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谋人宅院
“你自己也说了,人家是一介‘酸儒’,没有什么银子的。再说了,人家的宅子,难道真心不值那些银子吗?恐怕是你痴心妄想可以天上掉馅饼才是真的。”
说这话时雪见跳过心底的一小丝丝盼望,却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古往也好,今来也罢,凡是奸商,都是有大智慧的,否则无法实现“奸”的本相。雪见觉得,周博尤其如此。
“有些人就是没脑子的很,比如说啊,还比如说不自量力的宋家,简直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的斗嘴,徐从安闭上眼,只细细品着杯中的碧螺春,果然好茶!这周家随便拿出来的茶叶,都会比白家好很多,让他这个职业打秋风的人,很是满意。
“大郎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但现在听说咱们家的管事,一月的月银都够五口之家过上两个月了吧。”雪见冷笑道。就见不得周博这种理所当然的样子,不打击此等恶人,枉她穿越一场!
从周博脸上对她的不屑一顾可以看出来,打击也是白打击!这人的厚黑学,那是骨灰级的,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幸亏自己是此人的娘子,不是此人的对头!
想到这周博的头脑,就是放到天朝也是够用的,却偏偏竟是个土著,而不是穿过来的,雪见有些无语,旋即又有些感激老天,原来老天让她穿来,是为了拯救大顺国的女孩子们,这周博如此腹黑,如果不是自己的善良和温柔时刻感化着他,他一定会成为一代祸害的!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但到底听了周博的话,打着可以占便宜的心思又等了一段时间。
“义父,雪见想着,那宋家人丁不旺,住在那园中,委实是空落了些。”宋家仍未完工,雪见又随着徐从安大摇大摆的过去看过几次,越看越看在眼里扎在心里拔都拔不出来!施工不用说了,更加精巧。水榭曲廊,造型秀美精致,既是风景点缀,又是观赏风景和遮风避雨休息之处。园内厅堂、亭廊连片相接,布局上曲折多变,借以花色漏窗,透视窗外景色,景物深幽,富有诗意,充分展现了主人的精思妙处。屋面小瓦筒瓦,屋脊花色镂空,各种斗拱、飞檐翘角、门窗式样、雕刻装饰、油漆粉刷简朴素雅,真是处处都见用心良苦。
“雪见说得极对。”徐从安看着雪见眼睛都快看红了,忍住笑,真心为自己这义女考虑,“不过,你还是抽空眨一下眼吧,这样眼睛会舒服些,心里也会舒服些。”
眼瞅着这样的房子,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现在就在眼前,却是别人的,换谁常看,都会有了贪念,不过这些雪见也不会去跟徐从安详细解释,自己这个人老成精的义父,什么不明白呢。
与徐从安一道从宋家出来,雪见就没有再开口,她低估了这房子对自己的吸引力,简直就是让她魂牵梦萦嘛。房子同样是房子,可从宋家一出来,别的房子,都像是违章建筑物了。
“丫头,”徐从安觉得好笑极了,很少见雪见这样偏执,在人家主人面前,到底矜持些别露出来贪婪本相才对嘛。“你要相信周大郎,这宅子,尽早会是你的。”
雪见烦躁的摆摆手,她没有要强取豪夺,她虽然盼着宋家卖房,但也觉得不太现实,她只是有些羡慕嫉妒恨了。唉,人呀,还真是贪心。刚穿来时,只一心想着能让全家吃饱饭就行。可现在,她已经见不得人家的宅子比自己家的好了!
我们周家有的是银子,我们一定会买到比宋家更大更好的宅子,然后请大顺国最好的施工队和装修公司来装修!她在心里发着狠!
“你看看宋家,果然银子不是万能的,还得有心胸气度才行。”雪见心里猫抓似的着急,只能回来对周博说:“大郎,你不知道,宋家那房子越造越漂亮,要不咱们今后在安宁买房,也请了宋先生来帮忙装修吧。”
“心胸气度是何物?”周博只低头摆弄手里的模具,淡然地说:“我只知道,有多大的肚子用多大的碗才是。宋家的财力并没有那么庞大,这房子,早晚要宜主的。”
雪见心里微微一叹,心里盼望周博说得是真的,却仍然撇撇嘴,“你又知道了?你是能掐会算吗?”
“哦,让周某算上一算,”周博当真伸出大手掐算一番,然后皱着眉头道:“迟一日,稳一日,且又便宜一日。宋家这房子迟迟不完工,是他不断修改图纸,为的是造得更加受用、舒适,权当是替我们考虑,甚好,甚妙!”
雪见再也无法忍受,嗤之以鼻道:“宋家可能确实是无法和咱们家比,但人家敢盖如此精美的房舍,自然是预算好的银钱,更何况这宋家诗书世家,看起来也不是差钱的人家。”
“之所以看上去还有钱,那是因为他借着款,也有可能还拖欠着盖房子的银钱,等到人家都来要钱的时候,逼得紧了,他肯定要考虑出让的。到那时候,恐怕价格上咱们还可以更主动些!”周博胸有成竹的说道。自己早托人打听过宋家的财力和实力,一早就看穿了文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根本!
第一百三十七章:葫芦园
屋内,帘幕低垂,却不觉得闷热,皆因屋子四角各搁了冰盆。想想去年还只能是多放几盘井水,聊胜于无,今年却终于不用再感慨没有空调的痛苦了。
雪见无精打采的坐在床边,忧郁的望着窗外云间的弯月,也不知道月色下,那庭院又会如何美丽梦幻?
“先把小园扩建了,就全部种上葫芦吧,”见雪见没有如往常一样接过自己的话茬,周博抬起头来,才发现雪见正看着月亮发呆,不禁扬眉一笑,自己这个傻婆娘,倒是实心的很,就这样明目仗胆的惦记起人家的宅子了,“等葫芦全部种上,差不多就是宋家卖宅子的时候了。”
周博闲闲的说罢,见雪见仍然不理他,也不接他的话,便摇头笑了笑,拿起了帐本。
雪见斜眼看了他一眼,吃了口在井水中湃过的凉瓜,叹着气道:“希望如君所愿才好。”
“本来如此,不信且等着瞧便是。”周博对那宅子自然远不如雪见上心,对马上要扩建的葫芦园子才是真的诸多企盼,“索性便交与这几人种植,你说可好?”
“大郎说好的,自然便是好的。”雪见才懒得看周博手里那花名册子,“夫君不光是雪见的天,亦是平山村的天!”
看自己觉悟多高呀!半点没有天朝的大女子主义!标准的模范古人主妇!
若非知道雪见那下撇的嘴角深藏的含义,周博都要被她温柔的声音打动了,他抖抖鸡皮疙瘩,早知道就不用冰盆了。
周博放下帐本,起身走到床边,唉,谁叫自己的小妻子如此爱娇扮痴,少不得自己要用尽全身力气来哄的……
周博还是早起的习惯,虽说因为屡次受伤,身手已远不如从前,但每日的锻炼他却仍然没有放松。
轻手轻脚的起来,不愿意扰醒了雪见,雪见的黑发散落在枕头上,又溜出来半个肩在薄被之外,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到底强迫着自己起了身,周博脚步轻盈的出了房间。
雪见果然是睡到了自然醒,不由不感慨着,这世上本没有贪睡之人,皆因为没有闹钟,如此久了,就成了习惯性赖床。
懒洋洋的由着小梅小桃帮着穿衣,雪见想,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真是容易让人习惯呀!
然后懒洋洋的用梳洗完毕,果然,要摆上早点的时候,周博也锻炼回来并沐浴过了。天天时间掐处得如此精确,让雪见庆幸他体内的生物钟只有这一个,如果有那个定期迁徙的毛病,才真让人焦头烂额呢。
这样腹诽过,雪见舒服许多!
虽然雪见对房子的事表示很上心很着急,但也知道周博最近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葫芦园的扩建与种植。雪见心中清楚,这是事关周家财源的重中之重,自然马虎不得。所以只能无奈的接着等待了。
也幸亏周家以前四周就没有离得近的邻居,现在又地位卓绝,而且每次都带给乡人不同程度的好处,所以并没有人对周家扩建园子表示异议。按照大家的想法,周家让把大青山移平,都是山神爷授意过的,是应该的,大家也会跟着去做!
扩建园子自然是需要人手的,但在周家完全不是个事儿,只略一招呼,就是蜂拥而至的人。本来大家以为这园子会跟城里那些人家的一样,怕自己帮不上什么手,谁知道周博只是弄个普通的园子而矣,最多的就是翻整了一下地面,又把附近的塘泥弄来些。
简单说来,这事情简直不用出什么力,又是白白的吃了两天周家饭,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起来。
但能和周家借此保持近距离接触,才是最重要的吧……
园子建成后,周博把自卫队的几个队长留了下来,“又要劳烦各位事情了!”
众人齐声道:“愿为周大少爷分忧。”这话是周三少爷教的,刚开始觉得很绕口,但现在说起来,也觉得蛮是朗朗上口的。
“……事关宝葫芦的秘密,还请大家小心为是!”很认真的交待了种葫芦的事情和相关的保密要求,周博脸色郑重,当然他不知道,雪见脱口而出的这宝葫芦的秘密,是含有其他深意的……
众人更是面色凝重,心里直敲鼓,腿肚子也忍不住抽起筋来,莫不是要种成青州的福禄楼那种葫芦吗?自己怕不是要得窥天机不成?这样想着,心仿佛都要跳出了腔子来。
偏生周博又望着房梁半晌,问:“如果谁有为难之处,也望可以提前声明,周某也绝不会勉强。”
“嗯哪……”宋山冬吭哧了一会,道:“周大少爷还是勉强俺吧,俺愿意的。”
周博一脸的感谢,别看这话说得完全四六不通,但其中含义,他就先不管别人能否明白,他就勉强着自己自行领会了,“那周某就先行谢过了!”
别人一想,不能让愣冬子抢了先,于是也说:“大少爷真是太客气了,这是大少爷给俺们脸呢。”
“俺们都是粗人,大少爷让怎么做,直管吩咐一声就成!”后来的小队长元庆不爱说话,此时却捏紧了拳,闷声闷气的表了态。
“多谢众位!”周博到底给大家一恭到底,弄得大家也学了样子还礼,难免你碰了我的头,我碰了你的胳膊。
“放心吧大少爷,这活计交与俺们,肯定错不了的。”张大山做了总结发言,“如有惫懒耍滑或者嚼老婆舌头之人,俺张大山头一个不会放过!”
种葫芦之前,周家关上园门,却是郑重的开了香案,拜了土地和山神,气氛之庄重,更是弄得几个人心里七上八下,又是欢喜又是紧张的。
正式开始种起来,大家才发现,种法还是老样子,和家里院内种得是一样一样的,虽然心里不解,但每个人都闭紧了嘴巴,家里人也一概不透半点风声,这几个月的葫芦种下来,周家大少爷说过是要给每人十两银子外带红包的,这活计简单又不耽误家里田里的事,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当然,手里忙活着,嘴上也有不闲着的,“黑子你下手倒是快,可别出差错。”这一句嗓音豁亮,正是宋山冬是也。周家的铁杆拥趸!
这黑子是王俊锋走后被提上来的,最是有眼色的人,闻言马上点头接话道:“俺是不光快,活儿也地道,你当俺是那谁呢。”理直气壮的话,而且也实在,不怕得罪人。
宋山冬把手里活停下,抬起头来,皱着眉道:“仔细出不了大错!咱们大家伙可不能,啊,像那谁,拿了人家的工钱,却给人家添了堵!”
“冬子说得在理儿!”张大山直起腰来,黑着老脸皱着眉头道:“王俊锋那事办得不地道,但咱们可不能干这种事!真出了什么事,周家即便不说什么,但从俺老张这儿就说不过去!”
夏日少见的轻风徐徐而送,张大山和年轻小伙子不一样,题名点姓的说出,把这炎炎夏日,硬是带出几分凉风出来。
“张叔说得是!”大家一脸的郑重和小心,齐声道。这葫芦和螃蟹不一样,螃蟹还能分得清责任,这葫芦出了问题,谁知道是谁种的?
退一步说,这葫芦比那螃蟹还灵异,万一有个什么冲撞,那……
“周大少爷说过,这葫芦通人性咧,又福泽子孙,俺估摸着,能帮周家照看葫芦,这是咱们的福份。”黑子头支在葫芦架子上,嘴却不闲着,竹筒倒豆子,巴啦巴啦的说着。
宋山冬咧嘴一笑,“周大少爷说的话,一定是对着哩。”宋山冬本来就不是心眼很多那种人,这一年来更是对周博忠心耿耿,所有一切周博都是对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也是新提上来的小队长元庆,不太爱说话,闷声说:“周大少爷是有本事的,咱们跟着他,错不了。”
“周大少爷可是叮嘱了再叮嘱,这葫芦有多重要,相信不用俺多说了,”张大山敲敲身边的架子,“就是这葫芦架子,咱们都不能含糊了。”
“张叔是知道俺们的,再不会粗心的,”黑子忙清了,拍拍身上的土,“谁不知道,这可是宝葫芦啊!”
“你那嗓门,敢再大声点吗?”元庆扔过来一条毛巾,“出了这园子,你可得管住自己的嘴。”
“这是自然。”黑子直接用毛巾捂住了嘴巴,含糊不清的说道:“俺晓得轻重的。”
周家的葫芦,那是和山神爷打过契约的,村里人私下都这么说,如今他们好命来照顾这些宝葫芦,真是大大的造化!葫芦者,多子多孙,福禄也!
张大山也说:“多少人想沾这份福气,也得周家肯给才是。”大家认真点头,“俺们知道。”
这是可以福泽子孙的事吧!这样想着,大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种好后,大家很自动自发的排好班,轮流地过来照顾,自然是比自己家的田还上心些。
第一百三十八章:算计
周博是从去年就开始慢慢准备各种葫芦模具的,本来雪见还觉得准备得太多了,现在看来,只怕还是远远不够的。但这种事情,周博和雪见自然不会假手于他人,所以商量着如果模具不够,就把夹板和吊线准备多些。毕竟夹板的和吊线的好成活些,而且也不少赚银子。
想着以前也就是做梦才敢梦到的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现在只能找无人处偷笑,原来不穿不知道,一穿好运到呀!
只求自己别再一梦穿越回去就好,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上哪里偷偷上上香?
“想什么呢?自己一个人一会笑一会皱眉一会咬牙的?”
周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雪见的面前,看着正在发呆的她无奈说道。雪见瞥了一眼周博,微微蹙眉,严正表态:“能想什么,自然是想着忙过这阵子,我要自己在安宁挑一处比宋家还好的宅子!”
“都跟你说过,不用着急,宋家会把宅子给你送上门的。”
“大顺国银民都如此好心?专门为别人盖房子不成?”雪见听他这样说,心里暗暗腹诽着,怎么全天下的好事,都得紧着你周家得了不成?似乎是知道雪见所想,周博难得解释一句:“你夫君心里早有算计,放心吧!”
雪见听了这个话,斜着眼睛看着他说道:“大郎能强取?还是豪夺?”
“这都被娘子猜中?我的娘子,如今越发的伶俐起来!”
周博说着,敏捷的往旁边一闪,躲过雪见的九阴白骨爪,雪见指着他道:“大郎果真好本事,今天且给我带上人马,打杀上门,直接杀人抢房多省事!”
看着雪见气鼓鼓的样子,周博哈哈笑着,出门而去,只留下雪见一人暗暗生气。
这样忙忙碌碌又过了一个月,安宁宋家带着万般的惆怅,果真就来找徐从安商量卖房一事。当初设计的太过精致了,以致于根本没有想到手里的银钱周转不开,如果房子已快要完工,这才发现,这缺口大到宋家根本无力承担!
想到这里,宋先生不由叹口气,这简直是让人欲哭无泪呀。
“这房子,价格还在其次,关键是住的人,要雅,要知情,要识趣才是。”因着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宋家并没有找牙婆从中周旋,宋家禅精竭虑设计的房舍,自是不愿意让一般庸人买去,可附近住户也没有人有能力购买此房。
来找徐从安,是因为彼此也算相熟,虽然知道徐从安自己没有银子的,可谁不知道徐从安有一个富得流油的女婿?只看他那义女,美艳过人,天人之姿,想来自己这超凡脱俗的庭院,若有这等丽人居住,倒也不失为一种风雅。
“徐某只能帮宋先生问问。”徐从安当然不知道这文人的心理,只觉得一来清楚雪见对这宅子的喜欢,二来又深深为着周博的猜测惊奇,于是满口答应着去寻问一下,便回了平山村。
这对雪见来说,是个大惊喜,心中早乐得冒了泡,但为了不让周博得意忘形,却不肯多说话,一直把耳朵支着,待听到价位,更乐得大眼睛眯成了小月牙。
周博脸上却依然不见任何表情,对徐从安淡淡地说:“岳父,您只需要告诉他,周家居住面积足够,又已在青州购房,日前无心再置房产。”
“不是吧,”雪见忍不住跳起来,拉住周博的手晃着,这周博,也太沉得住气了。万一,万一宋家卖与别人,怎么办?
“宋家越是着急,咱们就越是不能急。”周博斜一眼雪见,口气十分不屑,“这么简单的道理,唉,只有傻子才会不明白。”
雪见怒视着周博,竟然敢讽刺自己,自己不过心急了些嘛。她刚张嘴想反唇相讥,被身后的徐从安抢了一步说道:“行,那老夫就照实回了便是,到底宋家也不容易,博哥儿你下手也不要太狠了些才是。”
周博点了点头,用眼睛斜了斜身边的雪见。
“还是岳父厉害,我这点儿小心思,怎么也逃不过岳父的法眼!”周博以手点着雪见,“你学着点吧。”
“是,周大少爷!”雪见起身,正而八经的行礼,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面痴缠下去,自己是善良的淑女,跟周博斗嘴,太没有风度了。
“起来吧,你我夫妻,本不用如此客气。”周博只是虚扶一把,气得雪见带着笑,施施然走过来,重重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谋杀亲夫了!岳父大人救命!”
周博痛苦的叫着,俊逸的脸庞,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痛,反正扭曲的很让雪见不爽。
“那老夫就依博哥所言回复宋家去了。”徐从安假装没有看到。
周博一边咧嘴呼痛,一边起身送徐从安,“好,就有劳岳父来回奔波了。只求岳父走之前,先照看一下我受伤的胳膊。”
“博哥儿这伤势过重,老夫恐怕无能为力,现在只能求上天垂怜了!”
雪见听了徐从安的话,本来还想继续作恶的手一下子就停顿下来,然后跺脚道:“义父!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呀!”
“娘子这个是什么话!”周博听了雪见的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双俊目瞪大了看着身边的雪见,“咱们夫妻本是一体的,岳父自然跟咱们夫妻俱是一边的!”
听了周博的话,雪见看着拼命忍笑的徐从安,知道自己斗嘴的功力,拍马也是赶不上周博的,叹气道:“懒得理你!”
徐从安听着雪见的话,又看着周博宠昵的样子,心里大感安慰,又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如果当年自己不是一心向医,如果自己当年也肯这样与老妻斗嘴解闷,如果……,唉,哪里有如此多的如果呢。
想到这里,徐从安摆了摆手,“老夫现在就回安宁了。”
“那就烦劳岳父大人了。”
眼看着徐从安带着小僮出了院子,雪见瞥了一眼周博,毕竟是现代的各种厚黑中过来的,虽然心急,她也明白了周博的意思,不得不叹服,这才是厚黑中的精英呀!“大郎,就像钓鱼一样,大鱼上钩后最紧要的便是溜鱼,你小心别让鱼挣脱,才是最好。”
“娘子连钓鱼都懂,为夫当真是佩服得紧!”
几天后,果然徐从安又回来了,雪见顿时眼睛瞪得滚圆。徐从安却丝毫没有感觉出来她的紧张一样,脸上依旧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周博:“宋先生说,若博哥儿真心喜欢,那银钱方面,可以再商量一下。”
说着,故意的瞥了一眼雪见。
雪见咬着嘴唇,手紧紧的攥成一团。
周博却依旧云淡风清,看了一眼雪见,笑着说:“再等等吧,就说我最近不在平山村,去了青州,不在家。”
“你什么意思!”雪见一听这话,顿时大声质问周博。
“就是字面的意思。”周博冷笑了一声,“怎么,傻娘子还怕自家的银子花不出去不成?”
看着周博一脸奸商的作态,雪见已经明白了,自己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心都是红彤彤的,注定是无法和这腹黑男一较上下了!
毕竟这种漫天要价和就地还银的事情,不是她的长项,但也不能让周博太过得意!想到这里,雪见深呼吸两口,脸上也带了灿烂的笑容:“不知道大郎打算何时从青州回来呢?”
说着,故意的眨了眨眼睛,看吧周博,我完全懂的。
听了她的话,徐从安干笑两声,然后二话没说,扭头就走了。
“你呀,还不去给岳父带些好吃食回去。”周博拧了拧她的小鼻子,“然后告诉岳父,也不忙回去回信,索性多住几日再回去也一样的。”
“你早说呀!”雪见没好气的说道,然后赶着叫人过去拦徐从安。
看着雪见这个样子,周博不由觉得有趣,忍不住嗤笑出声。雪见瞪他一眼,也追着出了院门。
几次三番下来,周博这才叹口气说:“那容有有时间去安宁,先看看庭院再说吧!”
宋家早急得火上房,听说周博上门,忙让宋家大少爷亲自过来相谈,宋少爷见这周家主事如此年轻,却是对房子冷冷清清,心里愈发的没底。一边注意着周博的神色,一边亲自陪在身边,详细讲解自己的设计理念和方案,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从主体建设到局部装修,从配套设施到升值潜力,讲得口吐莲花,雪见在旁边听着,都替他吐血三升了!
周博听着宋少爷的介绍,却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待一圈转完了,他才轻轻开口:“您这宅子,真是万里挑一的宅子。”
“这是自然,”宋家少爷暗暗吐出一口气,人由不安转为昂扬,才道:“家父在京中多年,退隐后又游历四方,也是有些见识的。”
看着宋少爷这个样子,周博却笑笑道:“不过,”他极为可惜的摇摇头,“周家人口不多,住这样的宅子,浪费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买和卖
看着宋少爷这个样子,周博却笑笑道:“不过,”他极为可惜的摇摇头,“周家人口不多,住这样的宅子,浪费了。”
见他如此说法,宋少爷一惊,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却犹自佯装镇定,只是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本来宋老先生执意要把宅子卖与周家,一是看周家委实是安宁第一财主,第二也是看出来雪见是真心对宅子感兴趣。
可现在看来,这周家主事对这宅子左顾右盼,却并不上心的样子,下意识宋少爷就觉得这事不好办。可终究事情赶到这个节骨眼上,由不得他不着急。
为什么当初光想着如何建得更精致更舒适却忘了考虑银钱之事?唉,一想到这些时日来废寝忘食的设计神来之笔的规划和老父胸有沟壑的才华,宋少爷就愈感无奈无力,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一脸笑容的面对这样昔日根本无法入宋家之眼的商人之子!
“周家是大家,以后也要添丁入口的。”宋少爷谨慎的说道。哪知,周博却宛若不闻,依旧漫不经心,最多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宋大少爷年纪比周博大上十岁有余,却不得不忍着心痛看他脸色,虽然气氛并不尴尬,到底心里早已恼极。
“或者是说,周少爷对这宅子,有什么看法?”压下心中的恼火,宋少爷试探地低声问道。
雪见虽然和徐从安从一开始就不远不近的缀着,却一般无二的支着耳朵拧着收,生怕错过什么精彩内容。
池塘边垂柳微拂,池塘里碧荷锦鲤,轻风吹过,倒并不觉得炎热难耐。只是周博略显烦燥的时不时动手掀开垂柳,皱着眉头,快速的扇着手里的扇子。
后面的雪见自然有丫环撑伞,又喜爱这园中景致,倒未觉得酷暑之气,只觉得周博平时并不是这样的风格。她和徐从安对视了一眼,就安静的依旧跟着。他们二人自然明白,周博这是故意为之。
见雪见一副很担心的神色,打伞的小梅小声道:“少奶奶,没事,大少爷办事,一向稳妥的很,咱们不用担心的。”
雪见苦笑,自己倒是不怕周博买不下宅子,而是怕他出手太狠!前些日子汪从寒捎来书信,只说让多备银子,具体多少,并没有说明,想来那事是有着落了,而且是要花大价格的。雪见就提出不买宅子了,可周博却说无妨,依雪见对周博的了理,想来是因为雪见喜欢所以他要压到极低的价格了。
以扇遮日,周博冷眼看着宋少爷,哼了一声说道:“那周某就照实说了!如果有不上台面之言,还望宋兄原谅则个。”
“周少爷请讲。”谁和你这逐利商贾称兄道弟?就不信了,如此精心费力的宅院,他一满身铜臭的商人,能看出来什么自己爹爹都不曾发现的漏不成?
只是这样想着,眉目中也不敢透出来,脸上一直带着柔和的笑,让了周博一行人进花厅,分主次落座。又对下人道:“还不快上茶!”
这花厅就在园子里一处假山之上,开开窗户,楼下美景尽收眼底,雪见和徐从安也是头一次上来,不禁心中一喜,这小小花厅也是独具匠心,可见主人底蕴。宋大少爷见周博却满脸的不在乎,这心里更不舒服,虽有四面凉风,也是心下火烧一般。
见大家都在望着自己,周博微微皱眉,清清嗓子道:“这宅子嘛,依周某看,别致精巧有余,却不够大气。”
“……”
周博已经走到窗边,看了一眼身边这雕刻精美的花窗和薄得透亮的浸油窗纸,微微皱眉,然后又伸手,似乎想掰一下试试。众人均不解的看着他,这是……
“周某看不光此处,整个宅子的花窗都是如此玲珑剔透单薄无力,这也太容易引宵小窥视了吧!”他紧张的说道。
“啊!”那宋家少爷已气到面皮涨红,皱眉看了一眼同样面皮羞红的雪见,换了n口气,才压下情绪,假笑一声问道:“安宁一向民风纯朴,周家想来又是大户,家丁护院的,也是有的吧?”
雪见与徐从安正视一眼,这周博,到底打了什么鬼主意?
“自然是有的,但换了如此大的园子,得加多少护院?这许多的护院,又要多添出多少开支?”周博犹豫半晌,这才说道,然后似乎是在心中计算这些开支一样,越算脸色越是难看。
宋家大少爷看着他的样子,擦了一把汗,心里暗骂一声真是土包子,暴发户,却不得不转话题道:“外院的客厅和这里完全不同,厅堂敞亮,门窗厚重,家俱富贵!”
……家俱也有被称为富贵的?雪见想,这宋少爷看来真是被气得不轻了。说实话,外院的客厅极为大气,奢华中又见文雅,当真是下了心血的。
宋家少爷说完其实也后悔的不行,这样没水准的话,也从自己跟里跳出来,显见是被这厮传染了。本来今天是要带着得意要炫耀一下的,谁知道这姓周的,完全不通风雅,不由气结,可是又不好发火,心里不住冷笑,对他越发不待见起来。
周博见他说到客厅,似乎努力回想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马上又叹了口气,板着脸说道:“只是那客厅,也太过敞亮了些,难免泄了地气,想来宋兄也知道,这漏了地气,对家中老人,是不太好的!”
听到此处,雪见都忍不住替那宋家剜心割肉一般心痛,又被周博的刁钻弄得脸红过耳,她也是头一次见识周博的演技,半点不比以前那个时代得了小金人奖的那些人差!以前只知道他人前面瘫,人后欺负自己,现在才知道,他居然还有如此扮傻装痴的一面,简直,简直是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才行。天知道自己当初非要看他怎么压下价来,哭着喊着跟着来是为了什么。
这样几番来回后,宋家大少爷也算高素质人才了,居然还没有被他气吐血!雪见起身走到花厅另一面的窗前站定,看那窗外在微风中瑟瑟发抖的惨绿嫩叶,老天,我现在假装不认识此人,可好?
“这个问题,”主坐上,宋大公子完全是风中流泪了,他想了想说道:“客厅不比卧房,起居处接地气,就可以了。”
“是这样吗?”周博一愣,当即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宋少爷,那悲摧的宋大少爷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我宋家藏书颇多,宋某可以帮周少爷找出来关于风水方面的典藉。”
说完,就做出了要回去翻书的样子,见周博拉住他,这才擦汗作罢。
这周博也太……,雪见忍无可忍,趁宋少爷没有注意,瞪了一眼周博,差不多就行了,你闲着无事拿人家玩呢!
似乎没有看到雪见的眼色,周博向下眺望着,谁知道他在眺望神马东东!反正他身后,宋大少爷的眼神,已是十分不善。
“这花园中奇花异草委实不少,唉,少不得还要花银子雇了好的花匠来精心侍弄。”回头看着宋大少爷,周博一副非常肉痛的神色。
这一句话,说得宋少爷脸上青红白靛紫的飘过,沉默不语,只得低下头来,轻声道:“这个,这个嘛……”就此卡住了,生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心头血就被喷出。
徐从安则是目瞪口呆,他从进来到现在,都紧闭着嘴,什么也没有说,也什么都没得可说!他明明知道周博是个冷面冷情的冷心少爷,却不知道还如此,如此,如此照死里欺负人的?可这事情现在已经很清楚,宋家现在已被债主所逼,又寻不到好的买家,只有周家可以大手笔的买下此宅。
文人哪懂商人的奸狡,宋少爷心里正想着,已经明白过来,原来这周大少爷徒有斯文外表,不过是满身铜臭的俗物。
见周博如此俗不可耐,宋大少爷搜肠刮肚已想不出来跟他还有何可谈之处,咬咬牙,只能再对他道:“周少爷说笑了。”
周博冷哼一声,淡淡然的低声开口道:“不是说笑,是委实买来无用。”
宋大少爷便不再说话,根本也无话可说,算是不欢而散。从进门到现在,虽然没多久,可气得却是不轻,这周博竖子,完全是个无知之徒!
宋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雪见却是不担心,这时紧跟上来一步,半眯着眼,小声开口道:“大郎,你太黑心了些。还价就还价吧,还把人家气成那样!”
周博却一笑道:“傻婆娘,这卖家漫天要价,买家坐地还银,不仅是天经地义,还是斗智斗勇,充满乐趣。”
“我倒看着你像欺负老实人才是。”雪见点点头说着,脸上的冷笑越发明显:“下次再不跟你出来,惹人笑我和你一样不懂得风雅。”
徐从安见到这夫妇二人这般样子,心中十分不屑,当初自己是如何被骗着就当了这二人的干亲了?面上笑得如此灿烂,却完全不是善类,分明就是太黑心了些!悔之晚矣!
。”
第一百四十章:灭文兴商
徐从安见到这夫妇二人这般样子,心中十分不屑,当初自己是如何被骗着就当了这二人的干亲了?面上笑得如此灿烂,却完全不是善类,分明就是太黑心了些!
“行,行,行,”那边厢,周博刮了刮雪见的鼻子,然后清清嗓子:“娘子,那不懂风雅的为夫把这风雅的宅子买下,娘子可愿赏脸一住?”
听了周博的话,雪见脸上是强抑制的笑意,她点了点头道:“换我是宋家,才不会让你如了意。”
周博不由笑了起来,这雪见口口声声的说这说那,其实心里已把这宅子当成自己的一般。拧了拧她的鼻子,递了一个暧昧的眼神过去,凑到她耳边对她说道:“可你不是宋家,你是我的娘子,娘子,为夫立下这等功劳,你可有什么奖励?”周博叹道。
雪见忍不住伸手在他腰边掐住,然后一个恨不得三百六十五六七八度的旋转,“大郎,这个奖励,可好?”
小夫妻二人在徐从安身后,边说着悄悄话边缓步往外走。在这风雅的园里,谁会想到,这样的一双璧人,竟然如此腹黑?
宋家大少追出来的时候,这三人堪堪踏出园子,还未上车,他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跨过门槛,打量着听到声音回过头的几个人。
看到他出来,几个人并没有太惊奇的表情,只是齐齐的闭了嘴,一派风淡风轻的望着他,仿佛知道他要来做什么一样。
宋大少爷定定心神,挤出一个别提多难看的微笑,“周少怎么走得如此之快?宋某正说要让周少尝尝宋家自制的蜜饯,怎地一转身,就没了你们的身影?”
周博略拱了拱手,不在意地说:“内子体弱,逛了这大半天,也实在是劳乏得紧。”
宋大少爷抿了抿嘴,像是下定了决心,马上接着说:“那不如先到园子里的清风阁歇上一歇。”
雪见原来以为这一次不过是还还价走个过场,也没对这次还价抱有什么不一般的期望,却没想到宋家如此着急,想来债主上门,逼得真是太紧了。
很快,宋老爷也遣人送了冰过来,如今这年月,用得起冰的可不是一般人家,价格自然是不凡,周家自然今年是用得起的,没想到这宋家都是“一代负翁”了,还如此奢侈,看来入不敷出也是必然的。
周博也不再如刚才那般惫懒,只是装作奇怪的问道:“宋兄,还有什么紧要之事吗?”
宋大少爷等着下人给端上来茶,这才故作镇定道:“只是觉得刚才周少爷对宅子的意见很是,很是中肯,所以,所以想着再来讨教讨教。”
雪见以扇遮颜,假意喝茶,以免被人看到她已笑场。
这时便有人通报,宋老爸在书房等候,留徐从安和雪见继续休息,在下人的带领下,宋大少爷和周博二人往那边走去。
下人一路领着周博出了清风阁,而后往左面的一条小道上走去,走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便看到了一进宅院,外面站了两个仆人。
进去以后,便看到这院子极大,左右空间也很是宽敞。
在院子的正中,摆了几个大型的广口瓷坛,却未像一般人家养些金鱼之类,而是养了些睡莲在里面,望去即为养眼,四周或有葫芦架,或有荼蘼蔓儿,放眼望去,整个院子绿意盎然。
院子左右两侧各有两棵龙爪槐,此槐不高,叶冠极象伞型,倒像是天然的凉亭。
至于来来往往的下人,尽皆井然有序,虽众却不乱。
周博到了以后,便另有专门负责的小僮来领他和周大少爷。
看这宋家的起居饮食,依然保持着京城时的气派,周博也是京城住过多年的,自然了解。
随着周大少爷进得书房,周大少快走几步上前,对父亲低声道:“父亲,周……周少爷来了。”
等宋老爷在书架前转过身来,周博这才上前施礼。
待周博施完礼,宋大少爷也随之退了出来,只留了周博在书房之中。
清风阁内,徐从安和雪见已续过一次茶了,雪见便道:“义父,看这园中风景,风格婉约似乎与安宁皆然不同。”
说着,起身立于窗前。这清风阁真是名副其实,四面有窗,临风而建。
徐从安笑着问她:“雪见也看出来其独特之处了?”
雪见翻翻白眼,我自己就是北方人,穿过来这地方,看起来更是极北之地,可这小园风景,完全是以前电视上见过的南方特色嘛,“雪见猜这宋家老爷年轻时或在南方上任过,或者宋家老夫人是南方人吧。”
安宁是这宋家祖藉,所以,只能是这两个原因了。
旁边的宋家丫环见主人不在,这时也忍不住插嘴道:“这位少奶奶好生厉害!”
想来宋家家规甚严,丫环脱口而出后,马上住嘴,只用眼神崇拜地望着雪见。
雪见无语,这和厉害不厉害,没有半毛钱关系吧?这是简单的推理,柯南曾经说过,流动的水没有形状,漂流的风没有踪迹,任何案件的推理都取决于心……扯远了!也不知道那柯南一年级到底结束没?那个超漫长的一年级呀,伴雪见以前度过多少年少时光!
徐从安点点头说:“雪见猜得不错,这宋先生在任大学士之前,一直在南方就任,也因此娶了南方的夫人。”
雪见有心多说两句话,可是眼角朝左右一瞄,只见宋家下人都默不作声,想来刚才的丫环已经逾规,旁人再不敢多说了。
无法,她只好掐了想继续八卦宋家的心思,低声和小梅聊起了风景。心中却还是腹诽,这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都要卖房了,还养着如此多的丫环仆众,不嫌费钱吗?
等待其间,雪见注意到,下人们进出续茶或者送茶点过来,都是无声无息的,绝对无人相互搭话,雪见不由佩服,真是训练有素呀,如果让宋家开一个“优秀下人培训中心”,想来是可以发财的。
也不知道周博这一谈判,会几时回来,应该不用太久吧,对付这等雅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俗,雪见赌周博定是要以俗杀雅了!
果然,书房内,宋老先生已是一头的汗水加一肚的怨气,你再腹有诗书,能奈有钱的草包何?你说你设计如何用心良苦,人家说黄金做的夜壶才算富,完全是被门夹了脑袋,被驴踢到脑门,被傻子突然抱住的感觉!
周博却精神抖擞的四处张望着,赞叹着这书房之美,这些书一看就是好多孤本,值老银子了!
“依周某看,这事情其实极好解决!宋老先生不妨把这些孤本藏书售与我几本,也便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宋老先生揩了把额角的汗,想起了儿子刚才几乎要暴走的样子,直想拿桌上的砚台把此人打杀出去,他不知道这些书都是他的命根吗?“那书都是老夫毕生心血凝结,断不可能出手卖掉!”
周博呵呵一笑道:“其实周某也对这些书没有兴趣的,奈何家中三弟有此一好,故有一问,如有冒昧之处,还望宋老先生海涵。”
想你这厮也不会有此雅好!
宋老先生心头热血翻涌,只觉得再与这俗人相谈下去,必会吐血三升。想那徐从安是何等不羁之人,想那少奶奶是何等仙姿雅态,却不料却是白璧蒙尘明珠暗投,岂不令人扼腕!
不说他暗暗在心里唏嘘,周博却站起身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宋老先生不肯割爱,周某也不愿强求。今天打扰多时,周某也要告辞了。”
宋老先生也起身道:“非是老夫不肯,这些书于老夫来说,更甚于生命!”
周博再施一礼,道:“宋老先生留步,周某有闲时再来拜访讨教。”
宋老先生只是嗯了一声,并不想再跟他多言,见他退了出去,才气呼呼的坐下,举起手里的砚台就要砸下,看了看,又再放下,只是用力扇着风。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可不是,自己儿子被这厮气坏,跑来跟自己说不卖宅子了,自己决定亲自出马的,怎么现在成了不卖藏书了?
紧着小步跑出书房,院中还是空寂无声,只有蝉鸣烦燥,却没有了周博的身影。
宋老先生跺脚急道:“当真是,当真是……,还不快快与老爷我把周博那厮叫,不,请回来!”
看着仆人急步出院,他不由仰头望天,又自言自语道:“苍天无眼,灭文兴商!”自己这几天再不把银子奉上,那些泥瓦工匠就得把自己告上县衙,虽然刑不上大夫,那这人,才真是丢大了!
“父亲!”先一步进来的,却是大儿子,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无力感和更厚重的伤感。
“不必担忧,这宅子为父看只有这周家可以一次性付清银子,咱们,咱们就卖与他了!”
宋大少爷为父亲端上一杯茶。
宋老先生摇摇头,又高声问门外,“怎么,还没有追回来吗?”
一时之间,父子二人都有些热泪盈眶,只是为了不让彼此更加伤心,所以就各自假意回身胡乱的忙着手里的事。
宋老先生毕竟看得开些,笑着拍拍长子肩头以示安慰,只说无妨,宅子可以再买个小些的,反倒更热闹些。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轻声来报,周博,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入住
雪见和徐从安还在清风阁安心的等着,又过了半晌,才看到周博依旧面无表情的出来。
夏日阳光照在他俊逸的脸上,跳动在他眼底,面上却无波无痕。
对着雪见溪水一般澄澈的大眼睛,周博只轻声说:“这宅子,你的了!”
溪水也跳动起来,波光潋滟处,雪见拉了周博的手:“雪见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早猜出来的结局,所以并不激动。俩个人并肩低声说笑着往外走。
“还望周大少爷守时,明日定要过来。”门口处,宋大少爷这样说。
周博拱手道:“宋兄放心,明日周某一早便带了银子过来。”然后想想又加一句,“中人不如就请我岳父代劳了。”
宋大少爷也应道:“明日就把所有的手续过全,到县衙备了案才是。”
周博这一去而复返,让宋家父子只得把宅子以半价处理给周博,现在是越早解决清,越早搬出此处,眼不见心不烦才好。
即便如此,周博还摇头说:“我本是不买,但看你被债主追得实在可怜,又看在您与我岳丈相识一场的面上,只当做一件好事吧!”
只气得宋家父子又是恼恨着,又是心惊着,即使是半价,也是好大一笔银钱,这周姓小子明天就当真能凑得上吗?但看周博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想想自己书香几世,却连个宅子都无力修得,到现在更是欠了一屁股的债,真是苍天无眼!
气人有,笑人无,其实并不仅限于市井之辈,应该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资深劣根性了吧。
当着面,对眼前的奸狡之徒还要应付,“周大少爷果然仁义!”
“是不仁不义才对。”果然,当周博洋洋得意的把周老爷的原话说与雪见时,雪见就万分的气不过,在周博面上瞟过,再瞟过,才说:“这家子,看来真是读书读傻了不成?先是翻修宅子之间不做好预算弄一身债务,然后是错把奸商比仁义,这是气傻了吗?”
周博却淡定应对:“娘子的话,才是真知灼见!”
俩个人相视一笑,就此回去。
好人周博作罢好事,没多久,雪见就带着一群弟弟妹妹,住进了这新得来的宅子。
徐从安倒是比周家人还欢喜些,他的小院子离这所宅子和县衙都极近,方便他蹭吃蹭喝和串门聊天了。
这宅子虽说并不比周家以前在京城时的宅子大,但设计之精美,却是强过不知道多少倍。大家按着喜好分别挑了自己的园子,欢欢喜喜住了进来。颇让雪见有种红楼一班姐妹在初入大观园没产没地的感觉,就一个字:“太,爽,鸟!”
“你笑什么?”周博莫明其妙,雪见收住笑,从容告诉周博:“从此姐妹们住在一个园中,赏花斗诗,无限美好,所以我笑。”周博一听就站起来,惊奇地问道:“娘子,你还会做诗?你不是只会做饭吗?”雪见一脚过去,“从此以后我只管做诗,再不做饭!想吃我做的饭?我看你是从此以后再不用想了!”
周博忙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雪见斜睨他:“我偏不与你开玩笑。”周博抖抖衣角:“莫非还要为夫与你赔礼不成?”雪见乐了:“这倒是个好主意。”
周博却趁一弯腰的功夫,直接抱起了雪见,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我就先吃了你,解解饿吧。”
**几度方歇,雪见脸上红云未褪,只懒懒推他:“你且外面铺子逛逛,青天白日只守着自己娘子,也不怕人家笑话。”周博微微笑:“娘子的意思,我不守着自家娘子,却应该守着别人娘子?”
“你倒是想!”雪见呸道。周博轻轻在她肩膀咬着,含糊不清地道:“你让我想,我想便是,娘子果然贤淑……”
雪见刚说一句:“我是那个意……”周博重重地压上来道:“那卿卿是什么意思?”
“呜……”雪见无力地推着他:“我真是不行了,求你……”周博叹气:“看你态度还算诚恳,今天暂且放过你。”雪见松了口气:“让我睡会吧,睡会儿。”
见雪见只一会功夫,就已在自己怀中睡着,想来是累得狠了,周博也略躺了会儿,这才轻轻起身。如今正是葫芦挂模具的时候,他每日往返平山和安宁之间,难得有这闲暇时刻陪在小妻子身边。
这天,刚刚用过早饭,就有下人来报,却是汪从寒和白逸天来访。
不用出来迎,这二人已带随从等人直接进来,跟在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白逸天更是溜着眼前后看,直接说,“你这宅子比县令家的豪华许多,这样吧,我征用一个院子!”
屋内众人,皆若没有听见一般,该嘘寒的嘘寒,该问暖的问暖。
只雪见沉不住气,推开茶杯,冷笑着问:“义父,这算不算强抢民宅?”
自己家大郎辛辛苦苦才抢来的宅子,不是,才买来的宅子,怎能让他如此轻松就黑吃黑了?
徐从安认真的想了一下,又帮着雪见出主意:“官员之子知法犯法,按大顺律,应罪加一等。听说,本县县令大人,最是公允不过!”
白逸天气结,狠狠跺脚:“光下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如此欺我太甚!”
大家全被雷翻,这样颠三倒四的话,一贯是雪见的风格,没想到白逸天也被传染!
雪见自不会怕他,脸孔朝天:“就欺负你了,怎么地吧!”
说笑归说话,汪从寒使眼色让众下人退去后,才各自落座,说起了正事。此次他金殿高中,又年轻俊逸,很受圣上青睐,当即授礼部员外郎。这次更是受监察御史委派,到各省巡视,考察吏治。
汪从寒也趁着职务之便,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周家的事情。听到此处,徐从安和白逸天就借口要去逛一逛新园子,退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京城旧事
雪见亲自倒了茶过来,也心安理得坐在一旁,她是长子长媳,自然是要了解一下历史遗留问题的。
“这是雪见自配的去火凉茶。”见汪从寒轻啜口茶后,马上皱紧眉头,又连喝几口,才放下空杯,周博于是开口笑着解释道。
汪从寒点点头,又示意小杏过来满上,方缓缓说道:“雪……弟妹一向心灵手巧,自不必说的。这茶中淡淡的甜和一点点苦相融,却并不冲突,让人喝过只觉清爽。”
“我喝着也还好。”周博黑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为了这个凉茶,岳父也出力颇多,这个夏天,阖府上下常饮此茶,竟再无一人中暑。”
“如此说来,这凉茶还有如此之去火功效,”汪从寒脸上浮出一丝淡若轻烟的笑意,“看来,为兄也少不得要一份配方才是。”
“还用你说?雪见早使人抄好方子了。”周博闻言,笑着接上话茬,“她也只肯在此类事情上下功夫。”
“弟妹慧质兰心,这是博哥儿之福。”汪从寒揉了揉眉心,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疲倦。
“我想着你们远道奔波而来,在县衙都未稍作休息,不如先去泡个药浴,然后歇上一歇,晚上再给你们接风洗尘吧。”周博见状,知道他和白逸天都是快马赶回来的,自是倦极,连忙唤了下人过来,以备药浴。
“甚好!不过博哥儿,让他们稍后再备。”汪从寒点点头说道:“咱们先说正事。”
“嗯。”使个眼色,让小杏几人也退下,雪见才道:“其实,也不是急在一时的。”
“无妨。”汪从寒轻轻的摆摆手,又坐正了身子,这就进入了正题,“博哥儿,当年那事,还真是透着些不寻常出来。”
“让雪见来看,这事并无不寻常之处。”雪见飞快的接了一句,见周博只是瞪了她一眼,便接着说道:“武德侯是什么人我并不很清楚,但总之绝对比咱们都更明白什么东西是犯忌的什么东西是不敬的,因此可见,是圣……”
“再给我来杯凉茶!”
“再来一杯凉茶吗?”
汪从寒和周博同时说。
自己这个傻婆娘,可当真是敢往外扔**的主!幸亏这汪从寒不是外人,周博忍不住擦一把冷汗。
他并不知道,汪从寒的震惊可比他大多了,这样通透的头脑,这样精准的判断,……,闭上眼睛,再缓缓的睁开,看了一眼这成亲半年来,一日更艳于一日的雪见,汪从寒清亮的眼底,寒出一抹悲凉之意,博哥儿,有这样的解语红颜为妻,何其幸也。
雪见吐了吐舌头,端起茶杯,还是我喝茶吧!我怎么这么嘴碎呢!
干脆周博把雪见打发去了厨房,检查今天的午餐,雪见撇一撇嘴,退了出来。
原来当年武德侯案虽然雷声大雨点小,很快就淡出了大家的视线,世人只艳羡他身为武德侯的风光荣耀,出了如此大事,也能让当今圣上网开一面。大家都道到底是皇亲国戚,又曾经战功赫赫,所以太后私下也说了情的。而且武德侯大义天下,送嫡亲女儿和亲,真乃国家栋梁也。
雪见差点笑歪了,只拿扇子捂住脸,真是天天愚人节呀,这大众,也太善良了些吧?什么嫡女和亲,什么战功赫赫,掩盖下的,比动物世界的雌雄争霸赛还要凶残吧。
原以为,此事就要如此平息,但接下来,汪从寒话锋一转,说有心之人略想想还是知道疑点颇多的。正如雪见刚才说的,先不说以武德侯之尊,宫中忌讳又哪有不清楚的道理,在太后的生辰上,怎么可能进上不敬的寿礼?此其一。
再者,今年春节过后,武德侯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庶女,抬入定国公世子府做了世子侧妃。这定国公世子还没有正妃,按理说娶侧妃也应该热闹热闹,谁知却是无声无息的办了,理由是这庶女侧妃,不宜张扬。不管怎么说吧,这武德侯府都还算是一切顺遂了。
本来,这半年来,这侧妃因为没有正妃,世子对她又颇多宠爱,倒也安分持家,并不侍宠生娇。因着身分之尴尬和身体状况,一直以来也没有参加过京城贵女的聚会,但还是有消息传出,这侧妃,长得竟和那锦阳郡主一般无二!那锦阳郡主可是京城第一美女呢,怪不得那世子爷喜欢的如珠如宝呢。
幸亏大家都还记得锦阳郡主是和亲路上替成律可汗死掉的,否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流言传出来。
汪从寒本来查了只是受武德侯牵连的那批悲摧皇商,但这些花边却比正题更容易打听出来,也权作是此次调查的一个小调剂了。
武德侯自爱女出事后,虽说圣上体谅他失女之痛,早恢复了他的爵位,但侯府一直闭门谢客且低调行事,就连庶女抬入世子府,都没有通知什么亲戚朋友。想来也是,一个庶女的亲事,怎么能消除嫡女的惨死的阴影?
由此而来,那批依附武德侯而连带获罪的皇商并无性命之忧,但因为武德侯闭门谢客,却也没有要释放或者论刑的说法,就这样无人问津了起来。左右这些人都是有些家底的,监牢也有的是客房,权当给狱卒们当奖金花红了。
汪从寒带来的消息,严重打击了周博的满腔热忱和希望,为了周家,他甚至不能表现出来半分的脆弱,灵光一动的,他看了一眼雪见,然后想到了雪见以前讲过的那个故事。
“冽兄,兄弟这里有个故事,不知道冽兄听过没有?”周博抬头,剑眉微蹙,沉静如水的黑眸里看不出半分情绪,“故事说的是个大宅门……”
雪见讲的那个故事叫大宅门,里面有一个因牵连进皇家恩怨被打入死牢的大老爷,如果不是当家的二奶奶用了李代桃僵这一法子,那么,也没有后面白大老爷生的希望。
周博伸过头去,凑近汪从寒,低声把这个故事,挑着这一段微笑着缓缓讲来。
汪从寒越听眼睛越亮,“这二奶奶果然是个人物,真是一个好法子!只是有两个关键之处,一是人,二是银。”不过,想也知道,有了银子,人也就不再是问题了。反正这事情并不是砍头的罪过,所以办起来也更容易些。
周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本来汪从寒是让周博准备些银子好上下打点一下的,现在有了新的主意,倒可以少惊动些人。
“大少爷,大少奶奶让奴婢过来告诉大少爷,该用中饭了。”门外小杏开口唤道。
周博抬头道:“你跟少奶奶说,我们马上就到。”
“是。”小杏躬身答道。
周博闻言,站起身来,笑道:“既是雪见已准备好,想来逸天他们也等急了,咱们回来再详谈细节吧。”
“也好。”到底心里有了谋算,二人心情都开朗起来,迤逦地朝饭厅走去,边走边说笑起来。
“你们俩个只是磨蹭,让人好等!”饭厅内,白逸天愤然开口说道。
徐从安呵呵一笑,这满桌的饭菜,都是雪见亲手做得,雪见这丫头现在越来越懒,甚少亲自下厨,只观其色闻其味,已让人食指大动,其实不光白逸天,他也等不及要下筷了。
“都是自己人,还客气什么,自己吃好就行。”周博脸上带着笑意,看了看四周,雪见并不在厅堂,想来是回了后院了。
“早说呀!”白逸天再不客气,下筷如电,推行一步开动起来。
汪从寒不忍看他,只微笑着扫视了一眼其他二人,方才淡淡的说道:“这天气已进入盛夏,你这厅堂却有些清凉之气,想来是放了不少冰吧?”
“是我那女儿心细,怕老夫热到,一个夏天都没有断了冰。”徐从安声音不高,带着得瑟之气,听得在座众人都一乐。
周博因为心里大石有了着落,正是心情好时,笑着说道:“雪见孝敬岳父,那正是应当的。逸天别瞪我,知道你在外面帮着冽兄办正事,所以这个夏天,你们府里,也没少了我家的凉茶和冰伺候,放心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白逸天吃得更是欢心,“以后博哥就在安宁安了家,我就更放心了!”
“逸天惯会躲懒耍滑的,小心雪见听到,又要骂人。”徐从安忍不住指着他道。
大家一齐笑了起来,倒都忘了食不言的规矩。
第一百四十三章:你来我往
虽说安宁的房子很让人满意,但三郎还是住回了老宅,他还有他放不下的学生。而其他人都比较满意,尤其是几个小的,终于又可以开心的在自家的大园子玩耍了!
雪见看着心里极为舒服,孩子嘛,本来就应该以玩耍为主,天朝的孩子们三岁开始上幼儿园,然后就是不停的上各种兴趣班,其实哪里是孩子自己的兴趣,分明就是家长的兴趣才是!而古时的孩子,家里但凡有条件的,开蒙也都早,小小年纪就背上了学习这个大包袱,一点童年的乐趣也没有。
不知道以前如何,反正在这个嫡庶有别的年代,周家的兄弟姐妹即是分外齐心,兄友弟恭,雪见想,这一定和周家惨遭变故有关,在那吃不上喝不上的时候,人的成长也是飞快的。有些人会变得更狭或者不择手段,但也有些人会有了责任心有了归属感。
忽然发现,现在的天果然好蓝,蓝得透亮;水果然好清,清得清澈;人果然好亲,亲得自然!
自搬来安宁后,二娘也慢慢把理家之责交与雪见,雪见虽然不愿意接手,但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没有理由再推脱,好在家里先前被二娘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虽然下人们多了几倍,但大框不变,雪见不过是依着前世所在公司的管理细则又把规章制度完善了些所有事情全部责任到人,这样脉络也就梳理出来了。小梅平时也以三妮为目标,渐渐有了自己的气场,一般人见了她都不敢太造次。雪见也乐意让小梅替她开口,谁见过哪个公司董事长凡事都亲力亲为的?不都是各部门有各部门的经理嘛,董事长身边,也有助理代言嘛。
有时候看着小梅狐假虎威的样子,雪见就想起来自己当初仗着周博的宠爱,也作威作福了许久,不由的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少奶奶,您不知道,这些新来的人,尽是些七窍玲珑心的,不好好敲打着,学不出乖来。所以家中大小事务,哪怕一草一木,也得盯紧了些才行。”小梅正是心气高涨的时候,全身上下使不完的精力。
雪见挑着眉,浅笑着道:“都责任到人了,出了事情,自然有人担着。”
小梅帮她理着帐本,叹气道:“到底宅子大,人还是少些,难免有照看不周的地方。”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小梅,你可想过,单靠一两个人的忠心和责任心,是没用的。为什么有了管家,还要有管事?大管事小管事?就是要层层管理下去,只有这些管事各司其职,那么咱们就只需要管理这几个管事就行。”雪见说的,不过是最简单的前世的管理理念。难道让她像小梅一样一个一个就熟悉下人吗?她根本无暇兼顾,也没有这个必要!
小梅歪头想了想,这才迟疑的点着头说:“少奶奶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小梅斟酌着用词,看着雪见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犹豫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少奶奶说的,怎么会错?”身后是周博的声音响起。
周博走进来,小梅忙行了礼,知道这夫妻二人偏爱独处,于是带着一干丫头们下去,“大少奶奶,奴婢去二小姐那里找三妮姐姐学打络子,一会就回来。”
“这丫头,跟你学得,也越发的刁钻起来。”周博见她们出去,抱了雪见坐在自己腿上才说。
“夫君先说说,雪见怎么就是刁钻的了?”雪见笑得甜蜜,手却轻轻的抚摸在周博的腰际,待周博打了一个冷颤后,她又趴在周博耳边吹着气道:“难道,夫君心里有了哪个不刁钻的妙人不成?”
“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心里啊……,我的娘子如花似玉又温柔善良,我心里怎么可能有别人?”周博的脸强笑着,嘴角有些抽搐,任谁腰上被险些掐掉一块肉的时候,也不会比他更镇定了吧。
“雪见如果不如花似玉了,不温柔善良了,你就心里有别人了,是吗?”雪见说完,含笑望着他。
周博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话题怎么就一路歪楼到了自己的忠贞上面!自己如此贞节刚烈,怎么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别的女人?这是人品问题,你当我是周蛮子吗?
生怕雪见再继续这个话题,周博急忙道:“汪家送来贴子,好象请了你和二妹四妹,你要不要去?”
“去吧。”雪见愣了一下,但马上说道,二娘四娘,社交圈子也不应该只局限于安宁才是。
算起来,这宅子其实住满人的时候,还真是不多。除了三郎,家里其他人,也是轮流地回去住些时日,一来可以和三郎就个伴,二来除了几个小的,在平山村也都有自己所管辖的一方活计,哪怕不用亲力亲为,但经常性的回去露个面,也是大家所愿意的。
二娘和四娘如果能多和青州的汪从梦走动走动,当然是好事!
“大少奶奶,二小姐过来了。”
小杏在外面敲敲门,高声通报。
周博放开雪见,雪见只来得及略整理了一下衣饰,二娘就和四娘笑盈盈走了进来。周博借口要去看帐本,遁了出去,二娘自然也没想到这大白天的,哥哥嫂嫂却是单独在屋内,不由脸上也红了。
“正要叫小桃过去叫你呢。”雪见脸皮现在也修炼的厚了许多,假装没有看到二娘四娘的脸色。
“嫂嫂,有何事呢?”果然,二娘马上就着台阶接着问。
雪见拿出来汪从梦的贴子,“请你和四娘过去开花会的。”
二娘接过来贴子,“这么热的天气,哪里是开花会,分明是要晒成人干儿。”
大家相视一笑,这二娘,何时也变得如此促狭起来?
“依我看,你们二人多去转转,也是好的。”
四娘抿嘴笑道:“我会陪二姐姐去的。”
大家心照不宣,都是为了二娘多在青州贵女中走动走动,多结交些朋友吧。
自搬过来后,白兼然夫妇是请来吃过几次饭的,饭后逛园子时,白兼然也含蓄的对自己最欣赏的三郎略“关心”了一下,周博自然可以领会精神,虽然很为三郎欢喜,但一来三郎年纪不大,还不着急,二来也实话实说了周家今后学寄希望于三郎,盼他金榜提名之际可替父母洗冤,所以这亲事,倒不敢提前定下,恐耽误了人家。
白兼然自己想想也觉得有理,以三郎过人的学识和商人庶子的身份,还真是不好说亲。高了,难求女家,难;低了,女家难求,也难。
连带想到二娘的亲事,周博心里就更有些不自在。二娘比三郎还要长上一岁,看起来比雪见也大一些,但因为是嫡长女,未出事时父母也是百般挑剔的,现在虽说替她着急,这个年纪还没有定亲的女孩子,在大顺国不是没有,但都是些硬件实在是不好,软件同样也拿不出手的剩女们。
“正要与你二人再商量一件事情,等这次青州的花会了了,咱们也回请一下汪从梦,”雪见口气一转,浅浅一笑,“现在家中园子大了,也可多请些姐妹回来坐坐。”
“嫂嫂说得极是。”二娘和四娘也觉得甚好。
雪见轻笑,“她办花会,咱们就办赏莲会!”
四娘歪着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只怕还得请嫂嫂再多想几道冻饮和冰酪,就更完美了。”
雪见笑容一滞,然后和二娘齐声道:“你且少吃些吧!”
幸亏搬来了安宁,安宁虽然小,但也是一县之府,所见所闻,自然不能和平山村同日而语,时间不长,几个花会下来,二娘四娘等人,已分别有了自己朋友圈子。
住宅没以青州为主,周博也是考虑再三的,一州之府繁华和锦秀是有了,但更重门第,以周家商人的身份,却更难打进贵女圈子,而且父母事情未了,周博也不愿意太过多露面青州。
汪从梦和姚盈灿也来此小住过几次,汪从梦不用说了,和周家姐妹相熟已久,姚盈灿的到来,可乐坏了一个人,这人,当然就是五娘。
自从无意中知道姚盈灿和几个丫头都是有些身手,直接就把五娘秒到,一见姚盈灿,恨不得眼睛就冒出无数的桃花心来,所谓臭味,不,不,不,是香味相投,这姚盈灿和五娘就这样投到了一处,经常不顾二娘和汪从梦劝解,满园的折腾开来。
汪从梦和姚盈灿也曾邀雪见与周家姐妹去过青州作客,二娘和四娘温婉秀美,又穿戴华丽,众位贵女看在汪从梦和姚盈灿的面上,面子上倒也不曾太过冷落二人,但也不会屈了身份与她们真心交好。雪见却不及这二人会左右逢源,相貌又明艳过人,反倒把离得近些的贵女们都衬托成了绿叶,所以远不如两位小姑讨喜。反正她的本意也不为自己结交这些人,后来就托词身体不舒服不去了。
这样一比较,到底还是安宁好些,二娘等人,去青州就越来越少了,一个月最多一次的样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花钱如流水
月底的时候,举家来到了青州,一是周博要送葫芦过来,二是这一处的宅子,自买后并不是所有人都来过,所以也一直在陆陆续续的按二娘的意思改动着,现在正好大家过来看看,第三呢,则是汪从梦约了二娘等七夕节一同乞巧。现在,雪见已经完全适应了管家少奶奶的最新职务,雪见常偷偷的想,自己现在这个地位,相当于周家的内政ceo吧,好混乱的职称喔。
“你若累了,就让贤儿来帮你。”周博抚摸着雪见的后背,好不容易养起来一点点肉,搬个家算是全折进去了,唉,“这些事情,不想做,只让贤儿来做就行。”见雪见懒懒的回头瞪他一眼,周博又接着说,“真有那偷懒耍滑的,拿住一下,杀一儆百也是可以的。”
“不过是些家里家外的琐事,我还处理得来,哪里用得着周大少爷来操心。”雪见笑着往周博的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低声道:“大家一年不过来青州几天,下次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若是不把这府中料理好,只怕奴大欺主,以后会更乱。不如都细细的理过,安排妥当了,咱们即使不在时,也可安心些。”
“越发的长进了!”周博笑道:“不过是怕你累到,没想到你如今倒有了大少奶奶的气势来!”
恨恨的咬了他的胳膊一口,雪见到底累坏了,又往周博身边蹭了蹭,这才沉沉的睡着了。
周博微微动了动胳膊,更紧的拥住雪见,也跟着渐渐睡了。
虽然事情繁琐,可是雪见跟着二娘理家数月,自己在安宁又积累了些经验,这点小事情还是处理的很顺手的。
难得的是三郎因为伏天,也给学生们放了半个月的小假,所以倒是有空陪大家一起过来,权作度假了。
家里的葫芦园,有了张大山等人,周博再无什么不放心的,各个店铺和仓储也营运正常,周家真是坐等数钱就行。夫君体贴,弟妹和睦,不再为衣食发愁,连宅斗都没有,这样的日子,雪见真是心满意足,疑似梦中。
转眼就要到七夕,按照惯例也是要给相熟的人家送些节礼的。
因为这宅子自买来,还没到过这么齐全的主子,所以下人们神色都难免紧张些,神色间也是匆匆的。雪见和小梅在偏厅坐着,一会功夫,几个小管事就一齐走了进来,“大少奶奶好!”
早有下人搬了椅子出来,但几个管事均立得直直的,并无人肯坐。
“起来吧,”雪见淡淡地说,“叫大家来,就为了七夕节一事。”
“是。”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于是按顺序,分别上来回话。小梅听了一会,便替雪见问道:“那节礼,是哪位管事负责的?”
“大少奶奶,这是给各家的节礼清单,您请过目。”没想到小梅先问起了此事,便有一个管事一愣,然后上前一步并把手里的帖子子送过来。送帖子的小管事姓夏,是个眼神精明的男子,他偷眼打量着雪见,虽然年少天真,但果然是人间绝色!
雪见让小梅把单子接过来,一目十行,很快就把清单看完了,这得感谢周博对她持之以恒的识字教育,“这礼单,是怎么拟出来的?”
夏管事听雪见声音稚嫩,笑容甜美,态度也谦和,忍不住又偷眼看了她几次,才说:“小的以前在执事家做过采办,节下也听执事的管家说过节礼,想着咱们周家也不比执事家差什么,所以……”
他想得其实也并不差什么,只是这执事到底是官,周家不过是民,还是商,根本没有任何可通之处。雪见这样想着,脸上却不显什么,只歪头看了小梅一眼。
“依奴婢看,这礼单一半以上都需要改动。”小梅自雪见渐渐掌家后,整个人也更加沉稳了。
“这事儿原也怪不得夏管事。”雪见冷静的分析,微微蹙眉,今年过节不送礼,送礼只送脑白金,如果有脑白金啥的,就省心多了。“他也是用过心的。”
“他连咱们家的状况,都没有搞清楚呢。”小梅低声道,“也太敷衍了吧?”
雪见摇头,浅笑一下才道:“他不过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在她们二人小声交谈的时候,夏管事微抬头看见雪见依旧笑容淡淡,但笑容不达眼底,忍不住低下身子垂着头,不再多说什么。
雪见对他的识时务还算满意,不怕笨的,就怕你说十句他理解不了三句的,“周家是商人,只是商人,这节礼,也不能过格才是。”雪见的话让夏管事松了一口气,小梅瞪她一眼,接过来说:“虽不能出格,但也不能寒酸,咱们周家在青州交往的人家,非富即贵,这礼,更是不能让人瞧不起。”
这话小梅其实并没有夸张,周家只是一介商人,最多就是超有钱的商人,但在官员林立的青州,还真算不得什么人物。
“大少奶奶说得是,小梅姑娘说得是!”夏管事脸微红了,点头哈腰着,心里却在嘀咕,不能越过格去,又不能寒酸了,这确实是件难事。
小梅斜望一眼,“这有何难?咱们大少爷交往的,都是少爷公子哥儿,现在节礼自当依子侄礼送上门去给各府当家人,这礼备得厚些,也只会让人夸大少爷礼节周全行事周全。”
小梅一边说着,夏管事一边点着头应着,正准备领命下去,刚转身,又被雪见叫住了,“白家虽然在安宁,也要备足节礼,且要比别处都周全些才是。”
“大少姐姐,织锦堂的掌柜到了。”门口小杏扬声说道。
“带她先去后院。”
接着把后面几个管事的事情都处理清了,雪见才和小梅等人一起回了后院。这织锦堂可是青州数一数二的店铺,最好的面料,最新颖的样式,都出自织锦堂,算是青州时尚的风向标了。
“果然是热闹,”还没有走到,就听到女孩子的赞美声惊叹声,“规矩在时尚面前,真是一文不值呀。”
“嫂嫂,”刚走上台阶,已被四娘拉住,“快过来帮我们选选吧。”大顺国有大顺国的规矩,比如商人是没有穿绸和丝的权利的,所以雪见才更觉遗憾,让织锦堂把能用的布匹多带来些,好让大家挑挑。
“几位小姐青春年少肤白貌美,真真是穿什么都是好看的。”这样的语言,织锦堂的绣娘都是张口即来的,好话不要钱一样堆过来,果然把几个小姑娘乐得捂嘴笑个不停,二娘也忍不住问雪见,“嫂嫂,这织锦堂,果然都是好货色,却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那就各留几匹吧,雪见淡淡一句话,就让织锦堂的管事,乐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都说这福禄楼的身家雄厚,看来是真的,再看这满园艳色,想来做好了,这周家必定会成为织锦堂的大客户!
再看雪见,愈觉仙女下凡一般,瞧这气度,就是官家奶奶们也无法一较长短呀。
很快的,量衣的量衣,商量花式的商量花式,雪见又让小梅去给家里的丫环们一人置了两身衣裙,七夕又是女儿节,自然是要把美丽进行到底的。
消息一传开,周家上下更是一片热闹。
“不用过来答谢了。”那些有眼色的,早过来亲自谢了恩,雪见对小梅说:“就说我说了,让她们好好尽好自己的本份,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另一边,织锦堂的管事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是没见过大户,但这样一出手,全家上下,连丫环都有份的大手笔,却还是头一回遇上。她哪里知道,雪见这是要过一过暴发户的瘾呢。
没地方组团买悍马,怎么也得组团买个衣服吧?
想想以前最大的乐趣,也就是在淘宝团个爆款,哪如这样直接用钱砸人来得让人心旷神怡?雪见被自己这有钱人的日子刺激的浑身跟过电似的,真恨不得如相声里说的,同款花样的衣服做三身,早晨穿花骨朵那件,中午穿花开那件,晚上就是花谢那件了!
小梅奇怪的看着她,这大少奶奶,今天怎么怪怪的,想笑又要强忍住的样子,可是,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七夕
很快七夕就到了,雪见二娘带着一干姐妹,坐车来到汪府。
二娘一身桃红对襟窄袖纱裙,裙摆做得又大又长,上面用银线绣了缠枝花,行动间如花般绽放,犹如流水行云一般,周家人本身都有着高挑的特点,现在更显得那腰肢纤细,婀娜多姿。
四娘虽然较之二娘略素雅些,但头上戴的丽水紫磨金步摇和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都是专门订做的,不招摇,只让人觉得气质清雅秀美,如雨中青竹,自然而随和。
五娘七娘一个俏皮一个明艳,这二人都是肤白胜雪,在这浅淡的夜色中,仿佛散发着莹玉之光,虽然年纪尚,但已足够吸引眼球。
更不用说雪见!
其实雪见真心觉得自己很低调了,照她的本意,直接要把自己当做一个人形的珠宝展示台最好,闲静时有珠光闪耀,行动处伴玉环叮当。我现在也是有钱人!可到底没敢如此招摇出府,已经很不招人待见了,何必再晃瞎这一干贵女的钛合金那啥眼呢!
出门前,小梅对着她好一番上下打量,一脸的惊艳表情,雪见扮羞答答状道:“别这样看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小梅没想到雪见还有如此心情,顿了下,小梅才道:“这个,大少奶奶,咱们家是有首饰匣子的,应该还有好几个……”
没明白小梅的意思,还是小桃一脸的平静,直说道:“这首饰,放首饰匣子中更保险,没人惦记,全顶头上,容易招贼。”
雪见又照了照那根本无法同现代的镜子相媲美的铜镜,冷笑道:“你们俩个小蹄子说话也会打埋伏了,就直接说吧,脑袋上戴了十斤簪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呆子!”
于是赌着气,联手小梅小桃三个人摘了半个时辰才摘得差不多,晚了半柱香才出门。
下了车,门房上的婆子忙上前给众人引路,知道这几位不光和汪家嫡小姐交好,周家大少爷和自家大少爷更是莫逆,于是讨好的笑道,“周家各位小姐,这边请,仔细脚下。”
穿过几个月亮门,又过了中院,便来到一个偌大的花园中。四周有长廊相连,正中左右两旁都是厢房,四下栽种着各色花草树木,几间厢房看起来也是又大又宽敞。
汪从梦迎上来,拉着二娘的手,温温柔柔笑着道:“我和盈儿正念叨着你们,你们便到了。”说话间,她细白葱指轻抿红唇,眼睛微微眯着,别有一番俏皮的风情,雪见不由心里叹着,这些小小姑娘们,都渐渐长大了,自己这个**,是不是就更老些了?
唉,果然萝莉和**的区别,还是超级大的!
瞅着汪从梦,二娘也笑道:“我们也是想着,早些到,可以和你们多说会子话。”如今家里的情况和去年可不一样了,去年认识汪从梦兄妹的时候,周家才刚刚可以吃饱饭,如今在青州,不说周家是数一数二的商人,也可以算是排名前几位的财主,所以二娘这前后也认识了些人,感觉着又回到了几年前的京城,终于又有了自己的小圈子。
雪见却有些郁闷着,在这个珠宝展示会上,她应广大群众要求,并没有太过夸张,可并不代表别人不张扬,虽然说看着那一头头的珠翠,也替她们累着脖子疼着,但这心里还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想了想,权当免费看场时装秀和珠宝展吧。
“对了,听说前两天,灿姐姐又把董坏蛋打了一顿?”五娘早拉了姚盈灿在身边,嘀嘀咕咕的说着小话,汪从梦的几个庶姐庶妹心里不忿着,这姚盈灿最是不给别人面子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对这一家子人又是说又是笑的。
“谁告诉你的?”
五娘呵呵一笑,道:“是逸天哥哥,灿姐姐,你好威武!”这事当然是白逸天这个八卦王早上特意跑过来说的,忘了说了,这白逸天带着不言不语算是吃定了周家,这次又跟着过来了青州,说汪家住着憋气,汪从寒又不在,所以就直接住进了周家。
“嗯,不过是小小惩戒一下。”
“灿姐姐再给我讲讲呗!”五娘长睫毛忽闪着,满脸的崇拜,“以后我就跟灿姐姐混了!”
姚盈灿伸手在她脑门点了下,道:“小心你二姐听到,又要念你了。”
“如果二姐姐骂我,灿姐姐你得给我帮帮场子!”听她郑重的说些着三不着四的话,姚盈灿边笑边捂住她的嘴,这让二娘听到,一准猜得出是从自己这里学去的。
大家说说笑笑的走入园子正中,一片假山前面,正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置茶、酒、水果、桂圆、红枣、榛子等祭品;又有当令的鲜花数朵,拿红纸束了,插于瓶子里,花前置一个小香炉。
汪从梦道:“还差几位,到齐了,咱们就可以开始了。”
雪见二娘等人,早已斋戒一天,沐浴停当,只等其他贵女前来,好于案前焚香礼拜。
汪家姐妹众多,比周家还要多,而且个个眼高于顶,也都有自己的朋友,人到齐后,在汪从梦的带领下,大家齐齐向织女星默祷,无外乎少女们希望长得漂亮或嫁个如意郎、少妇们希望早生贵子等,雪见则是祈祷前世的自己也被魂穿,可以有人替自己照顾父母。
大家三三两两几人一伙地围坐在桌前,一面吃着点心,一面聊天。
雪见悄悄问身边的汪从梦:“刚才看到你家的小丫头们,好几个端着水放在月光下,又往水里洒些什么,可是投针验巧吗?”
“可不是嘛。”汪从梦道,“那是她们各自投小针浮之水面,徐视水底月影,或散如花,动如云,细如线,粗如椎,因此卜女之巧。”说到这儿,随手招过来一个小丫头,让她取过碗水来,雪见忙笑着制止了,好嘛,自己这手,笨到无以复加了,别人投针下去如花似云的,待她投下去,估计只能是一片乱草地了。
正说笑着,有婆子进了院子,道:“小姐,这夜也深了,各位小姐也都乏了,夫人问是不是也可以散了?”
“可不是。”看看周围,已散了一大半了。
“看七娘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咱们还只管自己聊呢。”二娘扶起七娘,“说好了,过两天要去我们家的。”
想在青州办个诗会或者花会,是二娘一直的心愿。
雪见只是笑,这没有娱乐就是无聊,也难怪聚会这种最乏味的活动,却是这么有吸引力了。
“是诗会吗?先说下,我可是不会做诗的。”姚盈灿说。
“是家嫂新研究的十二种时令鲜花饼,想请各位尝尝鲜。”
到了青州这几日,雪见忙里偷闲,取十二种时令鲜花,做了风味各异的十二种点心,现在竟被二娘借题发挥了。汪从梦和姚盈灿听得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既然你诚心相邀,那我勉强给你个面子吧。”姚盈灿见左右无人,扮个鬼脸。
大家笑闹着告辞出来,分别上了车回了周府。
“大少奶奶,”雪见刚刚下了马车,就见小杏已迎了出来,脸上扬笑,“大少爷和三少爷刚刚领着大家拜了魁星,正要派人去接大少奶奶,可巧,大少奶奶和几位小姐,这就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求巧
大顺国俗传七月七日是魁星的生日。魁星主文事,想求取功名的读书人没有不崇敬魁星的,所以一定在七夕这天祭拜,祈求他保佑自己考运亨通。魁星爷就是魁斗星,廿八宿中的奎星,为北斗七星的第一颗星,也叫魁星或魁首。凡读书人都盼着“大魁天下士”或“一举夺魁”,成为状元郎,才能出人投地,于是更加恭谨的祭拜魁星,都是因为魁星主掌考运的缘故。
周家有三郎这样的状元之材,所以拜魁星也是必要的。雪见等人回来的时候,祭桌还没有撤掉,几张八仙桌上都堆满了祭品。
十几个不当值的下人,也应景搬着小板凳坐在墙角喝茶聊天,时不时地探着身子往门口张望,来个人也好帮着传个话。
周博和三郎六郎等人皆坐在桌旁,听到下人们的禀报,转过头来。月亮下,雪见只觉得周博白的脸庞愈发俊朗,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的无可挑剔。
看到这一群姐妹从侧门进来,大家都站起来,一时之间,本来安静的院落,热闹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呀……”周博过来,捏了下雪见的脸颊,宠溺的语气听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难得几个妹妹都高兴,多说了几句话而矣。”雪见拉着周博走回桌边,“看看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
二娘等人虽然知道周博和雪见恩爱,但也很少这么身临其境的,不由面红耳赤,却也只能帮作视而不见,假装和三郎几人闲话几句,就散了。
周博和雪见在月光下低低的交谈着,慢慢走回自己的小院,心情格外的舒缓又懒散。
“一起洗吧……”周博见旁边小丫头们都离得远,低下头,在雪见耳边呵着气道:“来,为夫帮你宽衣解带。”
雪见瞪他一眼:“周,大,少,爷!”
看了一眼仿佛竖起了满身刺的雪见,周博轻笑着,小声道:“好吧好吧,我先洗,行了吧?”
雪见行注目礼,目送他出去,这才揉了揉脖颈,把小梅唤进来,慵懒地开口道:“帮我把这些劳什子都摘了吧,累死了。”
小梅连忙过来,边笑着边说:“少奶奶,都说了让您少戴些。”
雪见微闭着眼,指指肩膀对小梅说:“死丫头,快给我捏捏这儿,酸着哪,啊,轻点儿啊。”
小梅低声笑着,先不忙给她摘掉首饰,且帮她轻轻按摩着肩膀,“少奶奶,您说您这是图什么呀?”
雪见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小梅又过去帮她端了碗茶,“少奶奶,喝口茶吧。”
正喝茶的时候,就听到小桃问小杏,“……可准备好没?”
小杏压低声音迅速地答着什么,几个小丫头一起笑了起来。雪见抬头看了一眼小梅,小梅见她不解的样子,笑着说:“大少奶奶原来是不知道的,这便是喜蛛应巧。”
“喜蛛应巧?”雪见张着嘴,确实是没有听说过的。
小梅笑笑叫进来小桃,小桃原来在门口说话,听见叫她,正要把手里的小盒放下好进来回话,听见小梅又加了一句:“拿着那蛛儿进来吧。”
小桃不知道原因,于是忙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只小盒。小梅示意她打开小盒,雪见伸头过去一看,盒里盛了一只蜘蛛,正在盒里到处爬,“就是蜘蛛呗。”
她虽不怕这种小爬虫,但到底觉得怪异,于是指着那蜘蛛,笑眯眯地说:“‘蛛’已得见,‘巧’在何处?”
小桃盖上盒盖,还没有应声,小梅已扭头看向雪见笑笑道:“大少奶奶,大家拜织女仙乞巧后,便把白日抓来的小蛛放入这小盒,等明日早晨起来,看看大家谁的网结得密,谁得网多,便是谁求得‘巧’最多!”
乞巧,乞巧,原来还真有这样的巧法,雪见听得兴致勃勃,忙问:“那你今天也捉了吗?”
小梅“嗯”了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白天已抽时间过去捉了呢,少奶奶,要不要看看?”
雪见秀眉微蹙,想了想说:“明天吧,明天看看你们到底谁巧才好!”
今天白天的时候,那班不轮值的丫环们,已到处去抓蜘蛛了,就等着明日观其结网疏密以为得巧多寡。现在听得明天白天大少奶奶也要一起看,都不由兴奋起来,盼望自己的小蛛可以争口气些。
雪见这样和几个丫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小桃和小梅又重新净了手,一人按摩一人摘首饰,一时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闲话间,周博已进来,丫环们行了礼,退了出去,雪见笑道:“大郎,你说说看,当个神仙也不容易,被上起皇亲国戚下至虔诚庶民祭拜着,这心里有多得意就有多纠结。”
周博目光一深,雪见披着如云的头发,闲散的坐在梳妆桌前,笑容如月亮般皎洁,竟有说不出的妩媚。
“纠结什么?”周博忍不住抱起她,走向里间,边心不在焉地问。
雪见顺手揽住周博的脖子,只觉得自己说不出的幸运,这夫君也说不出的顺眼。烛光里,周博平时清冷的双眸现在也柔和起来,好象宝石般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不得不承认,这个商人,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他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让自己满意呀!雪见越想脸上越是笑开了花,自己不是穿越了,而是中奖了才对,还是中了大奖!
周博看着她的笑脸,忍不住低头道:“看你傻笑的样子,到底纠结什么呢?”
“我就是想呀,那各路神仙受了黎民香火,又不能泽被苍生,岂非堕了自己的名声?”
“偏你如此刁钻!”周博把雪见扔到床上,不等她翻身,压上来道,“整日想些有的没的。”
雪见双唇微微颤动,一颗心怦怦狂跳,轻轻推推他:“人家,人家还没有洗澡。”
周博深幽的双眸透出来一抹笑意,缓缓低下头,吻上她的眼睛,轻声道:“我愿意……”
第二天早晨,雪见又起得很晚,小梅等人进来服侍,都假装没有看到她身上的痕迹。
雪见也假装失忆,这个死周博,亏她还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谁知道只是找到了狼人!一夜n次狼,想累死谁呀。
周博仍然保持着早起打拳的习惯,即使多次受伤,身手受到限制,但至少可以保证强身健体嘛。
雪见梳洗完毕,见小梨正踮起脚尖往屋里瞅,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昨晚自己答应她们一起去看那个喜蛛应巧的。
周博打完拳,又简单冲过一个澡,回来和雪见吃过了早饭,雪见就赶忙出来,小园里丫头们三一群俩一伙的,正热闹着。
“快说说看,谁得巧最多?”小桃早替雪见问出来。
大家看大少奶奶也来看,不由争着抢着回应着。
小梅无奈地点点头:“好吧好吧,你们都是巧姑娘,但能不能一个一个的说呀。”
雪见在一旁,乐得捂住嘴,“说好了,既然是巧姑娘,得巧多的可不能闲着,得给我绣几个荷包打几根络子,少奶奶也比较比较。”
听到大少奶奶打趣,有那反应快的小丫头马上伶俐地道:“如果真是巧的,大少奶奶有奖励吗?”
小梅拿扇子拍了小丫头一下才说:“偏你是个尖头的,这奖励是有的,只没你的份!”
“好姐姐,珠儿知道错了,你就放过珠儿这一次吧。”
雪见扶着小桃,看着一群正值妙龄的小丫头打打闹闹,在这夏末季节,映着周围的繁花似锦,更显艳阳明媚,心情更是大好,“你们只管用心做,不论好坏,都有赏!”
“谢大少奶奶!”一时间,谢赏声不绝于耳,雪见正自美于自己的王霸之气也有测漏的时候,小梅和小桃已互相使个眼色,“那奴婢这样贴身侍侯的,没时间做这样洗计,岂不是吃亏?”
“你倒好意思说!”雪见指着她们二人,“你们俩个大丫头,也好意思和一群小丫头争这个?”
第一百四十七章:岁月静好
“你倒好意思说!”雪见指着她们二人,“你们俩个大丫头,也好意思和一群小丫头争这个?”
大家笑成一团,平时小梅也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今天见雪见有兴致,自然也乐得配合,继续和她说笑:“那不如从今儿起,我们几个专门奔那奖赏去,倒让这几个,来服侍少奶奶吧。”小桃扶着雪见坐下,几个小丫头倒有了眼色,不用吩咐,已跑去端来茶水点心,还有一个在后面打扇。
凉亭内有轻纱用以遮蚊,园中花草多,蚊子自然也多,这个时节的蚊子更是厉害,正是杠嘴的时候,见人就不要命的叮住。小亭四角有趋蚊草,小桃又亲手去点了徐从安特制的熏香,“咱们老爷子这个香最是好用,不呛人,只熏蚊虫。”
对着园内风和日丽看过,雪见心情晴好,这样的美好时光,就是童话里“王子和公主从此以后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吧。
对面逛来二娘几人,五娘指着雪见道:“嫂嫂最会享受。”说着拎了裙摆,一溜烟的跑过来。二娘在后面恼道:“哎……小丽,还不跟上?”四娘说得简洁:“最好摔上一跤,才会记死。”七娘也拉着小十娘快走几步:“今天可得让嫂嫂好好讲几个故事才好。”
自从雪见成亲,故事是没什么时间讲给大家听了。
“五小姐好。”“七小姐十小姐好。”“二小姐四小姐好。”
雪见身后打扇的小丫头掩口笑:“各位小姐好。”雪见回了下头,轻笑道:“珠儿是吧,好生机灵的丫头,以后,你跟着小梅吧。”
小梅一听就心里明白,这是交给自己先带着,大少奶奶身边丫头虽多,但能贴身伺候的可是没几个。
此时听到雪见的话,珠儿早先一步行了半个礼给小梅,手里并未闲着,嘴中说:“那珠儿以后就有劳小梅姐姐多教导规矩了。”
“嫂嫂这冰酪都做得格外爽口。”四娘对着丫头指着空掉的碗,“还不快再取一碗来。”雪见忍笑,这个四娘,人前比谁都温和乖巧,只一样,便是贪嘴。二娘当即唤回丫头,“不许再盛给她,如今天已出伏,哪里就热成这样,仔细喝多了冰酪夜里腹痛。”
小丫头涨红了脸,尴尬的立于亭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雪见笑着说:“去吧,不妨事的,晚上喝些姜糖水却可。”等她跑掉,四娘才回过头来,“还是嫂嫂最好。”
二娘被气得直想翻白眼,忍不住气,于是拿了手里的团扇就去拍四娘,“嫂嫂是亲的,只姐姐是坏人。”
轮到五娘做吃惊状:“一直觉得二姐姐只对淑儿一人凶,今日才知道,原来二姐姐是坏人来的,竟是以一欺众,好生勇猛。”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二娘指着她道:“淑儿最是刁滑,猴儿似的,哪里有半分闺秀的斯文之气?”七娘放下小碗,又帮小十娘擦擦嘴才说:“五姐姐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哩,又哪里会知道闺秀二字何解,二姐姐这是难为五姐姐了。”
雪见和四娘四目相对,均想,这小七娘才是真人不露相,再长几岁,这嘴巴上的功夫,怕是无人能及了。五娘也跳脚道:“德儿,你……”终是没有什么好应对的。
以前雪见只知道四娘是外表温和内里有数嘴上也来得的人物,现在才发现,这小七娘才是真正的犀利姐!今天周家女眷难得在此处相聚,小十娘就走过来,爬上雪见的膝头,“嫂嫂,给惠儿讲故事吧。”
如今的雪见早不是昔日无足轻重的小丫头,自家兄长对她的依顺,大家都是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的,所以早不像开始时那样随意,多少有了些敬畏之意,当然,这敬畏,全是因着周博。
“好呀,惠儿想听什么样的故事呢。”雪见并没有感觉出来,她的灵魂,毕竟不是古人,阶级观念还不深。小十娘笑嘻嘻道:“嫂嫂讲的,惠儿都爱听。”然后故作高深状皱眉:“不过,如果是孙猴子00的,就更好了。”西游记的故事,因为已被三郎记录在册,所以经常会由识字的丫头拿来念给十娘听。
二娘先哼一声,对着五娘冷笑:“想看孙猴子,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小十娘睁着圆圆的眼睛,还在找:“在哪儿呢,孙猴子在哪儿呢。”五娘只笑嘻嘻:“二姐姐说你是只小猴子呢。”
二娘也不理她,只伸手抱过小十娘,亲她一口:“惠儿最乖,最多是只小兔子。”惠儿属兔的。果然小十娘一笑:“那嫂嫂讲个小兔子的故事吧。”雪见笑着说:“好啊,今天就讲个一群小兔子和灰太狼的恩怨情仇。”
七娘吐吐舌头,“德儿看嫂嫂这故事多的,就像这园子里的花草一样多且盛。”小丫头们也轮着番的送各色点心和茶水过来,听几个得脸的大丫头经常说,这个少奶奶是顶会讲故事的,现在有这个机会,自然是奔走相告。
“我出去透口气。”二娘往亭外躲,“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哪里是消暑,多拿些扇儿过来,小心热到了几位小小姐。”
五娘也跟着出来,“还不如跟着逸天哥哥去学骑马有趣。”二娘恨得不行,“姑奶奶,您就不能消停几天?转眼就是大姑娘了,别见天儿的乱跑了。”说过又叹气,“你看看你四姐,再看看你七妹吧。”
五娘一句话招来一通骂,已是后悔,暗暗吐一吐舌头,转过头又笑脸相迎:“二姐姐,淑儿错了,淑儿以后会改的。”二娘苦笑,“你要是能改,二娘宁愿终身吃素。”
正拿着团扇扑蝶儿的五娘,见那蝶儿飞走,才快走几步赶过来说道:“为了让二姐姐吃了荤腥,淑儿还是别改了吧。”二娘一时无语。
“二小姐,汪府,姚府,崔府,杜府,都有了回贴,说后日准时到。”三妮远远走过来回话,见二娘一脸的郁闷,又看看活蹦乱跳的五娘,多了几句话:“二小姐,依三妮看,五小姐这样也挺好的,您就别愁了。”
二娘眉一皱:“能不愁吗?她也快要及芨,竟是一点安稳样子都没有。”再一想四娘的沉稳,七娘的柔顺,更是叹气,对三妮说:“现在连六弟都知道读书上进了!”
三妮自从和不言定亲,也渐渐不再管事,只着手培训新来的丫头,她也听说六郎最近肯上进好学问,让大少爷三少爷喜上眉梢的。心里松一口气,这周家,就像村里的老人们说的那话,芝麻开花,节节高了。
拿了回贴,基本上确定了后天要来的人数,二娘就要开始准备了,“我一会亲自和嫂嫂说,得借她这边的厨娘一用了。”
“小杏的冰酪做得最好,也得借来才行。”三妮笑一下,跟着二娘边走边核计着。
小亭中,雪见看着身边正青春的张张笑脸,又眺望远处风光正好,讲着讲着故事,却不由痴了,岁月静好,正是此时此际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各种表现
七夕过后,二娘又办了一场小型聚会,周家就回了安宁。
时光如流水,就在娘子们一场花会一场诗会的过场中流逝着,眼见着,离中秋就越来越近了。
雪见过来找二娘商量过节一事,才跨进门,就见二娘神情愉悦,仿佛听见了什么喜事,见到雪见,唇边笑意更深了,简单的行礼后就忙不迭的说:“嫂嫂来得正好!”
雪见看了一眼旁边同样乐呵呵的四娘,好奇的问:“今儿你们似乎特别高兴?”
“嫂嫂快来看看这个。”二娘小心翼翼的从身后的榻上摸出一只紫檀木匣,这匣子约莫一尺见方,四角包了金箔,一看就是用来装贵重之物的。
周家之前的家底,雪见是清楚的,所以想来应该是二娘新得来的头面之类,于是就好奇地问:“是什么好东东……是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你乐成这样。”
不待二娘回答,她已经伸手接过来,揭开匣子一看,一根树枝状东东,横躺其中!
匣子里垫着锦缎的,如丝的锦缎,愈发显出这树枝的干枯嶙峋。
本来雪见以为是什么材质做得的,又一想,不会呀,谁会做成这种难看样子?当首饰,成神鬼片里的树仙了!当摆件,也太细小了些。用手小心的拿起来,饿滴神,差点闪到手!
就算雪见再没见识,拿到手举到眼前,还认不出来这是普通的普通的普通的干树枝子,就白活两辈子了!
只听二娘用略带得意的语气道:“这是树,乃是出自河东凤凰山的三星观里的千年树枝!用于给长辈上香祈福,是最灵验不过的。”
那还是树枝呀!雪见就不明白了,这古人吧,当然,自己现在也是古人。这古人为什么会觉得烧根树枝就能祈福,真是各种不懂,万一烧树枝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祈祷,这树枝就烧木有了,岂不是白烧?看了看手里的树枝,雪见迟疑地问:“这树……会不会,短点?”
“嫂嫂说什么呢。”二娘今儿个心情非常不错,也不去计较雪见话里的口气,又欣喜的抢回那个匣子,不住口地夸:“珠娘真是有心了,我只略略提过一句想给父母祈福的话,她就一直记着,这不是前一阵子回河东,还想着托人给我捎回此物。”
说话之间,四娘也接力似的拿到匣子,含笑道:“中秋节的时候,拿回老家祠堂烧掉,最是灵验!”
“还要拿回老家的祠堂烧掉?”雪见也不想弄明白这个珠娘是神圣了,一根树枝引来的隆重仪式,这怎么让她觉得这么怪怪的呢。又抬头看一眼那不起眼的树枝子,越看越觉得无法理解,唉,罢了罢了,这个世道有许多自己不能理解的东东,比如自己的穿越。
二娘小心的把匣子收好,这才笑着道:“可不是嘛,十足的诚心,才能十足的灵验嘛。”
也难怪今日二娘的心情这么好了,刚在安宁买房的时候,汪从寒就和周博密谈过,事后大哥透露出来的意思,爹娘的事有希望了。她心下高兴,一直就惦记着此事,现在又有了这可以祈福的树枝,想来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爹娘的面了!
虽然雪见很想四五度角仰望天空,原来这事儿的关键竟在这一根枯树枝上!但她到底也没有傻到就这样表现出来,毕竟事情有了转机,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看着二娘和四娘对这树枝的重视程度,想来是有着一些来历或者讲究的,依雪见看来,论东西本身的价值而言,一来可以让二娘感到朋友的可贵,二来可以慰藉大家的心灵,这就足够了!
这可是被大家寄予的无限希望的理想之枝!
这样想着,雪见的心里也温暖起来,于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和二娘四娘商量回平山村祭祖祈福过节一事。本想着就是简单而热闹的过一个中秋节,现在却必须要仔细计划一下了。
这也是雪见头一次操办这种关乎礼仪性的大事,成亲那次不能算,那次叫参与,这次叫主持。这样越想着,越不由有些紧张,这种事可是错一点都不可原谅的。
管家少奶奶雪见自从正式上任后,家里并没有什么大事可让她练手,所以对这次的回乡祈福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现代知识百分百用不上,不用考虑了;大顺国的民俗又知之甚少,怕犯了忌讳。怎么办才好呢?
别说,还真的让雪见想到一个现成的人选,白县令的夫人,白逸天的亲娘,汪从寒的姨母!自己那义父不用说了,最不耐烦这一套俗礼,白兼然和他相似,再说她也没有托大到让一县之长帮自己指点祭祖之事。那么,就白夫人最合适了,她的身份地位阅历眼界,都和年轻的周家兄妹不同,找她指点一二,才是硬道理呀!
白夫人温和娴雅,对雪见的登门造访倒不觉得唐突,反倒是白逸天在一旁冷嘲热讽,被她骂了出去。
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白夫人就很中恳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雪见深知好脑筋不如烂笔头的道理,早让小梅等人备好纸墨,边听边记录下来。
雄心勃勃的雪见,一心想在这件周家上下都很关心的大事上,表示出来自己的能力。即使是当米虫吧,也要做一个对周家有建树的米虫,这是雪见的理想。
白夫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展示自己见地与见识,兴致盎然的与她讲解道:“别小看这祈福一事,要注意的事可是真正不少。”她指点道,什么提前三天斋戒,焚香前净手,随行的众人要先把属相和被祈福之人相忌的排除……,巴拉巴拉的。
雪见瀑布汗呀,别的还好说,一位爹,一位娘,三位姨娘,雪见是不知道这五个人是否也是五个属相,但和这几位的属相犯忌的,怎么想都少不了,这还真是让人头疼。
“讲究好多,有没有可以精简掉的?”雪见以手抚额,苦笑道:“这真是,祈福一柱香,准备半月余!”
白夫人不以为忤,微笑着道:“别混说,要知道,祈福这事要的便是心意二字,这起子仪式礼节规矩和准备操劳,不过都是心意的一种表现形势罢了。”
雪见叹口气道:“夫人说得极是,雪见只是担心自己忙中出错,反倒不美。”她自然知道这事和公司的茶话会啥的完全不同,这可都是主旋律,不允许有丝毫的杂音出现。
心情就这样沉甸甸又轻飘飘的,她一方面想在这件事上让周博以她为荣,一方面又对繁琐的礼节思之生畏,到底是只被别人领导惯的小人物,乍逢富贵已美得天眩地转,现在还成了总导演,导演的还是全国人民盯着的春晚,这真是一只黄鹂鸣翠柳,半江瑟瑟半江寒,,犹抱琵琶半遮面,半为怜君半恼君呀!凌乱了!
见她一张小脸一会笑一会愁的扭曲着,白夫人忍笑提醒:“这事儿怕是要尽快着手,眼着就到中秋,单是排除犯属相的下人,就是头一件麻烦的。”
“这倒是。”雪见马上反应过来,忙叫小梅先把这事记为第一件事,“先去跟二小姐商量,然后把犯忌讳犯属相的留下,可以一同回平山村的再熟悉祭祀的规矩就行。”
小梅自然满口答应着,乖巧点头,道:“少奶奶放心吧,一会回去,奴婢就去请教二小姐。”
二娘听后自然也是一通的忙乱,她自然是熟知这五位长辈的属相和生辰八字,于是专程请了人来推算,又一个一个排查下人,这样下来,能一起回平山祭祖的人,就少了一半还多。尤其是雪见身边的小梅和小桃,都被排除了出去,二娘也觉得过意不去,临时招人,大丫头也没有这么快就可以上手的。于是又把前两天被雪见点过名的丫头珠儿叫到跟前,亲自敲打了半天。
这珠儿虽然年幼,但本身就是肯用心的人,人也机灵,静静听了半天,表态道:“请二小姐放心,奴婢定会照顾好大少奶奶的。”
“不错。”二娘见珠儿聪明,心下略感安慰,语重心长道,“这一回只你跟着,不过半月光景,好好表现,回来你便升了大丫头。这跟着主子便要从心眼里想着主子的事,也不指着你帮主子分忧,能让主子少操心,便是首功一件了。”
回来少不得周博也叮嘱她一番,珠儿少与周博见面,战战兢兢听完,只觉得后背都湿透透的,心里想,大少奶奶再和气不过的一个人,怎么就嫁给大少爷这样的一个可以吓死人的男人呢!
还好自己只是伺候大少奶奶的,难为小杏姐姐和小梨姐姐了,平时怎么熬得下来?
一直都知道这个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感情极好,为了不被大少爷“关照”,珠儿也是下定决心,这次回乡一定好好表现!
因为小梅和小桃都不能跟着去,所以更显出了珠儿的重要,小梅跟着也过来提醒她:“少奶奶人和气,咱们做奴婢的就更要心存感激,凡事想在主子前面才行。回来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了缺失之处,定不饶你的!”
珠儿忙表忠心道:“珠儿这次定不会给小梅姐丢人,好歹珠儿也是小梅姐教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回到平山村
提前三天,取黄道吉日,周家就浩浩荡荡的又回了平山村。老宅也有些留守的下人,这次虽然带的人手少,但也将将够用了。
虽然并没有打算大张旗鼓,而且三郎人一直就在村里,但还是每天都有村里人围着周家门口转。周家虽说回来的平静,但带起了涟却是一圈又一圈。
张家王家马家自不必说了,几个自卫队小队长和骨干成员,也是每天都来家串门,一时之间,平山村倒像是过年一般的热闹。周博也确实是有事要和大家商量,于是关着门商讨了整半天,说是商议,其实也就是周博说,大家听罢了。
会议的中心思想就是家家稻田里养的那些螃蟹,本来大家是计划要在中秋节前卖掉的,想想都是一大笔收入,家家脸上都笑开了花,可前段时间,珍味斋的掌柜二虎就亲自过来捎来大少爷口信,说让大家不要在中秋前卖蟹。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因着惯性思维,大少爷说的就是对的,只由着二虎挑了一些个大黄肥的,其余都剩在稻田中,竟无一户私自卖蟹的。
而周博跟大家提到这些蟹的时候,嘴角边扬起一丝不明深意的笑。
“冬日养蟹,才是大利。”
“大少爷,您说的,您说的可是真的?”有个半信半疑的,这样的好事,可是人人都能赶上?立刻受了周围人的白眼,于是讪讪的息了声,缩在了一旁。
周博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提高声音道:“去年周家不是试过了吗?此法确实是可行,所以今年特意要教了大伙一起来养。”
屋内瞬间很静,张大山神色略有些激动,道:“这可如何使得?这是发财的法子,都教与俺们,那……”
周博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是笑笑说:“大家的螃蟹,只交与珍味斋出售便是,周家并不吃亏,反倒多了进项,还要感谢各位哩。”
难得周大少爷开玩笑,大家却不敢真的笑出声来,虽说心里翻江捣海的扑腾,但不敢表现太过,都憋得难受,只宋山冬先站起来,咧着大嘴道:“俺听大少爷的!”说完,也不管别人如何,就径自地坐下,毫不客气的吃着点心,脸上只满了,俺是周家自己人的样子。
黑子也在他坐下的瞬间起身道:“冬子哥说得对,俺们都听大少爷的!”
这句话成功的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刚才只不过都偷着激动去了,才让冬子抢先表了态,“没说的,没说的,大少爷怎么说,俺们怎么做便是。”
周博淡然一笑:“丑话说在前面,这冬日养蟹,也是有风险的,大家应该知道去年周家也出过错的。”
这算不算提前示警?和香烟上写着吸烟有害健康,效果应该是一样一样的。雪见听到丫头们传回来的话,心里不由暗暗腹诽着。当然,雪见心里也明白,不管周博怎么说,大家都只会朝着光明面想,这样也好,有希望才有动力。想来今年冬天的养蟹,大家一定会尽十二分的小心,再也不会出现去年的错误了!
想到这儿,雪见又抿嘴笑了,珍味斋的牌子越来越响,经营的东西也无人可以效仿,算是打出了自己的品牌,福禄楼更不用说的,今年葫芦应该比去年多不少呢。
“大少奶奶,二小姐和四小姐来了。”屋外小丫头客气的将二娘和四娘请进屋内。
细细的看了雪见的脸色,二娘才开口道:“嫂嫂,是不是昨天回来没有休息好?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呀,被看出来了,雪见抿嘴一笑,本来以为自己擦粉擦得够多,可以掩饰得过去的,“想来是这一个月又是青州又是安宁又是平山村的折腾,我这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还得伺候周博的过人精力,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了。
二娘看着她,然后又瞪一眼珠儿,好一会儿才接着道:“珠儿,大少奶奶没有休息好,想必是你们偷懒,伺候的不好!”
珠儿早跪下,却并没有给自己的喊冤,只小心地回道:“珠儿以后定会用心伺候少奶奶的。”
“起来吧起来吧,不过是我自己累倒,倒不关这丫头什么事。”
“谢大少奶奶。”珠儿起身,重新立在雪见身后,雪见以手抚额,轻声道:“贤儿来得正好,明日中秋,咱们再细细核计一遍明日的祈福吧,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听了这话,二娘也是点点头,郑重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和四娘一道过来跟嫂嫂再商量一下。”二娘也不过是个小娘子,其实也没有经历过这种郑重的仪式。
四娘不解:“不是还有大哥嘛。”
雪见嗯了声,又看了眼四娘,才道:“你大哥打昨天一回来,就先到稻田里去看了半天庄稼,今天又与村里人商议大事直到现在。”话到这儿雪见便打住,看着她们。
二娘不由的心疼起来,自己的大哥真是不容易,每天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的,咱们真是不应该再让大哥操心家里的事了。
这个时候,三妮笑着走了进来,冲大家施个礼,然后才道:“几位主子,快去看看吧,小园里热闹极了。”
没想到三妮这个时候过来说这话,大家一愣后,二娘忙道:“可是淑儿,又在作怪?”
三妮摇摇头,捂着嘴只是笑。
后面跟着的小丫头便开口道:“是七小姐呢。”
大家咦了一声,互相看了几看,“德儿?德儿最是好,性子,怎么会……”
“咱们不如先过去看看她们在玩什么,晚饭会再商议不迟。”雪见道,反正回来之前也商议过无数次的,现在不过是给自己打打气罢了。
原来七娘带着弟弟妹妹,自然是一回来就奔回小园,她的卡卡没跟着带到安宁,反正她也经常回来的。刚才早有周老爷子,也就是周满仓偷偷告诉了她,张大山前几天猎到几只羊,其中就有一头小的,特特的过来送给她的卡卡作伴呢。现在卡卡可神气了,有两只狗友,还多了一只羊朋。
“这,这哪里是园子,简直就是猎场了!”
二娘皱起了眉头,这边是七娘和十娘跟两只羊两只狗逗着玩,那边是五娘带着八郎九郎拿着小弓箭满园子追着那些放养的白兔和山鸡。怎一个乱字了得?
突然很怀念安宁的园子,虽然只离开了两天,但一看到眼前鸡飞狗跳的场面,二娘就跟着雪见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虽然这样看着,但她似乎还不敢确认,抬眼看着四娘,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真的吗?”
四娘点头:“是真的,这五娘是太久没有打猎了,如今算是过了瘾。七娘也有一个月没回来了,二姐又不同意她把她那只羊带到安宁,所以现在玩高兴了些,也是有的。”
二娘面色灰白,这五娘算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成为淑女了!她名字里的这个淑字,真真就成了笑话了不成!二娘只觉得自己都无法跟爹娘交待,难道让她说,这妹妹其实是个弟弟来着!
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二娘缓缓开口道:“是呀是呀,都玩高兴了,等过几天回安宁,全部禁足,重新学了规矩才许出来。”
周家虽是商贾,但二娘从小便是样本型的娘子,四娘也是广受大家夸赞的,她自然希望五娘七娘十娘也是一样的淑女典范,一样的温婉和顺,谁知道理想很丰满,现实怎么骨感至此呢。
雪见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多好的年纪,多好的时光,有这样的条件任意挥洒青春和童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呀!
拉了二娘回来,雪见劝道:“不过是玩这么一会子,又不是天天玩闹,你且让他们乐乐吧。”像我吧,也想跑也想跳,这年纪应该是坐课堂准备高考的时候,却已是**,多憋气呀。
四娘点点头:“是呀二姐姐,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想来咱们以后回平山村是越来越少了。”
“你们……你们且惯着她们吧。”二娘咬牙道,这以后万一有名声在外了,怎么敢有媒人上门呢。
“儿孙……那个,老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虽然这话不太贴切,但话糙理不糙,就是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福份,嫁妆自不会少了,我看谁敢小瞧了她们?再说又有周家的底子,过几年爹娘回来了,她们也再大些,就坐等着媒人们上门吧。”
二娘叹口气,这种推论也在情理中,正如雪见说的,以周家的财力,只怕巴结上门的会多些,到时候爹娘要操心的,反而是如何挑一个真正好的才是。
看着二娘替古人担忧,雪见不由也开始走神,刚才在小园中看到的那两只小羊,怎么那么可口的样子呢?如果做成烤全羊,是不是更要“物有所值”?
想到这儿,雪见就灵机一动,烤全羊貌似没有吃过,回去之后,不如,呕,还没有想起来烤全羊的鲜嫩,雪见就觉得胃里一阵的泛酸,定定神,又喝口茶水,才压了下去。
三个人又伸着手指,把明天要注意的事项排出个一二三来,这才散了。
周博那边却还没有散,雪见浑身乏困,跟珠儿说晚饭不吃了,便往榻上一歪,一会儿便睡着了。
待周博回来,便看到这样的美人秋睡图,轻轻笑了笑,弯腰抱起她,走进内室,再把她放在床上,她都没有醒过来,想来真是累坏了。
第一百五十章:回来了!
中秋节这天清晨,一大早的,周家从上到下都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起来。
反倒是雪见没有什么事可做,昨晚睡得早,又是一夜好眠,今天倒是感觉格外的神清气爽。晨练的周博准时回来了,雪见起身迎上前,“怎么也不先去洗洗,这么一身汗的就过来了?”
周博握住她的手一下,“还不是怕你贪睡?既然你起来了,我就放心了。一会儿洗完澡,咱们快点吃饭,别误了时辰才好。”
听他说到时辰的事情,雪见就脸微微一红,笑着点点头,表示心中有数,于是催着他过去洗漱。
这祈福可是有时辰讲究的,巳时祭祖、祈福,可保明年内长房有贵子;三年之内举家有官者升官,无官者百事吉利,大发财帛;得外人力相助,家宅和睦,长辈平安。
此时辰祈福,为急于求丁、求财、求贵、求和家族使用之最佳时辰。巳时为人丁吉星,最为适合希望明年添男孩子的家族使用。虽然现在的情景,周家并不急着求财,也不急着求贵,但求子心切,这是所有中国人从古至今的通病。
雪见一想到这个求子,就觉得怪怪的感觉,穿过来以后这小身板儿,到现在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就要生子?不是开玩笑吧?那不是祸害自己,婉转自杀嘛。想归想,这时辰可是精心挑出来的,半点耽误不得。
“这两天你吃东西很是见少,不是你的风格。”周博洗澡回来,笑着拉着雪见坐在桌旁,简单的早饭已经摆上,“太瘦不好看,你还是长点肉吧。”
见他笑得暧昧,雪见也红了一张脸,忍不住用筷子敲了一下周博:“怎么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不知道什么是‘食不言’吗?”
周博伸手刮一下她的鼻子,动作轻柔而亲昵。雪见毫不客气的打掉他的手,然后扮个鬼脸。他的身上还带着刚刚洗澡之后的清新的味道,萦绕着淡淡的水汽,让雪见觉得十分的舒服,心情也更舒畅起来。
旁边的珠儿早红了一张脸,她最早不过是在青州看园子的,后来即使被雪见挑中回了安宁,也一直给小梅打个下手神马的,并没有伺候过主子早饭,不知道周博夫妇在自己房中,是调笑惯了的,于是嗫嚅着去端茶,转身出了屋子。
雪见瞪了周博一眼,这男人!永远不知道维护她在下人们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您就麻溜的吧,过一会儿就要去祠堂祭祖了。”
“知道了,知道了,娘子!”周博含笑道,因为这件大事,雪见吃睡不好的,紧张过头了,这使得他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好笑,于是低声道:“娘子放心,这以后呀,爹娘肯定会回来的,这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汪从寒和他商议的计谋,怎么想都有九成的机会!过两天要修书一封,问问汪从寒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正要起身唤人来收拾碗筷,突然的,外面一阵的嘈杂。周家二娘喜欢热闹,喜欢听小丫头们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热闹,所以二娘那边院内,总有低低的笑语声声,但周博人形冷气机,本身又不爱说笑,所以他们这边的小院平时却很安静。这阵嘈杂由远及近,周博刚刚皱了皱眉头,就听到外面脚步声奔了进来。
“大少爷,大少奶奶,”抬起头,门口是小杏,带着一脸的惊讶和兴奋,有些结结巴巴地道:“说是,说是,说是老爷,老爷夫人还有姨娘们,回来……”
“什么?”周博和雪见一齐站起来,“说清楚了,可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小杏也是一脸的茫然,急促的说:“外面都是这么喊的,奴婢也是听到就赶忙进来禀报……”
周博没等她说完,已大步奔了出去,雪见也跟着往外跑,却慢了一步,正跟送茶过来的珠儿撞到了一处,珠儿躲避不及,怕碰到雪见,自己却摔倒在一旁,茶水也洒了雪见一裙角。
雪见没顾上自己的裙子,急忙扶起了珠儿,眼睛落在她的身上,“没事吧?没摔到哪里吧?”
“奴婢没事的,”珠儿揉着屁股,“少奶奶,没烫到您吧?”
“傻丫头,我没事,倒是你,摔疼了吧?”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她还要说什么,就看到自己的衣裙被茶渍浸过,已变了色。
“珠儿还好啦。少奶奶,您裙子都染了茶渍了,奴婢帮您换一件吧,一会儿就要去祭祖了。”珠儿也看到了,愣了愣急道。
“没时间了,”雪见忙道:“快随我去东院吧,说是老爷夫人回来了。”
“啊!”珠儿也紧张起来,赶紧扶了雪见,连声道:“少奶奶,少奶奶,那咱们快些过去吧。”
因为老宅这边的主院虽然此次也跟着重新收拾也装修了,但仍然锁着,二娘等人住了东院,想来如果真是传说中的公婆回来了,也应该先到了东院才是。
果然,等周博快步跑到东院时,立刻感觉到东院内的异样,那空气之中都涌动着不安,气氛一片凝重。稳了一口气,周博才急步走入厅内,就看到二娘带着一干弟妹跪倒在厅中,下人们自然也全跪在周围,屋内只站着一男四女,俱皆神色憔悴而激动。
周博一瞬间泪流满面,只唤得一声:“爹!”正要跪下,却被这中年男子扶住。
“快起来,都起来,一家子好容易见到,还要跪来跪去……”
“我的儿!”周夫人杜氏先一步抱起八郎,一路坐马车昼夜不停的赶回来,任谁也受不了,更何况这几位已人近中年,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是酸疼的,只想见了朝思暮想的孩子们,就泡个热水澡宽泛一下。
然后,又拉起七娘,不住口的说道:“我可怜的德儿,可想娘亲没有?”
七娘伸手搂住她,只连连点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是十娘被冯姨娘抱起,小十娘离开京城时,还不足三岁,现在又过了两年多,哪里还记得住自己姨娘的样子?现在被这样突然被一个急切而热烈的人抱住,却吓得大声哭起来,只这一声,像是点燃了火苗,又像吹起了冲锋号,总之十娘之哭,如星星之火,后者可以燎原,前者可以燎院。
“这是姨娘,快让姨娘抱抱。”四娘含着泪抱起小九郎,递与赵姨娘。赵姨娘抱住小九郎,又不住的拿手抚摸着四娘,仿佛看不够一样。
这一行人风尘仆仆,半个月前就从京城不停歇的往回赶,现在均已疲惫不堪。周尚义憔悴得更是比两年半前仿佛老了十岁。其实周博长得并不很像周老爷周尚义,倒是和周家老太爷,也就是周博的爷爷更像些,七娘和八郎却是像足了杜氏。
此时抬眼望去,杜氏虽然本身就属纤细的体型,但此时瘦削得厉害,虽然精神尚好,脸上竟是出现了大片的黄斑,几乎毁掉了半边脸,想着母亲以前的干练和利落,二娘心里痛苦着,这斑,肯定是操心劳累生成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医好。
七娘扶着自己娘亲细瘦的胳膊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冯姨娘本来是几个姨娘中最为美艳的一个,此时相见,竟似换了一个人一般,看上去比之杜氏还要老上几岁,难怪小十娘半分也认不出来自己的姨娘了。她本来就是极要强好胜的一个人,想来这两年在京城一定是忙前忙后,吃了不少的苦,但她还是跟在周家,一直不离不弃的。
“姨娘,你一直没回来,是不是不想要惠儿了?”小十娘到底小,哭了一会,就帮着姨娘擦起了眼泪,用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冯姨娘问。
冯姨娘勉强露出来一丝笑容,抱紧十娘道:“姨娘再不离开惠儿了,可好?”
“姨娘,你搂太紧,都搂痛知儿了。”小九郎在赵姨娘怀里,轻轻推了推她,小声说。
赵姨娘含泪松开一点点,却又更紧的抱住小九郎。至于旁边的四娘,早就含泪和他们二人偎依在一起。赵姨娘本来就是四人中相貌最为普通的一个,此时也只是神情上委顿的很,并没有太大变化。
等到赵姨娘稍微缓和了些情绪,四娘才道:“姨娘可累了,快在一旁坐下歇歇吧。”
“一会儿吧。”赵姨娘沉吟了一下,然后才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小声在她耳边道:“知道你是乖孩子,只是你父亲母亲尚未落座,姨娘怎能先行歇下呢。”
被五娘搂得透不过气来的王姨娘本是柔弱的小家碧玉,父亲曾做过私塾的先生,所以行事向来有些清傲,受了这两年多的磨难,一点都没有了当初的绵软,现在却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和对世情看开的淡然和洒脱,倒是愈见稳重和大气了。现在只低头看着容貌只随了自己一半的五娘,道:“两年多未见,淑儿竟长得高过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