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偷
婉儿也抬起头,两人的目光隔着空气微微碰撞在一起,她捂着嘴巴,仿佛不确定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了,这一切是否确实不是梦境!
婉儿此刻含着水光得眸子睁得那么大,心中的喜悦像午夜烟火般绽开……余音震耳欲聋。
仿佛长久于夜间行走,终于窥见一角天明的微光,激动、开心、想哭……重重情绪叠加,将她整个人钉在了原地。
婉儿愣过之后,仿佛眼前绽放千万朵烟花,一颗心喜得几乎跃出胸膛,不知自己脸上早笑得有眉无眼,起身向前,走向他。
我的世界你来过,你的脚印在我心里开满了花,花间清露上的晶莹,闪烁着缘分的天空下你我不经意的相遇,花开不为倾城,曾经只为你轻轻摇曳,如今只为时光默默绽放。
她也笑了,从心里欢喜出来的笑。
大概是因为她平时不太笑的缘故,所以笑起来又是一种分外的妩媚,嘴角俏皮地往上微翘,露出一排白玉似的牙齿。
原来是个小偷!莫流年没有阻拦放开了婉儿的手,故意迎向年轻人,
莫流年此刻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婉儿脸色变化。
婉儿快了脚步迎向他。她此刻只想,与他快些与他相遇。不知是过分郑重还是对她迟到不满,他连翘一只嘴角笑都显得吃力。
曾经以为不舍的离别,到最后只是时间教会了她一种无可奈何。
想的太多,人生也就一次,这一刻,婉儿只想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莫流年突然发现,他神态里有很是不对劲的意味;他的冷峻与热切都是意料之外的;莫流年对下一步会发生的没有了心里准备。
在追敢小偷的那中年人此时一声暴喝,手中一扬手,一掌拍出,把小偷少年震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快让开!”年轻人对着莫流年大叫,但莫流年却置若罔闻。
前面的年轻小伙飞起一脚踹向那名小偷,跑向前的婉儿想要阻拦他们,突然脚被绊到了,登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转眼那名小偷已经尖叫着被打的鼻青脸肿。
流年转,山水遥。这滚滚万丈红尘,太难走,从踏上初始,注定,便是一条难以回头的不归路。
小偷找到两人空档像脱弦的箭,瞬间射了出去。身后两人还在追、在喊。
这种场景,像极了追逐猎物的猎人那粗犷强悍的场景!
他们两是看准猎物的猛禽,那小偷是惊慌得四处逃窜的小动物,看来是别想逃过他的利爪了!
莫流年皱了下眉头,伸手欲拦。谁料不动则已,这一动,本来想看热到的人们,很快的就为了过来,竟然都想凑热闹,小偷加速逃跑眼看就要撞上了莫流年!
就在要撞到莫流年的一瞬间,莫流年灵巧的一个反手,就将年轻人摔了出去!!
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摔了个狗吃屎,浑身骨头都要被摔散架了,挣扎着想起身努力了几次都起不来,这时突然一双纤细的手扶住了他。
年轻人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抚平了他身体的伤痛,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充满惊喜的眼睛!
此时他非常喜欢她这样不出声地、悄然地来到他身边。
她把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给他很大的安慰。
但是,已不能完全冲刷掉他心中重新又泛起的惆怅和苦闷了。
过去那些向往和追求的意念,又逐渐在他心中复活。
那些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伤痛,那些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消失的伤口,都会在这双温柔的手掌里,慢慢地得到抚平。
“是…你…”婉儿和年轻人异口同声的说。
只有那梦永远陪在他的梦里。只有那美好的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感觉,她轻轻地抚摸他的头,轻轻地吻干自己泪痕,柔柔的抱着自己安慰着他,用它特有的方式抚平自己心灵深处的每一道伤痕。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来的时候,往往打得你措手不及。
年轻人从未见过婉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婉儿等了这么久,那高大而无奈的背影依旧定格在婉儿记忆的深处隐隐作痛,疯狂的思念让时间停下脚步去追逐。
带着一丝的凄凉和感伤让双眸再一次模糊,为什么?那份记忆的惆怅时刻萦绕在唇边的空气里,处处弥漫着你的气息,想挥去,想逃避,突然发现只是在欺骗自己。
疲倦时在想,让风带走自己莲香的思绪,让雪花沉淀我心灵碎语的浮起,让缠绵的雨洗去那无奈而真实的记忆……
莫流年看着婉儿的神情,立刻意识到什么,她来到婉儿身边,指着那个年轻人,“这个小偷……不会就是……”
实际人生也差不多是这样子,莫流年知道,微笑的人可能是在掩盖心中的伤痛,哀愁者也可能隐藏或忽略了自己的幸福,更多的时候,是忧与伤的泪水同时流下。
婉儿抬起头,用眼神制止莫流年继续说下去。
也许这世上,这阡陌红尘之上,总有一个人,可以解开积郁已久的心结;
总有一个人,会实现所有的梦;
总有一个人,会抚平内心的伤痛。
婉儿不在意他的过去,因为此刻她要给他一个美好的以后。
莫流年看向那人挑了挑眉。
这时失主也赶来了,紧接着又跑来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失主是虞城的富户王员外,小半仙曾帮他看过家宅风水,也见过莫流年知道他是什么人物,见到替他挡住了小偷,一边擦汗一边说:“谢谢莫先生和这位小姑娘了。”说完上前就给了小偷一个耳光。
那两个小厮也卷了袖子就是上去动手。
婉儿一见立刻挡在小偷面前。
两人见到小姑娘就要把这女孩狠狠地推开。
“狗东西,敢偷老爷,看老爷不把你送到衙门扒掉你一层皮。”王员外恶狠狠的说。
看热闹的人人都等着看好戏:福生堂的王员外家大业大,有在外当有当校尉的叔伯,有在城当师爷的表亲!
家里还养着狐假虎威的家丁,福生堂掌柜的在大街上跺跺脚,半个虞城都哆嗦,公然抢他的钱袋,跟找死有什么两样?
此刻婉儿看向莫流年,用眼神向她求助………
第三十二章 苏铭
莫流年受不了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走到小偷面前,冷声说:“偷得东西呢,给我。”
小偷在莫流年和众人的威压下,瑟缩了一下,不自在地偏了偏脸,他的嘴角有血迹,一只眼眶已经开始发青,样子狼狈又好笑。
莫流年发现这人的眼神竟躲躲闪闪起来,似乎不敢正视婉儿的眼睛;莫流年觉得奇怪。
这人苦笑着,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扫了众人一眼,当他看到脸色惨白的婉儿时,他鲜血模糊着的双眼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舍和心疼,随即,他就扬起了头。
他一直以为,人长大了之后就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没脸没皮地大声号哭,因为人人都要面子,谁没有点羞耻心呢?
成年人就算再悲伤再难过再痛苦,也只能晚上缩在关了灯的房间里,用被子蒙着头,默默地呜咽。
但今天他知道了,不是这样的。
原来一个人到了最伤心最绝望的时候,是不会顾及尊严这回事的。
这人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都是碎银子。
被莫流年的一句呵斥,眼见婉儿面色不满,锐利的目光扫射了过来,
那人心思转的极快,立刻转了口径,放下身段,软语赔罪起来,言语恳切,一副认错的样子。
莫流年将荷包交给王员外,这时莫流年也开口了,“这小偷是我旧识,不知王老爷可否网开一面。”
莫流年这一句,是因为看到了婉儿,就那样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所以不得不给这人说说好话。
王员外一听立刻说:“原来是莫先生,那这件事就算了,反正荷包也找回来了。”
莫流年对王员外拱拱手:“多谢。”
王员外对小偷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说:“这次有莫先生保你,下次再被老爷我逮到,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婉儿见此情形,看到气愤婉儿想要冲出去莫流年强行地拽婉儿手臂,
被站在身边的莫流年拽住,并喊了一句:“不可。”
婉儿才不甘心的放弃。临转身时还不解恨的,狠狠回头看了一眼莫流年,脚下生风的往回那人走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小声嘀嘀咕咕的咒骂着莫流年。
王员外带着小厮离开后,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也就四散了。
婉儿对那人说:“你叫什么?”
俯首这人身边的婉儿颤抖着说出来那句话,莫流年多少也能看出点门道。
说实话婉儿心里并没有什么不痛快,只是突然觉得时光短暂,
早知今生,他们会注定相遇,可是天意往往不是顺人心意,此刻的相遇真是无言以对。
或如果早些相遇他们或许就能一起再多拥有一个春天,多共度一个夏天。
小偷抬起头,看着婉儿,这依稀的身影熟悉的眼神,他有些恍惚的回答道:“苏铭。”
也许,大概是因为,一个刚内心柔弱,一个刚失去太多血,都比较虚弱的缘故,所以,一个说起话来,语气里多了几分依赖,一个说起话来,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
“跟我回家,好吗?”婉儿小声问。
苏铭的脸色很阴沉,头发凌乱,显然他过的非常不好。
他没有表情地看着她,眼睛里的冷酷让他显得有些陌生。
苏铭抬头起,直视着婉儿的眼睛深深的望着。
苏铭就看着婉儿,目光里都是疑惑,他问:“为什么你们要救我?我是不是认识你?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面熟!”
此刻莫流年觉得很失望,在失望当中,却又好像说不出口来。
好几次要开口,但当婉儿走近身来的时候,莫流年却又欲言又止。
婉儿没有回答,只是温柔的看着苏铭,“跟我回去。”
苏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但他还是点点头。
鲍仁文寂寞地走在大街上,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悲。倒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觉得轻了,又觉得空了。
婉儿扶起苏铭,苏铭很安静的跟着她往风筝店走,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每一次,她投向苏铭的眼神,或者一个回头,都能让他欢喜很久。
苏铭想问她许多问题,却怕一开口,她就不见了,宁可这样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婉儿这时望着莫流年,不由得问到:“莫先生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等着谁,而且今天会遇到的?”
莫流年却显得颇为开心,弹了一下舌头,露出戏谑的笑容。
婉儿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仔细一想,才想到从前莫流年每次想到无聊玩笑的时候,也会露出类似的笑容。
苏铭依旧低着头,瘦弱的身子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过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
此时听到此话忽抬头,飞快看了莫流年一眼,目光中满是戒备和敌意,然后又低下头,就是不说话。
莫流年笑了笑,“看你一直在等他,我就拿着你的风筝去问了下莫言,他可是能看透天机的,这点小事对于他来说当然不值一提。”
婉儿微怔,旋而慢慢地点头,目光渐渐溢满悲伤,凝重道。
注意到她的犹豫和为难,莫流年把眼光移向远处,仍然浅笑如常,但眼波流转,出现了一丝落寂和失望一闪而过。
说到这里,也就都明白了,苏铭脸色惨白成一片,手指紧紧攥着桌巾。
莫流年看着婉儿的脸色,轻轻一笑。
或者,婉儿她真的找到了一些她想寻找的痕迹,那双眸子里,很少出现过那么多躁动的情绪,似惶恐,似不安,似犹疑,还有隐约的若惊若喜,不可置信。
莫流年一怔,再望向身边的少女,只见她也偏头看着自己,唇角一丝弧线若有若无,但笑不语的神色,只是眸心微敛,分明写着感恩之心不容置疑。
而此刻的苏铭神情怔忡,仿佛在听,又仿佛没在听,僵直地走着,双手冰冷,直如冰块一般。
也许每个女孩子要想忘记喜欢过的男生都很难,哪怕对方伤害过你,也许对真正喜欢过的人,永远都讨厌不起来。
我所喜的,皆为她所喜,而他所喜的,正是自己所喜。
这世上再无一人会那样明白自己,正如这世上再无一人会是他。
第三十三章 小屋
突然婉儿警觉地看一看周围,对莫流年望来。
莫流年忽然看到婉儿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就好像是忽然之间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仿佛想到了什么,婉儿的脸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如一枚利刺扎入了心底。周围一片沉默,意外的场面措手不及,谁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明明是温暖的白日,她却觉得阵阵发冷。
甚至眼神都变得非常奇怪,若是要说的话,那是种终于要抓住的狰狞。
婉儿压低声问莫流年:“你还知道什么?”
婉儿问完之后,一时间寂静无声,没有半点声音。
连周边的的商贩叫卖声都仿佛听不见了!
眼色隐忧重重,他的手心丝丝沁汗。
或许没过多久,但婉儿感觉却无比漫长,每一分都像煎熬。
他不曾抬头,怕自己的目光会泄露心思,而是死死盯着膝下的玉石地面。
她的脸庞越来越难看,难得出现了那样近乎透明的苍白。
她略略放低了声调,但一字一字,依然有力。
虽然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露出太多,但语调的嘶哑已经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似乎感觉到他口气不对,心里也有些紧张。
莫流年看她的脸色,轻轻一笑,换做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想知道啊,求我啊。”
婉儿虽然知道莫流年可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仿佛也看出莫流年无所谓的样子。
等于这事情都是个哑谜了,也许这些对于莫先生来说也无关紧要罢了,
只是默然与世无涉,但莫先生对于自总是有过帮助的人,对于自己来说也算是一大好人吧!
婉儿一直以来从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既然现在已经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她现在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只想简单的生活。
此时莫流年的眸光,落在婉儿紧握的双手上,笑容更加灿烂。
正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如果说相忘于江湖是一种最佳的境界,那么婉儿为自己找一个人生的目的,她便已陷入了自己的心结当中。
婉儿见莫流年这般说话,完全是一点高人风范都没有,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可是急忙之中,又气不打一出来来,气得满脸通红,只是叹无声的气,满头黑线,心想怎么莫先生是个这么样的个人……
没关系,这些事情都没关系,不重要。
千万人之中的相遇,不能太早,也不能过迟,直到握着彼此手的那一刻才恍然,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
我只要知道自己等到了他就够了。
曾经迷惑于是该相信,还是不相信;纠缠于若不能善始善终,是拥有后再失去,还是从未拥有更好;迟疑于此生只为一人等。
回到风筝店,莫流年将婉儿拉到一边,看着那个一脸颓废坐在一旁的苏铭,不确定的问:“婉儿,你真没看错?这个人真的就是你要等的那个人?”
婉儿点点头,“莫先生,他就是我要等的人,我很确定。”
婉儿看着苏铭笑了起来,莫流年从没看过婉儿笑得这么开心,她突然释然了,爱一个人,或许真的没有对与错之分,只希望苏铭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配的上她这份痴心。
莫流年叹息,不可预知的事情太多,即便是明日生死也无常不知,那又有什么顾虑与多想的呢~?
想太多反而迷惑,年幼之所以快乐开心不正是因为不会想太多更没所谓的顾及么?
把握与珍惜眼前的才是重要的,面向阳光,黑暗自然在身后不是么?不去做什么都不能解决,而想也仅是空想。
生尽欢,死无憾。
风筝店的格局和风水馆一样,离窗子右边有个楼梯,楼上是修理风筝、与住人的地方。
而铺子左边是一连气三个小铺子,紧靠婉儿风筝铺子的是个卖古玩的。
古玩铺子溜蓝灰色店铺,是一窗一门的格局,里面分成里外两间,外间摆货,内间是个雅座,只有大买卖的客人,才会被请进去品茗细谈。
古玩铺子在上头悬块金匾,有的还挂着个幌子。
比起地摊,这里相对高端、正规一些,闲人比较少,来来往往的多是专业收藏家或买卖人。
风筝右边是个装存货的仓库,门前放着两辆马车,人们出来进去的往车上搬货。
楼下面是店面,此时三人来到楼上婉儿的住处。
这里只是比风水馆更小一点,笼统只有三间房。
婉儿忙碌的为苏铭整理房间,而苏铭,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就像个摆设。
房间里突然很安静,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莫流年从他的座位上慢慢站起来,围着桌子转了半个圈,来到婉儿的面前。
莫流年这时有些发现,疑惑的走过去,来到一间小小的杂物间门口。
他轻手轻脚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往里面瞄去,看着里面的场景。
莫流年从门缝里看去,就看到三只一模一样的风筝。
莫流年没见过这么奇特的风筝,看这风筝的骨架,风筝面应该两个人手牵着手。
说是一模一样,其实只是骨架一模一样,左边的一只明显最旧,风筝面已经破烂不堪,中间的那只虽然风筝面还保留完好,颜色都已经褪掉了,变成褐黄色。
莫流年正在出神之际,婉儿走到两人身边,轻声说:“莫先生,留下一起吃晚饭吧。
听到声音,莫流年动作一滞,转头看向门口,婉儿正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此时刚刚开口说话的婉儿,正发愣地看着莫流年。
婉儿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垂着肩膀,有些奇怪地微笑着,带了一副慌张恐惧与不知所措的神情。
恐惧,没错,正是恐惧,不折不扣的恐惧,不单是因着眼下的迷茫,更多的则是因对将来的疑惑与担忧,
那一幕幕的“往事”再次狂乱地涌上了心头,生生婉儿显单薄的小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一张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如雪。
远处的婉儿,此刻,眼睁睁的看着莫流年偷看的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第三十四章 命中注定
莫流年刚要拒绝,转念一想每天回去都是自己买菜、做饭、清扫环境,用这双勤劳的手,让他们吃饱穿暖,能少做一顿就是一顿吧!
莫流年干脆直接说了声:“好啊!”
莫流年也好意思白吃,没有跟着婉儿去厨房帮忙,桌前莫流年和苏铭面面相觑。
只见,莫流年胸有成竹,跟平常一样带着灿烂的微笑,一点儿也不紧张
莫流年啧啧说:“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而此时苏铭,如同一块纯正的石头,不善言辞,说话不像个豪气的男人那样爽快。
看样子,苏铭到现在还是完全不在状况里,他问:“为什么你们要救我?”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苏铭就胆小怯懦,到现在也是,永远比同龄的小孩胆小,害羞一点。
莫流年笑笑:“不是我们救你,是婉儿要救你。”
苏铭闻声,面色一怔,脸上也浮现出来一些复杂的表情。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我觉得她很面熟?”苏铭问。
一切都要变了吗,是不是不会再回去了,那个女孩到底是谁,是否是回忆中遗忘的某个人?
这种感觉,明明是刚认识不久的人,身上却带着属于自己熟悉的感觉,当看她的眼睛时,感觉不是相遇,而是久别重逢。
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苏铭很仔细的看过了,觉确实得很眼熟!
那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是混沌如同泥浆一片的脑子里面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苏铭当时心中猛地悸动,自己细看回想时,那姑娘年岁不大,眉宇间却见风霜之色,可她的五官精致清丽之极,举手投足优雅从容,并且……越来越觉得似曾相识。
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种明明认识却记不起来的感觉,真的让人很难受!
而自己现在又能做什么,换来的又是什么?
就在那一刻发生了自已意想不到的事,难道因为过去的某些事情,而现在就是变成了这样的结果吗?
再也不想说,不想看别人是对自已什么看法,而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活着的。
莫流年掸了掸袖口上的灰尘,神秘兮兮的说:“或许你们是上辈子认识的吧。”
莫流年看着苏铭想到,如果去往一个地方,感觉似曾相识,那一定是前世的故乡;如果见到一个人,感觉相见恨晚,那一定是前世的恋人吧。
见美味佳肴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上桌子,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了美味!
啊!麻辣、酥脆、酸甜、软绵被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真是太可口了!
莫流年津津有味地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碗色泽鲜美、味道爽口的风味小吃就被我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那独特的味道还久久地在我的舌尖徘徊。
看着碗底里残留的汤汁,真是意犹未尽啊,于是莫流年又再吃一碗……
婉儿今天很高兴,做了五菜一汤,她的厨艺竟然出奇的好,莫流年一连吃了三碗饭还没放下筷子,还诚恳的高薪聘请婉儿去风水馆做厨娘,惹得婉儿直翻白眼。
不一会儿,莫流年就把饭菜吃得一干二净,还在回味无穷呢!
若再往碗里滴上几滴红艳艳的油泼辣子,更会让你垂涎三尺,吃起来酣畅淋漓,吃完后意犹未尽。
吃饱喝足后,莫流年抱着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一阵饱隔……
菜肴就像人生,一切形容人生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菜肴,酸甜苦辣辛,菜肴是唯一能给人直接感受这些滋味的东西,无法想象没有酸甜苦辣的饭菜,甜究竟是什么样子?苦又是什么味道。
千滋百味,固然浓烈刺激,可最温暖、最好吃的其实只是普通的油盐味,正如生命中的酸甜苦涩辛辣,再诸彩纷呈、跌宕起伏,最终希望的也不过是牵着手看细水长流的平淡幸福。
吃饭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碗,用素雅的陶瓷餐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
酒足饭饱之后,再去继续修各人的胜业,无论为名为利,都无不可,但偶然的片刻优游乃正亦断不可少。
对于不同气质与心性的人而言,菜饭亦有不同的味道,甘甜和苦乐,皆自己亲尝。
如今,莫流年的饭尝过尽红尘悲欢,多了一份安逸与淡然。
它也许还有一丝残余的苦涩,更多的则是兰草气息,梅花风骨。
情如粥,不是入口的甜,却能解温饱。
秋色阑珊的午后,逛街、闲谈,吃饭。
这样闲逸的日子,对许多人来说,仿佛是一种奢侈。
莫流年此生负亲有愧,却没有可以回头的岁月。
多少风雨之夜,梦里辗转,与亲人重逢,总是聚少离多。
醒来之后,独自品尝寂寞,有如品味一壶浓淡相宜的茶。
人生迢迢,苍茫无边,所历之事,无论是福是祸,皆要从容相待。
时光匆匆,山河更改,有时候,清闲比忙碌,要收获更多。
生命如同一顿饭的过程,这顿饭,可以吃一个时辰,可以吃一天,一月,一年,伴随一生。
即使一无所有,他依然伴随左右,纵然风雨刺骨,亦是最深的暖;爱情如茶,初品是香,入味即淡。
苏铭总是看婉儿,每次看她时都发现婉儿也在柔柔的对他笑,婉儿笑的清浅,就像一根羽毛撩拨着苏铭的心,又像一缕阳光照进了他黑暗的人生中,苏铭已经硬邦邦的心慢慢融化。
吃完饭苏铭就回房了,莫流年摸摸肚子,“婉儿,我走啦。”
婉儿微笑:“好,莫先生,常来玩啊。”
摸着肚皮的莫流年,吃饱了,也喝足了,也依依不舍地回家了…
回去途中,莫流年心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算了下次再想吧吧,今天气氛这么好,也就不去想那些让人闹心的琐碎的事情了。
看着莫流年离去的背影,婉儿苏铭二人也就转身回屋了。
一连几天,苏铭都没有出房门,莫流年很想痛骂他一顿,但都被婉儿阻止。
到了第七天傍晚,苏铭终于走了出来,婉儿看到苏铭很开心,开心的连风筝都不做了。
婉儿站起身,轻柔的说:“你好啦!”
他只是发笑,自己也不明白的,从心底涌上许久不曾有的宁静欢愉,像两根小钩子,勾着他的唇角往上提。
苏铭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看看四周,“你……我……算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第三十五章 天意弄人
“有啊,如果你愿意帮我做风筝,我可是很乐意。”婉儿调皮的说。
婉儿此刻恍然:也许风筝厌倦了天空会义无反顾的坠入大海,
如果脚下是泥潭,那么她宁愿他走,就像风筝,只要线在她手上,不管飞得多远,去得多远,总有回来的一天,即使风刮断了线,那么至少它会坠落在看不到的地方。
自己和他已经血脉相连的双生花。
当初,自己只是暂时变成了风筝,被你放飞进天空,寻找梦想。
可是,要知道,他永远是拽着线头的那个人。
不管自己飞多远,都被你牵引着。
婉儿看着苏铭忍不住一笑,偷偷看了他一眼,朝他眨了眨眼睛,眼中闪着狡黠地光芒。
苏铭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他时而看看地面,时而又看看婉儿,眼神透露出的是害羞与面条,显得很不自然。
面对她,似兴奋,似忧愁,手忙脚乱,又不知所措。
苏铭挠挠头,为难的说:“这个估计我不行。”
此时,苏铭很是为难的样子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他一手搔着头发,紧皱眉头,两颊涨得通红。
婉儿看了他一眼,他觉得挺好的,这小伙子天生长得帅,即使是颓废成这样,也很有味道。
苏铭想自嘲地笑一笑,扯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婉儿扑哧笑了起来,“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我陪你啊。”
“噗嗤。”这一见苏铭手足无措的狼狈样儿,婉儿竟被逗得破涕为笑了起来,只是一笑之后,面色瞬间便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去看苏铭的眼。
此时的婉儿,心像一个小孩子那样的释放,没有了以往的沉闷,没有了平时的幽怨,现在只是想尽情的看一看,玩一玩,逛一逛,多年的等待,此刻终圆满了。
等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过朋友,但很多时候经常深夜独眠,想找人聊聊天或叙叙旧,可是自己根本没有知己。
毕竟,选择与众不同,就要承受孤独的代价。
也许很多时候,自己也许只是需要朋友的一句鼓励、一句安慰,却也得不到。
但是她相信,终有一天她可以等到那个人的,只是想和他说说话。
因为她跟别人不一样。被说成固执也好,执着也罢。
在追逐常人眼里根本不在意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人始终不是自己,不能懂自己的心情,你又何必多去在乎呢?
再稀罕的景色看多了也腻,除非有人陪着一块儿看才有意思。
景永远是死的,只有人才会赋予景意义。
比如,和眼前这位自己喜欢人在一起,动手动脚,讲是讲非,会面、告别、浅笑、喝茶、睡觉、说话、问候、分手、安慰、笑容、近况和寄望,那都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苏铭看着如此纯净的婉儿,苦笑一声,“你这人真的很奇怪,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我。”
婉儿那眼神天纯净得让人诧异,湛蓝得如同那最纯的眼眸,安静而沉稳。
开始总是很平凡,平凡得不平凡,像一杯纯净的水,透明澄澈,没有自私的杂质。
很奇怪它的眼睛,像一个婴儿。纯洁,无邪。
他笑得那么甜美,那么纯真……他顿时惊呆了,一句话出也说不出来。
她一转头,面容恬静如婴儿,一抹笑意凝在唇角,依稀看得到的明朗通透神采,不觉心中便柔软起来。
平淡如水,宁谧如水,却是碧落一生未曾有过的祥和。
以后的漫漫人生,只做她自己,无须给予太多,亦不期待的回报。愿一世如茶,明净澄澈,从容无争。
当苏铭与婉儿们互相凝望的时候,苏铭知道是自己与她是相爱了。
婉儿看着苏铭的眼睛,认真的回答:“因为我不用问啊。”
婉儿转回头瞥向苏铭,迎向了她若有所思的注视。
这一瞬间婉儿与苏铭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婉儿似乎笑了一下,尽管短暂的笑容中隐藏了极度复杂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慨。
过去的日子里,烦恼和遗憾总显得比未来厚重,仿佛未来只有惨淡无力的梦想,昨天却多的好像有无数个。
苏铭心想,是的昨天都好像是刚过去,而今天也是应该是与过去的自己有一个结了。
苏铭静静的与婉儿对视了一会,终于开口,“你等我,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苏铭秀气的眉,清暖的眼,看着是柔弱的模样,此刻眼神中,却有着令人惊讶的坚持和执着!
“好!”婉儿乖巧的答应。
苏铭走后,她也走出风筝店,关上门,出去买菜,然后回到住处,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等苏铭回来吃。
她等了这一天好久好久了,如果有一天,可以像今天这样与他相爱。
自己在家里点一盏等候的灯,在他晚归的时候可以让他归家时候可以看到,窗前总有一盏昏暗温馨的小灯为他亮着。
然后在他回来的时候,为晚归的他打开大门,让他看到挂满笑容的自己和一桌不丰盛却热气腾腾的饭菜,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天意往往不遂人愿,人说万般皆是命,半点儿不由人,
凡人的命由神仙来定,神仙的命则由天数来定,都逃不过一个时来运转,一个时变运去。
有人认命,有人顺命,有人抗命,有人玩命,希望和失望交错而生,倏尔一生。
此时,夜半三更,莫流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唤醒,莫流年睁开眼,就听到婉儿的声音:“莫先生,莫先生,你快来帮我。”
循声而去,是婉儿在门外,声音有些焦急,莫流年立刻问:“是婉儿吗?出什么事了?”
“姐姐,你快来,阿浩他……他快不行了!”婉儿的语调里已经有了哭腔,他流了好多血,我用真气才勉强将他一口气吊住,你和莫先生快来!”
“好,你别急,我们立刻来。”
莫流年穿上衣裳就直闯小半仙的房间,直接将他拉了起来,将他的衣裳劈头盖脸的丢给他,“什么也别问,马上去婉儿的风筝店。”
两人火急火燎的赶到风筝店,风筝店外一路血迹,店门关着,推开店门就看到柔弱的婉儿紧紧抱着苏铭坐在地上,他们的身上地上都是血,而此时婉儿的身体已经抖若筛糠。
第三十六章 一线生机
莫流年与小半仙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身子胸前全是血,却用双臂紧紧锁住他,快得都来不及看清表情。
苏铭一动紫黑色的血开始从他的伤口处往外涌,而他自己已经无力顾及,流出来的血很快将他衬衫袖子给染透了,顺着他的手滴滴答答地流了一路。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连披在身上的外套都给浸透了。
要不是有婉儿及时包扎伤口,常人这时流这么血,早就已经挂了。
他环视周围,目光渐渐从警惕变为安静,半晌后终于松开了握住太阿剑柄的手,长长出了口气。
因为苏铭见到了莫流年与小半仙的来到的缘故,苏铭一动他衣襟下的伤口就被被撕开了,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血丝正缓缓渗出绷带,
婉儿连忙跑过去用手按住了伤口。
这时苏铭脸上表现出臂上的伤痛是多么的痛苦,**辣地疼,连衣袖上也渗出血迹来。
用左手扶着右臂,嘴里不禁疼得哼出声。
原本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婉儿,此刻好像突然老了十几岁,原本红润的脸蛋也好像苍白了许多。
“婉儿,你……”莫流年看到眼前这一幕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流年知道伤口再次撕裂的疼痛,是有多疼。
如果再次撕开带来的疼痛一点儿都不会减少,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常人是无法忍受的。
苏铭面色苍白,身体颤抖,此时在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手臂传来阵阵剧痛,低头时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湿漉漉的,血水染红脚下地面,他半个身子都寒冷了。
他咬上了嘴唇,不哼哼出来。
疼得他头上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他还是咬住了残余的几个牙,不肯叫出来。
婉儿踉跄,看到苏铭的手臂,她的眼泪流下。
婉儿看到莫流年和小半仙,立刻哀求的语气说着:“莫先生,半仙大哥,求你们救救他!”
婉儿跪倒在地,哀求着两人,婉儿请来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看过了,但是这么重的伤,大夫也是无能为力的。
临走时那位大夫说了一句,也许风水馆的小半仙可以救他一命,所以婉儿才会半夜跑到风水馆请人,之见她跪在地上不断的向小半仙磕着头。
“婉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半仙蹲下身,探了探婉儿怀里的苏铭,气若游丝,脉搏也微弱的快要感觉不到了。
婉儿的右手一直按在苏铭的腹部,满脸惊慌,“他被人用匕首刺伤了!”
小半仙站起身,莫流年拉住小半仙,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不死心的问:“老板,你有办法救苏铭吗?”
小半仙摇摇头,他的确没有办法,虽然他会很多道法,但终究无法敌过天命,更不可能扭转乾坤,虽然经常面对这种生离死别,却始终无法做到心如止水,特别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却什么办法都没有的时候。
“可能这真是天意……”小半仙突然喃喃说。
小半仙此时抬起头,看着婉儿和莫流年缓缓说到:“莫先生,也许我有办法救他!我通一门晓续命之术,只是需要以命换命。”
莫流年一怔,但看到婉儿眼中视死如归的眼神,立刻意识到什么,激动的说:“不行,绝对不行!”
婉儿微微一笑,“莫先生,缘分总有尽时,能认识你和半仙先生我很高兴,能再看到阿浩,我已经没有遗憾,我总算可以跟主人和我的姐姐们有所交代了,我很累了,就算不救阿浩我也活不久了,就让我为阿浩做最后一件事吧。”
莫流年看着婉儿,一滴泪从她眼中滑落。
繁华笙歌,细数流年,婉儿此刻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彼岸成寂,零碎不全,思念在指尖挥墨。
春的冉阳带有一丝生机。
夏的冉阳带有一丝清凉。
秋的冉阳带有一丝收获。
冬的冉阳带有一丝温暖。
你的到来带有几许心动。
彼岸无你,此岸无我,繁华落尽,已擦肩陌路。
兰舟之上,谁在奏一曲离恨别歌?
琉璃尽散,一切过往皆如云烟,偶尔飘起一场烟雨。
生命的疾驰中,暮然回首,故事已经结束。
所以的一切不论是辛酸的痛苦还是开心的幸福都将顿时幻化为一股暖流,温暖曾在岁月里疲惫的心灵,抚慰曾经受伤的灵魂。
记忆轻浅,只有在某个不经意的情境里,才会若有若无地想起。
当年流水。
就那样一去不回头,带走的,还有一段最美的光阴。
时光,因为隔了一程山水,就生生被分成了两岸。此岸是秋水寒烟,彼岸已是落红如雨。
用一炉香的时间来回忆所有的过往,或许有些仓促,但足以让一个不经世事的女孩,长到豆蔻年华。
轻风起,枯叶飞,一城落花为谁倾;
冷雨乱,愁云醉,一片蓝空因你晴;
前世缘,今生愿,千里还绕我梦莹。
笔指光阴,墨染岁月,一字一句相思明;情藏锦瑟,爱满流年,一弦一柱皆深情。
落水沾花,花落无意碾做一帘深深锁清秋的幽梦,繁华了过往云烟点点,落下了满池清愁。
烟雨渡不过红尘之外,盼不回往昔的数点哀怨。
唯有独坐窗前,把明月邀,把我死去的时光,悲散在清歌婉转的人间。
月华清清,岁月依旧前行,你的脚步可否在我辗作尘泥的那一刻,在我的耳边悠扬响起?
如果你终究误了归期,明年的这个季节,是否会启程早一点,不会让我的柔心一片再凝积成花样的冰?
只是,我还想守着这一缕还未被流年遗世的魂,疏影曼枝,静静地等你,等你……
想要一段无声的时光,我把思念揉成风,丝丝缠绵你梦中,我等你,你会来,你不来,我不老。
在如水的流年里,守候一朵莲的心事,等那惜莲之人打马而归,我已倾了一整座城,只为你来时一句心疼。
秋风,将曾经的满身柔情顷刻间化为无情,绝情而走。
长发暗淡了一肩,叶儿匍匐满地。
秋的夜,很深。
白日里潇洒的叶子无力的躺在污渠沟里,天边苦涩的秋月只散一抹苍白。
孤独,便占据了双眼,白日里的那般孤傲,化一片飘摇。
如果清风有情,那么明月可鉴;
如果落花有情,那么流水可懂;
如果流星有意,那么星空可睹……
抹不去、解不开的,是丝丝缠绕的前缘;
斩不断的,理还乱的,是缕缕交织的思念;
止不住的,阻不了的,是汩汩而逝的流年……
第三十七章 逆天改命
莫流年松开婉儿的手,小半仙扶起了她,婉儿抬起头,看向小半仙说道:“半仙先生,你是有大本事的人,请你帮我!”
婉儿的诚意,都有十分之八自脸上呈现出来了。
这时脸上一急,马上把表情全部表露了出来,小半仙越走近,反觉有些不好意思面对面地看人家,便略微低了头走了几步。
及至自己一抬头,只见右手边一个蓝衣服的人影一闪,接上一连微微的双手搀扶,原来小半仙已走进身前。
待要抬头看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就在这犹豫期间,又停留了片刻。
只在一刻之间,小半仙忽然停住了脚,手扶着衣衣裳,好象想起一桩什么问题似的,立刻收回手来。
小半仙点点头,“我尽力。”
说出口便已后悔,小半仙一顿,见脸上古面上略带几分失落,捋了捋起落在肩上的发,嘴角带了苦涩之意。
苏铭此时已是踉跄,小半仙向婉儿抱拳作揖,就走到床面前,
仔细去看,他双眉间拢着的淡淡倦意,脸色也显苍白。
时宜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苏铭的额头,婉儿察觉了,微微抬起眼睛看向小半仙。
短暂的安静。
小半仙不知道是该收回手,还是坦然去试苏铭额头温度。
就在小半仙尴尬徘徊时,婉儿轻轻往前凑近了,配合着,贴上小半仙的手。
婉儿伸手摸着苏铭的头脚和手心,见他昏迷不醒,连叫了两声其名,可还是不见其醒!
而此时的婉儿,那眼泪就象抛珠一样,不断地流将下来。
小半仙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不要试图提前去看美好的部分。不要试图提前去看结局。
坚持留在当下,即使当下并不美好。
这个场景不由得让他想起那个她的模样。
那位女子蓝裙白绫,两手抱着快要有她人长的长剑,带着一点怯懦,一点柔软的看着自己。
此刻连姿势都和当年似乎一模一样。
光阴,悠悠漫过生命的长堤,时光从未曾老去,
当少女之容换来了满脸皱纹,当青春年少换来夕阳杵仗,
当怨眷热闹而更喜安静,
当时光雕镂的昨天已经一一作别,方知,光阴无迹,流年无痕。
心染尘香,不须有多少的柔情话语去讲,只要能够念起,便是一份温暖。
再打开记忆的栅栏,取一壶往昔,与流年对坐,情有多深,心就有多疼,触不到的可惜,
在挥手袖的风里滋养着忧伤,捻一缕清芬,看三千浮华。
尽力了,努力过,又经历了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即使没有在一起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莫流年退到一边,小半仙盘腿坐在婉儿面前,双手做结,闭上双眼,凝神静气施展延命术,“冷冷甘露食、法味食无量、骞和流七珍、冥冥何所碍、受此法饮食、升天登紫微......”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余。天皇真人,安笔乃书。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昭昭其有,冥冥其无。沉疴能自愈,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莫流年看着小半仙念咒,一句也是听不懂,无奈在软榻上坐下,静静的为其守护。
不一会儿便见小半仙面上浮起淡淡的青色灵气,然后越来越浓,渐渐将整张脸都笼盖住,房中的莫流年目不转睛的看着。
片刻功夫后,那浓郁的灵气又慢慢转淡,渐渐的露出眉眼肌骨,直至灵气消尽,久微张眸,那样一张旷世之容便显现于室,便是久见奇闻的莫流年也不由一震!
天色已晚,在屋内,莫流年看着小半仙深吸口气后施展开的法术,运转体内灵气,融入这天地的一瞬,他双目闭合,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此功的法决。
半个时辰后,才睁开眼,目中若有所思。
这是小半仙第一次施展延命术,有他延续苏铭的性命,婉儿才能有时间施法法。
观察了下苏铭的面色,确定无恙后止住了内息,执起垂落的手。
但都说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法术能逆天改命,婉儿要救苏铭,只要一条路可走,以命换命。
念完咒语,小半仙打开手结,一只金色的蝴蝶从他双掌中飞出,飞到苏铭头顶,最后没入他的灵台,这只金蝶能为苏铭延续一炷香的性命,应该够婉儿救他了。
此时的苏铭,血尽力竭,身体已过极限,神智不清,刹那间,他记起一切,记起那个无法舍弃的人。
“婉儿……”
苏铭昏迷中那无色的薄唇弯成欣悦的笑意,在无意识中他低低唤着,又似乎摔进了一片铺天盖地的剧痛之中。
婉儿这才收回一直按在苏铭腹部的右手,将苏铭平躺在地,盘腿坐下后两手握住苏铭的双手。
她低着头深情的看着昏死过去的苏铭,通过小半仙的法术使得自己身体里出现了淡淡的红气。
而这红气源源不断的通过自己的双手传给了苏铭!
而婉儿的容貌也随着红气的流失在迅速变化,她的容颜迅速老去,
原本明亮清澈的双眸开始变得浑浊,
原本白皙的脸庞也慢慢爬满了皱纹,
原本光滑的双手开始有了道道褶皱,
原本满头的青丝也逐渐变成雪白。
到最后,她彻底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老态龙钟的老太婆,
此刻,如果苏铭醒来,或许他也认不出这就是改变了他命途的婉儿。
喜与怒、甘与苦、荣与辱、悲与欢、得与失、取与舍,便如天下万千江水河流。
形态虽异,皆是生命镜射,惟心地清明,明了自己所愿所求,心中坦荡,方能真正超脱。
否则一生纠缠苦痛,无论进退何处,亦不能脱却烦恼。
这样简单的道理,她却用了一生年时间,迂回曲折,今日方能晓悟。
她所愿所在是甚么?
不过是遂他所愿。
静谧的室内,只有沉重的呼吸。
良久,小半仙抬手,环住苏铭的背心输入内息。
持续之下,苍白如死的脸渐渐有了起色。
婉儿稍坐起来,但是仍将苏铭拥在怀中,此刻看到苏铭有所好转,软绵绵的娇躯稍颤抖了一下,
小半仙示意他可以休息了。
小半仙与莫流年两人对视片刻,此时都长吁了口气,小半仙也是气机损耗过半。
只见,小半仙气息流转一下便在原地盘膝而坐,默默的闭上了双眼,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坐恢复起来。
第三十八章 不负此生
婉儿终于松开苏铭的手,她掀开苏铭的衣服,他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不过还是留下了一道深褐色的丑陋伤疤。
绽裂破皮的伤口慢慢地愈合,留下一条一条疤痕。
随着肩头臂膀上肌肉的每一次颤动,那些伤疤在苏铭的皮肤上微微扭动,像爬行的虫子,又像是老榕树干上纠结缠绕的荆疖树棘。
在烛光中,苏铭的伤口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棕色和黄色的伤痕,虽然手臂上的砍伤已经开始愈合了,但是干了的血污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扎眼,他的胳膊上也有几道很长的疤痕。
当黎明驱走了小屋里的黑暗后,婉儿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前臂上一处看起来特别可怕的伤口。
婉儿伸出双手摊开,在苏铭身上这些割出来的两条疤痕赫然出现在婉儿眼前,她用自己的双手抚摸着,又伸出手指轻抚他手心的疤痕,
那疤痕刚结痂,像两条丑陋的黑色蜈蚣,斜在虎口和手腕之间,疤痕硬硬的,有些刺手。
她知道自己只能做到这样了,只要他能活着就可以了!婉儿微笑起来,沙哑着声音说:“半仙先生,谢谢你!”
好像每个人都像婉儿一样,在等着将来,不管现在已经拥有了什么,总是觉得将来才会有更重要的事情出现。
婉儿此刻才发现,死亡就是那件最重要的事。
或者婉儿的一切,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以天生就是被创造出来的,从而必须忍受它的方式发生的。
又或者,婉儿是以并不是天生就被创造来,从而被迫忍受它的方式发生。
那么,婉儿如果它是以前一种方式发生,她也不抱怨,而是以天生是被创造出来的自己,来忍受它的态度来忍受它。
但如果它是以后一种方式发生,婉儿也不抱怨它,因为在它消耗完自己之前自己就要消失了。
其实婉儿自己无法确定自己生命的意义,但她知道生命的结果,生命最终走向死亡,
那么死亡也许就是生命的意义,正是在死亡中,生命将获得最大的经验或教训。
希望其实就是生命,至少,希望在很大的程度上支撑了生命。
也许如果不做梦,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吧。
也许婉儿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但这并不是轻易抛弃生命的理由。
但是此时,婉儿只要是为了苏铭能活过来,哪怕之后会失去他在一起的机会,哪怕婉儿这一生从此永远也不再拥有他,只要为了他,婉儿都愿意去!
也许婉儿无法明白“活着“的意义,但是婉儿已经为“活着“付出了太多代价;
也许婉儿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是婉儿已经为梦想流下了太多泪水。
婉儿能做的,仅仅是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绝不能回头。
小半仙早知道会这样,但看到此刻的婉儿,心中还是百感交集。
莫流年一直觉得自己对于人情很淡漠,可此刻她双眸也蒙上了一层薄雾,慢慢走到婉儿身边,蹲下身。
婉儿颤巍巍的抬起手,握住莫流年的手,微笑而虚弱的说:“莫先生,这是我的命,我终于完成使命了,你该替我开心啊。”
婉儿这一生只想做的,就是等待这个人的出现,而无需在意其后结果。
如若是天意,那必然是无解的,如若不是天意的,婉儿也做了自己想做的一切事,也不负这一生来过。
莫流年握住婉儿的手,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用力点点头,隔着那层雾气,婉儿好像笑的格外甜。
“真的是你吗?”婉儿的声音低如梦呓,唇角勾起笑颜,一颗泪,却顺着他的眼角,哧的落下。
生如逆旅单行道,哪有岁月可回头,越往前走回头越难,于是乎永别。
自欺欺人者会说此生无憾,婉儿心里其实明白的,没办法的办法才叫坦然。
婉儿此时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尽回头看一看,多看几眼。
趁还来得及,趁还不算晚。
趁故事尚在,趁自己还没走远。
此时,婉儿靠在莫流年怀中,伸出手想要摸摸苏铭的脸,手指还没有碰到苏铭,她就带着微笑与遗憾永远的阖上了眼。
下一瞬间,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刺得莫流年和小半仙都睁不开眼,等到白光散去,一只雪白的和杂物间里一模一样的人形风筝静静的躺在莫流年的腿上。
当婉儿知道在等一段没有希望得到的情缘,又也许婉儿本来没有企望过得到,
只是因为时运走了到这一步,每个人都要去台上亮个相,或者命运的安排,或者无法改变什么,
婉儿只不过是扮演完自己该演的角色,便谢幕而去,如此而已。
在婉儿逝去的同时,风筝店里所有的风筝都褪去了颜色,变成雪一样的白。
婉儿离开了尘世,回返到了那个永恒的地方。
莫流年感慨,人之一生,何其短,何其憾,何其无能为力,何其为造化所弄。
又何以前赴后继,为不可推卸者、孜孜以求者百死而不悔啊!
婉儿此时已经变成了纸鸢风筝,是非常美的蝴蝶鸢,手工甚好,画得却十分漂亮,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地上。
莫流年颤抖的拣起那只已经完全褪色的人形风筝,小心的捧在手里,震惊的说:“婉儿她是……”
小半仙沉声道:“她不过是一个被注入了痴念的风筝。”
冷月浮影,一盈清风,潋起一段幽幽的往事,荡起了一袭浓情,卷起了一缕惆怅;
袅絮流年,梦断成烟,依轩抚弄时光的影子,挥墨成泪的眷恋,倾诉衷肠。
寂寞,是思念留下的泪痕,望断了天涯,却无法摆脱世事无常,痴情散落一地,如枯落的花,入了尘埃,断了念想。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绿绮怀间,把弦轻弹,心语凝香,心曲冉冉,花落眷念,世间尘缘,隔空禅心,碧海云天,念依依,情流转,遇见他,是一生的痴缠。
若这相遇,注定是一场镜花水月,昙花一现,那就让它把这份情感,开到荼蘼,开到心底最后的一抹嫣然。
小半仙和莫流年清理掉风筝店里店外的血迹,将店里所有的风筝全部收拾起来整理好,意外的发现了一本手札,两人这才知道了所有的事。
第三十九章 前世今生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小时候,莫流年总爱听一些幼稚的传说故事,天天缠着母亲给自己讲那些自以为神秘的故事。
懵懂年少的莫流年曾痴迷于爱恨情仇的言情故,尤其是经典爱情故事《白蛇传》、《牛郎织女》、《孟姜女》、《梁祝化蝶》等……
听后总让莫流年那颗平静如湖的心犹如投进巨石般掀起一波一波涟漪,让莫流年那易感的心变得像林黛玉一样多愁善感,随着那曲折凄婉、意犹情长的故事情节亦哭亦笑、亦喜亦忧、亦爱亦恨。
当母亲把知道的故事都讲完的时候,就天天缠着邻居的老人讲故事,老人笑眯眯地不厌其烦地讲着令莫流年百听不厌的童话故事:很久很久以前……
然后又是饶有趣味的沉浸在传说故事中,做一个香甜、温馨的梦中。
直到现在,莫流年才发现,人生漫长到充满无尽的变数。
再狗血下三滥的人生剧目,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
而婉儿跟苏铭的故事是这样的……
两百多年前,有一个富家公子名叫王允,在一次花灯会上遇到了卖风筝的少女阿福,阿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两人却一见钟情,不可自拔。
虽然阿福家境贫寒、父母早逝,但她没有因此自卑、痛苦,而是执着追求、自强不息,真让人深深敬佩。
情在冬季,此情绵绵。
一季相恋,一生真情。
王允与阿福的爱,像冬日里的爱情,虽经历悲欢离合,风霜雨雪,却真心不改变;
最后两人冲破重重阻力终于走到了一起,但在他们成婚的前一天,王允却突患恶疾,不到三天就死了。
很多东西,曾经以为天长地久的东西,原来坍塌只是一瞬间。
曾以为王允和阿福是花灯会内一场最诗意的相逢,像无数传奇故事,落难女子,巧遇翩翩公子,结下的却是一生一世的缘分。
阿福答应王允会好好活下去,所以,不管王家人怎么骂她怎么虐待她,不管日子多么难熬,她都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念头。
而阿福她并没有抱怨花灯会上与的这个年轻男子缔结良缘,然后需要用一世的光阴,守着这座老旧的庭院,一生相夫教子,看着年华慢慢老去,岁月不惊?
是否愿意不见世间三千繁华,亦不解铭心刻骨的爱恋,又是否会生出几许遗憾?
也许,阿福在自己丧偶的那一天,便已经把自己一生的爱,跟着埋葬。
阿福她过的很孤独,即使被阳光照射也温暖不了她的内心,这是种内心的冰冷。
在庭院中阿福那忧郁的眼神很让人心疼,她变得不爱说话,沉默寡言。
后来阿福被赶出王家,又回到了集市,卖起了风筝,日复一日的过去,她对王允的思念却从未断绝,无一日不思念他。
没有良宴欢会,没有生离死别,却因为懂得温柔了一场际遇,明媚了陌上花开,芬芳了指尖流年,宁可不曾相濡以沫,只愿从来都不相忘于江湖。
相恋了只不过数十天,只是在无意中匆匆一瞥,王允和啊福便因为那份相知,谱写了人生一曲绵长无尽的悲怆。
那个时候,阿福忽然一下子觉得心里有一点微微的疼惜,让胸口都开始波动起来。
就好像,在他单薄的,仅有的一点童年美好记忆中,阿福披散着头发,牵着王允的手在院子里走,点数着树上的花朵,一瓣一瓣。
季节美好,人世繁华无限,而那时的她,只能以此来消磨人生中最好的时光。
也因为太过孤单,无人倾诉,有一天晚上,对着烛火,她做了一个两人手牵手形状的风筝,并细细的描上眉目。
左边是男人,右边是女人,左边是王允,右边是阿福。
每天,当阿福想王允时,她就把自己的思念告诉这只风筝。
夜深千帐灯,原来对一个人来说,失去为他而亮的那一盏,就真的是失去了全世界。
而现在只留阿福一个人,站在时光的彼岸,回过头却再也看不见王允的背影。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当年如花般动人的阿福也成了鹤发鸡皮的老太婆,而红色的风筝也渐渐褪去颜色,变成雪白。
镜里容颜在悄然无声地改变,许多似曾相识的情景,于眼前流过,转瞬消失。
就像以往的故人,来不及道别,隐于流光深处,此生再不交集。
阿福知道,有一日,所有的一切都将遗忘,擦去错误,不生怨念,寂寞又清白地活着。
碧水深处冷,青山林中寒,转山转水难相见;伊人天涯远,相思海角边,唯有梦里诉缠绵;满纸柔情乱,寂寞风月闲,双双屏幕痴心恋。
阡陌红尘,与君相遇便是缘,芸芸众生,与君相知即有意。
既入君梦,便随君心老,不为看尽繁华三千,只愿同君朝与暮。
因为没有再嫁人,阿福的晚景格外凄凉,在她弥留之时,没有一个亲人在她身旁。
今世,没了风花雪月,今生,不再踽踽独行,所有的因果为谁歌泣?
阿福来这尘世,只为一段修行,回眸是一瞬的美丽,擦肩是一世的殇璃,错过不仅仅是白驹过隙,
孤独向左,思念向右,阿福握不住流年,也留不住夕阳,迟暮的黄昏,荒芜的世界,寂寥向晚。
思绪里的永远,总是在期待中迎来了黄昏,阿福无言无对,无人无声,饰演着一段了无生趣的戏份,闭上双眼,假装一切安然。
阿福曾试着离开,试着存在,试着从头再来;难以离开,难以存在,难以实实在在。
阿福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床上,朦胧中竟然看到一直挂在墙上那只风筝,右边的那一半变成了一个跟她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少女,从墙上走了下来,走到她身边。
两只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阿福浑浊的眼睛望着这个跟她年轻时一模一样的人,轻轻叫了声:“你真好看。”
风筝少女阿福对她点点头,笑了起来,拍拍她的手,“你安心走吧,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我会帮你完成。”
尽管遗憾很多,却没有足够的痛苦,尽管快乐很多,却没有足够的幸福。
然后一件事一旦变成习惯了,往往就不愿意改变。
不必担心失去的东西,因为她最终拥有机会遇见他,即使那不是她的等待的那个他。
第四十章 再续前缘
阿福点点头,也笑了起来,目光落在空中虚无的一处,阿福看着那里,仿佛像是看见了王允站在面前一样,
即将离世的人舍不得自己身边唯一留存的东西一般,珍惜地,一寸一寸地用目光丈量着王允虚幻的面容。
时光飞逝,在阿福离开这人世的时候,仿佛王允拿着一株彼岸花向她走了,默然不语。
那个时候,阿福忽然一下子觉得心里有一点微微的疼惜,让胸口都开始波动起来。
就好像,在阿福单薄的,仅有的一点童年美好记忆中,他的母亲披散着头发,牵着他的手在院子里走,点数着树上的花朵,一瓣一瓣。
季节美好,人世繁华无限,而那时的她,只能以此来消磨人生中最好的时光。
只可惜,当王允来到她身边时,她已经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这人世。
阿福多么希望老天爷能在多给她些时间啊,那怕在看她一眼,也好啊!
她闭上双眼,带着微笑含笑而逝。
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她终于支撑不住了。
这时以近午夜,她咽最后一口气时,许多朋友都不在她面前,她就这样带着寂寞离开了这人间。
以前阿福觉得,人死了就是死了,就没了。
而现在,阿福希望,人死了以后还有点儿什么,她想以,那种形态去未来等待他。
风筝阿福悄悄将阿福埋葬掉之后,重新回到了阿福的家。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知道阿福回老家颐养天年了,而她的侄孙女来巧儿接手风筝店铺。
虽然邻居见到巧儿觉得她很可怜,但她到底还晓得卖风筝,仍还是静静地活着,虽然她的风筝店位置不好,一年也卖不出去几个风筝,但她还是平平静静地活着。
而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每天早晨,她用一把竹扫帚,每天到各店铺各住家门前去清道。
常用真的心愿和劳力去做那于别人有益的事,自己就随着别人的喜欢,慷慨,或怜悯,给她一点点使她感激的酬谢。
倘若竟有人白白的承受了他的益处,她也不去争,不报怨,并且还继续用她的心愿和劳力,去帮忙那些肯让她去帮忙的人。
至于白天邻人街坊们,或是过路人看见了她在店里做风筝,也会引起一点恻隐之心来的,不过为时甚短罢了。
巧儿也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了。
许多年过去了,巧儿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
但是她知道不能放弃,她必须等待下去,因为这就是她的宿命。
有时候也许人们会选择相信宿命,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就像是上天早已做了安排,论谁也逃不过岁月时光刻下的印迹。
有许多次,巧儿想到自己的宿命论,不禁在问自己,我们迟早会相逢,那时的情景会是怎样的?
可叹的是这种相逢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巧儿此生没有与那个人相逢,也许已命注定吧。
慢慢的不但邻人、街坊,就是她的亲戚朋友,也都把巧儿过往的种种事迹全部忘记了。
过了许多年后,一个月圆之夜,巧儿坐在房里,她也做了个人形风筝。
然后用笔细细的给风筝画上眉眼口鼻,跟当年阿福做她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还要认真,虽然现在是风筝,但毕竟将来要做人的。
完成之后,阿福看着自己的成果,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对风筝说:“你以后,就叫婉儿吧。”
在她的记忆中,那永远温婉如兰的阿福是否也曾像这般抱着她,坐在这里,轻言软语地诉说着什么,满脸疼爱的,仿佛在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说完她把风筝放在自己心口,一道白光闪过,原本坐着巧儿的地方换成了一个眉清目秀跟巧儿年轻时长的一模一样的十七八岁的少女。
这就是婉儿,婉儿穿着红色的长裙,她从胸口处的风筝,已经完全褪去了颜色,变成了雪白。
婉儿将雪白的风筝人小心的保存了下来,
如同许多年前一样,第二天所有的人都知道巧儿回老家颐养天年了。
而她的侄孙女来婉儿接手风筝店铺。
有些看过婉儿年轻时模样的老人都啧啧称奇,说婉儿和巧儿年轻时的样子实在是很像。
许多人前半辈子为自己活太自私;后半辈子为自己活太奢侈。
有时老人们,寻找的不过是记忆里的从前。
当年不曾以为意的,日后却念念不忘。
只是因为啊,从前老人们的青春年少,再也回不去了。
人在年轻时充满了做事的冲动,无休止的变革一切,等到这些冲动骤然消失,他就老了。
人世间的事,残忍却又可笑,精力无穷的时候不知道要做什么,等真正想到的时候又垂垂老矣。
随着年龄的增加,不要总是幻想做事不减当年,因为谁也无法逃脱岁月的磨砺,终将衰老。
就这样,又过了几十年,老去的阿福又创造出了巧儿,然后巧儿又创造了婉儿……
莫流年对着那本手札发了半天呆,情深深几许,竟然能将自己的相思刻在一只风筝上,这是怎样的痴念。
命给了她悲哀,也给了她永远的答案。
于是,她安然一份放弃,固守一份超脱。
隔着数载的岁月,一切竟然早已经物是人非。
而命运如此滑稽,又如此的残忍。
也许,有些牵绊,注定是无法割断。
也许,有些命定,注定是无法了结。
这灵魂之恋,本不是世间俗物,是情感世界里的凤毛麟角,是爱的最高境界。
那些灵魂相认的人,就像看过至美风景的人眼中再无风景,因为为了遇上,彼此都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时间是多么残忍,它维系着所有的过往和悲欢,也默默指引进入命运的茫茫安排。
只是婉儿跟苏铭的宿命,同样时刻背负着无奈。
感受沉重,承担痛苦,在一次次的分别和变迁中,慢慢的走上了同样的终点!
小半仙也叹了口气,说:“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做。”
莫流年内心感叹:都希望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一个人,可往往是遇见了一个人,才迎来了最好的年华。
人生路上,太多的为什么,没有答案。
有时是在付出的路上,能够收获的,是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或者是不想要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宝贵的结果。
第四十一章 半仙
这时已经是破晓,小半仙一手变戏法般摸出一张符纸,在手中一晃,口中呵了一声,一口气息附着在了上面。
待这呵声过后便拿了朱笔黄纸,伏在一个茶几上画了三道符。
小半仙拿了这三道符,就向着天打了三个拱手。
昂着头向了天,两片嘴唇一阵乱动,恍惚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左手五指伸开,向天空一把抓下来,捏了一个诀。
便抛出了两张人形纸符,口中默念咒语,纸符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落在了地上。
但是纸符落地之后就成了两个面色惨白的人偶,人偶麻利的抬起依旧昏迷的苏铭,在小半仙的指示下将他抬回风水馆。
莫流年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内心很是吃惊!
以前都是听说这位半仙如何如何了得,莫流年本以为就是一些骗人的障眼法罢了。
没想到今晚所见的半仙这一手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本事,莫流年惊叹不已,这简直就是堪称鬼斧神工!
不过在莫流年的印象中所谓的“仙人”,也就是“修真之人”
又称“道人”或者“真人”前者通常是自称,听着能显得稍微谦虚一点。
而且据说他们以引气入体、沟通天地为入门,修为再深,还可以辟谷不食。
简直就是上天入地,乃至于长生不老、渡劫成仙……种种传说流传甚广。
但真仙人长着几个鼻子几只眼,莫流年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一次,只是听着神乎其神而已。
不过仙人们,不都是萍踪不定,视达官贵人们趋之若鹜的吗?
怎么莫流年平常与这位半仙相处时发现,他不光贪财还喜欢巴结权势?
比如他开的风水馆收费标准就很高,而且还死皮赖脸的加入了惜月宫,算是为自己找了这座非常大的靠山。
因为惜月宫确实很强大,附近的十多个城池都在惜月宫的管辖范围之内。
就比如在这里生活的老板姓们看待惜月宫就是相当于看待皇宫,而宫主就相当于皇帝。
莫流年感叹,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人,虽然表面上认识他们,但他们其实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世上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可真正吃过的的其实确实是很少。
而这生命的无奈,有时并不源于自我,别人无心的筑就,那是一种阴差阳错。
生活本就是矛盾的,白天与黑夜间的距离,春夏秋冬之间的轮回,于是有了挑剔的喜爱,让无奈加上了喜悦的等待。
莫流年时常暗自踹思过好多好多的事情,也不及真正面对的一举一动。
而莫流年一直在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心灵空间,静静的,悄悄的,不被外人所打扰,不惹闲言于室内,安静的享受寂寞空城中意外的温暖。
日上三竿,莫流年和小半仙都坐在花厅的八仙桌旁,桌上放着四只一模一样的人形风筝。
莫流年看着风筝许久,才抬起头,看着小半仙:“你觉得我该把事情告诉苏铭吗?”
果然小半仙被莫流年的话吸引了去,抬起头满脸迟疑的看着莫流年,看她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莫流年在心里替苏铭悲哀,于是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小半仙也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与不说,都有理由。
过了很久小半仙侧过脸去,摇了摇头,莫流年开始喘不过气来,明明知道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可自己竟然无法说出口。
莫流年叹了口气,看着小半仙的表情,又看了看他的目光,莫流年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
这时他听到苏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不用说,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明白了。”
突兀的一个声音忽然的,在两人身后响起,小半仙与莫流年顿在原地,有那么几秒时间。
莫流年和小半仙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同时看向站在客房门口的苏铭,苏铭脸色已经红润的许多,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还有……泪水。
莫流年一回头,就看到昏暗的房间里,一双血红的眼睛满含愤怒地,来回在他和小半仙之间转悠,让他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而苏铭深潭般的眼底沉了下去,隐约有狠色闪过,但紧接着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开口时声音已经非常平淡了。
此时醒来的苏铭心里恍然地生起了很多张场景,然后一张一张的开始在脑海里重播着,像极了狂潮涌明一般,久久流连不返。
苏铭走到桌前,颤抖着手拿起属于来喜的那只风筝,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的掉下来,将纸风筝浸湿,一个大男人,在他们面前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虽然苏铭是来喜她们等了一生的人,但莫流年对他真的没有什么好感,淡淡的说:“来喜已经走了,哭也于事无补。”
苏铭只嚎啕大哭,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衣襟湿透,满脸是泪,莫流年与小半仙看在眼里,都非常不好受。
“你为什么会被刺伤?”小半仙问。
脖子上有湿润的感觉,苏铭伸手去擦,发现自己满脸是泪刚才他一直在哭泣。
此时苏铭感觉自己蒙受了极大的羞辱,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但这还不够。
但仍然陷在莫流年与小半仙的注视下难以抉择,很是后悔。
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身上冒出一股子劲,往前走了几步想出门而去。
但苏铭又走了回来重新坐了下来,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苏铭现在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这是因仇恨而生的冷静,也是因责任而生的冷静。
此时莫流年与小半仙观察着苏铭的一举一动,他在想什么?他想要做什么?他在朝什么地方走?
这都是弄不清楚的问题。
小半仙与莫流年都非常想了这一切的答案是什么。
这一次,尽管苏铭仿佛下定决心,但还是没有勇气单刀直入的马上开口回答接触那个问题。
另外,有一些疑点,莫流年与小半仙也希望马上弄清。
“我加入了一个盗贼帮派,加入了帮派就不能退出,要退出就要被砍断一手,我被来喜收留后,那帮人还是找到了我,威胁我如果不回去就要断手,如果敢保官,他们就要杀掉来喜........”苏铭说完痛苦的抱住头,将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
第四十二章 真相
轻柔和缓的一番陈述,就如同被一把锋利的尖刀直直地捅进苏铭的心,痛得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苏铭看着手臂,不禁注目手腕上的割伤,虽然用绷带缠了起来,可是显然血水浸透,那绷带早已经成了黑色。
绷带仿佛是用血浇铸在手上,被鲜血浸透,掌心处炙热,手臂上结痂发黑冰冷刺骨。
而对于手臂上的伤,苏铭已无知无觉,再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一切的一切,在这个的,如同一把刺进苏铭心中的尖锐的匕首,在深处隐隐作痛。
“所以你就去了,结果被刺伤?!”莫流年问。
很荒诞,却真实,真实如尖而薄的利刃,缓缓将心头最珍惜的某处细细割开。
一路划下,锐生生地痛,却又干涸得滴不出血来,迫得苏铭不得不张开嘴来,大口大口地喘息,徒劳地企图在呼吸间带走一些痛意。
苏铭的喉结猝然滑动了一下。
他紧握起拳,本已极短的指甲深深扎进了掌心的肉里。
苏铭颤抖着开了口,尽管竭力压抑,但声音中还是带出了急促破碎的喘息。
苏铭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她会为我这么做,如果我知道,我宁愿两只手都被砍断,也不会挣扎着回去的。”
那嘶吼声悲怆愤懑,也不知蕴含了多少情感,听得人心弦震颤。
苏铭缓缓的松开紧握拳的手,这是才感觉到指尖一阵刺痛,仔细一看,才发现不血肉已经扎入指甲里面,指尖早已血迹斑斑,手掌受伤处更是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
可这种皮肉之苦,又那里比得上那镂骨铭心之痛。
谁也不会想到,此时的苏铭,心窝里已经刺进了一根尖锐的芒刺。
然而这一刻,那钻心剜骨般不甘又绝望的痛苦回来了。
如同锋利的刀尖刺入心脏之中是那么的容易。
小半仙将手搭在苏铭肩上,叹了口气,“算了,一切都是天意,来喜走的很安详。”
苏铭只觉得一把尖刀插入了他心里,浑身血淋淋的。
他从来没觉得这么痛过。
“你是怎么想起以前的事的?”莫流年问。
一道霹雳从苏铭头顶穿过,脑中化成一片空白,接着痛、怒、悲,万般滋味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紧紧包裹。
象有一只手生生的将苏铭的心脏掏出,在他眼前狠狠地捏碎,痛得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
泪洒衣襟,眸子瞬间变窄,寒光刺人,刺痛了别人,也刺痛了自己。
瑟瑟的寒风勾苏铭丝丝的痛楚,就像一根尖利的银针狠狠扎进他内心最柔软的回忆。
“我在昏迷中看到了所有的事。”苏铭痴痴的说。
那是在早晨醒来时,苏铭眼前的噩梦,在一瞬间粉碎,化为万千尖锐的碎片,扎入她的眼睛和心口,剧痛带着黑暗汹涌而来,将她淹没。
当时,苏铭猛然从床上坐起,惊惧地喘息着,瞪大眼睛看向四周。
凝固窗外蓝色的天空,当时苏铭一个人惊坐起,满脸都是尚且温热的眼泪。
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要去往何方。
一幕幕,一场场,一句句,一声声,陈年的疮痂,又被揭起,下面的伤口却从未曾愈合,反而沤出了脓血。
而此刻苏铭谈到前尘往事的内心有着刻骨的怨毒,如酒一般,越酿越陈,一时之间,翻腾而起,五脏六腑,皆被毒药腐蚀了一般,从寸寸骨节,到丝丝毛发,有知觉处,无知觉处,都在隐隐生痛。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该知道,无论是来喜,还是阿福,或者是喜乐,来福,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坚强的挺起胸膛活下去,不然,她们的牺牲,毫无意义。”莫流年盯着苏铭,一字一句认真的说。
“我知道,是她们给了我新的生命,我一定洗心革面,也真的感谢你们。”苏铭眼中闪着泪光。
当岁月如白驹过隙,苏铭曾经的不羁与张狂在风吹雨打里化为厚厚粉尘累积的顽石。
有着坚硬的外表,苏铭脆弱的内心,并不需要一把锋利的刀刃,只消一句话,一抹微笑,一个动作,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刺透心脏。
苏铭此刻仿佛还可以看到血液在透明的血管里缓缓流动。
她的笑容,就像一把刀,狠狠的刺进了苏铭的胸膛,撕绞着痛彻的心弦。
她的活泼,她的开朗,自己腼腆害羞的样子,让苏铭一生不忘……
这些,都是苏铭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往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总会像个疯子一样的傻笑,然后,找个无人的角落,默默的低吟。
莫流年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看着茶几上的风筝,又拿出那本手札递给苏铭,“这是属于你的,她们一定很想留在你身边。”
秋天的风很凉,吹起桌上摊开的手札。
吹落一页稍稍泛黄的旧文字上面。
上面描述着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不经意的回头,那般清灵的眼睛定格在当年的那一瞬间。
又翻过了一页,这一次她一直在等着什么,只身站在满天白雪中,深情地等待着什么。
仿佛远处有着一个人,缓缓走来,可惜他从来也没有等到那人的归来。
她微微失望地转身,回到屋中,静默了一下,转眼看见手边的风筝,拿起一只漂亮的红色风筝,又低下头,柔柔地笑了……
然后苏铭又轻轻抚摸着那风筝,他不敢眨眼,只怔怔出的,近乎出神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缓慢,就这样一声不吭,默然不语。
过了很久终于苏铭动了,只见他突然跪倒在小半仙和莫流年面前,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两位都不是寻常人,婉儿是因我而死,求两位帮我报仇,我苏铭愿意给两位做牛做马?”
苏铭此刻是不忘复仇,如果他此仇如果不报就是不断地刺伤自己的伤口,使得伤口永远无法治愈。
莫流年也看向小半仙,“婉儿是我妹妹,我也要替她报仇。”
小半仙摸了摸下巴,“其实这事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也很简单,只需要你借出几根头发。”
苏铭一愣,难以置信的问:“几根头发?”
小半仙点点头,站起身走到苏铭身旁,双指做剪,在苏铭头上随意一剪,就剪下了几根头发。
第四十三章 道法
小半仙还是一手变戏法般摸出一张符纸,在手中一晃,口中呵了一声,一口气息附着在了上面。
待这呵声过后便拿了朱笔黄写写画画,纸然后他用手里的黄符将苏铭的头发包好放在手心中,阖上手心。
小半仙口中念念有词: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
弟子周传明奉茅山祖师敕令!
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
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
东方五鬼陈贵先,急调阴兵阴将!
速速领令,火速奉行,茅山祖师敕令!!
然后将手掌平平推出,一道金光呈弧形滑过,落在地上。
金光一闪之后,一个跟苏铭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三人面前。
几乎都跟真人一样,眉目以及五官与苏铭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
远远一看,倒像是双胞胎一样的站在那里。
不过隔近了看,还是跟真人有差别的,特别是那一头黑的头发,乌黑柔软。
肤色甚至比真人更白皙,在阳光下反射出盈盈光泽。
那双眼,安静地望着他们,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还真有点毛骨悚然。
此时,苏铭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的这个举动让自己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看到苏铭惊讶不已的样子,莫流年问小半仙到:“这是传说中的身外化身吗?”
莫流年这才知道此人确实神通广大,法术高强,更擅玄功变化,炼就有一身奇门异术。
这个小半仙平常确是看不出来,是有着这么大的本事的人,而此时掐诀动作如电,念咒声如雷,术法也是不掺得有半分之假!
可谓是瞬息千里,又精五遁之术,厉害无比。
但是这个用符纸变出来的苏铭,气质好像与真的苏铭有所不同,整个人像夜一样冷,连嘴边那点淡淡的笑都透着森森寒意。
小半仙眨眨眼:“这只是普通的下茅之术罢了,那么现在,我们就看这个苏铭好好表演吧。”
莫流年也知道有关一些道教的知识,比如道教是古代神仙方术、原始巫术的集合体,吸收了道家思想之后,形成了道教。
而道教形成之后衍生出了练气与施符咒。
道教也提供了一套健身妙法,主要是深呼吸,然后即可骑鹤升天,长生不老。
这里最有用的一个字是“气”。是空气?人的呼吸之气息?作风习气?浩然之气?这些问题都不清楚。
“气”是无形的,所以最容易被“神秘”地加以控制,“气”的应用,无所不包,无往而不胜。
它被用来解释彗星的光芒、拳术、深呼吸和施展符咒。
那符咒分为明符和暗符,明符就是这种刻在什么东西上的,最常见的是木头,如果是高手,金石之类也能作为材料,
可暗符就厉害多了,水与气,甚至心念都能成符咒,符咒是仙器的根本,而使用法术是寻常百姓对道士最直观的印象。
夜,无月,但星光璀璨。
就在大悲寺所在地的石头峰下不远的地方,有个废弃了的砖瓦窑,由于久已不煅砖烧瓦,整个窑场大半被野草所侵蚀,成了大白天都无人涉足的荒凉地方。
现在是晚上,窑洞里燃着烛火。
盗贼帮派在城郊一座荒废的庙宇里,庙里还有十多座佛殿。
当天入夜后,符纸幻化出来的苏铭便去了盗贼的老巢,还没走近就被几个小喽发现了。
虽然惊讶他不仅没死还复原的这么快,但还是叫嚣道:“苏铭,你还敢来?找死吗”
苏铭根本不理这几个人,径直往前走去。
或捕风,或捉影,凡事都是虚空!
他们被困在这缥缈里,
走不出永远,却带上了孤独;
走不近温柔,却招惹的严寒;
走不到终点,却坠入了轮回……
就这样,苏铭脚踏实地往前走,不仅越来越清晰,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一个身高马大的喽龇牙咧嘴,冲上前挥起拳头就打向苏铭,但拳头在触到苏铭的脑袋的时候,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所有人一下呆住了,尤其是那个挥拳的家伙,他呆若木鸡的看着苏铭,嘴里咕哝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铭抬起头,冷冷的看了那家伙一眼,嘴里吐出足以把人吓的魂飞魄散的几个字,“你觉得我是人吗?”
忽地,他们怔住了,眼中倒映着站在前方的身影。
众人人就这般站着不动,彼此凝望着。
多然后,苏铭笑了起来......
一阵轻风吹过,屋檐下的铃铛迎风而响,绿色的衣角轻轻飘起,仿佛也带着几分十分恐怖的笑意。
清脆如铃声,随着风儿飘然而上,回荡在天地之间。
他们下意识看去,就看到苏铭秀秀气气一张脸,苍白瘦弱。
可苏铭的眼睛格外的黑,黑得渗人,那冷酷至极的眼神,叫他们心头一震。
那家伙彻底傻在了原地,其余几个喽这时才发现苏铭虽然是走进来的。
但双脚一直悬浮在地面上,而且他脸上有浓重的青气,
众人被苏铭这鬼魅一般的存在所惊吓,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盗贼的风度已经荡然无存……
这个“苏铭”怎么就变成厉鬼了,当即众人神色大变,骇然后退。
有些人甚至连招呼都不打,转身撒腿便跑。
见到有人逃了,二话不说众人纷纷效仿,此时不跑何时?只见这群人一个个的落荒而逃。
甚至有人被吓得屁滚尿流,鬼哭狼嚎跌跌撞撞的往庙里跑。
人们纷纷四散逃离,苏铭紧追其后……
苏铭冷冷一笑,径自从面前这个被吓傻的人身体中穿过,悠悠荡荡的走了进去。
此刻只见一个白影,飘飘忽忽,游离不定,像一抹幽魂。
不,或者说,那就是一抹幽魂。凄艳的幽魂。
逃到院内的众人没有人说话,只静静望着门口那抹白影,苏铭此刻忽而飘进了屋子,脚不沾地似的,一直飘到他们面前。
凌乱的长发披在脸上,底下是一张惨白的脸,七窍中似有鲜血汩汩涌出,极为可怖。
狰狞如同厉鬼的苏铭,唬得本来就站得远远的众人又赶紧退开了些,
现在而言他们也就只能希望,院内的一尊尊佛像可以保佑他们了。
第四十四章 黑老大
那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在苏铭走后,全身才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滩黄色液体从他的裤腿里流出,滴滴答答的滴了一地。
苏铭转过脸朝向他,那人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一种巨大的无力感侵袭而来。
眼里蓄积起满满惊恐。
他跪在地上,汩汩流出的黄色食物的液体就漫过她的膝盖,染透他单薄的裤子,湿腻腻、带一点体温的液体包覆住她的皮肤。
灰色鞋几乎被液体液染透,袜子裤腿湿漉漉的,而这些液体,都是他自己的。
湿透的裤子渐渐冷下去,里面漫出不适感,八月天里,一阵寒意从背后缓缓地窜起来。
浑身又湿又脏,裤角还滴答着水。
脚上的拖鞋完全不能看了,小腿上除了泥泞还有骚味,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就那样睁大了双眼。
而苏铭转过头看到的他,腿上有带尿浑身颤抖的他,尿液时浸透过了裤管,呆立在当下。
而那,一张脸苍白到透明,眼泪顺着眼角流过脸庞,再轻轻滑落衣襟。
泪水流沿着脖颈处略微起伏的血脉蜿蜒而下,在胸口衣襟上洇出一片湿迹,竟是哭了!
即便是久经市井如他,也都被这诡异怪诞的一幕激起了心头寒意,这位盗贼的腿肚子也都不自觉发起了抖。
他看到苏铭转投过来,不由得全身一阵哆嗦,盗贼脸色遽变,表情一阵惊惶,竟是吓的一连后退两步,跌跌撞撞地向后跑去,没跑几下摔倒在地,便晕了过去。
苏铭没有理会那名昏倒的盗匪,一直走到内院那间最大的房外,苏铭看到房门外挂着一条佛珠,苏铭完全不畏惧穿门而入。
再看小门之内是一四合偏院,房舍高大华美,看似非常讲究,倒坐三问大屋,两明一暗,门前均悬着极华的门帘,门外立着两个石像,甚是气派。
前院又被称为外园,前头正门是三扇七七四十九个铜钉的朱漆大门,
在这大门口,一片四方的敞地,四柱落地,一字架楼,朱漆大门。
门楼下对峙着两个号房。
到了这里,又是一个敞大院落,迎面首立一排楼阁,楼底又有一个门房。
进了这重门,两面抄手游廊,绕着一幢楼房。
两旁是东西角门,往里铺着光洁整齐的巨方石板,笔直而下。
对称有两排四所外书房,再外侧是马厩车房,及一仆居所的几排倒座窄院房,
外仪门,正中是五间巨大敞亮的议事厅,两旁配有暖房耳房之类的。
十数步之外,盗贼们看着苏铭,一个个盗贼收敛声息,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一步步倒退出了内花园。
几十双惊恐万分的眼睛,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匕首,小刀,木棍……,个个都如临大敌。
其中一人,脸上有不少麻子,穿着内一身的长衫,他的目光倒是非常坚定。
这麻脸青年,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某种抖动,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压了下去。
帮派首领黑老大原本凶神恶煞的脸此刻也抖得跟刷糠一样,抖着声音说:“苏铭,既然你已经死了,就该去地狱,何必再纠缠。”
在这无比惊悚的时刻,四周有十多个盗匪,面色阴沉,尤其是里面有几个青年盗匪,更是目光呆滞,
不少人立刻看向这麻脸青年,认出了他的身份,连忙避开眼神,可还有不少,虽露出愤怒,只是却不敢多言。
苏铭阴测测的笑了起来,“因为我死的太冤,阎王让我报了仇再去投胎。”
他目光四处一扫,“你们想活命的就快点走,黑老大和当初害我的几个人留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还是活命最重要,什么江湖义气都成了狗屁,苏铭让到一边,
那几个小混混本来就欺软怕硬,既然这个苏铭放要他们走,那被吓得脸色苍白上浮现出了一丝希望,丢下老大便落荒而逃
一个人,两个人……最后所有的人疯狂涌出门口。
夜风变得阴冷起来,仿佛像是传说中九幽地府吹过的阴风,冰寒刺骨,只是这冷的却不是肌肤,而是一种似乎寒入心脉的错觉。
细细碎碎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悲伤,就像是在说着一件最平常的事情。
盗贼老大表情一僵,幽深的眼眸中涌动波澜。
但眼下,他在苏铭这里,却是感受到了恐惧,尤其是此刻苏铭的目光,甚至比他在惜月宫遇到的那些凶神恶煞还要可怕。
那目光内蕴含的凶残,似要将他生生吞噬一样,使得黑老大心底不断升起寒意。
唯有短短一个刹那,黑老大生平静想到,活了二十六年,一路行来,犯下多少杀孽,种下多少罪因。
就说我们淡于生死了,对于现世界的厌烦同人事的憎恶还会像毒蛇般蜿蜒走到面前,缠着身上。
黑老大真可说倦于一切,在此不生不死心境里,只见伤感重重来袭。
到了最后,就算没有说给她听,也必然是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念了千百遍。
三生石畔众生来来回回,却无人往此处看上一遭,可见轮回也不过是浑浑噩噩。
人生天涯,送了婆娑,我梦海角,逢了冰封,脆弱的灵魂不曾说,
听见的看不见,看见的不逢别,虽然一梦,离别寒冷,
断却人生奈何,你我秋中的我不是再见,冷中梦中见,何必演绎,何必相见,见了的散,散了的念。
你是否是,我是否是,还是否了我们的曾经,是了未来的哭泣,你看不见哭泣的声音,听不见微笑的彩虹。
死亡的感受好像也不过如此,无数记忆的碎片,仿佛带着闪光,从时光的长河中漂浮而来,如千万散落旋转的蝴蝶,温柔地降下翅膀。
突然,那苏铭回过头,朝身后的人吼了一声,吓得那些人全都跑了。
黑老大和当初追杀苏铭的三个人也跟在人群中想挤出去,可刚到门口,突然同时感觉脖子一凉,黑老大用手一抓,滑腻腻的,很恶心。
剩下的那四人,就只见苏铭张着血盆大口,猩红的舌头像一根脐带将他们四人紧紧勒住,越想逃跑,颈上的舌头就勒的越紧,别说呼吸,他们连声音都发不出。
其他人一看,心胆俱寒,再也顾不得其他,个个抱头鼠窜,转眼间,这里就只剩下四人。
苏铭的舌头轻轻一甩,就将黑老大四人甩进了房内,苏铭走进房中,他身后的房门也自动关上。
第四十五章 惊吓
摇摇欲坠的黑老大此时急促喘息着,被苏铭压迫的半跪下来,没支撑几下也就完全脱了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跪倒在地的黑老大,惊恐万分的看着苏铭:“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其他三人一见黑老大求饶,立刻也纷纷跪下,七嘴八舌的开始求饶。
其中一人鼻子一酸,不禁放声痛哭起来了。
他越想越懊恼,越恼越哭得悲哀这估计是他几年来第一次的痛哭。
这眼见着这场景的另一人也实着了慌了。
他也发出很颤动的,求饶的哭泣着。
“苏铭先生,我是一块废物,贪生怕死,毫无大志,”这位盗贼哭喊到。
他带着哭腔的哀求之声,断断续续的,像被打痛了的狗的叫声。
“你们放心,我不杀你们!”苏铭慢慢脱下身上的衣服,露出腹部的血洞,这就是当初被捅一刀的地方,“我只让你们看点东西,你们昨天捅了我一刀,还记得吗。”
苏铭将右手塞进血洞,用力一扯,整个内脏都暴露在四人眼前,鲜血像流水一样,很快侵染了周围的地面。
苏铭接着右手一拉,肠子,胃,所有的内脏器官都被苏铭扯了出来,流了一地。
如此几次,涣散的几人视线竟看到那苏铭抬起头,从昏暗处对他们己阴惨惨一笑。
此刻身上赫然是穿着一套寿衣,口角流血,眼冒厉光,面孔无比狰狞。
而一张双目不知何时紧闭,面如色灰的脸上,形如鬼魅。
而那只冰冷的手不知何时竟已变成森森白骨。
这个时候的苏铭,已经从闭目之睁眼过来了,然而从旁看去,他的样子似乎比之闭目的时候还要恐怖。
面容苍白之极,几乎看不到血色,一双眼睛虽是睁着,却是空空洞洞,没有任何的表情,既不会转动,也没有眨眼,全身上下尽是一股死气沉沉,看去倒似死尸更多过似活人。
愈走近了,那唤他们的声音愈低微愈哀惨,盗贼的心搏跳的更加利害。
郁森的浓夜里,露透着几丝月光,照映着真觉冷森惨淡!
几人恐惧地喘息,手脚并用挣扎向后退,然而却无济于事。
这是一双湛黑冷漠的眼睛,那双眼睛黑如水晶,深处还带有隐隐的凉意,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
苏铭一步步走上前,每一步都在金砖上留下黑血淋漓的脚印。
这时苏铭开始笑了,但是他的两颗黑而且亮的瞳神,终是阴气森森地在放射怕人的冷光。
盗贼们看着苏铭侧头对他一笑,他们看见这苏铭此刻脸色一片青白,双颊憔悴,眼镜片反光,整个像个幽魂,再慢悠悠地这么一笑,顿时就鬼气森森了起来,盗贼们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乎吓破了胆!
苏铭的周围,看起来也像是有一层莫名其妙的凄寂味笼罩在那里的鬼气。
几位盗贼只觉苏铭此刻每动一下,都异常清晰,他们紧盯着苏铭越走越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喉咙一样。
此时天空半点星月也无,四周黑漆漆,模糊可望近处、寺庙房屋衰微破败,灯烛尽灭,分外孤清。
脚下不时有杂石碎草绊住,隐有哭咽之声幽幽传来,似是鬼魅人间,几位正在逃跑的盗匪遍体生寒。
黑夜无声,但黑暗中却彷佛有无数狰狞的目光虎视耽耽。
经逃跑的盗匪众人们,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诡异笑声,远远泛起,回荡在这整个夜空深处,伴著远方的天空里,那个不知名的神秘笑声。
这个夜,显得特别的凄厉,于是他们逃跑的速度更加快了!
这种场面吓得其余几位浑身乱哆嗦,跪在地上捣蒜似地叩头求饶。
四人中其中一人首先受不了,一翻白眼,口吐白沫的昏死了过去。
苏铭狰狞一笑,踏着自己的鲜血和内脏一步步的靠近三人。
黑老大接连退后数步,哐当一声跌坐在地。
只见黑老大目光呆滞,神情悚然,嘴唇似乎还在微微打抖。
苏铭每向前走一步,就有一人倒下,黑老大最后也坚持不住,双眼一翻,哼哼一声,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苏铭停了下来,过了一会,金光一闪,重新变成一枚黄符,所有的鲜血,器官也都消失不见。
这时门外响起喧哗声,数个火把将这个照的通明,二三十个官兵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大队的士兵举着十几根蘸了煤油的火把,跑了进来,照耀得院子里通明如昼。
房子前后左右,都响着吵吵嚷嚷的官兵的嘈杂声。
他们行至外院前厅,院中挤满了健壮的官兵,人人手持火把,直把黑夜照如白昼。
近三人高的朱漆大门被拍的砰砰响,外头喧嚣着杂乱的叫喊。
周围脚步乱响,旋即四面门窗撞开,十数侍卫刀枪森严,转眼就将里昏倒的四人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来是官府接到举报说这里有盗贼团,打听一下才知道这里居然有几十人的盗贼据点,
这还得了!所以伙大半夜的,官府劳师动众剿匪来了。
没想到我们官府动用了这么大的架势,里面却只有昏倒的四人,而且居然还都尿裤子了,确实有些滑稽。
不过对照画像上面,确实是几位匪首没错了,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嘛,不好说。
按照这位刑捕的经验来说,可能是得罪了大人物,以前他也听说过这几位首领,不过因为打点过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也没犯过什么大事,这几位头领听说也算听话。
接到任务时觉得这次劳师动众对付他们,也真是让这位捕头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到院内的这幅场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第二天早上,小半仙和莫流年就得到消息,江陵最大的盗贼团伙昨晚被一网打尽,首领黑老大和三名手下在被捕时就已经昏死过去,醒来后全部成了痴呆。
苏铭知道这个消息时,笑了出来,但笑着笑着眼里流出泪来。
人一生总要遭遇几件不平之事,再把胸中的怒气发泄到无辜者身上。
然后呢,又都不愿承认是自己因为某些原因导致的错事。
都只记得别人如何对不起自己,对别人的错误记忆犹新。
谁会死乞白咧一定要记住自己曾经对不起身边的人呢?
谁又会认错呢。
世界上有许多珍贵的药,偏偏缺少一种后悔药。
可是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其实苏铭知道,自己才是杀死婉儿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不能死,他必须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