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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万人不迷     稻花十里香txt下载     稻花十里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收房

    早晨,周博难得的没有早起,缓缓地支起头来,盯着雪见的小脸,细细的用眼睛描绘着。雪见睡得还很沉,巴掌大的小脸,窝在他的臂弯处,更显得惹人怜惜。

    这就是幸福吗?周博心里是满满的喜悦和满足,这个小小的人儿,终于可以这样,安安稳稳,全心全意的靠在他怀里,静静的依靠着他了。

    从此以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周博微抬起头,床头案几上放着那个雪见不知道怎么种出来的植株,上面那几个字,虽小,但却好象烙在他的心头。那几个字,的确是雪见写的,周博不想去费心思量她是如何做到的,关键是她是这样想的,这比什么,都让他心怀感动。

    感谢老天,感谢大青山,感谢一切的一切,让他可以拥有她!

    雪见醒来的时候,正对上周博含笑的眼神,雪见本来也想大大方方的回个微笑来着,怎么也不能落了穿越女的面子不成。但最终还是红着脸把头慢慢缩进被子里。可是被子里,周博烫烫的身子马上挨了过来,唉,怎么好象自己是在投怀送抱了?

    “大郎,什么时辰了?”雪见又从被子里探出羞红的面庞,轻轻推着周博,再不起来,就成了前世喜闻乐见吃饭喝水般常见的而在这个时代被世人所诟病的白日宣,淫了。

    “还早着呢,又是大年下的,你且睡着吧。”周博点点她的鼻尖,“还有人敢劳动雪主子不成?”

    雪见听他用昨日戏语调笑,更是面红耳赤,“你……讨厌……”

    “是啊,”周博接过她的话茬儿,眼巴巴的看着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唉,如今的奴才不好做啊!莫非,是昨夜奴才不够卖力,才让主子讨厌的?”

    这次雪见是真的急了,“周!博!”

    周博难得肯体谅她的心情,忙捂住自己的嘴,“我不说了!”

    画眉之乐虽妙,但过了就不好了,周博又小心翼翼的搂住她,小声的在雪见耳边哄了半天,“以后再不说这种混话了,可好?”雪见这才哼了一声,算是不跟他计较了。

    看看窗户透进来的外面的天色,周博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个小小的丫头,如此可口,又如此贴心,她让自己一直以来都冰冷的内心,慢慢的融化并且温暖起来。从小到大,他都知道,他只是士农工商里最后一等的那个商人之子,即使他有绝顶的商业头脑,那也改变不了他或者周家更或者是商人在大顺国的阶级地位。他不是那个天生聪颖的三郎,三郎还有通过科考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却没有!

    虽然很恨,但他从小就明白,他平生最喜欢和平生最恨之事,都是商业!尤其是家里经受了那样重大的打击,使他对商人这个身份,更是深恶而痛绝之!直到,直到他遇到了……

    雪见,这个小小的丫头,那样毫无原因,毫无保留的信赖着他,依赖着他,为了他,为了周家,那样努力的奋斗着,虽然她很弱小,出的主意也很杂乱,但她是那样的努力,那样积极的活着。这虽弱但强烈的生存意识,就像是春风一样,从他心底吹过,也慢慢吹开了整个周家兄妹的自怨自艾。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正视自己,然后走出了自己。

    而雪见,一直陪着他,不离不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她雪见的愿望,也是他周博的理想!

    到底还是在雪见娇嗔的不依中,转过头去,听着雪见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周博只觉得身子发紧,口干舌燥的,偷偷转过身来,看到雪见背对着他,身上隐见青青紫紫的吻痕,眼色一沉,情思微动,便从后面搂住她。

    雪见先是一惊,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试图打掉他的手,周博怎么舍得放手,他低声的笑着,到底还是在耳垂咬了一小口,到底怕雪见真的恼了,这才松开。

    这一整天,周博走到哪里都是含着笑,弄得周家上下人等俱是提心吊胆,你想,一个常年冷冰冰的人,突然嘴角上扬一整天,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不是面部神经坏死,就一定就是摊上大事了!

    二娘好几次想问问,都被周博打岔岔走了,只有杜妈有所察觉。

    杜妈本是周博母亲的陪嫁,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主子的这几个孩子安好,雪见她自己也是喜欢的,雪见跟了主子,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若是以前,杜妈倒是不会说什么,可今天她总觉得周博笑得特别古怪,像是……。

    “博哥儿,”难得雪见今天只是在院中露了一下脸,就没再出现,杜妈远远的瞅着就赶了过来,拦住周博,“别怪杜妈多嘴,有件事杜妈可得请博哥儿早做打算。”

    周博心情正好,对着杜妈,也是一脸的笑容,“杜妈就请明说吧。”

    杜妈看左右看看,多福自是识趣,带着长明等人先出了院子。杜妈就站定步子,小声地说道:“就是博哥儿如今大了,以前房里也放过人,但都没带出来……不说这个,现在博哥儿房里的雪见,也慢慢成人了,依杜妈看,那丫头虽说淘气些,心却是极好的。”

    周博的脸一下就红透了,结结巴巴的道:“什么……什么意思?杜妈,您是不是想多了?”

    这种事还用多想?杜妈轻轻拍拍手:“照杜妈说,博哥儿不如挑个好日子给她开了脸,再许她个名份,让她也收收心吧。”

    周博低头见杜妈一脸的认真,皱了眉头问:“什么名分?”

    杜妈觑着周博的脸色,那话在舌尖转转,说得就更委婉些:“虽说新夫人进门前,就先抬了姨娘,总归是不好的,但这雪见是真真的招人喜欢,想来柳家小姐进门,也不会生出是非。”

    话音一落,周博面色就又涨红起来,“什么柳家小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那柳家是什么人家?怎么可能和周家再有什么牵连?杜妈以后休再提柳家,没得坏了人家的名声。而且,”他顿了顿,又沉声说:“让雪见知道了,更是麻烦。”

    杜妈尴尬的站在周博身前,周博虽然自小就不和一般人亲近,冷冰冰的样子,但对她一向也是尊敬的,这样脸红脖子粗的气不平,还是头一回。自己也是,就像大少爷说的,那柳家是什么人家?本来就是官宦之家,当初许给周家,即使当时周家有着显赫的皇商身份,到底也是高攀了。现在周家……,自己是真糊涂了。

    不知过了多久,杜妈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道:“那雪见一事……”

    许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周博皱着眉头,撇她一眼,“雪见的事,我自会安排。”

    对于这话,杜妈可不相信,为着雪见在此事上的拔尖要强,才有了发卖青灵的事,让大家对这个看起来一团孩子气的雪见,不得不重新审视着。

    可是,别说是周博,便是三郎,如果不为怕耽误了学业这等大事,怕是明年也要在房中放通房丫头了,周家又不是那等娶不上妻的穷汉子,雪见不过一个丫头,即使再满心不悦,也得服这个软不是。

    叹了口气,这就是女人的命呀。

    杜妈觉得自己看得是一清二楚的,想着回来还要再去劝说雪见一二,这样心里盘算着,便苦着一张脸,“是。只是博哥儿房中,只雪见一个丫头,到底伺候的人少些,让外人看着,也是不像。”

    周博更是不耐烦,但还是耐下心来解释一句,“雪见的事,等父母回来再说。我房中其他事,雪见看着怎么喜欢怎么安排即是。”

    杜妈勉强一笑,满口应了,心中却是一凛,等父母回来安排雪见一事,这是……

    待他们走后,廊下转出雪见瘦小的身形,她也是刚刚走到这里,就听到杜妈说“那雪见一事”,心里这个堵,难道说这样快的,周博房里就又要塞人了吗?他说他会一辈子只守着我,真的可以做到吗?本来雪见很笃定的事,现在突然茫然起来。毕竟古人结婚那是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通房丫头的最高境界,应该就是红楼里的平儿吧?就算是平儿,那也要先忍到王熙凤死掉,才扶得正,扶正后也不过是叫续妻!难道自己也要等到周博娶进一个妻子,然后再等死他的妻子,然后再做他的续妻吗?

    微微有些头痛着,这关系太复杂了,没准自己还没等到妻死,就先让人家等死了自己。毕竟这是一个妾通买卖的社会,周博护得了自己一时,还能护得了一世吗?难道自己的命,是注定要交到别人手里的吗?昨晚的甜蜜,原来不过是华丽丽的电影,现在散场人尽了,才看清自己的角色。

    这样想着,雪见突然就觉得万念俱灰,两情相悦又怎样?敌不过规矩二字罢了。

第一百零七章:三妮(为佩香秋莲加更)

    白家派了不言送来请帖,有汪从梦送给周家姐妹和雪见的,也有白逸天送给他和三郎等人的。

    送上请帖,不言自去厨房找吃的,然后寻二虎等人玩,权当自己家一样。

    后院小客厅,周博微微笑着,转头对二娘说:“难得汪家白家有心,你们今日可早早过去,寻了她们一起去玩,只一样,不可回来太晚了。”白家客房没有那么许多,实在盛不下周家这上下三十余口子人了。

    端起茶,二娘轻抿了一口,这一年在乡下住着,平时走动的朋友也少,这样的机会,还是很高兴的。想了想,又低声问道:“贤儿明白的。怎么,雪见不同我们一起去吗?”

    窗外飞进来丫头的几片笑声,周家是不禁丫头们说笑的,二娘说,只要不过了,有说有笑才显人气,所以,东院内院向来是笑意盎然的。

    还好,丫头们大体分寸倒是不失的。

    周博仿佛没有听到这些银铃般的纯真笑声一样,面无表情的沉声道:“昨日有些累了,我和雪见,就不出去了。”想着雪见那丫头面皮薄,今天一整天好象都没有出屋,不由心底暗暗失笑。

    果然如此,看来大哥是不打算再出去了,也对,大哥的腿伤才好,确实是不应该总出去劳累的。

    涉及大哥的腿伤,二娘自然上了心,点点头忙道:“大哥说的极是,养好腿,才是最最重要的事。”周家兄妹以前就感情不错,并没有别人家嫡庶仇视那种事情发生,更何况经此大难,更是兄友弟恭。现在二娘当家,二娘虽说多少会偏心一些,但大家还是很服气她的。

    自己的妹妹,一向是贤惠有余的,周博点头:“八郎等人的婆子妈子,多带两个,有不用心的,这种时刻最能看得出来,回来就直接发卖掉。”

    “大哥说的,自是有道理的。”二娘点头,家里的下人们,目前看俱是好的,再没出过一个惫懒或者叛主的。但有机会杀鸡给猴看,还是最有效果和最具震慑效果的。

    看二娘给汪从梦写了回贴,又让不言回去替自己告个罪,这才让三妮把消息慢慢放了出去,自然家里又一片激动热闹之声。

    三妮刚刚传话回来,正走回院门口,隐约的,就听到有丫头互相逗着趣:“你昨日可是去过的,今日要在家守着才是。”另一个笑回话:“四小姐喊了我去收拾东西,所以,必是还让我伺候。”几个丫头均是笑语盈盈,正是不知愁滋味的时候。三妮走过来,一根手指指过去,声音很轻却又冷静的说道:“大少爷在屋里和二娘说话,你们进去说笑,岂不更热闹?”

    话说过,手指又指了门口站着的小杏给大家瞧,可不是大少爷的丫头嘛。丫头们就闭了口,收了声,有调皮的就伸了伸舌头,这大少爷是不会笑的,这府里谁人不知?

    不会笑的人,想来也不喜欢看到别人笑吧,大家都不由地这样想过。

    三妮自然是了解大少爷的,但也不会跟几个丫头解释,只是打发了她们去别处干活,三妮这才进得屋来,轻轻说道:“都告诉了的,二小姐听这外面的动静就知道,从上到下算是热闹开了。”

    “什么?”二娘抬眼看她,刚才一直听着门口的动静,见她进来,似乎没听明白她刚刚说了什么。

    其实说完二娘就反应过来,还能有什么,这出去逛街看花灯,自是人人想去的,争这个机会,也要争半天的。“左右无事,家里留几个持重的,留着给大哥吩咐,其他多去几个也无妨的。”正好趁这放松的时候,看看人品。

    三妮跟二娘早有默契,想了一会,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才道:“一会三妮便安排下去,二小姐就放心吧。”

    二娘淡淡一笑,这三妮长进飞快,从去年刚回来时的傻实在,慢慢变成现在独当一面的大丫头,这周金生的三个孩子,竟出了两个人才。

    不由对她微微笑了,这三妮,不过比自己小上一岁,但已愈来愈沉稳,隐约的和自己的行事作风,越来越接近了,连杜妈都对她称赞有加的。

    这才留意到,久久未曾开口的大哥,半天来只是盯着茶杯,难得一笑的脸上,竟然浅露笑意,不觉问出口:“大哥,是不是京城,有什么消息了?”

    周博抬起头,“这倒没有,想必……还没有结案吧。”眼角见到三妮进来,就随口问了句:“不言,回去了?”

    三妮面上微微一红,低着头道:“回去了。”二娘眨眨眼睛,这三妮最爽快麻利的性情,今天怎么对着大哥都会脸红?

    “二娘子,不言,不言说,咱们可以早些进城,白公子肯定是定下了酒楼,那酒楼下面就是灯会,便利得很。”三妮犹豫一下,还是欠欠身子,和二娘说完。

    见二娘点了头,又闲话几句晚上的安排,这才退出房去。

    “左右这上元节大家也无心做活,今晚多出两辆马车,也就是了。”

    周博笑道:“贤儿倒是好脾气,和母亲越发的像了。”

    听了大哥的话,二娘却又想到远在京城的父母,不由发起愁来,“这什么时候,可到头?”这样说着想着,又是一脸的郁闷。

    周博轻吐一口气,将身子坐正,看着二娘缓缓道:“这些不是贤儿该操心的事,今天带大家好好出去玩吧,家里还有大哥。”

    二娘微微一笑,点点头:“谢谢大哥。”

    到底还是孩子,二娘应该和雪见一样,是一心向往着这样热闹的场合吧。周博在脸上扬起一个了然的笑容,开口道:“多取些银钱,看到什么合适好玩的,别委屈了弟妹们。”

    二娘甜甜的笑道:“大哥,这个就不用再叮嘱了吧,贤儿明白的。”

    “嗯,”这样应着,周博再坐了坐,就起身了。

    午睡后,二娘带着众兄弟姐妹加下人,自是浩浩荡荡地去了安宁。

    晚饭时周博心情大好的回到房间,自从分房而食,雪见向来都是跟着他一起吃的,这丫头没样儿惯了,周博也不去管她。

    小桃小梅早摆了碗筷上来,昨夜跟着主子们进城,周博和雪见自顾自的玩去了,她们二人也没有别的主子可伺候,自是玩了个不亦乐乎,所以今天并不羡慕别人,安安份份在家伺候,还把小杏和小梨放出去玩了。

    食不言,寝不言,周博心情好,多吃了一碗米饭。失魂落魄的雪见却没他那样的好胃口,一顿饭被他盯得难受,如果眼光有温度,估计自己都快变烤鸭了。

    见雪见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周博皱着眉头道:“你都只瘦成一把骨头,还不多吃些。”

    雪见脸就直接红了,旁边小梅小桃插手站在身后,一直不敢抬头,仔细研究着,细细分析,这周家的卧室地砖是青石的,嗯,果然是不错的,看着真好看。

    周博并不管别人研究什么,分析什么,这个怕羞的雪见,白天基本上都没有出屋,想到此处,周博更是情思驿动,低声问:“怎么今天白天都没看到你出屋?”

    雪见一脸的苦笑,道:“外面大家都在忙着逛安宁的事,我跟着掺合什么。”

    再逗她说话,雪见却是懒得奉陪的样子,周博就只能专心吃起饭来。

    待撤下晚饭,到底还是草草看了两眼帐本,这几天因着灯会,白天珍味斋竟是每天早晨打开门就直接抢清,什么公螃蟹,新鲜蘑菇,如意菜,绿蒜苗,都是直接抢清。耐着性子想看下去,但到底少年正情热,哪里有这自制力,故意打了个呵欠,两个丫头识趣的退出房去。

    “在等我吗?”烛光下,本就光彩照人的雪见嘴唇透着粉色的莹润,像是在请君品尝。

    忍不住就过来抱起她,雪见由他抱到内屋床上,周博刚要拉下帘帐,雪见却坐直身子,轻轻唤道:“大郎,可还记得昨天答应雪见之事?”

    “点点滴滴,全在心里。”

    昨天?昨天种种涌上心头,周博轻轻一笑,更是情难自禁,甩开外衫,便过来搂抱于她。

    “你先听我说,”雪见用手推着他,红着脸轻轻又认真的说:“大郎说,可以答应雪见一件事。”

    周博正是动情,抬眼看了雪见一眼,然后胡乱的点着头,并凑过来吻着在她耳边喃喃着:“莫说一件,几件也都应你。”

    雪见脸上红晕未除,却郑重地说:“雪见只求一件,求大郎把雪见的卖身契,还我!”

第一百零八章:患得患失

    雪见脸上红晕未除,却郑重地说:“雪见只求一件,求大郎把雪见的卖身契,还我!”

    雪见这话无疑是一记惊雷,周博听了脸色不由巨变,身子一僵,坐回床上。“你刚刚说了什么?”在这种时刻,说出这种话来,雪见,你难道还是要走吗?

    雪见见周博如此反应,心里也越发沉重,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三观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男人,心里到底会把自己,定位在哪个位置呢?今日整整一天的时候,自己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还是你要的,只是一时,一时的欢好?”咬了咬牙,终究是说出了口。

    周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定定心神,把胸口的那股怒火给压了下去,侧过面庞沉了脸望着她又道:“雪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要怀疑你听到的,我说的是真的。”到了这个份上,雪见自然会坚持下去,她神色清明的望着他点点头,道:“我要我的卖身契!”我的命运,我不要掌握在别人手中。

    周博瞪着她。

    “如果我不给呢?”周博浑身冰冻,半晌才咬牙道。莫不是昨晚的一切情投意合,竟然全部都是她的虚情假意?

    他想了半天,只有这一种可能性,可是……

    可是他不能相信这种可能!也不愿意相信!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周博就不禁浑身轻颤。此时细细回想起来,雪见的一颦一笑,雪见的灵动娇嗔,雪见的伤悲忧愁,雪见的爱恨缠绵,都那样清晰可见,不,雪见那么那么的爱着自己,床头还有她亲手刻的带字的花树,没有这种可能的!

    一股莫名的冷意从脚底而生,一路攀爬,直达心脏,似一只手狠狠捏住他的心,让他发慌让他没法呼吸,同时,也让他害怕。雪见,你这是为什么?

    是的,他在害怕,他一直就是那么的害怕失去雪见,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是雪见的依靠,其实,雪见何尝不是他的依靠?

    雪见见周博脸色苍白,以为自己猜到了实情,“原来,……”她怔怔的望着他,原来在你心目中,我也不过就是一个暖床工具罢了。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真相吗?果然,她是穿越女里那个另类的失败者!

    “什么原来?”似乎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回应,但略一想也知道,这脑容量超小的丫头定是又想歪了,周博拧着眉头,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急急地说:“你想哪里去了!你昨日才说过,执子之手……”他不信,不信这个昨天才执手之人,今天却要分手。

    听着他这般哀怨的口气,雪见终于回过神来,抬眼看了周博一眼,过了好一会才郑重地道:“雪见要执手的这个人,必须要和雪见是平等的,对等的人。我不要‘你是我的主子,我是你的丫头’这种执手,这根本不是执手,这是暖床!”雪见笑得很凄美,并且坚决地将手从周博手里抽出。

    周博皱起眉头:“放屁……”他忍不住爆出了粗口。这丫头都是什么理论?他想反驳,可是却又说不出口,难道让他这样的大老爷们儿,跟一个小姑娘再三的强调,我不管你是不是丫头,我都会对你好,只对你好吗?

    雪见并不知道周博想些什么,摇摇头她开口说:“我绝对不做你的妾!”她淡淡一笑,“妾通买卖,这是大顺国的律法,雪见懂!”

    这一整天,不由她不想得明白。妾这种职务,做得好了,那叫宠妾灭妻;做得不好,那就是妾通买卖。总之,被用人单位开除都是万幸的,最普通普遍的下场就是那句众所周知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博怒视着雪见,不耐烦的一挥手,“你是故意在……故意在气我吗?”

    昨夜种种温存犹在眼前,今夜同样的丝帐同样的红烛同样的月色,这人,这原来应该是同昨夜一样可心的可人儿,却在跟自己说要自己的卖身契,说她知道妾通买卖,周博的心,火烧火燎的痛起来。这种落差,任谁也无法承受的吧?

    却不想,雪见凄凉一笑,深呼吸一口气后,旋即正色道:“如果,大郎,如果你真的敬重我,那么,请不要把我定义在可通买卖的玩意儿一样的妾这个身份上。”

    周博眉头不由皱起,谁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怎么引起来的?他怒极道:“我没有……”

    谁又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办?真要拿出那卖身契,才能了结吗?

    “你没有?”雪见见他微皱着眉,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情,冷笑了,“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的生死,那么,要不还我卖身契,允我做一个和你一样独立的自主的人;或者,你娶我,正式的娶我,可以吗?你可以做到吗?”

    “我什么时候不在意你的生死了?”周博一怔,气极反笑,张口问道:“这生死和嫁娶,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雪见低低道,然后板着脸,重新握住他的手:“大郎,我要站在你面前时,我和你是一样平等的,你,能明白吗?我可以爱,但我要爱得有尊严,而且要爱得有回报!这爱,若没尊严,毋宁一死!”

    抬头看着雪见,周博知道雪见不是开玩笑,心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自己这是,把自己逼到一条死胡同了吗?

    见周博不说话,只是眉头越皱越紧,雪见轻轻一叹:“我只告诉你一件事。爱,是平等的,不分尊卑贵贱的,是情之所至的。我爱过,我燃烧过,我不悔,但要我因此承担无穷尽的为别人所掌握的未来,不可能!”

    这些周博从未听说过的话,多少让他有些不太理解不太明白,但意思他懂的,于是他开口道:“雪见,你的所谓未来,不是为别人掌握的,一切都有我……”

    “有你?你即使现在不是别人的,未来也会是别人的!你敢说你不是吗?”雪见明显钻了牛角尖。

    周博不由苦笑一声:“雪见,相信我,好吗?”

    久久之后,雪见低声道:“相信你吗?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了。”

    是呀,她多失败呀,不是传说中穿越女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个皇后就连皇上那样的存在都不能有其他后妃的吗?

    从今天听到杜妈和周博的谈话到现在,雪见想得都有些发疯了,她突然的开始怀疑一切,她不知道这种怀疑,是穿越女的不安全感在作怪?还是恋爱综合症里那种叫患得患失症的一种表现?

    “雪见,你想太多了。”周博试图安慰她。

    雪见晃一下脑袋:“不是我想太多,是事实本就如此吧。”

    周博长叹一声,把她搂到怀里道:“我说过,一辈子都守着你的,我说过的,就会做到!”

    雪见木木地让他搂着,“所以,为了你一句话,我就只能被动的来等你宠爱,即使只能为妾我也要承受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周博恼怒地搂紧她,“你故意的吧?”

    雪见哦了一声:“如果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么,请还我卖身契吧。”

    周博一把推开她,“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我可以认为,这,就是你的回答吗?”雪见继续说。

    为什么会这样?周博甩帘下床,他怒冲冲而去。

    雪见呆坐于床上,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难道,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吗?她确实是在赌,她用自己的真心真意,赌周博一个真心真意。其实,明明知道周博父母不在身前,这娶之一事,委实太难。但她却不愿意就这样被他纳入房中,这一娶一纳之间,仅一字之别,错失的却是一个人的尊严!

    若无尊严,毋宁一死!

    她可以如飞蛾扑火一样扑向周博,也可以承受被火焰吞没的痛苦,但她不准周博如火焰轻视飞蛾一样轻视她!

    雪见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就好象是站在人生的o型路口,怎么转都转不出去,那么,就让她打破这种平衡吧,要不把o变成q,要不就把o变成0(零)!

第一百零九章:逼婚未遂吗?

    依然是半夜时分,却没有了昨日午夜的旖旎,只余一室冰冷。

    周博脚步轻轻地走进来,轻轻掀开帐帘,轻轻上得床来,雪见蜷缩在床的一角,被子外面露着的小脸格外苍白,小嘴微撅着,显得更是瘦小无助。他长叹一声,温和地把她搂进怀里。

    心里默默失笑着,我该拿她怎么办?这丫头就这么在他怀里,舒舒服服的蹭了蹭脸蛋,找了个更舒适的角度,更深的睡着了。周博的笑容加深,但又板起脸来,轻轻说:“回来再收拾你!”

    昨夜气火攻心,他独自在冰冷的书房中坐了半夜,首先让他忍无可忍的是,雪见竟然敢威胁他!她是吃准了他舍不得她,才敢这么说的吗?要不娶我,要不放我自由。这说的是什么话?其实真想伸手给她一巴掌的,又怕她躲不开。

    大顺国的婚嫁,庶民间还是比较简化程序的,但也要有纳彩,纳币,请期,这三道必不可少的因素。所谓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也是必不可少的。说实话,周博确实是从来没有想过娶雪见,因为嫁娶这件事太大了,没有父母在身边,这对于大顺国正常的子民来说,都是不可能考虑的问题。

    外面猖狂不了几天的北风,在做着最后的嚎叫,却显得那么得有气无力。

    一直以来,周博都知道自己是不会离开雪见的,更不会允许雪见离开自己,现在,她竟敢第二次提出离开,尤其是在那样的肌肤相亲之后,雪见,这是疯了吗?周博冷哼上两声,以退为进这种的招式,谅她也是想不出来的。

    书房晚上并没有火盆,在这样的冬夜,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尤其冷入心肺,但也是因为这样的寒冷,这一年以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才更是清晰的出现眼前,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清晰。如果,如果换了自己是雪见,那么,我会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周博的心,空落落的疼着,这样细细的想着那看似温顺实则倔强的傻丫头,包括她说,要离开自己的话。不能!他不能想到雪见会离开,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呼吸间都会痛起来。外面人声喧哗,想必是家人们都看灯回来了吧?这样热闹的夜晚,雪见一个人在屋内,会不会更加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雪见讲过的故事,就那样活灵活现的回落在他耳边。那些要去西天取经的师徒们,走过路过绝不停留的师徒们,那些把故事当过程的师徒们;还有那些或为报恩而来红袖添香的狐仙们,或为避天劫和人类结缘的精怪狐仙们,或偶下山门或出海结果被人类抓住真身不得已留下来的龙女们,她们大多数,到得最后,都会慢慢隐去……不,不能!

    周博就坐不住了,雪见那会长出字的植株,那辗转承欢的娇媚,那决绝又痛苦的逼问,竟是要……

    不!绝不!

    我一定会阻止你离去的!

    这样火烧火燎的焦急的等着家人们陆续散去,他这才快步急赶回房间,只有抱住雪见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又落回了胸膛,即使这个笨丫头就这样傻乎乎的大睡着,他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这喜悦让他忍不住喜极而泣了,轻声说道:“我想好了,雪见,我要娶你,我一定会娶你!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

    这样说过,就着淡淡的烛光,就看到雪见的脸上犹有泪痕,显见是哭累才睡着的,周博吻着她光洁的额头,我娶了你,从此你就是我周博的娘子,那么,你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觉得心情慢慢亮了起来,从此以后,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一辈子这样过下去了。

    这夜就要过去了吧?对着那雕花的窗户看过,周博仿佛看到这窗外攀爬着几株带着字的植株,每片叶子上都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叶子和叶子间,有花开过,那花即美,但总不及这枕边人美艳半分。

    这样想着,就差点笑出了声,不由埋首在雪见的肩窝子里笑了起来,雪见梦中也不舒服,就翻了个身。

    就此收住笑的周博又想,即使是,父母回来之后,治他个大不敬吧。雪见这样好,又这样乖,父母肯定会喜欢她的。看在雪见的份上,也不会和自己认真生气的。

    自己确实是还有一个定过亲的未婚妻,心中一丝低落又一丝庆幸,但那是周家正兴盛时定的,后来周家已穷途末路,连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狼狈回到乡下,这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吧。以后的日子,就是雪见要的清清静静的日子,不是别人所想的各种日子,只是他和雪见的日子。

    低低轻叹过,终于可以放松心了!

    窗外启明星亮过,周博抚着雪见肩头,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可能雪见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不安的,这不安,多半是因为他!那么,就让他来给她这份安心吧。

    周博是那种既然想明白的人,就要不遗余力的办好。他脑子里连着想了多种办法,来办好自己的这件大事。这雪见,是铁定要放周家族谱的媳妇了!

    清晨起来的时候,雪见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睡在周博温暖的怀抱里,她有些失神,咬咬嘴唇,她睡觉的时候一直不是一个很警醒的人,就像周博自己说的,当个守夜丫头,都不知道是谁给谁守呢。可是,就这样只做个通房丫头吗?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的,毕竟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身份了。她不是那种跳脱到可以颠覆世俗的人,也幸亏她不是,否则估计早就被沉塘或者发卖了。

    周博对自己,实说说一直是不错的,他如此待我,我应该如何待他?这个问题,好难!

    妻妾相安?雪见刚开始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想和做,永远是两回事,当真正爱了,就会有更多的不满足,也会有更多的难过,她知道,她自己是做不到的!其实不止是她吧,就是古代女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我是一个还有着现代思维的人,我要,我真的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这个人承诺一辈子只守着她,那么,就请你给这个承诺做出一个保证吧?

    周博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泪眼朦朦的大眼睛,随意地问她:“醒了?”这还在盯着他看的眼睛,先是震动了一下,周博对这震动不出意外,适时地又加一句:“你睡太死,半夜被人卖了,也不知道。”这眼睛就紧紧闭上,闭上后可能还觉得不够,就翻过身去,翻过身后想了想,就又坐起来,指着他:“下去!”

    周博懒洋洋的起身,眼前这个面容娇美的人儿,果然看见她的裸,体,就失了神,也红了脸,那娇羞模样,更是楚楚动人,周博按捺住悸动,于是边穿衣服边说道:“马上就下去。”

    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雪见升起一种无力感,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能这样的反应呢?还不如无反应好些!

    周博心情自然是好的,站在床边恍然对着床上赖着不起的雪见,直如隔世。冻了半晚上,想得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卧室比书房暖和,火炕比冷座舒服,佳人在怀比孤枕难眠性福!不由长长地松了气,自己果然,真傻!

    这算是结束了?不!周博对自己道,这是开始!这是我和雪见的开始!这样想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些,雪见的脸色也就更黑了。

    虽然心急如焚的想要办许多事,但还是耐着性子边系着扣绊边散散地说:“以后再这样懒,当打!”

    雪见怒视他,“一边……”

    周博却不顾什么,猛然回身压住雪见,狠狠的吻了下去,直吻得自己都心猿意马起来,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雪见的一张小脸红红的,眼睛更是水汪汪的,直让人想溺毙在其中。

    用手指描绘着她的唇形,周博哑声道:“今天乖乖的,要听话,晚上爷回来,便还你你想要的!”

    雪见一张脸,瞬间惨白了,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真的……真的会给我吗?”

    她的心里此时是百味杂陈,兜了这么一大个圈,到底还是,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了吗?她就这样呆呆的躺在床上,泪盈于睫,一动不动,连周博何时起身离开的都不知道。

    放现代,自己这叫逼婚未遂,放古代,这叫自荐枕席。反正说出来,都是自己的不是,给了这个男人轻贱自己的机会。当然,雪见可以说自己是情之所至,但没修成正果,到底只落一身情伤罢了。谁说重要的不是结局只是过程?说这话的都是有了结局所以才来不咸不淡的安慰没有结局的人的扯淡之言。

    雪见嘴唇喃喃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此时她眼前浮现的,都是这一年多来,俩个人相守相知的一点一滴,她不禁失神了:“真的还是要结束吗?”

    一会觉得自己应该有穿越女的气魄,老娘我自谋生路去也,可是,她的卖身契在别人手中,那么,她敢这样走出去,都能被算做是逃奴,在这个没有人权的时代,一个逃奴的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一会又觉得自己应该晚上拿到卖身契再走,可是走哪儿去呢?她哪里也不认识,离了平山村离了安宁,她可不相信随时可能有“好运”这种东西掉在她头上,以这不凡的相貌,遇上土匪被当作压寨夫人,都是可以想象出来的最好结果了。

    一会又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周博,相信他会遵守承诺,只守着自己一个人,可是,周博的父母呢,他们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吧?他们能接受一个通房丫头到儿媳的巨大转变吗?那还不如让他们相信地球其实是圆的更可信些。

    那么,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一百一十章:转机

    还没出正月呢,这两天并没有雪,但仍是冷得让人心寒。雪见独自悲怆着,掩了门,只说自己不舒服,并没有一颗水米进牙。

    三妮在门外叫了几声,听她到底应了,只不肯开门,说是怕过了病气给别人,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的小梅说道:“我如今也是没办法了,还是等大少爷回来吧。”

    “是!”小梅拉长了音,然后对着三妮摇摇头小声道:“早晨大少爷出门的时候,看心情是极好的,并没跟这位逗着气呀。”

    “别瞎说。”小桃脸就有些红了,悄悄拉了拉小梅的袖子。看着她这个样子,三妮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你啊,心地是极好的,就是不如小梅看得明白。”说完,又对着房门大声说道:“有本事雪见你把大少爷也关外面,省得过了病气给大少爷才是。”

    三妮和雪见,一直是家里没人管惹的存在,小桃听见这二人这般说话,就更显得局促起来,旁边的小梅对此倒是乐得直捂嘴,三妮就拉着她的手说道:“那死丫头不吃就不吃吧,你们二人只管自己吃去。”

    “是。”小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个时候,小桃又小声问:“那,雪见……”

    “雪见?你管她做什么?”三妮故意大声道:“她就算饿死自己,也轮不到咱们着急。”

    “三妮姐姐来了说过,我们就有了主心骨,我们也是怕雪见姑娘饿着不是。”小梅就笑嘻嘻的,自己买来,就是给主子的丫头做丫头的,本来以为多么不讨好的差事,谁知道却是比所有人更轻松。

    “你们呀,多余担心,她愿意饿着,就让她饿着!”三妮说着,脸上笑容就更加灿烂。看着她这个样子,小梅笑了笑,只有雪见好,她和小桃自己也好,她看得明明白白的。

    几个人在门口又说笑几句,也就都散了。三妮自是回了内院。小梅商量着和小桃互相换着去吃饭,这屋里有一位不知道为何置着气的,总归是不让人放心,所以不能不留人留意着。

    “唉。”屋内雪见摇了摇头,曾几何时,自己也像门口这些人那样,有着简单的快乐,并没有更多的需求。

    一天的时间,并没有让她想得更明白些,但是没有想到,不到晚上,周博就带着笑容回来了,跟着他同回的,还有徐从安。小梅隔着房门说了,雪见百般不情愿的起来,这才开了门,到书房跟在周博身边伺候茶水。

    虽是伺候着,但雪见一脸的便秘表情,也不搭理谁,只不时的弄出来一阵阵的声响。徐从安看到雪见,眼前却是一亮的,旋即,眯着眼笑了起来,笑得雪见一身鸡皮疙瘩,以前没觉得这老头儿有什么毛病呀?莫非医者不自医吗?

    好一会她忍不住了,直接大声叫小杏:“小杏,这茶,徐先生是要喝君山银毫的,不是白鹿银毫。怎么又拿错了?”

    周博一听就对着徐从安笑道:“先生果然是好福气吧?”

    徐从安见着雪见的样子,也是颇有几分得意,“哼,还算有几分灵气。”

    “你们在搞什么怪?”雪见嘴角一勾,脸上神色满是戒备。

    周博可是难得对徐从安毕恭毕敬的,他这一年一折腾的职业性的腿伤病人,从前可是没有对徐从安这么客气过的。

    周博听了她的话,哈哈一笑,又拉了雪见的手过来,对徐从安笑得别提多温柔,让雪见都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徐翁,您看,这雪见吧,看起来傻,其实吧,并不很傻。”

    完全没有想到周博会说出这样几句四六不能的话来,旁边的小杏小梨顿时就愣住了。小梅微微低看垂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雪见斜眼望去,知道她在偷笑。

    于是雪见彻底拉长了脸,甩开手,嫌恶的说道:“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傻!”

    徐从安也是拉长了脸,把茶杯重重的放几上,梗着脖子道,直接往前面一挺身子直接说:“你若如此不待见雪见,就让她从此跟我走吧。”

    “跟你走?”雪见这才明白过来,周博上午跑出去,竟是去了安宁,要把自己卖给徐从安吗?她用手指着周博,颤声道:“你,周博你,你好狠的心!”

    雪见所有的想法全部在一瞬间破灭,心像被无数刀刺过,她努力克制着,不让眼睛流下来,只是瞪着周博,就好象是看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猛兽一般。

    看着她的样子,周博先是纳闷,后来就对着徐从安说:“看,这丫头果然是笨的,说话向来也是前言不搭着后语的。”

    听了他的话,那徐从安却说:“我看着雪见却是哪里都好,冰雪聪……聪……从来没有过,对谁都是笑容可掬的,长得还漂亮,依老夫看,纵是放到皇宫,也是出类拔萃的。”

    “徐翁真是说话了,”周博说着,手摆了摆,笑得前仰后合的,“这样的野丫头真进了皇宫,不应该是出类拔萃,只能说是奇芭了。”

    “什么?”这到底是把她卖到哪儿了?雪见更是生气,她这样的手段,敢到皇宫?那就只能是手断了!周博,枉我白天还在对你报一丝丝幻想,晚上你就用这幻想直接勒死我得了!

    这样想着,眼泪就一串一串的滚落了下来,所有的指责和气苦,却是闷在了胸口,直让她说不出来一句话。

    见着她这个样子,小梅赶紧走过来,小声的劝着:“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对他再好,也是这样的下场了!”雪见再忍不住,哽咽出声。

    正讨论的热烈的两个人,这才回过头来,徐从安不由尴尬道:“雪见,你这是做什么?如果不愿意认老夫做义父,老夫也绝不会勉强的,哪里用这样痛哭流涕的难过?”

    “雪见?”

    “义父?”

    周博急急过来,搂过雪见,擦掉她的眼泪,“雪见,你不高兴吗?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徐翁的吗?如果早知道你不喜欢他,咱们换掉他,可好?”

    “周博!”

    “换掉?”

    雪见茫然的看了看他们二位,“到底,你们在说什么?不是要把我卖掉吗?到底是卖给徐翁?还是卖进皇宫?”

    “咳!”周博一阵剧烈的咳嗽,险些没被雪见的话呛死,回头先对小梅等人看了一眼,“都下去吧。”

    “是。”小梅等人应了,然后飞快的全部走了出去。

    周博这才仰天深吸一口气,很直接地说:“我是让你认徐翁为义父,怎么出来卖不卖的一说?”

    雪见眨了眨眼睛,认义父?不是卖掉她?好象这糗出得有点大了,雪见呀雪见,你敢不敢更笨些?

    “噗!”徐从安一口茶水喷出来,“还卖进皇宫?你当皇宫是你们家后面小园呀,说进就能进的?还是老夫是人牙子?”

    “那,你们……”雪见更茫然了,“大郎明明说晚上回来,就还我我想要……,我以为是卖身契,后来又以为……”有些乱了。

    “别告诉我,你一个人就在家里胡想了一天!”周博气得在她头上敲了一敲,回头对徐从安说:“这么笨的丫头,即使我娶了,迟早也会被气死吧。”

    雪见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头,刚才周博说什么?即使娶了她?他要娶她吗?他真的要娶她吗?

    徐从安则笑眯眯地点头说:“无妨,无妨,气死了老夫再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的样子,周博笑着说:“你不是最喜欢胡想吗?接着自己想去吧!”

    雪见听了这个话,瞪他一眼,然后偷偷掐着他的胳膊说道:“到底说不说吧?”

    “去,给爷沏杯好茶!”周博说着,冲桌上的茶杯努了努嘴巴,雪见现在哪有心情跟他计较,很快的,冲了一杯茶上来,听他细说。

    徐从安看着这二人在旁边碎碎的说着话,不由感慨起来,上午,他正无聊的在县令府坐着,无聊中竟对家对老妻对儿女开始破天荒的思念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老友道个别,周博就找上门来。

    原来周博要求娶雪见,但雪见身份低微,需要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才能对得起周家少奶奶的身份,不让别人笑话才是。周家的生意现在越做越大,日后到安宁买房,或者到青州,都是一定的,这雪见没有娘家,是会被人家轻视的。

    周博和徐从安悄悄的商议着,出了正月,就开始着手一系列的事宜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徐从安收了雪见为义女,然后又在安宁托人置办了一小处宅院,权当雪见出嫁时的娘家了。

    徐从安本身就是一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儿,这雪见却是难得的对了他的脾气,再加上他正对自己的儿女有所愧疚,这凭空掉下的义女,正好让他了了这份为人之父的情结。

    除此之外,还有要徐从安帮忙之事呢。

    这是昨晚周博就想好的,早晨出门时他巴巴的赶到安宁,又巴巴的找到徐从安,俩个人合计好这事的大概事宜,好多事情都是路上边往回赶边商量的。谁知道光顾着自己高兴,哪里想到雪见竟会误会至斯?

    听着周博和徐从安一人一句的解释,雪见的脸慢慢烧了起来,只能捂脸正要出书房,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咕噜”声。周博问:“徐翁一定是中午在白府并未吃饱,只等着晚上雪见动手做饭吧。”徐从安也是奇怪:“老夫确实是这样想的,但这声音,却非老夫所出。”

    周博心情好,也肯跟别人开玩笑,“不是徐翁,难道还是我自己不成?”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回头对着雪见叫道:“雪见!别告诉我,你一直没有吃饭!”雪见把脖子一梗,“你要是再气我,我就不吃饭,饿死我自己!”

    “那可不行,”徐从安一脸的不认同,“丫头,他要是敢气你,你宁可不让他吃饭,咱们自己还是得吃的!”周博听后一笑,得,这就从此有了仗势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万能的山神爷

    正月不说亲,但周博心里有所担心,又因着这担心而惴惴不安,就怕雪见也如故事里的人物一样,哪天睁开眼,就不见了。于是只恨不得马上就娶回雪见,所以自是一切从简。

    这种急迫,可忙坏了家里人。从上到下,收拾新房的,缝制新衣的,采买各种摆件的,只忙成一锅粥。杜海也从青州被调了回来,紧急应付家里的大事,这才条理了许多。

    二娘可是心里不舒服,自己的大哥,那是周家长子,要顶门立业的,这样就急勿勿把亲事办了,到底不成体统,但到底不好直说自己的大哥,只是恭敬的跟在大哥后面,进了书房。

    “大哥,雪见到底……,不是雪见不好,可到底爹娘不在,这事是否欠妥当些?”二娘未坐定,就急切的说道。

    周博没有立即回答,只让小杏去请了三郎过来。

    周博待三郎进来坐定后,打发了丫头们全都出去,才长叹一口气,把他在前夜想好的说词很认真的讲了出来,“其实早在年前山神爷就托梦,说我命中当有一劫,可定生死!”

    二娘忍不住翻个白眼,又叹口气,皱了眉道:“梦里情景,怎可全信?”刚刚说完,脸色骤变,又道:“再说,大哥年前不是……刚刚伤到腿吗?”

    关于山神爷的说法,二娘的心里一直惴惴着,家里发生过太多事情,村里也有各种的传言,在传言中,自己家一直就和山神爷密不可分的。更何况,自己家现就有个……

    大哥,为什么突然要娶雪见呢?莫不是……

    周博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点头说:“正是此劫,我也一心以为过了,所以也未同你们提起过。但山神爷前日又说,此劫虽被贵人所挡,但此腿只能废掉了。”

    二娘忙敛起心思,摇摇头,“果然梦境不可信,大哥的腿,可不是全好了吗?”

    三郎也赶快顺着上来说:“二姐说得极是,大哥是有福气的,不必信那些怪诞之梦。”

    二娘挑挑眉转着心思,大哥难得把三郎也叫进来商量事,又如此郑重,叫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此时望去,大哥的脸色更沉,却是半晌没有说话。

    二娘疑惑起来,放下茶杯,轻声问:“怎么?大哥?你的腿……”

    周博咬了咬牙,似乎是狠下了决心,才当着二娘的面,把裤腿一点一点挽了起来,二娘本来想要转头回避,却在一瞥之下见到那本来应该是白皙的小腿,如今却是完全的青黑之色,不禁“啊”了一声,扑了上来。

    “大哥,这,这是怎么一回子事?徐先生,徐先生不是说,已无碍了吗?”二娘的眼泪在眼里转着,想摸又知道不妥,终究忍了下来,低声道:“这是……怎么了?”三郎也惊疑未定,触了触大哥的腿,手下硬硬的如同石头一般,不由大惊失色道:“大哥,怎么会……”

    周博硬下心肠,闭了眼睛说道:“所以,我昨天才会一起来就赶往安宁,请徐先生看过,徐先生也直说诡异,他从医多年,竟未遇过此种情况。而且,”他顿了顿,睁眼看着二娘抬起的泪眼,“徐先生说,这腿上并无伤也无痕,以前被咬过的伤疤,也不见了。但腿上的黑气愈深,这腿也只会随着黑气慢慢麻木,恐怕此腿是保不住了。如果黑气继续向上,可能……”

    这话让二娘和三郎实实在在的吓住了,昨天大哥一大早就出了门,雪见则是一天都未出屋,也未吃一口饭,当时大家都很一致的猜测这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但并没人敢多问。晚上大哥竟是同着徐从安一起回来,且一回来就打发了下人们出来,直忙到半夜。

    徐从安是隔一段时间就到周家住一程子的,所以大家都没有往心里去。

    但第二天就听说雪见认了徐从安为义父,以前这神医可是追着要收雪见为徒,雪见却不屑一顾的。直到后来徐神医被七娘的善心打动,才与七娘结下半师之缘。这么突然的就成了父女,虽是干亲,也是突然了些,该不会,那雪见怕徐从安不肯用心给大哥医治吧。难道说大哥的腿,真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二人对视了一眼,不自觉的都拧了眉头,二娘斩钉截铁地道:“不会的,大哥,不会的,咱们现在有钱,咱们换郎中来看!”

    三郎却心里微冷,他自然明白,徐从安那是什么人?连他都说过没办法,别人?恐怕也是不行的。

    客厅内三个人由此静住,三郎急出一身冷汗,二娘则是一脸的泪,三郎到底年少,此时突然有一种天要塌的感觉,只觉得茫然不知所措。自己的这个大哥,一向是有主意的很,大家已习惯了听从。现在,这支柱,要倒了吗?

    周博自己再叹一声,皱着眉问道:“贤儿,我也如此之想。可如今整个青州境内,都没有比徐先生更好的郎中,咱们就算能请来更远些的郎中,只怕时间也赶不上,大哥的腿,和大哥的命,可就……”

    二娘哽咽着,原来大哥是何等的风流潇洒,下半生竟……,大哥如此要强,恐怕会生不如死吧!这样想着,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成串的流了下来。这是自己嫡嫡亲的大哥,现在周家的全部指望,怎么会……,而且,听大哥的意思,不止是腿,还有可能是,命?大哥,大哥这是要着急给周家留后了吗?

    这样想着,二娘不由浑身冰冷,瘫坐于椅上,“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办法的!”她失神的,小声喃喃着。

    周博扫了一眼二娘和三郎,长叹一声:“山神爷托梦时,……”

    “山神爷一定会有办法的,是吧!”二娘蓦然睁大眼睛,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山神爷上。

    周博点点头:“山神爷说,若要解得此劫,需要找一个冲喜挡煞之人……”便将和徐从安商量好的法子说了一下。

    三郎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那场地震,只怕这世上,能破此劫的,就只有雪见了吧!于是认真的跟着点起了头来。

    二娘是周博的亲妹妹,虽然觉得对不住雪见,但自己的大哥自然比谁都重要,何况雪见不是一般人,自然能挡住这命中煞气!

    二人虽然想法不同,但意见一致,一起点头说:“大哥说的有道理,也不算是委屈了雪见,说到底,还是雪见的福气呢。”

    周博痛苦地说:“这事雪见并不知情,她只以为我腿有问题,却不知道娶她还为了挡煞。她,她对我一直尽心尽力,又一心一意,可我……,她若有意外,也是为我挡了灾了!罢罢罢,从此以后,你们待她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她是我周博的大恩人!”

    二娘拭了拭眼角,“雪见一直对大哥重情重义,我们自然都知道的。再说大哥娶了她,她便是我们的大嫂,本来就应以礼相待的。”

    三郎也很是难受,虽然他不知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这句话,但如果让他选择牺牲一人,他也是宁愿牺牲雪见来保全大哥的,所以他认真的说:“大哥便请放心,从此我们看雪见,也是跟看大哥,是一样的!”

    周博点头,心里感觉踏实许多。

    二娘又在那边开始琢磨筹划大哥这不是喜事的喜事,想抱怨又不能抱怨,想恭喜又不能恭喜,心里堵得真正难受,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三郎也心里不好过,这么大的事砸在眼前,仿佛回到了刚到平山村的日子,那会子心情也是这样茫然着不知所措着慌慌着的。

    眼前大哥,一身浅绿绸衣,外罩银白棉袍,在如此温暖的书房内,嘴唇犹冻得发紫,原来俊秀的容颜,现在显出青白之色,显得更加的阴郁。

    二娘眉头紧皱,扬声对着门外喊:“小杏,大少爷的手炉呢?”以前那雪见尾巴似的跟着大哥,虽然聒噪,但也把大哥照顾得很好。今天只一天没跟,这下面人,就不能尽心服侍。

    倒是怀念起以前家里的那个小佛堂,真想去念念经文,让菩萨保佑保佑大哥。

第一百一十二章:婚前恐惧症

    会是做梦吗?

    雪见想了很久,也狠掐过自己几次,最终都是吸着气却又微笑着告结。

    如此明显的属于穿越女主的无往无利又幸福夺目的光环,终于可以罩在自己的头上了!

    那么,是该感谢这场穿越吗?

    “在想什么?”久久不见雪见开口,周博问道。

    雪见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脑海里似乎很乱,大郎,你告诉我,你是真心想娶我吗?不是因为我要离开,不是因为我说了过份的话,不是因为我……”说这话时,雪见心里很惶恐,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想,唉,其实自己得的这种病,就是婚前恐惧症吧。

    也许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的不安,周博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傻不傻,自己没事跟自己逗闷子玩。你要这样想,老天爷注定要让我们俩个在一起,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行!”

    这样的话,对别人来说很或许空洞,却正好能够安慰雪见这样无病**的人。

    看着雪见这样每天忧愁来忧愁去,真让周博好笑,又不舒服,不行,还是加快娶亲的过程吧。

    “房子,可收拾好没?”周博怕了雪见的愁眉不展,每天都要催促二虎等人。新买的那小院子离白家后门即近,大家都很满意。

    白逸天也热心的前去帮忙,自得自乐的道:“雪见这娘家离我们这么近,是不是我们也算雪见半个娘家人呢?”

    简单的在安宁办了雪见的认亲仪式,只请了白兼然等人观礼。

    雪见的心,这才慢慢不再低迷,踏实下来,带着梅桃杏梨四女,也就此住了下来。这次,周博又给徐从安配了两个小厮,然后买了两对老夫妻,分别负责赶车和看门,洗涮和厨房。当然,徐从安是不肯吃她们做的,这个白来的女儿,那一手的好厨艺,以后就只能便宜周博那小子一人,眼下这个月,不吃白不吃呀。

    二娘问:“大哥,听说是大伯来办此亲事吗?”

    周博嗯了一声:“到底是至亲。”

    提到至亲,二娘就淡淡的叹了口气:“如果,爹娘在,那该多好……”

    周博笑道:“贤儿多虑了,等爹娘安全回来,说不定,就能直接见到孙儿了,岂不更高兴些?”

    难得大哥开玩笑,还开得如此让人难过,二娘的心酸的要掉下泪来,还得强忍住,只浅笑道:“看雪见就是有福的,定能……”雪见娇小玲珑,年纪也小,唉。

    周博点头道:“这句话对,雪见确实是个有福的。”

    周家父母虽然不在,但祖父祖母俱全,禀明了“实情”,略有些糊涂了的祖母更是跟着大哭一场,就吩咐着周家大伯全权代理一切事宜。

    选了吉时送了雁,算是行了纳彩之礼。大顺国的平民百姓纳彩是只用布帛,但也因着对亲事的重视,所以一般士民也假借大夫之礼而用雁,故遂为统贽雁礼了。据传说,雁一生只配偶一次,失去配偶,终生不再成双,民间用雁多取此意,以表达对婚姻缔结忠贞不二的思想愿望。自然,这雁必是活雁,难道送一只死雁,让对方一开始就象征着过门来当寡妇吗?

    纳彩过后是纳币,就是男方向女方送聘礼。周家有的是银子,这首饰、细帛等物,更是流水似的送进徐从安处,让徐从安感慨,自己临老,也过了一回富人瘾。雪见吐槽,赶情您之前所在的皇宫,倒是贫民窟一样的存在吗?

    最后就是告期,俗称选日子。即男家用红笺,将过礼日、迎娶日等有关事项一一写明,由媒人或亲自送到女家,并与女家商议婚礼事宜。即为请期,一并送礼,然后致辞,说明所定婚期,女父表示接受,最后使者返回复命。

    平山村周家,刚刚买了一批下人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好,就全开始为了周博的亲事,忙碌起来。

    二娘等人更是忙得就差手脚并用,每每想到自己的哥哥不得已这样仓促的成亲,她就不由的心如刀割。

    “一个月?”即使如徐从安这样不遵礼法之人,也觉得有些快了些,礼法上实在不通,“这样会不会太失礼仪?”

    周博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瞥雪见一眼,雪见回了一个白眼过来,伸手在他手背轻轻的一掐。

    “一应手续并不缺少,怎么会失仪?”雪见的心思一天三变,还是早早安定下来,他才能省心。

    徐从安不确定的看着雪见,问:“丫头,你真的要嫁给这个失仪之人吗?”

    雪见忙点点头:“嗯,这人虽然表情又冷脾气又臭,但总归是雪见喜欢的,也是雪见想嫁的那个。”

    听到最后一句,周博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终于笑道:“幸亏此处还有徐翁,否则明天过后,这丫头必是不承认说过此话的。”

    “我哪里是那般出尔反尔之人,”雪见拉着徐翁的手道:“阿爹,这样的人,你怎么能把女儿嫁与他?”

    “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呢,如果老夫真把你扣住不嫁,只怕就招人怨恨了。”徐从安叹着气说着。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听了徐从安的这番话,周博也笑着说:“早说过吧,这丫头实在是很让人头疼。”

    推开东窗,略有风拂过,吹面不寒杨柳风,不知道是风不寒?还是心儿暖?窗台下的柳树并没有发芽,但周博的眼里,却满是春意。

    难得见周博露出如此温柔的笑意,徐从安再看看自己一脸满足的义女,心里也慢慢放松下来,果真是一对财子佳人呢。就有了开玩笑的心情,“那就是你很委屈了?”

    周博沉默片刻,脸上露出大义凛然的表情,“不委屈不委屈,能娶到小娘子为妻,周某三生有幸!”

    “你那是什么丑样子?”

    从窗外扑进来的风,让雪见身上有些发冷,她紧紧身上的衣服,周博见了,马上回身关了窗,走到她身旁坐下,才道:“今天后,我就不过来了。”

    “谁想见你呢。”雪见明白,嘴上却犹自说着。

    徐从安眨眨眼,貌似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既然多余,那就只能做个安静的背景吧。

    纵是明白事情已定,周博却有种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安心的感觉。

    雪见见他脸慢慢垮了下来,便问:“大郎,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不想,周博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身上没有二两肉,那礼服穿在身上,只怕也不好看,所以,这两天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天天吃东西把自己养胖些吧。”

    噗,徐从安表示很委屈,自己这口茶,喝得真不是时候呀。

    所幸,并没有人关心他,雪见顿了顿,才又开口道:“好看不好看,都不是关键,货已出手,概不退回。”

    周博感慨的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雪见巧笑倩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看着雪见,周博用一种无奈的口吻道:“心安处,则是身安处,即使天堂,即使地狱,有你,即可。”

    徐从安实在牙酸的厉害,不由捧了腮帮子,雪见却眼成心形,连连笑着点头:“大郎,雪见亦是。”

    实在无法忍受的徐从安道:“你们俩个,能正常说话吗?”

    周博冷笑一声:“你这女儿,偏爱如此调调,我能如何?”

    “义父,您不觉得这样说话,很有文艺范儿……很有诗情画意吗?”雪见不懂,人家恋爱的时候,不是都要花前月下,说些类似的甜言蜜语吗?

    看着跟雪见一起胡闹的周博,徐从安有些迷糊,这周家大郎,不是一直很冷静,很机敏的吗?怎么看起来,倒像个白痴?自己用不用给他号号脉呢?

    趁着雪见起身去厨房做饭,周博道:“今天来此,其实主要的目的是想拜托徐翁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世间我最关心的,莫过于我的家人,还有就是雪见!雪见呢,您也看到了,最近情绪很不稳定,您要费心多多开解她才好。”

    徐从安看着周博,一脸的赞同:“博哥儿,雪见果然没有看错你。”

    周博微微一笑:“雪见之于我,重于生命。”

    “博哥儿,”徐从安凑近一些,认真的看着周博,“我听雪见丫头说,你们成亲后,你不会纳妾,可是真的?”

    周博脸上露出一丝坦然的微笑:“我承诺过雪见,此生只守她一人。”

    “你,当真能做到吗?”徐从安盯着他,“看得出来,雪见这孩子看似乖巧柔顺,其实倔强决绝,你若办不到,就不要应承她才是。”

    周博任由徐从安盯着,半晌,才幽幽道:“徐翁且放心,我必不负雪见。她的倔强决绝,还有谁比我更清楚吗?”

    徐从安点头:“你心里有数便好。”

    周博道:“我既决定娶她,便是想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婚礼

    终于到了最后的迎亲。

    也许所有的新娘子都是最炫目最美丽的,所以,当一身真红对襟大袖衫的雪见出现在人们视线里时,所见之人无不目瞪口呆。雪见心愿终于达成,自己只顾偷着乐,这种从里到外的欢欣更把美丽演绎到了极致。她并没有古代新娘那欲说还羞的娇态,即使那比传说中还要沉的凤冠霞帔压着,也微微扬着头,精致的妆容下,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此时带着喜悦的微笑,更是显得妩媚到让人窒息明艳到让人错不开眼珠子。

    而周博,假九品官服而来,虽然没有驾着五彩祥云,也没有宝马车开道,但却骑着高头白马,难得的是面露微笑,凭添气宇轩昂之气,充分把“白马王子”这个词实际演绎了一把。

    既是冲喜,所以并未大办。婚礼婚礼,未到黄昏时分,就从安宁县徐家小院接出新娘子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平山村。一行人只是拜了周家祠堂,又拜了周家长辈,又在大家惊异的眼光下,到大青山下拜了山神。

    周家流水席开足三天整,珍味斋分店总店也都因东家有喜歇业三天,虽然歇业,但收到的贺礼却多如山堆。

    见一切收拾妥当,二娘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一双璧人,一会想到大哥是家中嫡子,现在却在父母不在的情况下仓促成亲,难免让人笑话;一会又想,雪见娇憨可爱,虽难担当主母之职,但这样不知情的因为冲喜才能嫁进来,也是实在可怜!二娘如是想着,心中悲喜加交,脸上却要强自镇定,一时忍得难受,只恨不得找个地方大哭一场才是。

    “雪见姐姐好漂亮!”

    “是大嫂!现在要叫大嫂了,记住没有!”七娘略微调整了下姿势,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思儿可不许再叫错了,惹人笑话的。”

    “知道了,知道了,七姐你好生罗嗦。”八郎并不当回事,在孩子的小小心思中,这雪见一直就是自己家的人,只不过是从姐姐到大嫂换了一个称呼而矣。

    五娘晃了晃头,揉了揉眼睛,问四娘,“怎么回事,看着大哥走路的样子,有点怪怪的。”她哪里知道那是剧情需要。

    四娘一门心思的看着新娘新郎,现在周家的讲究也越来越多了,再不好像从前一样可以挤到前院和大家一起看热闹的婚宴,只能这样在后面隔着屏风的看,唉,这规矩二字,是钱越多规矩越大吗?正感慨着,就没注意五娘说了什么。

    三郎眼尖,看到后面屏风处二娘的身形略一摇晃,忙过来叮嘱三妮照顾好,这才不露声色的站回到大哥身边,悄悄扶了,“大哥,你略靠着我些,小心累到腿。”

    前面的白逸天没听太清,回过头来,小声询问着:“你们哥俩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周博略换了个姿势,这徐从安下手真是够狠,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法子,自己这条腿,当真是又沉又麻,没什么感觉,“我们说今天逸天你得替我多挡几杯酒才是。”说着再回头看了一眼满院满屋不知道开了多少席的人,“真要喝起来,只怕要喝到天明了。”

    “……”白逸天挤挤眼睛,往前两步站在他另一边,也小声说:“明白,明白!挡酒的事,就交与兄弟我吧,必不能误了博哥儿的洞房**!”

    周博本就略显苍白的脸,嘴角不由一阵的抽搐,“逸天,我说的是那个意思吗?”为什么跟他说话总有一种无力感呢?一双眼睛无奈的望向三郎,“三郎以后需离逸天远一些,以免被他带坏。”

    见周博说的有气无力,三郎叹息了一声,连连点头。这白家哥哥说话完全天马行空,自己还是和那个同自己大哥一般冷得各有风采的汪从寒,更有共同语言些。

    “二姐让人备了醒酒汤,大哥一会喝些去吧,这边有我和俩位哥哥呢。”三郎不无担忧地看着周博,只要大哥好好的,周家就还是周家,什么事情也不如这个自己最佩服的大哥重要。

    周博愣了一下,然后才露出笑容点点头。

    “三郎说的是,前面有我们三个挡酒,后面不言也带了人拦着,省得有人去听了墙角。”

    周博和三郎一起无语,只怕,那个要听墙角的,就是你和不言等人吧。

    汪从寒这时也跟了过来,三郎见状松了一口气,低声道:“俩位哥哥,咱们三个前面去吧。”这白家哥哥,只有汪家哥哥才能看得住。

    关于这亲事,白逸天和汪从寒兄弟俩个,一方面觉得既是意料之外,一方面又觉得有些情理之中。当然,私下的合计归合计,但也纷纷呈上贺仪,并跟着忙前忙后。周家是商贾之家,婚事办得如此仓促,讲究终归是少些,二人皆如此想。

    白逸天心里,不管怎么说都是为周博高兴,又难免为自己感慨一番,自己一向也算自由自在,但婚事定是不如周博如意,总归是要父母做主的,但父母选中之人,不能和自己两心相悦呢,怕终是憾事也。

    汪从寒则是黯然神伤,他这样身份地位,事事赶超旁人,但其实活得并不快乐。白逸天和汪从梦之于他,是亲情所在,周博之于他,半是利益半是相惜,只有那个神秘的丫头雪见,总让他有一种被人窥视到内心秘密想让他倾诉的感觉。当然,只是感觉,他和雪见,并不曾有过什么交集。那本周三郎手书的越来越厚的西游记,已是他最爱之物。

    这场婚事,各人各心思,但总归是热热闹闹,真正知道真情的,不过是周博和徐从安二人而矣。没有徐从安的支持和帮助,也无法骗过二娘和三郎。

    汪从梦和姚盈灿得知消息后,也匆匆从青州赶了过来。当初和雪见相交,虽然聊得来,但很是隐秘,身份地位相差过多,总是隔着几层的。但现在雪见由一个丫头,虽然嫁与商人,但总算是一家主妇,自是和以前不同,来往比以前倒可以多些的。

    从安宁就一路的陪过来,此时她们在后院新房内陪着雪见,这番折腾下来,也已疲惫,趁着无人,分别倒在了柔软的靠枕之上,周围马上有随身的丫头端了热茶和点心。

    过了一会儿,三个人都略简单吃喝完毕,才让下人们麻利的收了。

    姚盈灿不住的感慨着,这陪同之人都如此劳累,雪见这新娘子,可是真心受罪呀。

    果然,刚刚说完,就被汪从梦狠狠的掐了一把,“你又说嘴,我且看你有没有这一日吧。”

    姚盈灿猛然一僵,然后就皱着眉头,苦起了脸,“如此辛苦,那我宁可不嫁人。”

    “小梅,快把姚姐姐这番话记下来。”雪见连忙说道,她如今心情正好,又没有其他新娘离了娘家的悲凄,所以一点也没有体会出劳累,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只一门心思的兴奋着。

    汪从梦也是大乐,“我看雪见这个法子好,看看再过两年,可有人会因食言而肥否。”

    “你们俩个,”姚盈灿再大方,也终究是个女郎,红了脸把靠枕扔过来,见那抱枕被汪从梦身边的人接了,这才恨恨地道:“别是梦娘自己想嫁人,所以来闹我。”

    姚盈灿这般直白却声音并不高,但也让汪从梦窘迫起来,不由站起身过来撕她的嘴。

    雪见笑着拍手,“瞧瞧咱们大顺国的贵女们,当真是大家风范得紧。”

    二女同时回头,“这妮子如此没有良心,咱们二人过来陪她一整天,却落得她来看咱们的热闹。”微微顿了一下,姚盈灿才又道:“虽然是这样……咳咳,我们也不跟你一般见识,只把你一会儿打晕,偷偷劫走,让你家那个周家大郎,着急去吧!”

    “只怕周家哥哥并不着急,反倒会谢谢咱们二人呢。”汪从梦点头道。

    三人正闹着,有丫环进来说周博已向后院走来,姚盈灿和汪从梦吐吐舌头,拉了手退了出去,自去寻二娘等人去了。

    进了屋子,周博站在门口,眼睛不离雪见,小杏小梨匆忙的帮他换了衣衫,又摆了合卺酒,众人一通的忙碌后,便行了礼,退了出去。

    周博这才过来拉了雪见的手,雪见大大方方自然而然的望着他微笑,那句经典傻剧《你是疯儿我是傻》里的超经典台词,不经大脑的,直接蹦出了口,“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周博举起杯子,绕过雪见的胳膊,“冬雷震震夏雨雪,与卿长相依。”

第一百一十四章:新婚

    这一个月的时间,雪见一直是恍恍惚惚的,这种幸福来得太突然也太猛烈了些,她终于要取得真经,修得正果了吗?果然穿越女无敌的王霸之气,也应验在她身上了吗?

    雪见坐家里冥思苦想,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冷掉的茶水,手里的帕子揉,搓的完全不成样子。此时的她,脸上似笑非笑着,其实更像醉酒的表情。

    “大少奶奶,您又在发呆了。”小梅进来,边抿嘴笑着,边收拾桌子上被雪见的手指戳得惨不忍睹的茶点。

    周博进来时,雪见愁眉苦脸:“大郎,让我掐你一下。”周博赶快道:“掐你自己,其实比掐我还给醒过来。”说着在炕桌另一边坐下来,打开手里的帐本,看了起来。

    雪见坐在对面,看着周博眯眯笑,“你今天出去后,我在学绣花。”周博一听就噗哧笑出来,“这是又琢磨着糟蹋针线呢吧。”

    “什么是糟蹋针线?”雪见脸微红,绕过炕桌,过来推着周博道:“我说种花吧,你不让;绣花吧,也不准。大郎,我真的很没用吗?”

    周博笑得喘不过来气,搂住自己的小妻子,“你看你的手,种那种带字的花,弄得一手的针眼儿;绣花吧,你又把手也绣得一手的针眼儿,你跟自己的手,过不去吗?”

    雪见嘟着嘴,“我也不愿意伤到自己呀,我又不是受虐狂。你知道的,我除了下厨,其他真的不会嘛,我又不是故意不会的。”

    “哈哈哈,受虐狂?这个词很有意思,也很形象嘛。”周博听过更乐,自己的这个小妻子,一直以来都不会女红的。

    听到大少爷在屋内低笑的声音,几个丫头在外间屋摆着碗筷,简装没有听到,都说自家少爷是个冰块,可是这冰块跟大少奶奶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让人脸红的烫人的。

    屋内的人儿并不知道外面丫头的心思,周博再道:“这些事情想做可以,但不能弄伤自己,养这么多丫头,难道是吃闲饭的不成?”

    雪见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周博,笑着说:“当我爱做事呢,我有一个长期饭票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吃懒做吃喝玩乐就行!”

    “长期饭票,是什么?”周博心不在焉的放下帐本,双手都环住雪见,在她脖颈处腻着,“你的任务,就是伺候好你相公我才对……”

    雪见涨红了脸,推着周博,小声道:“要摆饭……呜……”过了好一会,才推开周博,雪见略有些喘息着小声骂:“仔细让丫头们进来看到,好意思吗?”

    “我在自己家,和自己的夫人亲热,还要看别人脸色?”周博才不管雪见的挣扎,到底又动手动脚一番,直到雪见真要恼了,才侧过身子,帮雪见整整衣襟,懒洋洋道:“把饭摆进来吧。”

    这夫妻二人现在是独立的二进院,新婚正是蜜里调油的好时候,所以周博并未让二娘把管家之责马上交出来,自己的小娇妻,年纪比二娘还要略小些,新婚之际伺候他一人已劳顿不堪,怎么肯再让她为家事所累。

    这就相当于,萝莉养成过程漫漫,现在要收回些本钱来,哪里肯让外事分心?

    雪见也如是想,自己这古代老公现代婚姻养成真心不易,自然是趁着蜜月加强维护,也是乐得不管。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你爱的人也是爱你的人,你想嫁的人也是想娶你的人,更幸福的?更何况,人家说小富即安,这周家,可不仅仅是小富,是无本的买卖,哈,也算是一种另类山大王了,坐镇平山村的山大王,嫁了有钱的爱人,这在前世,也是相当于中了五百万的大奖呀。

    雪见偷着乐,感谢这场穿越!

    如此“荒,淫,无度”的过了数日,家事虽然有二娘,但到底店铺的事得周博自己来。以前雪见是丫头,可以当个小尾巴跟着,现在是少奶奶,总不好再跟着。雪见眨眨眼,掰手指头算算,这算是亏呢?还是赚了?

    惊蛰雷鸣后,即使是安宁这样偏冷的地区,也要开始春忙了。白兼然特意遣了白逸天过来请了周博和周满仓,周博答应过要把稻田养鸭的技术做全县推广的,所以细细商量了推广事宜后,就留了周满仓在县城,自己又返了回来。

    “小梨,去把四娘七娘请过来;小杏,去把大虎叫进来;”

    大虎进来,先对着周博夫妇作揖道:“大少爷,大少奶奶,有什么吩咐吗?”身后门帘响,又进来了四娘七娘和各自的丫头,大虎挠挠头,“是去哪里玩吗?”后进来的四娘七娘相对一笑,这大虎哥哥,还把她们二人当小孩子吗?

    小梅领着四娘七娘的丫头,先退了出去。周博这才问道:“今春,全安宁都要稻田联养鸭了,这事,大家都知道吧?”

    “大哥,去年秋收时,就说好的吧。”四娘小心地道:“周家爷爷,这几日留在安宁,就是为了此事吧?”周博点点头:“原来,你们都知道。”四娘回头看了一眼雪见,这才说:“怎么了,大哥,有什么变动吗?”

    周博摇摇头,“自然没有变动。”于是,简单的说了一下白兼然要全县稻田养鸭的计划。大虎茫然的望着他,四娘也皱着眉头,大哥只叫了我们三人过来,可是,大虎还好说,我和七娘能做什么呢?

    七娘却是想了想,眼前一亮,“大哥,是不是松花蛋房要马上扩建?”

    周博赞许的点点头,还是七娘聪明,四娘也反应过来,欣喜地说:“如果全县稻田养鸭,咱们就只收鸭蛋过来然后加工,那么……”

    大虎醒悟过来,“大少爷,那就是说珍味斋的腌蛋和松花蛋,明年就再也不愁不够卖了,是吧?”

    雪见忍不住轻笑出来,“是,是,是,说得极是。”

    周博瞪她一眼,才慢慢说:“大虎,你现在就着手准备扩建的事项吧,可不能耽误了。良儿和德儿,也要尽快招上人手,闲时培训出来,忙时方可用上。”

    等三人下去,雪见过来搂住周博的胳膊,眼睛骨碌碌的转着,还未说话,周博抢先说:“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什么是鬼主意?”雪见嘟着嘴,本想不说,又憋不住话,“大郎,我是这样想的,全县都在养鸭了,咱们平山村,是不是可以换换花样?”

    周博眼中精光一闪,“直说吧,你有什么好点子?”

    雪见觉得自己和周博还真是超级合拍,自己负责出创意,周博负责实施,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就又甜蜜了些,“我家大郎,真是聪明过人!”

    “你家夫君聪明不是一天两天了,”周博搂过她,在她鼻子上弹了弹,才说:“唯一办的傻事,就是娶了你这个傻妮子。”

    雪见揉着鼻子,撅嘴道:“我哪里有那么笨?”

    “你呢,做过的最聪明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了我周博!”

    二人就这样调笑过,雪见才说:“大郎你看,咱们家冬天养的螃蟹,都是秋天时到处收上来的,毕竟数量有限,我想,稻田能养鸭子,也必是可以养螃蟹的,你说呢?”

    周博细细的琢磨着,他琢磨的当然并不是如果喂养,这农事他可不懂,但既然稻田可以养鸭,还大获成功,那么,这养螃蟹,自然也是可行的。

    如此一来,自己秋末收螃蟹只从本村收即可,或者干脆就让各家自行冰下养蟹,珍味斋只负责销售,省时省力,就像现在的蘑菇一样,岂不妙哉?

第一百一十五章:养蟹

    第二天,请了那几家铁杆的周家粉丝和里正及村里的一些种田好手来,张大山等人自然是最早到的,互相交换了你懂的眼神,必须得承认,这些人的作用,等同于春晚现场领掌的群体呀。

    “不知道今日又有何好事?”有人开了句玩笑,引来大家共鸣,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一会人就到齐了,大家在客厅里互相低低议论着:“莫不是为了今年的养鸭一事?”也有人摆手道:“俺想不是,今年情况和去年不同,俺觉得大少爷肯定又有新的主意才对!”

    这间客厅比以前那间略大,也更简洁明朗,看着就让人觉得豁亮,正适合平山村民一起商量事情。套用雪见的话,这就是村民大会堂。

    说话间,周博进来客厅,坐到主位,又让丫头们给上了茶,这才轻声开口说:“今日请大家来,确实是有事相商。”说完,他起身拱手。

    “大少爷,什么相商不相商的,有事您尽管吩咐一声就行。”马上有负责“领掌”的主动接茬。

    周博环顾大家,脸上依然是淡淡然的表情,可心里的想法,却无人能知。

    “谢谢乡亲们的厚爱,我长话短说,这事情,是这样的……”

    就简单说了白兼然的事情。

    稻田养鸭,其实并不能让人一夜暴富,但只要用心,不仅可以大幅度的添加亩产,更有了鸭子的进项,实在是好事一桩,对于提高普通农民的生活水平,还是有着决定性的作用的。

    如今这个本来属于平山村的秘密,被分享到了全县,周博怎么说,也要跟大家解释一下的。

    “这事,去年白知县已说过,博哥儿这是为了全县人民造福,平山村人必不会怪你的。”里正说过,众人也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表示出太惊讶,反而起身行了一礼,跟着说:“这是大少爷良善,是安宁全县的福气呀。”

    “各位乡邻,真是过奖了。”周博也起身还礼道。

    这要是让雪见听到,定会笑得肚痛,然后说自己沽名钓誉吧。

    此时,又有几个丫头进来摆了茶点,大家都跟周家熟了,也不客气,这茶点,味道还真是好得不得了。

    “大少爷,俺们也不跟大少爷客气,大少爷也不用跟俺们客气,大少爷的善心是谁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但凡大少爷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行!”边上突然有人说话,周康只觉得被喷了一脸的点心渣儿,回头一看,是宋山冬。

    “冬子说得在理,咱们四里八乡,提到博哥儿,有谁不伸这个!”周康用手抹把脸,然后伸出大拇哥,这个宋山冬,看着粗笨实际可不傻呢,博哥儿也常把他叫府里聊天。

    “不过是尽一己之力,造福家乡父老罢了,这事,休再提了。”周博连连摇头,越发客气有礼。

    里正越发喜欢起来,赞道:“好好好,好一个尽一己之力!博哥儿是真心造福乡亲,咱们不必挂在嘴上,相信大家的心里都是有数的。”

    “依周某想来,既然全县都在养鸭了,咱们平山村不好再去凑这个热闹。”周博看着眼前的茶点一扫而光,心里很是得意,雪见这丫头做出来的东西,还没有一个人说不好,现在闲来无事,更是**了几个厨娘出来,一会儿少不得让大家带走些回去尝尝。

    “俺还是那句话,周大少爷让养啥让种啥让干啥,俺都听着!”

    张大山率先表态,也不想想周家的法子,个个都同神话传说一般,哪里会有不好的?早有无数成功的例子在先,他们家跟周家的关系更是丝丝缕缕,完全无条件赞同。

    “这个自然!大少爷说的,自然都是对的。俺们跟大山兄弟(叔)一样,都听大少爷的!”王拴牢和宋山冬等人,也马上表态支持,“大少爷你就直接说吧,让俺们做啥?”

    周博也知道大家会有这种态度,不由一笑:“周某先谢谢大家的信任,事情是这样的,稻田既可以养鸭子,那么自然可以养螃蟹,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大家相视而笑,虽然不晓得到底应该怎样养,但螃蟹比鸭子值钱,这是肯定的,而且跟着周家干,螃蟹养成后销量也是周家包了,大家只等着数银子就行。一时之间,客厅里就像烧开的水,群情沸腾起来,每个人的眼睛,都变成元宝形状。

    里正到底持重,细想了想,当下放下手中的热茶,代表大家问道:“博哥儿,这法子,这养螃蟹的法子,可行吗?”

    天上真能掉下来如此的好事吗?里正想了再想,虽然也是乐得合不拢嘴,但终究不是很踏实。

    “就像我们周家去年的养鸭一样,之前并没有试行的先例。”周博干脆地说,这稻苗各家均已种上,如果要养蟹苗,估摸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王大宝大声说:“没说的没说的,有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一句话,我们肯定跟着周家走!”周博叹气,大少奶奶并不在场,怎么倒出场了?

    没在场的周家大少奶奶打了一个喷嚏,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力挺自己,还以为自己有些受凉。

    这议事议事,其实并没说得几句话,客厅的形势完全的一边倒,尤其是王大宝冠冕堂皇地又抬出了那个周家大少奶奶,事情就这样简单又全票的决定了下来。

    周家到底有多神奇,这真是没有人敢想象,也没有人敢质疑,里正心中一动,跟着周家走,只要用心,左右是无事的。自己儿子年前弄的那一出,让自己一家都跟着丢人,要不是有里正的身份和平时的威望撑着,都没脸在平山村行走了。

    此时正是拉近和周家关系的时候,于是他对着周博道:“博哥儿,你且细说说,这事儿该如何办为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今天要找大家相商的。”周博抬起头来,笑着说道。他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在这方面其实完全没有发言权,具体的方法,只能靠大家。

    “大少爷,少奶奶说这个螃蟹应该怎么养,我们就怎么养呗。”王大宝看着周博,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周博看了他一眼,才笑道:“内子说了,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你们都是农事上的好手,你们说好的,才是真得好。”

    “弟妹真是灵慧过人,博哥儿好福气。”抬眼向门外看了一眼,其实周康也知道雪见定不会出现在门外,于是收回目光,说道:“那我们大家,就来商量商量吧。”

    王拴牢点点头说:“咱们大家都在稻田里养过鸭子的,大宝和康哥儿又养过螃蟹,咱们都说说心里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就能找出来好的法子不是!”

    “说得有道理。”大家附和着。

    “嗯,那就麻烦大宝和二哥做个记录吧。”做记录,是雪见的提议,周博只略一琢磨,就马上理解了其中的好处。

    应了一声,王大宝脸上就有了笑容,“成,好说,不过做个记录,交给我和康哥儿没问题。”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周博要管的了,他鼓励大家热切的讨论研究关于稻田养蟹的具体的实施办法和保密方法,然后就静静的端着茶坐在一边。

    来的都是庄稼汉,聊到本行,又有了前面跟着稻田养鸭和地窖种蘑菇的经验,在赚了银钱的同时,心里个个也是底气十足。周博只抬眼看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由王大宝和周康在一边整理记录,这种群策群力的办法雪见说过,叫脑力碰撞。一想到自己的小妻子,周博心里就莫名的软下来,这种稀奇古怪的名词,总会从雪见嘴里自然而然地蹦出来,细想想,还挺形象的。

    并没有什么条理的建议和不成章法的经验之谈,反正大家都是知无不言,经由记录人整理和汇总,然后总结出来给大家听,大家不由点头称是,“周家大少爷真是能人呀,咋啥都通都懂呢!”

    里正心思缜密,又细细的看了总结好的记录,不由担心地轻声道:“会不会有其他村偷学了法子?”可不是,咱们能琢磨得出来,其他村看了未必不会也琢磨出来。

    有东西突然在周博脑海一闪而过,像跳动的火花,只是一下更消失不见。

    “这个好说,咱们在村边儿的田里也照常养鸭就是。”宋山冬满不在乎的抢着说。

    周博抬头看着宋山冬,脸上神色不变,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心里却暗暗感慨,可惜了这么个粗中有细的少年,竟是大字不识。

    大家拍手:“这个主意好!”然后心下担心,又互相叮嘱:“不管怎么说,回去都管住婆娘的嘴巴。”

    张大山哈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来,瞄了一眼某人:“要是管不住自己婆娘的,干脆下次也别在乡亲们中间露面了,就躲在婆娘屁股后面得了。”

    “没个正形的!”里正笑骂道:“不过大山说得是,谁家的婆娘露了风声,我也不多说,你们自己核计核计后果就是!”

    这个自己核计后果,可是有前车之鉴的,不是有被赶出过村的吗?这件事对于全村的重要性,比上次可严重多了。

    这样说过,有人就跺脚道:“哎呀,咱们村现在最多嘴的,也知道啥事应该保密,这个就请放心吧。”说着看了眼王大宝,王大宝只不出声,跟他没关系的样子。他娘是他娘,他自己又没有婆娘,应该说得不是他才对。

第一百一十六章:媒婆

    “呵呵呵……”

    那边厢,不等别人开口,万怀山的声音就又冒了出来:“还有各家的姑娘,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多接济接济是可以的,只是该保秘的还是要守口如瓶才是。”

    众人腹诽,谁不知道你自己的姑娘是许给了里正家王俊锋的,根本没出了平山村!但又明白他说的也在理,如果个个姑娘都告诉了婆家,那么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于是纷纷开口:“很对,怀山兄说得是这个理儿。”

    周博脑子转了几转,呵呵一笑:“等咱们村都富起来,各家女儿的嫁妆自然也更体面些,还有人敢小瞧了吗?”

    张大山一拍巴掌,笑道:“可不是咋滴,这是实话呀。”虽然是男权时代,但女方的嫁妆越多,经济实力越强,话语权也就相对的更多些。这几年好好跟着周家干,自家的秀儿出嫁时,非得风风光光,让女儿在婆家撑足了面子才行。

    宋山冬大眼都眯细了,摸着下巴道:“大少爷说的对!那咱们就好好把这个稻田养蟹弄好,也算给儿孙们赚点家底出来。”

    这次,连里正也笑了起来,骂道:“哎哟……你们看,冬子这猴崽子,正经连个亲都没有说,就开始想着给子孙赚银子了?”里正谑笑一声,指了指自己,“我这样老眼晕花的,就只能是给自己赚棺材本儿了。”

    一时厅内笑语不断,各家都有差不多到了年纪要说亲的儿子姑娘,以前只想着找一个可帮衬到自家的亲家,现在可不一样,这日子慢慢好了,就能可着自己的心儿挑上一门好亲,这么一琢磨,个个都心情欢快起来。

    宋山冬挠挠头,也知道自己说了傻话,就嘿嘿笑着不再吭声,只闷声想着,长这么大,就数周家的东西最好吃,一会求了大少奶奶,给自家老娘带些茶点回去。

    既然有人开了头,这话题就一路跑偏,不知道歪楼到了哪里。毕竟美好的东西是人人向往的,以前是不敢奢望,现在终于有了盼头,大家越说越兴奋,就差点由儿子说到孙子了。

    其实想想,平山村和普通农村一样,大多数村民纯朴厚道,当然磕磕碰碰也是难免的,但像洪氏那样东家长里家短,小肚鸡肠,挑拨是非,小事化大,大事化极,就已算少有,偷鸡摸狗什么的,平山村还真没有那样的,最重要的是,真坏了心肝的,也打去年就被赶出了村去。

    平时没想到这么多,现在从正事聊到了保密,大家心里都暗自庆幸,当初铁了心跟着周家,赶出了那种害群之马,否则现在还真是不好办了。

    更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地震一事,让平山村乡村更紧密的团结在了周家身边,连一向惹人嫌的洪氏都成了周家的最忠实拥趸。

    于是,就有了王大宝一跃成为周家的头牌粉丝的事实。

    里正其实现在心情还是有些小得意的,不管怎么说,周家大少爷对他都是一向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给足了面子,他现在走出平山村,也是上有面子,下有威望的人物,在附近几村的里正中,可算扬眉吐气了!

    以前提起平山村,谁不是冷眼看着,嘴角斜着,谁肯多看一眼呀。

    只除了儿子年前的窝囊事!所以,自己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好好配合周家,挣个脸出来,今年儿子可是要办亲事的!

    周家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最获益的就是张大山王拴牢等一直和周家紧密联系的人家。

    这整个平山村,说是周博说了算,那是一点儿也不为过的,周家几代人虽说都是村里的大户,但这样出息的,就是周博的爹周尚义和他二人了。不过,谁都知道,周博现在的所作所为,已超过周尚义许多了。

    里正看着主坐上年轻的周博冷静自若的样子,心里不由叹服,人不服老,真的是不行了。

    春日正盛,阳光透过周家薄的透明的油纸窗户射进来,更显得窗明几亮,直让人感觉着春光无限美好。

    难道,平山村的艳阳天,就这样,来了吗?

    同在一个村,对于彼此的脾气性格,大家都是知道的,谁想的什么,也大体可以估摸到。自己在想着孩子的亲事,想来别人也是如此的,又不用憋着藏着,越性敝开了说一回。

    周博只静静的看着,默默喝着茶,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注意到。

    周康却在无意中注意到了自己这个堂弟,于是他对大哥周福使个眼色。

    周福等大家的闲话告一段落,终于找到机会问:“咳咳,这稻田养蟹一事确实是好的,但那蟹苗一事……”

    被这问题拉回现实,大家都苦笑起来,这如此多的蟹苗,可是真心要命呀,这得多少银子呀。

    这跟鸭子还不一样,买几只鸭子大部分人还是可以买得起的,只看买多买少的问题了。可是蟹苗不同,就是少买,也是一大笔的银子,村里眼下能拿出来的人家,恐怕真没有两家。

    刚才光顾着想蟹苗长成螃蟹赚钱的问题,没想到这蟹苗都买不起,何来以后的螃蟹呢?

    实际的问题当头砸来,让大家清醒的同时,愈加苦恼了起来,这眼瞅着可以赚到的银子,就这样插上翅膀飞走不成?

    周博看了看大家焦急的神色,放下茶杯,安抚大家道:“蟹苗一事嘛,这个大家且放心,全由我周家帮买。如果有买不起蟹苗的,还像去年一样,租周家的也成,具体的细则,咱们下来再说。”

    周康读过书,心里也算得快,当下急道:“博哥儿,这,这可不是小数目……”

    周博却只是摆了摆手,“无妨,方法是我出的,风险也应该由我来主要承担才是。这些银两,周家挤挤,还是可以凑出来的。”

    这周家,到底有多少银子?虽然算不出来此次用的蟹苗能有多少,但想必也是吓人的数字了。这周家去年回来后一直很低调,都传言是破产了回来的,谁知道竟是假的!

    “这样大家就又要沾周家的便宜了。”王拴牢脸先红了。眼眶也犯了红。

    这个办法最好,有人隐隐地想,螃蟹是贵物,如果能租周家的,即使养不成,自己损失也不大。

    周博摇了摇头:“能为大家谋福利,本来就是周某的荣幸,何况这是双赢的事情,大家不必如何说。”

    思忖良久,张大山紧皱着眉头,略有些犹豫地说:“那俺们,就先谢谢大少爷了。”

    周博再次摇头:“太客气了。”

    于是,就按照大家商量的,平山村只在村外最边缘的地方养了鸭子,其他的地里,全部按照计划,决定实施稻田养蟹,这繁忙而又充满希望的春天,算是正式开始了!

    随着平山村农事如火如荼的展开,另外一件让大家欣喜的事情就是,几乎每天,都有四里八乡的出了名的媒婆们出入平山村。这媒婆的走动,可以说是衡量一个村综合能力的风向标呀。

    平山村以前是安宁县出了名的贫困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贫困村就悄然的摘去了贫困的帽子,听说现在每家每户都有盈余,正月十五看花灯的时候,更由里正出面组织集体租了县城车行的马车接送村民,这种福利,闻所未闻呀。

    这时代,虽然没有电子通讯,但媒婆对八卦这一公众喜闻乐见的的形式起到了很好的传播和推广作用,她们走街串巷,消息灵通,为繁荣和发展古代的八卦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现在,平山村就是众媒婆心目中刚刚出炉的新鲜蛋糕,在平山村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媒婆已经带着比春日阳光更灿烂的笑脸,每日辛勤奔走于平山村了。

    虽然后知后觉,但里正还是迅速做出了利村利民的积极反应:对平山村的发财之路,如有泄密者,逐出村去。当然,村里还流传着一条不成文的但比这个逐出村更可怕的规定,就是请山神爷来惩罚泄密者!反正以媒婆那种刨根问底拦不住的精神,都打探不出来平山村全村整体迅速发展共同治富的秘密,就可以看出来,这一暗一明两种规定,是多么的深入民心了。

    雪见也是八卦的积极爱好者,每天听着周妈打探来又传播到周家各院的各种消息,就要笑倒。今天谁谁谁家去了几个媒婆,今天哪个媒婆串了几家什么的,边听边感慨,对于民心的束缚力,周博虽然年纪不大,就已经玩得炉火纯青了!

    媒婆带来的不仅是大家最关心的终身大事问题,还有附近各村各乡的小道消息,所以这些媒婆所到之处,都基本上被奉为上宾的。更何况是久贫乍富,以前求着媒婆都不肯来的平山村人,为了自家孩子的亲事,更是不知道如何巴结这些手里捏着无数人姻缘的媒婆了。

    众媒婆们每天在平山村吃得好,还可以喝上几口小酒,又被人奉承着,心情自然也是极好的,除了有些遗憾不能打探出来更多的秘密,但也无损她们的心情,东走西窜,尽量掌握适婚男女的一手资料,争取加大手里的信息量。

第一百一十七章:怀孕

    “这是他苏姨吧?来,来,您可是好久没来俺家了,进来坐坐吧。”

    “可不是咋地,啧啧啧,这是你家院子?都不敢认了,你家这房子是新盖的吧?真是敞亮!”每天都有这样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手捻丝巾一甩,水桶腰一扭,捏着嗓子的媒婆争先出场,(谢谢云丁的文字赞助),穿梭于平山村的街头巷尾。

    “哎呀妈呀,这院子,得多少银子呀?”众媒婆们每天在平山村吃得好,还可以喝上几口小酒,又被人奉承着,心情自然也是极好的,除了有些遗憾不能打探出来更多的秘密,但也无损她们的心情,东走西窜,尽量掌握适婚男女的一手资料,争取加大手里的信息量。

    “你家这小哥儿一转眼就这么大了?长得可真是体面呀!”媒婆一张嘴,黑的都能变成白的,白的也能变出花来,看看平山村的小伙子,于是那四里八乡的姑娘资料就滔滔而来。东村的姑娘最水灵,西村的姑娘手工好,南村的姑娘会持家,北村的姑娘身板结实,都是要把女儿嫁进来的。平山村人一下子面临这么多成群成群的未婚女子资料,大半都有晕船的感觉,也慢慢从晕糊糊和莫名其妙中咂摸出来这就是富裕起来的福利呀!

    以前出去不敢直起来的身板,现在挺得溜直,头也可以昂起来了,从前都是求着媒婆,现在也可以挑东捡西了,这可把平山村一众婆娘们乐得见牙不见眼。

    这一日,小梅进来笑着禀报说,“大少奶奶,王家婶子过来了。”

    “还禀报什么?快快请进来!”雪见在家待得正无聊,现在不便跟着周博到处跑,周博又怕累着她不让她管家里的事,她就每天闲着,除了等着周博“临幸”,竟无事可做。

    “没打扰大少奶奶休息吧?”门外就听到王婶声音很轻地说。这王婶就是王拴牢家的婆娘,和周家一向亲厚,但自从雪见嫁给周博后,也是第一次过来。

    “这是说的什么话!”雪见大声接了一句,小丫头们笑嘻嘻的掀帘让王婶进得屋来。

    眼前的雪见,坐在海棠画屏下,穿着水红上襦,系丹色罗裙,本来就美艳的面容,又增添了无限娇媚,连王婶这样熟识的人,都要忍不住心里叹一句,妖孽呀。

    “王婶,快来说说,外面有什么可听的?”雪见把她让上炕来。王婶天天在村里走的,当然是有新闻听,正好当听听电台广播了。

    “能有什么?左不过是陈家的媳妇怀了孩子,李家的儿子打了赵家的小子呗。”王婶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

    “呵呵,过日子,可不都是这样嘛。”俩个人闲话了几句家常,王婶就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雪见微微一笑道:“王婶,跟雪见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话吗?”

    “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王婶就有些不自然的笑着说。

    “大少奶奶,奴婢们去准备点茶点。”见王婶同雪见有话要说,小梅就带着众丫头借故慢慢退了出去。

    等她们退出后,王婶脸一红,这才低声道:“其实是这么回事,你晓月嫂子吧,”她又顿了顿,“东平刚刚托人捎信回来,你晓月嫂子,有喜了!”

    “真的?”这是一个好消息呀,好久不见晓月嫂子了,没想到竟然有了这样的喜事,雪见坐直身子,“这是喜事呀!恭喜婶子了!”

    王婶自然也是一脸的喜庆,但喜庆中又带着些许的尴尬,这次雪见却是难得的聪明了,马上反应过来。

    她坐直身子,侧过头问道:“婶子是不放心晓月嫂子在青州吧?”

    王婶一脸的不好意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咱们乡下人,哪里有那么金贵?晓月平日也是个皮实的,按理俺不该张这个口,可是……”

    是呀,虽然乡下人本就皮实,还有临产了还在田里干活的,但雪见是现代人,现代人怀个孕,那得婆家娘家双重供着才是。所以,雪见并没有在意王婶的态度,反而点头道:“王婶,雪见明白的。”

    “让我琢磨琢磨。”王婶的担心自然是有道理的,青州毕竟太远,店铺后院一群小伙计住着,都是半大的孩子,现在多一个孕妇,万一有个磕碰,也确实是让人不放心。

    如此一想,现如今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雪见,是婶子多余担心了。”王婶看雪见半天没吭声,心里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过了。这村里哪个媳妇怀孕,不是一样该干活干活的。

    雪见忍不住揉揉眉头,低声道:“这样吧,晓月嫂子这刚刚怀上,也不好马上就颠簸回来,路上有了闪失,反倒不好。我看不如王婶您过去帮着照顾些时日,等晓月嫂子月份大些稳妥了再回来也不迟,您说呢?”

    这主意真是,太……太好了!

    王婶忍住感激,只连连点头。这东平和晓月在青州,西平在安宁,都是拿着周家银子的人,平山村没有不羡慕王家的,这一阵子可有不少媒婆过来打听西平的年纪什么的,王拴牢两口子都私下里不知道感慨过多少回,昔日的小小善念,今天得了大的因果,果然还是老天有眼。她一听说儿媳妇怀孕,先是乐得直念佛,然后又发愁无人能照顾,后来想到青州离平山村也要几天的路程,又怕路上受了颠簸,总之是愁得不行。

    厚着脸皮上门,没想到雪见痛痛快快就吐了口,王婶脸上都烧得慌,不好意思地说:“雪见,俺家的孩子们都拿着周家的工钱,却又来给东家添麻烦……”

    “说什么呢婶子,咱们是什么关系,”雪见不依的打断她,又亲手倒了热茶给她,笑呵呵地说:“再这么说话,以后婶子也就别来了,分明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看嘛!这以后,我家大郎要有个细致些要保密的活计,也不敢指派给东平西平哥俩儿了。”

    王婶嗯了一声,自是明白雪见的心思,她是真心真意不把她们当外人的。王婶想了想才认真地说:“雪见,婶子啥也不说了,都在婶子心里了!”

    大顺国的春闱较晚,三郎到底因为自家的官司未了,不敢赴京。汪从寒候到周博成亲后,才赶赴京城,路上不过六七日的功夫。这次是白逸天陪同他一起去的,京城那边早有汪会打点好应试前的准备事宜,兄弟俩个到得京城自然有人接应照顾。

    雪见忙清了晓月的事情,算算时间,这春闱也要开始了,心里不由的为三郎郁闷。三郎自己倒坦然许多,这一年以来家中经历的事情太多,这个早先恃才傲物酸腐自私的孩子,也和家里其他人一样,飞快的成长成熟起来,现在和白兼然讲起文章,竟有一种难得的豁达之气,让白兼然很是欣赏。

    安宁县到处都在忙着春耕,当然平山村也一样,就在这繁忙而又喜庆的种植季,王大宝又求上门来。求见的虽然是雪见,周博却毫不客气的跟着。

    “大少奶奶好,大少爷好。”在王大宝的心中,雪见永远是排在周博前面的。

    “怎么这么客气。”雪见听他如此说过,不由看看周博,又偷偷吐吐舌头,不管什么时候,有粉丝还是忠实粉丝,总归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大宝哥快坐,小梅,还不快给大宝哥上好茶来!”

    “有事吗?”周博冷冷地问。

    雪见瞪他一眼,回过头对王大宝微微一笑,“大宝哥,你同大郎也算是自家兄弟了,有什么事情,我看……我看就直接跟大郎说就行。”

    王大宝就红了面容,扭扭捏捏了半天,才磕磕巴巴支支吾吾地道:“我娘说,要,要给我说亲。”

    雪见心里暗暗琢磨,你成亲,跟我有毛关系?难不成,还要我当证婚人主婚人婚礼司仪不成?不过,这王大宝本来就糊涂又固执,还真猜不透他的意思。于是转头看了着周博,这是神马状况?

    周博也没想到王大宝的来意,心中只觉得一阵烦闷,这凡事都来找自己的小妻子商量,也似乎是一件烦恼事,这样想着,看向王大宝的眼神,就一片冰冷了。

    雪见的眉头重重的拧,狠狠的瞪了周博一眼,人家上门就是客,你非把人家冻走吗?

    “这是好事呀。”被雪见暗示了几回,周博不情不愿的看着王大宝开了口。

    雪见也跟着一拍手,热切地问:“说得是哪村的姑娘?漂亮不?女红可好?家里几个孩子?能干不?饭做得怎么样?……#¥%”可以感觉得出来,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没有电脑的生活,让自己越来越像是地道的八婆了。

    周博倒还镇定,屋内几个丫头都控制不住的嘴角抽搐着,或者干脆闭了眼睛,似乎根本不认识前面这个两眼冒出八卦之火的女人。

    而王大宝却很老实,一条一条认真着回答着雪见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八章:王大宝

    看着王大宝虽然也算配合雪见,有问必答的,但表情却依旧倔强,周博和雪见都有些莫名其妙,雪见就看了一眼周博,周博也摇了摇头。

    雪见只得说:“这不是挺好的事嘛,大宝哥,你这年纪也不少了,周康的孩子都会打酱……打浆糊了,王俊锋今年也要成亲了,你现在好不容易说了亲,就赶快麻溜的提亲定亲成亲去吧,多好呀!”

    “不,不是,不能提亲!”大宝吭吭哧哧地说。

    “莫非,大宝兄弟,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吗?”周博又猜,王大宝先是点点头,又紧接着摇摇头。

    看着王大宝的表情,换谁也得是一头的雾水,雪见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肉的人,一时忍不住蹭的站了起来,真恨不得踢他几腿。

    周博把雪见拉后一步,看她这表情,就差咬人了,也不怕吓着弱小群体。果然,雪见回头瞪他一眼,见周博正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冲她摇摇头,周博自己则问道:“难道是你娘……”

    “大少爷,不是,和我娘无关。”王大宝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也不知道洪氏都是怎么教育的孩子,两个孩子倒是都舍得花钱上了学堂,这大宝有些闷还有些倔,跟村里人除了周康和王俊锋,其他人都没什么交集;二宝随了洪氏的碎嘴,小小年纪一张嘴臭得顶风臭十里,村里的小孩们都不愿意和他玩。

    若不是螃蟹的事,其实雪见也从来不爱搭理这一家人的,即使是他们把她当那什么敬着,她也不愿意管他们家的事呀。

    周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上门来找雪见,又不说是什么事,谁猜得出来呢?

    “你不说,我们怎么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呢?你可急死我了。”如果不是怕造成空气污染,雪见就差拿棍子打他三下试试看了。

    王大宝似乎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叹了口气,鼓足勇气低声道:“大少奶奶,能不能,能不能请您给我相看相看!”

    “我?我去帮你相看?这不太合适吧?”雪见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没听错吧?

    啊,这是哪儿跟哪儿呀,这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在古代,相看啥的,不是家中长辈们的事吗?雪见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竟然成了你家的长辈?

    谁愿意没事给这种人当长辈呀!

    不过总算知道是什么事了,周博看着他,难得的打趣,点头道:“雪见是嫂子,也勉强能算是长辈了。”

    王大宝感激地看了周博一眼:“多谢大少爷,还有大少奶奶。我就是觉得,这事儿需得大少奶奶看了才行。”

    你才是长辈,你们全家都是长辈!瞪他一眼,回过头来,对着王大宝还是依旧笑容满面,低声说:“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是嫂子跟我去帮他相看亲事,好象不是一回事吧?再者,婚姻……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最主要的还是要大宝自己拿主意才行。”雪见说着说着,就差点把现代处对象的理论搬了上来。

    周博只微微点头,并不哼声。

    果然,王大宝立刻说:“可是,我觉得,我是觉得,”王大宝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我觉得我这媳妇大少奶奶看着合适的,我就同意,如果大少奶奶看着不合适的,我就不要!”

    “……”听过他这几句,雪见整个人都有点发蒙,连手都有些颤抖,脸色一时五彩缤纷起来,我是婚姻介绍所的?还是没钱勿扰节目组的?或者是民政局专管盖章的?任谁突然被人赋予这么大的权利和信任,也难免会有一种找不着北的感觉吧。

    她慢慢扶着桌子坐下,这王大宝,应该是顶着雷来的,随时就有可能炸你一下!

    周博的脸色,同样也是异彩纷呈的,他强忍住笑,“这是王家的大事,既然大宝兄弟这么诚心诚意,那内子如果有时间,会帮这个忙的,大宝兄弟就放心吧。”这王家是矫枉过正,真的把雪见当神一级的膜拜了。

    这样想着,就偏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小妻子。雪见正一脸似笑非笑的坐着,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双眼似月皎洁明亮,面若傅粉唇红齿白,头上只一支白玉做的簪子,这簪子下面则是细细的流苏,一只水晶的吊坠随着头的摇动而俏皮的跳动着,耳朵上也是同块白玉打出的耳坠子,即使是神情扭曲,也端的一付好相貌,完完全全就是画中的仙女,真不枉村里人崇拜一回。

    “看什么看?”假装用袖子遮了茶杯喝茶,却偏头瞪了周博一眼,以口型说道:“要帮忙你自己去帮吧。”

    没有理会她的挤眉弄眼,周博神色不变,沉稳而淡定,对着大宝淡淡的一笑点点头说:“嗯,不错!以后大宝兄弟常来坐坐,有什么我们夫妇可以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王大宝本来还有些不安,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笑逐颜开起来,结结巴巴地开口:“是……好,我一定……我会常来的!”周博和雪见面上一顿,怎么这人,竟听不出来我们是虚情假意的好不好?

    “喝茶,喝茶!”周博一抬手,端起茶来,实在是跟这实心眼的人,没办法说下去了。

    “真是……真是好茶!”吃完一盏茶,又闲话了会稻田养蟹,王大宝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周博和雪见,这次并不敢虚留,客客气气地让小梅把他送出了院。

    等人出了院子,雪见便迅速以手插腰,“周大郎呀周大郎,你这不是玩人家吗?这是关乎人家一辈子的婚姻大事,我去帮着相看?我能看什么?如果人家今后不幸福,生活不美满,你不是耽误人家吗?”

    “管他以后过得怎么样,那是他家的事,你只管过去走个过场就行。反正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会信的。”周博痞痞一笑。

    雪见以手指他:“你!你太不负责任了!”

    不愿意自己的小妻子多提别人,周博抱起她,“我只对你负责就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马婶上门

    到底碍不过人家三请四请,雪见还是帮王大宝去相看了女方,倒是个眉眼温顺看着舒服的姑娘,只是家境太贫困了些。王大宝那个现在已经改变不少的娘洪氏,也正是看中女方聘礼要得少,贪图省银子罢了。而且这姑娘是家中长女,想来也是能干的,不用说过门来就可以帮上手,自己再盯着严些,谅她也不敢帮趁着娘家,自己相当于多了一个便宜帮手。

    王大宝和雪见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为了深入了解人家姑娘,雪见更是利用人民群众对八卦的探听本能和“小脚侦缉队”的绝对优势,避免了偏听偏信媒婆之言,本着深挖人家三代秘史的精神和决心,再三打听下了解到这姑娘确实是个老实难得的,而且那模样也颇为周正,和王大宝看起来真的很般配,这才点了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雪见缓慢地开口,“这姑娘是有两个弟弟的和两个妹妹的,嫁妆什么的,定是没有的,你可不能因此就轻看了人家。”

    其实她是无比怀念有电话有电脑的日子呀,那个沟通多么的方便,哪像现在,就这么一点点事,派出去无数的人,跑了好几天才摸清底细。

    “我明白的,这是大少奶奶看中的人,必错不了,我不会轻看她的。”王大宝喜滋滋地说:“回来聘礼,我也一定备得足足的,不让少奶奶为难。”

    雪见抚额,跟我有毛关系,你一纹钱不出,也没有人笑话我呀。但想也知道跟他是说不清的,只得接着说:“你做得很对,人家养大个姑娘,就这样半卖半送……就这样嫁与你为妻,娘家自然是不舍得的,咱们多出点聘礼,也算是对人家父母的一种补偿。”

    “大少奶奶说得对!我全听大少奶奶的!”瞧,口号都出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自有媒婆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进行。

    “日子要是想过好了,就得像冬天养螃蟹一样,真心对待精心维护诚心相守,便能过好。”还是有些担心,定亲后雪见对王大宝又叮嘱半天:

    “我全听大少奶奶的。大少奶奶说的这十二个字,我写了挂房里便是。”王大宝只一个劲的点头道,就差感激涕零,顶礼膜拜了。

    赶情这王大宝真是一根筋到家了!这是誓要把无理由崇拜进行到底呀!

    “这过日子是你和你今后媳妇的事,以后即便有什么事也是你和你媳妇商量着来,”雪见哭笑不得,“再说还有你爹你娘呢,跟我,和大少爷,其实真心没什么关系的。”

    她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全是痛苦,眉尖也微蹙着,自己的任务,应该是已经胜利完成了吧?可以下班了吧?

    之前自己娘可是坚持要少送聘礼,又再三告诉他成亲后远离媳妇娘家,省得被过了穷气,王大宝只是天然呆,但并表示他没智商,早就隐隐觉得不对,“大少奶奶说的和我娘说的不一样,”王大宝固执地说:“什么真心什么的,我虽然说不出来什么道道儿,但比起我娘说的那个怎么防着怎么管着的,大宝我再傻也知道哪个在理的。”

    “怎么会,你娘,你娘想来也是真心为你好的。”雪见不禁头痛,那个洪氏,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主……唉,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到底不好多说什么。

    王大宝眉头紧皱,一双眼睛坚定地看向雪见,“大少奶奶,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这是自然!成亲,成亲,就是成了亲戚,从此是一家人,自然要和和美美甜甜蜜蜜的过日子的!”

    “我全听大少奶奶的!”王大宝再一次的表决心,雪见心中升起浓烈的无力感,就苦笑着边点头,边借口有事,打发走了王大宝。饿滴那个神,再跟他谈下去,就要了亲命了!

    正一个人感慨着,小梅进来禀报说,马家婶子来访,忙让小梅将人请了进来。

    “见大少奶奶一面,如今还真是难,婶子我可等了半天呢。”马婶一进屋,就一脸的不高兴。

    这马婶跟着四娘七娘在松花院做管事以后,本就爽利的性子,现在更是添了气势,见她沉着张脸,雪见一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直接打趣道:“这是谁这么不开眼,也敢得罪我们大管事?大管事只管吩咐小女子,小女子必定给管事出气。”说着,还挽起了袖子,大有出去干一架的样子。

    马婶一听,再撑不住,笑了出来。一旁的小桃也过来上前扶住了马婶,“走,咱们给马家婶子出气去!马家婶子且说说看,是谁敢惹您老人家?”

    “呦,连这个平时最老实的丫头,也跟着雪见学刁滑了。”马婶笑着拍掉她的手。

    本来是带着郁闷来的,后来又在抱厦等了半天,现在这些许许的不满,也被大家这么一打茬,飞走了。

    “马家婶子,咱们不跟小桃一样着,您看,这可是我家少奶奶最新研究出来的点心呢。”小梅早就有眼色的一拍手,小杏小梨就给端上了几种茶点。

    “还是小梅说话,让婶子爱听。”马婶也不跟雪见客气,坐到炕桌旁,靠了软软的毛垫,先吃了一块点心,满口的称赞着:“我就说嘛,大少奶奶这里的东西总是最好吃的,我家老头子从安宁县干活,带回来的大铺子的点心,都不如你这里的。”

    “哈……”小梅等人听她这么一说,愣了一下就都捂嘴乐了出来,“原来马家婶子是过来讨吃食的。”

    雪见笑着瞪了她们一眼,不紧不慢地骂道:“这可是咱们松花院的大管事!岂是你们这些小蹄子可以随便打趣的?还不快快过来,与大管事赔礼!”

    马婶拿过小梅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手,呵呵笑着指着她说:“你就头一个拿你马婶打趣!这就是老话说的那个,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样开了几句玩笑,马婶就抬头瞅了一下身周,小梅等自然有眼色的先退出去了。马婶才拉着雪见的手埋怨道:“你说咱们娘俩儿的关系,怎么也比那洪氏近乎吧?”

    “这怎么能比呢?”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雪见抿嘴一笑,“马婶说的是什么话,我当马婶自家人一样的,那洪氏,可算什么?马婶这样说,莫不是故意逗闷子来的?”

    这虽是玩笑话,但也是实情,这张家马家王家,最开始的时候,就对周家有恩在先,后来又一直鼎力支持着,这关系自然不是外人能比的。

    “说得就是这话呢!”马婶一拍桌子,倒吓了雪见一跳,小梅伸脑袋进来看了一下,见雪见摆手示意,又退了出去。

    这马婶可不是藏得住话的人,跟雪见又一直处得亲厚,这雪见当了正牌的周家大少奶奶后,她自然也是跟着水涨船高的,现在找上门来,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没等雪见出声,马婶就急急的又拉紧了她的手,毫不犹豫地说:“雪见呀,听说那王大宝的亲事,都是你给帮着相看的,不用说,肯定是顶好的!你大成哥……“

第一百二十章:非职业媒婆

    没等雪见出声,马婶就急急的又拉紧了她的手,毫不犹豫地说:“雪见呀,听说那王大宝的亲事,都是你给帮着相看的,不用说,肯定是顶好的!你大成哥只比他王大宝小一岁,你咋不给想着点呢?”

    雪见摇摇头:“马婶,不是那么回事,是……”

    马婶眼睛半眯起来,道:“你可不能厚什么?那词怎么说来着?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吧,你明白吧?”

    “其实吧……”雪见哭笑不得,“这事说来话长!马婶,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甭管我听谁说的,反正这事是真的吧?不然你马婶俺也不会找上门来!”

    “我没帮着相看什么,就是帮着打听了打听……”

    “这不就结了!你大成哥的事,你也帮着打听就行!你打听的,婶子才放心!”说到后面,马婶这声音就欢快了许多,仿佛这事已经成了似的。

    “……”这是神马状况?雪见的手帕握得紧紧的,说实在的,此时此刻,她其实是想无语问苍天的,自己穿过来,不是来当少奶奶来的吗?怎么出现穿越过程出错,由大少奶奶改了非职业媒婆?这不是那些主持人的专利吗?

    不用说了,她伸手阻止了马婶接下来的解释,恨恨道:“肯定是洪氏那张嘴!”

    因为“事实确凿”,雪见这次可是百口莫辩,自己难道这就被“挂牌”了?保媒拉纤这活,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是吧?

    马婶心说,哎呀妈呀,这雪见咋这神?足不出户,就能猜出来?这事吧,果然是洪氏又发挥了老本行的优势,到处给宣扬,自己的儿子,是周家大少奶奶帮着相看的女家,这得多大的面子呀,那相当于狐……神仙给做的保,那能不好过吗?

    想到自己儿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本来想在这几天常出入自家的那几个媒婆那儿挑挑选选,一见洪氏的张狂样,她这心里就跟醋泡过一般,自家大成,哪儿不比王大宝强?

    这样想着,马婶就不平衡起来,在自家院子转了无数个圈之后,就直接奔了周家。

    这雪见是谁?雪见还不是周家大少奶奶时,就跟咱们是自己人呀,凭什么有这样的美事,让他王大宝占了?

    不管怎么地吧,马婶只拉着雪见,急眉赤眼地道:“就这么地吧,婶子就把你大成哥的事,交给你了!”

    看着马婶一付赖上她的样子,雪见不由笑了起来,“这声音小点吧婶子,这哪是求媒人的态度?”

    马婶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忙问道:“这么说,雪见你这是应了?反正不应也不行,婶子就当你是应了!”

    雪见没好气的道:“我倒是想不应,婶子这样大呼小叫下去,雪见的耳朵都不保了,能不应吗?”

    又冲着马婶哼了一声,以加重自己的不满,马婶哪管她满还是不满,早放下心来,望着她只是笑:“婶子的心,这算是踏实喽!”

    雪见看了眼马婶,低声道:“婶子的心是踏实了,雪见的心就得累起来了,这要是挑不好媳妇,婶子得怨我一辈子。”

    马婶笑呵呵地道:“不怨你不怨你!你挑的,肯定是极好的,怎么会怨你!”

    雪见张口结舌,半晌才叹道:“我尽力吧。”

    马婶瞅了她一眼,说道:“婶子就知道雪见是个贴心又肯办事的!”她这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自己大儿子的亲事,交给雪见来办,不就相当于有了金字招牌做保证了吗?可算了了自家的一桩大事了!

    “马婶也是,大成哥的事,您吩咐一声就行,雪见还能不上刀山下火海的拼了命的帮您老人家办去?”雪见如今也算是豁出去了,索性调侃起来。

    马婶现在心情更是舒畅,自然是雪见怎么说怎么好,先是随着雪见讲了几件村里的喜事,接着又讲了讲松花院的趣事,这才告辞出来。

    雪见到底下了功夫,又帮大成在东胜村选了一户人家。那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皮肤极白,只是见人就脸红,是个内向的。马婶也跟着去相看了一回,非常喜欢。“我就说吧,雪见挑的,果然是好的!”马婶平时并不是很得瑟的人,但涉及到儿子的亲事,也不由的在村里张扬一把。

    可是,她并不知道的是……

    其实雪见事先问过大成的,本来大成脸皮也薄,说到亲事自然要推脱一下,但听说娘已经托人要给自己说亲,这才着起急来,四下看了看,红着脸告诉雪见,“俺以前……以前跟着俺爹去东胜村干活时,那家有个小妹子,总给俺和俺爹端茶送水送吃的。”

    雪见嗯了声,有奸情,啊呸呸呸,是初恋情怀!她努力使自己不那么八卦些,镇定地问:“大成哥,那小妹子,肯定极漂亮吧?”

    “没,没敢多看。”只记住那柔和的侧脸线条,是那般美好。

    雪见并不泄气,又问:“那,你们……”

    急急地打断她,大成道:“俺们啥事也没有,也没有私下说过话,俺哪能那么做,是要坏人名声的。”

    “这样呀。”雪见只觉得满头黑线,大顺国并不是顶封建的那种制度,在农村更不存在说句话就坏人名节的可能,这真是关心则乱呀。

    “嗯,她还给俺补过一次衣服,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挂撕的……”这样说着,大成的脸上就慢慢升起一丝甜蜜的笑容,“她针脚真好,比俺娘的还……也不差啥。”

    雪见长出一口气,这还是个细心细致的羞涩女孩。

    “行,我先去打听打听,这妹子,可曾许了人家!”

    大成摇摇头道,小声道:“俺听她爹说过,这老闺女儿,要多养两年才说亲的。”

    去年大成就到了说亲的年纪,他一直拖着一直拖着,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话说,哪个少男不钟情?正是青葱时代,暗恋这种美好的东东,咱得成全呀。

    雪见笑眯了眼,“好说,这事有我呢。”

    大成半晌才红着脸,嗯了一声。

    雪见眉毛一扬:“回来大成哥得好好谢谢我才行。”

    看了看这周家无一处不精美的摆饰,大成小声道:“嗯,俺可只会做木匠活,可是不如大少奶奶这家什活好。”

    雪见轻轻一笑,久久才道:“等我想好了做什么,再告诉大成哥吧。”

    大成没出声,只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事还真不难办,东胜村,咱有熟人!雪见大包大揽下来后,就派了多福出去,不过几日功夫,就让生子娘把那姑娘祖宗八辈根底都打听了出来。这真是,雪见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呀。

    这事办得格外痛快也格外漂亮,马家自然满意得很,所以马婶带着大成,又隆重地过来千恩万谢过一回。大成只沉声说:“大少奶奶,以后有什么要做的活计,只要不嫌俺活孬,尽管开口。”

    等他们走后,雪见回自己房中坐下,这被人崇拜着,心情果然舒畅得很。

    看了看窗外,天灰蒙蒙的,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周博,怎么还没有回来?于是打发了小梅等人去外院打听一下。

    小梅刚出了房间,迎面周博正走过来,忙给他打了帘,然后就去传晚饭。

    雪见不由笑了起来,想到谁,谁就出现,这不是一种幸福吗?

    刚刚站起身来,周博看屋中无人,急走一步把她搂住,然后低头狠狠的吻住雪见的嘴唇,直到雪见整个人都瘫化在他怀里,才松开嘴,沙哑着声音道:“不是不让你再管别的男人的事吗?”

    “你这厮好生的不讲道理,”雪见半点力气也没有,半眯着眼,软软的靠在他怀里,懒洋洋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只是义务帮忙的。”

    “那也不行!”周博当然知道都是别人来求的她,他冷哼一声,恨恨的盯着雪见的红唇咬下去,“你是我周博的女人,所以,心里只能有我一人!”

    雪见站直身子,没说话,只是瞪着他问:“心里只有你,和给别人帮忙,是两回事!”

    一手扯掉外袍,随手扔到椅子上,周博就低头咬了一下她小小的耳垂,“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周博的小心眼儿,现在越来越过分了,雪见扭过头道:“别闹了,一会就要摆饭了。”

    偏偏周博不肯放过她,想躲没有躲开,被他直接封住了口。

    “这次记住了吗?”不知过了多久,周博才松开她,自己的小妻子,还真是香甜可口。

    “知道了!”雪见一面推着他,一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听到她声音里的慵懒和娇嗲,周博忍不住抱起她,向内室走去,雪见急了,又不敢大声,忍不住挣扎着开口提醒他道:“就要摆饭了!快放我下来,小心让人……”

    “为夫还是先吃你吧!”周博却哪里顾得上她的挣扎,急步进了内室,快速拉下了帐帘。

    许久以后,周博才幽幽叹了一声,看着雪见脖子上星星点点的吻痕,蹭过来,仍旧俯着身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似乎,只有这样深深的把她拥在怀里,才能踏实的感觉到她的存在,她是自己的,永远都会是自己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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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花十里香介绍:
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小姐,为毛偏偏我就是个丫头捏,是丫头也就罢了,还是通房丫头,少爷已定亲,这不是给未来主母上眼药吗? 天呀,何其命苦,在这家里,少爷很穷,小姐很穷,丫环很穷,仆人很穷,全部很穷,穷到根本吃不上饭!我该不该再重新找个地方穿一次呢? 关于穿越这回子事,元芳,你怎么看? 既穿之,则安之吧! 好吧好吧,我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稻花十里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稻花十里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稻花十里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