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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卿越     化红尘txt下载     化红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四十八章 美人媚兮

    小溪潺潺水清凌,带叶树枝做钓竿,玲珑钩上不见鱼,丝纶随水荡悠悠。

    溪流在低洼处积为小潭,映着绿草红花,两支钓竿随意插在溪边湿泥里,闲等鱼儿上钩。程浩风斜坐草地上,他以右手支头侧望,左手拨弄着胡仙仙裙带下坠的绦穗儿。

    胡仙仙端坐着,专心致志编着手里的小玩意儿,程浩风扰得她没法集中精力,“那绦穗儿玩着有意思?注意看鱼,别咬钩了还不知道。”

    “钓不着鱼也无所谓……"将绦穗儿绾缠手指上,程浩风用穗尾轻拂了拂她的裙子。

    因坐下时,将裙幅裹到一边,胡仙仙的大腿紧贴着裙子,所以被穗尾挠得痒痒。

    “咯咯……不许再惹我!”她笑着娇叱,“想送你个小礼物的,惹我生气了,可不送了哦。”

    瞅瞅她手里编的小玩意儿,程浩风轻哼一声挪开手,平躺下去,百无聊赖望着空中云卷云舒。

    感知到后面蓬蒿里藏了人,他也假装不知,倒想瞧瞧那几个小家伙要搞什么把戏。

    自以为行动隐秘的杭无一和水无痕用传音入密的方式交谈,她不知道用法术引起灵气波动,更易被比她修为高的人发觉。

    “他们一直这样很无聊地呆着?不闷吗?”

    水无痕不解地反问:“没觉得他们无聊啊,师姐拉我们来说要多学学,到底学什么?”

    “学学怎么和男子相处……阿姑能得三师伯用情专一,必有妙方,学学总有好处。”

    水无痕听得像被噎了一下,翻着白眼说:“我看你才是真无聊!难得有空闲,我还是回云悠别馆去歇歇。”

    见她起身要走,杭无一蹿起来想拉她,可又怕被发现,赶紧再蹲下去。

    懊恼地看看四周,水妙虚没来,水无痕走了,唐彩儿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程浩风虽是无界尊主,可实际只掌控了这黑球三分之一的地域,其余的地方有强大凶兽各霸一方,唐彩儿要是跑得太远,惹了祸可不好。

    杭无一在蒿草丛中矮身缓行,低声唤着:“彩儿、彩儿……跑哪儿去了,快回来,有好吃的……”

    寻了片刻,唐彩儿笑嘻嘻蹦跳着过来了,“杭姐姐,有什么好吃的?”

    “呃……好吃的呀?”杭无一搓搓鼻子说,“得等会儿阿姑给你做。你别乱跑,我们悄悄去看阿姑和三师伯在做什么。”

    拉着唐彩儿要折返回去,可才走两步,唐彩儿欢呼道:“蚱蜢!是蚱蜢!个儿好大的蚱蜢呢!”

    “嘘……嘘……”杭无一使劲儿做噤声手势,可没用。

    又行了两步,唐彩儿再次笑着大喊:“嘿嘿!推屎爬儿,好好耍……吔,杭姐姐,有两个屎壳郎,给你一个,我们来比赛谁的推得快!”

    看着递到眼前的黑黑昆虫,杭无一的汗毛都快炸立起来,见过斗鸡、斗牛、斗蛐蛐的,这斗屎壳郎……

    看她不接这么有趣的玩意儿,唐彩儿瘪瘪嘴,委屈巴巴地快哭了。

    “我、我很笨的,肯定是你赢,不用比赛,不用比……”杭无一勉强扯出笑容,且说且退。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儿,杭无一后背震得微疼,退步走撞上石头还是树了?

    咬着牙怒转身,却正迎上血无仇略带疑惑的眼神!

    她想要换一个表情也来不及了,脑袋里嗡嗡乱响,只盼快晕倒过去,不要以这副表情面对血无仇!

    “仇哥哥,我们来比屎壳郎吧?”唐彩儿跑过来,见他似乎也不感兴趣,又说:“是蜣螂,我们比蜣螂,你们是不是听了那个俗名儿觉得它臭臭的才不肯玩儿?”

    血无仇从杭无一身上移开目光,微微皱眉看向那黑黑昆虫,冷峻的他也绷不住露出了怪异笑容。

    杭无一的心砰砰乱跳,她趁机捂着胸口,弓下腰悄悄走开。

    “杭师妹,等一等!”血无仇急切地喊一声,又对唐彩儿说:“彩儿,你自己玩,我们还要去保护师父他们。”

    说着,追上杭无一,丢下偏着小脑袋还懵愣着的唐彩儿。

    程浩风和胡仙仙哪需要他们保护?只是找借口拒绝唐彩儿。同路行到溪边,两人很不自在,又含了一些似甜蜜、似酸涩的感觉。

    并排站在溪边蓬蒿中,想不看对方,可眼神又不由自主瞟向对方,像两朵即将碰撞在一起打雷闪电的乌云,始终又没碰撞到一起。

    “你们忸忸怩怩的,让我们也心里别扭起来了。”程浩风的声音传来,吓了他们一跳。

    看着携手笑盈盈站在面前的两位师父,他们皆是面色通红,讷讷不知如何回话。

    “快回去准备晚饭,我们等会儿也要回去了。”胡仙仙吩咐道。

    他们这才答应着赶紧走开,可转身太急,两人擦身撞了一下,杭无一差点儿摔到血无仇怀里。

    看着他们的背影,胡仙仙含愁叹道:“不知他们将来如何?无一、无痕、莹莹、彩儿都让人不放心。”

    “彩儿没什么可操心的吧?这几年过去,无痕长成大姑娘了,彩儿还是一团孩子气。”

    胡仙仙望望远处快乐玩耍的唐彩儿,难掩忧心:“鸾族寿命长,成熟也慢,彩儿因先天有损,更是心性幼稚,可终究还是要长大的呀,不知怎样的男子才能令她动心,又是怎样的男子中意她、呵护她?”

    虽是无法时时守在她们旁边言传身教,可她们如她女儿一般时时令她牵挂,愿她们能少些波折,多点顺遂。

    “不用担心,她们会有好男儿相守一生的!跟你我一样,真情真意!”程浩风轻拍胡仙仙的后背安慰着,“他们会像我疼你一样疼你的徒弟。”

    “你很疼我?”胡仙仙被某人的自夸逗笑了。

    “当然疼你了!”程浩风理直气壮地答着,又伸手讨好地笑说,“送我的礼物呢?我没钓着鱼,送条鱼吧?”

    “还真是鱼呢!”胡仙仙从身后草丛拿出个手工小鱼。

    茅草叶串起两个蚕豆荚,缠绕编制出鱼鳞纹,并略收为鱼跃弹身的姿态;两粒红红的蛇莓用棘刺分扎蚕豆荚两边,鼓鼓的鱼眼做成;以棕榈叶剪为鱼鳍、鱼尾的形状镶压其上,一条鱼儿鲜活起来。

    程浩风双眼发亮地看着粗糙小鱼,再一副珍惜神情将小鱼放入袖里乾坤中,又高兴地吻了吻胡仙仙额头。

    晚餐之时,胡仙仙细心照顾着唐彩儿,杭无一语气酸酸地说从前可没这么照顾过自己。

    胡仙仙笑看程浩风:“我本温柔体贴,奈何命运多舛,不狠一点活不下去。如今有他在身边,哪还需要强悍逞凶?”

    “好吧,是我没赶上好时候。”杭无一偷瞄血无仇,暗想:你能让我有机会展露温柔吗?

    他们在云悠别馆尽兴玩了几天,等送走杭无一她们后,胡仙仙也回了蕊仙居。

    夜夜缱绻,夜夜煎熬,胡仙仙明白与程浩风目前状态如饮鸩止渴,可无法摆脱。或许终将离开,离开会伤了他,但也惟有离开才能有寻到正确道路的机会。

    怀中已空,程浩风在暖玉床上坐起,望向琉璃墙边。

    琉璃墙不透风,顶上却有通风孔,轻风徐来,水晶帘动,夜色微凉,玉人披衣望月。

    察觉他在看自己,胡仙仙回眸轻笑,轻舒手臂,扭动腰肢,随性起舞。

    眼波媚,身娉婷,曼舞更胜掌中轻。她要将最妩媚的一面献给心上人,如此就算终将分离,也要少些遗憾。

    同天城建好后,胡仙仙活动范围宽了,见的人也多起来,他们都不敢直呼胡仙仙之名,可她又没什么大家都认可的称号,都称呼她“蕊仙居的那位”。

    他们当中多数人因了程浩风的缘故,对胡仙仙又敬又怕,却也因黑球以实力为尊,胡仙仙是依附程浩风而地位尊崇,令有一些人看她的眼神带了鄙夷。

    高有全他们无法探到同天城内的详细情况,但大概情形还是知道。下属向他回禀,岳钟旭等等修者已不愿和程浩风对立。

    下属很怕被责骂办事不利,可高有全只淡淡地说:“那且罢了,不再针对程浩风。”

    “是放弃对他各种打击?”下属非常困惑,自己这位上司可不是能轻易饶过谁的主儿。

    “不直接针对他,也有打击他的办法。”高有全阴阴一笑,然后肃色命令下属如此如此、这般般。

    不久之后,同天城中的居民们当中谣言四起,传那程浩风本是端方天仙,只因胡仙仙才堕入凡尘;又传程浩风初为法朝国师忠诚勤谨,只因胡仙仙才穷兵黩武征番,引得法朝、番邦战乱动荡;更说程浩风成为无界尊主,几乎可以和水球天地的天帝比肩,都要让他三分,只因胡仙仙狐媚惑主,才挑起程浩风和天庭对立态势……

    程浩风要严查这些流言蜚语的源头,还要抓捕传谣的人,胡仙仙让他莫管此事。他已背负了太多,如果有人故意要把错误安到自己头上,那且接受,但愿这样能让他背负的少一点。

    媚宠妖女迷惑人心是怎样的呢?胡仙仙想着,既担了这个名儿,不媚一点似乎都对不起诬蔑她的人。

    黑球花木与别处不同,胡仙仙想起故土的牡丹极美,让程浩风移植了一片到邻月楼中。

    经精心培育才种活,现下正是第一次盛放之时,她要大摆赏花宴,尽情享乐,还要登台献舞致谢程浩风,并同时也有向其他人卖弄风情、炫耀姿容之意。(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九章 艳阳女子

    国色天香群芳主,姚黄魏紫露华浓。邻月楼下牡丹园中花王竞芳,朵朵盛放绝色姿容,艳秾香极。

    常说牡丹华艳有余,清韵不足,可这满园牡丹齐放展现出的美又是深谷幽兰所不及,那是有着惊人气势的美,令人赏心悦目,也令人礼敬臣服!

    琵琶弹出刀剑铮鸣声,洞箫来和奏出几许沧凉意,箜篌骤响如裂夜空,引得观花众人看向楼中最高一阁之上。

    红衣如火烈烈燃烧,纵情旋舞只为沉醉于自己情绪,不理观者喜与不喜,胡仙仙的舞姿妖娆又凌厉!

    肤凝雪,腮染霞,眸沉星子熠光华。

    手擎月,步随风,蝴蝶穿花梦天涯。

    爱憎分明脱不开恩怨纠缠,铁骨剑心终也有柔情万种。

    琵琶泠泠声渐轻,箜篌声寂不再闻,箫声呜咽,风中静静只余花开花谢声。

    阁上月色皎皎,阁中美人倦舞,倚栏望明月,容光与月光争辉。

    观者如云,屏息敛气,不敢呼吸太重,怕惊破如梦美情境。

    银灰轻纱飘飞起,围遮高阁四面,不见美人,众人自散去,或观花、或饮酒、或谈笑。

    冰蓝身影如电迅飞入纱帐中,揽火红倩影入怀:“仙仙,这是最后一次在别人面前跳舞,从此以后只许跳给我看。”

    捻着他冰蓝锦袍,抚了抚前襟上银白流云织纹,又傲又俏含笑问:“不在别人面前跳舞,在别人面前动武行不行?”

    程浩风紧抿着唇沉吟片刻才答:“准许动武,但必须打赢,不能吃亏!”

    动武,胡仙仙没有灵气,要打那些化形为人已执掌某样职事的大妖很难,要欺负一下灵智初开才化人形的小精怪也不难。

    因她虽没有灵气,身手却仍是不弱,也因慑于程浩风的威势小精怪们不敢激烈反抗。

    黑球本是凶兽们的天下,被程浩风征服不少地方,还建了同天城管束他们,这已让他们不满了,再加上胡仙仙这么一闹,怨恨情绪加重。

    六月的一天,胡仙仙穿一身月白短衫、素白纨袴去同天城中寻程浩风。

    “没有同天城出入令牌,不许入内!”城门守卫拦住她。

    同天城有规定,只有拿了出入令牌的人才可以进出,既防奸细混入,也防不懂事的小妖进去闹事。

    “我不是无名小妖,我是凡人!我的灵气被压制着,也不是混来的奸细!”胡仙仙边说边往里走。

    那几个守卫直接挡到她身前,掣出佩刀严厉吼道:“凡人也不可以!”

    胡仙仙刚要发怒,又来一个刚从城楼上跑下的守卫,低声劝道:“你们眼瞎了?不认得蕊仙居里的那位了?”

    一个高大守卫轻蔑笑着回答:“我知道他和尊主的关系,一只金丝雀嘛。没有本事还到处惹事,我今天得教教她规矩!”

    胡仙仙目光犀利,打量这个鼻子朝天的守卫一番,认出他是河马修成人形。

    看清对方大致情况,胡仙仙似笑非笑对那河马怪说:"你不敢明着欺负打骂我,但是没有掩饰轻视怠慢的态度,到底是以为我看不出来,还是以为我会不计较,或者不敢指责你们?"

    “我们按章程办事,只是阻拦你,又没有对你无礼,尊主也不敢拿我们怎样。”河马怪收起佩刀,抱着双臂说。

    胡仙仙冷笑道:“说什么按章程办事,其实真正原因是你们瞧不起我,对吗?”

    河马怪也冷笑:“尊主能管我们怎么做,还能管我们怎么想吗?是瞧不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谁说得准呢?”

    在他们打嘴仗的时候,程浩风和血无仇正走到离城门不远的一处街口拐角,血无仇要出面,程浩风淡定拉住他:“且看看再说。”

    胡仙仙听河马怪承认了是故意刁难,气极反笑,再细睃他一遍:“你这一身腱子肉长得不错,是练体为主的修炼方式吧?你灵气用得不多,我用不了灵气,我们正好可以比较公平地打一架!”

    约架?河马怪愣了愣,他还等着看胡仙仙撒泼哭闹,或是嘤嘤娇啼急着找程浩风告状的好戏呢。

    其他守卫均是朝后退两步,显得只有河马怪挑头生事。

    这事情完全没往预料方向发展,河马怪有点心慌,挥着大手高声嚷:“你们……你们怎么一点儿也不仗义?”

    “听好!在我眼前不许发生这种事!否则,管你们是自愿还是强迫,打断腿赶出同天城!”

    “你们没手没脚没牙齿?”

    “只要你愿意变成一头狼,你身边会聚集更多的狼,形成狼群!狼群有多强大?狮子都怕!”

    “禁绝不了。有些人是凤凰,有些人是燕子、喜鹊,有些人只是苍蝇蚊子。”

    “只能先做好自己想做的,拉起不愿意落水的,让她们随波逐流。”

    不曾见过这般明媚如艳阳的女子。

    只为压制她灵气

    鲜活,不是木头

    见杭无一,去云悠别馆谁说女王不可以撒娇

    高有全见段梦柔,目的接近

    柯家势大高的实权受影响让柯家姐妹犯错比出手暗害更妙。

    (黑球原住民全是凶兽或化形的妖怪,为叙述习惯代称时还是用“众人”“那些人”等等词,毕竟“众妖怪”“那些妖怪”“等着进城的妖怪”这类词读着也别扭)

    胡仙仙可不管他处于什么窘况,跃身扬手抽来旁边一个等着进城门之人的剑,横削河马怪右手手腕。

    河马怪本能地沉肘下压,用盔甲的护肘铜片挡了一下剑,却也被震得手臂发麻。

    “再不拿刀认真比武,别怪我先下手为强!”胡仙仙寒声警告。

    河马怪只得收束心神,赶紧掣刀迎战,胡仙仙毫不手软展开狠厉攻势。

    太极玄微剑法可以无灵气而有威力,她专用劈、刺、抹、斩、削等进攻剑式,步步紧逼,打得仓惶比武的河马怪来不及接招。

    河马怪本体强悍,胡仙仙必须趁他还没有进入战斗状态速战速决,减少体力消耗才有胜算。

    刀光剑影中只见她没有半分惧色,愈战愈勇,神采飞扬,同天城中的人见识过她柔媚娇艳一面,没想到她还有英姿勃发的一面。

    他们不由自主发出声声赞叹,令胡仙仙更加意气风发,也令河马怪更加郁闷恼怒。

    河马怪凶性大增,开始疯狂回击,凭着本体扛击打能力强,豁出去了乱打,宁愿受伤也要战胜胡仙仙!

    他不闪不避,胸口和小腹皆被剑划伤,只顾举刀朝胡仙仙头上砍去!

    血无仇在旁边看得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程浩风仍然平静注视着打斗中的人。

    胡仙仙只想教训河马怪一下,见他拼了命来打,微感纳罕,转瞬之间决定得尽快他服输,不能耗得太久。

    一边招架,一边观察周围环境,瞥到城门口的铜制门楣。

    胡仙仙立刻飞速退后,躲开河马怪刀锋,蹬上墙壁回身腾到半空,蜷身如球,左手持剑,右手抓住门楣!

    她抓门楣的同时,河马怪嘶吼着挥刀冲来,而她腰腿猛然蜷缩又猛然弹出,借弹缩之力狠狠踹向冲过来的河马怪!

    鲜红血花爆溅,一声闷响之后,河马怪不只觉得鼻子非常痛,且是发酸的无法呼吸之痛!

    那是因河马怪鼻梁骨断了,痛出的眼泪又回流入鼻腔,他脸上血污模糊,还涕泗横流,要多狼狈又多狼狈!

    “公平比武,要输得起才算男子汉,你服不服输?”胡仙仙松开右手跳下,左手横剑抵拢河马怪咽喉!

    “嗬……咳咳……奸诈……”河马怪并不服。

    胡仙仙可不管他处于什么窘况,跃身扬手抽来旁边一个等着进城门之人的剑,横削河马怪右手手腕。

    河马怪本能地沉肘下压,用盔甲的护肘铜片挡了一下剑,却也被震得手臂发麻。

    “再不拿刀认真比武,别怪我先下手为强!”胡仙仙寒声警告。

    河马怪只得收束心神,赶紧掣刀迎战,胡仙仙毫不手软展开狠厉攻势。

    太极玄微剑法可以无灵气而有威力,她专用劈、刺、抹、斩、削等进攻剑式,步步紧逼,打得仓惶比武的河马怪来不及接招。

    河马怪本体强悍,胡仙仙必须趁他还没有进入战斗状态速战速决,减少体力消耗才有胜算。

    刀光剑影中只见她没有半分惧色,愈战愈勇,神采飞扬,同天城中的人见识过她柔媚娇艳一面,没想到她还有英姿勃发的一面。

    他们不由自主发出声声赞叹,令胡仙仙更加意气风发,也令河马怪更加郁闷恼怒。

    河马怪凶性大增,开始疯狂回击,凭着本体扛击打能力强,豁出去了乱打,宁愿受伤也要战胜胡仙仙!

    他不闪不避,胸口和小腹皆被剑划伤,只顾举刀朝胡仙仙头上砍去!

    血无仇在旁边看得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程浩风仍然平静注视着打斗中的人。

    胡仙仙只想教训河马怪一下,见他拼了命来打,微感纳罕,转瞬之间决定得尽快他服输,不能耗得太久。

    一边招架,一边观察周围环境,瞥到城门口的铜制门楣。

    胡仙仙立刻飞速退后,躲开河马怪刀锋,蹬上墙壁回身腾到半空,蜷身如球,左手持剑,右手抓住门楣!

    她抓门楣的同时,河马怪嘶吼着挥刀冲来,而她腰腿猛然蜷缩又猛然弹出,借弹缩之力狠狠踹向冲过来的河马怪!

    鲜红血花爆溅,一声闷响之后,河马怪不只觉得鼻子非常痛,且是发酸的无法呼吸之痛!

    那是因河马怪鼻梁骨断了,痛出的眼泪又回流入鼻腔,他脸上血污模糊,还涕泗横流,要多狼狈又多狼狈!

    “公平比武,要输得起才算男子汉,你服不服输?”胡仙仙松开右手跳下,左手横剑抵拢河马怪咽喉!

    “嗬……咳咳……奸诈……”河马怪并不服。(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章 善良腐朽

    有热闹可瞧,密密匝匝的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若不是巡逻的卫士把胡仙仙和鹿妖他们护在当中,不知要闹出什么变故。

    “红尘”普遍指的是凡尘俗世,然而,仙境别红尘,别不了争名夺利;鬼域隔红尘,隔不断人情世故;这不仙不鬼的同天城里,仍然躲不开纷纷扰扰。

    胡仙仙忍着怒火等程浩风到来,远远看见人影,她已出声高喊:“请尊主下令同天城中禁止邪秽奸乱的事,把违令者关入大牢!”

    围观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着到底该不该颁布这条令。

    程浩风到了后,简单询问了情况,然后让人群散去,再令卫士把鹿妖及逼迫鹿妖的人都带去连星宫第三重殿。

    入殿落座后,鹿妖他们跪在问案高桌前,又详述了事情来龙去脉。

    程浩风听得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拍案而起,让卫士先把鹿妖的叔伯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再来细审。

    再入殿之时,他们跪不了,只能趴伏在地上,程浩风颁布新令,禁办所有风月场所,如有暗里偷办的罪加一等,如有逼良为娼之事等同杀人放火论刑。

    而鹿妖的叔伯和那几个打手算是此令的受例被惩者,所以告诫为主,没加重刑。

    听了这些,一副半死不活模样的鹿妖叔伯们突然来了精神,叫嚷着律法不能管别人家事,孩子挣来灵药孝敬长辈理所应当。

    “是,你们养了她,让她给些增长修为的东西孝敬你们没错,可你们不能让她用丢掉尊严的方式去挣啊!”胡仙仙等不了听程浩风用官方刻板的话去驳斥,抢话回怼。

    “尊严是啥呢?啥又叫丢掉尊严?我们化形成人的样子,可本质是妖怪,妖怪只讲实力强弱不讲尊严贞操啥的、也不讲啥荣耀耻辱……"

    听了振振有词的歪理,胡仙仙磨了磨牙冷笑道:"妖怪不讲尊严,没有荣辱,对吧?怪我不该用人的标准来要求你们,对吧?”

    他们纷纷点头说"是",还一副必须快点放了他们,并向他们道歉的骄傲样子。

    胡仙仙放缓声调、吐字非常清晰地说:“什么道德也不讲,还说什么孝不孝敬?没有恩义的规则也不要说她忘恩负义!”

    他们这个望那个,没太懂胡仙仙话里的意思。

    胡仙仙环臂抱胸,踱步绕他们走一圈,“你们不是说妖怪只讲实力吗?同天城里尊主的实力最强!你们不准再反对他的命令!还有……”

    胡仙仙指向鹿妖说:“我喜欢这小丫头,但是呢,我不想给你们任何东西买她,只问她愿不愿意跟我。”

    说着,俯身问鹿妖,“愿不愿意意跟着我?你放心,我会保够你温饱,并提供修炼的基本条件。但是,不会给什么东西让你孝敬长辈。”

    鹿妖怯生生地看向叔伯们,眼神慢慢由畏惧变为厌恶,而后收回目光,向胡仙仙重重点了点头。

    当胡仙仙写了"断绝关系见证契",要让鹿妖的叔伯们签字画押时,他们表示不愿意和鹿妖断绝关系,还说以后不会再逼她做什么了。

    胡仙仙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鹿妖,她使劲儿摇头,还说宁愿每年给几棵上品灵草还抚养费,也不愿和叔伯们再有关系。

    她的态度坚决,胡仙仙的态度也强硬起来,施压让她的叔伯们同意断绝关系。

    为了鹿妖以后能少些麻烦,胡仙仙还央求程浩风给了鹿妖叔伯们几棵灵草、几粒灵丹,算是偿还养育之恩。

    可能是受被亲人出卖之事影响,鹿妖不愿呆在黑球,请胡仙仙送她去凡间。

    于是,胡仙仙让杭无一、水无痕、唐彩儿她们来接鹿妖去锦鲤岛,顺便又聚一聚。

    临走,鹿妖求胡仙仙给她取个人类名字,并表示不奢望当胡仙徒弟,能把她当座骑也好。

    “梅花鹿小妖?嗯,你就叫‘鹿花花’好不好?”胡仙仙觉得这名字简单直白又俏皮。

    鹿花花没说什么,杭无一拍拍额头苦笑:“鹿花花?阿姑,你叫她鹿梅梅也稍微正常一点啊。”

    “霉霉?不好,那得多倒霉才霉上加霉?”

    杭无一没办法继续这话题了,只能笑看水无痕说:“真的很羡慕师妹,你对她像师父对徒弟,对我像财主老爷对烧火丫头。你给她取的名字也好听,水无痕,风动浪涛汹涌,风过平水无痕。”

    水无痕淡淡白她一眼,也不争论,因杭无一嘴上说得酸,事实上这几年全靠她照顾师妹们,比胡仙仙这个师父照管得多、付出得多。

    胡仙仙摊了摊手,对杭无一说:“你瞧瞧,人的名字得和气质相衬吧?你永远做不到无痕这般心中清明,态度超然。”

    去了锦鲤岛后,虽说鹿花花与杭无一她们修为差距甚大,生活习惯也有所不同,但她们乐于助她融入新环境,她也努力把每件事做好。

    一晃到了九月,禁止开设风月场所后,明面上没有了寻花问柳的事,可暗里的肮脏交易没有禁绝。

    有一天,城中居民举报说有不少人携家带口租了房子,私底下做钱色.交易,因收钱的是丈夫或其他亲人,来采花的多数是熟人相互介绍,要报官查证难找证据,让胡仙仙管管。

    胡仙仙让血无仇抓了那一伙人去连星宫,可是只审问记录,训诫几句又把那些家伙放出去,没有处罚。

    去质问,办事署员无奈答道:“他们带的那些女人是自愿的,也没有成团伙买卖,顶多算……算是红杏出墙!只能道德谴责,不能硬去抓捕。”

    胡仙仙怔了半晌,只能接受这处理方式,可她心里总觉得有根刺,又让血无仇派了几个暗卫来,要亲自去惩戒那些家伙。

    到了那些昏暗小屋后,有些家伙的丑事还没办完,皆被抓到一处小厅中,胡仙仙让他们穿好衣服,自写保证书,保证以后再无此类事,如若再犯会怎么样。

    保证书不是写着哄人,有专门的卫士监督,要是做不到,就按他们自己承诺会受的处罚去实行。

    有人不满,小声嘀咕说那些女人都是自愿的,各取所需,凭什么来管?

    胡仙仙眼如刀锋看向那个男子:“听好!在我管得到的范围内就是不许发生这种事!否则,管你们是自愿还是强迫,打断腿赶出同天城!”

    把男子都遣散交给各自所住地的卫士监管后,胡仙仙把女子们集中起来问话,问她们为什么不求救,不逃跑,不反抗。

    她们有说打不过的,有说没法生活只能这样过的,还有的茫然说不出原因。

    “你们没手没脚没牙齿?”

    “只要你愿意变成一头狼,你身边会聚集更多的狼,形成狼群!狼群有多强大?狮子都怕!”

    横的怕不要命的!

    还有一个雉鸡女妖没走,求胡仙仙不要罚他们家。

    “她当家的练功出错,伤了经脉没办法做事养家糊口了,我是想帮帮她。”猴精往自己脸上贴完金,又谄媚笑说,“她哪有您那么有福气啊?能靠上无界尊主这座大山,当然不用做下贱的事。”

    “你看我屋里又没个暖被窝儿的,啥也不图去帮她,我那不是得过得更苦?夜里的光棍儿难熬呢。”

    他的能力,娶妻生子不足,眠花宿柳有余。

    让猴精娶雉妖,每月给点生活所需让雉夫带孩子单过。

    雉妖舍不得孩子

    指着雉夫的鼻子骂:“你能不能有点儿骨气?你走远点儿自己过,只当她死了!”

    雉妖:“他再窝囊也是我孩儿他爹,要把他撇开我也撇不下……一日夫妻百日恩,旧情哪有那么容易忘?”

    让雉妖和雉夫去帮槟榔妖和椰树妖当帮手做杂活儿,求取富贵难,保个温饱没问题了。

    雉妖还忙前忙后帮着洗碗扫地,雉夫躲在后院小屋修炼,一心想医好经脉。

    那是雉妖的家事,旁人不好多说,可长此以往出了两个人的工钱只有一个人干活,槟榔妖和椰树妖怎么能容忍?

    能把胡仙仙管得烦不胜烦,拿雉夫一点辙也没有,指桑骂槐的话说了一箩筐,他全当耳旁风。

    “偏不帮你治经脉!只为你自己考虑的自私鬼!”

    “哪个男的不自私?尊主敢说他不自私吗?他是没有落到过我这种地步!”

    “谁都自私,女人也自私,但是你的自私不能完全靠损害别人的利益。”

    “她是我老婆,我养了她快十年,让她反过来帮帮我又怎么了?”

    “浩风曾经面临身死魂消的绝境,”

    “我们都知道个大概,是你和秦沐风他们以青丘国扰乱空间秩序,用加速空间动荡的方式逼水球天地的祖师现身,让祖师抽去程浩风情丝断情保命。”

    “她没有你那么大的能力,没办法逼什么功法高绝的人来帮我,她只能践踏她自己。”

    “你听不听得懂人话?你只是经脉有损,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你安稳当一个最底层的店小二不行吗?她是没有求大能帮你的办法,可你也没到身死魂消的程度啊!重点是程浩风没有故意利用我,你是在利用她、压榨她、坑害她!”

    “程浩风没有利用过你?利用过很多次才对吧?只不过没有让你去做倚门卖笑的事而已。你们人要讲什么礼仪廉耻,我们雉鸡不讲那些虚伪的东西。”

    “好吧,我的确也为程浩风做过很多事,可是流血流汗的事跟践踏尊严的事不同!”

    “有什么不同?她在这里累死累活才挣那点工钱,还成天弄得一股油烟味儿……要是让她继续跟那些猴精那些家伙当露水夫妻,说不定哪一个送的灵草就正好能接续我的经脉,我也不用受苦了。”

    “要不……还是让我回去吧?”“我在这儿也给槟榔姐姐、椰树姐姐添麻烦……”

    “你经脉接续好了,能

    “谁都自私,女人也自私,但是你的自私不能完全靠损害别人的利益。”

    “她是我老婆,我养了她快十年,让她反过来帮帮我又怎么了?”

    “浩风曾经面临身死魂消的绝境,”

    “我们都知道个大概,是你和秦沐风他们以青丘国扰乱空间秩序,用加速空间动荡的方式逼水球天地的祖师现身,让祖师抽去程浩风情丝断情保命。”

    “她没有你那么大的能力,没办法逼什么功法高绝的人来帮我,她只能践踏她自己。”

    “你听不听得懂人话?你只是经脉有损,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你安稳当一个最底层的店小二不行吗?她是没有求大能帮你的办法,可你也没到身死魂消的程度啊!重点是程浩风没有故意利用我,你是在利用她、压榨她、坑害她!”

    (因疫情影响,又处在很早就开工的行业,杂事很多,作者又用手机写、手机传,这段时间的章节错漏不少,请最好到本站看修改版)(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一章 溺爱丈夫

    人一生难免会遇到很多艰辛挫折,胡仙仙经历过的失败算多了,可从没有像雉妖这事让她充满挫败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雉妖出火坑,怎么又要往火坑儿里跳?

    匆忙去了同天城的鸿宾楼,胡仙仙问出事情原因。

    送他们夫妻来这里帮工,雉妖还忙前忙后帮着洗碗扫地,可雉夫成天躲在后院小屋练功吃药,一心想医好经脉重新修炼,半点活儿也不干。

    见他们家是老婆把老公要做的工都做了,老婆累得要命,老公也不关心一下,旁人都叹雉妖命苦,可那是雉妖的家事,旁人不好多说。

    黑球气候炎热,秋冬季才是聚会出游的旺季,生意更忙了,雉妖渐渐忙不过来。

    为此,别人只能尽量帮她,可长此以往不行呀,出了两个人的工钱只有一个人干活,槟榔妖和椰树妖怎么能容忍?

    她们想尽办法指派雉夫做点事,但是能把胡仙仙管得烦不胜烦的两个精明女子拿雉夫一点辙也没有,指桑骂槐的话说了一箩筐,他全当耳旁风。

    还有,一遇到她们指责丈夫了,雉妖马上帮着说好话,抢着把事情忙完。

    后来,雉妖因为太忙了,出过上错菜的事,还把客人住哪间的客房弄错过,槟榔妖和椰树妖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们提出,要么雉夫帮着一起打杂,要么夫妻二人一起离开鸿宾楼。

    雉夫不愿出力,带着雉妖离开,又为了生计,让老婆再做花柳营生。

    听得这情况,槟榔妖和椰树妖怕胡仙仙怪罪她们,赶紧让人告知胡仙,且看怎么处理。

    胡仙仙明白她们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才收留雉妖夫妻,要不然早另请踏实帮工了,也没有责怪她们,只让安排和雉妖夫妻见一见。

    见面后,雉夫对那些劝说一概充耳不闻,只提出要么帮他治好经脉,要么别管他怎么安排家事。

    胡仙仙不是不能给他治,也不是不愿给他治,等他求上进、懂感恩的时候自然会给他治,可他们一家人不像鹿花花那般自己心向光明,是他们要往黑暗中走去,治好了体伤治不了心病!

    “偏不帮你治经脉!你这种只为你自己考虑的自私鬼,不配修炼!”槟榔妖抢先把胡仙仙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雉夫不以为然,回呛:“哪个男的不自私?尊主敢说他不自私吗?他是没有落到过我这种地步,才显得有能耐又专情!”

    胡仙仙尽量平静地说:“谁都自私,女人也自私,但是不能完全靠损害别人的利益来满足你私欲。”

    雉夫斜了胡仙仙一眼,扯过雉妖:“她是我老婆,我养了她快十年,让她反过来帮帮我又怎么了?尊主要是有难,你会不帮啊?你们这些不会为生计发愁的人才讲什么礼仪廉耻……”

    很多人都说要丰衣足食了才谈情与义,可胡仙仙认为越是在困窘之时,越要坚守尊严底线,只有深情厚义才能带人走出苦难泥潭,到了万事顺遂的时候再谈情与义,只是虚伪的贴金幌子。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胡仙仙他们受苦的时候很多:“浩风曾经面临身死魂消的绝境,不要说生计,生命也快没了……还有末神扎措的事,你们或许也听说过一点,浩风再难也没想过把我推给扎措……”

    雉夫点了点头,接话:“我们都知道个大概,是你和秦沐风他们以青丘国扰乱空间秩序,用加速空间动荡的方式逼水球天地的祖师现身,让祖师抽去程浩风情丝断情保命。而为了和扎措相争,尊主丢弃了从前得来的种种荣耀。但是,我老婆不是你,你能做到的,她做不到……”

    胡仙仙眉毛跳了跳,想发怒了,雉夫向她轻挥手,示意她听完再表态。

    雉夫继续道:“她没有你那么大的能力,没办法逼什么功法高绝的人来帮我,她只能践踏她自己。”

    “所以,问题的重点不是她应不应该牺牲尊严,是她能力太小了,只能用肮脏方式来帮你?可她凭什么要帮你?”胡仙仙气得想摔东西,拿起茶壶,又觉得自己心性不利于修行,才压制嗔恨心放下茶壶。

    雉夫理直气壮地说:“她是我老婆,她不帮我天理难容!你帮程浩风是有情有义,她帮我怎么就成了做肮脏的事?”

    能把歪理说得这么有理的人很不简单,胡仙仙突然猜测,上天让他练功出岔子是故意的吧?要不然,这样的人功力高了,那世上的是非黑白全得颠倒。

    “你听不听得懂人话?你只是经脉有损,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你安稳当一个最底层的店小二不行吗?她是没有求大能帮你的办法,可你也没到身死魂消的程度啊!还有,我举例的重点是程浩风没有故意利用我,你是在利用她、压榨她、坑害她!”

    胡仙仙自认为把道理讲明白了,即使雉夫再狡辩,雉妖也应当看清胡仙仙不是不帮她丈夫接续经脉,也不是要拦着她为丈夫付出,是要她认清雉夫的丑恶内心。

    但是,雉妖只顾着让他们不要吵,不停地求胡仙仙帮帮她丈夫。

    当然了,雉夫可以假装改过自新,以此求胡仙仙帮忙,可他思来想去,觉得胡仙仙不好骗。

    那么,干脆扭闹到底:“程浩风没有利用过你?利用过很多次才对吧?只不过没有让你去做倚门卖笑的事而已。你们人要讲什么礼仪廉耻,我们雉鸡不讲那些虚伪的东西。”

    他还真会拈话儿,胡仙仙只能说:“好吧,我的确也为程浩风做过很多事,可是流血流汗的事跟践踏尊严的事不同!”

    “有什么不同?她在这里累死累活才挣那点工钱,还成天弄得一股油烟味儿……要是让她继续跟那些猴精那些家伙当露水夫妻,说不定哪一个送的灵草就正好能接续我的经脉,我也不用受苦了,那多好。”

    不知道正巧的机率有多大,即使不谈尊严,可能他接续好的经脉的时候,雉妖也已被糟蹋死了。

    胡仙仙和槟榔妖、椰树妖一起怒斥雉夫,说得他没有还嘴的机会。

    “别吵,要不……还是让我们回去吧?”雉妖低眉顺眼小声说:“我在这儿也给槟榔姐姐、椰树姐姐添麻烦了……回去后能让大家都省心……”

    她们三个顿时哑声了,看着雉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她们真的多管闲事了?

    只能让雉妖夫妻回去过那昏昏然的日子了,看他们快踏出门,胡仙仙喊着雉夫再问。

    “你经脉接续好了,能重新修炼了,会不会感激她为你做的一切?会不会想着另换一个高贵纯洁的老婆?你敢不敢发毒誓说以后会对雉妖非常好,对曾经秽乱的事心无芥蒂?”

    雉夫眼珠乱转一圈,可在胡仙仙犀利目光下不敢撒谎,吱吱唔唔地答:“发什么毒誓……嗯,反正,唔唔,我不会抛弃她……”

    “看你的样子,到时候你功成名就了,还是要怕别人翻旧账的吧?既然不敢说一点也不在乎名誉,那眼下就不要再做会被戳脊梁骨的事!”

    被胡仙仙说得他冒冷汗了,可他还是不认错,想了半天后又想出个理由:“她已经下水沾了污泥,你把她拖起来,她还是脏的。脏得多一点,脏得少一点有什么区别?”

    似乎是没区别,可胡仙仙不想和他再争论对错,只要他拿出明确态度。

    拉着雉妖的手放到雉夫手里,冷冷问:“我此刻不逼你们改变,只问你会不会介意她无奈做的那些事啊?说啊,敢不敢发毒誓说,你经脉好了,功力增高了,还能对她相敬又相爱?”

    雉夫偏偏不表态:“我以后对她好不好,那不是她有没有出墙沾脏水的问题,是她本身够不够格的问题,就算她只守着我,凭她那又丑又笨的样儿也还是不佩有一个体面的丈夫。懂我的意思没有,对她怎么样与贞洁无关,与她佩不佩有关。"

    “那她凭什么又要对你好?还不如趁你是废物的时候,把你踹了!”槟榔妖叉着腰抢话。

    雉妖脸上没有怒色,只有几滴眼泪,空洞的眼神显出绝望。

    雉夫可能怕她真会先踹了自己,又干咳两声说:"嗯,以后我要是飞黄腾达了,还是会看在孩子的面儿上,供她吃喝。”

    这意思很明显了,他要的是共患难,不愿意同富贵,还认为不遗弃雉妖并供她温饱已算待她好了。

    到了这境况,胡仙仙相信雉妖能看透雉夫的心了,于是建议她离开雉夫另谋生路,谁曾想她还是不愿离开。

    “我夫君是我们这个家的希望啊,我得想办法把他治好,只有他好了,才有好日子过……”

    胡仙仙气得七窍生烟,“你是脑袋变木头了,还是眼睛瞎了?你们家的希望是你儿子,不是那个自私的废物!”

    可雉妖不论说什么也要陪在雉夫身边,胡仙仙只能赌气让他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回到蕊仙居后,胡仙仙越想越来气儿,等程浩风回来后,求程浩风把雉夫抓了,看他怎么胡搅蛮缠。

    但是,程浩风不同意抓,因雉夫没有开设风月场所牟利,更没有拐卖良家女子,那是他的家事,治理偌大的同天城,不能管得太细太绝。

    没有做成想做的事,胡仙仙也没别的办法,只有咬着下唇横他一眼,赌气不理他。(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二章 情见惟真

    星光与月光倾洒,琉璃与星月辉映,蕊仙居的夜没有绝对黑暗,夜色清冷幽光比之阳光的炽烈还更有迷人魅力。

    “莫负良宵,快解愁眉,愿与卿共欢。”程浩风从胡仙仙身后搂着她,附耳低语。

    夜已深,曼妙身影还是倚在琉璃墙边长吁短叹,没有美人在怀,暖玉床也变寒玉床了,他略犹豫一下,还是主动示好了。

    他呼出的热气让胡仙仙一缩脖子,语气生硬地说:“别闹,我正烦着。”

    “不要烦,我给雉夫接续好经脉,严令他不准苛待雉妖,行了吧?”不喜欢吵架,为了别人的事吵架更不值得。

    胡仙仙的心难受得发紧,那不仅仅是怎么去救助雉妖一家的问题,是要改变错的思想却无能为力的问题。

    还是没看到她灿烂的笑容,程浩风清楚她不是耍小脾气了,拉她坐到龙须草席上认真讨论。

    “仙仙,雉妖与雉夫这样的事在凡人界更多,不是出几条禁令所能解决。”

    胡仙仙双手托腮,仍有点气鼓鼓的模样,“可以用道德约束啊,让所有人鄙视那样的行为,拒绝做那样的事,雉夫和猴精这样的男子肯定能收敛。还要反复多教导,让他们什么是荣、什么是耻。坚持做下去,总有一天会禁绝这样的事。”

    “永远禁绝不了。仙仙,不要管这些事,那只会让人心生戾气,我们不去刻意伤害那些弱女即可,要让所有人真正懂得洁身自爱,那绝不可能办到。"程浩风脸色沉下来。

    他会温言软语哄胡仙仙,但不会用美好假象骗,爱是让彼此能看清这世界的真象,接受美好也接受丑恶,但又同时尽量给予对方美好一切。

    “为什么禁绝不了?是你们男子为了利益什么也不顾吧?也是有些男子只贪**不懂情感,才去**。”胡仙仙钻牛角尖儿了,看程浩风也不顺眼起来。

    她那嫌弃的小眼神儿看得程浩风很窝火,粗声粗气板着脸说:"不要想着把所有生灵扯一样齐,凤凰蛟龙少之又少,燕子喜鹊很普遍,可令人讨厌的苍蝇蚊子也自有存在道理。”

    有些道理胡仙仙也明白,但是一想到雉妖柔弱憔悴的模样,再想想雉夫蛮横无理的模样,她实在想敲开他们的头,把他们的想法统统换过。

    疏离目光让人心伤,程浩风靠近她斜坐,捋她一缕散发别到耳后,又揽她入怀,语带惆怅乞求:“仙仙,不要总为了别人的错来惩罚我好不好?”

    “我没有惩罚你,只是心里不舒服……”一物降一物,胡仙仙总能在程浩风面前放软态度。

    抱着蜷进怀里的温香软玉,程浩风脸色晴朗几分,“很多事不是律法和规条能约束的,也不是钱财和势力能解决,雉妖的痛苦根源是她婚姻本质上有问题,贫贱是苦、富贵也是苦!苦的根源是雉夫根本不爱她。"

    “只因不爱她?”胡仙仙嘀咕着,“你一个大男人还把问题根源归咎于爱情呀?”

    程浩风弹弹她额头:"只是看透本质,不是归咎于爱情。男人怎么不能谈爱情?把男女之情视为洪水猛兽的全是伪君子!嘿,我伪君子、真小人,还有什么大魔头都当过了,也不用装二装三了。"

    问题本质是如何,胡仙仙还真没想过,只是替雉妖不值,听程浩风说了,觉得挺有理,于是凝视着他,听他仔细说。

    程浩风嘴边噙了抹怪异的笑容,"我也是男人,没有男人会愿意心爱的女人被糟践。什么贫贱夫妻百事哀呀,为了生存只能不要廉耻呀,只是掩藏卑劣心思的借口。等有机会翻身了,马上会说枕边人是**,从前种种全是女的下贱,把脏的臭的撇得干干净净。

    "只因不爱,才会对女人只去占有,只管利用,不肯用心疼惜。我所见贫贱到走投无路的夫妻有很多,有的丈夫会放妻子离开另寻更好依靠,有的丈夫比较极端会与妻子双双自尽,但不愿靠妻子的身体来挣钱。

    "还有一对山村夫妻,家中屡遭噩运,丈夫卖苦力养家累得吐血,有财主见他妻子有几分姿色,想买为妾,逼他卖妻。

    "被多次逼迫后,他杀了财主抢了钱,把妻子带到外乡,私下打听哪家男子忠厚可靠。等试出了一个好人,便让妻子改嫁。

    "妻子不肯,他回乡投案自首,逼妻改嫁,入狱后再托人把藏起来的钱转交妻子。这男子想的是,无法与妻子白头偕老,也要给她铺一条堂堂正正通向好日子的路,即便是用罪恶的鲜血与自己的性命去铺。

    "雉妖想过好日子,惟一的办法是离开,除此之外,再怎么去管,再怎么去罚,长久了也没有用处。”

    程浩风说完了,胡仙仙双眼泪汪汪的,她只注意了听那对山村的故事,都没听清那些道理。

    以我下地狱来送你入天堂,以我的杀戮罪孽守护你纯洁善良,这样的爱挚诚又偏激,很沉重也很甜蜜。可为什么上苍不能给他们更好的结局呢?

    “又在想什么?可不要想通这个事情,又想不通那个事情哦,只为别人的事操心,我可怎么办?”程浩风抱起胡仙仙往暖玉床行去。

    丝帐如月华笼烟,眷侣如鸳鸯交颈,可胡仙仙脑子里还纠结着各种破坏气氛的道理。

    轻声呢喃,念的不是蜜恋娇语,是婚恋感悟:“有些男子把婚姻当成占有女子的牢笼,一个归属名份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可女子把‘被占有’当成‘被守护’,把‘被利用’当成‘被需要’,还自我感觉无保留的付出是神圣伟大的奉献。于是,阻止这种不对等的畸形关系,就成了多管闲事……"

    “仙仙……你还在想他们的事!只许想我,这会儿只许想我。”传言中无法无天的无界尊主那神情和要糖吃的顽童一般。

    胡仙仙翘唇笑了笑:“我已明白了,很多事只能先做好自己想做的,不要管别人管得太多;救人只能拉起不愿意落水的,有些拉也拉不起来的且让她们随波逐流。”

    滚烫的吻印在脸颊,又传来炽烈的情话:“男女之情没有隔不断的血缘联系,没有雇主和佣工的利益相互依存关系,算是最没有用处的情感。正因为没用处才显得珍贵,可有些人非得找一点用处才认为不亏,于是掺杂很多利益在其中,把最珍贵的情感变成最不可靠的情感。仙仙,你最珍贵,要记得你也要把我放在最珍贵的位置……”

    不等胡仙仙同意把他什么位置,吧啦吧啦说着啰嗦道理的唇黏在一处,都没法讲道理了。

    在被情潮淹没之前,胡仙仙的脑海中回荡着叹惋:雉夫很幸运而不珍惜,有人盲目迷恋,付出一切只为留在他身边,这般真心若丢失,绝难寻回;浩风,你却很不幸,我是个自私、固执、任性、清醒的女子,我永远做不到爱你爱得失去自我……

    第二天,胡仙仙还是为雉妖的事犯愁,程浩风说会去给雉夫接续好经脉,虽然治标不治本,总能让他们日子好过点,让雉妖少受点苦。

    时光匆匆到了冬月二十,法朝的京城下了好几场大雪,同天城内还是热烘烘的。

    出门散散心,走到鸿宾楼门口,槟榔妖迎了出来,对胡仙仙讲起,雉妖家又出事,因染病不能接客被雉夫打伤。

    雉妖所得是花柳病,不知哪个恩客传的,雉夫不想着给她治病,还要把儿子卖给一个蛇精当养子。

    为了留住儿子,雉妖钱来求助,槟榔妖把雉妖送去治病,给了钱让雉夫暂时养着孩子。

    “不是已经给雉夫医好经脉了吗?怎么还会这样?”胡仙仙惊诧问着,她相信程浩风不会骗她。

    槟榔妖摇着头叹了两声才说:“的确治好了,可雉夫想快些修炼变强大,没有修炼资源啊。他只顾自己练功不做养家的事不说,还要雉妖帮他弄滋养身体的灵药来加快修炼速度……”

    胡仙仙气得嘴唇发颤,不等槟榔妖说完,便急着要去雉妖的家看看。

    拦了几次没拦住,槟榔妖让椰树妖带了几个伙计一起陪胡仙仙去雉妖家。

    破旧低矮的石头小屋里,雉妖斜躺在脏乱的床上,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和刺鼻的药味儿弥漫。

    经过治疗,雉妖的病情好转了,很感激槟榔妖,见到胡仙仙后更是热泪盈眶。

    槟榔妖劝她,“你看清雉夫的真面目了吧?他的经脉好了,还是不肯出力养家,你下决心离开吧。你放不下他,只会被轻贱,留一个决绝离开的高傲背影给他,或许他还能后悔……”

    想最后给一个上岸机会,胡仙仙把道理说得更透些:“做得更狠一点,不要想着离开是盼他后悔了,只是为了彻底断却心中执念,决然离开,给自己更好的未来,余生为自己活得精彩。”

    说得这么煽情,胡仙仙自己都感觉酸文假醋的了,可雉妖垂眸没表示态度。

    半晌后,雉妖才抬头,她目光有点昏乱又有点疯狂:“修行讲究顺着心意去做,我不想离开他,为什么要故作清高离开他?我想再为他做点什么,说不定他会突然醒悟,发现我的好。这样把能做的全做完,死了我也不后悔。”(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三章 大道无情

    为了一个挽不回的人付出一切,是执念还是痴情?为了一个说不醒的人反复说教,是仁心还是啰嗦?

    胡仙仙看着雉妖,忽然感觉自己和她也类似,做着无谓的努力,白白浪费光阴,为的是证明自己所想正确。

    雉妖认为付出得足够多,便能换来雉夫感动,或者至少会在多年后让雉夫悔恨,她那么认为便让她那么认为吧。

    留了点东西给他们儿子,胡仙仙阴着脸离去,有些事即使想通了,也仍然心情郁闷。

    “又不高兴了?”程浩风归来的时候,笑问她:“你去见了雉妖一家,如何?给她丈夫治好经脉,她还是摆脱不了痛苦吧?”

    “你还笑得出来?”扭头不理他,小嘴撅得能挂油壶。

    “不笑又怎么样?那是她的命,能不能打破命格所限,只看她能不能破了心中迷执。”

    夕阳给琉璃墙镶了金红的花边,程浩风黑亮的眸子反射浅浅彩光,超凡出尘的淡淡笑容蕴着疏离悲悯。

    胡仙仙凝神看看他,或许他说的才是至理,最终能救赎自己的只有自己。

    可是,胡仙仙做不到看见种种悲欢离合无动于衷,要达笑看红尘纷扰,不动己心去嗔喜的程度,且估计她永远也达不到。

    “唉,也想不通你们男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面对一个明知不是出于喜欢而亲近的女人,怎么能做肌肤之亲的事?不恶心不别扭?”胡仙仙以前也考虑过这问题,只是考虑不出原因。

    程浩风眼睛虚眯一下,敛藏光芒,抱起胡仙仙往暖玉床飞掠去。

    蓝衣飞,青衣飘,紧拥的身体转瞬已落丝帐中;腮晕红,身露白,交叠缠绵难舍难分。

    “浩风……我……我……”胡仙仙趁喘息空当,惊慌地呼唤他,他们之间不能越雷池。

    他眸中炽热的邪火缓缓熄灭,静和如秋月平湖,声音低沉问胡仙仙:“明白了么?”

    明白什么?胡仙仙茫然迎向他目光,很少清醒地看到他极尽温柔时的眼神,快迷醉于他双眸了。

    程浩风沉哑涩声解释:“我很想试试,不顾一切越过雷池绝欲夺情咒会不会有惨烈后果?因为疼惜,才压制那想法。但如果面对的不是你,或许就试了。要激起正常男人的欲,极其简单,要控制欲,极其难。”

    正是因为不爱,才可以坦然泄欲?身体和精神怎么能分开?胡仙仙心中结了个死疙瘩,是该鄙视男人的野兽特质?还是该为程浩风因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动?

    玉臂攀上他健壮的脊背,轻柔摩挲,黯然低语:“你可以不必这么苦的……”

    程浩风苦笑一声:“仙仙,你这作乱的小手让我熬得更苦了……”

    想安慰他的,结果悲愁无奈的气氛变成了绮靡冶艳的气氛。

    碧海潮生,白沙潮退,待胡仙仙已昏昏沉沉入梦乡,程浩风召出墨冰剑,冰冷剑气荡尽春光惜花念。

    他凛寒星瞳里蓄满冷意,世间一切皆不存于心的绝对冷意,当然更确切说来仍有存于他心中的人,他目光移向胡仙仙时逐渐热烈得近乎疯狂。

    因疯狂才极端恼恨,首恨扎措,同时也恨这天命,他不是逆来顺受的雉妖,不能打破重重枷锁,那就一起毁灭。

    胡仙仙有自己的很多事需要做,慢慢淡忘雉妖的事,转眼到了腊月初六,槟榔妖和椰树妖合力送了寿礼来。

    尽管胡仙仙把她们曾贴身伺候的事当麻烦,她们还是把与胡仙仙近距离接触过的事当荣耀,并且这荣耀也有保得鸿宾楼经营顺利的实效。

    见了她们,胡仙仙才又想起雉妖来,询问她们雉妖近况。

    槟榔妖吱唔很久后才讲,雉妖已于昨天身亡。

    雉妖病情好转后,又开始做花柳营生,可她因病姿色全无,上门的恩客很少,到后来传出她染病的消息,更是没人再来。

    雉夫嫌她没用,昨天醉酒后殴打她,把活生生她打死了!

    被打死?胡仙仙料定她结局不会好,却也没料到死也是因雉夫泄愤而死。

    心尖像破开个豁口,再灌进一股冷风,又疼又凉。

    胡仙仙眉头紧皱,许久才缓过劲来,让槟榔妖和椰树妖带她去雉妖家,她决定强行带走雉妖的儿子,并后悔当初没有强行让雉妖离开雉夫,有些时候对的强权即使专横点也无妨。

    到了雉妖家后,才得知雉夫把雉妖拖到城外,扔进深渊里算葬了她,今天回城后又把儿子卖给一个蛇精当养子。

    据槟榔妖介绍,那个蛇精自称亲生儿子早夭,非常喜欢小孩子,出高价买来不少养子养女在身边,但奇怪的是那些养子养女要么得病早夭,要么去了远方再也不见回来。

    胡仙仙坚持去把雉妖儿子赎回来,到了蛇精家后,看到不少神情呆滞的小妖怪,有人形也有本体之形,可找不到雉妖儿子。

    “那个娃娃呀,调皮着呢,不知往哪儿去玩了。要不,你们改天再来看他?”蛇精的人形是个干瘦尖脸女人,高高的颧骨上有颗黑痣。

    胡仙仙冷冷看着她,槟榔妖催促她快把人带来,她东拉西扯拖延时间。

    “你能化人形有多少年?”胡仙仙打量了她后,语气平淡问。

    “山中不知岁月,我修成人形时还没有同天城,依我记忆来看,吃了三十次蛇莓果了,差不多三十年……”她恭敬回话。

    水球上的蛇莓果是不太甜的小野果,是黑球上的蛇莓果则有常人拇指大,酸甜多汁,真正是蛇类所喜的果子。

    胡仙仙盯着她眸子看一下,确定她说的是真话,但也正因是真话才有可疑处。

    “你没有仙丹妙药辅助,这三十年来功力提升还这么快,且是杀戮戾气很重,你到底靠什么增长功力?”胡仙仙扫一眼院中的孩童,半点属于幼童的天真烂漫也没有,像是能吃喝拉撒的木头人。

    “靠什么……”蛇精顺着胡仙仙的目光也看向那些孩童,眼睛闪了几闪,“靠辛苦修炼呗。”

    以童子童女的血为修炼补品的事例很多,胡仙仙没有亲眼见过,但从典籍中看过不少,猜测蛇精收养子养女是为了“食人修炼”。

    可没有证据,只能慢慢套话了,也许是蛇精恶贯满盈,还没费力打探什么,院门外吵嚷了起来。

    “还我女儿,还我女儿……”一个女子声音哭喊着冲进院里。

    紧接着冲来更多的人,一个大汉的刀锋逼到蛇精脖子上,厉声吼:“快把我侄女交出来!”

    “她自个儿贪玩乱跑,关我什么事?孩子失踪了,你们快去找才对,杀了我有什么用?”蛇精气势很足,高颧骨更增添了泼妇态。

    那个哭喊着进门的妇人也是河马所化,高壮的身材减不去满脸伤感憔悴,她跪在蛇精面前乞求:“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好不好?他们说你吃童子童女,我是不相信的,我相信你是好人,你是好人呀,把女儿还给我好不好……”

    胡仙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朝河马怪投去个询问眼神,他这才注意到胡仙仙在这里,让别的人把蛇精看紧,来和胡仙仙讲情况。

    原来河马怪的兄嫂一家常常吵架,又吵了一次后,嫂子赌气回了娘家,哥哥赌气把女儿卖给蛇精了。

    家中其他亲人得知后,赶紧一边来蛇精这里寻人,一边让哥哥去把嫂子接回来。

    可是跑了几次,蛇精各种推托,他们出了很多金银珠宝和一些灵草仙药要赎回孩子,仍是不见孩子。

    后来有人提醒,那个蛇精估计在吃童子童女,有些不听摆布的孩子会死得快些,老实点的孩子会养得长些,那小侄女多半被吃了。河马怪一大家族的人都来逼问,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说着,胡仙仙也料想雉妖的儿子是被蛇精吃了,还没做出审问她的安排,突然一阵腥臭的风袭来。

    风吹腥臭刺鼻,所有人不由自主掩鼻捂嘴,在他们注意力转移的刹那,一股黑色龙卷风骤起,卷着蛇精不见踪影。

    “快追!”胡仙仙最先看到蛇精逃跑,呼喊的同时,蹬踏着墙壁跃身追去。

    她此时万分懊恼,如果有灵气在,如果有神器在手,哪容这个蛇精逃跑?靠着灵活身手去追,实在难追上空中疾飞的蛇精。

    河马怪他们也追了上来,可他们家族炼体为主,体魄强健却飞掠速度略慢。

    旋风当中传来枭狂的尖利大笑:“凭一个只有凡人武功的女人和一群笨得只会乱蹦的河马怪,要抓住我?痴心妄想!除非程浩风亲自来对付我,否则别想来抓我……”

    胡仙仙猛然顿住脚步,暗笑道:多谢你提醒,我怎么忘了浩风来解决这事更好?

    补心连心,胡仙仙没有灵气发灵符,可她随手抽了旁边人的刀抹向脖子,便有两名银灰夜行衣的暗卫跳出来阻止。

    这些暗卫只负责管胡仙仙安危,所以没有动手帮着抓蛇精,但见她要自戗,立即现身。

    “快发灵符给尊主,让他来抓蛇精!”胡仙仙严肃下令。

    两名暗卫愣了愣,这些要差遣尊主?但面对胡仙仙急切眼神后,他们还是发灵符给程浩风。

    几个呼吸之后,程浩风赶到了此处,简略问了问再向城外追去,河马怪他们已与蛇精缠斗起来。(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四章 何处静好

    离墨黑城墙不远的小树林旁,五颜六色的灵气光波一圈又一圈荡开,看腻了黑、绿两色枯燥景致的城上守卫觉得打斗挺精彩,正怀着愤恨之情博杀的河马怪家人则暗恼自家这么多人还拿蛇精没办法。

    河马怪他们不是功力弱了打不过蛇精,是不管用多大的力气去砍她,那股腥臭旋风都能恰到好处地把蛇精护在当中。

    抽刀断水水更流,他们真是和大刀砍水一样,用刀的威力再大都没用,憋着的怒火没能发泄出去,把自己气得要死。

    蛇精在旋风的风眼里龇牙笑着,她不是没有攻击力,可她才不犯傻硬打硬拼呢,等河马怪他们被她的超强防御术拖得精疲力竭,她能轻轻松松收拾他们。

    这主意很好,可转瞬后她惊慌往山林深处逃去,没了半分得意感,仓惶如田鼠见了雄鹰。

    冰凌般透明银光划破天际,彻骨寒气笼罩,她怎么逃也逃不出墨冰剑剑气。

    裹挟沙尘的旋风以可见的速度掉落沙尘,显现出蛇精身影,程浩风手腕微翻,墨冰剑旋转着刺向蛇精!

    “不能杀我!你们没有解药救孩子!”蛇精的脑筋转得非常快,打不过逃不掉之时,赶紧使出保命招数。

    墨冰剑悬停在她咽喉前,已刺破一点皮肉,沁出条血线。

    程浩风冷声道:“快说,什么解药?”

    “那些娃娃中了我本体的蛇毒才痴呆不乱跑,没有我自炼的解药,你们把那些娃娃救回去也没用,他们只能当废物了。”到此处境还能流利说话,蛇精的心智也不一般。

    程浩风略一沉吟,化出个气泡把蛇精困在当中,回了那有很多孩子的院子。

    得了消息说蛇精被抓到,胡仙仙同河马怪他们也赶去那个院子。

    经审问,蛇精食孩童血增长修为,但并不是立即杀死吃掉,是慢慢吸血,直到孩童身体衰弱而亡。

    因这些孩童都是妖怪后代,天生已开启灵智,不同的种类修行天赋不同,蛇毒对有些体力强健、修行天赋高的孩童控制力减弱,发生过逃跑的事,这类孩童会被蛇精虐杀。

    河马怪的侄女和雉妖的儿子都已被虐杀,待见到血肉模糊且残缺不全的两具遗体,众人落泪不止,胡仙仙脸色煞白呆愣着。

    程浩风轻拍拍她肩膀,吩咐下属对蛇精严加看管,并审问出蛇毒解药,随后带她回蕊仙居。

    嘉祥十年腊月初七,胡仙仙满三十七岁,程浩风如往年般给她端来长寿面。

    蟹黄面,如玉面卧金,香喷喷勾人食欲。胡仙仙兴致不高,再美味的食物也没胃口。

    “还在为那些事烦恼?”程浩风浅笑,“蛇精已经交待了蛇毒解药,那些孩子有救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她会耍很多花样不说解毒方法呢,嘻嘻。”暗淡的眸光瞬间亮了,面的香味也直扑鼻孔。

    “她再狡滑也有弱点,连这般小事也做不好,办事之人也别在我手下混了。”程浩风要救所属的子民,同时也不容许蛇精做事讨价还价藐视他的权威。

    几天后,槟榔妖一副挺解气的样子来告诉胡仙仙,雉夫也不为妻儿的死伤心,只想提升修为变强。

    他要炼一种据说能快速达到高境界的功法,强行冲经脉,导致经脉逆乱,血冲大脑,七窍喷血而亡。

    雉妖一家全死了,痴情到愚昧的爱,自私到冷漠的利用,全都化为尘土。

    法朝京城下了大雪,蕊仙居外没有雪,胡仙仙想看雪了,程浩风挥剑而出,墨冰剑中飘洒出纷扬雪花。

    随口一语,为你去做,很宠爱了吧?一朵雪花飘到胡仙仙睫毛上,似乎在给她的疑问作答:这蕊仙居与同天城设下只为压制她灵气的阵法,是宠爱至极的禁锢。

    “浩风,为什么不拒绝我任性无理的要求?”

    “哪有任性,哪有无理?我喜欢鲜丽活泼的女子,不是木头般无趣。"

    人的想法在修行中称之为“念”,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瞬息万变的“念”影响着人生,修行要“断念、无念”,可是人的念头太难捉摸,无法控制。

    “念”也没有道理可讲,从前程浩风还嫌过胡仙仙粗俗闹腾,如今怎么又成了“鲜丽活泼”?

    除夕的中午,约了杭无一他们到云悠别馆团聚。

    备菜的时候,胡仙仙双手不空,让程浩风喂她吃颗榛子,吃了又撒娇还要吃。

    杭无一抿唇轻笑:“女王一样的阿姑还撒娇?”

    "谁说女王不可以撒娇?"说着,胡仙仙向程浩风抛个媚眼。

    他们其乐融融欢聚,法朝京城的高有全私宅中,他正和心腹议事。

    “柯家姐妹在宫里站稳脚跟了,越来越不把我们当一回事,还几次威胁到我们的利益。如今皇上处理政务都是敷衍了事,成天在后宫醉生梦死,很多大决定都听柯家姐妹的提议,我们快失去信任了……”一名心腹听了几件事例后,抱怨着。

    高有全垂着头,以左手食指轻敲眉心,柯家势力增大的确让他的实权受了影响。

    听了各种意见建议后,高有全心中有筹谋了,胸有成竹地对心腹们说:"你们不用担忧,听我安排把事情办好即可。逼柯家姐妹犯错惹人厌弃,比出手暗害她们更妙。"

    正月初一,高有全去紫霄宫拜年,见到段梦柔后,他讲了几句吉利话,而后开门见山直说:"段天妃,我们行事目的最接近,徒孙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答应?"

    “何事?”段梦柔也没推托,关切地询问。

    她不喜欢高有全这个人,可臧玄蛟传下的徒弟都已死去,只有高有全算嫡系徒孙,看在藏玄蛟的份儿上,她也得照顾些。

    “皇上至今没有子嗣,你我目的虽不是辅佐法朝兴旺,但为了师祖能顺利多吸龙气,我们得保着法朝能在一定时间内延续下去。有一件和龙子龙孙相关的事需要师叔祖出面才能办好。”

    听如此说,段梦柔微颔首表示愿帮,又催高有全快说具体什么事。

    近几年,韩泽熙宠幸女子虽多,但没有谁生个一子半女,究其原因是柯雅润毒害了那些有孕之人。

    韩泽熙对柯雅洁很敬重,很多事都让她帮着做决定,可敬重得似把她当幕僚而不是妻子。

    柯雅润屡次献计要妹妹引韩泽熙临幸,但柯雅洁矜持守礼,虽也盼着夫妇谐好,却不肯做什么龌龊勾当。

    妹妹是难有生下龙子龙孙的可能了,柯雅润只能阻止别的龙裔出生,免得后宫其他人威胁到妹妹地位。

    如今又有一个还没封号的宫女怀孕,高有全希望段梦柔劝解柯家姐妹,抱养这个婴孩。

    段梦柔想了想这些事,低声问:“是要我用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劝柯雅洁?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做狸猫换太子的事。”

    “正是此意。徒孙先谢过师叔祖。”高有全心中畅快,有段梦柔助力,这第一环算成功了。

    几天后,段梦柔入宫求见韩泽熙,说皇宫内有双龙之气,一强一弱,定是皇帝有子嗣还不自知。

    韩泽熙不甚关心那些女子,可也正担心社稷无人可托,连忙问弱龙之气在何处。

    段梦柔故弄玄虚说先不忙见人,龙气这般弱,定是其母没有生贵子的福份,可能此子不保,要由福德俱厚的人抱养才可。

    韩泽熙不假思索就说让柯雅洁抱养,正合礼法,又且正是福德俱厚之人。

    议定此事,去寻那宫女,对于段梦柔这般修为来说,无需多探,已探知怀孕宫女所在,见了皇帝与段梦柔带众多人前来,正在拎壶浇花的她吓得掉了瓦壶。

    “哗啷”碎响,也如同她绝望的心。以她的地位,这般兴师动众来见她,定然是有孕之事被发现,可能被扣个私通罪名母子冤死,也可能让人好好照顾她等孩子出生后再赐她一死,没有名份的小宫女几乎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果不其然,皇帝让她住到柯雅洁的守良宫中,一应事务听柯雅洁安排,生下皇子后由柯雅洁抚养。

    这个安排,柯雅洁比较满意,这是对她皇后地位的承认与巩固,是不是亲生已不重要,关键是韩泽熙信任她,并为她将来有没有依靠在考虑。

    见妹妹对一个宫女嘘寒问暖,还诚心照顾,柯雅润很不高兴,但不高兴也没办法,这对于她们姐妹算是件有利的事。

    三个月过去,那宫女已显怀,柯雅洁常陪她散步,当成妹妹般关怀。

    “假惺惺……装贤德……”萨意珞在花园中远远看到二人行来,低声冷嘲热讽,又带人悄悄往另一条路离开,不愿和他们碰面。

    才走两步,高有全突然从木香篷下钻出,吓了她一跳。

    这个安排,柯雅洁比较满意,这是对她皇后地位的承认与巩固,是不是亲生已不重要,关键是韩泽熙信任她,并为她将来有没有依靠在考虑。

    见妹妹对一个宫女嘘寒问暖,还诚心照顾,柯雅润很不高兴,但不高兴也没办法,这对于她们姐妹算是件有利的事。

    三个月过去,那宫女已显怀,柯雅洁常陪她散步,当成妹妹般关怀。

    “假惺惺……装贤德……”萨意珞在花园中远远看到二人行来,低声冷嘲热讽,又带人悄悄往另一条路离开,不愿和他们碰面。(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五章 油锅宫廷

    人生总要有所求才有活下去的乐趣,萨意珞对情已无所求,对宠也无所求,可她得求番邦安定,弟弟坐稳王座。

    “万紫千红难与牡丹争艳,我应当如何固宠?”美丽的大眼睛闪着寒光斜睨高有全,终却又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明知这番挑拨有目的,还不得不受挑拨。

    “翠竹没有艳丽花朵也能令人情有独钟。”高有全相信她是聪明人,能听懂这话。

    萨意珞到法朝皇宫后也炼出颗七窍玲珑心了,明白他是要自己从沈竹君那方做文章,拖长语调说:“毓盛宫内的竹林有几竿竹子枯萎,请高公公安排人来养护翠竹。”

    “奴才遵命。”高有全听着吩咐,脸上浅笑却是计谋得逞。

    傍晚,高有全带了几个花匠去莳弄竹子,萨意珞亲自监工。从她搬进毓盛宫后,竹林依旧茂密,只是林下杂草丛生,堆满竹叶、笋箨,还有很多枯萎病竹、生虫弱竹。

    已是嘉祥十年的仲夏了,林外炎热、林中清凉,韩泽熙信步走来此处。

    竹叶滴翠,红裙秾艳,他望着忙碌的萨意珞,眉头皱起又舒展,舒展又皱起。

    “你可知废后沈氏最喜欢翠竹?又可知朕不喜欢别人来动她喜欢的东西?”韩泽熙脸上凝了寒霜,猜测萨意珞所做是故意讨好他。

    可他不接受这样的讨好,没有谁可以取代沈竹君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怎么做都是他的事,别人不能妄想着利用他对沈竹君的念念不忘来做什么。

    “皇上……"萨意珞谦恭行礼后,又不卑不亢地说,"她喜欢的,我便不能喜欢?那么,她住过的毓盛宫我也不该住,她侍奉过的皇上我也不该侍奉?”

    毓盛宫是韩泽熙赐给她住的,也没交待过不许动园中翠竹,这时来责问,当然是韩泽熙不对。可韩泽熙是皇帝,敢顶嘴怕是不想活了。

    一众奴仆战战兢兢等着天子接下来的反应,萨意珞也有些忐忑,只有垂着头的高有全憋着暗笑。

    韩泽熙没有发怒,冷哼一声后转身走了,此后半个月没来过毓盛宫。

    竹林清理好后,萨意珞常在林下摆上几案,一边喝茶一边打棋谱。

    她在番邦没学过围棋,入宫之后歌舞书画与弹琴皆不喜欢,只对下棋有兴趣。

    往常能静心看谱,今天很烦躁,不只一次落子错误。

    高有全求见,她给高有全赐座后,低声问:“若是皇上从此不来这毓盛宫,倒也落得清静,可又岂不是与高公公所谋背道而驰?”

    “放心,皇上只是放不下面子,解不开心里疙瘩。”

    “面子?心里疙瘩?”

    高有全点头一笑:“圣意难测,臣不可测君心。可我也是男人,以男人的心测男人的心不难测。”

    萨意珞眼神古怪瞄他一眼,他眉梢高挑笑容转邪,指了指黑白棋局说:“棋谱会得再多也用处不大,要学会拼杀,等到了身在局中又能看到棋局之外,才能真正懂棋。"

    拈起一颗棋子久久没有落下,萨意珞怔怔出神,这高有全不只是一个谄媚太监啊,深宫之中还有多少她所不知的秘密?

    又过了几天,韩泽熙用过晚膳之后,突然把高有全叫到了身边,“听说你近几天常去陪萨贵妃下棋?”

    “是,贵妃娘娘对中原文化着迷,常说可惜没有从小受熏陶,如果能当一个精通琴棋书画的中原才女,愿用美貌荣华富贵和去换。”

    韩泽熙狐疑地看着高有全,又问:“她有没有打听废后沈氏的往事?有没有提起过让你在朕面前替她美言几句?”

    听得这般问,高有全面上还是平静又忠厚的模样,心中却在冷笑:“贵妃娘娘对宫中各类事情皆不太关心,更不曾问过从前的事,至于让奴才美言几句这种事,只有那些一心想飞上高枝儿的女人才会做。贵妃娘娘入宫这么久,皇上应当比奴才更了解娘娘的脾性。”

    “那她莳弄竹子只为乘凉方便?”韩泽熙笑问,阴郁了多年的神情开朗几分。

    高有全也一笑,“贵妃娘娘沉醉于中原文化,而女子又爱花木,她说梅兰竹菊是花中四君子,但只有竹是四季皆可赏,不用让人受相思苦,尤其喜爱。”

    “竹,不受季节影响,时时皆可见,也就不用受相思苦?”

    这般新奇论调韩泽熙还是第一次听到,也想听听萨意珞亲口来说,摆驾毓盛宫。

    小别胜新婚,尽管他们不是没有离别,可也是分开了,两人竹下对弈,颇有雅趣。

    萨意珞对韩泽熙略殷勤温柔了些,韩泽熙也不想沉迷酒色鬼混,这些日子让他感受到很久未有过的身心舒畅。

    身怀龙种,可皇上只是走过场一般来看过几次,那宫女心尖冰凉,本该最金贵的时候已是被冷落,等龙子呱呱坠地那会落得怎样下场?

    她心中抑郁食不下咽,但柯雅洁为了肩上的责任又要哄着她吃各种补品,吃安胎药,比奴婢们还伺候得尽心尽力。

    柯雅润常住在宫外御赐宅院中,但隔十天半月也要进宫看望妹妹,这一天才踏进正堂门口,已听到厢房内传来吵闹声。

    “不吃!不吃!我要吃麻辣烤鱼,不吃这些全是腥味儿的鱼汤!”

    “你闻闻,再尝尝,没有一点腥味。才端来呢,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吃?”

    进得厢房,正看到柯雅洁和颜悦色劝那宫女,柯雅润的脸色顿时黑下来:“仗着怀有龙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哼,七个月了还敢吃麻辣烤鱼,要是胎儿有什么闪失,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受罪就受罪,我们娘儿俩一起死了也好过被你们算计,早晚要被暗害,不如早一点!”那宫女的眼睛红肿,显然是痛哭过。

    怯懦的小宫女敢这么说话,真是豁出命了,背后定有原因,柯雅润冷静思索后,拉柯雅洁到密闭性好的一个小房间里询问发生过什么事。

    柯雅洁说昨天萨意珞来过,阴阳怪气地讲了几个故事,什么钩弋夫人的儿子要当储君,皇帝为免外戚专权,赐死她;什么刘娥专宠却没有子嗣,把婢女所生的儿子养为自己的,还不许亲生母子相认;还有什么本朝前代皇宫内,宫女产子后被逼自杀,若不自杀便溺死所生子……

    这些故事让她多想了,一宿没睡,今天再也不肯好好养胎。

    柯雅润得知情况后,回了厢房,严肃问那宫女:“为了儿子能有好的成长环境,甚至成为九五至尊,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不是怕受委屈……”红肿的眼睛又溢出泪来,“他在我肚子里死了,我和他始终还能母子连心,把他生下来……他也不会是我儿子了……”

    柯雅洁连忙安慰:“不会的不会的……本宫会请求皇上给你晋封,等你顺利产下小皇子,定然母凭子贵。”

    柯雅润看着妹妹诚心对别的女人好,真不是滋味儿!

    命运的安排本该是诚郡王韩泽灿当皇帝,柯雅润当皇后的!她若为后,可不会像妹妹这般善良宽容。

    并且,她若为后,韩泽熙还只是慎郡王的话,也断然不敢这般对她妹妹,最多是心里放不下沈竹君,偶尔怀念从前,不可能跟那么多不三不四的女人勾缠。

    她们姐妹的命运,柯家的命运,全因为韩泽熙当了皇帝而改变!

    怨恨悲愤涌上头,柯雅润的脸也因激烈情绪变得狰狞,她逼视着那宫女:“你不怕死?很好很好,可有的是办法让你绝食也绝不了!胎儿不小了,再养一段时间,剖腹取子也能成活。嘻,到时候你丢了命,孩子还是我们的……是愿意这样呢,还是愿意老实生下孩子,安份地远远看着孩子长大?”

    有了孩子,女人就有了最软的软肋,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看着孩子长大,从柯雅润的话里听出或许自己有机会远远看着孩子长大,那宫女硬起的心肠一点一点软化。

    解决了这里的麻烦,柯雅润怂恿柯雅洁去毓盛宫兴师问罪。

    面对责问,萨意珞很无辜地反问:“我对中原历史不熟,那些故事说错了么?且原谅我这一回,求皇后娘娘不要因我无知而生气。”

    “无知?”柯雅润讥诮笑道,“贵妃娘娘要是真的无知还罢了,只怕是知道得太多!轻轻巧巧用几个小故事挑起大风波!”

    “什么风波?宫中姐妹们和睦友善,我从番邦到法朝后没有遇到过任何风波,皆因皇后娘娘治理后宫有方。难道近来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风波?既有风波,为何不去禀报皇上,要来告诉我呢?”萨意珞眨着大眼睛,一派娇憨天真的模样。

    柯雅润说不出来什么了,怎么可能把这些事禀报给韩泽熙?韩泽熙对那宫女又不上心,懒得费神关心,到时候处理起来,多半是责怪柯雅洁没有照顾好她,何必给柯雅洁招骂?

    气哼哼瞪萨意珞两眼,柯雅洁又说好话劝解,柯雅润只能罢休。

    一肚子火无处可发,到了密闭小房间后,因只有姐妹俩在,也不顾什么皇后与臣妇的尊卑了,指着柯雅洁额头说:“你怎么那么傻?要受小浪蹄子搓磨,还要受妖妃的气,费心劳力还落不着好!”

    “我不傻……”柯雅洁温婉浅笑掰顺姐姐的手,“皇上的孩子也算是我的孩子,我对自己的孩子好,天经地义!皇上身边的女人走的走,死的死,这些年来只有我始终在他身边。能陪着他,时常见着他,即便什么也没有,我也乐意,更何况不是什么也没有,而是尊贵至极呢?”(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六章 生死无念

    最美花朵是美人笑靥如花?柯雅润从没见过妹妹笑得这么美,也从未有过的心凉。她一直以为自己姐妹俩是一条心,却原来妹妹的心毫不保留给了韩泽熙。

    当年施压让韩泽熙和沈竹君退婚,逼他娶柯雅洁为的什么?为的是联姻增强势力,也为的是让妹妹管着韩泽熙别争皇位,结果自己的妹妹成了对手的助力!

    “如果没有我帮衬,你根本不可能嫁给他,更不可能当皇后,说不定给他当奴婢他还嫌弃!你别忘了你是柯家人,柯家落得只有我们姐妹俩活着,全是拜他所赐!”

    柯雅润非常后悔,一悔当年在柯雅洁对韩泽熙一见钟情的时候帮妹妹完成心愿;二悔太骄傲自大,小看了韩泽熙、程浩风他们;三悔把仇恨的矛头对准了沈竹君,忽略自己妹妹想法。

    “姐姐,放下仇恨吧,皇上如今对我们姐妹俩很好,荣宠已极,还要再折腾什么呢?”柯雅洁也少有地对姐姐表示不满。

    “那算好?是他需要你帮他打理后宫杂事,给他撑个前朝将相和后宫妃嫔睦的盛世假象!”

    “姐姐,那你说能怎么样呢?皇上能礼待我、信任我已经不错了,还奢望他对我用心专情的话,只怕会招来灾祸。”

    柯雅洁能委曲求全,柯雅润无法做到,究其原因是一个把韩泽熙当成了最好归宿,而另一个的归属感早在韩泽灿兵败时已失去,从没放弃过复仇。

    姐妹相聚不欢而散,柯雅润回到宫外府邸后,连灌了两杯茶才怒气稍平。

    去到书房,刚开始翻看账本儿,有仆妇来报:“夫人,管皮货生意的掌柜来了,番邦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

    柯雅润怎么甘心靠着韩泽熙开恩苟延残喘?这几年她靠着妹妹的关系,和她自己的聪明才智,经营起庞大的商业财团,她需要有钱来支撑她想做的事。

    看仆妇神色惊慌,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些年做买卖从没有出过大的意外,难道人倒霉还会惯性地不停倒霉下去?

    赶紧宣人来见,等那个掌柜进屋,她急于要问原因,可话还没出口,那个掌柜已弯腰哭着说:“我们的货还没到逻都呢……呜呜……就被扣了……”

    扣了?什么意思?货的品质有问题吗?往番邦送皮毛货物的生意一直很兴旺,因番邦气候干冷,需要穿很保暖的衣物,可番邦人做的皮褛毛大衣之类多数粗糙,略有点钱的都不喜欢本地货,而喜欢法朝北荒的货品。

    柯雅润还没猜测出原因,那个掌柜已经擦了泪,更清楚地讲明原因。

    那几车皮货到了番邦境内,番邦收税的官员和巡逻的士兵一起来拦下货物,说那些货本因是法朝捐助番邦的物资,不是拿来售卖的。

    朝廷确实捐助了一批皮毛给番邦,但和私人商贩售卖的物品有很大区别,不可能弄错。

    那位掌柜出示了各种凭证,番邦那边的人全部不认可!花了大本钱收购来的货物,不但没能赚一文钱,还搭进去很多货运费用。

    柯雅润气得直磨牙,让那掌柜不要再反复证明那些货物来源了,这摆明了不是弄错,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整他们!

    她派人暗中查访,到底为什么番邦那方的人要诬赖他们私卖捐助物资。

    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几天后已查出真相,是萨意珞让心腹传信给番邦,让她弟弟派人扣押货物。

    柯雅润拿着证据去和柯雅洁商议,要见韩泽熙,指认萨意珞害她柯家。

    “姐姐,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你名下的生意做得大,让皇上知道这些,只怕会引他忌惮。”

    听了妹妹所说,柯雅润冷静想了想,韩泽熙之所以能容忍她经商赚钱是因不清楚她家底儿多厚,若是清楚了,确实有可能防她为夫报仇。

    气势汹汹而来,郁闷无奈而去,柯雅洁答应帮她找合适机会挽回损失,她只能回去干等着。

    几天后,韩泽熙召她入宫相见,说是宫中女眷皆喜欢她府上做的桂花糕,请她带奴仆多做些来进献。

    她不得不勉强笑着答应,想提皮货的事又怕提,闷着一股气快憋出内伤。

    后来,韩泽熙去和大臣议事,只有柯雅洁、萨意珞在时,萨意珞才给她陪礼道歉,但半点歉疚的诚心也看不见。

    萨意珞还说是只怪办事的小吏没弄清楚,除了朝廷所赠物资,她还自掏腰包给家乡捐了不少,那些人是把柯家的货当成了她捐赠,所以虽然与朝廷的物资差别大,还是坚决认为是捐赠。

    为了弥补柯家损失,萨意珞愿拿出一千两银子送到柯雅润府上,只求她不要把此事告知韩泽熙,怕惹皇上责怪。

    柯雅洁也帮着求情,这事如果闹大了,让皇上来处理的话,谁也得不到好处,不如各退一步。

    柯雅润咬着牙答应下来,她退的哪里是一步?是很多步!那批货收购成本是一千五百两,加上工钱、运费之类用了快两千两银子了,再算上为此事各方打点、专门查询的费用,怕是三千两也不止。

    并且,已经到了秋天,深秋之后是销售旺季,再去组织货源也没了赚钱的黄金期了,这么一算会有更大损失,哪是一千两银子够赔的?

    但柯雅润还只能接受,如果不接受的话估计连这一千两也没有。于是,她笑着宽容萨意珞,还说都怪底下人办事不利,与萨意珞无关。

    回府之后,尽管憋了一肚子火,仍要忙活着带奴仆们做桂花糕。

    嘉祥十一年八月十三,韩泽熙的儿子出生,因他五行缺土,在段梦柔建议下,御赐命名"韩堆"。

    大皇子韩堆的生母权氏封隐贵美人,总算是有正式名份,有封号算皇家成员了。这位权氏,从前宫内的人都呼她“高丽女”,只因是从高丽国逃来法朝的奴隶。直到给她晋封时,查当年应征入宫的名册才得知她姓“权”。

    皇上得麟儿,普天同庆,与大皇子同一天生日的所有婴儿均可以去官府申报,发放长命银锁一个、银铸金魁星一个。

    礼品不算贵重,可是量太大了,加起来至少要上万两银子。没料到对权氏不闻不问的韩泽熙在孩子生下来后,会那么重视孩子,让全国同一天生日的孩子都领礼品,那是从落地开始给韩堆施恩积福、挑选辅臣了,柯雅润与萨意珞均是心中不平。

    “权氏?呵呵,讽刺!明明无权又无势!”柯雅润听了这些消息后,一边往池塘里撒着鱼食,一边自言自语。

    看着大小鱼儿争食,她脑中灵光一闪,够强大的鱼才能争到又多又好的鱼食,权氏在宫里用什么来争呢?当然,能把大鱼小鱼一网打尽最好,计上心头,狡诈阴笑。

    第二天,萨意珞身边一个小宫女给权氏送补品。

    揭开燕窝盅,里面竟是冰糖炖粉丝,权氏没吃过燕窝,可在宫中那么些年,早认熟了燕窝的样子与气味。

    正要责问,那小宫女瞄瞄左右无人,凑近权氏耳边压低声音说:“将就着吃吧,你哪配吃补品?我们娘娘能给你一条活路都是大发善心了。”

    权氏只得忍气吞声,不论怎么说,自己的儿子是长子,皇后没有嫡子,性格也还和善,熬到儿子长大或许就出头了。

    不多一会儿时间,太医又来诊视,看她身体恢复情况如何,并开了几副药。

    萨意珞身边的一个嬷嬷主动要帮着煎药,服药之后,她体内淤积的脏物不见排尽,还小腹坠痛。

    捱了几天捱不下去,告诉了柯雅洁,柯雅洁让太医再来看视情况,才知道是本应一副药熬一锅,熬成了一副药两锅,每天服的药材减量不说,还把配比好的各方药材比例弄乱,当然没有药效。

    柯雅洁责问是谁熬的,众太监宫女你推我、我推你,查不出个所以然,找到那个老嬷嬷,也只承认帮着看火,没有动过药材份量。

    依柯雅洁不喜生事的性格,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萨意珞又几次送来补品,那个小宫女每次都调换成别的普通食物,还恶言恶语气权氏。

    权氏也不知道是萨意珞授意小宫女那么做,还是小宫女贪了补品,暗中来整她?分不清,也只能瞒着。

    身体不好,常常受气,要见儿子一面也很难,坐月子又坐得闷得慌,权氏赌气开窗观赏风景透透气,正遇上阴雨天。

    凄风苦雨,恰如她此时处境,心中感慨,以手接檐下雨滴,因此受凉生病了。

    本就身体虚弱,还生病,伺候她的奴仆不尽心,萨意珞底下的人还常来无事生非,她心情压抑,喝了药也不见好转。

    药没有问题,不是毒药,可权氏倒希望是毒药,至少能死得痛快些。

    那些药端到她面前时,要么晾得冰凉还催她喝了,不愿重新热热;要么药里带股油腥气,说砂罐破了没找着,只能用炒菜锅熬,不许挑剔找麻烦;要么该喝一碗的份量,被人泼洒得只剩小半碗,还没人去重新熬。

    九月十三,韩堆满月,韩泽熙大宴群臣,权氏因有病在身不能去宴席上。

    听着鼓乐齐鸣,祝贺声与欢笑声传来,她痛哭一场,也许是哭得精疲力竭了,她晕了过去,等太医赶到时,她已病亡。

    权氏病亡,只有与她交好的几个宫女偷偷落泪,柯雅洁忙着张罗丧事,她儿子韩堆哭闹不休,另外的人只当她生死皆不必留心。

    当权氏病亡的消息传出,柯雅润有些兴奋地握了握拳,让她暗中安插的人传出流言,说是萨意珞因嫉妒害死权氏。(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七章 女不如男

    御园百花争一春,三千粉黛盼独宠,皇宫里少了幽怨之叹,似乎也不是皇宫了,对于萨意珞因妒加害权氏的流言,老宫女和老太监们只是表现得更小心沉默了些,都懒得去传。

    萨意珞如常游园、下棋、陪侍天子,偶尔听到那么一句两句的怪话,也不生气,淡淡笑着看向嚼舌根的人,风轻云淡又极尽轻蔑。

    九月十六,因韩泽熙要求丧事从简,把必要的奠仪做完后,要准备下葬权氏了。

    柯雅润带着人脚下生风而来,似愤恨又似凶狠地看向萨意珞,再向韩泽熙行礼禀告:“皇上,臣妇有冤要诉!”

    “有何冤?”韩泽熙不用为权氏披麻戴孝,可也穿一身素白袍,减了威严,添了悲凉。

    柯雅润说萨意珞故意**虐待权氏,以至权氏染病,没有生存意志一心求死,还让带来的几个宫女指认萨意珞身边的人。

    他们指认并说证言,某个小宫女在前一个月里天天偷吃按例赐来的补品,还威胁权氏;某个老嬷嬷给权氏熬药的时候,故意增减药量,使药效减弱;某个小太监往权氏的饭菜里加辣椒、沙子、甚至尿液……

    这些事也有其他人看到过,但没人敢为权氏出头说出来,在柯雅洁面前还能收敛一二,柯雅洁事务繁多,也没精力去事事细查,奴仆们能偷懒减些伺候人的杂事,当然也不愿意去多嘴。

    此时见柯雅润竟然带头说了,还带了证人指认,也纷纷说起毓盛宫里的人有多跋扈嚣张,大有墙倒众人推之势。

    到了此刻,面对韩泽熙质问的目光,萨意珞还是无悲无喜的恬淡模样。

    待得众人说累了,那个小宫女、老嬷嬷、小太监也没有辩解的力气,他们只是跪在韩泽熙脚边求饶。

    “皇上,臣妾不愿在隐贵美人的灵堂吵闹,能否让所有人肃静?再请求皇上让我向柯夫人问三个问题。”萨意珞银簪绾发,鬓边一朵粉白绒花,通体素白衣裙,素极始艳,更有脱尘气质。

    萨意珞这般镇定从容,柯雅润不由心慌,听她要反问自己,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请问柯夫人,这几个证人良心发现想指认恶人,为什么不向皇后娘娘禀报?若说皇后娘娘事务繁多顾不过来,也该向太皇太后禀报,或是禀报给高公公,再由高公公转告皇上,这些正应管后宫之事的人没有得知,独独告诉你了,此事蹊跷。”

    萨意珞的语声很轻柔,可这让柯雅润无法回答,她听来就格外刺耳。

    最开始设计谋,柯雅润只想着让自己安插在宫里的人去当证人,没想过后宫之事来告诉自己外人不合规矩。太心急想要一箭双雕扳倒权氏和萨意珞了,考虑不周全,弄巧成拙。

    灵堂内静得掉一根针也能听清,柯雅润背上冒出很多冷汗,半晌后才强自镇定说:“他们并没有特意来告诉我,只是我来参加葬礼,无意中听了他们悄悄议论隐贵美人之死,没有仔细考虑就愤怒地带人来指证。”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也说得通,激愤之下没按规矩一层层禀报也不算什么错。

    萨意珞没有太多情绪反应,问出第二个问题:“我承认这些做恶的人是我宫里的人,可我不承认他们所做所为是我指使。请问柯夫人,有没有什么律法说,奴仆犯罪一定是主人指使?"

    奴仆犯罪多半会认为是主人指使,但还没有律法说奴仆犯罪一定是主人指使,只有奴仆受主人牵连的,从没有主人因奴仆受牵连的。

    这一问,柯雅润才发觉那三个人始终只承认了对权氏做过那些事,没有提过是萨意珞让他们去做,和预先商量的过程可不同呢。

    察觉出不对劲,柯雅润也没有退步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他们与隐贵美人无冤无仇没必要害她,只可能是你嫉妒她生了大皇子才起歹心。”

    萨意珞环视众人,声音发寒:“我从番邦来到中原,初进皇宫之时无依无靠,奴仆们怠慢欺辱我的事可不少,那时候又是谁指使他们那般对我,难道是因皇后娘娘嫉妒我?”

    “少扯我妹妹,她才不是那样的人!”柯雅润激动地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已觉不妥,赶快又说,“皇后娘娘贤惠仁善,绝不可能有嫉妒心!只是有些奴仆没料到贵妃远嫁万里,还能独得圣宠,心有不忿。”

    萨意珞的唇角微勾,“只怪那些奴仆心怀不忿?那么,隐贵美人受虐,是不是也只怪奴仆心怀不忿?”

    柯雅润微张着嘴答不出来,见姐姐陷于困境,柯雅洁皱紧眉头向韩泽熙说:“皇上,臣妾请求让刑部的人来彻查此事,目前不要在灵堂争吵,快送隐贵美人入土为安是首要的。”

    韩泽熙本想同意,萨意珞使了个眼色制止。然后,她拍拍手,让人端来几个托盘,也不知托盘里是什么东西,全用红布盖着。

    “皇上,这宫闱家事还是莫让刑部来断案了,臣妾已找到关于真相的物证,请皇上过目。”

    揭开一块红布,只见是十几个银锭,捧盘的太监禀道,是从那小宫女房中搜出。

    再揭开另一个看,是两支金钗,看材质和工艺,那般精美绝非奴仆所能自购,但捧盘太监仍说是从那小宫女房中搜出。

    萨意珞凝视着韩泽熙,肃色问:“如果是臣妾指使身边跟的人去害隐贵美人,他们本应听我差遣,还有必要讨好他们去办事么?很明显是他们贪心受了别人利用!”

    韩泽熙没有表态,看完了所有器物,全是金银珠宝,他也没有做出决断,先让柯雅洁快安排入葬的事,后让高有全带人查做证器物来源。

    过了几天,高有全回禀,从铸银方法,首饰加工,进出皇宫记录等方面查起,查出那些器物均是出于柯雅润府中人之手,托人转交入宫。

    再把那小宫女、老嬷嬷、小太监严刑拷打,他们均招认是柯雅润派人送他们东西,让他们打着贵妃的旗号欺辱权氏,萨意珞对这些并不知情。

    人证物证俱在,柯雅润再难辩驳,她明白是算计萨意珞却被萨意珞将计就计了!

    萨意珞应当早发现了身边奴仆被当枪使,可没有声张,还暗暗让奴仆们依计行事就好。与柯雅润计谋不同的只有两条:一是等事情败露后,不攀扯萨意珞;二是被刑讯后,供出柯雅润。

    他们收下柯雅润东西的时候,已被萨意珞拿住把柄,如果听令行事,会吃点苦头,但会在他们被赶出宫后,与家人团聚,并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平安过下半辈子;如果不听话,事情要做,还要在受审的时候被打死,连家人也会被连累。

    当抄家的人重重围困柯雅润府邸,她没有惊慌,没有逃跑,只求见韩泽熙一面。

    来办理此事的官员本不愿通禀,在她厉言呵斥下,去禀告了皇上,韩泽熙居然同意了。

    “你是聪明人,一定对背后隐情看得很清楚!不是我要害权氏,只因种种争斗当中她处于弱势才被害!萨意珞也不是善良之辈,她在借刀杀人!”快到绝路上了,柯雅润不再掩饰所想。

    韩泽熙微讽冷笑:“朕的贵妃当然不是懦弱可欺之辈!可板子只打你,不打她,不仅仅是因她能讨朕欢心。”

    “还有别的原因?”柯雅润以为提醒他看清萨意珞的心,能减轻自己罪过,结果没能如愿。

    韩泽熙抬眼望向窗外,幽幽叹道:“后宫妃嫔之争太多,朕岂会不知?权氏再不受宠,那也是朕的女人,不容他人加害!她们相争是争宠,你是在弄权藐视皇威!”

    窗外秋叶飘零,又快过一年了,沈竹君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他固执等待着、寻找着,如此才有活下去的乐趣,此时又猜想着沈竹君会不会在某处笑他?笑他身边女人虽多,却没有一个能贴心为他着想?

    柯雅润所有家产被抄没,被罚住从前守陵小屋守陵,并削夺殇廓福兴夫人封号,只称"殇廓女",还黥面“狠辣毒妇”四字。

    出于道义,韩泽熙准许柯雅洁为姐姐送行,见面后柯雅润捂着脸,不要妹妹看她,还怨妹妹是滥好人误了事。

    “如果不是你兴风作浪,我们会落这地步吗?”姐姐不仅被毁容,还刻面代表罪行的字,她的心里也难受,而且她也被禁足守良宫中了,今天送行是特别开恩。

    “唉……”柯雅润长叹一声,不再多说,姐妹俩所想从来没有相同过。

    送行回宫后,太皇太后为柯雅洁求情,说她没有参与柯雅润的事,不应受罚;段梦柔也入宫求情,说当初已算定权氏福薄才让她照料,如果不是她心善,权氏可能还没有机会生下大皇子;萨意珞也同样为柯雅洁求情,担保她和害人之事无关。

    最后处理结果,柯雅洁仍是皇后,但韩堆交萨意珞抚育。萨意珞可没有耐心养小婴儿,但自有奶娘、教引嬷嬷、小太监、小宫女们养育,她带着逛一逛、闲暇时逗一逗就好。

    在这种种事件的背后,高有全与柯家姐妹本是盟友,只因柯雅润和他争权才对她下手。

    高有全看着似是赢家的萨意珞暗笑:女人还真不如男人,头发长见识短,再聪明也只会勾心斗角小打小闹,逐鹿天下始终是男人的大业。

    法朝皇宫内的争斗,程浩风和胡仙仙也听了些消息,但他们不是太在意,他们当前最着急的是,蛇精在九月二十二逃走。(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八章 天意之破

    从九月二十二搜捕到十月初三,仍是没有蛇精的踪迹,程浩风亲自带队去还没有征服的地界寻找,向那些各霸一方的凶兽送礼查问,还是没探到关于蛇精的消息。

    以蛇精的功力不可能完全掩藏气息,程浩风思来想去,推测自己是忽略了什么。

    他把当天发现蛇精逃跑的守卫唤来仔细问话,他们皆说,等孩子们逐渐恢复清醒,各送回父母家后,已是要对蛇精行刑了。

    押去刑场的路上,蛇精不断出言惹怒也在押解人员当中的河马怪:“喂!你是不是高兴了,解气了?总算要看着我死了,呵呵……我告诉你,我死得可不会痛苦,一刀砍头的事儿!你侄女儿死得那才叫一个惨哟!

    "她仗着学了点小法术,我的蛇毒没办法完全控制她,有胆子要逃跑!逃跑就逃跑吧,还敢怂恿那些蠢孩子一起跑!

    "啧啧,让我给抓住了,捆起来,活生生地吸她的血……那些才叫一个鲜呢!她一开始还睁着眼睛看自己的血流进我嘴里,后来昏倒了。昏倒了,可没那么好玩儿了。我拿凉水把她泼醒,嘿嘿……”

    河马怪是粗莽之人,可他们一个大家族最讲亲睦,哪听得下虐杀侄女儿的话?愤怒打开囚笼的门,朝蛇精挥出拳头。

    在开门与挥拳的一个呼吸之间,蛇精用聚好的灵力猛击河马怪鼻子,那鼻子被胡仙仙曾被打伤,这一击正中旧伤口!

    接好的鼻骨再次断裂,好了的伤疤再次流血,那是比初次受伤更难忍的疼!

    在河马怪疼懵了,其他守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蛇精化为本体,长蛇跃于半空,如梭般飞快逃走。

    按理说,那蛇精的修为是被压制了的,所以她袭击河马怪只能用武力,逃跑也是化本体,在众多追来的有灵力守卫眼前,逃也逃不了多远呀!

    可她偏顺利逃了!已经审查过了,没有守卫和她勾结,她到底是怎么逃的?

    据说她直往悬崖之下而逃,崖下是万丈深渊。她逃的位置处于山的半山腰,而山峰的峰顶最高处,凸出崖壁凌空而建的就是蕊仙居。

    深渊之中云雾翻腾,追去的守卫看不清她是否跳崖,要用灵气感知,又因蕊仙居的阵法多少会干扰灵气感知力,没有探到蛇精气息。

    程浩风沿着深渊两边用灵气反复查探,仍是没有感知到蛇精气息,想想蛇精被压制了灵气,又被拷打得身体虚弱,估计难有生还希望,也不再多为这事浪费时间。

    一个小小死囚逃了,对于日理万机的无界尊主而言,实在算不得大事,即使蛇精逃出黑球,也难有力量报复。

    然而世事难料,蛇精跳下深渊,只是不想带罪死去而跳下,想的是死也得死在一个不用被人嘲笑唾骂的地方!

    可她竟没有死,而是陷于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强大气漩中,忍着身体被搅碎般的痛苦,她最终被带到了一个荒凉死寂之地。

    那里似是海底,可是又如地狱阴冷无比,泡着她的水不是澄蓝如天空,而是黑如浓墨。

    看不见、听不到,她也不想游动,或许自己也只当自己已死了。

    正昏昏沉沉半晕半醒,一个男子警惕游到她身旁,反复观察她后,最终决定救走她。

    等她苏醒后,才得知救他的男子是东海派去刺探同天城情况的雨工。

    俗世的雷鹏称霸海上,秦沐风牢守海底圣境,连海上各仙岛也因岳钟旭妥协而跟着不和程浩风做对了,东海龙宫觉得受了程浩风势力威胁,屡次打探情况。

    只是派去的人不是被空间乱流挡回,就是被卷入其中惨死,那个雨工也被卷入了乱流边缘,侥幸只受了轻伤。

    他发现蛇精之时,最初以为是误入乱流的妖怪,后来感知到蛇精有从黑球传来气息类似的气息,猜测是从黑球而来,于是救了回去。

    蛇精被救后已是奄奄一息,这位雨工赶快禀报雨工长,雨工长不息耗费一半功力救治蛇精。

    他全力救蛇精,是为了从蛇精口中套出有用信息,以此向龙王邀功,也以此报私仇。

    为了前途,羊妖得不到他承认,可父子连心,羊妖还好好活着,他当然不管,羊妖被程浩风虐待,他忍不了!

    尽管真正夺去羊妖生命的是他自己,可如果不是程浩风相逼,他怎么会对亲生儿子下手?所以,这笔血债要算到程浩风头上。

    只是蛇精伤得太重,暂时清醒一下,又昏迷将死,他无力救治,只能禀报龙王想办法。

    龙王让身边法力稍高的随从去救治,可蛇精苏醒后说:“再耗多少功力和灵药来救我,也还是即将死去……求你们用功力保持我暂时清醒……让我说清发现的大秘密,说了……死也能瞑目了……"

    她在半晕半醒之际听到雨工长和别人提起程浩风语气非常怨恨,有共同的敌人,他们攻击程浩风,也算是帮她报仇。

    同天城的人不明白程浩风为什么软禁胡仙仙,如果是抢为身边美人,为什么两人至今元阳元阴仍在?并且胡仙仙也表现得不是太悲伤忧愁,应当也不厌恶程浩风,为什么不给她自由?

    后来多少听了点情况,同天城的阵法对胡仙仙不仅有禁锢作用,还压制她无法用灵气,但是呢又要保证不伤她身体,那么阵法之内可算自成天地。

    在跌入空间乱流之后,蛇精能感觉到那乱流是减弱了很多倍的气漩,要不然她早成血雾!

    刚入那黑沉沉海底,略平静了些,她推测是阵法对黑球空间乱流有影响,才使得深渊之下的空间乱流有了相对的平稳。

    天地间万事万物自有规律,阵法是借用天地之力来反控自然的天,但是没有绝对能反控天的阵法,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漏洞。

    简而言之,因阵法影响,尤其是蕊仙居内阵法的影响,深渊之下巧合开了一条间歇性稳定的空间通道。

    间歇性稳定,难以掌握好,但也有非常大的作用了。蛇精在体虚身弱的保命逃出,选一些法力高强者通过那里去偷袭,定能打程浩风一个措手不及。

    程浩风还不知道针对他的阴谋已设好,他在关注番邦局势,十月十九,番邦大王萨意玕尊奉扎措为“末神天祖”,事事皆听扎措安排,看来天下又要生乱。

    番邦才得以重新稳定,暂时不会侵扰法朝,且说龙王得知黑球那个间歇性通道后,一直苦思利用之法,但没有妥当办法。

    如果上报天庭,天庭肯定会大张旗鼓围剿程浩风,不论成败,龙王他们都得出力多而得功少。

    如果是私自去偷袭,成功机率没有多大,还得惹恼秦沐风,海底圣境跟着闹起来,东海必定遭殃。

    这时候蛇精已身亡,但她早和雨工长商量出了一条毒计,见龙王想不出好计策,雨工长前去献计献策。

    “那个空间通道巧合形成,不稳定不说还危险重重,不适宜带兵袭击,让少数功力高强者从那里悄悄而去,到了同天城也不打斗,径直去捏程浩风软肋,那比费力攻打同天城有用。”

    龙王垂眸想了想,又抬眼问:“你是说去抓了胡仙仙要挟程浩风?那蕊仙居和同天城的阵法对我们一定有压制力,也会引起守卫盘问,稍有风吹草动,必然引他们警觉,程浩风定然会去保护胡仙仙,怎么能抓到人?”

    雨工长谦恭答道:“可以想办法调开程浩风,只要他不在,同天城里那些愚蠢的妖怪很容易糊弄。”

    确实是妙计,等程浩风不在黑球了,血无仇忙于帮师父收降各处凶兽,那还有谁能护得住胡仙仙?可是,要用这调虎离山之计太难,程浩风难以“听调”。

    雨工长推荐去和段梦柔商议,相信她能从法朝那边找些来,让程浩风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东海龙王比较信任那个义女,当即依言去做。

    段梦柔得了消息后,深知不能错过这机会,必须要想个奇谋妙计,绞尽脑汁去想,可想不出什么要程浩风来法朝处理的事。

    她思虑得听韩泽熙问话也心不在焉,韩泽熙怒斥:“段天妃是要轻慢君上?听着,朕问你今年让信众捐赠戌边将士棉衣,此事进展到底如何?”

    回过神后,她赶紧答话,答完后又连连请求恕罪。

    这一切全看在高有全眼里,他等闲了后,登门拜访,拐弯抹角套问段梦柔有什么烦恼。

    那个间歇性通道是大秘密,以后会有大用场,段梦柔不想透露那些,再三考虑后只问高有全想不想得出把程浩风逼来法朝的计策?

    逼来法朝,要设陷阱加害程浩风?以他自身功力和交结的那些势力,几乎没可能阴谋得逞。那是要做什么?

    高有全旁敲侧击问了很久,段梦柔还是不说清楚,那般遮掩,更让他断定有什么重大事情瞒着他。

    盟友变敌人的事太多,高有全不想引得段梦柔反感,没有再追问,只是在出了主意后,悄悄派人监视段梦柔。

    段梦柔按高有全之计,派人寻访到了叶冠英与曲春娆的隐居地,并给他扣个盗抢商人的罪名押解往京城。

    十月二十一才抓到叶冠英;十月二十八又暗唆使兵部署员去为难胡勇刚与陆来尊、郑退辽等等人;冬月初一再安排了人在早朝时攻讦顾思哲、杜谆、唐博昭等等人。

    他们针对程浩风在法朝的朋友,还让一些无德修者去云华观和列御风等等同门胡闹,总之要引程浩风出面解决问题。(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九章 乱穿之地

    一事不了又一事,程浩风当然能想到是有人故意害他朋友,于是没有去解决单桩事情,而径直往皇宫见韩泽熙,没有皇帝的默许,他们不敢弄那么多麻烦。

    守卫森严的御书房内,韩泽熙仰头靠在楠木雕龙椅上,他微闭眼睛假寐,一阵强似一阵的倦意袭来,脑袋里混沌一片,可又无法酣睡。

    他近来深感精衰神疲,是年纪大了的原因?还是纵情声色的原因?让太医反复诊治,都说他没有病,只需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即可,可他很久没有无梦沉睡了。

    疲倦不堪,眼睛酸涩,非常想有一宿好眠,可闭上眼睛又各种杂念跑出。

    才批阅两本奏章又感疲惫,遣太监和侍卫屋外候着,不想让他们看到一国之君憔悴虚弱的样子。

    矇眬当中,又似见到沈竹君了,她仍是清丽无双的模样,带一丝冷笑看着韩泽熙。

    “竹君,你笑我外表风光,内心狼狈?竹君,你在哪儿?托梦告诉我,你在哪儿……”

    最近一段日子,韩泽熙仍然会和那些后宫美人夜夜春风,但不会留宿,他歇在御书房之旁的小屋内。

    他察觉到若是有女人在旁,梦也梦不到沈竹君,若是独宿,偶尔会梦见沈竹君。

    尽管梦中相逢,常常是一个缥缈背影,或是疏离冷笑着,总也能稍解相思。

    他问沈竹君如今在何处,没有得到回答,猛然惊醒却见程浩风在眼前。

    程浩风能悄无声息进到御书房,他一点也不惊讶,只为程浩风的模样感到诧异。

    银冠墨发,浅蓝道袍,双眸如星,神色淡然,程浩风没什么变化,一切恍若当年君臣在御书房议事。

    反观韩泽熙自己,霜染两鬓斑白,脸刻岁月痕迹,眼中多少寂寞滋味,当了快十一年皇帝,龙袍年年新,君主岁岁老。

    修仙者不说长生不老,也是寿命极长了,韩泽熙对于程浩风外貌没变还能接受,可是气质没变,真有点无法接受。

    叛道、叛国,自立为无界尊主,此乃邪魔之行,他的气质怎么还是清逸出尘?至少也应有横暴之气外露才像个“无界尊主”。

    “沉沦至此,何日归真?”程浩风见韩泽熙神色变幻,也知他杂念太多,不由面带忧色。

    “什么归真?”他疑惑问道又立刻调整坐姿,摆出威严态度说:“你是来为你的狐朋狗友求情?条件很简单,你束手就擒,自当放了他们。”

    “我不是来求情,是来告诉你关于你前世今生的秘密。”泄露天机要受天惩,但程浩风所该受天惩的事太多,也不想去顾忌什么了。

    韩泽熙还听得一头雾水,程浩风已说了紫微星君秘事,要韩泽熙这一魂一魄化的人归真,才能修得圆满,不堕仙劫。

    说清楚了,或许行事不再容易受高有全他们利用,至于能否最终圆满,还看天意。

    “紫微星君……以前似乎也提过……这不是为了抬高朕的身份吗……只是为了打压韩泽灿,显得朕是皇权天授而编出的谎话,呵呵,谎话还骗了你这编出来的人?!”韩泽熙笑得脸色潮红,他感觉如今多说几句话、多笑一会儿都显得累,累得气紧才脸色潮红。

    “你自己有感应的,是真是假,你自会判断。”

    “好,算你说的实话,可就凭这个秘密,就想让朕放了他们?”

    听他松了口,程浩风详细说,只要他能一魂一魄归真必定保他长留仙界,并且保他子孙守着法朝疆土千秋万代。只要程浩风在一天,就一天也不会和法朝为敌。

    韩泽熙同意了这条件,可程浩风不知道的是,他不是对那些条件看重,他是厌倦了争权夺利,毕竟胡勇刚他们也曾是他风雨同舟的朋友,他不想千疮百孔的心再多几个窟窿。

    确定故友皆会平安无事,程浩风赶去云华观召开“万仙大会”。

    不能让天下修者围攻祖庭,不能让列御风他们再因自己受牵连,这万仙大会是分敌友之会,也是立威之会,早晚会与天庭一战,分清界限方便行事。

    在程浩风召集修者的同时,高有全已探出段梦柔秘密,从她与龙王来往情况分析,得知了间歇性空间通道的事。

    高有全激动得发颤,段梦柔他们忙着给程浩风制造麻烦,程浩风忙着解决麻烦,顺着间歇通道去偷袭同天城,多好的机会!

    高有全的功力比蛇精高很多,体力和灵力又处于巅峰状态,他自信能顺利通过空间乱流。

    他打算亲自去探探那个间歇通道,如果可能的话,再让通道更稳定,到时候率一队法力高强的精兵直插同天城心脏,再让朝廷军队围剿雷鹏和海底圣境,定能旗开得胜。

    也已得知胡仙仙此时没有修为,只要抓了她,岂不是想让程浩风做什么,就能让程浩风做什么?

    高有全臆想着傻笑,因心情愉快,做事效率也高了,他向韩泽熙找了借口告假,短时间内已准备好去往间歇通道的事。

    浮在沉黑海水中,凭借强大的灵力,很快探到空间乱流所在之处,在那一处应算东海南海交界地的海底,高有全被卷入乱流气漩。

    误入空间乱流的人要么来不及惊慌就变为血雾,要么在惊恐无助的情绪中变为血雾,要么被动接受处境只求侥幸逃生,高有全的情绪绝对是独一无二,他正兴奋期待着到达同天城。

    纵然他法力高强,还是被乱流气漩翻绞得头晕脑胀,等身心骤然轻松,已来到一个陌生地界。

    他斜躺着暗用灵气游走经脉自查身体,等确定身体没有大碍后,他才站起身。

    四处张望一番,日正中天,不见有人来去,只见花木茂盛,曲径幽深,似乎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

    高有全眉峰聚拢,这个地方挺陌生,可又不完全陌生。黛瓦红墙筑亭台,假山莲池美园林,仿若仙境,但比仙境多了活泼生趣;仿若皇宫,但比皇宫多了幽静雅趣……

    他飞速转动脑筋,搜寻从前到过的地方,还没想起这是哪里,只听一声娇叱:“大胆!擅闯王后花园,定斩不饶!快来人!”

    高有全艺高人胆大,并不怕什么王后王妃,盯向那个飞快掠来抓他的女子,看出这女子本体是狐身。

    这让他脑海中如闪电光般忆起往事,也记起这里是青丘国!

    青丘国中正是夏日炎炎,午后阳光正烈,宫女和侍卫们也懒懒地想打瞌睡,这个宫女如果不是要去禀报国丈来访,还不会发现高有全。

    灵气光罩弹开,阻挡了宫女后,高有全迅速隐身藏去假山凹洞里。

    他能轻而易举杀死那宫女,可是那样一来更会引得别的人来追查,他目前首要是得搞清楚怎么来了青丘国,又该怎么回去?

    多年前,鄂日浑与宫绝联手来攻青丘国,他曾随师出征,只不过他当时法力不高,没起什么作用,甚至也没谁注意过他。而他也没有尽力猛攻,趁机会四处观察了青丘国王宫周围地形。

    他再看了看所处环境后,断定是在尚蔚然德庆宫的后花园内,可是要去同天城,怎么误入青丘国?

    高有全对此时处境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宫女也迷糊着,她明明看到一个外来闯入者,可匆忙去抓的时候,刺眼的光芒乱闪,再也不见闯入者身影。

    侍卫赶来后还细搜了几遍,仍没有发现有什么闯入者,纷纷埋怨那宫女眼花了,还一惊一乍乱嚷。

    她也只能怀疑是自己眼花,赶紧去向尚蔚然禀报正事。正在午休的尚蔚然听报父亲来访,急忙起身梳洗,穿戴整齐前往花厅。

    高有全见尚蔚然带了左右随从走出,也立即隐身跟了上去。

    父女见面,尚蔚然刚打了一声招呼,尚仁已不耐烦地挥手说道:“我们父女之间不用说那些客套空话!我来问你,为什么又把青丘国移向了水球与黑球之间的空间乱流处?”

    如果说水球、黑球、地球是较大较稳定的气泡,青丘国便是能飘来荡去的不稳定小气泡。程浩风与列御风曾让青丘国塞在水球与黑球之间减缓空间合拢,胡仙仙和秦沐风也曾利用此特点加剧空间震荡。

    尚蔚然先奉上茶让父亲消消气,再慢慢详说。原来这青丘国停留于何处并不是随着当政者心意来,在各空间有变化时,会自动去靠拢空间相吸或相斥的震荡之处。

    这一次位置变化,是因黑球与水球之间出现了极怪异的空间乱流,与程浩风从海底圣境乱流开劈出的空间通道不同,那股乱流形成的气漩像是在把黑球、水球与青丘国在往一处扯。

    那种被扯的力量不可控,尚蔚然发现到了这位置后,青丘国内部并没有受什么坏的影响,也不太在乎了。

    “原来是这般,我还以为是程浩风又要折腾什么,再来让青丘国做出牺牲呢。”尚仁对于青丘国几次被利用,已经不太稳固的问题,一直对程浩风颇有微词。

    尚蔚然与父亲说笑几句,又为程浩风辩解,如果没有他出力,可能青丘国已被鄂日浑、宫绝那些人强占,至于青丘国这一“人间镜像”的空间不稳,应是大浩劫中的小劫,不是人力所能安排。

    偷听了这些,高有全也弄清楚为何会在空间乱流中到了青丘国。

    正想多听关于各空间的事,却听尚仁气乎乎地说:“如果不是程浩风逆天而行,或许什么大劫都早已化解!胡仙仙只差一点点就被扎措辣手摧花,程浩风何必还那么固执把胡仙仙留在身边?”(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章 逼他无情

    不同的人对于同样的事有不同反应,平常人在高有全此刻处境下多半会慌乱寻找回去的路,哪还有闲心听尚仁和女儿争吵?

    听了,还从中分析出很多有用信息,确实不凡,也难怪鄂日浑会收他这个小小凡人当徒弟。只不过,他对尚仁所说的胡仙仙、扎措、程浩风又如何的话听得疑惑。

    那三人的情感纠葛算是公开,但多数人偏向胡仙仙和程浩风是一对,扎措只是蛮横歪缠,为什么尚仁的态度明显支持扎措呢?

    尚蔚然直接问出相同的疑问:“扎措品行有亏,有主见的女子都不可能选他。这么说,只是担心青丘国将来会被毁灭?”

    “你不担心?胡仙仙既已和扎措到了那般,将就嫁给他又怎么了?两人同心寻找祖师遗留神器,只要她修成永恒之心,所有的浩劫都不会再有!”烈日的光斜照入屋,把尚仁的恼恨之色照得非常清晰。

    尚蔚然并不认可父亲的说法,眼中蒙着阴云:“如果天地浩劫能靠集齐遗留神器,和一个能成永恒之心的人来抵抗,那还能算‘天地浩劫’?如果那般简单,也用着万千神佛收集世间情丝万缕化一个程浩风出来了。”

    听他们父女俩争执后,又开始商议关于青丘国政务的具体事宜,高有全一直耐心听着。

    学会"听"远远比学会“说”重要,听是把别人的消息与知识归于自己,说是把自己的消息与知识分享给别人,说得太多,自己会越来越有被掏空的感觉。多听听,则会越来越充实。充实到一定程度,巧妙的说一次,爆发的效果比天天说好。

    高有全很会“听”,也因此才能从小鱼贩到法力高强的权臣,不论他所做是对是错,都已在法朝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青丘国王宫内没有功力高过高有全的人,没有人发现他,等尚家父女议事到傍晚,又等他们用过晚膳,高有全尾随尚仁到了客房。

    客房当中,尚仁连续收发灵符,显得很焦虑。那般神情和在尚蔚然面前时平静稳重的模样全然不同,高有全没法看清灵符上的字,但能推测出尚仁有事瞒着女儿。

    几天后,尚蔚然送尚仁离开青丘国,高有全也紧随其后出去并跟着到了蛮山地界。

    探间歇空间通道的事已无奈搁置,高有全趁着告假离开皇宫,必须要另外做点事,才不虚此行。

    以隐身之术监视别人耗灵气,更耗耐心和毅力,不能和人交流,不能自由随心,在花花世界里要断绝各种诱惑,能做到者少之又少。

    但高有全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查探到尚仁和扎措暗中有联络,几天前去青丘国是询问情况,也是想把女儿拉到扎措一方。

    尚仁与扎措合作过,也背弃过盟约,只不过今天仇人明天朋友的事,对他们来说司空见惯,只要有利可图,不会认死理。

    与扎措再合作的原因是程浩风让樊楚瑶在蛮山周围训练山地破军铁卫,获得了很大威望。

    尚仁是蛮山土著当中神一般的存在,他们的威望增加,对尚仁的地位有影响。再加上,尚仁想练铜甲铁尸遭到樊楚瑶反对,更令他心生不满。

    夜色沉沉,幽暗的山洞里灯光明亮,可亮得没有温度,只让洞府显得阴森诡异。

    收到扎措回复说几天后要来蛮山商量具体事宜,尚仁得意笑出声,又自言自语:“哼……说什么炼制阴物只是术,不是道,不该舍正途而走歪路……哼,谁有实力得胜谁就走的正途!”

    充满戾气的声音在洞内回荡,突然又响起很有煽动力的声音:“术低于道,可是把术法练到极致,也能成就大道!”

    是谁在接话?尚仁愕然四望,不见人影,正要准备动用武力,高有全一扬从龙金拂,潇洒现身。

    金丝飘贵气,紫袍蕴仙风,相貌平平的高有全因了装扮和气度,提升整体形象,尚仁看得心生尊崇。

    “请问上仙尊号?”

    高有全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你可知僵尸之术源于谁?”

    “所知有限,愿上仙听后指正。源于狄人公国的冰原之下,是宫绝传入青丘国,再传到中原。”尚仁不曾见过高有全,对他了解也不多,所以当他是天庭上仙,态度毕恭毕敬。

    高有全笑着摆手:“我不是‘上仙’,你所答也无需指正。鄂日浑与宫绝是好友,我是鄂日浑惟一的亲传弟子!”

    陡然知道他真实身份,尚仁惊诧睁圆眼睛,又戒备着准备应战,见他没有任何带攻击意味的动作,又尴尬地神情放松。

    “不请我坐,也不给我倒茶?”高有全戏谑笑问。

    尚仁这才从复杂情绪中回过神,请他上座,亲自端茶送水,又问吃哪种糕点,殷勤招待。

    享受差使蛮山地仙的舒畅感觉后,高有全神情渐变庄重,沉声道:“炼铜甲铁尸这志向太低了,要炼就炼出真正听话又威力巨大的血枭!”

    那是鄂日浑曾想做又没做到的事,比起木偶般的僵尸,血枭的攻击力可要强大得多,只是如贺登泰那般强大却有自我意识了又难以控制……

    尚仁当然要炼出血枭,可没有那个能力,高有全说可以帮他,但是要尚仁必须诚心合作,不能再当两边倒的墙头草。

    事关重大,还有才和扎措约谈好事情,又立刻反悔,扎措会怎么对付他?在末神扎措与高有全之间选择,尚仁不知道孰优孰劣,可与扎措要熟悉一点。

    见他犹豫,高有全加重语气说:“只有我能助你炼出攻击力强又受你控制的血枭,因为……我曾把自己也当成试药之人……”

    撩袍裾,褪衣裤,看到高有全因药毒所致的症状时,尚仁相信他曾以身试毒。也相信高有全在中毒又解毒的过程中,掌握了炼制血枭所需最合适的配比与份量。

    两人谈妥事情,高有全又说炼血枭有很多准备工作,急不得的,今天想打听几件小事。

    “我想听听,你提到的胡仙仙和扎措有‘绯色关系’,对于程浩风是奇耻大辱,到底具体是怎样的事?”

    尚仁思虑纠结片刻,最后一五一十讲了发生在青丘国的强占之事,高有全且听着且捻弄着玉佩。

    玉佩滑润的手感似极了女子娇嫩肌肤,他浅淡的笑容透着亵意。

    扎措追求胡仙仙,甚至放言攻下边城为寿礼,天下皆知,但还没曾想之前有那般香艳一段,不仅仅是两男同喜一女的纠葛,从很多男子角度来看:是胡仙仙差一点失贞还不接纳扎措,死缠着程浩风……

    回京城之后,高有全也不急于想怎么去破间歇性的空间通道,当然也没告诉段梦柔他们青丘国已在那通道边缘,他想少出一点力,又多得一点成果。

    因冬月二十二是冬至,高有全向皇上奏请代君祭祖,韩泽熙要顾虑太皇太后颜面,要防着迂腐守礼的大臣谏言,还不曾亲自祭拜过亲生父母,听了奏请,当即答应,还把高有全的爵位从“代孝郡公”升为“代孝国公”。

    实际上,高有全可不是去代他尽孝,是要去普慎胤安皇帝陵(即老慎郡王墓)下的墓底龙坑,将一些情况汇报给师祖臧玄蛟。近来的新进展太多,有些事情他没法看清发展方向,只能听师祖指点。

    从几年前设局靠卞采办绑架老王妃为掩饰,他亲耳听了师祖教诲后,深感只有师祖才能带他上人生巅峰,并长处于巅峰。

    做完一套祭拜仪式,高有全说要静静跪于碑前寄托哀思,只让几个心腹小太监留下,其余人等离去。

    他不是要思悼,而是要用意念与臧玄蛟沟通。得到师祖认可后,他能在墓外与之沟通,是臧玄蛟主动与他交流,所以无需像被动交流的程浩风那样开墓。

    简述了目前情况,臧玄蛟告知高有全:“不要急于攻打黑球上的同天城,其余势力要怎么做我们不阻拦,但是我们不去。”

    “是最终仍然要去?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再去?”

    “去不去攻打同天城看情况而定,最重要的是让程浩风真正无情。只有他真正无情,所有筹谋才能发挥出作用。”

    脑海中低沉的男声回响,只是声音已透出沉稳睿智,从前的他嚣张霸道外露,凐灭千年学会了敛藏。

    高有全没明白臧玄蛟的意思,“让他无情比打败他还重要?那样才对我们有用?”

    “对,我们不是要争地盘,是要完成大业!”臧玄蛟引高有全思考,“你也知道程浩风是情丝凝结而开灵智、聚神魂再投生为人,可为什么抽情丝后他只是偶尔淡漠残忍,但还是有七情六欲?”

    高有全回答不出来,臧玄蛟也没有解释,只是嘱咐他要不惜一切代价让程浩风真正无情。

    好事恶事都做过,可高有全没做过这种事,又询问怎么才能做到。

    臧玄蛟的声音颤了一下,带出一丝悲怆,幽幽道:“强迫让一个人断情,会让他生逆反心,不但断不了情还会更加情深;只有让他钟情之人变得令他无法钟情,才能断他的情。”

    “胡仙仙虽然有时挺骄纵任性,可她有分寸,不会做什么让程浩风无法再钟情于她的事,如今她被软禁,更不可能做什么事伤程浩风的心。”

    臧玄蛟听高有全为难地诉苦,发出讥讽笑声:“你不是提到得知了胡仙仙差一点被扎措辣手摧花的事吗?坚强刚毅的人也容易自尊心受伤,容易被人影响情绪。”(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一章 刀剑无形

    伤人之事,最轻微的是夺人名利,最狠辣的是伤人心。要伤人心,当然要先了解这人性格,人性皆有弱点,直攻弱点无往不胜。

    臧玄蛟所说,高有全领会其意,差一点被扎措辣手摧花的事如果闹得满城风雨,对于胡仙仙是诛心之刑了吧?

    “最好的计谋是不去刻意算计,让对手不知道自己中计,自己把自己拴在圈套中。”高有全没有明说具体怎么做,这似乎玄奥的话已能让臧玄蛟知晓他懂得了。

    他脑海中响起空荡荡的回声,臧玄蛟的声音少有地沉郁起来:“我从前太自负,看不起用计谋,结果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过往之事,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看法,臧玄蛟感慨一番后隐去,高有全仔细回想二人对话后,才缓缓睁眼出定。

    尽快做完杂事,高有全赶在傍晚之前返回京城,他没有和祭奠队伍同行,快速飞掠,过了两天一夜到达后,他立即着手安排接下来的事。

    要利用胡仙仙和扎措的过往打击程浩风,他可不会像长舌妇一样到处传扬那件事,到时候起不到预计作用不说,还会得罪扎措,必须等一个恰当时机让其他人去当大喇叭。

    目前,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放消息给扎措,让扎措知道间歇通道的事。

    遣了几个底下人有意无意地接近番邦王宫里的人,再有意无意地透露段梦柔与东海最近来往频繁,可能要攻打同天城,扎措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察觉蹊跷,也就顺藤摸瓜查到间歇通道的事。

    查到了那些事,扎措要求与东海联手攻打,他们当然不可能拒绝,共同积极备战。

    嘉祥十一年腊月初七,胡仙仙三十八岁生日,程浩风因得知东海有挑起战火的意图,时刻注意局势变化,陪胡仙仙吃长寿面也心不在焉。

    “听说与东海龙宫快剑拔弩张了,有几成胜算?”胡仙仙搁筷笑问,食指点了点他眉心皱出的川字。

    “只论实力,胜算颇大。但是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进攻……先攻打雷鹏右海营可能不大,也许会佯攻,引我们去救援,那些将士多数是凡人,不注意会遭天谴;先攻打海底圣境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他们难打赢六师弟,要到同天城,不占领海底圣境又过不来……”

    胡仙仙随口调侃:“他们会不会找到了什么可以直通黑球的通道?突来奇袭?”

    “要从空间乱流中破开稳定通道谈何容易?我为这事耗费多年,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做成。”程浩风信心满满,这种可能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无法料到是他设的阵法与黑球天地意志相冲,破开了一条非人力而为的间歇稳定通道。

    双方备战,高有全没参与,他等着看结果就好。

    眼下他迫切想解决的是与扎措还有权力暗争,不能让扎措的手伸得太长,若是干扰到法朝权力布局,他岂不是要被吞并?

    扎措放到法朝的“手”,萨意珞是起作用最大的,要是她出事了,如同断扎措一臂,高有全还不能马上除去萨意珞,但可以把她捧得高再摔得重,让她多听自己的,少听扎措的。

    培养有用的棋子不容易,把别人培养好的棋子纳为己用,这是出力少获利大呀。

    高有全自得一笑,暗夸自己越来越聪明。他心情愉悦地往毓盛宫而去,在让萨意珞吃苦头之前,要给些甜头来逗逗。

    天气晴朗,积雪融化,檐下冰棱"嘀嗒"滴水,高高低低的声音汇成一曲轻快乐章,竹梢上的残雪也染了明快之感,没了凄寒之感。

    请宫女通传,进到正厅后,高有全笑得满面春风,萨意珞却愁眉苦脸、垂头丧气。

    问起原因,是她因有韩泽熙专宠,被其他妃嫔怨恨,在太皇太后面前挑拨,害她屡屡被太皇太后责斥,今天又因穿了番邦服饰被教训一通。

    高有全细细打量她,艳红绸衫斜襟窄袖,外披着缎面雪兔毛的厚实长袍,项戴玛瑙珠、绿松石、羊脂玉等珠宝串成的璎珞,是属于张扬的华丽美艳,是难讨喜欢温婉娴静风格的太皇太后高兴。

    “皇后娘娘为什么讨太皇太后喜欢?因为穿衣打扮、言行举止像极了年轻时的太皇太后。贵妃娘娘你呢……很难学得相像……”

    高有全没说谁好谁坏,可已挑起萨意珞对太皇太后和萨意珞的恨意。萨意珞再怎么学中原淑女的闺秀风范,也难以学出原汁原味,她高挑丰满的身体和高鼻深目的五官就注定她变不成太皇太后喜欢的风格。

    注定无法讨太皇太后喜欢,萨意珞当然也不愿再去讨好。

    临近春节,杂事繁多,萨意珞与太皇太后的矛盾再次加深,她终于忍不住向高有全求问有没有整治太皇太后的办法。

    太皇太后不管具体的事,可她又对皇宫里所有事有影响,有她在,做什么都掣肘,高有全也早想除去她,得了萨意珞主动来问,当然献计献策。

    高有全出主意,萨意珞找人具体实施。除夕夜,太皇太后照往年那般礼节性饮了一点酒,可萨意珞不计较从前矛盾般,十分热情地向太皇太后敬酒。

    推辞不过,又有萨意珞交好的贵妇们劝酒,太皇太后喝得薄醉。

    回慈安宫歇下后,她睡得很不安稳,可又不是完全嘴酒,想吐又吐不出,想睡又睡不着,使唤的宫女太监又多半守岁看烟花去了,她躺得很难受。

    “御妻……御妻……”碧绿屏风画桃枝,烛影朦胧透微光,床前屏风外是谁在唤?

    太皇太后侧耳细听,屋外的爆竹声、喧嚣声还很嘈杂,怎么会有那么个幽幽声音传来?或许是她听错了。

    “唉……御妻,你为何不理朕呢?……哦……是不是这称呼显得太生分了?从前朕在臣属面前称你‘皇后’、‘御妻’、‘梓童’,我们私下相处……一向唤你‘五妹’……五妹……"这个男声由飘忽感而变得有真切感,太皇太后听得如觉五雷轰顶!

    这是她的丈夫,驾崩多年的宏成帝之声音啊,魂牵梦绕的声音啊!

    天子享有三宫六院美人无数,可宏成帝只亲近过她一人,古往今来这般恩爱的平常夫妻也难见,更何况帝后之间?

    “一郎……是你吗?是不是你?”她泪流满面,挣扎着下床,向屏风伸出手。

    “不!不……五妹,你不要过来……你我阴阳两隔,朕不能让你沾了阴寒之气损伤身体。”屏风后的身影显得惶恐又无奈。

    “阴阳两隔……”太皇太后摸了摸自己满脸的皱纹,还有满头的白发,“你不是怕什么阴阳两隔,是嫌弃我又老又丑了吧?”

    关心则乱,一个失去丈夫和儿子多年的老妇在酒后乍见丈夫鬼魂,更加完全心乱了。她无心思考为什么值夜的两个小宫女没有听到她说话,从而来询问?

    虽因除夕夜多数奴仆没有守在屋内,廊下的侍卫也可能听不到她低声说话,可轮值守夜的两个小宫女就在离床一丈外的小房间,只有纱橱与她的床隔开,怎么没听见她说话?

    因为两个小宫女的饭菜里加了雷也打不醒的药物,要不然会听到太皇太后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与人对话。

    “五妹,别那么说,朕确实只愿你身体康健……”屏风上映出的身影似极了宏成帝生病后的消瘦身材,“你还记得朕第一次呼你‘五妹’时说了什么吗?"

    “你忘了么?不许来考我。那些话你若是忘了,说的时候便不是真心。”太皇太后平常端肃的脸展露娇羞。

    “朕怎么会忘?‘五妹’是按排行喊的小名儿,也是朕对你的夸赞,‘五妹’也是‘妩媚’,你永远是朕心中最妩媚动人的姑娘。所以,你怎么可能又老又丑呢?"

    甜言蜜语哄得太皇太后心花怒放,她急切地想去见丈夫,哪怕是人鬼殊途,哪怕是在梦中,也想见一见!

    太皇太后不听警告,跑到屏风之后时,眼前骤然一黑,灯烛俱灭,一个微微颤着的身影在墙角,真的很像宏成帝!

    “五妹,不要过来!”宏成帝的鬼影厉声说道,可随即又放软语气,“你听话一点好不好?朕全心全意为你着想,你怎么总是不听话?我们生了两子两女只有一个儿子长大,只因你不听话过于溺爱孩子们,才使得他们穿衣吃饭被伺候太好,过份娇弱,没有一点自身的活力啊!”

    “是……怪我……确实怪我……让他们没晒过太阳、没自己吃过饭、经常又穿得太厚,才会身体那么差……”太皇太后流泪叹息着,“我想改的,还想和你生第五个孩子,谁知你又病了,还一病不起……”

    “你最不该……不该在朕驾崩后那么纵容惟一长大成年了的孩子啊……他被声色犬马所迷,年纪轻轻就淘虚身体,沉疴难起。只能被妖道所控,说出违心的传位口谕……”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鬼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太皇太后揉揉胀得发疼的脑袋,无法相信自己的所听到之事。

    她让鬼影再说一遍,可是没有声音回应她,定睛再看之时,没了鬼影。

    太皇太后哭喊起来,可没哭喊几声,晕了过去,等她醒来,仍如往常在锦帐绣衾当中,难道所见所闻皆是梦?(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二章 残花怨春

    晨光明灿,多年来坚持早睡早起的太皇太后还没有起床洗漱,宫女太监们怕出意外,又怕挨骂,连呼了几声没有应答后,请来茶儿伺候太皇太后起床。

    茶儿轻唤几声,帐中总算传来沉重叹息声。随后,帐幔撩开了,太皇太后伸出手让人扶起她。

    把帐幔在帐钩上挂好,茶儿微笑着向义母请安问好,再弯腰去扶,可注意到太皇太后的脸庞时,她不由吃了一惊!

    太皇太后虽说年纪大了,但皮肤还白,双眼也挺有神,为什么一夜没见,变得皮肤蜡黄,眼神呆滞?

    “义母,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御医来瞧瞧?”

    “不必。帮哀家梳洗穿戴整齐,传党本安来见。”

    当年德元帝重病,党本安随侍在旁,关于临终口谕的事必须要再问问。

    等太皇太后端坐在小偏厅中,只留茶儿在身边伺候时,党本安也到了。

    问起当年临终口谕,到底是要传位诚郡王韩泽灿,还是慎郡王韩泽熙,党本安一口咬定一直是说要传位当今圣上。

    自从程浩风没有当国师后,党本安在宫里慢慢被冷落,后来更是被高有全一再排挤打压,如今没有任何实权,但他不想凭那些秘密做什么,法朝能有个表面安稳已经很好。

    对于平常百姓来说,未逢乱世已心安,宫变真相没什么重要的,个人荣辱也没什么重要的,在皇宫里多年,他深知难找绝对英明的皇帝,法朝气数快尽了,至少韩泽熙还能保一个暂时安定。

    看他态度平静又坚定,太皇太后少了很多疑虑,或许只是年老思亲才有那样的梦,最后那些奇怪的话估计是受了谣言影响,心里想得太多才有那样的梦。

    接下来几天,太皇太后的精气神渐渐恢复,初六晚上,番邦进贡了青稞酒,萨意珞设酒宴邀她去品尝,又被灌得半醉。

    迷迷糊糊中,锦帐之后有人在低声啜泣,“母后……母后……孩儿被列祖列宗唾骂,你可要为孩儿伸冤啊……”

    “是……皇儿?”太皇太后半撑起身体,朝那模糊影子发问,她可不想又是一场梦,“你是不是哀家的皇儿?快、快到前边来,让哀家好好瞧瞧你。”

    说着,她还披衣下床,期待地看着那影子。

    “不……孩儿丢了江山社稷,无颜见列祖列宗……”哽咽难言,继而痛哭失声,“呜呜……也无颜见母后啊……”

    无法判定那个影子是不是德元帝,太皇太后非常想去见见,可又害怕想上次宏成帝一样突然消失。在她心中,儿子更重于丈夫,揪心之痛也更甚于上次。

    “皇儿,让母后再看看你好不好?”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许多年前哄儿子入睡,“再看看你……”

    “不!朕不想见你!”德元帝鬼影突然咆哮起来,“朕病得神智昏愦才会跟着妖道程浩风说什么传位给那韩泽熙……你没有生病啊,为什么不分析分析当时情况?为什么要支持韩泽熙?灿弟与朕有同一个曾祖父,血缘关系更近,相处得也更好,韩泽熙只是和我们同属开国太祖皇帝,细论起来早出了五服,朕怎么可能传位给他?”

    慈安宫里夜间也要留几盏灯,宫中大路上也有亮到天明的灯笼,没有漆黑的夜,仍然与光明世界不同,昏黄灯光下的一切还更阴森诡异。

    “皇儿,你真的没有想把皇位传给韩泽熙?是你迫于威胁才糊涂说了那些口谕?”太皇太后哀凄又惊惧地问着,“你是不是怨我把江山让给了乱臣贼子?”

    没有回答声传来,那帐后的影子怨气十足尖利笑几声,倏然消失不见。

    是梦?不是梦?当年是支持对了人,还是犯了糊涂?自己把韩泽熙扶上皇位,真的让丈夫不满,让儿子受列祖列宗责怪?

    太皇太后紧攥着手,连长指甲扎进手心也感觉不出疼,她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还不信闯不过这一关。

    “来人……快来人!”她笃定自己不是在梦里,是儿子的鬼魂真来了,还是有人装神弄鬼,必须得弄清楚。

    高叫了好几声后,一个老嬷嬷才急匆匆跑来,可只发现太皇太后晕倒在地。

    老嬷嬷找来侍卫,又拍醒值夜的小宫女,赶紧去请茶儿来,又在茶儿安排下请太医、禀告皇上。

    忙到快天亮,太皇太后悠悠醒转,太医说她没什么大病,只是年纪大了,精神恍惚中下床受了寒才晕倒。

    太皇太后没有多说,她明明记得自己高声让侍卫来看帐后有什么,为什么侍卫还没来,就莫名其妙晕倒了?

    这一次,她多留了个心眼,让人去把自己和值夜宫女最近几天用过的杯盘碗盏找来,她要找人验验,是不是被下了药?

    可蹊跷的是,办事人回禀说因新年大宴之后不少餐具摔碎磕伤,早上已把所有餐具替换成新的,旧的均是运出了宫。

    太皇太后火速往柯雅洁的守良宫赶去,见面就说:“快让人把哀家用过的餐具截下来,肯定有别人害哀家的证据……”

    柯雅洁为难地看着她,还没想好要怎么答复,她又哭又闹地催着快去:“你不想知道当年临终留口谕传韩泽熙继位的真相吗?或许,你柯家原本不会落得只剩你们姐妹俩……”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呀,她以为太皇太后是老了再加上生病变糊涂了,柯雅洁连忙让人传太医来。

    太皇太后不肯见太医,因柯雅洁坚持要让她看病,她挣脱左右搀扶她的人,朝宫外跑去,要截下那批或许有证据残留的碗盘之类。

    郁怒悲愤之下,端庄大方的太皇太后变得疯疯癫癫,连带着太医赶来的茶儿也认为她神智失常。

    没人信她,没人帮她,太皇太后心中绝望,想着不如快些死了去向列祖列宗和丈夫、儿子赔罪,自绝饮食。

    她常常念叨着没人能听懂的话,即使韩泽熙来探望,也敢直接大骂当朝天子。

    “欺主夺位的乱臣贼子,你要遭报应的!早晚要遭报应的你……”

    韩泽熙低头不语,心中暗咒这老太婆早死;萨意珞则在他身旁垂眸冷笑;高有全在屋外悲叹不已,像在为命运无常感慨,没有谁会想到他才是幕后操控者。

    正月十五,因太皇太后病体更沉,取消元宵灯会。子时刚过,她因衰老病亡。

    正月二十一,太皇太后的丧事办完,略显仓促,但各样丧葬用品极尽奢华。

    没有了太皇太后罩着,茶儿这个茶皇姑受尽冷眼,从前她虽和高有全有利益合作,但从不亲近往来,正月二十六,她意识到自己必须找一根新高枝去攀,答应了高有全邀请。

    高有全约她到了甘如菊郊外大宅中,酒席备好,遣退奴仆,两位美人相陪,他高兴欢饮。

    几年过去,颇有几分姿色的甘如菊应当还是徐娘半老才对,可她除了身材还挺拔丰润,面容已憔悴不堪。

    她娇声与高有全嬉笑,茶儿拘束地缓缓吃菜,尽量不抬眼看他们。

    可吃饱喝足后,他们硬拉茶儿进了卧房当中,茶儿又气又羞想逃出去,谁知还没到门边已被无形气浪弹回。

    她明白这是高有全布下了灵气光罩,今夜别想留完璧之身回去了。

    愣神间,耳边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她侧头斜眼瞄了瞄,高有全和甘如菊竟然当着她的面已做起鸳鸯欢谐之事。

    惊得她连忙捂眼,躲去衣柜旁,多少能遮挡些**春光。

    眼儿媚、声声娇,可茶儿感受不到他们的欢愉,只有说不出的恐惧感蔓延。

    她没有经历过那些事,但也不是全然不懂,好奇心驱使下壮起胆子往那里一望,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

    甘如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高有全还在贪欢,让高有全尽兴的有身体之乐,还有丝丝缕缕生命活力融入他经脉的快乐,直到甘如菊变成赤条条紫黑干尸。

    意有不足的高有全翻身下床向茶儿走来,被极大的惧怕感攫住内心后,她连逃跑的勇气也没了,只是不断乞求高有全要饶她一命。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高有全是假太监,应邀赴约已经做好交出清白的准备,可她没料到这般可怕!

    “甘如菊身衰体弱又没有太大利用价值,才只能献出生命体现价值,你不一样,你还有很大的价值。”高有全唇角勾起温柔的笑,“价值越大的女人活得越久,享受的快乐越多……”

    茶儿抖如筛糠,可她强迫自己要镇定,要尽力展现得乖巧一点,讨好高有全才有机会活得长久。

    顺从他,也许将来免不了和甘如菊同样的下场;不顺从他,马上就得和甘如菊一样。

    泪水和冷汗流下,茶儿还是展露如花儿娇艳的美丽笑容,要当任君采撷的花,又有很多复杂心绪,那纠结模样让高有全更有成就感。

    没有了靠山,只能依附高有全。自怨自艾,为什么总是要受命运捉弄?出身宦门,家道中落;得选陪侍国师身旁,程浩风对她没有半点好感;当上茶皇姑才风光没几年,又将要失去荣华富贵。

    身体的疼痛和心中的恨意叠加,她发誓要守住荣华富贵,还要报仇!高有全比太皇太后的能量大,或许能靠他把胡仙仙踩在脚下!她的仇人很多,可最恨胡仙仙,因为相比之下,她总是显得卑琐的那一个!

    高有全得意地看着她神情变幻:程浩风与东海的大战一触即发,让他们打去吧,不论情场战场,我才是最终的胜利者!(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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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823/ 第一时间欣赏化红尘最新章节! 作者:彭卿越所写的《化红尘》为转载作品,化红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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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红尘介绍:
用你情丝万缕让我动心生情,以我永恒之境换你不灭灵魂! 程浩风苦心谋划一切,不惜叛道化魔,只求与心爱的人成一对神仙眷侣。 胡仙仙却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做了多少,对他生出解不开的误会。等明了他的心意时,他已将身死魂消。 程浩风终于成为师长期望的模样。她只能红尘漂泊,以嘻笑怒骂聊慰心中寂寥。 程浩风被抽去情丝万缕,再也不会为情所困。他睿智机敏,洒脱潇逸,是皇帝倚重的国师、是万众景仰的守护神、也是天帝都忌惮的半魔半仙之人。 当程浩风明白自己所缺憾的到底是什么之后,不惜毁天灭地让时光倒流。可他却被黑龙所利用,只能选择与黑龙同归于尽。 胡仙仙拼尽全力留他一缕残魂,送他投胎转世。程浩风转世为憨直小保安后,却视她为逆天邪魔。化红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化红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化红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