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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万人不迷     稻花十里香txt下载     稻花十里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繁忙的春天

    要摆饭的时候,烛是要提前点好的。可是现在这内室,却昏黑着。

    “讨厌!”没好气的推开周博,雪见闷声道:“让人知道,这还不到晚上……,多丢人。”

    这位夫君,现在是越来越过分,雪见是这么看。

    “谁敢笑话周家大少奶奶?”周博拧了下她的鼻头,脸上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敢是不想活了吗?”

    没成亲的时候,周博偶尔无人处,也会欺负于她,但和现在的邪魅之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雪见冷冷瞪他一眼,见他半露着胸脯,脸上笑容餍足,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如果小梅她们进来摆饭……,也不知道听见什么没有?这样想着,不由恼羞成怒,忍不住出声讽刺道:“周大少爷,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吗?这是白日宣……”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自己是丫头出身,再落一个荒淫无度的名声,以后还怎么出门做人?

    周博把嘴放到她耳边道:“可你刚才也很享受的样子嘛。娘子,你这男人,可厉害?”

    这男人!

    见周博如此无耻,雪见不由又羞又火,眉毛微微一扬,狠狠的拧了周博一把:“滚!”

    这以后的日子,要好好防着周博,这样的事情,再不能发生的!

    周博边躲闪着,边坏笑着问:“娘子,是滚床单吗?”滚床单一词,自然是雪见一次亲热后口误,脱口说出的,没想到,周博倒是领会精神领会得如此出色。

    雪见一念至此,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了看身畔,还真想找个被子捂死周博!

    再想想还是算了吧,自己武力值和周博,完全不是一个段数的,所以只能努力深呼吸了几下,雪见克制着心中的怒火低声问道:“是让你,让你自己,滚,下,床,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斜倚在床边,眉毛浓黑,星眸热烈的望着自己,这眼光,和最开始她睁开眼时,是一样一样的,只是更热切更霸道罢了。

    周博收起脸上笑意,以手支颐,委屈地说:“为夫偏偏就想和娘子一起滚,滚下床或者滚床单,都行,好吗?”

    雪见今天,杀人的心思都有,用力拍打他:“去死!死去!”

    “反正都是一死,那不如牡丹花下死吧。”周博只一翻身,又压在她身上。

    雪见边推边骂他:“我要恼了!”周博就懒洋洋的翻回身去,故作抱怨:“看把你惯的,半点不以夫为天!”

    被雪见这样嫌弃着,周博语气里就带出了不平衡。

    “又要到月底了,我要去青州送葫芦,会尽快赶回来的。”周博双手枕在头下面,一只腿却跷起来,悠闲自在的晃着。雪见坐直了,把衣服扔到周博身上:“春寒未尽,小心着凉。”

    周博笑嘻嘻:“难得你关心我。”雪见噎了一下,这男人,好没良心,自打好穿来,周博就是她一人伺候着。

    “以后再不理你。”这样说着,到底又再调笑几句,俩人才穿好衣服,出来外屋一看,果然饭菜已摆好,丫头们却一个都没有。

    四月里周博说闷气,这里外间的门帘,让丫头们早早换了绘着花鸟的竹帘子,不用想也知道,半点不隔音的。

    雪见不由面红耳赤,心里怦怦跳,正努力让自己平复一下,心里安慰着自己:“竹子是天下最隔音的东西,竹子是天下最隔音的东西,竹子是天下最隔音的东西!”

    “吃饭了!”周博仿佛没事人一般,扬声道。

    雪见怒视着他,吃个饭又要进来八百个人伺候不成?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少不愿意见人吗?刚才这事,肯定是大家都知道了,……,多可恨的男人!

    “娘子,过来了。”周博挨了过来,拉住雪见的手,坐了下来。雪见撇撇嘴儿,转过身子。周博就笑着说:“背对着桌子,怎么吃饭?”

    雪见在心里冷笑,这饭怎么吃得下去,一会小梅她们进来,自己可怎么好意思面对她们?

    看看她依然红晕未消的脸庞,周博忍不住亲亲她的小脸,轻声道:“别生气嘛,以后保证不在晚饭前吃你了,可好?”

    这,这,这都是什么话?!

    雪见眼睛都绿了,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低声吼道:“食不言!”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甜蜜的吧,自己的老公腻着自己,当老婆的,没有心里不小得意一把的吧。

    摸摸雪见的小脸,周博道:“行,行,行,食不言,咱们吃饭了!吃饱饭,晚上好滚,床,单。”

    月底的时候,周博去了青州送葫芦,雪见日思夜想,自己闷坐家里终是无聊,每日只强打精神陪着二娘理理家务。

    二娘也愿意教她,笑得一脸的温柔,道:“大嫂,这家终归是要你来管的,趁着大哥不在,你且学起来吧。”

    雪见摇摇头,苦笑道:“不着急,我先跟你学吧,然后慢慢先把‘锦画院’管起来再说。”这锦画院,自然就是她和周博的二进院了。

    听她如此说,二娘也觉得有理,因此自己处理家事时,也都叫了雪见过来旁听。

    正是春花烂漫时,雪见心神不定,所以即便到了二娘处,也只是闷声不响的听着,这周家随着钱多人也越来越多,人多的地方注定事多,竟没有一天是可以省心偷懒的。

    “初开始,肯定是觉得乱的,但好在咱们人少,事情再分出快慢缓急,也就好了。”二娘淡淡的说道,雪见跟着点头,这还人少?

    二娘瞅她一眼,见她的样子,也知道她并不是很上心,于是低声又迅速地道:“回来家里人会越来越多,事情自然也就更多,你是当家少奶奶,你不尽快适应,岂不给大哥添乱?”

    “你直说便是。”雪见心平气和。二娘再次清晰地道:“现在我管家,只能是暂管,这个家,迟早会由你来接手。”雪见眉头挑起,“你大家说,你做的比我好,让我只是跟你学,不让我管家。”

    二娘想问她,我要是出嫁了,还是我管吗?但这话又不好说出口,可又不知道怎么劝雪见,只好给杜妈说了。

    杜妈也叹气,垂下头来,盯着自己的一双老手,“大少奶奶的年纪也是小些,比贤娘你还小,大少爷又……,必不肯让她累到的。慢慢来吧,不着急。”

    久久,二娘才道:“盼她明白才好,做了周家少奶奶,又岂能是怕累呢?”自己的大哥匆忙娶亲,虽然因着冲喜,确实是过了危险期,腿也全好了,但这婚事如此仓促,二娘终究是心有不忍的。

    “其实,雪见……,是大少奶奶,”话到嘴边,就此咽下,把桌上的花名册和帐本拿起来,杜妈又道:“大少奶奶同贤娘你不同,你是自小夫人就亲自教过的,自然觉得容易。”

    二娘看着杜妈收拾东西,叹口气:“如果爹娘回来,见大嫂不会理家,怕是,怕是会不高兴的。”

    杜妈最了解自家的夫人,这话果然没错。

    听得杜妈撕开了揉碎了的给她讲了一下午的道理,雪见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杜妈,谢谢你,我明白了。”

    杜妈本来一肚子的火,让大少奶奶这一道谢,也飞到爪洼国去了。这雪见,其实真是好孩子,希望老爷夫人,也要喜欢才好。

    很明显的感觉到雪见的态度积极了些,二娘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姑嫂二人由此合作很密切。

    现在周家人人都忙着,撇开和二娘学管家的雪见不提,四娘和七娘每天忙着扩建后的松花院招人培训和规范布局,相信过不了一个月,就会有陆陆续续的鸭蛋从安宁的各县各乡被收上来,到时候可有得忙了。包括此次周博去青州,也是又从安宁珍味斋抽了部分伙计过去,咸鸭蛋和松花蛋一大批上市,青州的批发市场可比安宁这个总店大得多,以后安宁不过算是个中转站罢了。

    为省五娘和六郎整日淘气,雪见又命人在扩建后的松花院旁边建了一个两进院的库房,前院由六郎带着大虎和周康的亲弟弟周禄,负责收购蘑菇鸭蛋还有以后的螃蟹;后院则由五娘带着张秀和三叔家的周晴,负责分门别类,这样就直接做成了珍味斋的收购点。周家的特点是大胆启用半大的孩子,一是因为主家就年轻,弄个长辈出来不好管理,二是这半大的孩子派了活计为争表现,更肯卖力,左右最后还有珍味斋二虎那些人最后把关,所以并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如此一来,村里家家有半大孩子们,除了在学堂好好用功,好要三郎这个先生一个优良的评语,这评语可是关系到能否到周家帮工的条件之一。不用说,各家长辈更是齐了心的和周家坐一条船上,雪见私下里常猜测,如果周博说太阳是方的,可能平山村都能人人指出来太阳各个边各个角的位置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是奸情吗?

    这是整个安宁县的第一所毕业成绩优秀者包分配的学校,虽然没有各种广告宣传,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王里正,我可就这么一个孙子,这点面子,你怎么也得给吧?”这是邻村的里正来求。

    “嗯。”里正的眉头纠结着,这邻近村的几个里正,一向关系不错的,能不应下吗?

    有人做初一,就有人做十五。附近乡村,有那机灵有眼色的,纷纷打着送孩子上举人学堂的名义,求了里正。即便不能考个出身出来,但如果被学校评为优异,甚至在这些人眼里更靠谱些。

    里正又与三郎商量再三,好孩子也是可以收的,但束不能免,甚至还要比别处贵一些,谁想到呢,如此一来来的人反而更多,敢收你高束的先生,自然教得更会认真!

    不得已,里正又派人扩建了学堂,平山村有钱,周家又出钱出物,这学堂建得极是漂亮,院墙宽阔,里面和门口均是青石铺路,里面还有先生和住宿学生的休息之所,俱是雕梁画栋,又典雅大方。三郎亲自去请了白兼然提了字:青山书院。里正又在安宁托人找了些落迫的举子过来协助三郎。一时平山村的学堂,在安宁风生水起,大有安宁第一学堂之势。

    雪见偶然说起,这学堂嘛,如果有统一的服装,再有个响亮的校训,会更正规些。三郎沉默了一会,才深深一躬,“大嫂向来真知灼见,三弟佩服!”

    “哪有。”这三郎太认真了吧?雪见脸皮再厚,此时也为自己盗了后世的创意感到不好意思了。

    遥相初穿之际,周家穷得个个饿着肚子,现在以周家为中心,这财富的圈子慢慢扩了开来,随着这波澜的荡开,周家也就慢慢隐入平山村后面了。不得不佩服周博的狡猾,自古以来太出风头的,总会容易被当做出头鸟打下来,现在周家等于藏身于群众的铜墙铁壁之中了。

    “算着,明天大哥也就要回来了?幸亏今天没有赶回来,否则非被雨淋到不可。”外面刚刚停了雨,正是空气清新的时候,姑嫂二人站在廊下聊天,雪见脸上先是一红,然后才点点头,“应该是的。”

    晚上在二娘处吃过了晚饭,又给几个孩子讲了两段故事,“好了,刚刚说了,就讲两个的,你们几个,也要上床睡觉了。”几个孩子就撅了嘴,但到底行了礼,带着丫头婆子回去了。

    “你也早些休息吧。”到底不习惯叫二妹,所以干脆直呼你,这样说过,雪见一行人这才慢悠悠不慌不忙的从角门走回自己的院子,前面是个花池,春天里正是疯长的时候,虽未开花,也是绿叶葳蕤,白日看着倒也养眼,只是今天傍晚前刚刚下了一场小雨,到底还有些寒意,想着大少奶奶春衫正薄,几个人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拐角处,却是有人更急步的行来,雪见伸出手,还未来得及惊喜唤出周博的名字,就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丫头,可能是见到周博,想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却不知怎地,左腿和右腿打了个结,估计还是个死结,直接就摔在了周博的面前,看那架势,像是摔得狠了些,那丫头想要爬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于是膝行了几步,更靠近了周博些,弱弱的带着哭腔的嗓音儿响起:“大少爷,对不起,是奴婢小蕾不小心,惊到了大少爷。”

    这声音软糯糯的,在这微薰的春风里,更有让人怜惜的娇柔之韵。

    “嗯。”周博轻轻一哼,在她对面停了步。

    黑暗处,雪见收回手,同时也就住了脚步,廊下的灯笼朦胧的光影下,那丫头穿一件嫩黄色的薄罗衫,倒是格外打眼。她仰面看天,更是昏黑。又低下头,闻着雨后的泥土之气,深呼吸几下,这才笑着小声对身边人道:“嘘,别扰了好戏。”

    小梅脸色也是一变,和小桃对望一眼,然后一起犀利地望过去,前面那一倒一站的俩个人,倒是仿佛家里给周老太爷请的折子戏里的场面。她们虽然来得迟,并不知道青灵一事,但眼前之事,实在好猜得很,实在是……,这人,是谁呢?

    小桃忙压着嗓子道:“不过是个三等丫头,这人平时并不在眼前伺候,原来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说着,就要上前,雪见却一抬手,笑容可掬地制止了她们,“看戏就行。”小桃听了,便悄悄往雪见背后挪了挪,生怕挡了主子的视线。

    小梅先是看了雪见一眼,见雪见仍然笑吟吟的,但眼不达眼底,然后再扭头将小蕾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一时也没有开口。大少奶奶这样绝顶的容貌,竟也有人敢挑战吗?

    这是后院,所以多福等小厮并未跟进来,这才有了空子吧。雪见不由朝小蕾多看了两眼,随后眯起了眼睛,但并不担心周博,半分激动的心情都欠奉,只是看个热闹罢了。

    地上摔倒的小蕾,则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周博,似乎很痛的样子。

    “大少爷,我……”声音怯怯的,让人闻之心里一跳。

    此时这丫头算是把砝码压在周博身上了,她能成功吗?雪见很冷静的以第三方的身份,为她小小的担些心。

    周博似乎并未看出来任何的不对,只眼睛一眯,努了一下嘴儿:“可还能走?”

    听了周博的话,那丫头只是揉着自己的腿,并不说话。

    周博本就是一个面瘫男,何况现在急着回来见自己小别的妻子,只是略低了低头扫了一眼,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丫头是圆是扁,反而不耐烦的说道,“既然连走路都走不好,周家留你何用!”

    “不,不是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听了他的话,小蕾脸色都变了,明显身子一震,随后强忍疼痛,颤微微站起来,“大少爷,小蕾错了,小蕾能行的。”想来是摔得不轻,脚下一个踉呛,向周博倒去。

    “小心。”难得的,周博放柔了声音,小蕾因为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周博脸上阴阴的笑容。

    小梅等人却是愣住了,这大少爷,莫非……

    周博却是眼睛都没有眨,并不动,等到那小蕾快要摔到自己身上时,这才直接闪了一步,利落的扬长而去。只留下那小蕾令人惨不忍睹的趴倒在地,嘤嘤的哭泣起来。

    半晌之后,小梅才醒过神来,“大少奶奶?”

    这戏,开头开得匆忙,结尾结得也无趣,回头对着小梅小桃自然一笑,“咱们过去吧。”

    “是!”二人齐声应着,声音透着些许激动和不安。

    刚刚下过雨的地上,即便雨不大,也有些泥水污了自己这条新做的裙子,小蕾不知道是在哭裙子,还是在哭摔得的一身伤,还是在哭周博的无情?

    “这是在做什么?”雪见带着小梅等人,缓步走近,脸上并无半分表情。小梅则开口道:“没看到主子过来了吗?连行礼都不会吗?”

    小蕾抬起头来,并未有半点狐媚之气,雪白的一张小脸,尖尖的小颌,娇柔清秀的模样,现在更是梨花带雨,那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少奶奶,是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从那被咬得有些失色的嘴唇里吐出来的话,也是微弱无力的。

    雪见只沉吟着,并不出声,重又瞧了瞧小蕾的脸,当下在心里和自己做了一下对比,距离不是一般的大呀?若非,她以为周博是大餐吃多了,所以会对清粥小菜感兴趣吗?

    一阵春风,悄悄的,无声无息的吹了过来,又吹了过去,但大家仿佛都没有感觉出来一样。

    小梅冷笑了一声,不客气的嘲讽:“那我们还真是来的及时,正好赶上呢。”

    她这样不客气的态度,让小蕾心下暗暗紧张起来,但她脸上柔顺不变,反而小声道歉道:“都是小蕾自己不好,走路不小心绊了一下,这才摔倒的。”

    风声更大,雪见给小桃使个眼色,让她过来扶起她,小桃本想好好教训她一顿,可又不能违了主子的命令,只得闷声走过来,扶起了小蕾。

    小蕾只觉得浑身都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擦伤了多少处,在这愈来愈大的风声下,就有些瑟瑟之意,却还要含泪道谢:“谢谢小桃姐姐。”

    雪见并不看她,只笑眯眯地说:“小桃,看样子这丫头必是摔得不轻,先扶小客厅去吧。”

    小蕾在小桃的搀扶下,略动动手脚,就向小客厅走去。喔,原来并不耽误走路。

    等只剩下雪见和小梅二人时,雪见想着刚才小蕾可怜的样子,轻轻说:“小梅,去让那边的杜妈连咱们院的全体丫头婆子请到小客厅。”

    说完,任由心里那一千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径直走回了房间。

    屋内,小杏回复说:“大少奶奶,大少爷回来了,知道大少奶奶去了二小姐处,没说别的,去了沐浴房。”

    “大少爷沐浴完,告诉他我在小客厅议事。”雪见说完就自己先走了过去。

    这么晚了,去小客厅议事?

    虽然这样想着,小杏面上却丝毫不显,在她身后行了一个礼,“是,奴婢会告诉大少爷的。”刚才大少奶奶面上淡淡,眼中却有一种有大少爷相似的寒冷之色。

    可以在这暮春时节,冻死人!

    这样想着,小杏就忙急步走到沐浴房外,敲敲门,沉声道:“大少爷,大少奶奶说……”

第一百二十三章:不容染指

    “大少奶奶!”

    室内已点燃多处明烛,一时明亮如昼,雪见不慌不忙的走进来,对着门口打帘的丫头只点点头,便坐在主位,端起茶盏,悠悠的品起来,倒是没有理会里面正上药的俩个人。

    屋外风声忽大忽小,屋内却更显寂静。

    小桃边帮小蕾吹着刚刚敷过的药,边紧张的看着雪见,猜不出来大少奶奶是什么意思,也猜不出来小蕾会被如何发落。她没有小梅聪明,凡事也不爱多想,总之她是雪见买下来的,雪见对她和小梅又亲厚,她就只听主子的话,做好自己的活就行。

    明烛下平时没个正形的少奶奶,静坐饮茶,恬美得宛若画中人,竟让人忍不住情怯。

    “大少奶奶,夜凉了,披件暖裘才是。”小梨进来,把手里的暖裘,盖在雪见腿上。

    雪见一挑柳眉,“难为你总想着。”自己的小日子,虽没有了刚开始痛经的痛苦,但总是会手脚冰凉,腰酸膝软。

    “这是奴婢该做的。”小梨很自然地说,然后站到一边。

    大顺国的律法,主子对奴才,是有绝对的使用权,也有暴力权,更有买卖权,甚至打杀了,也不过是罚银处置罢了。周家虽是商户,也身处乡村,但家里的下人穿戴竟比小户人家的主子还好些,而且也没有虐待殴打下人的事情发生。小梨和小杏一样,自见过周博和雪见,就早歇了其他的想法,知道自己本本份份伺候好主子,就不会没有一个好的前程,所以也都尽心尽力做好二等丫环就行。

    不约而同的,此时小桃也正这样乱想着,手下却没闲着,一会的功夫,就帮小蕾上完了药。小蕾把衣服放下来,盖住胳膊和腿上的擦伤,又偷眼看了看烛光下容貌绝艳逼人的少奶奶,终于过来谢恩:“给大少奶奶添麻烦了,小蕾不过是点儿轻伤,倒劳大少奶奶费心了。”

    雪见似笑非笑,未曾想这个小蕾还真是下本儿,竟真把自己摔得一身的伤。这样一想,面上就愈发的冷淡起来。

    再摸摸腿上盖着的暖裘,同样都是丫头,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捏?

    穿越险恶,她却幸福险中求,如果这幸福在握,又怎么可能让别人分享!

    小蕾紧紧的盯着雪见的反应,这冷淡,自然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就低声说道:“大少奶奶,那,小蕾,可以回去了吗?”

    雪见没有理她,只喝着茶琢磨,可能是最近的日子过于枯燥乏味,才送来这样的调剂品吗?

    小桃见雪见未吭声,略微不安地看了看主子,还是小梨给她递了个脸色,这时也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不高兴地瞪了小蕾一眼,“少奶奶说让你回去了吗?”

    小蕾明显一愣,面露惶然之色,这个大少奶奶,听人说最早也不过是大少爷身边的一个丫头,不用说了,用的什么手段就成了主子,想想也知道的。她本人是最后一批进府的下人,周博成亲后才被分到这个院里的,不过只是一个三等丫头,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近主子身边的机会。只远远的望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奶奶,除了样貌过人,仗着大少爷宠着,竟没有什么心机的。

    所以,她便动了心意,这大少爷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居然不怕人笑话的娶了一个丫头过门,想必是贪图了美色而矣。这样好色的男主人,自己即使不如少奶奶美艳,但想必也还是有机会的。吃惯了大餐的人,不是还要偶尔寻些清粥小菜下酒嘛。

    未等她开口辩解,周博就带着小杏走了过来,她马上站到离周博最近的烛光下,眼角含着泪,娇弱弱的上前跪倒在地道:“大少奶奶,您别生气,都是小蕾不好,都是小蕾的错,小蕾惹您生气了。”

    烛下观美人,这烛下的柔弱佳人,看起来确实是格外楚楚动人,当真是我见犹怜,让人心疼得紧。

    可惜,一阵零乱的脚步声紧随周博其后,一会儿的功夫,先先后后进来了一片的下人。

    “什么事累得大少奶奶竟劳心至此?”周博淡淡的声音中,丝毫不掩饰对雪见的宠昵。

    小蕾面上一滞,凝眸略含惊讶之色抬头看了一眼周博,她是三等丫头,自然不知道周博对着自己的小妻子,都会多云转晴的。周博好象并不知道屋内跪下来这样的一号人,懒洋洋的坐到雪见身边,由着小杏小梨二人换着擦拭着头发,可能走得急了,衣领略开,直露出来小片的胸脯,并不似他外表的瘦弱,看起来结实有力,棱角分明的一张俊脸,也没有了平时的冰冷,更显得与众不同,悠然从容。小蕾蓦的烧红了脸,只觉得身子都酥软了下来。

    雪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敢情这春天,真是让人容易发*春的!然后冲周博摇摇头,就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给杜妈搬个凳子过来。”雪见吩咐着。杜妈连连作揖致谢,倒也不客气,偏坐了下来。其他人,只静静的整齐地立好,并不知道这时候叫她们进来是什么意思。

    “小蕾,我看你和这青石砖地有缘,就不用费力起来了,先跪着吧。”看小蕾正要起来,雪见轻轻说道。

    大家一时有点傻眼,什么叫“和地有缘”?互相抽空交流了一个无言的眼神,换来了依旧无解的谜底。

    小蕾听了这话,身子一震,委委屈屈地低声道,“是,大少奶奶。”

    雪见忍不住冷笑,“小蕾不过是个三等丫头,谁教的规矩,没事在爷们面前骚首弄姿?”

    杜妈心下一惊,先是责怪地瞪了眼小蕾,然后吃惊的目光略含歉疚地望向雪见,怎么?又出了一个青灵吗?她站起身:“大少奶奶……”

    “杜妈,您且坐下,听我说。”雪见并不着急,顿了一顿,小客厅鸦雀无声。

    停了半晌,雪见才轻轻说道,“小蕾,你觉得你比起主子我,可年轻?可漂亮?”

    小蕾战战兢兢,“小蕾怎敢同主子比?”

    满屋的人暗想,这不是明摆着,比雪见漂亮的人,那应该就是皇宫里的娘娘或者是画中的仙女了吧?

    雪见看了一眼身边的周博,这招蜂引蝶的祸根,此时摆出一付跟他无关的样子!于是点头:“既然不敢同我比,你凭什么会以为大少爷会看中你这种货色?你这是小瞧了大少爷?还是高看了你自己?”

    小蕾哭出声来:“小蕾没有……”却是再不敢再抬头看周博,男人应该都是对妒妇不喜欢的!

    一袭嫩黄的春衫,镶柳绿的袖口,腰扎冬青色的坠子,素雅却掩不住小鸟依人的乖巧。

    那样柔顺的线条,那样柔顺的模样,那样柔顺的低泣,可惜,却只能让雪见心肠更恨起来。

    “我让你说话了吗?”雪见皱眉,杜妈没等她再出声,起身就是两巴掌,把小蕾打倒在地。

    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大少爷成婚,特意挑过来些机灵懂事的,却结果出了这么一个东西!

    雪见看都没看地上的小蕾,环视着大家,久久才说:“明告诉你们,我是绝对不允许大少爷收什么姨娘通房的,现下有这个心思的,统统给我收回去,我也权当不知了。但凡让我知道有这个心思的,小蕾就是你们的下场!杜妈,明天早早找人牙子过来,把这样的东西,直接发卖了,千万不要再卖到好人家,以免搅了人家家宅安宁!”

    未等小蕾反应过来,早有婆子过来,堵了嘴,拉了下去。

    众人见大少爷只是面露厌恶的表情,却并不阻拦,心下更是明白,大气也不敢出了。

    雪见这才说:“我自己的丈夫,绝不允许别人分享,你们且记住我的话!既然到了我周家,好好做活,到了年纪,有看着顺眼的亲事,可以跟我求了恩典,自有你们的好去处。可若是暗里弄这种小动作,可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杜妈偷眼看了一眼周博,却见他并没有任何不满,仍旧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下一叹,这雪见,到底年轻,哪有这样妒性大的女主人,还敢这样嚣张的说出来?想来就是老爷夫人回来,也是不喜的。

    凭良心说,其实雪见并没有觉得小蕾那个丫头做错了什么,比起现在的小三为搏上位使出的种种手段还差得很多,小蕾所搏的,不过是主子图个新鲜然后给个姨娘的位份罢了。但是,她所要的这个,却是雪见坚决不允许的,所以,雪见直接就把她扔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去!

    周博的目光落到她握紧的小拳头上,不禁心里一笑,她对自己,终于不再只是心里有他,而全心以对了!

    看了看在场众人紧张的神情,他冷下脸来,凉凉地说:“大少奶奶的话,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吗?”

    一众丫环们大气都不敢出,这时候听到大少爷不耐烦的声音,忙齐声说:“奴婢们记住了!”

    “记住就好,散了吧!”雪见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迎着周博的目光,露出了一丝笑容,“小杏,去给大少爷准备些宵夜。”周博这是赶回来的吧,即使吃了晚饭,想来也没有吃好。都是些正能吃的半大小子,这样空着肚子睡觉,想来也是睡不好的。

    众人行过礼,这才悄无声息的慢慢散清了。

    待众人散去,夫妇二人缓步往卧房走,周博搂住雪见说:“什么大事呢,也值得你劳师动众,小醋坛子是对为夫不信任吗?”

    刚刚的场景,彻底激发了雪见心中的猛然爆棚的战斗力,她闻声站定,月光下,眼睛亮得好像天上的星星:“我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我最大的能力捍卫大郎的贞操,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绝不!”

第一百二十四章:大哥的心思你别猜

    春闱之后半个月,才有消息送过来,白兼然知道他们素来亲厚,所以特意遣了下人过来报信,说是汪从寒高中了贡士,估计送来消息的时候,殿试也要开始了。

    收到消息后,周博厚赏了送消息的小厮,然后自己独自在院中静立了半天。是夜,烛光摇曳下,二娘三郎四娘被小杏请了过来。

    待大家到齐后,周博简单说了汪从寒的事,大家神色不一,似乎每个人都在逼迫自己努力去消化这个消息似的,别说没有羡慕妒嫉恨,自家的三郎论学识并不比汪从寒差什么,但……

    只有三郎,面上也有少许的遗憾,还是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大哥说过,他比汪从寒小了好几岁,以后机会还有得是。如果没有那场变故,那么事情……

    而如今……,算了,不多想了,如果没有那场变故,自己也不会成长得如此之快!

    “当初如果让三郎考这一回,说不定就入得龙门,说不定就能……”二娘到底不甘心,知道这或许就是救得爹娘的唯一机会,但却被这样放弃掉,不知道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一别近两年,爹娘还有姨娘,可安好?

    那时的事情来得突然,直到现在想起来,她都茫茫然的。

    “但……如果……三哥没考中呢?”

    四娘紧紧的咬着发白的嘴唇,艰难的说道,她理解二姐的急切心情,但也依稀知道,有时候,并不是有真学问的人,就能得中的。

    二娘并不知道答案,在她心里,家里的事,有她操心;出了大门,就是大哥的事了。

    “……”此时听了四娘的话她微微的一愣,抬起头来扫了四娘一眼,却见她嘴唇紧抿着,小脸上却是说不出来的难过。

    周家的孩子都非常漂亮,唇红齿白,五官精美,继承了他们共同的父亲所有的优良血统,又带出些亲娘的影子来。不同于二娘的柔美,五娘的婉约(单纯相貌上的),四娘面如满月,很讨喜的样子,脾气也是上下逢缘,没有人不喜欢她。

    二娘现在能把周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四娘也是功不可没。

    所以,这个家,最了解的二娘的,就是四娘了。

    又和大哥对视一眼,她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连四娘都可以看出来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道理,她也懂,可是,这毕竟是个机会不是!唉,这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周博并不出声,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后悔和感慨,不是他的性格。能让他费尽心思考虑的,只能是今后的事情。

    “二姐,事情是这样的。”或者是明白大家的心意,三郎坦然看着大家淡淡地一笑,突然出声道:“我和大哥商量过,如果我现在贸然参加科考,怕有心人会借此生事,到时候,爹娘和我,怕是都不能善了了。”

    不难看出,这三郎做了近一年的先生,竟是脱胎换骨般的沉稳起来。

    此刻,这样的变化,落到自家兄弟姐妹眼中,又是欣慰又更凄苦。

    “三郎说的极是。”周博终于出声,大家一齐看向他,他缓缓地说:“此事,我已托付汪兄,如果此次他高中,必定是要留京的,那么帮着暗中找一些当初的线索出来,总会容易些,毕竟无人知道他同周家的关系。”

    自家的大哥,平时是从不会跟弟弟妹妹们解释什么的,如果要告诉,也就只能是通知一下。不得不让人感慨,大哥成婚后真的改变很多。

    二娘听罢大哥解释,心里这才多少平衡些,点点头道:“大哥果然想得比我们明白。”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高官豪富,如果真想打听爹娘的事,还真是靠汪从寒最为稳妥。

    这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但面对这样的事情,一个年轻的女孩做到隐忍真的不容易,她到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科考三年一大比,待事情解决清了,三郎再考,才不会因此影响前程。”周博尽量让自己说得清楚些,说着转头看向屋内众人,大家也跟着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看来,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日子,什么也不会马上改变,日子还得这样一天一天的等下去。

    “大哥,学儿明白的。”三郎深深的看了周博一眼,大哥不是要把给爹娘翻案的压力放到自己的肩上,而是要解决清了此事才让自己轻装上阵,真是用心良苦。

    “大顺轻商而重农,甚至商人连丝绸都不可以穿,要想改变咱们周家的地位,三郎,唯有靠你!”所以,他要保全他,不让他在不安定因素众多的情况下露头。

    三郎咬了咬牙,别人的嫡庶争夺,从来都是阴招不断,连汪家都不能免俗,自己家这个大哥,他小的时候一直是暗暗和他比较的,也会嫉恨他除了学问上差些,其他样样出众,所以他才会这样拼了命的学习,就是在他不能的领域打击他,可是,谁曾想,大哥却是如此的看重于他,尊重于他!

    看着周博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在烛光的映衬下,竟多了几分随和与悠然,衬托得本就俊朗如玉的大哥,越发英俊起来。

    三郎郑重的起身,恭敬的向大哥拜了下去,“大哥,你且放心!”

    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小小的结,就这样土崩瓦解,三郎因此心情大好,对着大哥更是心悦诚服。

    “这是做什么?”周博眉头微蹙,二娘忙过去扶了三郎起来,“都是自家兄弟,何苦行这般大礼。”

    “只是突然想到大哥为这个家辛辛苦苦,心里感慨罢了。”三郎淡淡的一笑,有些事自己明白过来就行,但不会说出来,自己今后三年一定会更加努力!为了自己,为了大哥,为了周家!

    士农工商,在儒家看来,人的社会地位的高低应该是取决于该人的道德水平的高低。理想的状态是:道德水平越高,你的社会地位就越高,只有道德水平高的人才能领导或管教道德水平低的人。“士”是读书明理的圣贤之徒,当然道德水平最高。“商人”惟利是图,当然道德最卑下。

    自己当初不也是以商人之子为耻,所以要发愤图强,要争取从商到士的完变吗?可是再想想,现在的“士”往往还兼着“商”,“当官不发财,打死都不来”,不正是以为利所乱了吗?

    二娘擦擦泪跺脚埋怨:“大哥,你有此想法,怎不早些说与我们知道,害我们只是心急如焚的瞎着急。”

    “良儿觉得二姐姐说得对,是大哥的错!”四娘仰头附和着二姐,她内心也是感动着,才这样佯装着用轻松的口气配合二娘打岔。

    一直都觉得大哥是高高在上的,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谁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愿,却没想到,大哥才是最为他人着想的那一个。

    雪见今天扮演的是首席旁听的角色,一是不太懂当今的社会形式,二是不明白周家遭受过的经历。她只知道,按古代的理解,“士”的行为标准是文采风流、品行高尚,但雪见穿越者的身份却让她明白,在她穿之前的那个时代的“士”却是“商”,而且不断的创造着道德标准的新低,不断的追求着利益,从炒房团到毒奶粉,从楼脆脆到地沟油,竭尽其所能。

    本来她就没有“士农工商”的概念,又对现代的“士”这种东西充满了羡慕嫉妒恨,所以,对于自己穿越至商人之家,又嫁为商人妇,并没有任何的自卑心理。她并不知道古人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这样才能立德于心,建功于世,宣德功于言,泽被后人。

    看她一副懵懂的样子,周博低低的解释着,“庙堂之人认为,商人逐利,如果人人都想从商,那么社会的风气就会慢慢向利而转换,当然,这也是某些商人为了利益耍些手段做些不光彩的事所以才导致的这种误解吧。”

    周家,就是因为“商”的身份,才被卷入是非,挣脱不得吧。所以,如今的周博,经商并不自己出面,设了掌柜的和大小管事,他自己则是过多的参与了农事的改进,仓廪实而知礼节,就是为了给人由商转农的印象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言

    正在周家为着自己“商”的身份郁闷纠结不平衡时,汪从寒的最新消息紧跟着就过来了,这次速度如此之快,是因为汪从寒被钦点为榜眼!

    这次是不言亲自回来报信的,白逸天自然是留在京城,帮汪从寒打点事情,汪会自己工务繁忙,也不可能亲自跟在嫡长子身边照顾,但也少不了上下打点老关系,这外派还是留京,可不容大意。虽然汪会也派出了两个庶子过去帮忙,但汪从寒哪里肯用他们?再说汪从寒现在从福禄楼分得的银子,就多了去了,有了银子好办事,竟是处处没有说不好的,又兼正值年少人物风流,不知道有多少家有待嫁女的盯上了他,一时之间,风头竟然超过状元许多。

    不言给汇报完毕,雪见虽然面上无动于衷,但心里一个劲的腹诽,别人穿越都能一把一把的遇上状元郎,要不就是皇子皇孙,怎么自己穿越最高级别却只遇上一个榜眼?

    “小杏,还愣着干嘛,赶紧去给不言倒茶。”雪见心不甘情不愿的吩咐着。

    不言倒也不跟她客气,眼睛瞟了眼茶几,很自然的说道:“雪……大少奶奶,别光茶呀,茶点也得有才行。”

    雪见摇摇头,懒得理他,“别说京城连个像样的茶点都没有!”

    周博则是挑着眉头,笑着在一边看热闹,“不言,莫不是汪少爷白少爷已经节俭到了不让你吃饱喝足的份上了?”

    边上的小丫头们一起笑了起来,白逸天和汪从寒在周博大婚后就赶往京城了,所以她们并不知道不言和周家的关系,自家大少奶奶说话还真是直接,一点也不懂委婉。

    待端上茶点,不言再不客气,在众人崇拜的眼光下,风卷残云的连吃几碟点心。

    “看周大少爷说的,”再美美的吃掉最后一块,不言才喝口茶,又接过小梨递过来的毛巾擦着手,“反正你们也知道的,不言我就喜欢吃周家的东西,再说咱们周家的点心,哪里是京城的点心可以比的?”

    “噗!”雪见被这样明显的拍马吓了一跳,整口的茶水直接往外喷。

    周博对雪见过激的反应表示无奈,“注意形象吧,娘子!”掏出手绢,伸手过去帮她擦着嘴角。

    不言对这二人夸张的肢体语言视而不见,“再来一碟这个。”他指着吃完的那碟对小杏说。

    小杏摇着头,“这也太能……”然后眼睛瞪得老大,“你确定你还能再吃一碟吗?”

    “你是没见过他家那少爷,啧啧……”雪见叹口气说,真真的吃货三人组!

    小梅和不言到底熟些,对小杏说:“不言哥哥再吃这样三碟都没有问题,去拿吧。”

    不言哂笑:“从京城到安宁,再从安宁到平山村,真还没好好吃口吃的。”

    周博知道他这一路的报喜,自是快马加鞭,丝毫不敢怠慢,点头道:“倒是我疏忽了,你自去厨房那边,寻些吃的吧,反正你都认识,想吃什么让她们现做了给你吃,也是一样的。”

    看着不言行礼退出,雪见下意识的向周博看去,半晌才道:“这不言看着没正形,其实跟他那主子一样,倒是心里有数得很。”

    “我以为就为夫自己看出来了,没想到娘子也有如此眼力?佩服呀佩服。”周博惊叹着。

    “边上歇着去吧。”原来自家的夫君,平日只当自己的傻子么。

    周博呵呵笑了起来:“这是夸你聪明呢,也不爱听吗?”

    还真是,欺负人上瘾了,雪见瞪他:“原来你们村都这么夸人的吗?”

    “你现在,也是正经我们村里婆娘了。”周博并不知道这是一句后世人人皆知的台词,只是顺着她玩笑着。

    雪见一时撅着嘴无语,周博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头:“小气鬼。”

    不管雪见如何耿耿于怀,也挡不住周家上下兴高采烈。周博等人想的均是,以汪从寒现在的身份,捞个公雾猿之类的身份,自然是稳稳的,那么,以他们之间的交情和比交情更浓烈的股份之情,自家爹娘的事,最其码是有人真正肯上心了;下人们则是主子们高兴,工作就轻松,自然也就高兴起来。

    还未走去厨房,多福就追了出来,“不言哥,大少爷说你吃完饭,务必再带一些少奶奶新做的点心回去送与县令夫人。”

    不言笑道:“还劳多福跑出去相告,不拘是谁,让他们传一声就行了。”

    多福瞅着他:“只一句话,讲不讲吧?”原来,不言刚到的时候,先答应了多福要讲讲京城见闻的。

    “瞧你急的,也得容我吃两口饭吧,真饿坏了,你也见了,刚才都快饿晕了。”

    这边不言的饭还没有端上来,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不言只得紧着吃完,出来就被一群丫环小厮围住,然后就开始白话起京城的风土人情来。

    不言不语,那是安宁最八卦的两张嘴呀,如今说起这些远在千里之外的新闻,更是让大家听得云里雾里,津津有味,欲罢不能,自然更是分不出几句真几句假来。

    一群人正冒着口水雨听到天花乱坠处,就听有人斥责道,“都无事可做了?是吗?我看是大少奶奶最近没给你们派活,闲的吧?”

    不用抬头,听声音也知道是三妮,这三妮现在越发的能干也越发的泼辣了,虽然只在二娘身边伺候,但在周家下人的眼里,俨然比杜妈还厉害的存在。

    大家擦擦满脸的口水,哀怨的看一眼不言,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三妮斜眼瞪了一脸陶醉在众星捧月的待遇里的不言,眼眸流转了一圈,正要开口,听到不言自顾自地扭头说道:“我还没讲完呢,怎么大家都散了?”

    三妮没有打断不言的自言自语,二话没说,转身向后院走去。

    “三妮,怎么了?我不是……”不言愣了一下,见三妮脚步慢了下来,这才快跑几步,追上她,“我不是说想着先去跟大少爷说了正事,就过去寻你吗?”

    “寻我做什么?”三妮站在月亮门边,装作不在意地淡淡说。

    “你得答应不再生气,我才说。”不言是谁呀,身上是毛少些,否则比猴还要精。

    “那你别说了。”三妮一副淡淡然的神色,扬眉以对。

    不言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看,这是什么?”

    不言窥着她的脸色,从怀里掏出来一根精美的银簪,这银簪果然打造的很是精细,上面都是银片加银丝,簪头还缀着几只银***,若轻轻一抖动,那蝴蝶似乎会展翅飞起来一样。

    “真是……,好看呢。”没有女孩子会对美丽的饰品免疫,所以,三妮也是眼睛一亮,果然,别说安宁,就是青州府,恐怕也没有如此样式的簪子呢。

    不言陪笑着说:“看,这个样式,是京城里最流行的,那满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没有不戴这种样式的。”

    三妮刚刚伸手拿过来的簪子,直接就扔回他怀里,“原来你到京城,就是看大姑娘小媳妇去了。”

    “我什么时候去看……”不言急着解释,一慌之下拉住了三妮的手。

    三妮的脸涨得通红,甩开他,急步往内院走去。不言也红了脸,知道自己太过孟浪,怕是真惹了三妮生气,急得在角门外直转圈。

    “三妮,正说去那边寻你,你就过来了?”角门内,雪见正拉住愕然的三妮,大声又认真地说道:“莫非知道我要为你提亲的事,所以巴巴的赶过来吗?”

    三妮脸更红,刚要回答,不言直接闯了进来,“雪见妹子,你要给三妮提亲?”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未等雪见说话,小梅小桃已大声斥喝:“私闯内宅,当我们周家没规矩吗?”说着,就要回身去唤了外面的婆子和下人过来。

    婆子们来得倒快,倒好象是从四处冒出来一样,直接就把不言按住。

    三妮从开始就一直没有反应过来,此时一见不由大惊,拉住雪见,“雪见,他是不言呀,他不是……”

    见雪见冷着脸,三妮直接跪了下来,“大少奶奶,看在咱们以往的交情份上,……”再抬头,已是泪眼朦胧。

    不言多机灵,也挣开婆子们,跪在她身边,“大少奶奶,您老人家发发善心,……”雪见老人家不由脑门爆满黑线。

    不言马上改口道:“大少奶奶是红鸾星下凡,最是心善,专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来,我对三妮……对三妮是真心的,还望大少奶奶成全!”

    “私相授受,私定终身,什么罪过?”雪见瞪了他一眼,回头问小梅。

    小梅瞥了一眼三妮,支支吾吾未敢接茬,三妮急得眼睛成串滚落,连声说:“没有,我们没有……”

    “那这簪子……”雪见指着不言手里的簪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别告诉我这簪子是不言自己戴着玩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皇商(为我是一个兵咋加更)

    “那这簪子……”雪见指着不言手里的簪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别告诉我这簪子是不言自己戴着玩的。”

    “这簪子是我自己的。”

    “这簪子是我丢的。”

    雪见强忍住笑意,冷声道:“三妮你说是你的,那就是不言说谎了?”

    “这簪子是我捡到的。”

    “这簪子不是我的。”

    雪见皱了眉头,“咦?你们俩个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吧,怎么都改了?”

    不言猛地抬头,“大少奶奶,这事和三妮无关。是我!是我偷着爱慕三妮已久,又偷着给她买了簪子,都是我!三妮她,一点都不知道的!要打要罚,只冲我一人来就行,求求大少奶奶,千万不要迁怒于三妮!”

    三妮含泪望着他:“不言……”

    雪见却不容她多说什么,冷冷地说:“勾引我们周府丫头,你知道是什么罪吗?看来我是要将你交与白县令了。”

    三妮惶恐的转过头来:“大少奶奶,是我的错,都是三妮引诱的不言,也是三妮让不言给买的簪子,跟不言没关系,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

    “三妮!”

    看着眼前这琼瑶小说的狗血桥段,雪见再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然后示意小梅扶起三妮,三妮犹自不肯,雪见无法,只得亲自过来扶她:“好了好了,不过是想看看你们二人是否真心实意,这下我就放心了!”

    ……

    三妮带泪的一张脸,茫然地望着雪见,雪见略略一拂行下蹲礼,拉了她的手正色道:“我怕这不言是个心口不一,不真心待你的,特意试他一试,三妮,就别怪雪见了,雪见给你赔个礼。”

    三妮和不言,这才反应过来,不言也利落的站了起来。不言边拍着身上的土,边眉眼带笑的望着三妮。

    三妮一面懊恼着,这雪见自当了大少奶奶,竟是盼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盼疯了,开始与人说媒说上了瘾吧?一面又羞涩着,二人间这一层若隐若现的窗户纸被捅开后,只觉得心中喜欢,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如此维护,怎不让人珍惜呢?

    到底三妮还小,脸红的恍若红布,甩开雪见的手,一蹦脚骂道:“雪见,你当了大少奶奶,却不正经起来,我,我不理你了!”说完掉头跑了进去。

    身后是几个丫头挡不住的笑声。

    雪见晃晃手指:“哎,哎,别看了,看我这边,看我这边。”

    不言到底不敢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玩笑,也红了脸,拉长了声调:“大少奶奶,您可真是闲凉的很哪。”

    雪见只是呵呵笑:“若你嫌我多事,我从此不管罢了。”

    “别,别,别!”开玩笑,今天终于被雪见逼出了三妮的心思,不言只差不知道北在哪里了,以后诸事,更要有赖于雪见帮忙才是。于是郑重地九十度弯腰行礼:“不言之事,就有劳大少奶奶费心了。”

    雪见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大礼,三妮是和自己最要好的,那妮子从来都不作伪,直爽泼辣,又有情有义,这一年多的时间以后,从对感情的懵懂,到后来自然而然的流露,雪见都是看在眼里的,今天这么一逼,不过是让她更深一步看清自己的内心而矣。

    “你且先回京城帮你家少爷办事吧,毕竟那边一时也离不得人。等回来之时,我自会亲自与你家少爷交待此事。”雪见见不言眉开眼笑,又道:“不过,若你在京城遇到更好的,也要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们必不会赖着你不放,会给你留半条命的。”

    本来不言正待谢恩,听得后面一句,刚要反驳,就被最后这一句呛到了,苦着一张脸道:“不言是那种人吗?”

    雪见笑得很是得意,“是不是的,我也不敢说,你且用命来试便知!”

    回到房间,周博手里拿着一封信,眉头深锁,脸色很是凝重,雪见进来,都没有查觉到。

    “大郎。”雪见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周博这才一机灵,叹口气,然后顺手把手里的信交与雪见。

    雪见接了过来,上下左右前后都扫了一遍,然后满面笑容的说:“大郎,你好象没教过我认这么多的字吧?”这人是故意的吧?本来自己能看懂的繁体字就有限,还得是印刷体才行,就这么龙飞凤舞的写下来,跟看天书,有什么区别?再加上骈五骈六的,正经扔自己脸上,都听不明白,她是英文系的,真心对古文没研究,有没有搞错?!!!

    她其实是很羡慕那些穿来就文字一把抓的前辈们,但羡慕归羡慕,砸自己身上,依旧还是硬伤!

    看着雪见气鼓鼓的脸,周博这才反应过来,轻轻一笑,“汪兄来的信。”

    “他如今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时候,难得还有闲情逸致关心百姓疾苦!”雪见说得恶毒,怎么听着都有吃不到葡萄的感觉。

    周博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有接茬。

    雪见偏头疑惑地看着他,“大郎,怎么,有什么事吗?”自己这个夫君并不是那种吃醋拈酸之人,断不会小肚鸡肠的气人有笑人无,这是在闹哪样?

    小梅等人,都有眼色的退了出去,还轻轻的带上了门。

    沉默半晌,周博才轻轻地道:“汪兄信中问我对皇商可有兴趣。”

    雪见眼前先是一亮,然后就暗淡下来,立马就说:“大郎说过大顺国轻商重农,即便做到皇商,我想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好事。”

    历史上那个叫曹雪芹的小主,他家祖上不也是有好几人担任过江宁织造一职吗?说白了,可不就是皇商!但曹家仍然不可避免的被卷入了康熙晚期皇子争储的斗争中,曹家曾多次保举当时的八阿哥可胜任太子之职,惹怒了当时的四阿哥雍正,所以在雍正上台之后,马上就手脚利索的收拾了曹家,曾繁盛一时的曹家彻底土崩瓦解,只留下一个叫做红楼梦的孩子,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周博似乎没有想到雪见会对皇商不感兴趣,于是扭头望着雪见,好奇地问:“怎么?当皇商就不再是普通商人,地位和现在是皆然不同的,这,不好吗?”

    雪见悻悻然:“双面刃而矣。”

    周博来了谈性,和自己这个爱胡闹的小妻子聊天,总会给他许多灵感。

    “所谓‘皇商’,就是隶名在户部下,可以为皇家宫廷采办各种物资的经商者……”

    “大郎,我知道我不认字,没读过书,但我也不至于连皇商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吧?”雪见听他科普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登时大怒,尼玛,我是现代淫民,比你有文化不知道多少倍,我会英语还会两句耳熟能详的日语,你会吗?“不过就是专门伺候皇家的采办罢了,跟马庄的那几个大户人家的采办,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伺候的人等级不同罢……”

    正歪解得开怀,却被周博捂了嘴,幸亏屋里没人,这丫头什么大不敬的话都敢噶蹦蹦倒出来!

    雪见推开他的手,我一穿越人士,又不是大顺土著,当然没有皇权至上忠君报国之类的想法,但穿来前,也是一个名义上的被“民主”人士,像那啥投票权啥的也是从小到大听说过没见过的,自然也知道有些权利是某些阶层才能享受到的,所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还是有谱的。这不是在自己家,就俩口子在嘛,至于怕成这样嘛。

    “冷静,冷静!”雪见说完,又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故意压低嗓子说,“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顶着这个身份,光明正大的倚势欺人,恃强霸市,借端累民了,对吧?”

    周博无语的看着她,这商人为之奋斗为之努力的至尊级待遇,怎么让她说出来,这么别扭呢?

    “皇商,可以替朝廷负责采买大内物资,大到宫廷修建的木材,皇上后宫的衣服织造,小到宫廷花木种植,女子胭脂水粉,东西虽小,但量大,且待遇丰厚受人尊重……”

    “是不是还可以利润最大化?是不是还可以和庙堂之人搭上关系?是不是还可以光宗耀祖?”雪见嗤之以鼻,当然,放哪朝哪代,皇商都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好的差事,就相当于现在负责**采购的公司部门,那肥得……,不多说了,再说口水下来了。但是,这后面的勾勾叉叉就太多了,“咱们这样无背景的,有没有命消受这份美差到最后,就难说了,保不齐会被谁推出来当替罪羊的说。”

    周博神色一悸,面色阴沉的望着雪见,这样的见地,从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刚刚及笄不久的丫头嘴里说出来,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不信的。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雪见却没有注意到周博的脸色,仍然撇着嘴叨叨着:“我看皇商最大的弊处就在于和皇家联系过于紧密,这样太容易牵扯到朝廷派系的争斗里,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又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不是把自己的安危系在别人身上吗?”

    “都是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周博突然张口问。

    “这还用听来?”雪见想说,现代人人即知的常识嘛,到得嘴边却改成:“用膝盖想也知道了,还用听别人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周家的秘密

    “这还用听来?”雪见想说,现代人人即知的常识嘛,到得嘴边却改成:“用膝盖想也知道了,还用听别人说!”

    周博无奈,对雪见反复叮嘱:“你就成天的胡沁,这祸从口出,说话到底还是要仔细些,出去再不准这样。”

    雪见鼻子朝天,道:“是,周大少爷,这点常识,雪见还是明白的。”

    周博眉头一扬,语重心长:“就怕你说惯了,出去也说溜了嘴。”

    雪见自嘲,难道自己真的那么差劲吗?

    打开桌上的围棋盒子,雪见的手无意义的拨拉着棋子,道:“这不是就咱们俩个人,雪见才敢说嘛。”

    雪见不由对着棋子发呆,这棋子黑是黑,白是白,如果世间所有的世界,都如此黑白分明,就简单多了。

    可见,这人,还是糊涂些好,不只男的糊涂,女的糊涂些,也是好的。

    周博轻轻拉过她的手:“我明白,你要谨记才是。”

    雪见也不再说话,轻轻偎进周博的怀里,深思片刻,眼睛转转,“若我忘了,你也不许恼我。”

    周博到底拧了拧她的嘴,怀里雪见闪了一闪,也反手拧了他腰上一下。这样闹会会,周博的脸色却慢慢平复下来,静下心来,细细琢磨雪见方才所说之言,刚才的过度紧张,想来有点好笑了。

    “雪见,周家以前,就是皇商。”周博慢慢地说道,声音苦涩而干巴。

    啊,雪见一手支肘,瞪大眼睛,以前是皇商,那么后来的落迫……,也不对呀,偷眼看周博,正在轻声讲着,根据她的浅显常识,皇商若出事,应该是抄家或者流放才是吧?

    冲着周博这难得的耐心,雪见打起精神,仔细听着。

    周博皱着眉头,眼睛看着前方,却仿佛是望着更远的地方一样,声音也带着些空洞和无奈,“这皇商和皇商也不同,周家,其实也只能算是沾了皇商的一个边……”以前自己还小,好些事情并没有想得很明白,后来慢慢才想清楚。

    自己爹爹,在商业也算日久,面对这天家荣华,仍会忍不住动心。

    周博一手捏了茶杯,并没喝下,手有些微微抖动。

    雪见接下他手里杯子,见他神情凄苦,不由用手抚上他的脸,道:“大郎,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从窗户望去,天上慢慢飘下雨丝,没有叫进小梅,雪见自己过去关了一面窗。

    “你是我的娘子,周家的事,早晚要告诉你的。”周博手指扣着桌面,慢慢说道。

    雪见点点头,小声附和道:“好吧。”

    有些有实权又和皇城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家,手里会有一些专有商品的特殊许可权,他们本身不经商,但可以找到一个或者几个这样的商人提供货源,他们从中扣除高额利润,又不用出一分本钱。而周家,就是弯弯绕绕的搭上了当时显赫一时的武德侯家大管家。

    雪见听得两眼发光,这是自己穿来后,第一次和侯爷这种级别的人物,离得这么近!她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了看周博,“宰相门房七品官,这管家,也很厉害了吧。”

    周博眼眉不由一抬,“现在想来,自然是的。”

    后来武德侯因为在太后的生日宴会上进了忌讳的东西,被以恭孝治天下的当今圣上,治了大不敬当场革职。就在大家以为从此武德侯会就此没落的时候,恰逢边境柔然又犯边,大顺联手北边的大宁国,大败柔然,柔然可汗也在这一役当中重伤不愈而亡。年轻的新可汗成律,要同大顺和谈,武德侯主动提出以女儿锦阳郡主去和亲。

    “丢卒保车,果然了得。”雪见叹道,这再尊贵的女人,命也是掌握在男人手里。

    “你说得没错。”周博自己是到现在堪堪想明白的事,雪见只一语,就道破天机。

    这锦阳郡主在京城贵女中素有第一美女之称,据说那成律亲来京城以表和谈诚意,也算是胆大之人了。无意间见到她的美貌,却是惊为天人,当下对大顺称臣,然后把郡主亲自接回国去成亲。谁知道回程时刚刚踏入柔然境内,被不知名的刺客偷袭,郡主为救成律而死,成律侥幸逃脱后,多方打探,才知是大宁不忿柔然归降大顺,想以此次偷袭,实施离间之计。

    “这郡主,真是可惜了。”雪见听得悠然神往,自来后,她一向是说书人,此次终于听了一回故事,还是传奇演艺,再来一句驴唇不对马嘴之语:“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自己也觉得不太应景,接着胡诌,“贵女生来为和亲,边境千里无男儿。”

    “又胡说!”听了雪见的话,周博不恼也被她逼恼了,刚抬起手,雪见马上做投降状,这才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这才也点头道:“自此,柔然和大宁开始了几年来间断性的各种边境冲突,大顺倒是落了安生。”

    念着武德侯此次大功,又有失女之痛,犯忌一事从轻处罚,当初受牵连的几家皇商,也不过是主家入监,家产抄没而矣。

    “如此说来,父亲母亲和姨娘们,竟都因此事牵连……”到底是没见过面,雪见只有同情,倒并不是多少悲伤。

    周博板着脸道:“家产抄没,父亲收监,只是母亲和姨娘不肯同我们回来,多少还有些私房银子,要留在京中暗中打点,好让父亲少受些罪。”

    雪见突然明白过来,侧身歪在被枕上,“这种事情,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不过是那些尊贵之人开口闭口之事。父亲让你们全部回老宅,就是为了保全周家血脉!”

    周博慢慢说:“是我没本事,救不得自己爹娘。”微微闭上眼睛,以免泪水落下来。

    雪见摇摇头:“先保全了你们兄妹几个,然后你们兄妹方有救得父母的机会!大郎,我相信,老天爷一定会开眼的。”

    是的,只能企盼老天爷开眼了!周博苦笑,这些事,有的是周博托汪从寒打听而来,有些是自己这些年方能慢慢想明白的。周家不过一个供货给武德侯府,再转个弯才到得大内的皇商,从始至终,都是被挨打的状态。而这所谓忌讳呀禁忌呀,现在自然明白背后另有乾坤,就像刚才雪见口中所言,周家不过替罪羊罢了。

    这样娓娓道来,这伤痛再次被揭开,周博的俊脸微微抽搐,“先让汪兄打探着,然后再帮着打点一二,待此事彻底被人遗忘后,三郎就有机会参加科考,那么,周家就有希望了!”

    雪见呆呆听着,她本不是心思缜密之人,以前好多不明白之事,现在终于醒悟过来,看着周博痛苦的样子,她喃喃着:“大郎,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原来不仅是伴君如伴虎,就连伴个侯爷都是有风险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运动会

    这几天周博情绪低落,他面上虽然不显,但那种冷低压更是吓人,分明就是近我三丈者冻死了事的样子。雪见虽然不怕冷,但对这样的古代人形空调,也很不喜欢,真想把他直接打包快递到别处去!

    这样想着,突然雪见就灵机一动,现在正是春夏交接的时候,平山村民风朴实,生活平凡无趣,开个春季运动会,不是挺好吗?虽说从快递直接跳到运动会的思维方式比较奇特,但女人的思维方式一向就是如此跳跃的,这个想必大家都有经验吧!

    俗语有言:运动会是一项可以全村参加的体育活动!

    且运动会低门槛无限制,每个村民都享有参与权,不管是上过学的念过书的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都可以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呀,团结一致呀,公平竞争等原则,而且不受任何形式的拘束,是最快最有效可以达到全村共同关注,最大程度提高大家的兴趣,和最高参与度的。

    当然,以周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就连里正都客客气气的,开个运动会,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不怕没人参与无人响应。而雪见要办的又是可以多人参与的趣味运动会,男女老幼齐上阵那种,这样既可以调动大家参与的积极性,又可以体现公平公正的运动精神。

    不管做什么,都要讲究个人气不是,如果整成奥运会那种形式的,谁敢报名呀?所以,不如组织个有平山村特色的趣味运动会就成!最重要的是,雪见就没见过比体育活动更能把大家紧密团结在一起的形式了。

    但完全照搬现代运动会,显然是不现实,也不符合平山村民情的,要想把此事办得风光漂亮,雪见还是用老办法,只提创意,把方式方法交给周博处理。

    兴许是上天可怜她穿越不易,所以给了她周博这样的快译通,让她可以把脑子里各种稀奇古怪的现代意识,变成可以适应大顺国的可行性法子。

    雪见行云流水的用跳跃性思维方式讲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问:“大郎,这法子,可行否?”

    果然,周博被这个新点子吸引,他凝眉想了想,心里欢喜之余表面却淡淡道:“法子倒是新颖奇特,只是,这样又跑又跳,会不会有失尊重?”

    “噗!”你们家运动会跟尊重不尊重,有毛关系?“大郎说得极是,木头杆子倒是一动不动,想来是极尊重的。”雪见深谙周博的心思,决定委屈自己,投其所好。

    周博磨着牙,“你这是皮痒吗?”

    雪见看周博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是十拿九稳没啥变数了,心里开始算计都弄些什么项目才更有趣又吸引人。

    夫妻二人又玩笑几句,周博虽然还不是很理解,但在雪见提出几个类似于一柱香跳绳比赛,袋鼠跳,两人三足,兔子跳等比赛方法以后,他马上进入状况,心领神会。

    像雪见去年新年时弄的那个别出心裁的冰球,那不是全村人都自发去玩了嘛,而且今年更是带得邻村也跟着玩了起来,甚至年轻的几个诸如宋山冬等人,还和邻村来了一个比赛,谁输谁赢其实并不是关键,玩得固然痛快,围观的也一样开心,更加深了村和村之间的联系。这就是雪见说的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吧。

    雪见还说:“生命在于运动。”一方面现在春忙已结束,大家都有了时间;二来天气正是凉爽,可以赶在夏天来临之前进行;三来可以增强体质,健康向上,积极努力,挑战人的意志力和爆发力。雪见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屡屡有这样不俗的见解,周博每每想到此,心惊之余,又有些小小的得意。

    更高,更远,更强。这挂在嘴边的口号雪见并没有喊出来,主要是离现在的平山村现状,还是有些差距的。

    雪见觉得自己抛玉引砖的想法,又一次获得了成功,至于后续的准备工作和细节进展,就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周博要办的也很简单,召集了张大山等自卫队的小队队长,简单说了一下中心思想,虽然刚开始大家并不是很明白,但以冰球开头,慢慢谈了开去,思想越来越活跃,由此几天时间拟定了几十个活动,几乎都是以团队竞技为主,又反复讨论从中筛选出来十几个最终项目,额外的加了几项适合妇女儿童的趣味体育,时间就定在了四月初。

    周家要办运动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小小的平山村。虽然各人反应不一,但均知道,周家的面子,自己是肯定要给的。

    周博自己并不犯愁,眼下还有十天左右的准备时间,经过各小队长回去之后的动员,讲解了各项比赛的规则和细节,村里的年轻人已先慢慢活络起来。年轻本来就有些无穷的精力,现在农活刚刚忙完,听起来这什么会,又充满了竞技与较量,于是个个摩拳擦掌,每天从田里回来后,就开始三人一群俩人一伙的热身锻炼起来。

    周家大少爷说了,这事全凭自愿,话虽如此,平山村老少爷们却均认为此事终究马虎不得的,周家大少爷亲自筹划之事,自己敢不尽力?

    至于老娘们儿,下午串门聊天做活时,更是不约而同的聊起此事。如果这事情是别人提的,现在大家自然会任意嘲讽一回,可是这啥会,可是周家举办的,各家各户都和周家有或远或近的瓜葛,即便没有瓜葛的,也盼望有这样的瓜葛,所以虽然口气中带出来些不以为然,但更多的是好奇和盼望,这样热闹的事,别说平山村,望遍整个安宁也没有听说过吧。这样想着,就隐隐带了些得意出来。

    有那心思灵活的,仗着家里现在也好过些,就琢磨着要请了娘家兄弟过来看热闹,说是为了给自家男人和儿子打气,动的可是让兄弟在村里混个脸熟的心思。这平山村过了及芨之龄的姑娘可是不少,如果能说给自己娘家子侄,当然最好。

    等到大红的报名告示一贴出来,又是一片哗然,从天而降的好运气,让平山村人有点晕。那告示上红纸黑字写得是什么,虽然好多人都不认识,但告示之下,站的可是书堂的学子,声音清脆响亮的念着上面的字,原来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每个单项的头奖,都是一头小猪仔!

    刚开始宣传的时候,也没说有小猪仔呀!物质刺激,永远都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当然,俺们可不是为了小猪仔,反正俺们就是周家说什么,俺们做什么!

    谁想到就是跑跑步,跳跳远,大青河游个泳,就给小猪仔呀!

    候在大红告示之下的小小读书郎们,不厌其烦的给大家解释着,这次运动会,此次运动会,共五个单项,十三个团体项目,另外还有一个适合娘们的“穿针引线”,适合十岁以下孩子的“两人三足”。只除了长短跑跳高跳远游泳,基本全以四人一组,除单人比赛人数为每项二十人外,其他项目则限定为十组,以报名先后为准。并给出了三天的报名期限。

    周博要的就是这种团结合作的精神和团队参与的热情。

    谁曾想,三天的报名时间,竟是一会都没敢耽搁,只一上午就报满了!

    平山村的老娘们也不像开始说的那样只是看看,根本没有坐住劲儿,那个“穿针引线”的活动,谁家婆娘不是见天的做着,又不是比赛绣花啥的,头奖可是一只小猪仔呢。哪怕四人分了,也划算呀。有那机灵的,现抓住人就组成一组,手脚慢些的都没报上名!

    “拿了号牌的,请到那边登记。”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工作人员,还是很负责的如是介绍。

    又有学生郎过来指引,“请叔叔伯伯哥哥们排队登记,哪组先排好了,就先登记哪组。”

    虽然不是很适应这种“流程”,但大家还是小声嘻笑着拉拉扯扯的排好了队,一组一组的登记完毕。

    幸亏报名登记采取的是报名就给“号牌”,然后依据“号牌”再正式登记,否则光负责登记的三郎和他的十几个学生,就得累死。报名后,各人的名字可就不能再变了,如果有变更的,算做弃权。

    又专门分出来两个女孩子负责大婶大娘们的报名,女学生们嘴巴甜,书写登记也麻利,让婆娘们少了许多的不安和羞怯。

    一时之间,平山村可是热闹开了,农闲时再也不闲,到处都有四人一组的身影,练习着各种项目。这每种项目都不是很难,只需要少许的技术含量,一时练得东倒西歪,又笑声不断,直把围观的孩子们和家里人,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就这样的也行?这样赢了就给猪仔,这也太容易了吧?”

    “你个死鬼,让你报名你不报,以为多难呢,这白送东西都不知道伸手去取,你个挨千刀的……”就有人面红耳赤的被追打出自家院子,边跑得飞快,边后悔不已。

    妇女组就没有那么热闹了,串门的也以组为单位了,偷着练习自己的穿针技术,唯恐让人小瞧了去。这可不仅仅是为了猪仔了,如果落下一句笨手笨脚的名声,才是真丢人哩。

    孩子们更不用说的,玩的万分倒比练的成分居多,天天平山村都充满了各种笑声和叽叽喳喳的喊叫。

第一百二十九章:王俊锋的亲事

    但是,也有人是不满的。比如,此时静静端坐自己家中的,王俊锋。

    其间,里正婆娘过来看过他一次,见他直气得脸色铁青,又一言不发,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他跟前略坐了坐,问了问想吃什么,就出去了。

    等娘出去后,王俊锋懊恼道:“爹,你说,这周家可是成心与我过不去?”

    里正解释道:“胡说!周家并不知道你要成亲一事,人家作啥子要与你过不去?”

    王俊锋一窒,反正偏生在他成亲的时候开个劳什子的运动会,周家就是别有用心的。

    里正真不知道这个以前挺懂事的儿子,如今是怎么了,自打螃蟹一事后,就钻了牛角尖。

    王俊锋往后躺去,撇撇嘴,“周家啥不知道呀,依儿子看,就是故意……”

    里正不高兴的用烟袋锅子敲敲桌子,眉头不禁就皱了起来,王俊锋倒识趣,听声不对,马上就闭了嘴。

    他当里正多年,处理村里家长里短的事情无数起,自己的儿子,怎么倒劝不住了?这样想着,不禁怒视着儿子,指着他道:“你这孩子,平时那么机灵的人,竟钻进牛角尖,偏是不能出来!”

    里正婆娘过来端上饭菜,轻轻道:“锋儿快起来,先吃饭吧。有啥事,吃完饭再商量不迟。”

    王俊锋应了声是,便坐了起来。

    里正婆娘也上在床边侧着坐下,不时的给儿子加着菜。

    王俊锋赌气的端起饭碗,只闷头扒饭,除了娘给夹过来的,并不伸手夹菜。

    里正望着不由叹气道:“俊锋,你也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亲后就是大人了,怎的却还如此不省心?”

    “爹,我才是你的亲儿吧!”王俊锋放下碗,“哪儿有亲爹不向着亲儿说话的?”

    里正的脸顿时耷拉下来,甩袖出了屋。王俊锋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也没有心思再吃下去,娘也没有拦住,由他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俊锋兀自忍着饿,斜靠在自己床上,心里犹愤愤着。

    未过多久,娘就端着一碗饭一碗菜过来,把饭菜搁置在桌上,一面小声劝道:“锋儿,不吃东西咋受得住?快来吃口吧。”

    王俊锋感觉自个儿都快饿晕头了,早就饥肠辘辘,现在闻见菜香,更是忍不住,就坐了起来,小声的说了声,“谢谢娘。”

    娘也在桌旁坐下,看着王俊锋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心里不由一叹。

    他和万彩霞的亲事,已定了两年,本打算新年的时候办的,可当时王俊锋偏偏想要在螃蟹一事上有所作为,弄个双喜临门,谁曾想结果却事与愿违,于是大受打击,面子上更是过不去。

    他爹是里正,他人又生得好,一直在村里顺风顺雨的,现在哪受过这种闲报,就赌气辞了自卫队小队长的职务。可是,他压根没想到周家根本没有挽留,直接就同意了,并任命了其他人。王俊锋又气又恼,哪有心思办成亲,婚事也就跟着拖了下来。

    王俊锋边嚼着菜,边抬头道:“娘,你和爹晚上也没有吃好吧?”

    娘笑着道:“娘刚才吃过了,你爹出去村里转转,一会回来再吃。”

    王俊锋忙道:“那,锅里,还有菜没?”

    娘将空了的碗筷收拾起来,点头道:“有哩有哩,这个你甭操心。吃了饭,你也出去村里走走去吧。”

    这孩子虽犯了牛性,倒到底还是懂事的,能听得见话的孩子。

    这样想着,就放下心来,收拾了碗筷出来。

    王俊锋又重躺回炕上,瞪大眼珠子愣愣的看着房顶,现在全村老少爷们都傻傻的练着那个什么运动会,出去转转也没个说话的。

    很晚里正才回家,里正婆娘很有眼色的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来,安抚道:“他爹,孩子心里烦闷,倒不是有意顶撞。”

    里正吐了口气,伤感地点头,越在外面转,越能感受到全村的欢快之气,“我明白,这孩子,一直拔尖惯了,倒是我错了,不该处处依着他。”

    想想亲家万怀山年后到底对总拖着亲事不办有了意见,于是两家就定了四月初的好日子。因为双方都是平山村的,又是里正独子的婚事,所以都想着是要大办一场的,王俊锋却又反对了,因为年前的事,他一直一蹶不振,平时和村里的年轻人也不再来往。所以他倔强的要求,这亲事除了亲戚外都不要提前通知。他其实想得简单,就是不想提前通知了,大家议论起来,再提到从前的事。

    依着王俊锋的想法,周家偏偏在他要成亲的时候,开什么玩意儿的运动会?这不是故意打他的脸吗?全村人都去凑那个热闹,是要衬托他亲事的冷清吗?

    不提里正在家一阵的唏嘘,只说万怀山,他这心里更不痛快。怎么这么巧呢,自己的女儿马上要嫁给里正的儿子,这本来是一件大出风头的事,结果让王俊锋弄得无声无息,跟做贼似的。现在又怪上了周家的运动会抢了他的风头,凭良心说,周家可并不知道他要成亲。不仅周家,村里别人也都不知道!

    “这都是什么事,马上要成亲了,还没有通知亲戚朋友,多让人笑话,没得以为咱们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万彩霞的大弟弟万长命唉声叹气着。

    谁家的亲事娘家小舅子不是最露脸的时候,偏偏自己家,倒像是偷着要塞女儿进人家门一样。

    他和弟弟对望一眼,对这个马上就要成为自家姐夫的王俊锋意见更多,本来这运动会,他们二人全要报名的,结果自己的爹爹说这亲事将近,不让他们凑那个热闹,又没有什么奖品,何苦让人当猴子耍。如今看伙伴们下了田,就热热闹闹的开始练这个练那个,整个村都喧哗着,就他们家,跟哑了似的,害得他和弟弟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伙伴们解释。

    “放屁!”万怀山紧拧着眉,忍无可忍喝斥了声,“俺看你是欠锤,才老婆舌头似的胡沁!”

    彩霞娘正好撩帘进来,就听见这句老婆舌头,以为是骂自己,就一缩头,又退了出去。

    万家兄弟和王俊锋都不是很亲近,没办法,那是里正儿子,别看平时见人总是笑眯眯的,但那笑总是不到眼底,看着就让人觉得高高在上!谁稀得巴结他不成!

    现在他们只能眼看着小伙伴们个个报了名,几人一组的天天练着。最可恨的就是,报名那天才听说,这运动会,还有小猪仔当奖品,自家老爹又逼着他们俩个去周家找找还能不能报名,太丢人了!如果他们真去了,还怎么在伙伴中抬得起头来!都怪那个姐夫,自己不争气,弄砸了周家的生意,周家没怪罪他吧,他还跟周家别上劲了,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读书人呢。村里以前读书人少,现在可不少了,却没一个他这样的。

    万长命越想脸越臭,不由啐道:“本来嘛,他自己做错事,气不顺,却带累了俺姐……”

    “住嘴!”万怀山蓦地提高了嗓门,“那是你姐夫!你欠抽是不是?”

    万长命浓眉一挑,不服气地瞪着爹道:“俺说什么了?俺说什么了?这家里也没有俺说话的份了是吧?你就硬撑着巴结吧,这是真打算只认女婿不认儿了!”

    万长栓也跟着点了点头,附和道:“俺看着也像。”

    这下把万怀山气得不轻,拿着鞋底子要抽他们二人,二人嘻嘻哈哈的又跳又躲,倒也不怕他。谁让自家的老爹,在娘和姐姐面前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对两个儿子又一向宝贝得要命。

    不满归不满,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姐,这临出嫁,事情还是真不少,趁着现在的闲功夫多,他们总要给姐姐多备些嫁妆,撑起来面子的。

    依王俊锋的想法,自己的亲事是不要通知周家的,但里正想得明白,这平山村,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周家的面子可比天还大!别看周家见了他,总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但实际上,平山村说了算的,早就已经不是自己,而是周博了。

    再说周家,也确实是没有半点对不起自己一家的地方,倒是自己的儿子,坏了人家的买卖。

    唉,不得已,里正只能自己跑了一趟周家,跟周博解释了成亲一事。

    其实依着里正是要王俊锋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周家一直做足了面子,对自己尊重着,自己也要回人家十足的面子才对。

    可惜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倔强起来,连自己都得退让三步。唉。

    周博闻言,万分愧疚的起身施礼道歉道:“里正叔,这事都怪小侄考虑不周全,没有想到运动会一事倒和王兄的成亲的日子冲突了!您看这样可行?把运动会往后推迟三天吧!”

    里正老脸通红,只能连声道谢,“这事只一个巧字!不管怎么说,王家和万家都要谢谢大少爷了!”这延期三天,可把回门也避开了,不能不赞一声周博想得周全。

    周博嗔道:“里正叔这话说得见外,咱们邻里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照顾,自是应该的。”

    里正自然点头称是。

    村民们对此的反响倒不是很强烈,反正多练三天也总是好的,只是私下里,没有外人的时候,说到王俊锋,难免会说上一句:“白瞎他读了几年书!”

第一百三十章:婚宴

    周博又给里正家送了丰厚的随礼,成亲那日也同三郎周康等人一起早早过来帮忙。

    向他们走出来的是里正本人,并不是王俊锋,人逢喜事精神爽,里正乐呵呵的迎出来道:“哪儿好烦大少爷亲自过来。”

    周康和三郎两人对视一眼,笑着回道:“王兄的亲事,怎么也要过来帮帮忙的。”

    里正早笑得眯了眼,摇头道:“哪里用得着如此大礼,实在是,实在是太,太客气了。”这礼重,面子就比礼更重些。

    由于来得早些,人到得还不是很多,看到周家大少爷三少爷都来了,纷纷出来打招呼,里正也笑得就愈发的得意。

    凡里村里有任何婚丧嫁娶,周家知道的,都会随礼,但很少亲自出面,看来里正,到底是有面子的。而周三少爷是村里的先生,分文不取的教着村里的孩子们,学识渊博,年少稳重,更是人人得而敬之。

    “锋哥儿呢?”周康四顾看看,顺嘴道:“大喜的日子,怎么倒比新娘子还害羞,不肯出来见我们么?”

    里正急忙摇了摇头,少不得解释道:“哪能呢,他舅家来了戚,正陪着。少不得晚上还要劳累你们跟着过去接亲的。”

    三郎也笑眯眯道:“这个自然的,里正叔就不用操心了。”

    “那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里正笑道:“快进屋去坐着吧。”

    屋里自是上座,这周家人,当然是要坐上座的,三人也不跟他客套,“时间不早了,里正叔还是去招呼其他的乡亲吧,别管我们三个小辈儿了。”

    里正自然知道也是这个理儿,所以笑着说:“那你们就随意吧,我忙去了。”

    待里正的身影走远,周家三兄弟绕过院中的桌子,边打招呼,边向屋内走去。

    “那我也去帮锋哥儿招呼一下吧。”周康笑道。

    知道他们俩个一向交好,所以周博周学点头道:“时间不早了,人越来越多,你也忙去吧。”自己兄弟不过是过来应个景罢了,又不是关系极好的那种,只略坐一坐,就回去了。

    “啧,到底是里正家娶媳妇,这席面儿真是,啧,……”宴席上,大家边聊边吃着。

    有那缺心眼的,就道:“比周家的席面,还是不……”

    就被人送菜到了嘴边,“你且尝尝这个。”

    “果然……不错。”谁又不傻,正好寻了台阶下来。

    这周博的亲事和王俊锋只隔了不到两个月,但热闹程度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其实真心没有可比性!周家那银子,听说家里都没地方堆了,大少爷的亲事,自然花得海了去了。里正在村里也算人上人了,但跟周家比,到底差了以光年计的级别呀。

    王俊锋面上带着笑,但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眼睛却略带着红丝,心里更不是滋味。也不知道为什么,未出事之前,他从未想过要跟谁比,和周博也经常的称兄道弟,现在竟事事都忍不住要在心里和周博比较一下,越比较心里越不平衡,越比较也越悲哀,自己注定,是比不上周博了!

    周康又唤了他几声,轻轻捅捅他道:“想什么呢,麻子叔的酒杯都对着你端了半天了。”

    王俊锋忙上前道:“麻子叔,您这不是要折煞小侄吗……”

    周康松了口气,又轻轻皱了皱眉,这几个月王俊锋都打不起来精神,没想到在自己成亲的日子,也这样无精打采的。只怕以后,会让万家埋怨的。

    正在周康犯愁的时候,王俊锋倒是自己强打了精神,周旋在乡亲中间,满面春风地打着招呼开着玩笑,只是相熟的人才会发现,那笑里,也带着悲哀。

    周康赶快跟了上来,陪他敬酒,又防着他在席上喝多了酒醉酒闹事。

    王俊锋回头冲他微微一笑,抚着额道:“我没事的,放心吧。”

    周康放下手中的酒杯,就近找个地方坐下,眨眨眼道:“噢,你的喜事你自己美着累着也无事,我可是乏了,先坐下歇会。”

    “偏你话多。”王俊锋也旁边坐下,沉吟着道:“成亲居然如此辛苦,幸亏只有一次。”

    周康赞成地点点头,此话果然有理。

    王俊锋说完,却猛然想到,像周博那种大少爷,想必不会只娶一个娘子,娇妻美妾,定是会一个接一个的抬回府去。这样想着,眼前的红色,也不是那么喜庆了。

    不管王俊锋心里怎样悲愤难过,这场里正家的婚事还是办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

    如果不跟周博的婚事比的话。

    宴席上,大家除了祝贺,其余时间,都在热切的讨论着运动会的事,“你们练得咋样了?”

    到处都是以这样的问话起头,然后就是互相较劲开玩笑的有之,互相打探对方练的程度的有之,王俊锋走哪儿听到的都是这些,心里郁闷的都快滴出血来。又转了一会,干脆拉着周康,找个人少的桌子坐下来,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到底被周康夺了,又低声劝了几句,“一会就要过去接亲了,你难道想这样醉熏熏的过去吗?”今天是什么日子?哪容得他自己坏了自己的亲事?

    王俊锋也明白得很,只是心底的郁闷,更是无法发泄,点点头道:“好吧,咱们不喝了。”

    周康吃吃发笑道:“以后想喝的日子又不是没有,接回亲来我不拦着你,你喝多了正好不用洞房了。”

    王俊锋被他说得涨红了脸,想反驳几句,却到底没好意思说什么。

    “喝了这个,醒醒酒。”周康去厨房端了浓浓的白糖温水。

    王俊锋喝了一口,得够呛,“这,这是什么?”

    周康轻笑道:“有次去博哥儿处喝酒,喝多了些,弟妹就用这个给大家解酒,没想到也是极好的。”

    “雪见?”王俊锋盯他一眼,半天才点点头道,“周家大少奶奶的法子,一向都是怪道有趣的。”

    没有雪见的养螃蟹的怪法子,怎么会有今天自己的狼狈?

    第二天,也没敢晚起,敬了媳妇茶,然后去拜了祠堂,并在族谱上署了王万氏的名字。随后又给列祖列宗上了香。

    万彩霞温顺贤惠,又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里正夫妇一向都很满意,王俊锋自己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挑的,“今个儿累了一天,你也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回娘家。”

    彩霞点头笑道:“彩霞明白的。”

    王俊锋自小在村里就是出类拔萃的,后来定亲后,彩霞虽然不好意思在小姐妹间提起他的名字来,但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只是成亲后,却觉得他有些不大一样了,虽然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家的敏感,总觉得他的亲热下面,也带着一丝的冷淡和敷衍。

    彩霞对着铜镜左右看了一番,自己的样貌,在平山村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两家又是一直的好交情,俊锋哥,该不会对自己不满吧?

    回门的早晨,小两口还是早早的起了身,彩霞试了水温,又取了牙粉和巾子进来,伺候王俊锋洗漱。这婆家和自己家就是就一样,真正讲究,还有牙粉呢。

    王俊锋朝她看了一眼,见她满面的红晕,便也笑道:“这两天事情繁忙,所以日日早起,以后就不会了。”

    彩霞没有说什么,只笑笑出屋,心里还在想,庄稼汉个个要早起下地的,不下地,吃什么?她出来手脚麻利的帮婆婆做了早饭,在公公和婆婆的笑脸里,拎了点心,回了娘家。

    王俊锋和万彩霞回门后的第二天,平山村运动会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运动会

    王俊锋和万彩霞回门后的第二天,平山村运动会就正式开始了!

    虽说是第一届,没经验又没规矩可查,但到底因着周博的威望在此,开幕式还是在村民的矛盾的心情下,本着雪见“严肃活泼”的指导方针,出人意料整得别开生面别出心裁别具特色。

    “让你早点出来,偏生磨蹭!”总是听见大嗓门的人这样嚷着。

    “借光借光,给让点地方吧。”还有这样小声的与人商量的。

    周家精心收拾利索的赛场四周,时辰未到的时候就站满了人,晚到一些的都挤不进去。学堂也放假三天,村里的孩子们早就一窝蜂的站好了位置,就连不是学堂里不是平山村的孩子们,也有些并不因为放假回家,而是选择留下来看个热闹。

    女人们虽说扭捏些,但几乎每家都有参赛的人,到底是自家的爷们和孩子,一会的功夫,也都围了上来。刚开始过来并不多言,只一会,几千只鸭子的本领就显了出来,那真是大人叫孩子嚷,“会场”差点变成了“会嚷”。

    这种热闹,雪见是说什么也要去看的,周博倒也不会阻止雪见。连二娘都忍不住带了三妮出去,就更别提其他人了,这周家上上下下,能出去的全部都出去看了。

    五娘六郎跑得最欢,可苦了跟着他们的下人。俩个人很遗憾二娘坚决不让他们二人报名,现在看会场这么热闹,连连跳脚:“二姐姐真是的,多好的事,偏偏说这说那的,不让咱们参加。”

    幸亏周博想得周全,早就给家里人预留出来一块位置,村里人自然也不会去和周家争地方,所以虽然出来得晚,二娘等人倒是不用担心位置的问题。

    一阵锣鼓响后,首先是按报名分组四人一组的“运动员”入场,当然娘们的那一组免了这一项的。这入场走的,那叫一个**!衣服自然不是统一的,这也就罢了,第一次这样正规的入场,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可是越小心越有走顺的,还有边走边跟围观乡村打招呼的,雪见目瞪口呆,尼玛这是红毯走秀吗?更离谱的还有因步调不一致被同伴踩掉鞋的,居然还有一队光顾左右看自己撞自己摔作一团的。这下,可把围观的乡亲们乐得东倒西歪,吹口哨叫倒好的不绝于耳。

    “贵宾席”处,五娘悄声对雪见道:“大嫂,这个果然好玩有趣,你是如何想到的?”

    雪见惊愕地望着五娘,又看看四周笑得开怀的乡亲,她本来一直坚信自己想办的是一个运动会来着,如今发现,大家更感兴趣的,竟然是热闹就行!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样看来,大哥果然是对的,看着总比参与着有趣多了。”六郎兴致勃勃。

    雪见更是欲哭无泪,望了会场中间的混乱发呆。这个真心不是为了有趣来的,这个应该是严肃活泼的,有木有搞错方向?

    “大少奶奶,你快看,你快看,又摔倒了一个!”

    雪见差点迎风落泪了,怎么当初就没有想到把入场式好好排练一番?真真是大意了!身边的人和她情绪皆然不同,个个激情饱满,“没想到冬子哥还走得挺带劲的。”“那是那是,看那这,小四哥也是,脚踢得多高!”是啊是啊,高到都踢到前面人的屁股了。

    见惯了中国式运动会上的整齐划一,再看到眼前的“盛况”,雪见有些错乱了。她用帕遮面,掩泪回眸,凄楚诚挚道:“咳,咳,咳,就是踢起的土,有些大了。”

    等到孩子们上来的时候,却是整齐有序多了,虽然衣服仍然是各式各样都有,但大家很快就发现,各组小队员的衣服,颜色都很接近,而且每组还有自己的口号,每个小队员俱是小脸通红,表情严肃而兴奋,声音清脆响亮,使得先入场现在按要求站立在赛场中间的大人们,不约而同地调整了自己或斜或歪的站姿,让一群屁大的孩子比下去,而且这里面可能还有自己的儿子或者自己的弟弟,这人可丢大了。

    “看,俺家那小子,平时皮得猴一样,怎地……怎地今天如此带劲!”

    旁边就有人嘘了声,现在,孩子们站在了成人的前面,他们每个小脸都很认真,没有一个左顾右盼或者说小话聊天的,竟是把整个赛场的气氛带得规矩起来。

    “看俺儿子,小身板儿直溜的!”声音虽然小,但带着自豪,旁边人忙同样小声地应道:“这是专门练过吧?”

    “可不是咋的,听说是周家大少奶奶总给送吃的过去,还给讲了什么,俺那儿,不肯跟俺说。”声音里,遗憾中带着骄傲。

    旁边的人更羡慕了,这能入了周家大奶奶的眼,就相当于半只脚跨进了周家铺子,以后机会自然比别人大些,趁着没人注意,到底抄了一下自己一巴掌,早知道,自家儿子想报名,就不拦着了!

    八郎腻过来,抱着雪见的脖子小声道:“嫂嫂,明年八郎也要参加,可行?”

    雪见苦笑,那周博不杀了自己?

    大家被孩子们带动着,都严肃起来,注意力也再次集中到会场。这次运动会所有的“服务人员”,都是由三郎的学生来担当的,这些人穿着周家给统一发的“工作服”,分布在会场的四周,帮着维持秩序,如果比赛开始,也要负责裁判的工作。这样的重视,更使得这群半大的孩子表情骄傲又郑重,有自家孩子在其中的,但是得意至极,更是带头不大声喧哗,省得给自家的孩子丢人。

    等“运动员”全体就位后,周博先上前,相当于奥委会主席讲话吧,雪见想。周博首先是热烈欢迎乡亲们在百忙之中,还来参加这个小小的运动会,其次是对乡亲们一直以来对周家各种的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谢,最后就是希望此次运动会可以成为“有特色,高水平”的运动会!

    这和当初雪见想的洋洋洒洒的长篇发言稿,出入甚大,直接就是此处省略一万字呀!不过,想想平时见人扬扬嘴角都让别人吓一跳的周博周大少爷,可以讲上这么几句,也让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到无人鼓掌的份上,也算奇芭!

    然后是里正故作镇静上前讲话,里正就讲得有点长了,而且还有些跑题,毕竟对运动会这种现代喜闻乐见的东东,还不是很理解,所以跑题神马的,倒是可以理解,反正全村人包括运动员自己,都不是很了解的。

    如果周博是让平山村人敬畏的人物,那么三郎周学却是毫无争议的最受人尊重的先生了。所以,由三郎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更增加了此次运动会的严肃性和郑重性。

    运动会是分三天举行的,第一天是团体比赛,第二天上午是五项单人比赛,下午则是妇女儿童的比赛,第三天上午颁发奖品。

    比赛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第一场比赛是“结对而行”,就是比赛开始前先把十组人员的右腿绑在一起,并排一起站在起跑线上,裁判一敲锣,三十丈的距离,看哪队先到达就算赢。

    没有比赛项目的小伙子也都围了过来,希望从中吸取些经验。

    因为太紧张了,裁判的手刚举起,还没开始敲,就有两个人抢先抬腿,因为没有协调好,所以这两队串糖葫芦一样,直接摔过了起跑线,被严厉的“小裁判”,宣布出局了。

    这下子,周边再没有了喧哗,不光在场的队员,连围观的乡亲们的情绪都紧张起来。锣声响过,剩下的八组选手,动作迅速的向终点“迈”去。中间还是有因紧张而失调导致摔倒的,并且撞翻了身边另外一队的,弄得现场更是混乱,早在雪见的带动下,先是孩子们开始喊着“加油加油”,后来这为各自亲戚朋友加油的声音就越来越习惯,越来越顺畅起来,气氛也被带动的热闹非凡。

    “啊,咱们赢了!咱们赢了!”几个人高叫起来。第一个第一名顺利产生,赢了的难免在众人的目光飘飘然,输了的暗暗下决心在下一场中赢回来,摔倒的则在大家的笑骂中,红着脸为下一场做准备去了。

    就有人瞪了他们四人一眼:“得瑟什么,下一场见!”

    四个人正在兴头上,马上接口道:“就怕你们输的多了,回家被婆娘罚跪炕头!”

    紧张的气氛暂时放松下来,这样的场面是大家平时想象不大的,又是兴奋又是激动,不由的议论纷纷着,然后有机灵的,就抢好位置,下一场可有自家孩子呢。

    还有那些走亲戚的年轻人,早忘了要给平山村大婶大叔们留下好印象的初衷,跟着一起加油呐喊着欢呼雀跃着,想着可以回去把这样的热闹事讲给大家听,肯定是一件大出风头的事,一面又遗憾着怎么自己无法参与其中,这样的活动,有趣又轻松,还有小猪仔当奖品,这样的好事,咋不落到自己村里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运着会

    接下来的这一天,比赛场上的加油声和欢呼声,更是此起彼伏,直惊得鸟都不敢打平山村上空掠过,真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平山村这场前无古人的盛会的热闹程度。连新婚的王俊锋都忍不住被这声音吸引,出了家门,来到赛场。

    他装作满脸的不耐烦,耳根却微微泛红的低着头挤进人群,又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半个村子的人都出动来看,不就是一群傻老爷们争一头小猪仔吗?至于嘛。真是啥也没有见过!

    周围的人被挤,也想习惯性的笑骂几句,但见得是他,便把这骂声咽回到肚中,只往旁边又让了一让。

    其实王俊锋一靠近赛场,里正眼尖,就看到了自家儿子,意外之余,也觉得是件好事儿,只要肯走出来就行,所以就放心的自己接着看比赛了。

    到底是年轻人,只一会便被赛场气氛感染,王俊锋眼睛一刻不离赛场,起初还能忍住,后来不由自主也跟着嚷起来:“康哥儿,你那腿打了结了,怎么还给自己使绊?”

    “王大宝,你这样的,纯属拉后腿的,还不如……”

    旁边也没人理会他,更不会觉得这样的叫嚷奇怪,都看着自己关注的人呢,哪个嗓门也不小,有骂的有喊的,只恨不得上前拉下来一个自己顶上才好。

    总之这一天下来,看热闹的虽然打心眼里不愿意让这场运动会结束,但团体的项目依旧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全都结束了。至于是哪个队得了第一,反倒记得不是太清了。

    只不过围观的再激动,未必能激动的过参与的,这过程,有遗憾有**,可惜了过程太短,没有尽兴,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明年,明年一定会更努力!

    得奖的自然开始考虑那小猪仔怎么分,更有明天报名了单项的,早找了背人处拉了家里人,越发用心的练习起来,这种事旁边有人指点着,可能会更周全些。

    广大群众更不容易,忙忙碌碌一整天,全身脱力,嗓子哑的,倒有十好几个!这件事告诉我们:有的时候,看着累的,并不一定真是最累的!

    就像五娘六郎说的,看热闹,原来也是力气活!

    “明日再不许两只猴儿出去,”回到家里,四娘揉着耳朵,“直喊得我耳根现在还在嗡嗡作响。”

    周家今天也都出去看热闹,二娘四娘虽然激动,但自然不肯随着大家呐喊助威,五娘六郎不管这个,又是跳脚又是加油,喊了一个尽兴。

    二娘果然也笑,直接就说:“良儿说得有理,依我看,明日将这二人禁在家中,抄写《易经》如何?”

    “禁足抄书已属变相体罚,二姐姐居然让我们抄晦涩难懂的《易经》?”五娘满脑门黑线,“这是家庭暴力,这是对我和睿儿的精神折磨!我们抗议!”

    二娘啐道:“你如今是越来越皮了!”话是这样说,眼睛却是望着雪见,这样的话,傻子都听得出来,是受雪见影响过深。雪见看大家都对她行注目礼,于是面不改色的道:“二妹说的有理,淑儿睿儿太皮,确实是要小惩以戒之。但《易经》委实是难了些,不若让他们二人把今日所见写篇杂文,由三弟评判,如果写得精彩,那么明日仍可继续观看运动会;反之则在家里思过。如何?”

    “……”五娘想了一想,还是有点气呼呼,快言快语道:“只是三哥忙碌一天,已很繁忙……”

    就听六郎不在意的打断她道:“三哥再忙,看两篇文章的时间,也是有的,五姐你不必担心。”又对五娘挤挤眼道,“咱们俩个现在就去写吧,写完再来吃饭。”

    他这口气满不在乎,一点也没当回事,八娘就凑在雪见耳边,小声道:“这话真把人都当傻子了,肯定是六哥哥要替五姐姐写文了,若让五姐姐自己写,怕是写到明年也写不出来的。”

    雪见也点头微微笑了笑,“嘘,小声些。”六郎虽然淘气,但受三郎影响颇深,也是一个天才学生。

    不由想起,天朝从小学以后的各种运动会,赛后百分之九十都要写各种观后感,不知道这观后感写成文言文,是个什么样子?

    二娘见这二人果然去了书房,也惊讶了:“果然还是嫂子的法子好些。”

    如今家里万事顺意,五娘六郎虽然淘气些,但在大库房做事却很是认真,已经很让二娘觉得欣慰。如果爹娘回来,看到大家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对大哥私自娶妇的行为不再追究?

    不过,如今大哥看起来神清气爽,又和雪见琴瑟和谐,二娘衷心盼望大家一直这样平安无事的生活下去,也不愿意深想当初仓促成亲的缘由了。

    四娘抬头看了一眼雪见,见雪见只是捂着嘴笑,便小声道:“你们便只是糊弄我,明天就让这两个猴,挨着你们俩个坐去!”

    “我明日再不出去的。”二娘拒绝的这么干脆,倒让大家笑了起来。

    雪见道:“明日我也只看下午那两场。”太正规的,电视版和现场版她都看过,也没有新鲜感了,所以一心想着下午那两场。

    四娘望着屋顶片刻,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这热闹到底不是天天都有,我,忍了。”

    现在天气适宜,晚饭的时候,就有端了碗的,凑在自家周围的空地树下围坐边聊边吃。

    “呦,他九叔,你这碗里肉片可是不少,怕是把你家小子赢的那只小猪仔,先宰了吧?”

    虽然平山村如今日子家家好过,但也不是天天都吃肉的,尤其是这种大肉片子,那是逢年过集或者家里有啥大事,才会出现的。

    因此,一句话引得围过来许多脑袋。

    “给你一片,堵堵你的嘴!那小猪仔,又不是俺们一家的,是四个孩子一起得的,且还不知道明日如何分呢。”

    “老王哥,你们那个猪仔,商量过怎么分没?”又有人凑了过来,用胳膊肘儿捅捅身边的人,“你们小子行,又机灵又警醒,还当了自卫队的小队长,听说周大少爷也很是器重。”

    这老王哥就抬了头,嗓门也大了起来,“我俺那混小子说,他们几个要去卖了,把大子分了就清了,能有多少钱,不过是个乐呵。”

    九叔也道:“可不是这个理儿!就是图个乐呵。”

    旁边人声音就低了一低,道:“小猪仔是没多少银子,但这面子可比银子还紧要得很哩。”

    “就是就是,”就有人接了茬,“这话说得真是轻松,九叔这是故意说给俺们没有的听吧。”

    “可不是嘛。”凑在一起吃饭的,都是相熟的,“今个儿晌午后那几场,连马庄都过来人看,还有俺婆娘那两个侄儿,当时就记住了赢的那几个小伙子的名字,想来是要回去说给别人知道的。”

    “其实看了一天才知道,这‘运着会’,也不是很难。唉,当初张大哥过来约俺时,俺……俺就没敢应下,看,张大哥他们几个,就报了一个‘倒跑比赛’,赢得轻轻松松的,谁说和年轻人比不了,落下别人一大截!”旁边有人扼腕着。

    有人问道:“那依你琢磨,明年周年还能举办这样的运……‘运着会’不?”

    就有人哈哈大笑骂道:“怎么?眼馋了?任三哥也动了心思?”

    旁边还有人叹了口气道,“还是张大哥,周家出啥子主意都能跟得上,咱们笨些,哪怕只跟着张大哥,都是好的。”

    这么轻松就能赢,还有面子,明年如果有,自己说什么也要参加!就那几个简单的项目,看都看明白了,就是几个人的配合,和年纪无关,当初自己咋就那么没想明白。

    “没有的事,嘿嘿,就是问问,问问。”嘴上却犹不肯承认着。

    这样醒悟过来,就有些庆幸自己好歹明年还有机会,外村的就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了!

    尤其是想着明年更可以在外村个面前好好露露脸,心情就愈发的跳跃起来。

    旁边就有人捅他一下,就道:“本来俺合计着明年如果还有‘运着会’,叫上你跟俺一组,看来俺得跟别人合计这事去了。”

    听他如此说,那任三哥随即道:“这么说多见外!咱们哥俩儿是啥交情,俺看还是咱们一起合计这事吧。”

    众人边说笑着,边吃着饭,“就数任三哥爱动个心眼子。”

    任三哥见大家取笑他,也不恼,遂跟大家一起念叨起来。

    也有人叹说:“谁知道周家是怎么个想法,也不知道明年会不会还弄这个哩。”

第一百三十三章:赢家

    有了头一天的经验,让第二天的单项比赛,很明显的紧张起来,更显火爆场面和激烈气氛。

    而且,头一天没露面的老成些的大叔大爷级的,也都耐不住,也出来凑热闹。离得近些的乡村,无非是打着走亲访友的名义,时不时三五成群的过来观看。

    这天的赛事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完全超乎了大家的想象力。张大山获得了长跑第一名,剩下的短跑跳高跳远游泳四个第一,居然被宋山冬一人独得,加上他在团体赛上的三个第一,真成了此次运动会的第一人了!一时之间,轰动四里八乡,甚至于竟获得了一个“猪倌”的外号。

    平日里在平山村闷不作声的冬子娘,如今也成了焦点人物。她并没有出去看儿子比赛,正独自在家做着针线活,早有那腿快嘴勤的过来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事情的经过,尤其强调了那四头小猪仔的事。

    这种事情,可不就等于天上掉馅饼么,然后这馅饼,竟然一骨脑的全掉到了宋家,最重要的是,如今宋家的情况可跟一年前完全颠倒了过来。一年前,宋家那是穷得老远就能闻到穷气的,如今虽然不能说是多富裕,但宋家早就像村里大多数人家一样慢慢脱了贫,今年再养上四口大肥猪,明年的日子,不用想都知道错不了!

    再说,宋山冬一直跟周家跟得紧,当初的养鸭,后来的种蘑菇,现在的养螃蟹,每一项都是跟在最前面的一个。

    在大家的眼里,这种顺锅喝汤的好日子,只要跟对了人,就绝对差不了!最现实的就是,这冬子从小就是个笨的,冬子娘也闷闷的,自从跟了周家,看那冬子稳稳的坐定了自卫队小队长的位置,一年多下来,说话办事竟然有模有样起来!

    冬子娘只静静的听着屋里大家拉着家常,脸上一直带着笑。这一年以来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有盼头,让她的眼睛都比以往明亮起来。她虽然闷,却也不愚,村里同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大都已成亲,儿子都能满村跑了。现在自己的儿子,也终于以不一样的身份走入了众乡亲的视线里。

    对于自己儿子的亲事,虽然无奈,冬子娘一直是暗地里着急的。家里条件不好,实在是没有提亲的本钱,今年媒婆都来平山村,因着以前的印象,也没有人跑过冬子家,这让冬子娘实在百味陈杂。

    现在,听着几个婆娘们若有若无的试探,冬子娘稳了稳,才沉声道:“俺家冬子最是孝顺,人又肯干,若日后成了亲,俺是啥都不用管的,直接交给媳妇。”

    这话当真是,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冬子娘这是打算新媳妇一入门,就交了管家权的!这冬子又是独子,没有妯娌姑嫂刁难,这宋家母子的品性,也让人信得过。还真是一门好亲!

    掩去眉宇之间的兴奋,就有人故意道:“他婶子,哪有新媳妇一入门就管家的道理。”

    冬子娘呵呵一笑道:“管家就是操心,俺是不肯再操心了,以后俺只一心带孙子孙女,享清福了!”

    这样又闲话几句,又约好下午一起去看纯娘们的“穿针引线”,这才散了。

    下午娘们的“穿针引线”,开始时观看的人并不是很多。一群傻老娘们的活计,大老爷们跟着凑什么热闹,俺们可不去丢那个人,省得被人家笑话放心不下自己的婆娘。

    再说,就是针线上的活计,也没啥好瞧的。

    广大妇女可不这样想,都带着无比的激动,这可是俺们自己的比赛!

    十五丈的位置处放把椅子,椅子上放有数量相同的针还有各色丝线和一块白布。比赛开始,各队第一人跑过去,将线穿到针上后再白布上连绣三针再跑回,第二人出发,依次进行,一柱香的时间,先完成的队为胜。

    张秀和罗玲玲和另外两个同伴也参加了,可算是最年轻的一组了。

    比赛一开始,她们就按照雪见给出的主意,有条不紊的按照计划进行,本来年轻的小姑娘体力上就占着先机,这样时间一到,毫无疑问的,这一组得了第一。这不是最新鲜的,最让人惊喜的是,裁判拿起她们绣的白布一看,上面是半朵盛开的金盏花,虽然时间有限,并未绣完,但颜色由深渐浅,层次明显,竟是说不出的艳丽纷呈。

    围观的人群不时发出惊叹,这妮子们得了第一,也不值什么,可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在短短的时间内绣成了半朵花出来,真真是心灵手巧得很!打听一下,可说亲没?

    还有人正后悔,倒不为了那只小猪仔,自己怎么那么短视,这样一个让自家妮子露才华的机会,自己怎么都没想到?

    张婶身边围了好几个人,都夸道:“你家秀儿,怎么那么稳当又能干,可不是把你们两口子的好处全占了不成?”

    张婶乐得自然得意,把手一摊,嘴里却还得说:“小妮子家家的,赢了几个大婶,算什么能干。总归是使个巧宗儿罢了。”

    自然有人跟着凑趣,“这巧宗儿可不是人人都可遇上的。”这张家,男人一向在村里就有威望,儿子在周家做管事,而且和周家又亲密,但张秀却性格文静不张扬,见人三分笑,是个讨喜的孩子。

    即便没有周家的关系,这张家也算是平山村有头有脸的人家了。没想到这张家最小的妮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却也这般出色,模样又齐整……

    就有人忍不住的直奔主题:“秀丫头,今年怕也要及芨了吧。”

    张婶点头轻笑,“劳她婶子记挂,可不是今年及芨嘛。”一句话,引来无数竖着的耳朵和发光的眼睛。

    以张家的为人处事,能做亲家,也是自家孩子的福气。更不要说这样灵秀的妮子如果进了自家,那自然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

    张秀等四个女孩子,比赛完后就静静的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站了,等着看下面的比赛,并没有想到,她们四人现在已是“众矢之的”。

    “怎么俺总觉得大家的眼神怪怪的,”有个女孩皱着眉道,“俺后背都发麻,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反正不舒服。”

    张秀也皱了下眉,可这样看过去,也没有人特意指着她们看,所以只好说:“可能咱们拿了第一,扫了大婶们的面子吧。”

    罗玲玲道:“问题是,俺怎么觉得大家,都在议论咱们似的。”

    “不会吧……”张秀再看了一眼赛场,到底心里没底,道:“要不咱们别看下面的比赛了,回家吧。”

    大家撇着嘴角,都道:“好吧好吧,本来赢了挺高兴的,唉,现在……回家吧。”

    张秀皱着眉,道:“这倒是奇怪了,昨天俺怎么看着别人赢都没事,怎么换成咱们,就如此麻烦。”

    “谁知道呢?”罗玲玲叹了口气,道:“想来爹以后再不许俺出来了。”

    以罗家的小心谨慎的作风,张秀很同情她:“都是俺出的主意,倒连累了你。”

    “可别这么说。”罗玲玲道:“能和你们在一起,俺,真的很高兴……”

    张秀叹了口气,道:“横竖过几天,可能就好了。”

    不管这几个悲摧的女孩子是何种心态,这运动会最后一场十岁以下孩子的两人三足,理所当然是吸引了更多的人拿来观看。运动会进行到现在,大家的心态也趋于平和,更多的抱着玩笑的态度来对待,所以气氛更是活泼和快乐。相比之下,孩子们却是认真许多,农村的孩子本就皮实,摔倒啥的没有哭鼻子的,站起来继续就行,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一会的功夫,第一就出来了。

    得了第一的两个孩子,乐得满场飞奔着,高喊着:“俺得了第一了!”

    这爹娘兄姐脸上就带满了笑容,嘴上还得客气着,“这小子皮得很,竟是背着俺们报的名。”

    就有人故意问上一句:“这回去后,可会挨打?”

    当娘的就回一句:“吃完俺儿给挣得猪肉,再大的火气也没有了。”

    这天的晚饭,可比第一天更添了话题,赢的自然是计划着如何分配那小猪仔。自然有说卖钱分掉的,有说直接宰了分肉的,反正都是相好的伙伴,倒也好商量的很。

    宋山冬因为一人独得四只,所以就主动放弃了团体的那三只,同组的几个人乐得一人一只,倒商量着怎么把猪养起来,养到新年时可养成大肥猪了。

    最后一天的发奖典礼,就有秩序好多。只有领奖品的时候最是热闹,人群好象突然被点爆一样,满场的人声鼎沸,根本听不见三郎说些什么,只看见赢家们一排溜的站好,笑得脸上都花似的,然后就有三郎的学生用小筐装着猪仔,上来分给赢家。

    宋山冬看着自己前面这四个小筐,不由对身边的伙伴道:“俺娘一直盼望能养上一头猪,这下子养了四头,怕是乐坏了。”

    旁边人就锤他一拳道:“明年如果还有这个‘运着会’,你可再不许参加,也给俺们些机会吧。”

    估计现在大家伙心里想得都是一样的,明年这样的会,还办不办?

第一百三十四章:郑氏

    这些个日子,除了宋山冬是紧着张罗盖了个猪圈,其他人家,大多数都是把猪仔卖掉,然后分钱了事,也有那有心眼儿活泛的,打听了卖猪仔的价格,然后按四等分多上一点,分给其他三家,自家把猪仔养起来的。自家可以养头猪,这事儿还真是理想照进了现实!

    现在平山村家家手里都略有赢余,这在以前当然是不敢想的。只一项蘑菇的收入,虽然不多,但却是固定而又稳妥的,如果家里有在周家帮工的孩子,那就更要好些。

    运动会虽然开过了,但热闹劲很难以过去,村里大家见了面,仍然会津津有味的谈起运动会上的点点滴滴,每天都会想出来些新的花絮权作聊资。总之,大家脸上都笑呵呵呵的,通过一场运动会,好像让大家更清楚的看到了各家孩子的脾性,这样再见面说话,就有了试探对方孩子亲事的含义。

    尤其是张秀等四个女孩,心灵手巧出了名,人前又落落大方的,虽然年纪不大,但家里这几天门槛都被踩破了几块。明着夸暗着打听的,都是为了自家的儿子!

    每天听着这样的八卦,雪见乐得直捂肚子,这真真是平山村的春天呀!

    这天,雪见正和二娘四娘聊天,小梅进来说,郑氏来访。

    “三婶来,可是有什么事吗?”二娘不解。

    虽说现在和周家几个伯伯叔叔都没有什么事了,但来往也并不密切。这三婶一向是几个妯娌中最有心机的一个,自家的两个孩子又争气,全在周家帮工,所以一向是时不时的往周家跑的,虽然二娘等人并不是很待见她,但是正经亲戚,又是长辈,而且人家又天天笑容满面的,所以到底不好太过冷淡。

    雪见更是纳闷,这郑氏怵周博,所以也不敢轻易往他们院里来,一向都是在二娘那边串门的,今天过来,到底是什么事吗?

    “看二姑娘说的,三婶就是过来看看,能有啥事呢。”郑氏边说着,眼睛边四处溜着,脸上依旧笑容可掬,“今天可真巧,你们姑嫂,倒都在一处说话。”

    二娘只是笑笑,又闲话两句,就带着四娘施礼后告退了。

    “这四姑娘,几天不见,越发的拔高了,竟然超过二姑娘半个头了。”郑氏啧啧着。

    雪见并不接话,只自顾自的喝茶,她跟这几个婶娘没什么交情,实在是没啥可聊的。何况,这郑氏摆明了是有事上门,你自己不说,难道还用我请你说吗?

    郑氏见雪见并没接茬,这话题就有些进行不下去,但想到自己来的原因,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的灿烂起来,只叹息着说:“不过,若论相貌,全村人谁不说,再没人比得过侄媳妇儿的。”

    我这也算是村花一玫了吧?雪见瞥了一眼郑氏,故作娇羞无限道:“三婶莫不是专程上门来夸雪见容貌的?”

    郑氏一窒,点头不是,摇头也不对,“不是的,侄媳妇的容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还用夸吗?”

    雪见疑惑,“那三婶这是?”

    郑氏索性直接道:“三婶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侄媳妇商量。”

    雪见摇摇头:“那三婶可是来错了。三婶可能不知道吧,我们周家外面的事皆由大郎负责,内宅的事则是二妹料理着。大郎说雪见身子弱,只在家歇着便是。”

    是嫌你出身低,怕你没有管家的能力吧?这样想着,郑氏脸上却不带出来分毫。

    “这是博哥儿心疼你,可见侄媳妇儿是有福气的。”郑氏的话让人听着就很舒心,如果那语调里的不屑能够掩饰得再好一点的话。

    雪见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看雪见笨的,三婶来了半天,都没说让坐下,”边说着,边抬高了声音,“小梅,越来越没眼力界了,快搬把椅子进来!”

    “哦……”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茶。”待郑氏坐下,小梅又送上来一杯茶。雪见仿佛未曾见到下人的不恭,一个劲地说道:“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清香幽雅,鲜爽生津,是难得一见的极品,三婶请尝尝吧。”

    “真是好茶。”郑氏看这雪见的样子,真是当惯了丫头的,下人们才会如此怠慢,这茶好不好的,她说不上来,但这水温吞吞的,还真是不怎么好喝,身前又没有小几,放又没地方放下,只得这么端着。

    “三婶若是喜欢……”雪见见她眉眼上扬,便接着说,“就多喝几盏吧。”

    “不用不用,”其实周家几个婶婶,自打当初被狐狸精一事一吓,早歇了打秋风的心理,后来走得近些后,越发觉得这雪见不过是个绝色的丫头罢了。这家里,真正厉害的,还是那个传说中得了山神庇佑的大侄子。

    咦,怎么这话题会歪到茶上了?郑氏方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于是笑道:“其实三婶今天来找侄媳妇儿,是有一件好事要说与侄媳妇知道。”

    “喔,”雪见并不感兴趣,只是淡淡的从善如流地笑了笑,“什么好事呢?”

    “是这样的,俺娘家有个外甥,最是机灵又能干的,今年刚刚十六。”说到自己的娘家外甥,郑氏从心底浮出一丝满意的笑意,“咱们家四姑娘过两年也要及芨了,真真是合适之极。”

    “三婶自己也说,四妹再过两年方能及芨,相信再过两年母亲回来后,自会给她挑门亲事的。”雪见的脸色,顷刻间沉郁了下来,周家庶出的女儿,就是你敢惦记的吗?

    “看侄媳妇儿这话说的,嫂子如今不在家中,长嫂如母,嫂子给小姑子说亲,那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也是当嫂子的本份。”喔,听郑氏这口气,如果自己不替四娘说这门亲,就是故意慢怠小姑了。

    “三婶恐怕是不知道吧,我家大郎就怕有人会因此事在背后乱嚼舌根,早定下了规矩。周家嫁女定要高嫁,或者文可安邦,或者武可定国,或者财力大过周家。三婶既敢前来说亲,可见三婶的外甥定是出众的,雪见请问,此三点贵外甥可达几条?”懒得理她,就以为自己是圣母了吗?

    “这是……”到底没敢说出难听的话来,郑氏脸色已是铁青,本来以为这周良是庶女,自己再拿长嫂如母这一套压一压这没见识的雪见,想来她也一定存着把庶妹早点打发的心思,这事就算成了。

    想到此处,郑氏到底气不过,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这样的条件,婶子得多说一句,外人听到了,必要怀疑侄媳妇儿这是故意刁难小姑,耽误小姑出嫁吧?”

    “我叫你一声三婶,是尊重你是大郎的长辈。”重重的把茶杯放到桌上,雪见看到郑氏被吓了一跳,唇角就勾起一抹冷笑,无意再跟她废话下去!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郑氏气坏了,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哆嗦,不过一个丫头出身的,也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我们大少奶奶的意思,就是让周家三婶知道些进退!”小梅等人早闪了进来,在门口听了这半天,早就不耐烦了,“别把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打到周家人身上!”

    “你!”郑氏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俺是周博的嫡亲三婶,当婶子的替自家侄女说亲,倒成了错的?你这样的东西,也敢骂我?周家,这是什么规矩?”

    “轰出去!以后再容她踏入周家半步,门房的全部打发卖掉!”雪见冷冷的声音,看着几个婆子架起了跳脚的郑氏,又加了一句,“再让多福去青州和大库房说句话,周家人,那是正经亲戚,让他们都好好回家养着吧,咱们可是用不起的!”

    “大少奶奶,俺错了!俺知道错了!”郑氏如一盆冷水泼面,猛的惊醒过来,这周家上上下下,还不得恨死自己,而且自己的那些心思,也会因此摆上明面,“求大少奶奶饶了俺吧!”

    雪见闲闲地坐着未动,闲闲地喝着茶,冲婆子们点点头,婆子们立刻把鬼哭狼嚎一般的郑氏架了出去,片刻就没了声息,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想明白了,不敢出声,还是婆子们给堵了嘴。

    没过一会,屋外便响起了三妮的声音,“原来大少奶奶当真好威风!”

    随着门帘被掀开,刚刚随着二娘离开的三妮,就站在门口,脸上满是兴奋的光芒。

    “死三妮子,听了半天,也得给个戏钱吧。”雪见跟她,自然不会客气。

    三妮过来,坐到炕边,二娘不知道三婶的来意,怕雪见无法应对,所以留了她下来,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一出好戏。

    “这样的坏人,自然我做最是合适。”雪见自顾自地说。

    “大少奶奶可不是坏人,大少奶奶是天下最好的嫂子,最好的少奶奶!”三妮这样说着,猛的想起来自己的亲事也是雪见的促成,娇俏的脸上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事如果是换作二小姐,怕是要麻烦许多。”二娘到底姑娘家家,脸嫩些。

第一百三十五章:我要当房奶

    繁忙又喜庆的春天,就这样匆匆的过去了。

    晚上,雪见扯着薄被抱膝坐在床边,跟周博商量:“大郎,咱们是否应该在安宁和青州置些地产?”

    “你想怎样?”周博边收拾手边自去年开始就着手准备的葫芦模子,边漫不经心地问:“在村里住厌烦了吗?”

    雪见撇撇嘴,想说我是在天朝赚一辈子的钱也买不到一处房子所以穿到大顺解气来了,“那倒没有,反正我是想多有几处房产,总是好的。”反正我得买一处房子,过过瘾才行。

    周博起身道:“房子再多,你一次也只能住一处。”

    “我愿意!”一个枕头飞过来,幸亏这枕头不是以前的玉枕,雪见早就给换成这种软趴趴的怪枕头。周博抬头来看雪见,雪见对着他只是冷笑,“我就是愿意买房!你要是不同意,你就,你就出去!”

    周博一笑:“外面又下雨了,你舍得撵我?”

    雪见道:“我没撵你外面去,就是让你在外间睡。”

    周博恍然明白了:“你这是闲的!又在找事情吧!”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雪见心想,自己的这个老公,还真是聪明,但嘴上不承认:“我找事情吗?不让我买房,我就心里不舒服,可是你如果离得太远,我又无处撒气。”

    周博呆立一会儿,摸摸自己鼻子道:“成亲后,你身材不见长,脾气倒是长得飞快!”又接住一个枕头,“娘子是不放心为夫一个人睡外间,把自己的枕头也递过来?喔,为夫明白了……”

    雪见忍不住面上一红,“还我。”

    周大少爷于是走过来,见雪见一个人占着整张大床,象是一个人挺美,见他过来,只伸着手,“还我枕头就成。”

    粉红亵衣的雪见,杏眼圆睁着,因伸手露出胸前一丝嫩黄抹胸。周博笑得狐狸一样:“这是我的房子,你的我的娘子,你的枕头也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

    “呜……”雪见慢慢推着他,还是小声**,“那……你……睡外面去。”

    半晌过后,周博拥着她,懒洋洋地说:“怎么想到要买宅子?”

    雪见懒得理他,但又抵挡不住当房奶的诱惑,到底挤出一脸温柔的笑容,仰起脸来,贤惠地道:“弟弟妹妹们都慢慢大了,到底乡下闭塞,连个交往的伙伴都没有。”

    一只大手在雪见头上晃来晃去,到底没有拍下来,雪见的一只白生生的脚丫,也在周博身前晃来晃去,也只是晃而矣。

    周博揽紧雪见,睁着眼睛想心事,虽说现在他万事求稳,不愿张扬,但雪见说得对,在城里买房,以后走动的人家多了,机会也就更多些,总不能让他们就在平山村或嫁或娶了吧?爹娘想来,也不会愿意的。

    见周博不再吭声,雪见心想这事成了一半,这样想着,就沉沉睡去,梦里自己终于摆脱前世房奴阴影,不仅成为有产一族,并且还成了大顺国第一房奶,那叫一个美!

    “晚上做了什么好梦?”周博笑得一口的白牙,雪见见天光渐亮,嘟着嘴:“怎么就醒了呢?”周博笑着道:“那你接着梦去!”

    雪见无语,这梦还有能接上的?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美事?

    周博已唤进来丫头,伸着手等丫头们换上衣服,雪见以前不能适应,现在也见怪不怪了,她慢慢爬起来,也由着小梅来帮她换好衣服。周博打趣她:“咦,怎么不接着梦去?”

    雪见白他一眼,心里却在计划买房一事。手里有的是银子,自然是好办事些。

    本着着可以和周博一起出门看看宅子什么的,可周博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大郎,咱们要买个什么样的宅子?”试探一句。

    以前时常想起,如果老娘我有了钱,我要买什么什么样的房子,如果能买到顶层,就在平台翻盖出个带假山大树的别墅来!可是,周博对宅子的要求是,位置中上即可,宅子外面看起来不用多大,但内里一定要深。唉,这就是理想和现实,古代和现代的区别呀!

    “宅子嘛,能有什么样子?过两天去青州,你自己住进去,就清楚了。”周博不在意的说过。

    “你是说,你的意思是,已经买好了?”雪见终于听明白:“有没有搞错?我是女主人耶!”

    周博点点头:“是呀,你是女主人。”完全是鸡同鸭讲!

    本来雪见以为在青州买房这事得拖好长时间,谁知道不过半个月,就已办好,这让对自己房奶新身份还没有过足瘾的雪见,有些情何以堪了。前世没钱没机会参与购房的痛并快乐,这辈子总算有银子了吧,却根本不用她出马。唉,怎么可以这样,好似卯足劲头,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太失落了!!!

    周博含笑问道:“这次高兴了吧?”自以为满足了小妻子的想法,周博很有成就感。

    “高兴。”好吧好吧,雪见所有的关于房子的设想,全部都成了空,首先,制定购房预算这块算是省了,左右周家不差钱;像收集购房信息,进行实地调查这些工作,自然也不用周家少奶奶亲力亲为;最后,连最基本的装修,都没用她费心半丝,如果让她设计一下自己的一室一厅或者豁出去三室两厅,她可能还有个概念,现在是几亩几亩的大片大片的地呀,想着都不止眼晕,心都发蒙!

    雪见再次叹气过,“每月可以过去住几天,挺好。”买房买得如此没有成就感,这件事严重打击到了雪见!

    她一段时间都闷闷的,便宜干爹徐从安倒是表示了理解她,并提出来一个建议,“雪见,咱们家附近,有户人家正在大兴土木的收拾园子,你不妨看看人家如何做,回来在安宁咱们家附近,再买间大宅子,可以自己拿主意的大宅子!”

    朝霞下繁花似锦,周博前脚踏入院中,就见到雪见一张笑脸,更比一院夏花更灿烂夺目。

    “什么事乐成这样?”过来揽起雪见入怀,周博问道。雪见笑盈盈:“义父说安宁也有好宅子,这次大郎要答应让我自己选来才行。”周博大笑:“我当什么事,全依你。”

    徐从安假装看不到,“有个邻居,姓宋的,以前也是大学士,退隐已久,最近在翻盖宅子,可以过去一观。”周博一听就明白,见雪见兴致勃勃,于是笑着附和。

    拿手指敲敲她的头:“你高兴就好。”

    雪见板起脸:“我也是为了弟弟妹妹们着想。”

    于是打着邻居的名头,雪见陪着徐从安倒是逛了几次那园子,这姓宋的文士,虽然也是安宁数得上的人家,但家境远不比周家殷实。可是,雪见不得不承认,这退隐的文人和落迫的商人相比,意境差得不止千万里之遥也。

    从外面看,那房子不过是青瓦白墙,也仅仅称得上是简洁雅致,可是,走入园子,却又别有洞天,盖的楼台亭园却是极尽精致。雪见第一次进园,就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其实,这园子算不得大园庭,间以曲折长廊花墙分隔,形成大小不等的自由变化的自然空间,那绿荫拐角处的亭台楼阁,精心修剪树林处处可见的山水,却也点缀得幽雅不俗,由此可见宋家是一个很讲究的人,细节之处也追求尽善尽美。

    看得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雪见不得不说:“咱们回去吧。”徐从安摇着折扇嚷热:“天气如此热,别热到才是。”雪见赶快道:“义父说得极是。”

    回来后雪见就有了心事,不免长吁短叹着,“同样都是一个县城住的两家人,做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捏?”

    但是周博并不理会她,只是眼睛里闪着亮光,对徐从安说:“义父莫急,这一座连楼带园的地产,可得盖段时间呢,等到完工了,也就是变卖的日子,咱们且等着瞧!”

    雪见不解,问:“人家又不是商人,盖房子是为卖,他不过是在自己家地皮上翻盖,也是为了自己住着舒坦,怎么可能盖好卖掉呢?”周博冷笑一声,说:“这里面的门道听听就能明白,只有你这样没脑子的看不出来!”

    雪见有些气馁,马上怒目而视:“但凡有脑子的,谁肯嫁与你!”

    周博称奇,对徐从安说:“别说,我这婆娘,成亲后也被我熏陶的聪明许多。”

    徐从安轻轻放下茶碗,看着自己的手指头,“那宋家未隐退时,和我也算有数面之缘,那样潇洒悠然的人品,见到我家雪见,也不由要称上一句,‘此姝只应天上有,人家哪得几回见’,果然,眼光是好的。”

    周博拿眼斜了眼雪见,淡淡地说:“不过是掉书文的酸人而矣。”

    雪见回瞪他一眼,“人家哪里是酸,是雅到不得了才是!”

    周博冷笑,“想他一介酸儒,财力想来也有限,却偏偏什么喷泉、绿地、荷池、曲径,华而不实却浪费资金。少不得到时候没有钱了,就要考虑把房子卖掉。”

    “周大少爷果然好心胸,好气魄,好眼光!”雪见不禁绝倒,这就是典型的羡慕嫉妒恨了,人家不过是建了个大户型,配套设施讲究了些豪华了些齐全了些,就让你这样看不顺眼。

    雪见难得认真推敲周博这个人,现在想起来,典型的腹黑一族,又自私又小气,自己当初,怎么会上当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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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小姐,为毛偏偏我就是个丫头捏,是丫头也就罢了,还是通房丫头,少爷已定亲,这不是给未来主母上眼药吗? 天呀,何其命苦,在这家里,少爷很穷,小姐很穷,丫环很穷,仆人很穷,全部很穷,穷到根本吃不上饭!我该不该再重新找个地方穿一次呢? 关于穿越这回子事,元芳,你怎么看? 既穿之,则安之吧! 好吧好吧,我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稻花十里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稻花十里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稻花十里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