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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卿越     化红尘txt下载     化红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六十三章 偷鸡蚀米

    二月二,龙抬头,东海龙王决定在这一天开战,当然是想讨个吉利。

    此次奇袭黑球同天城,点选一千名精兵出征,因要穿过不太稳定的时空乱流间歇通道,将士必须要少而精,要不然还没有开战就会损兵折将。

    海底接近空间乱流漩涡的墨色海域里,每一个将士的眼中都闪着期待与畏惧双重情绪,要么一战成名,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扎措亲自带了番邦选出的精兵参与联合作战,他紧握着韫璞翎,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以他的功力即便陷于真正空间乱流也能全身而退,在这间歇稳定的通道里更不会出意外。

    无形无色的气漩中,有胆小又功力略弱的士兵尖叫起来,然后身体乱扭着不知飘向何处。

    扎措微微皱眉,正考虑怎么才能带更多的人去,气漩当中突然爆发刺眼强光,连身边的人也看不清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此种情况下只能先自保,扎措用韫璞翎斜遮眼睛,以灵气稳住身形,朝黑球气息所在方向飘去。

    刺眼的光渐渐柔和下来,丰沛灵气灌入心肺,扎措顿觉神清气爽,这定是已到黑球!他挥动韫璞翎荡散身体四周云雾,察看其他人情况。

    云雾太浓,目蕴灵力才看清岩壁之上怪石嶙峋,周围只有寥寥几个人狼狈地跟了来。

    “人呢?”扎措厉声喝问同来的雨工长,他是龙王选的领兵副将。

    “不清楚……”雨工长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清醒几分。

    扎措暗骂他废物,又去找到领兵主将睚眦王子,把所有到达的人召集起来,居然只有三百人算是顺利到达,另有一百人受了比较重的伤,还有六百人不知去向。

    悬停在深渊云雾中,没有伤的人还支撑得住,受伤较重的人快坠下深渊了,雨工长只能提醒扎措和睚眦王子快些寻个扎营的地方。

    扎措功力最高,以灵力探到崖壁左侧有一块略平坦的地方,且没有守卫的气息,将队伍带去那里。

    他们袭击同天城出师不利,似乎只是小战有败势,对东海和扎措来说有损失,却也不算伤根本的大损失,但对其它地方已是大灾难。

    他们踏进间歇通道的时候引动地球气场改变,因人数较多,那种变化也较大。

    临近东海的海边渔村和各处小海岛上惨叫连天,毫无征兆骤起滔天巨浪,无数渔船被浪打翻,许多村庄被淹没,连不知道这次秘密行动的海中水族也惶惶不可终日。

    那些同来不知去向的精兵一部分被卷入不可控乱流,在通道中刺眼光芒亮起时已因间歇通道出岔子,再连起别的通道,所以有一部分误入了青丘国。

    那些人晕头转向,又本是为了攻伐而来,在没人指挥的情况下,朝青丘国平民乱砍乱杀。

    青丘国中九成九是狐精,还有极少数修行的凡人和其他族类精怪,但多数狐精是天生有灵力,没有经过多少征战之事,面对凶神恶煞的闯入者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此处在乱杀一气,扎措那边还在商讨怎么开展下一步行动。到达的人这么少,照原计划行动是不可能了,他临时决定把奇袭同天城和抓住胡仙仙两样事改为只去抓胡仙仙。

    睚眦王子的脸上露出鄙夷神色,什么也没说,可那认为扎措只会记挂占有女人不顾大局的意思很明显。

    这让扎措很郁闷,没好气地说:“你是主将,关于间歇性通道的消息也是你们探来,可是还没开战已经成了残兵败将,这仗还怎么打?好,我不乱献计谋了,你来谋划,你来做决策!”

    眼看他们要争吵起来,雨工长赶紧相劝,如果内部再发生矛盾,真的会惨败。

    睚眦王子使劲儿开动脑筋想办法,可想不出好办法,只能给扎措说好话,暂时表示妥协,把心中不快留到以后算账。

    扎措也不再计较,严肃说:“抓住胡仙仙不仅能要挟程浩风,还能把目前很多局势改变,当然目前最重要的是有她在手,能保我们顺利撤退。你们难道还想再走一次那不稳定的间歇通道?"

    想起那些消失的同伴,不少人都脸色惨白,他们立刻附和扎措。只要抓到胡仙仙,就可以让程浩风准许他们从已稳定的海底圣境通道撤走,平安撤退后,他们可再也不愿来攻打同天城了。

    得到支持,扎措安排具体事项,首先他亲自带了几个法力高强的随从去打探地形,并弄清楚胡仙仙在什么地方,所处环境如何。

    枝叶奇特的树木肆意生长,各种鸟兽欢快地蹦来跳去,场景乍看与水球之上没有多大分别,细看又有大区别。扎措小心翼翼看着寻着,不敢耗用太多灵气,怕引得程浩风的人发现。

    正发愁无法用灵力探知气息,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胡仙仙,可一抬眼,倩影撞入眼睑。

    他身形微僵,心脏剧烈跳动着,跳得快跳不动了。

    一朵硕大白莲花盛开在深渊之上,花中琉璃房内那玲珑身影不是胡仙仙又是谁?尽管距离远又有些遮挡物,扎措仍然断定那是胡仙仙!

    长呼出一口气,按住心口处,扎措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召集跟他出来的人返回临时宿营地。

    回去后,他已完全恢复沉着冷静的模样,做着布署:“那个阵法有压制胡仙仙灵气的作用,也有保护胡仙仙不受外来侵害的作用,但是保护力不算强。

    "估计程浩风也没想到深渊之下还会有袭击者出现,只注重了怎么关住胡仙仙,没注重怎么防御。

    "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去强行破坏阵法;你们防着程浩风来营救,如果在抓人又还没抓到的时候他来了,一定要拼死拦住他;睚眦王子,你带人在外围接应,守好撤退路线。”

    分派既定,扎措带人压低身形在从林中纵跃而行,这样能少用灵气,减少被发现的机率。

    程浩风在齐阳殿中感觉到同天城有微弱的异常气息波动,但他没有太在意,一些还没有收服的凶兽来挑衅时也会这般,多数情况下交给属下处理就行。

    他刚收到秦沐风发来的灵符,说海上乌风黑云、波涛汹涌,连海底圣境也受了影响,推测是黑球的气场出了问题,引起空间震荡。

    程浩风注意力全在为什么又会有不可控的空间震荡之上,只在思索和天道有关的方面,没想过是人为引起。

    而扎措他们已经接近了琉璃屋蕊仙居,胡仙仙远远看到他们已深知来者不善,转瞬之后他们身影已近,见到扎措在当中,她立刻转身就跑!

    扎措是末神,不管出于有心还是无心,也的确为民做过一点好事,可胡仙仙只觉得他比恶魔更可怕。

    蕊仙居有通往同天城的隧道,到了那里会有守卫保护她,还可以很快联系上程浩风。

    “哗啦、啪啪……”

    几声脆响传来,是琉璃顶碎裂了!

    成败只需眨眼即可分胜负,扎措也不再怕被程浩风发现,左手掐诀,右手中的韫璞翎接连挥出几道光刀,强行破阵砍碎了琉璃顶!

    一鼓作气,再延出一道灵气卷缠向胡仙仙!

    从听到响声,到回头去看,再到被扎措的灵气抓住,一切只在呼吸之间完成!

    扯胡仙仙飞出蕊仙居,再拥她入怀,扎措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可他没有时间激动,喉结滚动两下后,下令一半人护送逃离,一半人阻击断后。

    他刚刚转身,程浩风已经追了上来!阵法受损,立即感应到胡仙仙出事,来不及多想,独自火速来救!

    不管目前局面是怎么造成,只想救回胡仙仙!墨冰剑横削竖斩,会给他最好的答案!

    一击致命,剑凝寒霜把喷出的一股又一股血箭冻成冰箭,使得那些人看起来像是被血红冰箭射杀!

    程浩风癫狂地杀戮阻挡他的人,暴戾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那些人也顾不上扎措说的什么拼死阻拦了,纷纷退开。

    有很多同天城守卫发现了尊主的异样,他们也跟着赶到蕊仙居,只是他们行动略慢,不过还是能帮着杀一些阻挡者了。

    那些断后的人怯阵可,又有人来帮忙,程浩风得以脱身全力去追扎措。

    耳边风声呼呼乱响,胡仙仙的发髻被颠得散乱,如瀑青丝在风中乱飘。

    发丝抚过扎措的脸颊,扰得他心烦意乱,程浩风又已快追拢了,仅剩的几个随从绝对难以抵挡,焦躁之下他脑子里冒出个恶毒计策。

    手臂一顺,把胡仙仙由斜夹抱着,变为竖抱身前,猛地顿在半空中,撕开胡仙仙一缕前襟!

    “哈哈!程浩风,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把她的衣服全撕了?”扎措桀桀怪笑。

    若是要用胡仙仙的生命要挟程浩风还没有多大作用,他深知自己下不了辣手,程浩风也能猜出他不会把路走绝,更何况以胡仙仙的天命来看,那般死去的可能性太小,程浩风极可能不管不顾地来抢人;用手段羞辱胡仙仙则不同,他们看重的东西,他不看重,真做得出来那样的事!

    藕白纱裙凌乱破碎,素白里衣也皱成一团,胡仙仙此刻很狼狈,但她不怕狼狈不堪,怕的是那些看向她的目光!

    她不是懵懂小姑娘了,明白那些目光不是嫌弃她头发蓬乱、衣衫皱破,而是怜她娇弱、馋她妩媚。

    可胡仙仙又岂会任人垂涎她娇媚外形?阵法既破,灵气不再受压制,只是经脉暂时还不能适应灵气涌入,无法御使。(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四章 心倦情依

    恨如火,燃烧着程浩风的心魂,担心扎措做出无耻举动,他不敢移动分毫,可墨冰剑上爆出点点冰蓝幽火,是他带着杀意的怒焰向扎措示威。

    其实扎措也恨,胸腔填满九幽地府般的阴郁恨意,斗志昂扬而来,狼狈逃蹿而退,怎能不恨呢?他在胡仙仙心中的印象更是坏上加坏了,恶名难洗是恨上加恨。

    挟持着胡仙仙匆忙退着,退到与睚眦王子的汇合地点时,扎措略松一口气。

    深渊之旁草木茂盛,云雾缭绕,能很好地掩藏身形,程浩风已经看不到他们了,正犹豫到底要不要追上去,茫茫山林中骤然冲出淡青灵气光波!

    这是胡仙仙在用灵力!定然在反抗扎措了,没了被辱之忧,他立刻飞身前去救援!

    在扎措看向睚眦王子,要分派撤退之事时,胡仙仙运足充沛的灵气朝身后撞去!

    功力有差距,她没有撞开扎措,可扎措挨痛晃动身形,她再趁机扭紧扎措的手腕一拧!

    拧得扎措“嘶”的一声,她屈身下缩,挣脱出去!

    在她向扎措发难的时候,睚眦王子他们围了过来,面对两方夹击,她没有朝空当处逃,一逃就会乱了心,就把弱点暴露给敌人。

    胡仙仙眸光静如止水,迎向睚眦王子带来的人,以灵气御来一个虾兵手中的砍刀,反身朝扎措攻去!

    面对扎措,仍是古井无波的目光,可扎措从她眼中读出厌恶憎恨,还有决绝杀心!

    灌注灵气的砍刀堪比神器,扎措不敢大意,用韫璞翎格挡上去。

    他们对打起来,失掉砍刀的虾兵羞恼大叫,鼓动要好的同伴一起去从背后偷袭胡仙仙。

    睚眦王子带着人呼喝着助威,可没怎么动手,他能看出扎措眼中有很多复杂情绪,若是真去帮忙伤着了胡仙仙,说不定还得反怨他们。

    他只想能平安撤走,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一边摇旗呐喊,一边盘算着如何快退往那个间歇性通道。

    各怀心思,帮得上忙的人不帮,虾兵和几个同伴朝胡仙仙后背攻去反而是添乱。

    胡仙仙手心朝后用灵气一抓,抓来那个虾兵翻腕就扔向扎措!

    这个“肉飞镖”袭来,扎措只能让韫璞翎略偏了偏,战局须臾百变,胡仙仙把握这一闪即逝的机会,横刀朝扎措咽喉削去!

    久未动武,难免生疏,她出刀的角度不太完美,而且也半点没顾上防御,那虾兵的同伴分别从不同位置攻她脊背、左肋、右肋,纵然能杀扎措,她也必定受伤。

    “不……”扎措没有闪避,情不自禁喊出来,“不准伤她!”

    没料到扎措居然不躲,睚眦王子赶紧飞出宝剑救他,他牵扯的事情太多,不想管他可也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刀剑相碰,火花爆溅,扎措被巨大的灵气冲击力冲得倒飞,可胡仙仙则已被刺中左肋。

    死里逃生的扎措没有赶着还击,也没有感谢睚眦王子,而是用韫璞翎攻向即将刺中胡仙仙右肋的那个兵。

    为她挡开一处危险,痛心地想,那后背是免不了要受伤了。

    但是,清亮剑鸣声响起,血痕凝结,那个袭击胡仙仙后背的兵死不瞑目、坠下深渊。

    程浩风追来了,一手持剑冷对敌方,一手向胡仙仙递去金创药。

    伤胡仙仙的兵功力有限,在护体灵气又卸去些伤害力,所以她的伤势不算重。

    睚眦王愤怒又鄙夷地看着扎措,为什么要救胡仙仙而伤己方的兵?如果任由她被伤得重些,扎措当时便能重新挟持住她,也能抢在程浩风赶来之前,再次掌握谈条件的主动权。

    扎措面带愧色,他低估了自己的心,自己也想不到自己那么不愿胡仙仙受伤害。

    双方僵持着,但很快打破了僵局,同天城的守卫们赶来了,程浩风他们占了绝对优势。

    互相交换眼神,程浩风与胡仙仙及下属之间都很有默契,几个眼神就定下战斗布署:他们二人联手诛杀扎措,下属们围歼敌兵,只留睚眦王子一命审问……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双方阵型才摆好,深渊之下传来如虎啸龙吟的风吼声,风卷云雾飞速旋转,他们全在半空被吹得停立不稳,一些功力略弱的竟被卷下深渊!

    “空间震荡,撕裂,快退出去!”程浩风高喊一声,揽紧胡仙仙的腰带领属下冲出深渊。

    与此同时,睚眦王子也高喊着:“快撤回去!快撤!”

    他带头飞向那间歇通道,也不管会出什么意外变化,能否顺利回东海,只能赌一把运气了!不论如何比傻等在这里强,至于还有赌赢的可能,而程浩风是绝对不会饶他们的。

    深渊中罡风乱吹,出来后才知道地动山摇,没有一个安定之处。

    程浩风朝天上望望,又回头看看深渊,交待守卫当中的河马怪:“你们快带我师妹回同天城中,那里能扛得住山崩地裂。”

    “那你呢?”胡仙仙留意到他没有一起回去的打算。

    “我不能放过扎措!”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而去,如果不是胡仙仙有伤在身,他不会给扎措喘息之机,但目前境况只能先保胡仙仙他们安全,再去收拾扎措。

    空间震荡,罡风如在撕扯天地,程浩风自信能在其中保住实力,并不怕被时空乱流生吞活剥了,只怕扎措已逃走,或是已被乱流绞碎成肉沫,没了这诛杀他的机会。

    很不巧,以灵气搜寻很多遍,还真就没有扎措的气息。

    程浩风又颓丧又焦躁,感觉到震荡之力越来越强后,他担心出更多意外,只得返回同天城。

    回去后,先带胡仙仙去邻月楼安顿好,又发灵符请秦沐风前来。一是来给胡仙仙疗伤,二是商量应对之策。

    金创药能止血消炎,临时急用可以,但要伤口愈合好,还不留后遗症,仍需秦沐风这样的医师治疗。

    从海底圣境到同天城,最快也需要两天,看着胡仙仙苍白的脸色,无神的目光,程浩风心疼又自责。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需要,我想能够自己保护自己!”她的语气倔强里透着怨愤。

    “仙仙……不是我想关着你……我反复思索,那天突然空间震荡加剧,是你灵气恢复,又引动时空混乱……”

    “我懂你的意思,如果不把我关起来,黑球上这一方天地还会发生更多不可预知的变化,可如果留我在水球,我又必须得面对自己的使命。”

    她能理解就好,程浩风也懂得她有多喜欢自由,只求早些彻底了结一切,两人可以无拘无束地逍遥生活。

    因受蕊仙居被破坏的影响,同天城对胡仙仙的压制也变小,他要给胡仙仙戴上冰炎珏,还担心会遭拒绝,可竟然顺从依着他了。

    他感动又内疚地解释着,只因不想顺着天命发展,才暂时压制,等重建蕊仙居后会建得更坚固,还要尽快改天命,并实施最接近完美的应对天地浩劫办法。

    等秦沐风到来,不仅带了上好灵药,还带来出乎意料的好消息,青丘国抓住扎措他们!

    青丘国中子民虽一开始被闯入者杀了个措手不及,但尚蔚然及时向海底圣境求援,后来两方联手在尚蔚然指挥下很快反败为胜。

    扎措和睚眦王子也被卷入青丘国,他们那一队人马多数折损在时空乱流中,侥幸得活的人也没了战斗力,连扎措也被打伤,经由尚仁赶来求情才得以返回番邦。

    听说扎措居然已经番邦,程浩风十分懊悔没想到时空乱流会把那些人卷去青丘国,更憎恶尚仁乱插手放走扎措。

    “天意,一切皆是天意。”秦沐风叹道,又说:“但睚眦王子和雨工长还有一百多残兵游勇被扣在青丘国,等他们献礼赎罪后再放人。”

    原来尚蔚然坚持要在各方争斗中保持中立,不愿开战,可青丘国也不能白白受损害,提出放俘虏的条件。

    于是,段梦柔领头,带了东海龙王、曹备道、高有全、苦昙等人去求情放了睚眦王、雨工长他们,送了诸多礼物去。

    事因攻打同天城而起,程浩风交托好事情后,与秦沐风去往青丘国表示感谢,也定要帮着尚蔚然提些弥补损失的条件。

    事情谈妥,高有全又说还额外送礼,因茶儿、酒儿在京城没有依靠了,闹着要自尽,因此特意送来追随程浩风。

    程浩风收下她们,不是他需要她们,是看胡仙仙总是闷闷不乐,想用来换胡仙仙一笑。

    “是不是瞧她们很讨厌?如今也无需在曹备道那里隐瞒什么,你随便怎么处置她们都可以。”当年为了遮掩很多事,只能留她们在逸鹤轩,程浩风知道胡仙仙为此心中不快。

    抬眼瞥了瞥二女,胡仙仙又斜躺榻上,懒得再去费神想什么处置的事,心倦了,爱没那么浓,恨也没那么重了。

    “想杀了她们?打骂她们?还是折磨她们?”

    “留她们在这儿伺候吧。”

    听了这话,程浩风一愣,她们则喜笑颜开。

    酒儿千恩万谢,茶儿则笑着说:“胡元君善良大度,难怪尊主为你修蕊仙居,你真如莲蕊之仙啊。”

    胡仙仙望向破了的蕊仙居,微微哂笑:“什么莲蕊之仙?我住在那里,和趴在花蕊里的毛毛虫一样还差不多。”(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五章 流言蜚语

    家宅之中少不了争风吃醋的事,不知道女人喜欢和女人斗,还是男人喜欢挑拨女人为他相斗?当然咯,男人为了女人争斗不休的事也很多。

    可胡仙仙不喜欢争斗,尤其不喜欢为了男人起情敌之争。嗬嗬,几个女人又掐又撕的时候,说不定男人正暗暗得意认为自己多优秀,多抢手呢,更有些没有城府的男人估计会摇旗呐喊、鼓掌加油吧?

    看着茶儿、酒儿,胡仙仙心里很不舒服,即使程浩风说可以随便处置她们,但她仍然非常不高兴!

    她心中腹诽:为什么要让我当恶人?程浩风啊程浩风,姑奶奶我偏不当恶人!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处理结果能不能让我满意,那可看你本事如何。

    茶儿要奉承她,没料到反被呛了一句,只能勉强笑说:“奴婢拙嘴笨舌的,惹胡元君不高兴了,请恕罪。”

    胡仙仙摇了摇手,娇俏笑道,“罢了,不和你们耍笑了,一逗你就恕罪、恕罪的,不好玩儿。浩风,她们服侍你多年,很多事习惯成自然,留下她们吧,我看你这么久了也没适应同天城的丫鬟们,可能使唤她们才顺手吧?”

    同天城里男多女少,程浩风身边随从更多数是男的,很多贴身伺候的事由血无仇在做,哪有什么丫鬟?可胡仙仙这么说了,他竟不知如何反对。

    胡仙仙一再要留下她们,但程浩风迟迟没发话,酒儿觉出程浩风根本不想让她们在身边,高有全当初说是非常想念她们的话肯定是假的。

    于是,酒儿弓着腰低声乞求说:“我们只是小小凡人,哪有资格伺候尊主?还请送我们回法朝去,我们至今仍算尊主的双修鼎炉,可我们也没有赎身银两,恳求尊主能免了赎身银两,放我们自由。”

    几年时间,对于程浩风仿若一眨眼般短暂,对于只有几十年寿命的凡人来说已算漫长。

    茶儿仗着太皇太后信赖,过得还不错,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太多变化。

    闲云观的人接连走的走,死的死,酒儿独在闲云观中撑起各项事务,又忙碌又经济不宽裕,容颜憔悴,眼角和额头出现不少皱纹了。

    程浩风经她提醒才想起,没有写过正式遣走她们公布她们不是自己双修鼎炉的文契,没有文契,她们在法朝疆域内会一直受这层关系约束。

    正想答应,可胡仙仙拉着他的手说:“留她们在这里嘛,为你端茶递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她们也跟着你享享福,不行吗?”

    酒儿希望能讨来自由,茶儿却是希望能留下来,高有全送她们来,已给茶儿安排了任务,若被送返京城,还怎么完成任务?

    茶儿不喜欢被利用,好容易攀上太皇太后这根高枝儿,程浩风又离来水球法朝,不用被曹备道呼来喝去了,谁知又落到高有全手里?

    越想自己身不由己,处境凄凉,就越是恨胡仙仙。她听了胡仙仙再三央求程浩风留下她们,暗压恨意,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低眉顺眼站在一旁。

    难道是要留她们在身边慢慢折磨?程浩风猜不透胡仙仙的想法,且是有很多大事要忙,也就没有多说,随着她想如何安排就如何安排。

    几天下来,三个女子几乎是形影不离同游同玩,可这同天城里商业不发达,几乎除了必要的设施外,没有多余的游乐之所,逛街也逛得无趣,商量着找什么有意思的事来做做。

    胡仙仙提议玩游戏,像掷骰子那般赌输赢,只比点数大小,不用押单押双的,点数最小算输了,点数最大算赢了,点数居中不输不赢。

    输了不用输钱,要被赢家问一个问题,还必须如实回答。

    胡仙仙虽无灵气,可手的灵活度、敏感度还在,不是赢就是居中。她没输过,她们玩得心里冒火,可也还是得陪她玩。

    提问问酒儿的时候,她问一些普通问题,比如酒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京城百姓如今对当年关于程浩风的事有什么看法?还有没有达官贵人到闲云观上香之类……

    问茶儿之时,她尽问一刁钻而令人难堪的问题,比如看出茶儿已不是完璧之身,到底谁是采花人?太皇太后薨逝后,有没有人欺负过她?没有趁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嫁个阔少,一心想着程浩风,如今后不后悔……

    茶儿忍下怒气,眼珠乱转着编谎话应付胡仙仙。

    她说是代太皇太后去看望某位诰命夫人,不曾想因那夫人的儿子垂涎美色,被下药夺去了清白。

    又说皇帝韩泽熙敬她如亲姑母,宫中上下人等没有谁敢欺负她,只因思念程浩风才到了同天城。

    至于嫁进豪门之事,她从来没想过要嫁,这颗心会永远留给程浩风。

    既然来了,便是挑事,茶儿也不怕说得太肉麻惹胡仙仙不高兴,或者说,原本就是要惹她不高兴。

    可胡仙仙没有显出不悦,目前局面如同火山上的盛筵,一旦喷发,难有脱逃,还管什么爱多爱少呢?

    不论是程浩风还是茶儿,或是别的任何人,都无法让胡仙仙信任,她想要探听更多的确切情况,从乱七八糟的讯息中选出有用的,以备接下来种种事安排周到。

    有些责任早晚要承担,有些使命必须去完成。

    在和胡仙仙相处的时候,茶儿尽量寻机会离开她视线,去做一些高有全交待的事。

    比如遇到槟榔妖和椰树妖,趁她们闲谈叙旧,茶儿请求要去茅厕,又找不到路,随意让一个小妖带她去。

    她会诚恳感谢小妖,并似乎无意地说:“多年没见你们尊主了,居然还是很喜欢胡元君呢。你们知道他们经了多少风风雨雨吗?唉呀,也不知道胡元君用了什么办法,能让男人死心塌地喜欢她……”

    小妖自然跟着感慨胡仙仙运气好,能碰上好男人;又羡慕胡仙仙魅力大,能抓紧男人的心。

    偶尔,能和槟榔妖她们单独谈几句,茶儿总是极尽溢美之词夸赞胡仙仙,听得别人起鸡皮疙瘩。

    槟榔妖往往斜眼笑笑,也不搭话,椰树妖会忍不住认真反驳她:“男女之间能不能相处长久又甜蜜,那不是运气好不好,魅力大不大的问题,那是双方是不是能看对眼的问题。看对眼了,萝卜也是人参;不合眼缘,人参也得被当成萝卜。反正,我觉得胡仙仙臭毛病多得很。”

    “啊呀呀……”茶儿像听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连忙捂起耳朵嚷嚷,“你怎么能这样说胡元君呢?是你不懂欣赏她,才认为她有缺点!你也不想想,缺点很多的女人能有男人愿意为她背祖误国、离经叛道么?你可能不知道尊主为她付出了多少吧?还有上次来攻同天城,还没到城边上就败退的末神,也是为了胡元君不顾生死……”

    茶儿讲了很多很多事,把霍飞、王帅、鬼王等等很多人都添油加醋讲了出来,目的似乎是证明胡仙仙有很多男人喜欢,是一个没缺点的完美女人。

    然而,她捂了耳朵,嗓门儿还更大了,与椰树妖说话,其他在店中听到的人听着那些话全变了味儿。

    胡仙仙的过往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完全变了样,一些崇拜程浩风的同天城子民开始为他们的尊主担忧,身边留着那么一个祸害男人的狐狸精,早晚要身受其害啊!

    程浩风忙着要补深渊漏洞,要重建蕊仙居,他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胡仙仙有更长远打算,即使听了那些话,也只当没听到,不论怎样的评价都对她影响不大,终会凐灭于世,好评恶评皆会消失。

    与同天城的人渐渐混熟,茶儿单独外出见这个、会那个的时候也多起来,她言语温柔,出手大方,很多人愿和她交友。

    一天,与几个小妖在茶楼聚会,她神秘兮兮问:“有一件事啊,你们想不想得通?胡元君陪在尊主身边,他们又有几世纠葛,他们感情好还罢了,为什么末神还是一心要得到胡元君呢?没给一点甜头,末神到底图个什么?”

    几个小妖窃窃私语,争论了一会儿,没争出个所以然。

    这个问题看似无聊,可茶儿刻意选的是看重男子态度的小妖来问,对这些小妖来说,怎么讨男子欢心,那是非常重要、非常值得研究的大事!

    饶她们一命,送归。

    程浩风忙着要补深渊漏洞,要重建蕊仙居,他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胡仙仙有更长远打算,即使听了那些话,也只当没听到,不论怎样的评价都对她影响不大,终会凐灭于世,好评恶评皆会消失。

    与同天城的人渐渐混熟,茶儿单独外出见这个、会那个的时候也多起来,她言语温柔,出手大方,很多人愿和她交友。

    一天,与几个小妖在茶楼聚会,她神秘兮兮问:“有一件事啊,你们想不想得通?胡元君陪在尊主身边,他们又有几世纠葛,他们感情好还罢了,为什么末神还是一心要得到胡元君呢?没给一点甜头,末神到底图个什么?”

    几个小妖窃窃私语,争论了一会儿,没争出个所以然。

    这个问题看似无聊,可茶儿刻意选的是看重男子态度的小妖来问,对这些小妖来说,怎么讨男子欢心,那是非常重要、非常值得研究的大事!

    饶她们一命,送归。(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六章 强扭的瓜

    风言风语传得沸沸扬扬,随着时间推移,关于胡仙仙和程浩风的往事尽皆传出,细节抹改了几分,呈现出的是是非非也改变了本来情形。

    怪他们诋毁、诽谤?已被歪曲的事实若要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当闲言碎语传进胡仙仙和程浩风耳朵里的时候,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忽略此事,不询问也不谈论。

    关于闲话的源头,胡仙仙已经猜到是茶儿传出,可她没有去质问,也尽量让自己的日常生活不受影响。但后来,传出了与扎措的事,她的情绪很难不受影响了。

    她情绪变得反复无常,一会儿低落,一会儿愤懑,一会儿漠然,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因为不懂怎么面对,多年过去,她仍然回忆也不愿意回忆那件事。

    可事情就那么被人绘声绘色传来传去,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再后来,虽没谈过那些事,程浩风也看出胡仙仙还是在意的,令血无仇去抓胡编乱糟的人。

    得知不少人因此被抓后,胡仙仙请程浩风释放那些人,反正事情传开了,多说几句,多编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同。

    再者,不许别人说,更勾人好奇心去探究,更会把事情编得离谱。

    或许表现得平静淡然能让事情尽快平息?胡仙仙照常做自己的事,空闲了后也会在茶儿酒儿陪同下上街去逛逛。

    已到三月初,处处街巷均是显得生机勃勃,风中飘着馥郁花香,令人身心舒爽,连脚步也轻快起来。

    一个巷口围了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纠纷,酒儿想去瞧瞧热闹,胡仙仙让她自己去看,和茶儿转身往邻月楼走。

    刚转过身,就听女子哭喊的声音传来,“酒儿姑娘?酒儿姑娘啊……我认得你和茶儿姑娘,你们是尊主面前的红人……求你们为我做主啊……”

    “我?你、你出了什么事?我做不主的……”酒儿懵愣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向胡仙仙说,“去求胡元君,她能做主呢。”

    那哭喊的女子快跑几步,拦在了胡仙仙面前,苦苦哀求。

    又招一个麻烦,胡仙仙瞪了酒儿一眼,再无奈地叹了两声,问那女子遇上了什么事。

    那女子乃是香草女妖,容貌不算倾国倾城,但身形袅娜,体蕴幽香,求爱提亲者众多。

    她对那些爱慕她的人表现得不屑一顾,都说她高傲冷情,然而,她自从偶遇蝴蝶郎后,痴狂爱上了那不羁少年。

    蝴蝶郎是同天城出了名的情场浪子,一再向她表明自己喜欢自由自在浪迹天涯,不会被任何人束缚,也不愿背负任何不愿背负的责任,香草女妖还是愿意追随左右。

    追随且追随吧,蝴蝶郎一次又一次赶她走,可见她无论如何都偷偷跟着,到后来也狠不下心再赶了。

    再说,有一个各方面皆不错的女伴陪着,闯荡江湖的时候似乎能更惊险有趣些?

    蝴蝶郎对香草女妖的态度好了很多,这让她误以为蝴蝶郎渐渐被感动了,只要再添一把柴,情火定会熊熊燃烧。

    香草女妖“添柴”的方式用了点小手段,在蝴蝶郎的酒里下了药,等他喝迷糊的时候,伺候他躺到床上,然后与他共赴巫山**。

    不想发生的事发生了,蝴蝶郎想甩脱她也不好甩了。只是,从前两人还能算朋友,发生这事之后倒疏远如陌路人。

    一件事耍了心计,蝴蝶郎却认定香草女妖事事都会耍心计,处处防着她,稍微重要点的事就不和她说。

    一年多后,两人的孩子呱呱坠地,蝴蝶郎借口说孩子跟着奔波不方便,强行把母子俩送回老家,托爷爷奶奶帮着照看。

    然而,爷爷奶奶不但不帮着照看孩子,还给香草女妖添乱,把她当丫鬟使唤。

    为了心中痴恋,也为了孩子,香草女妖忍气吞声,做了很多事仍然被公公婆婆挑毛病,左右都不对。

    又过了几年,渐渐长大的孩子在爷爷奶奶挑唆下也对母亲大呼小叫,香草女妖忍不下去了,她要求带着孩子和蝴蝶郎一起在外打拼。

    孩子也到了多学多看多长见识的年纪了,不会再拿孩子年幼不适合奔波来当拒绝理由了吧?

    蝴蝶郎没有拒绝带孩子出门,可拒绝了带香草女妖出门!还说当年香草女妖偷跑出娘家,如今该回娘家去了。

    前几天,香草女妖把孩子偷偷藏了起来,蝴蝶郎回家接孩子没见着,去问她。

    她说,如果不让她一起跟在身边,那要让蝴蝶郎永远也见不到孩子。

    她清楚蝴蝶郎还是喜爱孩子的,认为这么做能逼迫蝴蝶郎答应,没想到结果是蝴蝶郎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瞪她两眼后,大吼着要和她母子断绝关系,吼完了便拂袖而去。

    今天,她在一家酒楼里找到了蝴蝶郎,乞求蝴蝶郎原谅她,发誓以后会听话,不再吵闹,只愿不要断绝关系。

    得知事情始末,胡仙仙问香草女妖:“你恨不恨他?想不想打他出气?”

    “不……”香草女妖泪汪汪看了蝴蝶郎一眼,声音低如蚊子轻哼:“我哪舍得打他?”

    “他是核桃,喜欢被锤着吃呢,你不对他狠点儿,他看不到你的好。”胡仙仙飞了几个眼刀射向核桃精。

    然而香草女妖只是可怜巴巴哭泣着,始终不肯硬气一点。

    “快打吧,要是让你打了,就能摆脱你的纠缠,我求之不得。”核桃精举起双手朝香草女妖走去,表示任她来打,不会还手。

    胡仙仙反复问核桃精,是不是宁愿挨打也要和香草女妖母子断绝关系,他答复得肯定。

    众人为香草女妖打抱不平,纷纷责问他为什么要做那么狠,毕竟香草女妖真心爱他,为他付出了很多。

    “香草她没做错什么,是我有错!”核桃精眉峰压满愁绪,歉疚地说,“我一想到要一辈子和她相守,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我怕她背着我搞妖蛾子,怕她接近我是有阴谋,怕我会中了她的圈套。面对着她,我会不受控地心里紧张,感觉她会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让我不能过想要的无忧无虑快活日子。”

    仔细看核桃精眼睛,所有流露出的情绪与说的话情绪一致,他没有说谎。没有说谎,可道理上说不通啊,香草女妖事事忍着让着,不是强势的母老虎,他为什么还觉得被束缚?

    胡仙仙仔细问了核桃精,是不是遇上什么勾人的新欢了?可他说没有新欢,香草女妖不是因为有新欢才闹成这般。

    连他的朋友也证实他只喜欢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到处和人比武,对男女之事不上心。从前虽有很多风流事,全是外人撮合而哄闹起的,他没有动过心。

    胡仙仙再问有没有看核桃精不顺眼的女子?有的话,尽管来打他一下。

    刚开始没有,后来有个女子怒气冲冲而来,她要找去了赌场的老公,但没找到,把核桃精当成出气筒打了一拳。

    一拳打出,核桃精的眼眶下方青了,那女子的气也消大半,继续去找人。

    有人开头,便陆续有人照做,有气没地儿撒的人都来打核桃精。

    “别……别打!求求你们别打他了!”香草女妖挡在心上人身前,恳求众人。

    胡仙仙挥手让那些人退开,似笑非笑问:“好,不打他。可是他做错了,又还不愿认错,不惩罚他又该怎么处置?”

    “只要他不和我们母子断绝关系,我也不强求陪在他身边了。”香草女妖掏出手绢给核桃精擦血。

    核桃精侧开身,不让她擦,还说:“你把孩子交出来,我可以好好抚养孩子,管教孩子,但是必须得和你断绝关系!再和你勾勾扯扯,天知道还会再弄出什么麻烦?!”

    “你就那么想甩开我?”香草女妖凄绝惨笑,“好,那我去死给你看!"

    说着,她横身飞起撞向了城墙!

    她的意图是:我为你而死,让你永远生活愧疚里,那是更加难甩的心理阴影,等你良心受谴责的时候定然要后悔!能让你后悔,死也值了!

    核桃精吓得面如土色,想要阻拦,可是身上带伤,无力去阻拦。好在胡仙仙已使眼色让跟着的暗卫去救下香草女妖。

    被救了,她没有感谢救命恩人,还嚎啕大哭着对救命恩人又抓又挠。

    “停手!”胡仙仙怒喝道,“能帮你的也帮了,可他还是不乐意和你相处下去!还闹什么?给自己留点体面不行吗?”

    旁边的人也纷纷劝说,但香草女妖又哭又笑,似是疯了般,对于别人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一个老妇让众人不要多说了,让香草女妖静一静,待她情绪平静些,才苦口婆心说:“丫头啊,强扭的瓜不甜,放手吧。咱再找个又大又甜的瓜去摘……”

    话还没说完,香草女妖冷笑着接话:“强扭的瓜不甜,但能解渴啊。他和我有孩子了,那瓜算是摘下来了,他必须得对我负责。”

    "瓜不甜"和“能解渴”有因果必然关系吗?

    “你解渴了,那是不是也要忍受酸涩的滋味儿?”

    “不吃点苦,又怎么会长记性?”(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七章 劝人招怨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所有生灵的共性?胡仙仙从前在陵州时,以为看热闹是小地方俗人的劣根性,到了京城才知道京城里的人也爱看热闹,如今又知道同天城里的山精野怪们还是喜欢凑热闹。

    香草女妖紧咬着发抖的嘴唇,抽泣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吼出声:“我没有做错什么!听清楚啊,我没有错,我该过好日子!凭什么要我吃苦长记性?你们跟负心汉是一伙的!”

    看她这么激动,胡仙仙放缓语气说:“说那些是希望你能吃一堑长一智,转身离开核桃精,找到真心对你好的人。你别误会,不是看你笑话儿,认为你该吃苦的意思。”

    喧闹的人群静下来,所有目光看向香草女妖,等待着她做出选择。核桃精的目光期待感很明显,期待着结束一地鸡毛的感情纠葛,从此各自安好。

    面对情郎期待的目光,香草女妖尖声说道:“转身离开?我为什么要转身?我是香草家族的嫡女,知书达理、有情有义,不可能做背叛夫君的事!那些水性杨花的小浪蹄子才会爱了一个又一个!”

    这话的意思是,在情感上重新做了选择的女人都是“水性杨花的小浪蹄子”?那个最同情香草女妖还温声安慰她的老妇听了这句话,像被蝎子蛰了般哆嗦一下,踉跄退了几步。

    老妇年轻时曾与人订婚,可那男子还没办婚礼已死了;后来父母安排另嫁,那汉子总是喝了酒乱发酒疯、乱打人;没法过下去了,只能求着娘家人给了酒鬼汉子一大笔钱,得了自由身,再嫁给现任丈夫。

    与现任丈夫过了快百年,家庭和睦,她也快忘了从前的事,被香草女妖一说,突然想起往事,再嫁已算不贞,三嫁算什么?

    人群中有熟人,老妇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异样,面子上挂不住了,只能悄悄离开。

    如老妇同样想法的人不少,都悄悄离开了,胡仙仙信奉爱一个人就该爱一生一世,可是对于生活中千差万别的具体情况,她不强求别人固执爱一个人。

    凑近香草女妖,胡仙仙目光犀利发问:“你到底是标榜你自己多坚贞、多专一才死活不肯离开他?还是真心爱他,没了他就活不下去才守着他?”

    “当然是一心一意爱他,才永远守着他!”香草女妖答得很干脆。

    “如果爱他,那先把手松开一些。或许让彼此疏远,更能看清对方,说不定他会发现你的好。如果实在无法感化他的心,那就放手成全,他过得更好,你也会过得更好。”

    胡仙仙已经说了煽情煽得快感动自己的话,然而香草女妖还是固执不听劝。

    其他人也一起劝,但越劝越让香草女妖对众人反感起来,还指着核桃精大吼:“什么转身离开都过得更好?离开他,我不可能过得好!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自己不好过,对方也别想好过?这是扯下一切只为爱他的幌子,表露赌气报复的真实意图?

    怨气冲天的香草女妖,果真令人可怕,不少男子向核桃精投去怜悯的目光。

    胡仙仙爱过,深知爱到极致会疯狂,语声再温和几分:“你说的不是真心话,你肯定希望一起好好过。只是你已经给他造成困扰了,先分开冷静冷静。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远远看着他,默默祝福他也是一种爱。你试试,也许你让他身心压力小点儿,他会慢慢懂得你的好呢?”

    同天城的城墙与街巷均是黑亮石头所建,居民们又多少保留些本体喜好特征而穿着五颜六色的怪异服装,在暗沉杂色中,一身素衣的胡仙仙格外显眼,如鹤立鸡群。

    气质出众,言语温柔,很多男子以欣赏的目光看向胡仙仙。

    这场面没来由地让香草女妖心中无名火升腾,直直盯着胡仙仙嚷道:“让我顺着他的心和他分开?分开了还盼着他能慢慢懂得我的好?我做不来和这个藕断丝连,和那个又纠缠不清的事!只有你这种招蜂引蝶的浪**才那么做!哼,你的想法是不是抓一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要让他们不打扰、不干涉你,把你当菩萨供着?”

    她是已经疯狂了吧?对胡仙仙这般恶语中伤,引得暗卫们准备出手抓她。

    胡仙仙摇头制止暗卫,苦口婆心再劝道:“不多讲那些道理了,你目前首要该做的事应当是和核桃精商量怎么管孩子,你把孩子藏起来不要他去见,这样把孩子当筹码,对孩子伤害太大,不论你们谁对谁错,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孩子当然无辜!我也不想把他藏起来,可我有什么办法呢?你要是真想帮我……"香草女妖顿了顿,指着核桃精说,"要帮我就下令让他喜欢我,陪着我一生一世!你们权势大,他不敢反抗。”

    原来她乞求帮忙,求的不是劝说她与核桃精和好,为的不是解开两人心中疙瘩,只为了靠强权强行把核桃精留在身边?

    胡仙仙拒绝这无理请求,感情的事勉强不来,越施加压力越增添厌恶。

    被拒绝,香草女妖的脸暴起一股股青筋,没希望,那就豁出去了。

    她咬牙切齿骂胡仙仙:“你想帮我?根本没帮我还指责我!我看你是个撒谎精!说什么末神想强行糟蹋你,明明是你惹起他的火又要假装纯情!哪个男人受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你害末神被冤枉,又害尊主怒火攻心失去理智,挑起了法朝和番邦大战!你这种祸害快点滚出黑球,要不然早晚要被你害得连年战乱!……”

    没料到香草女妖的矛头转向自己,胡仙仙僵立当场。那些话有些是诬蔑,也有一些是事实,因她招来战乱的事无法否认……

    听着一句句的话如连珠炮冒出,茶儿面有得色,暗想着:这真是天助我也!为了影响胡仙仙心境,我得造谣,可又怕被揪住啊,只能东一句西一句偷偷煽风点火。但背后的风言风语,胡仙仙听了也能强装不在乎。此刻香草女妖当众恶毒骂她,看她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见胡仙仙脸色变得煞白,茶儿压下心头狂喜,板起脸呵斥香草女妖不许胡说。

    胡仙仙让茶儿退下,让暗卫们也不要为难香草女妖,颓丧走回邻月楼。

    有些人没法劝,或许在香草女妖心中,只有她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胡仙仙又想起蛇妖阿琐,更是只能自己犯错,不能别人对不起她,甚至不能拒绝她的爱意。

    阿琐勾引、利用、凌虐蛇傀是蛇傀自己笨、自己贱;她被程浩风利用一次,便是可怜的受害者,成了程浩风永远欠她的……一如香草女妖嫌弃她的追求者,又要强留核桃精。

    胡仙仙脑子里乱得像浆糊,坐在书房中发呆,对外界的事全然不知;而她劝香草女妖没有劝好,反被骂得灰溜溜离去的事已在城中沸沸扬扬。

    “今天那个香草女妖发狂骂蕊仙居那位的事,你们听说了没有?啧啧,没有当面反驳,还黑着脸溜走了,看来确有其事,不好意思狡辩啊。”一个自认为推测有理。

    另一个点头附和:“本来还以为是谁乱编的事儿,这么看来是真的了。难怪尊主虽然爱她入骨,还是要把她软禁起来,怕她再去勾三搭四呀。”

    还有似乎冷静在思考的,提出更有趣的疑点:“为什么尊主和她至今没有真正圆房?是不是她还有别的想法,故意吊着尊主呢?”

    接话的马上说:“当然是还另有想法了!啧,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资源!尊主怎么能容忍她呢?”

    此类的话越传越多,都不需要茶儿再挑拨,同天城里很多人也已讨厌起胡仙仙了。

    听到这些言论,胡仙仙自思一番,连自己也讨厌起自己。

    天意安排应该嫁给扎措,不嫁给扎措,便是有违天意,辜负扎措;无法和程浩风圆房,还和程浩风在一起,是亏待了他,还引得他做出悖离本心的事,更是在害程浩风。

    如此一想,要离开同天城,离开程浩风的心愈加迫切。

    一次次被她冷漠对待,怕用强权抓人再给她添污名,程浩风又不敢迁怒于说闲话的人,只能哄她不要乱想。

    后来,为了震慑其他人,程浩风要公开处决茶儿、酒儿。这两人归他管,处决了也不会让同天城民众憎恨胡仙仙吧?

    不想再生事端,胡仙仙让程浩风把她们俩关一段时间就行,看看流言会不会因此停止传播,没必要杀她们。

    “不如杀了我们吧,反正活着也难受!我想赛过你,可偏偏永远比不上你,与其我落魄着看你风光,不如去死。”临走,茶儿语气决绝,悲壮地说。

    “我们差不多算不同世界的人,你跟我比什么?”胡仙仙不懂她的想法。

    “表面有很多不同,可我们都是女人啊,除了法术,你会做的我都会,你不会做的我也会,我哪点儿比你差?可为什么没有一个男人真心爱我,爱你的男人那么多?”

    论法术和武功,茶儿不是胡仙仙对手,论厨艺、绣红、管家理事之类,茶儿自认为会被胡仙仙做得好。论出身,她也不低,后来还当了太皇太后义女,受封公主了,但为什么会被男人一再轻贱?

    “难道女人的价值是按喜欢她的男人来计算?喜欢她的男人越多,并且那些男人的地位越高,那这个女人的价值也随之越高?”胡仙仙想不明白对比的意义,只能发问。(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八章 无法洒脱

    心境圆融,无亏无欠,不亏自己,不欠他人,胡仙仙不想与茶儿、酒儿为敌,不是怕她们、不是太善良,只是以无亏无欠的准则要求自身。

    不论有多少背后隐情,茶儿与酒儿始终是以程浩风双修鼎炉的名义服侍过他,不妥善处理好这些纠葛,影响心境。

    在道门陋习当中,双修鼎炉的存在饱受诟病,胡仙仙想有办法革除此种陋习。妾的地位虽然卑贱,总也是被认可的名份,这用来采阴补阳的鼎炉算什么呢?

    留她们二人在身旁,胡仙仙一直在考虑处置办法,可是越来越难控制的流言蜚语让她没有闲暇去深想。把她们暂时关起来,也是为了能安静想想。

    哪能料到茶儿会自请受死?还做什么追求者多寡的对比?

    看胡仙仙两眼迷茫,是真没想过比那些的样子,茶儿冷哼一声:“你没吃过被男人作践糟蹋的苦,当然可以讲自我价值,不在乎男人能给你的荣耀了。我们多数女人没你那么好命,没有男人追捧,只能巴结讨好男人,显得自己有人爱,不是太失败。”

    胡仙仙还是没听懂,难道有男人爱,女人的人生便不算失败了?一开始,程浩风也不接受如今这般性格的她,难道那时的她非常失败?可那时候也有快乐的时光啊。难道如今算非常成功?可如今也有麻烦不断啊。

    不同的人喜好不同,不论是前世白回风还是今生胡仙仙,秦沐风都不太喜欢,总觉得是她给程浩风带来苦恼;韩泽熙也看着胡仙仙就嫌烦,总认为她是惹事生非之辈;曹备道和法略、鄂日浑、蒯森雄这些人几乎没把胡仙仙当成女的……

    如果惹男人讨厌算失败,胡仙仙相当失败了。甚至,如果不是天生来历特殊,或许程浩风也不会喜欢她呢。

    见她偏着头眼珠乱转,茶儿猜出她心中所想,又说:“举例来说:有三个女人,一个是皇上专宠的贵妃,艳冠后宫,还有很多王孙公子以见她一面为荣;一个是被豪门阔少抛弃的怨妇,年老色衰,没有人喜欢;一个是被农夫真心疼爱的农妇,虽然粗手大脚,可是农夫对她不离不弃。你说这三个女人哪个命好?”

    胡仙仙不假思索地说:“愿得农夫白首不相离,不愿求金尊玉贵波折重重。”

    “所以喽,女人的幸福与男人对她好不好关系很大,女人的价值体现,是有没有男人爱。”

    似乎,是这么个理儿?胡仙仙有些懵,要反驳的,怎么被绕进去了?

    雨后的微风携了青绿果实的酸涩味儿吹来,清新得令每个呼吸都舒爽。

    胡仙仙深吸几口气,让人先把茶儿、酒儿关押,且只是关起来,不能做任何虐待她们的事。还让茶儿不要偏激想什么要死要活的,等几天会妥善安置她们。

    回到邻月楼书房,程浩风又去做重建蕊仙居的事,胡仙仙继续愁眉苦脸思考着。

    几天后,她猛一拍桌子,想到应当怎么驳斥那女人价值靠男人来体现的歪理。

    信心满满去到牢房,让狱卒带茶儿、酒儿来见,慢条斯理地说:“女人的价值在于她有没有自由、有没有尊严,做到了这些之后再看她为这个世界贡献了什么,这三点综合起来便是女人的价值,当然也是男人以及其他生灵的价值。”

    茶儿听得拍着墙大笑,笑得全然不顾形象,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酒儿也笑,只是她似乎没明白茶儿笑什么,咧咧嘴算是陪她笑。

    有什么可笑的?胡仙仙脸色黑了变红,红了变黑,最终还是忍住没发飙。

    等她笑够了,胡仙仙给她递上茶水,问她笑什么。

    茶儿也不客气,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才说:“那是你已经得到了男人的爱,而且爱你的男人还很优秀,才能悠闲谈自由、谈尊严。你试试吧,要是他们不爱你了,只会利用你,把你当发泄**的工具,看你还有没有闲心谈自由、谈尊严?!”

    是笑我幼稚?笑我被软禁于此还谈自由与尊严?笑我不懂疾苦,站着说话不腰疼?胡仙仙郁闷走出牢房。她把妥善处置茶儿酒儿的事且再延迟,不说服茶儿绝不罢休!

    反复几次,茶儿还是坚持认为,一个女人得不到优秀男人的爱便是人生不如意,女人的幸福是建立在男人态度之上,丈夫对她好不好是影响她生活悲欢的最关键因素。

    胡仙仙则始终坚持人生过得如何全看自己如何的观点,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倒把那些谣言的事抛诸脑后了。

    后来,胡仙仙渐渐倾向于婚恋之事对于女人很重要,对于男人没那么重要了。即便能千山万水我独行,可也总有遗憾,婚恋的苦乐对女人的影响真很大。相比而言,对男人的影响确实要小一点。

    修行的女子有很多终生不嫁的,比如齐楚鸾、乔楚诗、樊楚瑶,可胡仙仙知道她们不是不想嫁,是怕出嫁,怕嫁一个没出息还欺辱妻子的男人,怕到时候会丢了修行成果,更怕有孩子后想转身离开也离不了……

    形成这种想法,让胡仙仙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不想认同,可又真的无法反驳!

    夏天是黑球的雨季,狂风暴雨几天几夜不停,幸好同天城建筑坚固又有良好防汛抗洪的排水系统,要不然早被风雨摧毁。

    程浩风凝眸看天,深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在无情又无私的自然大道面前,再强大的法力也渺小。

    或许,人要不断强大的信念不是人定胜天,而是人要守护情感?万千生灵相比于天道的优势在于有情万物皆有情?情既是优势,为何所有修行法门还一致要求断情?

    情念一起,他整颗心柔软起来,抛开自己与自己的思辩,回到胡仙仙身边。

    才入帘中,胡仙仙如一只蝴蝶翩然飞入他怀中:“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他含笑捋捋胡仙仙耳边碎发,早听说这丫头和茶儿辩论的事了,不能让茶儿心服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可胡仙仙所指的“做不到”并非驳不倒茶儿:“我没有办法不在乎……清楚那些闲话没什么可在乎的……可我还是要纠结,真的洒脱不起来,我无法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原来是这样,程浩风拥紧她,默默抚慰她恓惶的心。

    他的怀抱温凉如夏末秋初明月夜,不炎热也不寒冷,恰恰适宜胡仙仙喜好,渐渐驱走那种种不安。

    心中平静了,却又反而觉得悲凉,看清自己内心,原来自己也贪恋他的怀抱。

    这么久没能离开,不是阵法难破,是还不够决绝,不够明悟,更是不想离开他,不想离开!

    在他胸口轻蹭,喃喃念叨着:“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很难受……可是不想和你分开,不想分开……”

    “这是向我表白?”程浩风轻笑出声,“嗯,我照单全收,很满意。要是能送上香吻,更加心满意足。”

    他以戏谑的口吻说着,胡仙仙却想落泪。苦恋得不到回应很悲惨,相爱不能相守很痛苦,而以使命感拆散两情相悦的情侣又何尝不残忍?

    要么得不到,要么得到了还将失去,世上之情难有圆满之恋情,到底是无情才合天道,还是天妒人间有情故意捉弄?

    纠结如乱麻的情绪还是理顺了,也有充分证据证明高有全送茶儿、酒儿来有目的,且那些谣言已无法完全澄清,可胡仙仙还是让程浩风饶她们一命。

    她们犯的错相比程浩风犯的错小得太多,胡仙仙自觉罪孽深重,能被人骂、被人恨也在无形中减一分罪,消一分孽。

    先前问了酒儿不少问题,看出她是受了逼迫才跟茶儿他们一伙,她想过的生活很简单朴实。

    而据她所说理想男子的条件来看,胡仙仙记起一个故友还挺合适。

    她不想嫁太富贵的人,担心管不住、合不来,可也不能太穷,要能保够温饱;她不求嫁个俊美少年,只要不至于丑得吓人就行,她年纪不小了,想找个年龄相仿的普通人;她还不想在京城生活,虽然从前大部分时光在京城度过,可并没有留下什么美好回忆,她想去一个陌生地方开始全新生活。

    帮麦塔哈管着陵州迎仙阁分店的栓子,可不正合乎她的理想吗?

    从杭无一她们那里听到消息,栓子至今未娶,也没再去花天酒地,实在该成个家了。

    把这想法一说,酒儿欣喜答应,胡仙仙当即让程浩风写了文契,表明酒儿不再是他的双修鼎炉,也声明把酒儿当妹妹一般,没有做过逾矩之事。

    然后,让血无仇带着酒儿和那些文契,还有胡仙仙写的保媒书信往陵州去了。

    胡仙仙心情愉快,她知道栓子即使拒绝婚事也会好好照顾酒儿,当然,既要保媒,更因笃定栓子与酒儿很合适,他俩都是见过黑暗但仍然向往光明的人。

    怎么处置茶儿,真是难题了。茶儿口口声声说女人幸不幸福看男人对她的态度,可实际上她并不是男人对她好,她就会觉得幸福的女人。

    如果她想嫁入深宅大院,靠一个温柔又多金的丈夫过一生,那在太皇太后生前,她有太多机会嫁个好人家了。她想要的是连太皇太后也给不出的生活,能给的人又不肯给,只能由着她怨恨下去。

    思来想去,程浩风还是写了证明茶儿已不是他双修鼎炉的文契,让高有全来接走茶儿。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程浩风却早已看出茶儿与高有全有过肌肤之亲,那残留的气息不会错。(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九章 亮出獠牙

    海底圣境与平常海域相接的一座荒岛上,程浩风身着一袭冰蓝锦袍负手而立,茶儿在他侧后方缩着肩膀默默流泪。

    海风拂过,青丝飞舞,衣袂飘荡,程浩风清逸超然,比平时更显出旷世仙姿。

    他亲自送茶儿来见高有全,是要谈条件,谈得拢,各有所获;谈不拢,马上请海底圣境相援,杀茶儿,灭高有全。

    等了约半个时辰,高有全匆匆飞来,落身下地后,稽首连声致歉:“来迟一步,请程师叔宽宥。”

    程浩风挥挥手表示不用道歉,开门见说直说:“茶儿已是你的人,你还谎称她和酒儿对我思念万分,送她们到同天城造谣生事,今天约见你,且好好算算这笔账。”

    撤开手停止行礼,高有全愣了愣,随后又满面笑容问:“这账要怎么算?要了茶儿,算我欠了你?还是说谎哄骗之事,算我欠了你?或者她们造谣生事,算我欠了你?”

    程浩风眉毛微拧了拧,看来高有全是有备而来,早猜到程浩风要讲条件了。

    “种种事情,全是你欠我。你承认还是不承认?”

    面对责问,高有全笑意不减:“如果要了茶儿这件事算我欠了你,那么你认可她是你的双修鼎炉,如此,我要了她才算是欠你。可这么一来,她名份上是你的人,却又跟了我,算不算是我给你戴了绿帽子?”

    什么跟什么呀?程浩风眸色阴了阴,他从来没把茶儿当成和自己有关系的人,至于茶儿和高有全做了什么,更是全不在意,本是为了讲条件占在有理的位置,怎么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他的窘态,茶儿渐渐收了泪,心中暗笑:看你怎么说我和你的关系,承认我算你的人,那得忍受“戴绿帽子”的奚落;不承认我与你有关,那白跑一趟,没有提条件的理由。

    双修鼎炉之事,人所共知与男女之事有关。尽管茶儿、酒儿只是名义上跟了程浩风,但是民间婚礼以拜堂办婚宴为标准,不是以有没有圆房为标准啊,曹备道送她们给程浩风时,已公开宣称她们的身份了,否认也无用。

    憋气憋了半晌,程浩风脸上所有复杂情绪敛去,声音冷冷说道:“你以为你和茶儿那些龌龊事能让我难堪?不过是我选出来要扔的烂桃子,你愿意吃那是你的事。不过,烂桃子惹事了,也该由你兜着。”

    为了拿话压住高有全,程浩风也快没廉耻了。茶儿直勾勾盯着他,看起来这般脱尘绝俗的人怎么可以说话如此恶毒?

    “烂桃子”,在他心中我只是一个烂桃子?茶儿整颗心凉得发痛,可她哭不出来了,不仅哭不出来,还不由想笑。

    她不愿让这两个男人看到她情绪失控的样子,跑进草丛里低吼着怪笑。

    笑什么呢?她也说不清。那两个男人,一个是放在她心底永远痴恋,一个是惟一占有了她身体,那是对她此生非常重要的两个男人,居然都毫不怜惜地摧残她身心。

    程浩风和高有全没有管茶儿在想什么做什么,只顾谈着他们的事。

    京城郊外的三官窑,在蒯家接连出事后废弃,程浩风重新修缮后用为暗在京城布局联络点;以前蒯家、陆家与东瀛在京城有私下交易往来的秘密地点,蒯丽儿只管了陆地上的势力,对海上势力难接手,程浩风暗控了这部分势力;雷家、霍家、唐家、顾家等等豪门贵族权倾朝野,与程浩风来往密切。

    但是,这几步程浩风在法朝布下的棋连连受损,高有全是出招损他的幕后黑手。

    程浩风让茶儿平安回到高有全身边的条件即是:不要去三官窑捣乱;不要去深查海上势力在京城的相关联系人;不要针对雷家、霍家、唐家、顾家搞朝争。

    “你觉得我会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利益的人?程师叔,你太高看我了。”高有全特意把“程师叔”三个字咬音很重。

    他是臧玄蛟嫡传徒孙,程浩风是晁玄同亲传弟子,不论臧玄蛟有多大的罪,祖师从未把他赶出师门,程浩风能不认那个师叔吗?认了师叔,当然得认鄂日浑这师兄,也理所当然要认高有全这个师侄。

    两人敌对多年,还加了个扯不清关系的茶儿,这一声又一声“程师叔”唤得程浩风心里发麻。

    不过,比起办成无人压制、能随心所欲而行的理想,这些事情便显得琐碎了。

    “你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利益,可如果你不答应条件,你失去的可不只一个女人。你自己掂量掂量吧,你在朝中要凭着韩泽熙的信任才能横行霸道,没了信任会怎么样?我要考虑各方平衡,才没有彻底拆穿你,若是逼得我没了顾忌,除掉你,放任曹备道和段梦柔壮大势力,对我损失也没有多大。”

    拨去浮云见真景,高有全听了程浩风的话后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这盘棋的先手一直由程浩风掌握着。

    用茶儿来讲条件只是一个幌子,能有资格逼高有全妥协的是强大实力与广博人脉。高有全的种种小伎俩成了唱戏敲大锣——听着热闹吓不着人。

    他不得不答应条件,虽恼恨却也庆幸,庆幸程浩风让他认识到了自己致命缺点,他太依赖皇权了,如果没有自己掌控的军事力量,永远不能稳固权势。

    回到京城,已是五月十九,茶儿放下种种杂念,小心翼翼伺候高有全,她怕死得像甘如菊那般难看,明里顺着哄着高有全,暗中想尽办法脱离控制。

    高有全早猜到了她心思,可没有说破。甚至,还计划着推她一把,给她离开的机会。

    给她机会,不是高有全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是要设一条计谋,想靠她得来掌军权的机遇。

    不在军中抓实权,安排下去的事难以实行,需要的资源难以捞住,进行大的对抗难有助力。

    六月初一,高有全送了冰片、薄荷、藿香之类消暑用品到毓盛宫,顺便与萨意珞闲聊几句,茶儿也一同跟着。

    见茶儿与小宫女说笑去了,高有全凑近萨意珞耳边,讥诮笑言:“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她还能算半个皇姑,如今不在了,不过是一个掌中玩物……唉,她也太笨了,明知太皇太后是她靠山还不好好保护……”

    “嘘,别多说,不能让人联想到太皇太后受惊吓而亡和我们有关……”萨意珞指指高有全,又用手帕半掩着嘴说。

    他们是故意让茶儿听到的,茶儿果然听到了,还因此疑窦丛生。

    听了些话,茶儿如闻晴天霹雳,难道太皇太后不是因为衰老虚弱而死?

    没有想过太皇太后会有危险,刺杀之事也有侍卫挡着,茶儿觉得只要尽心侍奉,能讨太皇太后高兴就好。一个没有想过刻意害谁的啰嗦老太婆,纵然令人讨厌,也不至于有心致她于死地吧?

    萨意珞确实没有想过要害死太皇太后,但高有全要借她的手害死太皇太后,既能更好地控制后宫,也能抓住萨意珞的把柄。

    从听了那些话后,茶儿不动声色悄悄访查太皇太后病前的日常细节。

    茶儿又从她临死那些胡话推断,有人故意让她愧疚自责,进而逼她疯癫,对韩泽熙骂出大逆不道的话。

    与曹备道、程浩风、高有全打交道那么久,茶儿清楚要弄出鬼魂说话的事并不算难。

    细细分析情况后,茶儿推测柯雅洁深受太皇太后喜爱,不会做自推靠山的事,但她也不懂怎么给太皇太后讨公道,那可以试试让柯雅润去做。

    打定主意,六月初六,茶儿求得韩泽熙同意后,带了荷叶粥去见柯雅润,只说是皇恩浩荡,连罪人也得恩泽,托她赐清热解渴的食物。

    见面寒喧,?以眼神示意柯雅润有秘事要说。

    柯雅润领会其意,邀她进屋品茶,稍避守卫耳目后,茶儿压低声音说出,太皇太后是被人装神弄鬼连吓带气才生病,病后又没有得到良好医治才逝去。

    听了这消息,柯雅润既惊又喜,连连表示愿听茶儿安排,愿为太皇太后报仇血恨。

    此后,因茶儿用钱疏通,以及高有全暗让人故意放松管制,柯雅润得以相对自由地和茶儿见面密谋。

    七月初一,茶儿联络好了太皇太后娘家的一干外戚,柯雅润联络好了诚郡王余党,加上后来收买的侍卫、太监、宫女之类,他们竟然胆大包天,起兵逼宫!

    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他们会造反太出乎意料,所以先是治化皇后陵被占领,接着整个京郊皇陵被占领,他们又挑选了一批本来隐藏在宫内的人占领了守良宫、慈安宫和一些没受封的美人所住院落。

    占的地界不多,可是比占了边境大城还让民众恐慌!那是皇家龙气所存的地方,还有国家心脏所在之地啊。

    不过,韩泽熙只是愤怒,并没有心慌。他的至亲们所处陵园远在泰兴,皇宫里的机要之所也没有出问题。

    守良宫被占,是因柯雅润安插的奸细劫持了皇后柯雅洁,侍卫们不敢硬拼才只能在外面围着不攻击;

    慈安宫被占是因太皇太后死后,原属的宫女太监们怕陪葬,齐心协力共进退,本也已经几个月没和其它宫院的人交集,提前准备了不少武器、物资,把慈安宫变成了皇宫内的小堡垒;

    那些没有得到封号的美人所处院落,要么偏僻,要么早和外人有勾结,里面也没有重要物品,没有韩泽熙挂念的人。(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章 狂花斗龙

    秋意袭来,京城的七月初阴雨绵绵,茶儿与柯雅润举旗两天之中没受阻拦,堪称势如破竹,她们决定不再暗中相逼,要闹就闹个天翻地覆,斗一斗韩泽熙这条真龙。

    旌旗飘展,车马辚辚,明晃晃的刀枪映得灰暗天空也闪起寒光,茶儿和柯雅润均穿上红衣戎装、银色盔甲,威风凛凛站在高台之上,检阅着麾下人马。

    她们高呼口号,宣读檄文,以“肃清宫闱、重振朝纲”的名义要求韩泽熙处死妖妃萨意珞,并让韩泽熙这昏君退位,传位于大皇子韩堆,由柯雅洁监政。

    这是正面与朝廷为敌了,史称此事“狂花之乱”,因主谋是女子,被后世之人反复渲染夸大,实际上没有掀起多大风浪。

    七月初五,因高有全故意拖延,反应慢了半拍的韩泽熙终于做出具体布署,以霍飞当主将,高有全当监军,全力靖乱。

    高有全也终于得到在军中建立功勋的机会,再不拖延瞒报,全力拼杀,很快解救出柯雅洁,将潜藏在皇宫中的奸细一网打尽。

    京城郊外,乌合之众们在正规军队冲杀之下,节节败退,茶儿与柯雅润慌了。

    茶儿尤为不甘心,靠家世,家道中落;靠男人,屡遭利用,屡被轻贱;靠贵人,太皇太后一死无可靠的了,她只能靠自己!她很享受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可惜才享受了几天,所以她必须要保住自己势力。

    然而,她和柯雅润耍耍阴谋诡计可以,要运筹帷幄不行,要真刀真枪拼杀不行,只能等着惨败?

    两人不眠不休商议,得出办法,她们做不了的事可以请人来做啊!

    七月初七,把能派上用场,还有可能与她们合作的人筛选一遍,拟出几个人来,决定去请。

    茶儿换上满是补丁的粗麻衣衫,去往城中一个偏僻角落的破庙见木萧萧。

    木萧萧,在霍家之事后,因本体受限不能远离,没有跟扎措走,也因霍腾不愿多谈从前,所以没人把她怎么样,她且寻个安身之处静心修炼。

    听了茶儿讲明来意,木萧萧拒绝相帮,人世太复杂,她曾自以为聪明能干,结果还是差一点丧命,还是老实修炼为好。

    "程浩风为什么当国师,你懂吗?"茶儿左右打量着破庙,目露嫌弃之色。

    “为了获得更多更好的修炼资源,为了辅佐韩泽熙稳固皇位,为了……”

    茶儿嗤笑一声,打断她的话,“程浩风只为了修到更高境界!做些行善救人的小事能累积多少功德?靠治世之功提升修为可要快得多!"

    木萧萧要静心修炼的想法动摇了,她细问茶儿逼韩泽熙退位有几成胜算,茶儿吹牛说有八成胜算。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用韩泽熙不退位就炸毁皇陵来要挟,定然能逼他禅位大皇子韩堆,等他一退位,外郡再怎么兵强马壮也无力回天。

    然后韩堆年幼无法亲政,柯雅洁摄政主事,那柯雅润和茶儿当然能为所欲为,封木萧萧当个国师,简直轻而易举。

    被茶儿所说的美好前景所迷惑,木萧萧同意去帮她们。有用法力相助,那些用武功硬拼的士兵接连败退。

    但是,木萧萧单独攻击的武力还行,要排兵布阵可不行。她们还得找一个能统兵的人,可军中将领哪有能听命于她们的?

    七月初九,茶儿想到一个或许合适的人,换了男装去往蕴清别院,约见蒯丽儿。

    蒯丽儿虽没有领兵打仗,但掌管庞大而复杂的蒯家,那也与名将用兵相差无几了。

    见面之后,不容茶儿说客套话,蒯丽儿已矜傲地说:“念在还算故友,我不抓你交官,请你自行离去为好。”

    当前局势,蒯丽儿看得很清楚,茶儿她们能暂时反败为胜,靠的是木萧萧突然入阵拼杀防不胜防,等朝廷得了确切消息后,也请会法术的异人相助,她们定然会兵败如山倒。

    既已看清局势,蒯丽儿怎么可能还会再去趟这浑水?

    茶儿心中凉了半截,明白是难以达到目的了。可她不愿意灰溜溜离去,来一趟也不容易,不能空手而归。

    "表面上蒯家是蒯大小姐当家,可你也知道很多暗影盟的人心中不服。男人嘛,哪会乐意被一个黄毛丫头管着?更何况他们还是一群刀口舔血的男人?"挑出蒯丽儿的弱点,也许能加以利用。

    接掌蒯家一切事务也有几年了,蒯丽儿已是在江湖上一呼百应的枭雄,可不是“黄毛丫头”。被茶儿这么一说,成功激起她的傲气,定要显显她在蒯家能一言九鼎的威信!

    “蒯家不参与这场乱斗,可不是我指挥不动手下人,罢了,看在旧日情谊的份儿上,我让人给你们送上好的弓箭、砍刀,但我们蒯家不会直接出面。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参与朝中之事太多,那得坏了规矩。”

    总算讨了点好处,可茶儿不是一点武器能打发走的人,慢慢啜茶,诡秘微笑着。

    蒯丽儿没听到她说感谢的话也没有回应,诧异看着她,这茶儿是真不怕被抓?

    等了许久,茶儿语速很慢地说:"蒯大小姐,你不想从暗里的枭雄变成明里的骄雄?"

    想!当然想!蒯丽儿自嘲一笑,虽然茶儿给的甜头够诱人,但她不会被诱。因为那是一张画饼,以茶儿他们的能力根本无法成功逼得韩泽熙退位。

    “茶皇姑,我再让底下人暗里帮你们传递消息,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不会完全卷入进去。要把事情做成功能有几分把握,你我心知肚明,不要再拿难以实现的承诺来进行利诱。”蒯丽儿点出关键。

    茶儿轻笑,这蒯丽儿比木萧萧难骗很多,都说精灵妖怪狡诈聪明,实际上人才是最会骗人,又最不容易被骗。

    暗影盟的消息有时候比朝廷马递铺的消息还快,且还很准,能有蒯丽儿手下帮着传递消息,这个算是帮了大忙,茶儿也不再厚着脸皮要别的利益了。

    两军交战,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了蒯丽儿暗中相助,茶儿与柯雅润占尽先机。

    她们凭了不能失败的血勇之气苦战,几番交战后,占了治化皇后陵周围两百里地盘,对京城形成半圆包围之势,在皇宫和城里还稳住了几个打进去的暗桩,令朝廷不敢再小觑她们。

    霍飞擅长大开大合的战斗,柯雅润派兵袭扰一番,又飞快退回皇陵,这种游击战的打法,让霍飞施展不出能耐。

    还有,追击到皇陵附近后,柯雅润她们会以炸掉皇陵为要挟,让霍飞不得不退兵。

    皇陵那一带陵墓之中埋的不是历代皇帝,便是后宫妃嫔,皇亲贵胄,若是这些人陵墓被毁,那是大不敬之罪。

    当然,若是这些帝王和皇亲们九泉之下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定是欲哭无泪吧?死去多年还要被挟持,该怪子孙无用,还是该怪反贼太恶毒?

    韩泽熙心里不在乎那些陵墓中的先辈,可不能表现出来,他这个皇位已经屡屡被指责名不正言不顺了,不能再被抓住什么把柄。

    不能用蛮力,又不能真的退位,只好求助那些能人异士,只要把领头的几个反贼抓了或杀了,那一群乌合之众定然会不战而降。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韩泽熙以为高有全能轻松打败木萧萧,可居然一直没分胜负;以为招募能人异士的诏书一发,会有应者如云,可竟然一个比一个谦虚,都推说别人法力更高。

    问题的答案其实挺简单,只是韩泽熙身在其中才看不清。

    高有全分明是想借此事稳固地位,要在军中占一席之地,当然不会让木萧萧败得太快。

    至于其他修者,懂人情世故的不愿得罪高有全;淡泊名利的不想搅进纷纷扰扰;还有一些是因程浩风、胡勇刚他们的事寒了心,不愿再为朝廷出力。

    为了不当亡国之君,无奈的韩泽熙只能放下面子,亲自去请碧洗宫的修者们出手。

    之所以去请乔楚诗她们,没请法力和地位高很多的段梦柔、曹备道、法略等等人,是他也看出他们不会轻易为朝廷效力,危难之际,还是从前故友靠得住一些。

    得了乔楚诗带阮文月、卓无傲他们来相助,霍飞做战不再束手束脚,连传捷报。

    八月初九,柯雅润再次大败,领着几个亲信逃走。

    霍飞收复皇陵周围的土地,没抓到柯雅润,也没了茶儿的踪迹,只见到木萧萧仗着法术在负隅顽抗。

    羽空刀铮然出鞘,连闪出一串森冷刀影朝木萧萧劈去!

    他是苦昙的记名弟子,也曾练气悟经,加之武功高强,没有太多灵力也引动天地灵气来助,瞬间让木萧萧处于强大威压之下。

    没料到霍飞竟然爆发这么大的威力,木萧萧不再缠斗,甩袖飞出无数绿叶飞镖后,趁羽空刀被阻挡,急忙飞掠逃走。

    慌不择路而逃,且又是无法离开本体太远,木萧萧围着京城绕圈子。后来,乔楚诗又带人来围捕她,逃得更艰难了。

    绕来绕去,绕得心头怒火升腾,前番伤害霍腾是乔楚诗坏她好事,这次又是她们来与她为敌,因此对碧洗宫的人恨得咬牙切齿。

    想到此处,木萧萧突然想到碧洗宫内有修为的人都来参战,肯定防守空虚,不如逃去碧洗宫

    躲一躲。她再不喘口气,不被抓住也得累死。

    一入碧洗宫,果然只有几个老弱病残留守,她闯进后面客房也没发现她。

    到了客房准备歇一歇,却听一声尖叫响起,循声看去,是寄居在此处的大梅发现了她!(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一章 酸味挟持

    寂静的夜空中,那一声尖叫回荡着,听来格外刺耳,惊醒了碧洗宫的老道姑们,赶来问大梅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我睡迷糊了又口渴,起来喝水时不小心摔了个茶杯。有劳姑姑们关心,我没事。”大梅的房里响起摸索东西的声音,很快又传来打火摺子点灯的声音。

    随后,门开了,大梅举着灯走到门边,再次表示没出事,又为惊扰别人致歉。

    等她们走了,大梅回屋关上门,靠在门后长长舒一口气。

    "为什么帮我?”木萧萧从床侧的阴影中走出来,冷冷问。

    “不是帮你,只是不想看你再造杀孽,那几位姑姑不是你的对手。"大梅深知木萧萧法力不低,那几个没有法力的老道姑发现了木萧萧后必然会叫嚷,木萧萧也必然会杀她们。

    木萧萧拢了拢因慌忙逃命而散乱的头发,打量着大梅,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相处的日子也不短,倒还没发现你是个活得挺明白的人。可惜了,霍腾没懂得你的好。”

    "这几年随着乔元君她们修身养性,我是活得比以前明白多了。在霍家二少爷心里我是什么样并不重要,得我自己活成什么样儿才重要。碧洗宫的道姑们善良豁达,你放下恩怨,向她们自首请求饶恕吧,好过你这样东躲西.藏。”

    从前恨木萧萧,但又拿她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夺走夫君的情意,此刻却能撇开个人恩怨,劝她向善投降?

    大梅改变了很多,令木萧萧也不由得刮目相看,眼神中多了敬意。

    处于这种情况下还能从容相劝,已比多数女子强了,但是木萧萧不可能听劝:“她们的善良豁达是对你,不是对我!投降是一死,反抗也是一死,何必临死还当怂蛋?”

    大梅轻轻摇头:“弃恶从善是勇敢,不是怂蛋。你不同于凡人罪犯,乔元君他们估计只会把你本体移去城外,加以封禁镇压不会取你性命。”

    当年木萧萧因扎措庇护逃过一死,又因霍腾坚持维护,没有伤害也没有挪移木萧萧在霍府的本体。

    与鸟兽成妖连本体一起变化不同,草木成妖只是孕出的精灵可相对自由活动,本体仍是不能随便挪移,且精灵也因修为高低不同离本体远近的距离也不同。

    逃跑,很难逃了,身心俱疲的木萧萧开始考虑要不要试试大梅说的办法。

    屋内静下来,反复思索各种利弊,不知不觉快要天明。

    门外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应是有年轻男子来了,大梅正惊疑不定,又传来喊声:“大梅,我是霍腾,有事儿找你。”

    “找我?这还没天亮呢,我还没起床……有、有什么事?”

    他们仍是夫妻,可这几年里大梅多数时间在碧洗宫,已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有木萧萧在屋内已让大梅不安,他有突然跑来,更令大梅不安。

    “不用忙,我只是刚从署衙值夜回来,顺便给你传几句话,马上要回家补觉。大梅,娘的生日快到了,你无论如何得回家准备好寿宴。"

    “哦,我记得呢,一定会办好。”霍夫人的寿宴自从大梅过门儿后全是大梅操办,因她不喜欢曲春爱,府里稍微大点的事均不让曲春爱插手。

    霍腾沉默片刻又说:"娘喜欢你做的棉鞋,常说鞋坊女工做鞋的阔气好看,但是穿着硌脚呢……你能不能抽空做几双?”

    “好,我把母亲和父亲平常穿的棉鞋都赶在冬天前做好。”

    “谢谢,谢谢啊。那个……那个能不能给我做一双?做事的时候要穿靴子,平常还是穿布鞋、棉鞋舒服些。”

    两人隔着门说话很多次了,往往都是霍腾把事情一口气讲完,大梅只答应就完了,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这样啰嗦?

    还让大梅给他做鞋?霍家金堆玉砌,会稀罕简单做的布鞋、棉鞋?霍图与夫人年纪大了,家常穿穿还说得过去,年轻气盛的霍腾会想穿大梅做的鞋?

    大梅先是疑惑,继而没来由地愤怒,语气生硬地说:“父亲母亲对我有恩,应当孝敬他们,你又凭什么使唤我?”

    “不、不,没想使唤你!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我也帮你做,我们互相帮忙。”霍腾的语气有些腻,是在向大梅表示亲近感?

    他们这般说话,木萧萧不禁冷笑一声,处于危急境况中的她应当冷静沉默,可她莫名其妙产生醋意,露出破绽。为什么吃醋呢?她也说不清,从头到尾只是利用霍腾,没有爱过又嫉妒什么呢?

    那声冷笑很低,但武艺高强、听力极好的霍腾还是听到了。且他对大梅的声音很熟悉,立刻分辨出那不是大梅的声音。

    “大梅,你没出什么事儿吧?有事儿得给我说,一定帮你。”

    “没事、没事!你快走吧!还没天亮呢,你一直站在我门外说话,成什么体统?传出去要影响碧洗宫的清誉。”

    从前是大梅嘘寒问暖,霍腾显得不耐烦,今天倒过来要撵走他了,可是霍腾没生气,只关切地再问一次,“大梅,你真的没什么事吧?”

    “没事,你快走啊。”

    “好,好,我马上离开。”

    霍飞大踏步走了,但疑点太多了,他假装离开后又以轻功沿着墙边折返回来。

    听到他脚步声走远了,大梅揉揉发紧的胸口,再低声问木萧萧:“你考虑好没有?你若愿意降顺,我帮你向乔元君求情。”

    还没等木萧萧回答,只听“砰”的一声,是霍腾猛踹一脚,踢开了房门!

    突发变故,保命为要,不再费神考虑是战是降,木萧萧迅速扯过大梅挡在身前,并以树叶镖抵在她颈侧动脉处。

    料到了大梅定是遇上意外,没料到她会被木萧萧挟持,霍腾冲进屋内站稳身形后,忽然僵立不动。

    “霍腾,给我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挖地窖,再准备一个大铁柜,把铁柜埋进地窖,把我护送进铁柜藏身!”木萧萧嘶声说。

    铁柜能隔绝天地灵气,她又本是草木成精,藏到深埋地下的铁柜中,以灵气探查也会把她当成一截朽木。

    “你挟持大梅逼我帮你?呵呵,我可以窝藏你,但你来把我伺候舒服了,比挟持她管用。”

    “我没心情跟你调笑!快去做准备啊,否则等别的人找来了,我死也得拉你老婆垫背!”

    木萧萧非常焦急,看着嬉皮笑脸的霍腾更加恼怒,整个人显得凶恶毒辣。

    霍腾偏偏不急,笑得眉毛一抖一抖的,“抓了你是大功一件啊,我可不想放过这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你不一定能抓得住我,但她一定会死在你面前!快,快去准备我要的东西!”木萧萧沉声低吼,手上力道加重几分,大梅的脖子渗出鲜血。

    “萧萧,你忘了我们从前多恩爱吧?你也忘了用她要挟不了我吧?旁人不清楚,你还会不清楚?我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

    霍腾说前两句话是仍带着痞痞笑意,说到最后一句,笑容僵了,他心尖疼到快窒息,难道那么怕大梅出事吗?

    他以为自己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带着感恩的关怀而想救大梅,说那些干扰木萧萧思维的话当然能轻松说出,可真说了才知道无法轻松说。哪怕只为了哄木萧萧,说那些话也令他难受。

    “不在乎?你先前先和她说那些黏乎肉麻的话呢!别给我拖时间,快去准备藏身的地方!”

    霍腾没有走,他不能走。木萧萧处在情绪起伏很大的癫狂状态下,稍有不顺意的细节便会杀人泄愤,他必须稳住木萧萧,尽量拖延时间,已经天色微明,霍飞与乔楚诗他们应当很快会寻到这里来。

    霍腾语气和缓,微眯着眼睛看向木萧萧:“我不在乎大梅,可我必须和她好好相处,我母亲喜欢她,我不能不孝,不能不顾忌霍家的名誉。”

    “别给我扯这些!快去做准备!否则我杀了她,再杀你,大开杀戒乱砍一通,死了也值!”

    朝霞映上窗棂,五彩缤纷极是好看,可木萧萧充满恨意盯向窗外。天亮后,搜捕起来会更方便,碧洗宫内来往的人也会多起来,她逃出去的希望更渺茫了。

    面对着她扭曲到狰狞的脸,霍腾深情款款地说:“萧萧,能死在你手里,我死而无憾!我忘不了你……能为一个人如醉如痴爱一回,不用权衡利弊,只顺着心意沉迷下去,那也很幸运。比那些没爱过没恨过的乏味之人幸运太多……”

    “说得好听,你要是心里还有我,快点帮我呀!”木萧萧只想逃命,要甜言蜜语没用。

    霍腾叹道:“萧萧,冷静一点,不是我不帮你,你那些条件我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办不到,我想帮你也帮不了啊!不如,你放了她,来挟持我!挟持了我,你才能达到目的!”

    “少来哄我!你没有法力,可你武功不弱,挟持你比挟持她难多了。”木萧萧没有好好休息过,已经快灵气枯竭了,没有把握制住身手敏捷的霍腾。

    霍腾再叹:“用大梅的性命要挟不了谁,抓了我才能要挟人!我是堂堂襄威将军,我兄长是靖乱主将,为了救我,他们八成会放你一马。”

    这话似乎有道理?也许霍腾还念点旧情怕看着大梅受伤害,其他人不会在乎大梅生死哦!这么看来,挟持霍腾更有利?

    木萧萧的心眼儿不多,若非如此也不会被茶儿说服替她们卖命。

    她听信了霍腾的话,让霍腾举着手倒退过去,这样能更好控制,也难有拿武器反抗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二章 羽宸明心

    嘈杂的声音传到碧洗宫后院客房,来往的人渐渐多起来,木萧萧纵然不信霍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右手缓缓松开,左手朝霍腾勾出。

    待左手勾到霍腾肩膀,右手猛推了大梅一把,大梅朝地上扑去的同时,她右手捏的树叶镖抵向霍腾。

    劲风未至,霍腾趁她力道没有用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羽宸刀,微侧身横砍向木萧萧肋下!

    若真被她挟持,必定会让整个抓捕行动受阻,霍腾只是要给大梅创造逃跑机会,怎么可能愿意被挟持?

    木萧萧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大梅身上,骤然生变,急忙应对。

    她虽迟了一步,可毕竟霍腾举手的姿势要转为拔刀的姿势不方便,她能有机会以树叶镖抵挡过来。

    去势刚猛的刀锋闪出绵密刀影,刚而有韧劲,是羽宸刀的妙处!

    木萧萧抵挡得及时,肋下没有受伤,可是霍腾顺势变招,让她的手臂被划伤!

    鲜血染红了木萧萧深绿的衣袖,霍腾也因变招耗时,被树叶镖刺入后背!

    打斗情况变了几变,用时只在眨眼一瞬,大梅刚爬起来准备往外逃,听到同时发出的两声闷哼,立即回头。

    见霍腾侧趴倒地,她悲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

    仿佛整个世界要崩塌了,大梅顾不得引来更多的人会让情况更复杂,也无法用理智去分析她要逃出去才更好,她只是想能尽快救救霍腾。

    一边喊着,一边弯腰扶起趴倒的霍腾,可惜力气太小没能扶起来。

    “蠢女人……跑……快跑……”霍腾急得话也说不利索了,如果大梅再出事,他所做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大梅含着泪,咬着下唇不停摇头,思维完全混乱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救自己?直到被推倒的那一刻,她都还认为霍腾是真要替自己当人质,以便让木萧萧顺利逃跑。

    此刻,忽然明白了,霍腾从来没想过要帮木萧萧逃跑,磨唧那么久只为了救自己!不是相看两厌吗?又为什么舍命相救?

    木萧萧的手臂疼得钻心,可伤口并不深,疼过最难受的一阵儿后,渐渐疼麻木了,她聚起所有灵气再发树叶镖!

    树叶镖,她本体凝结之物,取之不竭,应手而发。

    察觉被欺骗了,血冲脑门,愤恨不已,发镖的力道格外迅猛。

    凛冽劲风刮来,大梅毫不犹豫地挡往霍腾身后!她没有办法应对,只能以身为盾!

    有伤在身,又是半趴着,羽宸刀也掉落一旁,霍腾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梅迎向树叶镖,喉间爆出嘶吼:“不……”

    “叮!嗒……”

    雪亮的刀光映着旭日红光闪耀,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预想中的惨叫声没有传来,只有金铁交击声响起,是羽宸刀自行飞出击落一支树叶镖!

    木萧萧惊愣住,大梅也愣了,霍腾眼中包满泪花感动微笑,竟然这般和羽宸刀心意相通了!

    他没有灵气修为,不会用意念御剑,可当年得赠此刀之时,曾听说若有真情流露,必能与刀心意相通!哥哥的羽空刀已能与哥哥心意相通,自己的刀竟因此事而自发随主心意而行!

    刹那震惊,木萧萧又很快回过神,再连发树叶镖而出。

    刀能护主,可毕竟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哪能挡得了几镖齐射?

    才体会有人舍命相护是怎样的感觉,就要当一对亡命鸳鸯?大梅又绝望又悲伤,老天爷要让她此生苦得没有一点甜?

    “叮……”

    一声脆响传来,树叶镖又被挡下!是君怀剑飞旋而出挡下!

    随着响声而来的是卓无傲与阮文月的身影,两人眉目间的正气,让大梅瞬间充满希望,感激朝他们笑了笑,立刻去扶霍腾。

    木萧萧在君怀剑旋飞出的同时,已感应到是有修者前来,来不及看清是谁来了,匆匆逃走。

    阮文月急忙追了上去,卓无傲见大梅扶不起霍腾,帮她把霍腾在床上安置好后,再去追捕。

    没了性命之忧,大梅强撑起的坚韧镇定撑不下去了,伏在床边低声抽泣:“二少爷……二少爷你哪里疼?说说话呀,别闭上眼睛……"

    听到打斗声的老道姑们已知道了所发生的事,连忙去请了郎中来给霍腾治伤。

    郎中在赶来的路上,可还没到,因伤在背上,霍腾趴卧着,大梅怕已陷入昏迷的霍腾会被憋着,用手扶着他的头保持呼吸顺畅,不停唤着:"二少爷……阿腾……阿腾……”

    只有新婚那一段时间大梅唤他“阿腾”,后来彼此生嫌隙,大梅依着婢仆们的喊法称呼他了,此时又不禁亲昵呼唤他。

    郎中来了,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可大梅觉得像过了一年。

    用药之时,霍腾疼醒了两次,用药之后,霍腾昏睡了四个时辰。

    等他再次醒来,已完全清醒,伸手在大梅红肿的眼睛前摇了摇:“担心我?放心吧,死不了的。”

    “能不担心吗?郎中说你没有伤着筋骨,不算重伤,可你昏迷不醒啊……喂你喝粥也只张嘴不睁眼睛……”不再掩饰对他的关心,大梅卸下疏离淡漠的面具。

    霍腾笑起来,明朗的笑容如阳光,“我是有点晕了,不过不是昏迷不醒,是太想睡觉了。这伤得真不重,但是来找你之前已在署衙忙了一宿,又劳心劳力对付木萧萧,得以松懈后当然只想睡大觉。”

    大梅也听得一笑,双手合十轻声念:“谢天谢地。”

    看着她温婉笑容,霍腾心湖泛起涟漪,原来今生最想守护的人就在身边。

    一个人迷恋什么样的人,代表他渴望什么生活,霍腾从前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他身边朋友多数是纨绔子弟,可他不是花花公子,心底里不认同那样的生活方式。

    对于感情,他无法像哥哥那般洒脱不羁,能在感情上拿得起放得下,他认真而固执。

    认真而固执的人往往是恋家的人,家是温馨港湾,他喜欢看到家人和睦相处,也许已经认可了孝敬长辈、容让兄嫂的大梅,才愿娶她为妻?只是心中有唐文昭的残影,接着有木萧萧的干扰才没能认清内心。

    能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活得很通透的人不多,很多人在选择配偶的时候无法做出选择,不是不知道内心到底喜欢谁,是因不懂自己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

    想要过得惊险,还是平淡?想要浪漫,还是踏实?追求富贵还是自由?不同的伴侣带来不同的人生,如果实际生活与期待生活不一致,那会对生活失望,从而对伴侣失望。

    有些人明白了对方无法给自己理想生活,还得忍耐着凑合一生;有些人明白了对方正合适,可又错过了,又不好意思低头去挽回。

    还好,一场有惊无险的意外让霍腾与大梅不用再纠结,和好如初。

    八月初十晚,霍腾与大梅回了霍府,一个安心养伤,一个尽心侍奉,两颗心逐渐贴紧。

    同一时刻,因阮文月和卓无傲跟丢了木萧萧,霍飞带着人满城搜捕,可仍然没有抓住她。

    多数反贼已落网,那三个主犯茶儿、柯雅润、木萧萧仍然逍遥法外。

    茶儿没有如木萧萧那般慌乱逃蹿,她在太皇太后墓中躲着,从兵败如山倒的那一刻起已抢先撤离。

    因逝去的相隔时间长,太皇太后的陵寝在宏成帝陵内,宏成帝入葬时已封闭地宫,夫妇同墓而不同穴。

    太皇太后薨逝后,丧事办得仓促,只把以前建好的墓加固修葺,工程质量做得不好,没有权力多说的茶儿也只能干看着。

    但那修得不牢固的陵墓给了她藏身地方,搬开几块松动的石头,茶儿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了几个亲信藏到地宫内。

    礼制所限,皇陵不可乱动,还因有对死者的敬意,也不能开陵去搜。又因有各类器皿干扰灵气探寻,是以乔楚诗在陵园内反复寻找也没找到茶儿。

    无可奈何,乔楚诗只能撤走大半的人去城里搜,听到她们喊撤,茶儿心下稍松。

    她看着主墓室的封门暗祷:我这次落难又是义母救我,若能有逃生机会,定然多多,斋戒布施为义母祈福。

    夜色沉沉,在皇宫一里外有几丛枯黄芦苇,掩蔽着一条污水沟。

    这沟一端通护城河,一端通御花园内的小湖,通往宫里的那一端设有好几个铁闸。每年放河灯时,宫女们的河灯多半放至此处被铁闸所拦。

    此刻,铁闸悄悄开启,管闸的老太监迎进一个浑身**的女人。

    又给她找了身干净的太监服饰穿戴上,另请人带她往守良宫去了。

    这女人即是柯雅润,从排水沟渠进到皇宫,又在安插的奸细协助下到了守良宫。

    大事已败,尽管比她想的败得快、败得惨,柯雅润还是能承受得住。她不求必胜,深知自己如秋后的蚱蜢,活不了多久了,可死也要多蹦跶几下。

    进到守良宫,只见柯雅洁还没有睡下,她冷哼一声说:“妹妹,别怪姐姐无情……”

    柯雅洁还没搞清状况,已被姐姐磕了下巴,后知后觉地发现嘴里被塞了东西。

    “那是七日断肠散,你若肯听姐姐安排,我们永远是好姐妹;你若不肯听,等着肠穿肚烂!”柯雅润一边说,一边扬起匕首威胁赶过来的太监宫女。(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三章 烈火咒怨

    蓬乱的头发上沾着一片草叶,身上残留着污水沟臭气,柯雅润经历了很多大风大浪,也不在意此刻的狼狈形象了,她只要达成目的,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让柯雅洁去把大皇子韩堆抱来,如果劫持成功,那当然最好了;如果不成功,杀了韩泽熙目前惟一的子嗣,那死也值了!

    之所以没有亲自去毓盛宫劫持,是那里守卫森严,萨意珞的戒心也很高,容易被发现企图,而柯雅洁常去逗弄大皇子,那些人不会防着她,容易得手。

    狠心给妹妹下毒,则是深知柯雅洁不会同意此事,只能用性命相逼。

    “姐……你到底想怎么样?”柯雅洁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心痛得满眼含泪,她的姐姐为何变成了这样?

    因权氏之死,柯雅润被黥面毁容,为了遮住“狠辣毒妇”四个字,她用黑色面巾蒙脸。

    冷冰冰的凶恶眼神,诡异可怕的蒙面模样,又穿着不合身的太监服装,柯雅润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

    “你说我想怎么样?我想为你姐夫,为我们柯家死去的人报仇啊!你的命在我手里,想活命的话快去把韩堆抱来!”柯雅润恨不得挠妹妹几下,难道她为了维护韩泽熙,连命也不要了?

    柯雅洁摇头叹息:“姐姐,放下那些恩怨,不能再让国家动荡不安了。”

    “只要逼韩泽熙退位,我们不打仗,怎么会让国家动荡不安?”

    “皇上愿意退位,大臣和百姓也不会接受!姐姐,君主龙位不是儿戏,不可能说让就让!”

    柯雅润桀桀怪笑起来:“我当然知道退位继位不是儿戏,但我们不能这么窝囊给韩泽熙当奴才!他是我们的仇人,仇人啊!斗不过也要斗,哪怕败了、死了,也能没有任何遗憾。你只图眼前安稳,死了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柯雅洁立刻反驳:“我嫁给了皇上,死后也是归韩家,如果背叛皇上,那才是没有脸面见列祖列宗!姐姐,你也是韩家的人呀,姐夫韩泽灿叛乱造反,他是韩家的罪人,你要为他赎罪才能在死后得到韩家认可!再这么错下去,你们都会成孤魂野鬼……”

    是,他们都嫁给韩家的人,但是柯雅润不认为她们因此完全变成韩家人,她们身上流的永远是柯家血;而韩泽灿与韩泽熙的帝位之争,柯雅润一直坚信韩泽灿才是正统,当然也不认可叛乱之说。听了妹妹劝告,她自是嗤之以鼻。

    皇后被灌服了毒药,又被用匕首挟持着,宫女太监们不敢上前抓柯雅润,又因是在深夜,不敢去打扰皇上,只能呼喊侍卫,把皇后所处的寝殿层层包围。

    柯雅洁的脸色慢慢变得灰暗,毒性开始侵入五脏六腑了,她仍然劝说着姐姐,没有为了解药听安排做事。

    “去把大皇子抱来!听姐姐一次,别再为了韩泽熙犯傻了,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怕被他抛弃!"柯雅润晃着她手臂催促着妹妹,"雅洁,快去呀,抱来大皇子逼他退位,是我们最后搏一次的机会了!”

    守良宫的人越集越多,只怕已有人得知她打算了,柯雅润急得魂魄快跑出来去办想办的事,但很多法力高强的人尚且不能离魂行事,更何况她?

    柯雅洁还是没有行动,那些远远观望的太监宫女倒步步紧逼而来。

    “雅洁……如果目标达成,我们好好善待韩堆,那不也算对得他,和他的生母权氏?我们没时间了,你快去抱他来啊!”

    “姐姐,不要再痴心妄想,我不会帮你的,于公于私都不可能帮你!嫁给了皇上,我当然任何事都以他为先。他是夫,也是君,我绝不背叛他!出嫁应该从夫,而且天地君亲师,君也在亲之前,连父母在他之后,更何况兄弟姐妹?”

    听了妹妹一席话,柯雅润突然想笑,先前说不愿再看到国家起战乱还罢了,此刻完全是因为韩泽熙才不受逼迫啊。那些道理似乎没有错,更没有什么可笑,但柯雅润就是憋不住想笑。

    笑着笑着,垂下手,匕首离柯雅洁远了。

    见她对皇后的威胁小了些,太监宫女们纷纷摩拳擦掌,想拼个救皇后、抓反贼的功劳。

    柯雅润马上收敛笑容,蹦了一步,高声叫道:“你们一拥而上来抓住我也没用!你们的皇后中了毒,只要我不给解药,她活不过七天!都给我退下!照我说的去做,保皇后安然无恙。”

    她没有再让他们做什么和朝政相关的大事,而是让他们找来大红新衣裙、纯金凤冠、胭脂水粉等物品。

    趁那些人去忙的时候,她挺悠闲地和柯雅洁闲聊起来:“我听你的,我不折腾了。再说,我逼你劫持韩堆的事已经传出去了,事情败露,折腾也没用了。

    "妹妹,听姐姐讲几句实话吧。你和沈竹君爱韩泽熙都爱得那么痴,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心里只有沈竹君……这一刻总算明白了,你的确不如沈竹君。

    "妹妹呀,你从小乖巧听话又善良,全照着长辈喜欢的样子成长,我小时候还羡慕你总是被夸,唉……

    "哈哈,如今不羡慕了,我要是你那么过,会被憋屈死。知足了,我这一生比你活得潇洒快意……”

    看着姐姐状若疯癫,柯雅洁还想着怎么向韩泽熙求情,留姐姐一条性命。

    柯雅润说完那一通后,又让人把拿来的衣饰送往楼上,还要求多搬些炭火、蜡烛上去。搞不懂她要做什么,但为了稳住她,保得皇后不受伤害,宫女太监们还是照做。

    守良宫虽只有柯雅洁一个主子,但占地广阔,花园、厨房、大厅俱全,她们此时所在寝殿是座两层小楼,楼下东侧一个大套间是柯雅洁睡的卧室,西侧有小厅、存衣物首饰的小库房,还有如厕的地方。

    楼上是观景赏月用的雕栏画阁,四面没有砌墙,只以竹帘遮挡。闲暇时,或在阁中听雨闭目遐想,或卷帘对月赋诗,或邀三五好友赏景品茶,皆是极尽风雅的乐事。

    只是柯雅洁不喜欢做那些费时又没用的事,楼上画阁几乎没用过。

    待得物件备齐,柯雅润逼着柯雅洁随她到了楼上阁中,又让别的人不许跟来,若听安排,还他们一个毫发无损的皇后;若是不听,跟柯雅洁同归于尽,他们也会因没有保护好皇后受惩。

    只剩姐妹俩了,柯雅润让妹妹给她换衣裙、梳头、化妆,她还催促妹妹快一点,不要求把她打扮得多精致,能看起来干净体面即可。

    穿戴好了,摸摸因毁容变得丑陋可怕的脸,柯雅润突然怪叫一声,狠狠把妹妹推到楼梯口,趁她惊愕张嘴,迅速把药丸塞进她嘴里!

    “走!给你解药了!”再推了妹妹一下,然后飞快关上楼梯口的小门。

    然后,她急忙转身点起了蜡烛,又把蜡烛扔到木炭上,火苗蹿得老高,在夜空像火蛇狂舞。

    所有蜡烛很快点完,画阁早已在一片火海中,柯雅洁明白姐姐是要寻死,哭叫着要去救。

    身边的人拦住她,不能再让她涉险,她若死了,会有很多人受惩罚!

    还有一些想抓活的柯雅润立功,往楼上冲去,可火势很猛,柯雅润还能动的时候又不停乱扔木炭,没有谁近得了身。

    浓烟呛得柯雅润快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用尽力气向天大嚷:“妹妹,我的好妹妹,我不逼你了……咳咳,总有一天,你会感受跟我一样的绝望!韩泽熙,你也会有绝望的那一天!咳咳……”

    火熄了,韩泽熙派人来验过尸身后,格外开恩让柯雅洁去办丧事,再送回廓州安葬。

    八月十二,茶儿和木萧萧还没有被抓住,茶儿是无人发现她躲在陵墓中,木萧萧则是被蒯丽儿藏了起来。

    在蕴清别院挖好地窖,埋下铁柜,再在阮文月他们追捕的时候接应木萧萧,一切刚好合适。

    蒯丽儿救木萧萧,一是觉得此梧桐妖容易被利用,可以再为己用;二是她与霍腾有旧情,可以用这关系做点文章;三是木萧萧属扎措提点过的人,能在扎措那里卖个人情。

    此番暗救,高有全和萨意珞已得到消息,但他们假装不知。

    在法朝乱成一团的时候,蕊仙居重建好了,程浩风带胡仙仙回去,并自豪地说再也没有人能钻空子。

    重建后的蕊仙居以胡仙仙本人为阵眼,若是阵破了,底下深渊之中会喷出岩浆,而承负蕊仙居的白石莲花会合拢依情况飘入空中或坠往通向同天城的地道。

    “仙仙,你觉得怎么样?”程浩风信心十足地等着夸奖。

    胡仙仙皱了皱眉,“我没太明白,深渊之下不是有个间歇通道吗?你这么做会不会让通道再扩大?”

    “不会!这次的阵法以你为阵眼,不会和黑球天地有冲突,当然也就不会有空间震荡。”程浩风略显失望地解释。

    胡仙仙又再问:“有人来破阵,会怎样怎样,那怎么分得清谁是来破阵,谁是正常路过?”

    程浩风指了指琉璃墙外飞过的几只小鸟,蕊仙居内没起任何异样变化。

    而后,让人远远地往琉璃墙射箭,顿时从深渊中喷出滚烫岩浆!

    才觉有热浪袭来,眼前突然暗了几分,因那雕为莲花的白石飞速裹起蕊仙居,往天空中飘了上去……

    胡仙仙握了握程浩风的手,又问:“如果空中也有危险,蕊仙居会往暗道里坠?这屋子也成精了,还是有什么特殊原理?”

    “我说过,是以你为阵眼,当然以保护你为首要。”程浩风不愿多解释阵法,怕胡仙仙自己破阵。

    他正想这点呢,胡仙仙已问出来:“我是阵眼?要是我自己破阵会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四章 无痕君染

    我既为阵眼,我自破阵会如何?胡仙仙不隐藏想逃离的心思,程浩风不怒、不骗、不给答案。

    与山崖连为整体的白石莲花在重建改造时加了机关,能分离活动,试了应对破阵的效果后,程浩风默默操控机关飞回原位。

    天空幽蓝,山峰凝碧,天边与山巅相连处蓝光浅淡近于无,碧色却是变浓。浓浓碧色与蓝色又融为灰蓝,灰蓝中再漫开一抹瑰丽霞光,一朵莲花映染霞光飞在空中。

    硕大的洁白莲花旋舞缓飞,与沉黑的同天城相比,显得那般圣洁庄??严。

    城中见到空中飘莲的人皆是虔诚跪下,以挚诚的目光朝空中看去,那是他们的尊主在显示神迹啊!

    他们当中没有人会想到,无界尊主程浩风此时心中五味杂陈非常难受,可又无法言说。

    重建后的蕊仙居,胡仙仙如果要在同天城活动,可以自由出入;如果要去别的地方活动,会自起机关阻挡;如果要破阵,冲开对她的灵力压制,那么……

    程浩风不敢想那场面,因为那样会在胡仙仙重新获得灵气的那一瞬间自毁!

    也就是,如果胡仙仙要自己破阵而出,在破阵后灵气涌入而她又来不及调御灵气的时候,破阵引起的灵气波动会反噬她!

    具体怎么反噬,程浩风也无法预知,或许血肉横飞,或许坠进深渊岩浆,更或许会落得灰飞烟灭……

    用尽了一切,悖逆了一切,仍然无法在一起的话,那不如毁灭!

    莲花落回山崖上,花瓣盛开了,蕊仙居内的光线再度明亮,程浩风似是怕突然见光般微眯着眼,看不清他眸子,却掩不住他阴郁的目光。

    手心微痒,程浩风从复杂情绪中抽离,笑看正挠他手心的胡仙仙。

    “你可以吸风饮露,不吃不喝,没听到我肚子‘咕咕’叫啊?”

    “饿了么?”

    捏捏她气鼓鼓嘟起的脸,指尖再拂过她水润红唇,又移向下停留在了玉峰处。

    胡仙仙触电似的蹦着退后一步,赶紧双手护胸,俏脸含薄怒睨着登徒子。

    集满心头的阴云散去,程浩风坏笑着往厨房走去。

    两人之间早有嫌隙,嫌隙渐渐扩大快成鸿沟了,可缠绵的情愫如云雾缭绕遮盖住鸿沟,有些问题提出了,他们皆已知答案,都是心照不宣略过。

    过了两天,程浩风邀了杭无一她们来重建好的蕊仙居,改进之后,对其他人的灵力压制也变小了,可以让亲友们随意进出。

    希望她能快乐,多见见徒弟们,应当能她少些胡思乱想,安稳留在蕊仙居内。

    他们正欢喜谈笑着,连血无仇眼中也有笑意,忽然有守卫在门外通传,说有个孩子要见胡仙仙。

    什么孩子要见胡仙仙?他们面面相觑,守卫挠挠头,为难地看向程浩风。

    看他这般,定是有特殊情况不好直说,估计是麻烦事,程浩风让他拿些银钱和灵草丹药之类给孩子,不要再来打扰。

    “咦?为什么不让我见那孩子?”胡仙仙目光犀利盯向他,忍着笑板起脸说,“不会是瞒着人养了私生子,害怕让我知道吧?”

    程浩风无奈皱了皱眉,知道她是淘气开玩笑,可守卫不知道啊,还以为真让她误会了。

    守卫吓得连忙解释:“不是尊主的私生子,绝对不是!那娃娃是核桃精和香草女妖的儿子,他们死了,让儿子来找……”

    “他们死了?还让他们的儿子来找我?”胡仙仙闻言,不等他说完就霍地站起身。

    另外几个人也站起身,关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程浩风只能让守卫把孩子带进来,又朝着胡仙仙摇头苦笑,看来麻烦事避无可避啊。

    那孩子抽泣着来了,见了他们后立刻下跪,胡仙仙扶住他,让他不用跪,又让杭无一给他端个草编墩子坐。

    待他坐好,细一打量,这孩子眸如朗星、脸似玉雕,比之其父更俊秀,比之其母更文雅,尚在稚龄已可见美男子雏形。

    “要把你比下去了。”胡仙仙笑向血无仇说,“你硬朗些,他阴柔些,女孩子更喜欢阴柔沉静的少年。”

    血无仇嘴角歪歪,他可不在乎外貌,但也不能反驳师叔加师娘啊。

    一句玩笑话,杭无一莫名其妙脸红了,为了掩饰,她和蔼问那娃娃几岁了,父母的事具体如何,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回答了杭无一两句,他又哭起来,程浩风只能把知道详情的守卫叫来询问。

    原来,香草女妖逼夫不成,又被众人嘲笑,在胡仙仙他们走后便回去悄悄带着儿子东躲西.藏。

    她不想回去和公公婆婆住一起了,四处奔波又不让儿子与丈夫见面,目的仍是逼丈夫同意带他们一起生活。

    到了一个地方,香草女妖就让人送一封信给丈夫,说要交出儿子,并让事情做个了断,约定见面后,又赶往另一个地方,故意让丈夫扑个空。

    反复几次,彻底惹怒了核桃精,他不再被动地让人牵着鼻子走,主动出击找人跟踪查探香草女妖母子,抢在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前到了。

    看到丈夫意外先到了自己要到的地方,香草女妖躲不开了,又不愿意交出孩子,更不答应与丈夫断绝关系,他们大吵大闹起来。

    为了这段关系伤透脑筋,核桃精烦不胜烦,怒火烧毁理智,失手杀了香草女妖!

    当着儿子的面,父亲杀死了母亲!鲜血漫开,似弥漫整个天地,浸染得父亲的眼非常红,红得可怕。

    儿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两颗泪珠噙在眼角始终没有滴落。

    父亲用沾血的手摸?摸他小脸蛋儿,让他不用怕,再让他去找胡仙仙,又反复叮嘱,一定要请胡仙仙帮他离开黑球,然后永远忘了父母。

    也许,父亲想的是,离开了就能当一切没发生过,也就能很快忘了关于父母的惨烈往事。

    胡仙仙眼里闪起泪光,又很快逼回眼泪,抱着那孩子轻声安慰:“好,我送你离开黑球,跟这些姐姐一起去锦鲤岛好不好?你是好孩子,所有事全和你无关,以后过好自己的生活。”

    “不……和我有关……娘看到了爹,让我赶快跑远点儿藏起来,我没有跑。我很久没和爹玩儿了,我喊着爹,去拉他的手……我娘马上疯了一样来抢我……要是我听话跑远点去藏,我爹肯定只顾着急忙找我,那就不会跟娘打起来……”

    如果当初没有那样,结果就不会是这样——经历了很多坎坷的人才常常这样想,但这孩子才刚满十岁,这种想法已快成大山压在他心里。

    胡仙仙早料到核桃精与香草女妖没有好结果,但没想到他们会以那样的方式结束生命,最后他们终于解脱了,却把所有阴影留给了儿子!

    紧搂着那孩子单薄瘦弱的身体,胡仙仙不懂如何开解他,只能鼓励他坚强起来。

    众人也纷纷表示,会把他当亲弟弟一般,给予比父母更多的关怀。

    “父母自有父母的因果,是缘是劫只和他们有关,你哭什么?你们又劝什么?”一道清冷声音响起,众人顿时沉默,那孩子也惊愣忘了哭泣。

    那孩子惊愣的同时,眸底又透出惊艳之色,这个说话的女子仿佛带给他比父母之死更强的震撼。

    从进屋开始,因父亲嘱咐他找胡仙仙,他便只注意胡仙仙,没看别的人,也不知道说话的是水无痕。

    在他看来,一身黑衣的水无痕如一颗耀眼明珠,容光绝丽令人不敢直视。

    见他抬眼瞥自己一下,又羞窘低下头,水无痕再说:“不准再哭!哭哭啼啼、羞羞答答像什么男子汉?”

    她这般冷酷又严厉,其他人不认同,杭无一更说:“师妹,这位弟弟家中遭受惨烈剧变,不同情不安慰他,还呵斥他,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我讨厌别人哭!他家出了什么事与我无关。”水无痕不理他们异样的眼神,淡漠说着。

    天生无泪,生父早亡,母亲冷落,养父虐待,水无痕真的讨厌哭声,也不知出于嫉妒他们有泪而厌恶,还是出于感同身受又无法排解痛苦而厌恶。

    看他们要因自己吵起来,那孩子连忙擦了泪:“嗯嗯,我不哭,不哭,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哭的。”

    “谁说男子不该哭?有情绪得发泄出来,要不然闷在心里更难受。”胡仙仙狠狠瞟一眼水无痕,这丫头比没了情丝的程浩风还显得无情。

    不过,对于胡仙仙维护自己,那孩子似乎不领情:“是不该哭的,我以后要和那位仙女姐姐一起去锦鲤岛吧?她不喜欢别人哭,那我再也不惹她烦了。”

    “哼,想跟我们去锦鲤岛?那得拜我当师父才行。我们岛上的姐妹多数老实善良,必须对你有个管束。”水无痕提出要求。

    胡仙仙和她争执一番,水无痕竟坚持说锦鲤岛是她做主,不达到要求不肯接纳孩子。

    “你们不要吵,我愿意当仙女姐姐的徒弟。”胡仙仙正打算送那孩子去别的地方,可那孩子反过来乞求胡仙仙同意收徒。

    万般理由抵不过人家自己乐意,程浩风和胡仙仙只能同意水无痕收徒。

    时光匆匆,水无痕已快二十一岁了,严肃训斥十岁孩子的模样也有几分名师风范。

    排好座席,简单介绍师祖、师伯祖,及各位师伯、师叔后,那孩子一一拜见,又等赐道号。

    那孩子父亲姓陶,他们在云华观属“染”字辈,水无痕为他取道号“陶君染”。

    胡仙仙默念一下这名字,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趁还没有办正式拜师仪式,坚决反对起来。(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五章 如水如泥

    明亮雅致的琉璃屋内,男男女女皆是俊美清逸,陶君染看着他们,心中的悲愁怨恨少了很多,向往着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愿望即将实现又突然被击碎梦想,他气得小手紧攥。

    “仙仙,你怎么又不同意了?”程浩风不解地问。

    胡仙仙心里非常不安,又一时说不出具体原因,干笑一声后指着唐彩儿说:“彩儿心性成长太慢,让他拜彩儿为师。嗯,鸾族高贵又没有那么多迂腐戒条,更合适一点。”

    “让我当师父?好呀好呀,陶哥哥,你以后是我徒弟了!”

    瞅了瞅唤自己“哥哥”的唐彩儿,陶君染小嘴翘得老高,死活不肯拜在看来是少女,心性还是婴孩的唐彩儿门下。

    程浩风也觉得这安排太胡闹了些,悄悄递个眼色给胡仙仙,再往珠帘后的卧室而去。

    胡仙仙跟了去,程浩风弹开灵气光罩再问她,到底有什么原因要反对陶君染拜师。

    “我记得地球那边云华观的传承排行,你也应当记得,但是‘染’字辈并没有‘陶君染’的名字。刚开始听到这名字,还以为是两边有细微不同,后来想起传承谱系记载有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名为‘陶君染’!”

    这么一说,程浩风也记了起来,但即使知道陶君染以后要犯错,也无法改变所对应的未来,阻止也没有用。

    胡仙仙还是想做点努力,忧虑又期待地说:“他是无痕名下的徒弟,如果能稍微做一点改变,让他依然是云华观门徒,但又不是无痕的亲传弟子,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彩儿算你的徒弟,可又不是正式拜在云华观门下,陶君染拜她为师,名字仍然是‘陶君染’,身份有小改变,命运也随之会有小改变?”

    胡仙仙点头表示他说对了,两人一起出来再劝陶君染改变主意。

    甚至为了诱他拜唐彩儿为师,还说水无痕不一定能化龙,唐彩儿则是天生彩鸾之体,比水无痕的天资好,跟对了师父才有更好的前途。

    “人与人之间怎能只讲利益,也不管投不投缘?”陶君染忿忿说着,“若是你们不许我拜仙女姐姐为师,我情愿当一个小厮侍奉在她身边,也不会拜别的师父。”

    这般又痴又倔,让胡仙仙想起他的母亲香草女妖,一时之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仙仙,他这般坚决,且随了他吧。”程浩风轻声叹道。

    沉吟片刻,胡仙仙同意水无痕收陶君染为徒,虽同意了,心中隐忧更重。

    第二天办正式的收徒仪式,接过陶君染拜师祖的茶,胡仙仙郑重交待:“你既然要坚持自己的选择,那么就得承担自己的选,不论苦乐,不许反悔,不许埋怨。”

    陶君染乖巧答应,稚气未脱的脸上显出坚毅之色。

    敬茶拜师,水无痕接过茶碗轻啜三口,淡淡向他道:“所有门规之类以后细讲,此刻只特意讲一条,云华观不禁婚嫁,但我一脉禁止婚嫁、不准相恋。”

    各宗派发展壮大后,只要修行宗旨不变,小的规矩可以由各自师父来定,比如晁玄同和洛玄心对徒弟们的要求有很大区别。

    但是,不允许谈男女婚嫁之事,这是非常大的改变了,胡仙仙和程浩风表示反对。

    “师伯、仙姨请放心,我只收他一个徒弟,那规矩只约束我和他,不影响其他同门,对整个门规不会有改变。”水无痕解释道。

    陶君染极怕拜师之事再出意外,急切地说:“我愿守师父定下的规矩,一心修炼,不惹俗事纠缠。”

    年幼的他还不懂婚姻嫁娶意味着什么,但他从父母的事情中受了影响,潜意识认为结婚生子会让人麻烦不断,并最终落个悲惨下场。

    他一次又一次向水无痕妥协,完全顺着水无痕的心意行事,让胡仙仙不知该羡慕,还是该担忧?

    胡仙仙收的徒弟,没有一个喊她“师父”,也没有一个会全听她的,这徒弟收徒弟倒收了一个万事以师父为先的乖徒儿?

    云华观壮大,振兴有望,胡仙仙有一点点欣慰,更多的却是深深忧虑,下一代弟子们能否经得起风浪?

    仪式完毕,胡仙仙邀了水无痕单独闲谈,虽是亲传弟子,但教导她们的时候太少了,深感愧疚。

    “你为何想起要定那么一条规矩?成婚养家,生儿育女,能让人感受天伦之乐,也能促使人真正成熟起来,学会承担责任,学会宽容迁就,也学会面对拥有与失去。”

    听了胡仙仙的话,水无痕只是浅笑看她,看得她快不好意思了。

    许久,水无痕收回目光,脸色愈加冷淡了几分:“仙姨追求圆满,我追求不受伤害。要有相爱之人、有儿女才圆满,那实在太难了。而不受伤害呢,只要不动心,也就不会有伤害。”

    从未爱过,当然也不会有怨恨;从来没拥有过,当然不可能失去;不动心,不受伤害,也许是另一种圆满。

    琉璃墙透明,蕊仙居又在山巅悬崖边,晚霞染山河的景色近在眼前,也无需水墨丹青了装饰屋子了。

    师徒俩静默着,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没必要再争执。也许水无痕让陶君染当徒弟,正是看中他有相似家庭背景,同样认为婚恋之事非常麻烦,同样能接受孤独终老。

    “女子阴柔如水,男子阳刚如山,阴阳相谐才能焕发生机,山水相依才能万物蓬勃。无痕,躲避或者禁绝恋情是没有用的,应该想办法克服困难,减少伤害,尽力圆满。”胡仙仙试着再努力一次,但愿能让水无痕的想法改变。

    水无痕微讽冷笑:“仙姨,你自己真那么积极乐观?你实际上常常感到无能为力吧?你说得对,女人是水,可没有全对,因为男人不是山,他们是泥。"

    “泥?那不和‘山’一样?山也是泥土和岩石堆成。”

    水无痕认真解释:"泥是松散懦弱的,山是坚固刚强的,怎么会一样?女人沾了男人,就是水和了泥,就会变成泥浆……”

    "泥浆?"胡仙仙自认为是常冒些稀奇古怪想法的人,没料到徒弟的想法更奇怪!

    “对,泥浆,没有用处,只会让人陷在当中无法解脱的泥浆。女人和男人在一起,如清水混了淤泥,混得自己变污浊,也混得对方没了豪气。”

    混在一起,水变污,泥变怂,细想还真是那样。胡仙仙本要劝徒弟,反而被徒弟带歪想法了。

    男与女,可不是泥与水吗?若没有感情纠葛,胡仙仙会背那么多污名,遇到那么多磨难吗?而程浩风又岂会偏离向道之心,执念于真正和胡仙仙结为夫妇?

    念头难灭,越思考越迷茫,匆匆又过了几天,水无痕他们返回锦鲤岛。

    回去后才安顿好陶君染,水无痕接到团子和大粗传来的信。因他二人不会发灵符,是写信给郑退辽,再由郑退辽请乔楚诗转发。

    消息讲云碧瑟已于八月十九去世,王帅准备草草葬了她,不办葬礼,也不通知亲朋好友。

    团子和大粗认为其中定有隐情,可他们只是奴仆,也没有法力,千思万想之下,想起郑退辽因得了云家的金照银枪,感念云二叔的同时也对水无痕亲厚,只能写信与他商议。

    郑退辽觉得只有让程浩风他们来处理这事才行,于是求乔楚诗转告。

    乔楚诗以灵符发讯息给程浩风,并附加大粗和团子写的信,程浩风收到后又再转给水无痕。

    几经辗转,水无痕得了消息时已经九月初一,过去了十几天,云碧瑟已经下葬。

    据大粗和团子的信说,云碧瑟是疯癫得不成样子,撞在墙上死亡,去世后也极为凄惨,儿子也没有见着她最后一面,已被王帅胡乱塞进棺材。

    水无痕静静坐着,尽催灵力在手心燃起幽火,信纸瞬间化为灰烬,可那些事情无法化为灰烬。

    她母亲一生很少快乐过,但也没受多少委屈,最后死时帮血无仇挡了部分天雷,也算死得有价值。曾经在长辈和姐姐万般呵护下长大的姨妈,人生落幕之时竟这般凄凉!云家的事,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水无痕对云碧瑟没有什么感情,但记着大粗和团子的守护之恩,怕他们遭害,正着手接他们来锦鲤岛,又传来消息,栖云山庄与程浩风断了合作关系。

    为解决这些事,程浩风安排水无痕与他同去栖云山庄,临行前嘱咐:“此行只要查清你姨妈死因,问清断了合作关系的原因,还有接出团子一家,别的事先放一放,我们以后再对付王家兄弟。”

    水无痕表示全听吩咐,陶君染不愿和师父分开,她想了想后,答应带徒儿去。

    九月初三,程浩风、水无痕、血无仇、陶君染前往栖云山庄,因程浩风不愿王帅见到胡仙仙,没有带她随行。

    一路奔波,九月初九赶到了庄门外,庄丁故意刁难不肯通传,程浩风沉声怒道:“你们待人无礼,我们也不守规矩了!”

    说着,如风掠过,庄丁们已不见他身影,他带同行的人直闯大厅!(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六章 新秀争锋

    高手与庸人的区别,不用交锋也有无形杀意,程浩风与扎措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杀意激荡,重重威压迫得庄丁们不由自主退开。

    王魁大笑着,假装很热情地邀程浩风入厅,扎措也站起来微微欠身,表示一下礼貌。

    互相杀不了对方,且有要事需做,先就不打打杀杀,程浩风也说了几句客套话,和血无仇进到厅中。

    他们有事要谈,水无痕不喜欢听那些言语争论,提出要见一见王一,再带陶君染去云碧瑟墓前祭拜。

    王家兄弟担心水无痕是回来争家产的,暗暗防着她,可她只让一个老仆带路,没有多问什么事。

    不论怎么说,云碧瑟是水无痕的亲姨妈,王一则是她的亲表弟,王帅不好阻拦,只悄悄吩咐老仆留意她的言行。

    水无痕怔怔看着王一稚嫩的小脸,依稀有三分熟悉,那是与她相似之处,有血缘关系就有斩不断的联系。

    “你是恨儿表姐?我听过你的故事,爹说你不会再回来,你回来了……爹说娘不会再回来,我娘还是要回来的吧?”王一快六岁了,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着水无痕。

    儿子诞生后,王帅对云碧瑟的态度逐渐恶劣,到后来甚至不许她接近儿子,或许为了弥补儿子缺少的母爱,他对儿子十分疼爱,王一完全是个被淹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也许没料到他过得那么好,王帅常常在他面前说云碧瑟的坏话,他还是牵挂着母亲,抱他的奶娘低声提醒:“庄主,你咋还盼着那个疯女人回来?老爷对你多好,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你只要记着孝敬老爷就好。”

    水无痕不由冷笑:“庄主?他这么小能当庄主?栖云山庄是云家的,王家的人还来当起老爷了?”

    奶娘马上低下头,不敢再多话,王一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

    栖云山庄没什么可留恋的,但水无痕无法真正做到对云家的事不闻不问,她神情冷漠对王一说:“你娘回不来了!不要再盼她回来。记住,任何时候都保持清醒头脑,并不断变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爹娘靠不住、夫妻靠不住、亲戚朋友全都靠不住,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说完后,她立刻转身离去,也不管王一能不能听懂。

    云碧瑟的坟在后山,坟的斜上方是云家先辈们之墓,左侧方是云碧琼的墓。

    祭拜完姨妈,水无痕再走到母亲墓前,没有行礼,默然凝视墓碑。

    陶君染在她身旁静立,也许只有他们才懂为什么可以化解与姨妈的恩怨,按礼行事,但无法谅解母亲。

    已是初冬,江州山野仍然四处草木葱郁,没有萧瑟景象,可他们二人的心境是风声萧萧、荒凉冷寂。

    陶君染的泪水溢满眼眶,他连忙擦去,又吸吸鼻子忍住了泪意,她不喜欢别人哭,为了她高兴,再难受也不能哭。

    他们返回山庄之时,程浩风他们还在谈事,水无痕又让,一个庄丁带她去瞧瞧云碧瑟被关的地方。

    那个庄丁磨蹭着不想去,可顶不住水无痕冷厉目光带来的压力,只能带去了。

    自从确诊云碧瑟疯了,一直把她关在以前闭关修炼用的石室内,只不过石室多年前因胡仙仙和云碧琼相争损毁,至今没有修缮,那里只有最靠外的一间还勉强完整,一个垮开的小洞正好用来投放食物。

    才伸头到小洞边,已有恶臭扑鼻而来,水无痕不怕臭,但怕熏着天生惧臭的陶君染,挥手以灵气把臭气吹到远处散开。

    陶君染因母亲香草女妖体质影响,不仅仅讨厌臭气,是到了闻了臭气会全身发黑的地步。

    看出师父其实很关心自己,陶君染耳朵发红,心头暖融融的,刚才因想起父母而带来的悲愁情绪全没了。

    水无痕没注意他有多少复杂情绪,只细看着石室内环境。里面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堆乱稻草、一个破碗、一根刻有符文的粗铁链,垮了的里面石室处有很多碎砖乱石,那就是臭气之源,是拉撒污秽的地方。

    囚犯尚且有放风之时,也有专人来倒马桶,这里连这两样都没有,比牢房条件还恶劣百倍!曾过惯了舒适生活的云碧瑟怎么受得了?养尊处优的她落到这般境地,不疯也得疯!

    墙上很多横七竖八的紫黑污渍,那是血痕!而靠门的墙上有一大团喷溅状血迹,色犹殷红,那里定是云碧瑟殒命之处。

    凭血迹中的气息,水无痕能确定姨妈真是撞墙而亡,可她并没有因姨妈是自尽而对王家兄弟减少恨意,被逼得自尽比起被直接更痛苦!

    被杀死、被毒死、种种害人手段不同,可只要拿到证据,能让凶手得到同样的惩罚。但是被逼自尽的,律法惩罚不了凶手!

    眼前血痕交错,水无痕似乎见到鲜血飘荡起来,见到云碧瑟癫狂地大喊大叫,可无人信她无人理她;见到她悲愤无处发泄用手抓墙,抓得指甲断了,手指破了;见到她心如死灰,绝望地撞墙而死……

    水无痕的手攥得骨节直响,陶君染的手也紧攥到泛起青白色。

    夜幕降临,他们再去大厅时,程浩风他们终于谈完了事情。

    对于云碧瑟的死,王帅始终一副他很伤心的样子,再三表示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妻子的事。

    至于断了和程浩风的合作关系,那是因运武器到番邦方便一些,运给程浩风跋山涉水还要渡海,实在太难。

    为了弥补毁约造成的损失,栖云山庄愿出三千两银子补偿。

    而关于带走大粗、团子他们一家人的事,王家坚决不同意,说是怕他们去锦鲤岛过不惯,他们是普通凡人,去了之后定然会被修者与妖怪欺负。

    程浩风答应不多过问云碧瑟之死,但毁约补偿不要银两,要他们交出以前合作制喷云壶之类武器的图纸,并且必须带走大粗一家。

    双方争执不休,扎措提出一个比武建议,哪方赢了按哪方的要求办。

    要比武,但不能他们亲自动手,一是地位摆在那里,动不动就打斗有**份;二是万一控制不好力道,整个山庄会被夷为平地。

    王家和扎措派了三个晚辈出来比武,一个是岳晴晖,二十五岁,瀛海门掌门之子,岳钟旭的第六代孙。

    他是来为门中兄弟姐妹们定制法器的,属于偶然碰上这件事情,但因太爷爷居然被程浩风劝服,颓然放弃讨伐同天城,觉得太爷爷真够窝囊的,他早有挫挫同天城锐气,显显自己威风的心思。

    岳晴晖听得比武,连忙毛遂自荐,的确打不过程浩风,但胜了那些门人弟子,他还是有信心的。

    一个名为郎天锐,才十一岁多点,是黑娃的同父异母弟弟,黑娃离家时他还没出生,见也没见过那个哥哥,可他要为哥哥报仇。

    那不是他特别看重兄弟手足情,是扎措告诉他,要想在黑狼一族中立威,给哥哥报了仇,并最终打败程浩风,就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他年幼无知,还受母亲时时刻刻教导要比其他兄弟姐妹强才能出头的影响,拼命想证明自己的能耐,能与程浩风那一方的人打斗,正是个磨炼机会。

    第三个是骆鸣沙,还没满十岁,是阿木甲与阿骨的儿子,随母亲隐居后,扎措辗转找到他们母子,一再表达诚意,终于让阿骨同意他收骆鸣沙为徒。

    骆鸣沙在师父教导下早有为父报仇之志,摩拳擦掌等着收获复仇的第一个胜利果实。

    程浩风让血无仇与岳晴晖对战,水无痕与郎天锐对战,陶君染与骆鸣沙对战。

    扎措连声反对,郎天锐才十一岁,初聚灵气,水无痕二十一岁了,灵气已到可以隔空御物的程度,不用比也是水无痕胜。

    但程浩风带的人少,没有合适人选,让他们另找人参战。事情谈到这个阶段,比武胜负只是彩头,可争的是面子,是一份傲气。

    扎措让人带来一个小少年,那是大粗和团子的儿子,大名郭定安,十二岁了,也学过些拳脚功夫。

    “他和水无痕如同姐弟,今天这比武又与他们一家人将来命运相关,把他算在你们一方,让血无仇不要参加比武。你们同不同意?”扎措轻推郭定安到程浩风身边。

    程浩风当即答应,安排水无痕对战岳晴晖,陶君染对战郎天锐,这两场有绝对把握能胜,至于郭定安能不能赢得了骆鸣沙,已不重要。

    山庄练武的校场内,树着一圈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得夜空红到发亮,场中铺了一大块红毯,正对红毯两丈之外一排太师椅,王魁、王帅请程浩风、扎措等等贵宾坐了,围绕着红毯一丈之外又拉起一圈红绳,八个健壮护院守在红绳旁,很多看热闹的奴仆和宾客站在红绳外挤来挤去。

    临时设的比武场地很简陋,第一场参赛的陶君染和郎天锐并没有因此而敷衍,他们认真、紧张且期待着开始动手。

    一脸严肃走到红毯上,两人各向自己一方的人点头致意,而后各站红毯两端,朝对方亮出起手式。

    陶君染身穿素白道袍,袍角掖在腰带中,小小年纪已有玉面侠客的风范。

    郎天锐身穿玄色锦衫,也把衫角掖在腰带中,开战锣响,快如旋风击出一掌!(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七章 战意幻影

    身形还稚弱,郎天锐的招式已用得很老辣,在一个用拳头讲道理的环境里长大,他虽与陶君染年龄接近,但战斗经验多了很多。

    没想到对手起势出招就连连猛攻,陶君染只能一再闪避,因又气又急,白皙的脸变得通红。

    “以前云华观弟子是刚毅严肃类型,这女师父选徒眼光是不一样,这个徒弟长大了估计是个只会讨女人喜欢的小白脸。”观看的人群中冒出闲话。

    陶君染听得怒火攻心,血气直往头顶冲去,不再招架,咬牙以左臂硬接郎天锐一掌,再变招以右臂肘击郎天锐胸口膻中穴。

    变招略慢,郎天锐双掌挡开他,再因他变招之时露出左肩空当,被郎天锐趁机拍中肩头。

    豪放的人高兴拍肩若是用力大了尚且很疼,更何况是蓄力重击?

    肩头疼得钻心,似乎连左臂也要抬不起来了,陶君染咬紧牙关只闷哼一声,又再运足力气朝郎天锐小腹踢去。

    但是,连攻连败,陶君染身上已受了好几处伤,脸上也有两处淤青。

    情急之下,水无痕也顾不得旁人要说她临阵教徒了,大声说道:“君染,听好,不要再一味进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长处,你不要管别人说什么,胜了他才重要,用什么打法不重要!”

    他一向听师父的话,比百姓听从圣旨还顺服,于是他稳好气息,不再进攻,绕着郎天锐游走缠斗。

    扎措对他表露赞许之色,又有些疑惑地问程浩风:“柔韧性和灵活度非常好,男子当中少见啊。他是草木之精?为什么可以离开本体很远,自由活动?”

    徒孙辈得了对手夸奖,程浩风脸上堆满一点不加掩饰的自豪感,“他是草木之精,但没有本体,天生是人形,因他父母是修成人形才结合,又因他母亲香草女妖以香气炼形。”

    扎措有些不明白,他的父母一方是凡人,一方也是炼成人形才结合的,为什么他有本体孔雀形?

    程浩风再解释:“核桃精的家族老祖宗是一株极大核桃树,根系占了半个黑球,所以他的后人能在很大范围内自由活动,得益于此,核桃精才有机会遇到香草女妖。而香草女妖不以本体草木之形修炼,而用所具的香味修炼,香气能传去的地方,她就能自由活动……”

    扎措恍然大悟般接话:“这个陶君染天生得了父母优点,既不是草木化形,也不是血肉而成胎,是父系吸收日月精华、母系香气滋养而凝化投生为人?真是奇哉、奇哉!不过,要是他老祖宗的根脉受损,或是他被臭气破坏了香气,那他是不是被抓住了致命弱点?”

    是,那两个条件确实算陶君染的致命弱点,程浩风阴着脸没答话,这个扎措在趁机打听己方优势劣势,刚才得意忘形说漏嘴了。好在透露得不算多,要不然后悔莫及。

    他们停止说话的同时,比武场上响起一声惨叫,郎天锐被陶君染打中尾椎,趴倒在地起不来了。

    众人齐声连数到十,他还是没有重新站起来,扎措只能黑着脸让他认输。

    第二场郭定安对阵骆鸣沙,一个是高大憨实男孩,一个是精瘦冷漠男孩,拉开对敌架势后陡起凌厉气势,让人不敢相信他们的真实年龄。

    小小年纪已长得快和成年人一般高大的郭定安,利用力量上的优势频频进攻,骆鸣沙没有如陶君染那般闪避,而是硬扛住攻击,同时反攻郭定安要害!

    郭定安之父大粗是庄里的护院头儿,他从小跟着学武,但一招一式讲个平稳,还从没见过骆鸣沙这不要命的打法。

    不但他没见过,程浩风、王家兄弟等等见多识广的人也很少见,他们印象当中只有受命刺杀的死士才那么打,用不惜自伤也要杀死对手的方式来攻击!

    郭定安个性敦厚,此时完全懵了,这只是一场比武,还是少年人的比武,用得着拼命么?

    趁他发愣,骆鸣沙双指如戟直插他左眼!明显对方落败,还要想重伤他,骆鸣沙出手太过毒辣,众人不禁倒嘘出声。

    忽有清冽如泉的气息荡来,在场所有人都胸肺为之一洗,少了很多浮躁感,那是水无痕以水月团扇隔在了郭定安眼睛前。

    “我们认输!”水无痕救下郭定安后,又将他拉到身后护着再对骆鸣沙说,“但是,我要奉劝你一句,别把事情做得太绝!”

    骆鸣沙退到扎措身旁,岳晴晖昂首阔步走到场中,迎战水无痕。

    水无痕让陶君染带郭定安去擦些金创药,尽管见师父对郭定安很关心,他心里不舒服,还是听话照做。谁让师父是郭定安父母照顾长大,情同姐弟呢?

    安排完事情,水无痕再从容与岳晴晖开战。他们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已算翘楚,争斗之中既竭力打败对方,也暗暗佩服着对方。

    掌风拳影往来晃动,观战的程浩风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往事。水无痕不愧是胡仙仙的徒弟,行事有其师之风,然而眉目间的清丽脱俗感又更像白回风……

    当年,她历尽千辛万苦去救程浩风,衣服尽被泥污血染,仍然强撑着不倒下去。

    臧玄蛟发出嚣狂的笑声,然后对她说:“小狐狸,降顺于我吧。你本是狐族,何苦为这些人族拼命?我主宰天地之后,只会奴役人族,不亏待其他族群。”

    她看向天空,空中乌云翻滚,电光闪个不停,她内心悲愤想着:苍天无眼吗?这样的时刻,还要对三师兄施以五雷轰顶之刑?

    倒在污泥中的程浩风已是奄奄一息,他的脸上全是血痕。

    他嚅动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七师妹,你不要管上天怎么惩罚我,这都是我该受的,黑龙之祸本因我而起……"

    她不接话,看向洪水过后的於泥堆满山川田野,於泥中陷满百姓家中的日用之物,入目皆是狼藉一片。比这狼藉景象更惊心的是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很多人都是死不瞑目。

    程浩风声音很微弱,语气却很焦急:"七师妹,你不要听黑龙蛊惑,他已经自毁形体,只为了能获得那属于无尽虚空的力量。他连自己高贵强悍的龙体都可以舍弃,又怎么可能善待其他族群?”

    她低下头,看向程浩风。她的目光在他眼中停留很久后,粲然一笑。

    这发自内心的一笑,是白回风从他眼中看到了曾期盼又没得到过的情愫,那是程浩风对她的信任与担忧,还有几分即将永别的缠绵不舍。

    她不怕死,只怕程浩风对自己不曾有过区别于他人的情愫。

    “三师兄,我累了。我打不过黑龙,我陪你受刑。我们死在一起,好不好?”

    黑龙看着她明艳的笑容,很是生气:“不识抬举的小狐狸!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我让你们死了也只能隔得天遥地远!”说着,一股黑气呈龙卷形向她袭来。

    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向自己袭来,像是要把她灵魂都吸入无尽黑暗。她急忙伏下身,紧抓着程浩风的手。

    在她的身体被吸入黑暗,相握的手也被扯开时,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程浩风凄厉的惨叫一声,他突然圆睁着眼睛站起来,半边身体还散着焦臭,冒着黑烟。

    那比厉鬼更阴冷,比恶魔更狠厉的眼神,竟让黑龙不自觉地松开白回风。

    程浩风举手向天,悲怆而吼:“五雷轰顶,又有何惧?该我承当之过错,绝不畏缩!”

    他一边吼着,一边向黑龙疯跑过去,雷鸣之声也随着他追过去。

    白回风知道他是想和黑龙同归于尽,泪如泉涌,心魂被撕裂似的痛。

    痛到不痛,白回风化回原形,一只雪白妩媚的白狐。

    她的心神已不在本来的境况中,她越来越大,尾巴也越来越多。

    转瞬之间,一只与黑龙影一样大的白狐傲然而立。

    她九尾轻摇,阴沉沉的鬼域似荒滩因她轻拂的妖娆软尾,而带上了一丝媚气。

    在第三道雷轰向程浩风,黑龙将要逃离此处的时候,她九尾拧为一股不断伸长的尾辫向黑龙缠去!她死死束缚住黑龙,硬生生接下劈向程浩风的雷击!

    紧接着,第四道、第五道天雷追劈而至,她雪白的皮毛尽为血染!

    黑龙影子的黑色越来越淡,最后化为一缕青蓝色的轻烟。

    眼见这缕轻烟将要飘远,她用尾辫轻抚一下已然昏迷的程浩风,就眼神坚毅地向轻烟追去。

    她缠住轻烟,轻烟又化作淡得几不可见的龙影与她相斗。

    白回风九尾散开,在天地之间恣意挥舞,舞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漩将黑龙困在当中。

    黑龙凝为一团黑色,这黑色渐散又突然爆开化出一个五官硬朗的中年男子。

    他一掌斜劈而出,九尾气漩轰然消散!

    白回风从空中跌落,嘴角渗血,将落地时已化为人形,勉强稳住身形站着。

    紧接着,黑龙稳稳落地,双眉一扬:“你终究还是嫩了点。”

    语声未落,掌风向她袭去。

    她不闪不避,手中祭出锁心玉瓶,掌到瓶碎!

    但在玉瓶碎裂的那一刻,黑龙觉得所有灵气都化为虚无,而白回风觉得自己瞬间拥有了浩大磅礴的充沛灵气。

    臧玄蛟的瞳孔剧烈收缩,他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

    然而,他的惊异、他的不甘、他的谋算,都只能永远的凝固在眼中……

    猛然拥有无尽灵气的白回风无法承受这些灵气对身体产生的巨大压力,在她一掌击中臧玄蛟心口后,她自己也五脏俱伤。

    玉瓶的碎片飞散,这些碎片并未落地,只是在空中不停旋舞着,旋舞着不知飘向何方……

    晶亮玉瓶碎片散尽,白回风朝着程浩风凄美一笑,缓缓闭上眼睛……(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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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823/ 第一时间欣赏化红尘最新章节! 作者:彭卿越所写的《化红尘》为转载作品,化红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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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红尘介绍:
用你情丝万缕让我动心生情,以我永恒之境换你不灭灵魂! 程浩风苦心谋划一切,不惜叛道化魔,只求与心爱的人成一对神仙眷侣。 胡仙仙却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做了多少,对他生出解不开的误会。等明了他的心意时,他已将身死魂消。 程浩风终于成为师长期望的模样。她只能红尘漂泊,以嘻笑怒骂聊慰心中寂寥。 程浩风被抽去情丝万缕,再也不会为情所困。他睿智机敏,洒脱潇逸,是皇帝倚重的国师、是万众景仰的守护神、也是天帝都忌惮的半魔半仙之人。 当程浩风明白自己所缺憾的到底是什么之后,不惜毁天灭地让时光倒流。可他却被黑龙所利用,只能选择与黑龙同归于尽。 胡仙仙拼尽全力留他一缕残魂,送他投胎转世。程浩风转世为憨直小保安后,却视她为逆天邪魔。化红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化红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化红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