主明明还是童子之身啊。”

    “那不重要!”血无仇快没耐心了。

    舞蝶仍然在这事上打转,也不顾旁边的随从们暗笑她,跟血无仇争执着:“可你说过尊主见识了很多女子……”

    “见识过不等于做过啊。我也见过很多龌龊事,我也是童子身……"血无仇说到后来觉得有点不妥,似乎急于表示自己什么一般。

    他假咳一声才接着说:"你问这些是想接近我师父吧?我师父不会喜欢你,我也一样不喜欢你。”

    舞蝶笑了两声,耸耸肩,朝血无仇抛了媚眼儿,而后转身走远。

    在血无仇与舞蝶言语交锋的时候,杭无一查出了关于舞蝶身份的新进展,这舞蝶虽是蝶妖,却不是黑球上土生土长的蝴蝶化妖,具体从何处来,还没查出。

    胡仙仙还在和杜婉芷谈事,她和闺中好友讲,总觉得程浩风如今是宠她,而不是爱她。

    爱是相互成就,而不是相互掣肘。这给很多东西,做很多哄着开心的事算是爱吗?不过是高兴了就赏点儿东西,只为了从身体上多找点儿乐趣。

    杜婉芷对她的话认可一半,因为宠也是因为爱才宠,尽管不够纯粹,也是爱的表现。

    还又劝她别想那么多,因为她已比多数女人幸运。

    再又讲起法朝的事,因为扎措当了番邦大王,萨意珞也无心迎合韩泽熙的喜好了,从前是为了故国和弟弟,如今再也没有委曲求全的必要。

    她几次扫了韩泽熙的兴,韩泽熙开始冷落她。

    而柯雅洁没了姐姐可依靠,没了太皇太后帮着说好话,顶着个“皇后”空名在宫里过得更加艰难,连奴婢对她也没了基本尊重。

    柯雅洁开始后悔当初太死板遵循礼教了,可她年纪也不小了,要争宠已难,决定采取迂回战术。

    宫中做粗活贱役的小宫女有不少容貌姣好者,因是家中有人犯法才获罪充为奴婢,本身才艺还不错。

    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清楚柯雅洁处境,敢对她不敬,但在那些接触不到皇帝的人眼里,她仍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皇后。

    她笼络这些奴婢,择选其中能让韩泽熙感兴趣的女子,给她们制造偶遇皇帝的机会。

    不到两月时间,见效显著,已有三个奴婢成了新受宠的美人。而这些美人既受了柯雅洁的恩,也有把柄被她捏着,少不了在皇上面前帮她美言几句。

    柯雅洁还是没有得到宠爱,可韩泽熙对她的态度温和很多,还赏赐不少宝物给她,又恩准她将乱葬岗上姐姐柯雅润的骨灰迁到父母的坟旁安葬。

    听了这些,胡仙仙没再多说,或许已感知足?

    其实她只是为沈竹君气闷,临死还在为韩泽熙考虑,但韩泽熙只贪美色,如今已到了被色所迷,昏庸失德的地步!

    等程浩风回来时,她又冷冷淡淡不理他,等他哄了好一会儿,才气鼓鼓地问:“为什么男人心里有爱着的女人,还是会和别的女人沉沦欲海?这种事,男人很难拒绝么?”

    程浩风想了想,才认真答到:“多数男人确实很难拒绝这种事!可能是因为在男女情事当中,最初目的只为了繁衍子嗣。配偶越多,子嗣越多,这是出于种群延续的需要。”

    “女人,包括雌鸟雌兽也要繁衍后代呀,为什么会对不喜欢的对象排斥?那种排斥的感觉由心而发,强迫接受也是痛苦万分,可你们似乎和不喜欢的人发生什么也不太在意,更甚者还有引以为傲的。”

    程浩风耳根发红,苦笑说:“你不要提这些话题,惹我歪想。嗯,可能女人相对来说更愿意从一而终,本能是为了保护后代。因为不管是哪种动物都有杀死其他雄兽幼崽的倾向,女人的母爱本能高于占有欲。”

    “雄鸟雄兽都比男人要好一点,只是为了繁衍,男人才是寻欢作乐没良心!”

    这妞儿是要故意惹我生气?程浩风斜了她一眼,捧着她的脸挤得她的嘴没法说话。

    她没法口不择言乱说了,程浩风盯着她的眼睛问:“男人怎么了?男人就铁打泥捏的,没血没肉?”

    胡仙仙狠狠瞪他,竭力挣扎,他怕伤了她,只能放开。

    胡仙仙揉揉脸,怒声道:“对,男人没血没肉还没心!天底下最脏的物种就是男人!禽鸟鱼兽还有三纲伦常呢,男人发起狂来什么都不顾。”

    “我生来就是男人,你看不惯也没办法!男人再龌龊,你也不可能把所有男人变成女人。”

    胡仙仙愣了愣,自己的意思是讨厌男人,怎么他说得像是自己要把男人都变女人?

    “我哪有说要把男人变成女人?”

    “既然你清楚没办法把男人变成女人,也清楚男人有改不掉的劣根性,为何还和我争吵?无法办到的事就不去办了,就像我从来不强求女人不要勾心斗角一般。”

    胡仙仙气得跺脚,“说男人坏,是本来就是样坏!可男人不沾花惹草,女人怎么会勾心斗角?女人的坏是被逼的。”

    程浩风轻笑了笑,把她揽进怀里,问她是不是听了什么坏消息。

    她心里的气消了大半,说了韩泽熙越来越堕落的事。

    程浩风无奈叹道:“你总是因旁人的事情牵怒于我,我怎么处理事情,怎么平衡事情都只是为大局考虑,并不代表我自己想要怎样。”

    胡仙仙扁扁嘴,受了委屈求安慰般靠在他胸口蹭了蹭。

    “唉,你不该因别人的事情牵怒于我,我知道你在乎的不是他们如何,你在乎的是我怎么想,可你还不相信我不会像他们那样吗……”

    胡仙仙不说话了,也许是被关得太久,她只能通过无理取闹来找点自由感。

    程浩风眼中带了几分怨色,低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总是让你因别人的事牵怒于我。有时候你对我恭敬疏远,有时候对我冷漠鄙夷,有时候更是面对我就如同面对十恶不赦之徒……"

    胡仙仙刚想道歉再抚慰他一番,他却手快先解了衣衫,胡仙仙扭过身,可又被他拉过去。

    可能他是想让胡仙仙“看清他”,不再猜疑,也想看清胡仙仙,于是脱去所有碍事的遮挡物。

    这般**相对,两人目光中有很多复杂情绪,最多的竟然是怒意加怨意。胡仙仙怒,程浩风怨。

    “我就是我,不是那些人。他们不能控制好自己,我可以。我们只渡阳气,接阴气,不交其身。”

    胡仙仙双臂环胸瞪着他,要想他一起正言厉色讨伐韩泽熙的,出出心中闷气的,怎么成了这般?

    “仙仙……”

    他唤她名字时总是像嘴里含了个糯米团,此时他的声音暗哑,听来更是发腻。

    她的心又怦怦乱跳起来,脸上发烧,比让他看到身体更令她害羞。

第一千零一十章 明斗舞蝶

    春风摇,花枝俏,说不得程浩风与胡仙仙是怎样的情浓鸳梦好,且讲杭无一查出舞蝶行迹可疑。

    她发现舞蝶最近几天常去海边散步,与别人散步时悠闲的状态不同,舞蝶时而细看周围环境,时而用树枝划拉沙滩在写算什么,看着像是在探敌营。

    为了弄清舞蝶到底在做什么,杭无一顺着她看的方向去看,学着她划拉的动作去划拉,虽然没能确定她在做什么,但猜她多半是在测算潮汐起落。

    测算潮汐?是要利用潮汐做什么坏事?还是只因舞蝶要靠潮汐修炼什么功法?或者是一种杭无一不懂的学问?

    看了几天没看出名堂,杭无一决定去旁敲侧击套套话,分析分析。

    “好美啊!”杭无一脚步轻快跑到舞蝶身后,展开双臂迎着海风笑问:“你也来海边看日落?”

    “啊?”舞蝶被惊了一下,警惕地退后两步,看清是杭无一才干笑着说,“你一个人?血无仇没陪你来?”

    “他又不是我的跟屁虫,哪会时时刻刻陪我?”杭无一瞥向沙滩,上面还有舞蝶没来得及擦的线条。

    不太能看懂,但也能懂一点点,真是关于潮汐变化的图。

    杭无一看得很专注,她想把图形记下来,回去后复描出来给程浩风看,她相信师伯能看懂。

    黑球没有严冬,可腊月里的海风也比夏天冷很多,舞蝶的脊背一阵阵发寒,额角却又沁出冷汗。

    她眼中闪过凶狠的光,伸手作势要对杭无一出招,深吸一口气后又收回手。

    眼角余光偶然瞥到一个渔夫走过来,忽然计上心头,尖着嗓子惊喜高喊:“无仇,你怎么也来了?来接我的是不是?”

    听到“血无仇"来了,杭无一连忙抬头,还没看清,舞蝶撞她一下,从她身边跑过去,奔向“血无仇”。

    很快传来猥琐怪笑:“哟,美人儿,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呀?”

    舞蝶涨红了脸,低着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

    懒得看他们调笑纠缠,杭无一再看图形,才发现舞蝶刚才跑过的时候,把图形踩乱了!

    杭无一拍拍自己的头,暗恼自己太大意,丢掉一个找到证据的好时机。

    好说歹说打发走那渔夫,舞蝶扭腰摆臀朝杭无一走了过来,浪言浪语说着那渔夫多色。

    不想听她说这些,图形没了,也没必要留在这里,杭无一向她告别离去。

    行过一个小山坡,杭无一顿住脚步,决定再悄悄看看舞蝶要做什么。

    她以为杭无一走了,估计会降低戒备心,更容易看到她要做什么吧?

    敛藏气息返回,躲在一块黑黢黢焦石后面,从晚霞满天等到月照山海,杭无一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舞蝶在沙滩上走来走去,似乎在焦急等待什么,随着潮水声越来越响,她的神情越来越肃穆庄重。

    说不清具体哪个时刻开始,海面上若隐若现浮起一圈银白的光,舞蝶双手向天直伸,双眼泛着泪花,缓缓凌空而起。

    那奇异的光引得杭无一想凑近去看看,意念才动,气息不稳,她仍没有觉察,弓着腰朝海边挪步。

    处于半空的舞蝶正是感知非常敏锐之时,察觉气息有异,立即旋身而下。

    “唉呀……”杭无一的额头突然暴疼,她捂着额头跳起来。

    跳了出来才想起已经暴露,她抬眼正迎上舞蝶冷厉的目光。

    尴尬笑了两声,杭无一又低头看地上,有个带血的贝壳儿掉在那里,自己的额头是被这东西所伤。

    舞蝶是要用贝壳警告自己,还是要直接动手?

    杭无一还不想动手,跟舞蝶对打,她没什么把握。

    她有点后悔自己逞能单独来探情况,因为想赢了血无仇,有些小发现没有告诉血无仇,才会在此刻陷入被动,敌暗我明,没有援手,不知对方深浅,难有把握。

    “你练功的方式好特别!”,杭无一不敢计较被打的事,还满脸堆笑说,“利用潮汐引天地灵气的修炼效果怎么样?我也想学学。”

    “练功?”舞蝶睁大眼睛,挑眉反问,随即又放缓脸色答道,“你知道我功法特别就好,不要到处乱说,更别想着偷学!”

    “是,是……偷学别人功法是可耻的行为!我先前不知道你在练功,好奇看了两眼……嘿嘿……好奇……”

    杭无一憨笑说话的同时,往后退着,准备先回去找血无仇商量,且不和舞蝶周旋了。

    走到没有礁石的平地,她猛一踏地,飞掠而起,将要返回。

    才飞掠两里路左右,夹杂着海浪声的水花爆响传来,杭无一赶紧停止飞掠,落到一棵非常高的树那梢尖上,朝海边望去。

    银光冲天,仿佛海里也有一轮月亮,且比天上的月亮更加明亮。

    又是接连几声炸水般的水花爆响,杭无一迅速发了张灵符给血无仇:东南海边,黑礁红树林旁,速来抓舞蝶

    传讯后,杭无一朝海边飞掠而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是不利于同天城的事,必须和舞蝶正面交锋,阻止她做破坏的事了!

    逐渐接近海边,银白的光不断变得更亮,光亮到已经快刺得杭无一睁不开眼。

    海面上的银光笼罩中,一串小小弯月亮般的奇特物品接成圆环,如同给海水戴了一条弯月形银片串成的项链。

    舞蝶身体舒展,仰面迎着天上弦月飞于半空,其下对着的海面,正是那圆环的中心点。

    圆环周围的海水不断发出爆响声,圆环中心的海水不断减少,好像要在海水中扩开一条通道。

    杭无一心中算算距离,到了可以打中舞蝶的位置时,瞄准她胸口,飞出木鱼槌射去。

    御器袭击,杭无一才修得点皮毛,比起师门长辈不算什么,比起同龄的人类修者已算不错。

    可木鱼槌才飞到离舞蝶一尺多远之处,舞蝶已经做出反应,只见双手翻飞如蝴蝶穿花,瞬间就让木鱼槌倒飞而回。

    杭无一延出灵气收好木鱼槌,再召出菩提子,朝舞蝶飞去。

    “哼,去而复返,找死!”舞蝶的双手之间闪出银白光团!

    “呼!”破风声响起,银白光团携了千钧之力撞向杭无一。

    杭无一神色不慌不忙,既然已经返回,就已经做好有可能会发生意外的准备。

    她很镇定,行动也不慢,口中快速念着佛经。

    在那银白光团撞来,即将要把她撞得当场吐血之前,菩提子忽然变大,挟了金刚之怒套向舞蝶。

    舞蝶的头被套紧,几乎与此同时,银白光团顿时消散。

    套紧舞蝶的这个步骤,只比光团撞来的速度快了极短一瞬,杭无一赌赢了!

    这一赢,杭无一的内心更加平静,而舞蝶已焦躁起来。

    心态一崩,次次出昏招,舞蝶渐渐要输了!

    功败垂成,都怪杭无一来阻挠自己,又急又气的舞蝶开始用言语刺激杭无一。

    “你破坏我的事,能得到什么好处?胡仙仙从来没有重视过你,她看重的是水无痕!”

    杭无一不理她,继续快速念经文,一个金色卐纹从菩提子中飞出,不停消耗着舞蝶的灵力。

    “住嘴!”舞蝶抱着头高声叫嚷,“快给我住嘴!念得太难听了,你这么啰哩啰嗦,难怪血无仇不喜欢你!”

    杭无一尽量不让这些话干扰自己,继续念着,没有能力抓到舞蝶,但只要能把她暂时控制住,就有机会抓她,等血无仇来了再联手制伏她。

    舞蝶疼得五官扭曲,她喉咙里爆发出凄惨又刚烈的吼声,转瞬之间化为蝴蝶本体。

    她本体是一只粉红有黄斑的大蝴蝶,世所罕见,那双美丽的翅膀不停乱扇,想摆脱箍在触须上的菩提子。

    舞蝶挣扎得太猛烈,杭无一的气海中又快灵气枯竭,菩提子快要压制不了她了。

    才担忧片刻,空中传来“嗦”的一声,舞蝶已从菩提子中脱出。

    杭无一怕菩提子会反被她所拿,连忙御灵气将菩提子收回。

    “修道十几年才这点儿本事,太笨了!我要是胡仙仙也只用心培养水无痕,不管你发展如何啦!”

    舞蝶旋身变回人形,在找话打压杭无一信心的同时,双手挥洒出无数银白光点。

    杭无一压抑着心中纷乱思绪,将木鱼飞快槌转动着,转出一个光轮挡那些光点。

    舞蝶天生妖体,即便两人功力差别不大,可她天生的灵气要充沛些,体力和抗击打力也比只是普通凡人修者的杭无一强些。

    杭无一明显处在了下风,还因她东一句西一句用话挑拨,对胡仙仙生出点怨恨心。

    杭无一在普通人当中已算天赋较高,可是比起水无痕还是差了一点,水无痕从父母身上继承来的修行天赋极高,又还非常刻苦,再加上几乎不会受外界影响的清冷性格,她功力提升速度非常快,已经超过血无仇了!

    在凡人修行者当中算优秀的杭无一,跟水无痕一比,显得那么平庸。舞蝶把这一点点比较之心,放大了很多倍,让杭无一对水无痕生妒意的同时,也对胡仙仙产生怨恨。

    杭无一的全身被银白光点刺出不少血口,鲜血浸染,杏黄的道袍上像绽开数朵桃花。

    “哇……噗……”

    这些只是皮肉伤,可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反击准备,又被一坨银白光团击中肋部,吐出一口鲜血后,想稳住翻涌血气没稳住,倒又喷出一股血箭!

    快晕倒之时,不由想问问胡仙仙,有没有重视过她这个大弟子?

    这想法一闪而过,她头脑霎时清醒很多,记起“无一”两字的意义!(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无一明悟

    一,始之元也!无一,没有起始,则是空。

    杭无一想起初见程浩风时,曾赞她道号取得好,“有一则有念,无一就是念头不起”,她当时完全不懂“念头不起”有什么好?

    念头不起,念头不起,人的一生怎样才能念头不起?能够不起念头,的确很好!

    那般就不会再为血无仇折磨此心!爱而不得,很痛苦啊!

    即使把对他的情意压在心灵最深处,还是总在不经意间把他想念。

    心底里,杭无一深觉自己失败,岁月匆匆,她已快三十岁,可目前不仅无法去爱,连功力也没有大的提升。

    她什么都没有!难道要孤独终老,一事无成,含恨而死?虽然以如今修为能够长寿,可也最多活到一百二十岁,碌碌无为活一生,看着镜中自己渐渐衰老,想要的却全都得不到,那比惨烈战死还可怕!

    杭无一仰天厉啸,疯了般冲向舞蝶,骤然聚起又骤然爆发的灵气闪着黄光,在空中摩擦出“嗞嗞”电流声!

    她不想当懦弱无能的人!不想再跟水无痕比,谁更得师父重视不重要了!她只是不愿再庸碌下去!

    无一,念头不起,就是无念!

    无念,一念不生!

    一念不生,万法**!

    先学佛,后修道;入道门,而又没有背弃佛门!要想佛道兼修,无念者才可容!

    杭无一的脑海如有波浪滔天,带来极大的心灵震荡,冲刷去了种种杂念,显现真如本心!

    但在舞蝶的眼里,从看到杭无一被打得吐血,至此刻豁出命来向自己致命一击,只是在几个呼吸间而已。

    她很有把握地挥出银白光团迎击木鱼槌,可没有击退杭无一,甚至连挡开也没能挡开!

    从手指、手腕到手臂开始发麻,她挥出的银白光团消散,整个人不受控地往海面跌去!

    杭无一所用的是最简单招式,从太极剑法略做改动后便于用槌进行攻击的招式,运力方式和入门的太极剑法完全相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威力?

    舞蝶快要沾到海水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双臂往上如振翅般猛一扇,凌空而起,再次挥出一个银白光团。

    杭无一没有继续攻击她,一边用菩提子抵挡银白光团,一边倒退掠回海岸边。

    菩提子泛着蜜黄的光华,卐字纹轻盈飘出,海天之间所有事物皆沐浴着祥和圣光。

    没有攻击,但轻而易举化解了舞蝶的攻击。

    杭无一更认可慈空这个师父,潜意识里觉得胡仙仙当师父是有点不靠谱的,但她又想学到高强的法力,只念经做善事不是她修行的目标。

    离开佛门又心向佛门,已入道门又没有彻底融入道门,万般千种,莫衷一是。

    可她此刻没了那些分别心,她的缘法当中该有二师,又何必非得只择一师?

    用佛法催动道术的招式,有何不可?佛、道,皆因念起,才名为佛、道,无念无佛、道,无差别!

    舞蝶奋力挥出许多银白光团,她要速战速决,她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办!本以为三招两式就能解决掉那个碍事的家伙,谁知如此难缠?

    杭无一神色平静,目光中蕴含悲悯,缓缓盘腿而下。

    蓬头垢面,血污染衣,跏趺坐于沙滩上,杭无一外表很狼狈,可她浑身散发着圣洁之感。

    舞蝶出招的速度很快,是肉眼不可见的无可破招之快,但是反被缓慢的杭无一带了节奏似的,总是要比她接招的速度慢上那么一丝丝儿。

    木鱼槌在意念控制下变换各种招式,舞蝶的凌厉攻势一次次被轻巧封挡。

    夜色已深,天上明月的皎皎清光与菩提子圣光相融,海面上那项链般的圆环银白光芒黯淡下去,从排开海水形成通道那般,慢慢被海水所淹。

    被海水淹没后,圆环层层上升,到后来已和浮在海面上一般。

    舞蝶的计划无法施行了,她的希望落空,因此愤恨地瞪向杭无一,要让她承受这冲天怒火!

    所有攻击皆无效,舞蝶飞掠凑近杭无一,她不再用灵力攻击,想直接掐死杭无一。

    装慈悲是吧?圣光能抗灵力,对近身肉搏没有效!肉身一死,有念无念没区别!

    可她想错了,她的手才对准杭无一咽喉伸出去,立刻如遭电击,且麻且痛!

    灵力攻击无用,用手用刀剑直接打又近不了身,这种情况下,舞蝶仍没有服输。

    她还有绝招,言语攻击!

    杭无一才刚刚有所悟,根基还不稳,灵气也所蓄不多,只要心绪有变,就无法保持这平和圆融心境,自然也施展不出这强**力。

    “你在显示你功力增长虽慢,却基础扎实,佛道兼修,博采众家所长?哼,以你的资质,别妄想了!”

    舞蝶知道在杭无一此刻心境中,防御力虽然非常强,可没有什么攻击力,更没有杀气,因此放心大胆地停止进攻,靠近杭无一冷嘲热讽。

    杭无一抬眸看向舞蝶,洒然浅笑,又望向空中朗月。

    “你的悟性还撑不起佛道兼修,最终毫无进展什么也学不好都算幸运,多半会落得变成精神错乱的疯子!”

    舞蝶的声音如能穿透人心,杭无一的眼神出现犹疑,她终究修为还太低,悟得了还不等于已够强,没有历炼,运用起来难以做到游刃有余。

    杭无一的犹疑态度被舞蝶敏锐察觉,她唇角一勾,极速冲上高空。

    “出来!战斗吧!满足你的愿望!”

    舞蝶的声音在海天之间回荡,掀起层层音波,那个,银白圆环突然收缩!

    缩得只有桌面般大之时,海水如同被煮开了一样,咕嘟咕嘟冒起浓白泡泡。

    杭无一再难保持淡定,从沙滩上站起身,忧虑望向海中。

    那银白圆环的光芒淡了,她终于得以看清,那圆环是结实银锁链!

    一个又一个锁扣相连,椭圆的锁扣在强光下看不清楚时,因只模糊看到半边,所以像是弯月形的器物串成一个圆环。

    锁链,锁着谁?满足谁的战斗愿望?

    杭无一的脑筋还没有转开,猜都还没猜,海水中发生的事情已直接告诉她答案!

    "哗啦"水花声猛响,一个像人的凶兽从海水中钻了出来。

    那银锁链没有直接套在凶兽身上,但如影随形地圈在头顶甩不开,凶兽嚎叫着往岸边冲,银锁链也在头顶飞旋跟来。

    为了对付舞蝶,杭无一付出太多灵气了,此刻无力再打斗。

    她没准备抵挡,只是呆了般地看着凶兽。说对方是“凶兽”也不恰当,对方长得更像人,不是成妖后化形为人,是天生像人。

    有嘴有鼻,有手有脚,只是身材肥壮,皮肤棕黑,从那不知是何种皮革下包裹下的身躯来看,辨不出属于雌还是雄。

    这个海底冒出来的凶兽长得很凶恶怪异,眼睑下拉,本来算大的眼睛却显得始终眯缝着睁不开,鼻孔朝天,厚嘴唇包不住黑黄獠牙。

    兽吼声不断,杭无一快被这吼声吼晕,她强摄心神,御气飞出木鱼槌,抵挡这个凶兽。

    “陵阿姆,不要只是吓她,快撕碎她!是她破坏了我计划,让我没办法放你自由!”舞蝶怂恿凶兽快出杀招。

    陵阿姆?杭无一听了这个称呼,明白这凶兽身份了。如果不是乱称呼的话,"陵"是陵鱼一族的姓,"阿姆"是各海龙宫对保姆的称呼。

    各海龙宫都喜欢让陵鱼当龙子龙孙的保姆,一是陵鱼一族多半忠心;二是陵鱼一族的女子多数喜欢孩子,又多数没有自己孩子。

    至于陵鱼的长相会不会吓着小孩子,那不在各海龙宫的考虑范围内,他们从没觉得陵鱼长得丑。

    那么,这个陵阿姆是某个海龙王的龙宫保姆,是真正陪伴海龙王子、海龙公主长大的人,可她又怎么会被关押在这里?

    那个银锁链非常罕见,甚至有可能“世上仅有”,一个保姆能犯多大的事,值得花这么多心思囚禁她?

    杭无一的脑子里又开始乱起来,可不等她理出头绪,钻心的痛感已经蔓延,她的肋部本已受伤,此刻已经断了几根肋骨了。

    木鱼槌不是已经击中陵阿姆了吗?是击中了,陵阿姆的左腹还在渗血。

    可陵阿姆的本体太强悍,那点伤根本影响不到她什么。忍着疼痛,一点没有降低她的攻击力。

    才悟出适合自己的修炼之道,就要丧命?杭无一不甘心,不甘心没做出一点成就即已被杀!

    在绝对强大的攻击力和抗击打能力面前,杭无一的兼修术法是真发挥不出作用了。

    但她假以时日,她会拥有无懈可击的防御力,无坚不摧的战斗力。

    “只会蛮打乱打的蠢货!咳……敢不敢和我约一约……约个十年后再比武的日期?你敢不敢?”杭无一边咳血一边说。

    陵阿姆停手了,真的考虑起要不要以后在约架,目前的实力悬殊大,对这个才修炼十几年的小妖精不公平。

    看到陵阿姆没有继续战斗的兴致,舞蝶疾飞而来,想亲自动手取她性命。

    舞蝶才起意要杀杭无一,冷风乍起,鬼头刀挟了满满的戾气与杀气袭来。

    舞蝶仓促再聚灵气,功力也不算很高,她不敢硬接,只能尖叫着不断挥出银白光团抵挡。

    “陵阿姆!战!”舞蝶恶狠狠朝呆望的陵阿姆下令。

    血无仇来援,舞蝶自知打不过,转身飞向海面。

    “不……无仇……你快走……陵阿姆太强悍……”杭无一后悔给血无仇发灵符求援。

    “不走……我的人生信条里只有战败或战胜,没有逃跑!”血无仇的鬼头刀劈向陵阿姆。

    可陵阿姆还是呆呆的样子,还发出模糊怪声:“秦儿……音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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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823/ 第一时间欣赏化红尘最新章节! 作者:彭卿越所写的《化红尘》为转载作品,化红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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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你情丝万缕让我动心生情,以我永恒之境换你不灭灵魂! 程浩风苦心谋划一切,不惜叛道化魔,只求与心爱的人成一对神仙眷侣。 胡仙仙却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做了多少,对他生出解不开的误会。等明了他的心意时,他已将身死魂消。 程浩风终于成为师长期望的模样。她只能红尘漂泊,以嘻笑怒骂聊慰心中寂寥。 程浩风被抽去情丝万缕,再也不会为情所困。他睿智机敏,洒脱潇逸,是皇帝倚重的国师、是万众景仰的守护神、也是天帝都忌惮的半魔半仙之人。 当程浩风明白自己所缺憾的到底是什么之后,不惜毁天灭地让时光倒流。可他却被黑龙所利用,只能选择与黑龙同归于尽。 胡仙仙拼尽全力留他一缕残魂,送他投胎转世。程浩风转世为憨直小保安后,却视她为逆天邪魔。化红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化红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化红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