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马屁
“李一笑,想必宫主告诉过你上一任堂主背叛本教被我所杀,你可相信?”莫流年看着对面端坐的李一笑开口道
李一笑听过很多这样的话,我怎么怎么样你可相信,不然就是他怎么怎么样你可相信。可是那些事都关他本人屁事。
这都是常常碰到的事,说了不得体的话、被人误会、遭遇尴尬,都大可不必耿耿于怀,此时莫流年的不堪与烦恼,在李一笑看来不过是杯弓蛇影的猜疑和自恋而已。
也对李一笑二十岁之前相信的很多东西,后来一件一件变成不相信。
但二十岁之前相信的很多东西,有些其实到今天也还相信。
相信与不相信之间,令人沉吟。
很多人,就如同昙花一现,以成历史罢了。
很多事,宛如王思平,听过之后,只留下一片遐想,或惋惜或遗憾而已。
和历史这样庞大遥远的数字相比,王堂主短暂的一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也因为如此,在有限的生命里去享受生活,好好活着,每天开心别自找麻烦,那将是极好的。
此时李一笑心里山雨欲来,而面上却不动声色。
时间久莫流年一直在认真打量着李一笑,只是隐约觉得此人必定不凡。
一如现在的莫流年,举手投足间俨然是翩翩佳公子一枚,同样都是温文的性子,而李一笑却比莫流年多了俩分安逸。
好像此时两人都在等着之后的对话,不管现在拥有了什么,双方总是觉得之后的话才会有更重要的对话出现,而那件就是最重要的事。
许多时候,许多人、事、物,都在遥远的观望,才会感觉到无比的绚丽。
直到亲身体验过后,或是当面四目相投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来朦胧的感觉,竟是一种诱惑,诱惑着人们去探讨事实的真相,结果却揭露了事实的丑陋。
但揭露事实后,它总会消失变得尽管遥远,都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回堂主,不曾,上一任王堂主身上有信物证据确凿,密探也证实了事情,况且王堂主从来都是受宫主直系此事已有宫主决定,上一任有何恩怨李一笑不愿深究。”李一笑开口神色凝重的说道
李一笑知道此时说话绝不能如此马虎。
生性并非薄情的人,在行动上做得跟薄情一样,是最冤枉的,犯不着的。
正如一个并不调皮的人耍调皮而结果反吃亏,一个道理。
李一笑认为莫流年正在苦恼的名誉,大多无足轻重。
真正重大的名誉,自己无能为力。
什么名誉受诬,基本李一笑都不在意。
有时不如让他远去吧,在李一笑年轻的一生中逐渐领悟了这么一个道理。
发自内心的反省和惭愧,才是沉痛的。
留一些未知,留一些余地。
不说明,不追究,不辩驳,不戳穿。
做到这样,更为彻底。
一切做事的道理,自己心里无不明白,吃亏的是没有事实表现。
所以现在大小事都要对眼前的这个新堂主有所交代!
李一笑也清楚凡非议什么人事,一般也不能当面发作,否则就是“破面子“、“撕面子“、“剥面子“,无异于一种语言凶案。
李一笑也知道想活得舒心,想没有那些麻烦事,不让人找自己麻烦,就得听从别人,随时待命,等候吩咐。
纵然非自己所愿,也应侍奉于行动,也该应当知道何时尽心服侍,
虽然痛苦、受辱、怨气满腹。因为命运,引导顺者,强迫逆者。
这样,除了少数毛深皮厚的刺头,大家在熟人范围内的非议,大多是弯弯绕,顾全当事人的情面。
如果不同意对方,像莫堂主这样,硬要李一笑来认回答。
这对事情的进展没什么帮助。
所以李一笑此时语带保留,迂回地提醒,如果莫流年不是过于白痴,应该听得出此时李一笑的立场。
反过来,如果遇到了很强势、非逼李一笑妥协,如果认个妥协并不会伤害到他本人的原则。
李一笑也会一笑置之并不当真,把那个无谓的低头让给对方。
这会显得自己很听话,对方也会很乐意用我来做事。
“想必莫堂主也是这样想的,否则也不会冒死深夜进宫见面见宫主,且为了把叛徒王思平留在惜月宫名之不敌却不惜以命相拼,着实令人佩服”李一笑话语间尽是阿谀奉承。
李一笑承认不讳,多少事看上去似乎难以置信,却被许多值得信任的人所证实;
即使不可能信以为真,至少也应该不下定论;如果想要李一笑以事指责,这绝无可能,
如果自己知道界限在那里,李一笑绝对不是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的人。
如果清楚在不可能和罕见、违反做人规则违背习惯看法之间存在着区别,所以即使李一笑不会轻易相信,也不可能轻易不信所有事情。
“最后得到了宫主的赏识继任白虎堂主,希望我日后我们交谈能够没有隔阂是无话不谈的朋友那样才好。”李一笑话虽平淡,但不免有些落寞,引人唏嘘。
不选择,确实是一种自由。但如果是因为胆怯而不敢选择那就不是自由。
做选择,不见得有意义,但可能有意思,李一笑在世间活着,本来就不是为了有意义,而是为了有意思。
从少年心性变成了如今沉稳有担当的男人,
李一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某些东西?
比如骨子里的某种血性,还有无所畏惧,只管埋头苦干不问前程的勇气?
他自以为的安身立命之法,其实是在蚕食生命,让自己变成一个完美的俗人,知世故行世故,余生都过大家约定俗成的那种生活。
生命中绝大部分人,都是经得住考验的人。
但是到最后总是曲终人散各奔天涯,是时间的过错还是相见恨晚不得而知。
生命中有一种朋友可以称为知己。
彼此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对方,无论大小事务可能对于别人而言。
是一种微不足道但对于自己来说,像是一场惊天动地。
如梦如幻如真实,生命中还有一种朋友。不会说太多的话,但却一直用行动证明。
虽然很多时候经常不联系,但却到联系之时一点都不陌生。
而李一笑正是因为这一点,料定莫流年会问起这件事,毕竟新堂主突然上任大家肯定都会有一些质疑。
李一笑的性格格外细致,自己不能装作不知,所以只好提前想好了说词,这是他自己再三强调过的做人原则。
至于莫流年是否留意自己的马屁,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要会拍,新堂主就不会不高兴,如今的新堂主不是把管理的权利大部分都由我来决定了,这一个马屁也算是没有白拍。
第十七章 玉佩
只要有蛛丝马迹,李一笑便能抽丝剥茧,如今的堂主莫流年便算是完成接替了这一整座白虎堂的权利自己也轻松了许多。
“是了,宫主的决定我们服从就是……这终究是惜月宫,我们都得听宫主的号令”莫流年此时话语顿了一顿。
莫流年话题卡住了,顺便就换了个话题,没必要用力挽留,换另开一个话题即可。
暂且丢开心中所想,就不会手忙脚乱,有机会把话题再绕回来就可以了。
但如果李一笑是个内心天生防卫心就强或冷淡的人,只需有礼地说清楚该说的话,就可以结束了。
“你说的对……不过李一笑副堂主,我还是喜欢自己那个收租金的账房工作,那么这份工作还是由我来办吧,你无需多说我就是喜欢那份工作,这也是一种乐趣”莫流年接着说道
莫流年想着,人生之中总有一个先后顺序,也就是如何依序安排时间和能量。到一定的年龄之前,如果不在心中制订好这样的规划,人生就会失去焦点,变得张弛失当。先稳定基盘,余项事物才能渐次展开。
“没有比收租金更能使我感到快乐的事情了,若你不同意,我会很不开心的。”莫流年想起从前的事,对李一笑提出了这个要求,眼中神色尽是认真。
相思就是“互相的思念“,莫流年看到那些场景时可以想到故人旧情,只是一种象征,事实上相思是一种心行,从心而有,心里想念着故人,就是寒夜中闪动的萤火,都像是情人寄来的灯盏!
“属下不敢,既然是堂主喜欢的事属下自然没理由阻拦,属下对堂主马首是瞻。”李一笑很识趣的说着
莫流年心里很是欣慰,忙说道:“副堂主确实有真才实干,之前在堂中也发现了副堂主才智无双,是那些书香门第人家都比不了的,更别说武艺学识了。”
其实,李一笑是光润之石固然好,生苔的石头也没有什么坏。再进一步说,滚动的石头是自愿的滚动呢?还是被别人所滚动呢?如果是自愿滚动追求光润,光润就是好的;如果是想要生苔却被别人滚成光润,光润就是一件坏事了。
看着英俊的少年对自己信誓旦旦的样子,李一笑不由失笑:“不需堂主如此美誉,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再过几年你便知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期间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心有阳光,自会生出心香一瓣;坦坦荡荡,自有悠然在握;简简单单,自然少烦少恨。
李一笑觉得人生,何需伪装太多;与人,不必刻意放低身段;生活,要的就是怡然自乐。有缘无缘,一切随缘;想爱想恨,只求无愧。清清浅浅人生路,简简单单随缘行。
话又说回来,两个人一切从零构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莫流年常有的孤独癖,要认真干什么的时候喜欢自己单干。
较之向别人说明以取得理解,还不如独自闷头做来得痛快,即使费时费事。而久美子呢,自从姐姐去世便对家人关闭了心扉,也是差不多单枪匹马生活过来的。天大的事也不找任何人商量。在这个意义上两人可谓物以类聚。
“只不过你已经是堂主了,意味着你对惜月宫是有责任的,做好表率,更不能做欺上瞒下伤天害理之事,我们惜月宫行事坦荡,堂主要多多行善,无愧于心才是。”李一笑深切的看着莫流年说道
最关键的是李一笑怕,这个物欲症偷走了人的心。从表面上来看,物欲症带来的是**,们因为物欲而丢失了原本属于自己享乐的时间。就这样人为物所奴役,人为物所谋杀,到头来得到想要的后还是不开心。
“那是自然,李一笑你是我们的副堂主你我兄弟相称就好,日后就不必再以属下自居。”莫流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李一笑
莫流年知道不管多么想摆脱这个地方,眼睛千万不要露出冷淡的神色,怎样都要表现出热情、世事多变化,谁知道人生的下一回合,这个人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就算你此刻只想脱开他,也还是可以少树敌的。因为敌人是最恐怖的资产。拥有越多,你死的越快。
李一笑点点头,从塌边的红漆雕花方盒中取出一枚方黑玉佩,漆黑如墨,细如羊脂,半点杂质都没有,以月白缠银丝吊着,同色的穗子,看上去沉甸甸的并且若有若无的一丝黑烟缠绕其旁。
世间很多人羡慕权势、财富和能力,但这些东西若运用不当,便会成为造恶的条件。
人生短暂,荣华富贵到头也不过几十年,死时什么都带不走,反而因为放不下的东西更多而越发痛苦。
当这个世界,一直亏欠着好人。对对错错,怎么会没有呢?只是我们不远去深究罢了。嘴上可以不谈,甚至故意颠倒黑白,可心里要有数啊。
“这是堂主信物,每个堂主都有一块,这是历代堂主调配惜月宫各处势力的黑玉,好生保管,不可轻易示于人前。”李一笑秉着凡事低调的原则,要求年轻的堂主隐藏玉佩。
听着李一笑嘴里说着的话,莫流年欣然受了这份礼;他也知道这份玉佩的重要,虽然不是很重,此时拿在手中却是分量十足!
岁月静好,莫流年全在己心;寂若安年,全凭己意。有利时不要不让人;有理时不要不饶人;有能时不要嘲笑人。
莫流年深知太精明的人遭人厌,太挑剔的人遭人嫌,太骄傲的人遭人弃。人在世间走,本是一场空,何必处处计较,步步不让。
人处世间,江湖风险,似乎不不可避免的,但是在同一个江湖里,有人自清自爱,有人随浊随堕,完全是看个人的选择,“身不由已“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莫流年此时想起“不可陷之盾与无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这句话。“
如果心里有清白的向往,而还继续混浊,当然会有矛盾、冲突与挣扎了。
话多了伤人,计较多了伤神,与其伤人又伤神,不如不烦神。
天色将暮,茶已阑。当真,留不住了。然而也毋须强留。人生聚散各有因。
人,若有必须要行的事,不如洒然上路。你知,明日天涯,也必有我思忆追随。
第十八章 花满楼
莫流年看李一笑对自己笑着点头后,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接过黑玉,只觉得有股黑色的气息瞬间钻入身体,又迅速融合进了五脏六腑,顿时莫流年觉得运气更通透了起来。
如春风从一片绿野上捎过来袭人的清香,莫流年克制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该拥有的早晚会拥有,不属于我的即使到死,也是空欢一场。但那又该怎样呢?
影随心而动,这些年每次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就会想,什么时候你能站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近到你的影子就在我的脚下,莫流年一伸脚就能触碰到。
能忘记得了吗?我多少次劝慰自己,也没有凑效。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出现了那个人的幻影,让莫流年一次次的想,一次次的思,整个人被相思的藤牵连,缠绕,无法撤掉那缠绵的倾倒。
醉人的春风,轻轻地抚过我的面颊,花香扑鼻,满眼望去都是花的海洋。
这一刻,莫流年想的全是那个人,多想和那个人一齐畅游在这花香四溢的春天里,
多想,那两个人便是我和你,可纵使再想也只还是我自我。
仿若梦中的呢喃,轻柔缥缈,却又是那般的撩人心魄。
莫流年知道,那是一份萧瑟的离愁。离别的话语在你的唇齿间徘徊,终于一如初见时那般委婉动人地轻轻滑出,却是万箭穿心般的凛冽。
气息慢慢进入,清新的感觉顿时占据了整个头脑,最后蔓延到身体里,穿遍了五脏六腑
前额的头发微微在眼前飘动,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又觉得信心十足,如沐春风,倦态和慵懒一扫而光,全身感到无比的轻松,忽然觉得那一瞬间自身如水般清澈圣洁,沁透心脾
早就听闻黑玉及其珍贵,经过几亿万年的风霜雪雨的磨练而成,对习武之人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常年佩戴若与里结合更是事半功倍。
莫流年入手其实与正常无异,只是冰凉些。
它是温和漂亮的形状,阳魃摸骨,重在力透骨髓的劲道,阴间人摸金石,握在在肌肤上的敏锐与细腻。
如好木、好茶,岁月会让珍贵的质地更有分量,以内在、密度、硬度、特质,对抗外界流动及喧嚣。
凭着天生样貌和身材,以年轻取胜,并不是高级的优美。
被生历史锤炼过,内涵风霜的历史,最终才有了这惊人的品质。
黑玉一经阳光照耀,刹那熠熠夺目。居然是金色的,灿烂辉映。
玉佩上雕刻了繁复的花纹,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见玉中透出蝴蝶的影子,璀璨如珠流光溢彩,不由得啧啧称奇。
是一整只蝴蝶,左右翅膀纹路各有不同,
两条黑色的螺旋线从翅膀的两边起,分别绕过各处,在额头上交叉起来,然后延伸到下面就消失了。
就如一切都埋藏在规则的彩色图案里,图案上雅致的涡云纹相互缠绕着,一直延伸到正面的腹部为止。
在惜月宫一些废旧的来往文案里落款的一处就会有蝴蝶纹路的一小部分,
正是因为都只是一小部分,莫流年一直无缘得见完整的蝴蝶图案,想来就是这块黑玉上的图腾了。
觉得莫流年接过玉佩的瞬间有些僵硬,李一笑便开口解释道:“这是黑玉认主,那气息日后就是你的了,起初运气提气能感受到它,待你习惯了吸收了,是对你内力有辅助之效的。”
李一笑此时想一脸严肃地和莫流年说着什么,意识到面前的光被挡了时抬头,一闪而过的错愕,然后瞬间漏出开一个笑容,弯着眼睛,从眼尾溢出来的欣喜。
“宫主曾说过此物原是蝴蝶谷镇派之宝后被惜月宫所灭,每个堂都有一件宝物此物就是我们白虎堂的宝物,照所传口诀练过三数年,内功劲气尽可随心运用,周行全身,无论运向何处均是畅通无阻。”李一笑继续补充道
莫流年,又听李一笑所说,仔细一想,觉出所语皆含有深意。
又试用内功运行真气,气机调匀以后,心神一定,居然自然入梦。
久而久之,摒除杂念。渐渐的,发现一个人内外无扰,心无旁骛的时候,会进入一个十分玄妙的境地,真的能思形合一,有入了定,竟分不出自己是亲自在练功,还只是在脑子里想。
而用平时难以领域的招式,此时居然也能很自然地领悟出来其真谛。
这一次,莫流年按照紫气功的呼吸方法运行周天,顿时体内一股比之前还要大了一倍的气脉顿时滋生出来,如同涓流一样,在他的体内快速的游走。
莫流年此时仿佛看到这繁花似锦的场面,气定神闲,让人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全新感受
仿佛有一条界线似的,迈过它,只要一迈过它便有清纯之气扑上心头,悠远、柔和、浑厚,如一股绵绵真气扑灭了一团紫黑焰,如进月宫般,心渡浮尘之上
管它世间的阴气重重、劣迹斑斑,管它世间的风和日丽、姹紫嫣红,一切只是云烟忽过
莫流年没有掩饰自己的欣喜,对李一笑淡笑着说:“多谢虎兄!”
李一笑对莫流年的不骄不躁很是满意,瞧见莫流年的头发梳了一半在顶,用白玉簪子固定,露出正张白皙的面孔,若不是轮廓棱角分明,这肤色和凤眼倒是像女孩子多一些,当真是越看越漂亮。
待安顿完事,李一笑敛了容稍稍坐正,望着莫流年的眼睛,说道:“听雨轩的分部花满楼被八大门派围剿了,这事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莫流年沉默下去,他倚在椅子中,指间把玩着冷杯,一双眼陷在阴影里,竟也有了几分喜怒难测的威严。他逐渐后仰起脖颈,呈现出一种少见的松懈之态。
越是美,越是绚丽,心中就越是痛,越是难以自拔
越是平凡,越是沉重,越是抱怨时,越应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和一颗细致入微的心,才能发现这一切
莫流年随即抬眸,眼底重新泛出光彩,紧接着又黯下去,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缓步走到李一笑的面前。
其实李一笑说的用意不在花满楼,而是听雨轩,花满楼是一所青楼,而作为情报网据点之一的听雨轩就藏在这花满楼的后院,八大门派不知为何,前不久竟围剿了这所青楼,听雨轩是惜月宫的同盟所以李一笑想听一听莫流年是怎么看此事。
第十九章 勾当
莫流年听到李一笑点自己的名,略一沉吟,缓缓开口:“官僚和富家子弟出入青楼,流年认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加上听雨轩本身在各国都是允许的,也不是什么偷偷摸摸的勾当。八大门派如此大动干戈,只怕是有人推波助澜,有意为难听雨轩。”
这句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在李一笑的心里中引起震撼。夏夕颜也是一阵心惊,隐隐地意识到一场血雨腥风又即将开始了。
星辰的轨向无法逆转,命运的齿轮自此开始转动,他们将在这个表面平和实则暗潮汹涌的江湖掀起如何的腥风血雨,谁能说得清楚呢,
也许执牛耳者,现在正在高台上眺望这壮丽的锦绣山河之景色吧。
明明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行同陌路,一个示好,一个沉默,每一句话都似乎暗藏无数的马屁。
但现在却陡然升起了一种非常怪异的志同道合,推心置腹感。
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路上心里想的都是以后要如何讨好这位年轻堂主,好让日后的日子过的舒心,
谁知莫名其妙地演变成坐下来推心置腹的交谈。
他本以为自己会对那些事讳莫如深,可是如今说出来出来一看,突然觉得没有这位堂主的智慧高深。
这简直超出了他对事物的了解。
这世界上最好的的关系是两个人相互理解,其次是两个人相互不理解,最差的关系是一个理解一个不理解。
这也是那么多人喋喋不休说了一通之后,对方会说“哦”的原因。
那是只有非熟悉的人之间才会出现的,彼此之间互相讨论,但同时又一致排外,没人能在他俩之间插嘴的感觉。
李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莫流年的话说到点子上了。
不一定要拥兵三千才有资格弄权,完全是皇宫贵族的个人嗜好,无风生浪,小事化大,以便浑水摸鱼。段数越高,面子上越是一点不露出来,麾下打手无数,四处惹事结怨,正主儿却背着贤惠的名声不动声色。
只是眼下个大家族都有点焦头烂额的,眼下虽然不至于危机四伏,各方势力却是暗潮汹涌。
他们最主要的手段是诬以谋反,对有些人,如果不诬以谋反,简直无法铲除。
这顶铁帽,即令是宰相也无力承当。以致发展到最后,甚至还有强臣指控君王谋反的怪事,
它是一种锐利的诛杀武器,对宰相固可以使用,对君王同样可以使用,对手无寸铁的文化人跟平民,其效更是如神。
世间有许多机密的事情,他们常抱有采取各种秘密的野心。但据李一笑想象最秘密而且最足以引起好奇心的,在那些惯于章台走马的王孙公子们看来,那又算得什么呢
听了莫流年的话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时竟想不出说什么话来回答才好,那神气彷徨得使我也不忍。好久好久李一笑才找到一些话,李一笑缓缓开口:“这年头可不就是那回事吗咱们看戏吧,有的是呢,将来也许反叛又成了英雄,……好好地挣扎着干吧”
时间变迁,年龄又长,懂得多了,看透的也就多了。
李一笑早以看淡了这一点,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然,富贵有数,子孙无尽,有爵之家繁衍三四代之后,俱是人丁繁多,管不胜管,此时便要看哪家在军中宫里更有势力,哪家人才辈出,若家世倾颓,孝期放纵,穿戴逾制,侵占民财,一桩桩一条条,都是御史言官可参之本。
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在朝中不断拉拢人心,扩张势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后来二三十年的诸侯混战,生灵涂炭,可能是他们无聊,无知,无心肝,无廉耻,因为诸侯们不懂得用人,而只知道豢养奴才,才让那些鹰犬胡作非为祸害众生。
诸侯背弃礼法,侵犯天子,臣下推翻国君,夺取王位而代称。
相比较于那种战争不加掩饰的罪恶,那些大臣的温水煮青蛙手段,才是最厉害也最难对付的,虽说他目前并无实权,但掌控着的经济大权,能量手腕,不容小觑。
祸国殃民,罪魁祸首往往是那些阴险狡诈之人。
李一笑这些年里接二连三遇到不幸的事情,已经挣扎得累了。
近来的日子过的也算是比较美好了,他不想再去体验那种水生火热的生活之中。
苦难挫折时,他把暂时的困难当黎明前的黑暗。
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的熬了过来。
多少迂回的路,多少痛苦,多少失意,多少挫折,换来你今日的成功!
莫流年看李一笑点头,就大胆补充道:“听雨轩这样的江湖,往往依附于青楼、茶楼、酒肆这样各形各色人来人往之处,恐怕幕后之人是意在收买这些江湖势力,会这样做的除了高官,便是皇子。”
李一笑可以看到,掌权者费尽心机破坏民众的联合,在民众之间制造分裂。
是皇帝插手江湖事物吗?自古江湖和朝廷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江湖不冒犯于朝廷安危,统治者是不会随意触及雷池的,
还是各诸侯皇子插手江湖势力希望靠这股势力的帮助,在称王称帝这一条路上是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
莫流年话落后殿内陷入一时的静谧,只有山茶水的火炉上水气烦躁着一阵阵托起壶盖,“劈劈啪啪”的回响在正殿里。
莫流年说完只是悠然地品着茶,李一笑陷入了沉思中,而莫流年此时歪躺在靠枕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着腰上的玉佩。
品一杯新绿茗香,细看它的翻转沉浮,岁月积淀的脚步从远至近,举手又没了它的兴致,束之高阁又不忍心,难尽极致,还是弃它一旁,淡去了它的依赖。
深垂的碎花窗帘,隔开了浮华喧嚣。
室内朦胧缱绻的光晕柔柔地洇开,不动声色地氤氲着流淌。
静静地候着时光在上面雕刻浮生。是那种澄澈清纯如水的蓝,只一眼就让人生出淡到极致的温暖。
那是一块棱角圆润通体纯白的羊脂玉佩,只是除了外形打磨齐整,上面不见有任何花纹,莫流年皮肤白嫩,除了一头不束缚的黑发外除了红衣就是白肌,玉佩并不惹眼。
莫流年似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寸长的指甲敲了敲玉佩,这才睁开眼看着李一笑,李一笑也正好撞到那股视线当中,
只觉得全身一震,那是一对黑夜般深邃妖娆的瞳,却闪着明艳绚烂点点星光,吸引人注视、望穿,不由得想要数清繁星几点,可终究只是无用功而已。
李一笑敛了敛神,眉尾一挑示意自己在听。。
第二十章 千机楼
莫流年说的很直白,但李一笑依旧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在里面,有人想给个巴掌再给颗枣的拉拢花满楼和花满楼身后的听雨轩,那就顺势而为;宫主不想撕破脸皮,
顽强斗争固然可贵,顺势起伏也是一条可行的路
存在于这世间,对未来所发生的事、所遇到的人和事都无从知晓。
许多事情并非出自你本意,因为我们根本就无法掌控,没有谁可以做到洒脱自如,收放由心。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轻松,没有那么仁慈,没有那么公平,那些动人的故事,大都始于平淡,蕴于普通。
却又伏藏在人性关隘处,示现在命运绝境中。
如同祸福,如同机缘,哪天就莫名地降临在身边,想搪塞假装不曾遇见,却不知松手已经来不及了。
暴雨袭来,橡树顽强斗争,终得巍然屹立;风吹雨打,芦苇顺势起伏,未来才可赢在手中。
江湖上能买到的消息只要他们想要无非就给,李一笑深知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所以就干脆让花满楼暂时独立出听雨轩静观其变,只要不闹得把现在的皇帝拉下台就是了。
李一笑知道了,手臂上每一粒汗珠里的彩虹与天空那宏伟的彩虹在本质上是没有差别的,这使我知道每一微尘中见一切世界是可以理解的。
微尘与世界的关系虽比汗珠与彩虹要甚深微妙,但理体则一,
譬如天下,万川四流,各自有名,尽归于海,合为一味。
要想自由逍遥的生活,就必须如冯老所说,跳出“我”的限制,站在一个较高的观点上、甚至可以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去看人生。
如此,再大的惊喜便也少了几分冲动,再大的伤痛便也减轻了几分。
人生,无非是一趟奇特的旅行,以看风景的心情去欣赏人生,就能打破束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心态,在属于自己的天空中自然翱翔。
其实,在重要的人生契机前,要决定的无非是以喜欢的方式或者习惯的方式继续生活。
李一笑用了然的眼神,回应了一句“没错”。
是的,没错,如果李一笑再生一回,绝对不要为了生活的苦难而摸爬滚打,不要用阿谀奉承去称赞那些上位者来获取一些施舍。
只要平平凡凡,无忧无虑,潇洒快活……
漫漫人生路,能令自己瞬间成长的或许不是一个举动,一个眼神,是这一句轻描淡写的领悟……
“去吧,去告诉堂里的兄弟们,新堂主继任的事情,我顺便去千机楼翻阅一下典籍,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呢,真是迫不及待了”
李一笑亮了亮白死人不偿命的牙,对莫流年笑着点了点头,一脸的后生可畏状,然后就风一样地出门了。留下了像是大梦一场过一样的莫流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人生聚散各有因。
人,若有必须要行的事,不如洒然上路。
一切皆为虚幻,人生如梦随风散。惜世态之炎凉,闻人生之百态,哀吾生之须臾。
直到晚间白虎堂莫流年成为新任堂主的消息遍在惜月宫以内人尽皆知,
惜月宫并无什么祖传的武学路数都是攻破各处武林世家所搜刮的典籍,
千机楼也是汇总了江湖各地的术法秘籍,还有许多失传的古籍兵器。零零散散地搜列聚集,花上一辈子也学不完,故为[千机楼]。
书架漫壁,多得数不过来的典籍整整齐齐的列在架上,随手抽出翻看,涉猎之广,所藏之杂全然出乎意料。
书籍的种类五花八门,数目也很多,摆放得也很整齐,令莫流年大开眼界。
星象占卜、医毒药理、战策兵书、文武韬略……林林总总一应俱全,真不知莫流年是否能一一入目。
莫流年随意翻出一本掌法密集,青掌法神妙精奇,并非本门传授,但是别具一格,另有过人之处,尤其变化甚多往往出人意表,招式手法也极繁多。
这些书有些完全是破旧,纸张黄而脆,少有人翻因此布了薄灰,并且又好像都是孤本,其中有一册被损毁,便再没有第二册可提供了。
乾坤心法,汇集藏密与西域绝世秘传心法之精华,其式寥寥数言,但气效极巨,功效震古烁今。
天山折梅手只有六路,却包含了逍遥派武功的精要。在掌法与擒拿手之中,包含了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各路兵刃的绝招,变法无穷。
无形剑气,超强剑气绝学。有质无形,是一套将剑意转化为剑气的高深武学。出剑时剑气急如电闪,迅猛绝伦。以气走剑杀人于无形,堪称剑中无敌。
十二都天门阵,系参透易经秘奥所创。以十二根小圆棍顺手插在地上,在外行看来,一点规律也没有,东一根,西一根有正的有斜的,仿佛随便乱插上去的一样,但是若开了“死”、“灭”两门,即便是武林高手,若不懂其中奥妙,也会在该阵法中转些时候。该阵用来阴敌,实在神妙至极。
颠倒奇门阵法,这是阵法中最精奥的一种。这种阵法乃是按照八卦易理和阴阳五行生克之学所设。由于一反常人顺理成章的摆布之法,所以,这种阵法非常奇妙,不懂这种阵法的,走进去后,如入五里动云雾之中,无论怎样运足目力,也看不清左右道路。
素鼎录凝结了白字门历代心得,江湖上一直流传,得到此书,可以与顶尖高手并列,则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得。
这书,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折子很厚,算起来有十数页,写得满满当当的皆是小楷,从开篇的引论一直到具体的实施办法无不详尽至极,足可称得上万言书,
然则莫流年却并不因此而厌烦,细细地研读着,脸上的神色也因此而变幻个不停,时而是皱眉苦思,时而是会心一笑,时而又是面色凝重,表情不一而足,显然看得极为的投入。
“悬丝控人”、“操控尸体”什么的,描述的跟天方夜谭一样,看似神奇,说穿了窍门,是个人都能学会。
还有一些技术,已经过时,现在的方法能更一精一确地搞定。
说白了,如果真想掌握知识,光看这些绝对不够。
鉴古和中医一样,归根到底还是要靠经验打底。没个几十年功夫磨砺,看什么秘籍都是花拳绣腿。
真正有内蕴的大家,没人会觊觎这本鸡肋一样的笔记。
莫流年暗叹古人书籍,近人著述,浩如烟海,人生目光之所能及者,不过九牛一毛耳。
莫流年浏览了一番千机楼后就会屋安心修养去了。
第二十一章 素锦
收敛心性,莫流年安坐于窗,轻轻的落笔,一平一仄中与文字浅浅相望,凝神,静卧,守一方清寂,半盏茶香,让那些无端的猜想,以及浮夸的影像,都摒退一旁,放逐于远方。
一笺心语,清茶飘香,回忆中写下对秋的品味,逝水流年,与往事干杯,平淡中,无所谓喜、无所谓悲,
一份好的心态、一份善待,以静谧中,秋的醇香中,写下感悟,微笑向暖中,享受秋韵秋景中慢慢流逝的时光,感悟人生过往中的悲喜交加。
倚在窗前,手捧茶杯,清茶一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是不是,这也是一种幸福?
漫漫春光在窗外游走,浅薄又深远。
茶水品尽的杯盏,盘中散落的珠玉,以及小茶随意涂鸦的画作,都静静地搁置着。
有时莫流年觉得当下的一切恍然如梦,自己分明还是那个样子,倚着一扇老窗,不知世上的愁念与伤情。
来世愿做兰花一朵,不求大红大紫,只想在平淡中开落。
不求人人回眸,只想在安静中随风淡泊。
想做一个素心浅浅,依在流年的窗口,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淡若清风,静如兰。
铺一笺墨香,轻笔淡写,将曾经的记忆蕴藏在文字的痕迹里,默然守候,悄悄悯然。
更待夜阑如水的时候,与自己,闲敲棋子,是何等的乐事!
忆流年,忆的是当初的素锦,情思悠悠中写下这句话,连笔尖都带了几分醉意了。
锦瑟流年,一缕清愁终不悔,半盏泪融两相忘,经年的幽思折叠,阡陌飞扬,独饮芳华,繁华三千,芳芷馨兰,素简从容,一宛悠然,飘若流云,
品一曲禅音渺渺,安静地享受那份永远在路上的感觉,最美的自己就在路上,轻灵的缓行,与尘世无喧,雪凝心湖,打磨了日复一日的恬然。
落叶空山,年华向晚。梅庄静坐,焚香品茗,日子看似是一种简单的重复,可窗外之景分明随着光阴变幻,深浓有序。
流光寂寂,当真是无茶不欢,无茶不静。
岁月,本该是莫流年们的世外桃源,本该有一张藤椅,一盏清茶,一帘明月。
让四面的风吹来,让冬日的雪花落满,这小小天地,该纵容着自己,也纵容着自然。
在日影斑驳里,懒洋洋地读着从千机阁哪来的一卷书籍,朦胧着头脑和耳目,不求甚解。
或者,探头出去,看看窗外宫内的人来人往,看这个琐碎的世俗世界的嬉笑怒骂,然后,以旁观者的身份笑一场。
或许,习惯了着布衣素颜,让清心若雪,不喜张扬,不畏喧哗,守着一怀自己的素韵安静,在自己心中的半亩桃源,修篱种菊,
喜欢与山水相依,与流水对话,让文字的墨香,依附在心灵的每一个角落,也喜欢,在闲时,端坐时光一隅,将一本书读到无字,将一盏茶喝到无味。
前尘烟雨的巷宇,看着雨中的自己撑伞颦步笑窝浅。
为了让时间不会再走的那么快,莫流年便静坐于星河长街外。
任雨湿盏祈月不忘,提笔阑珊将自己的笑靥画入梦境;任凭花开花落后的平静带走丝丝的落寞,莫流年在那宣台上的这一画;便是一世的华发。
时间在匆忙中才觉白驹过隙,来不及收拢散开的掌心,而在平淡无求无欲中方能感觉细水长流的静谧。
如今只觉,当是做个简静之人,安于厅堂廊下,不奔走于世,朴素静好。
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也许孤零,但依然饱含一份优美的诗意。
行乐需及时,无关消极,无关逃避,却是另一种珍惜,惶论未来,回不去的曾经惬意就是此时。
每至黄昏,看夕阳斜过,云霞变幻,总有一种远意,心生怅然。
只觉人生如寄,纵有寄身之所,终惶恐难安。
如此,一个人坐到夜幕降临,直到白日的喧嚣沉静,方觉稳妥。
别梦依依,感恩遇见,委婉着怀念,在这个不算很冷的冬天续一场文字的缘。
莫流年们都有对文学的追求,才会那般惬意,珍惜与懂得。
字里行间,莫流年们都有过欢悦、悲伤和无奈,知道那些都是生活,或者都是梦,亦真亦幻,深匀而思沉,时而曲折幽怨,时而饶有风味。
梦里河山,早已远得看不到尽头。那个野地挖荠菜,陌上采桑,檐下剥笋的女孩,已然住进了城市里的小庭别院,过着碗茗清烟的闲淡日子。
岁月无情啊,这些年莫流年竟是从苦乐哀怨里走出来的,被光阴执意添了世故沧桑。
华灯初上后,莫流年手执前些日子未看完的书卷便在躺椅上继续品读,一边的案几上沏了壶碧螺春。茶香萦绕墨香飘飘下,似乎在酝酿着今夜的心情。
如果,能将光阴的走向,深琐于手心上,莫流年愿一直停留在与自己分分秒秒相守,清清减减的方寸中,时刻怀惴着晴朗,不羡慕风风光光,
没有强大的愿望,只将温温热热的小思想,妥贴的安放,不嗔,不贪,不吵,不闹,清心薄韵中,静看庭前落花,风月炎凉。
人生至简,就连以往的闲愁也都忘记。
唯独对雪的记忆始终清晰,它看似离莫流年很远,又年年相逢,不改旧情。
漫漫二十载,多少繁复记忆皆已删去,只取一小段简单的时光,偶然回味它的美,它的真。
宁可将光阴虚度在一炉香里,一曲琴音中,也不肯落于纷乱世事,费神衬景。
秋色阑珊的午后,焚香、听曲、喝茶、读书。
这样闲逸的日子,对许多人来说,仿佛是一种奢侈。
时光匆匆,山河更改,有时候,静坐比忙碌,要收获更多。
生命如同一盏茶的过程,这展茶,可以喝一个时辰,可以饮一天,一月,一年,也可以品一生。
花开一季总会凋谢;人活一世总会遗忘。
心放空,是对自己最好的答案;心放宽,得出世之真味。
茶与水的滋味,是沁入心脾的芬芬;观云卷云舒的悠然,是走过流年的感悟。
尘风摇曳,飘散了多少爱恨情仇;潮涨潮落,离去了多少是非恩怨。
若,人走茶凉,就守心自暖;若,曲终人散,就安享经年。
活着,以最真的情怀,站成最美的守候;以最淡的心,守一生最惬意的情。
岁月静好,全在己心;寂若安年,全凭己意。
奔忙、寻觅、争斗、厮杀,最终也不过是日升月落,花谢云走。
除去那些细枝末节,生活本来就很简单,送走晨昏,送走春秋,送走流年,最后送走自己。
第二十二章 包子铺
莫流年这一觉竟然睡得极好,醒来时红日满窗,刹那间有一丝恍惚,仿佛还是少年儿时分,在房中一觉醒来,四下里寂然无声。
拂晓初醒时感觉有异往日。与景象无关。破晓的晨光融合了室内暗锁的夜色,那光有浅蓝的色调,透窗而入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潮湿,华光一触,便变得幽幻溟。
这些,都与平日无甚区别,不同的,是在窗前那光影溟中,立着一皎皎身影。
莫流年斜倚在窗边,望着柳梢上尚未完全消去的淡月痕迹,舒展的眉间,有一抹磊落的愁绪。
晨光微熹,黎明的光束透过窗照进室内,光朦胧,
只见莫流年雪白的小脸上颇见疲色,映着眼睑下的黑眼圈愈发明显,只一双大眼依旧明媚,似喜似嗔,幽深的俊目流波溢彩。
莫流年寻思了一下,应该去虞城收租了,一想到木风也在这宫中,莫流年也就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多待上一刻。
睡眼惺忪,茫茫然走出门外,远离了宫内的嘈杂,一个人,径直走在山路下。
一路盘算着如何与小半仙说起这事,思潮起伏,不觉脚步走慢,和日里一样走着同样的路不知不觉间待到发现,以走到了虞城。
因闻前面人声鼎沸之声远远传来,仔细一看,虞城城墙墙已然在望。
虞城御街两旁,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莫流年像个兴致勃勃赶去买糖葫芦的孩童,只顾朝前走。
时间也就接近了巳时,街道上“当当当”传来一阵钟声,茶馆、酒楼、赌场、当铺,诸多家店铺同时打开大门,准备迎客。
清早都开始忙活起各自的营生,打开店门,擦亮招牌,扫净门前,再插上一束线香应该是祈求生意兴隆。
裁缝店挨着铜器店,侧面不远处摆着卖鲜花的摊子,还有大大小小的首饰店、杂货店、祭祀用品店和食品店以及不计其数的卖菜卖香料的小摊。
太阳越升越高,人也逐渐多起来,虞城的街道开始变得很是热闹。
整个虞城立刻热闹起来,买东西的,看热闹的,四处找差事谋生的,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古玩铺子沿墙开着一溜蓝灰色店铺,都是一窗一门的格局,里面分成里外两间,外间摆货,内间是个雅座,只有大买卖的客人,才会被请进去品茗细谈。
家家户户都在上头悬块金匾,有的还挂着个幌子。比起地摊,这里相对高端、正规一些,闲人比较少,来来往往的多是专业收藏家或买卖人。
莫流年望着眼前的一座酒楼,这酒楼名叫状元楼自开张以来,天天坐满堂,眼瞅着金河银河,往钱匣子里流。
再往前走就是最虞城繁华的街道了,这里上开着一家小小的风水馆。
风水馆的门脸很小,但名气却颇大,在江虞城几乎无人不知。
这风水馆的老板从小即神神道道,长大后果然不凡,他既能用磁铁从牛胃中取出铁钉,又能给猪狗去,而且还精通麻衣相术,风水堪舆,易经八卦,人称“小半仙”,
平时进信众到店里,与小半仙一起喝茶,论道。
这小半仙很文雅,很健谈。
他为信众们提供丰盛的素斋,同时也从信众身上赚到一大笔钱,充实了自己的金库。
而这些信众者于是便带着重新焕发起来的精神,更加充沛的生命力,回家去对付艰难的日常生活去了。
莫流年觉得占卜运程命理种种玩意,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不妨试试。
小半仙平时给半懂的人简略地推测些基本人生概况,生命事业智慧,由于测得太空泛了,长寿短寿,飞黄腾达或命途多舛都只略分等级,变成人人都差不了多少。
莫流年觉得这玩意愈准确愈无谓,自己心事自己心知肚明,自苦或乐天,不须凭掌认命,这是个无须认真的消遣。
当然了风水馆的传统经营项目是阴阳占卜,风水定宅,如果有需要也能捉个鬼驱个妖。
只要银钱到位,保管顾客满意。
莫流年没有急需回到风水馆之中,因为莫流年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望着远处的街道莫流年停住了脚步,心想还是吃过早饭再回去也不迟。
于是莫流年想到了“未必居“包子铺,转了两个小弯就可以到了,门口挂着一牌匾,白匾黑字,那块匾已经是古香古色的了,好像一张古雅的字画,误挂到大街上来了。
“未必居“包子铺一向不登广告,门口也并没有什么幌子,只凭着“未必居“三个子,也看不出这三个字就有包子含在其中。
莫流年就喜欢这样的生活,整天在街上闲逛,最爱占便宜,顺手拿个炊饼,甚至连卖花的小花童都不放过,
偏偏还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那些人被占了便宜还一脸甘之如饴。
莫流年之前的工作说白了就是,在虞城挨家挨户的收租。
当莫流年走到王大力的未必居包子铺外,一个双眼空洞的粗壮汉立刻从蒸笼后站起来,笑容可掬的说:“莫先生,你来啦。”
莫流年点了点头顺便坐下,老板给小儿使了个眼色,小儿立马把饭桌上摆着一盘杂和面儿皮、骨头渣子萝,馅儿的大包子,每人一碗豆汁,还有一把小葱,一碗新酱,饭菜丰盛,
莫流年也真觉得肚子里有点饿。便吃了起来,先拿一个包子香喷喷,热乎乎,白白胖胖,一口咬下去油汪汪,薄皮大馅十八个褶的大包子。送到嘴里咀嚼着。笑道“味儿很好。“
刚出笼的肉包子是最好吃的,这时的包子外表雪白晶莹,面皮非常光滑
莫流年用舌头轻尝了一点豆汁,竟然酸酸甜甜,喝了一口,甘甜之中还带着醇香的酒味,于是一口、两口、三口、四口,呼噜呼噜,全部喝光倒进嘴了里,酸酸的,甜甜的,真真的美味。
莫流年看着站在身前的老板与老板娘说:“谢谢老板的款待,大力,嫂子,我是来收租的。”
莫流年微微行礼,回之一笑,无可挑剔的礼仪风范。
老板王大力见其言行尊贵端雅,神情却温和,心中略略放松,低头恭顺应道:“应该的应该的,内人早就准备好了”
莫流年端坐微笑的模样,一派淑娴温雅,实在很有忽悠性,说话不多,却亲切有趣。内心不由称赞这位性子好,人也和气厚道。
说着老板娘便把手伸进他怀里,三下两下,却真叫他掏出了一只精致小巧、沉甸甸的钱袋。
妇人很灵巧的走到莫流年跟前,从袖中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恭恭敬敬的递上。
第二十三章 饭钱
“这顿早饭需要多少钱?”莫流年指着桌上摆着的饭菜说道。
虽然是破旧的餐桌,却摆着丰盛、香味扑鼻的饭菜。
特别是,桌上摆着的那一碗豆汁,浓郁的味感沁入心脾,品上一口,涩涩的,亦令人感伤无穷。
这桌上摆着一桌饭菜,对于他来说可谓是简朴可口,美味之至。
这顿美味的饭菜,莫流年可谓是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莫流年说着,就在身上一掏,掏出三十几文来。
理好了三十文,交给王老板说道:“我出宫的时候也没带那么多钱,我现在给你留下三十文钱,你看够不够?”
老板哪敢让莫流年掏银子连忙推辞说道“这顿饭就算是小店招代莫先生的吧。”
“那怎么行……”
莫流年用真诚的眼神看着老板再次献出。
有时候莫流年觉得敷衍客套是多余的,不收就不收好了,又何必再三礼让,
但莫流年也知道也许是碍于礼数,老板终至于推托,这是做人的道理,不给人难堪实着是好心待人。
老板连忙解锁说:“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能招待莫先生是本店莫大的荣幸,就请您不要推辞。”
也许老板的客气表面上看来是请客。但是老板这种行为也很可能是出于胆怯,莫流年不想让任何人难受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却实也是为了老板着想。
老板顺手接下下夫人的钱袋,递给莫流年说道。
这一来,莫流年也不好推辞,因为莫流年也知道。这钱老板铁定是不敢收了,也不好明明地拒绝,
当老板说出这番的时候,莫流年倒也没多推辞,接了过来,只是微笑笑着说到:“那就谢谢了!”
但若是道个谢便能不再挂心,莫流年如今却不知要逍遥多少,只管一句谢谢就好,断不会再有这许多愧疚遗憾。
人最宝贵的往往不是钱财,而是时间,所以遇到那些愿意拿出自己的时间陪自己的人的人,莫流年应当有所感激。
为了排解歉意就顺关心了这一句,莫流年声音充满了关心,表达了他的心情。
她只是将一切都推到关心,以消解此时此刻的心意。
莫流年微笑着接了过来问:“最近没人再来找你们麻烦了吧。”
王掌柜夫笑着说:“有惜月宫给我们夫妇两撑腰,其他人难道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作为百年江湖大混战的最终赢家,惜月宫震摄江湖众门派,连惜月宫主都被尊称为“魔头“。
惜月宫原本就横扫武林,虽不喜奢华富丽之风,这些年来高高在上。
就在前几日虞城一户大家族的族中子弟即使横行无忌却被惜月宫一个普通弟子百般羞辱也只能忍气吞声,
更何谈虞城附近这些其他的乡下小户更是一百个惹不起,所以虽然这少年言语刻薄,被吊在网中的几人涨红了脸,也不敢回骂。
莫流年笑着说:“那就好,那我先走了,再去老柴家转转。”
王妻突然想起一事,对莫流年说:“听说平安巷里阿福回乡下养老去了,接手的是她的侄女,一个姑娘挺不容易的,莫先生可以去看看,多关照一下。”
莫流年仿佛看到了什么,收敛了脸的笑容,甚至眼神都变得非常奇怪,
莫流年点点头算是回应,接着又转而望向热闹的街道。
这地方又人多眼杂,也许没有人留意。
莫流年挑眉:“好,我们等下就去。”
听到最后一句话,也是心中重重一跳,莫流年万万没想到王老板会说出这番话,或者说,这样的话,根本就不是王老板应该说出来的具体何意莫流年心底也不知。
迟疑了一下,莫流年才告辞而别,转身着街上往里边走去。
虞城池畔有座道观,门前种满了桃树,每逢春来,桃花开得像云一般绚丽。
走在树下,可以看到无数红男绿女,几乎全是成双成对,彼此碰到了相互点头致意,谁也不会笑话谁。
幸好此时不是花开的季节,不然独自漫步在桃树下的人才是另类。
又从路边那花丛中顺了朵牡丹叼在嘴里,整个一花花公子。
但周围的人尤其是年轻姑娘家眼都看直了,一个青衣姑娘双手托腮,一脸花痴的感叹:“真是人比花娇啊。”
光是看背影就能感觉到应该是个气质很好的女生,但当莫流年回过头来时,眉目鲜妍,眼波流转,
她们的目光瞬间呆住了,满满都是遮掩不住的惊艳,在那一霎,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是顾盼生辉、笑靥如花。
以前这些词都是形容女子的,可这一次的意义完全不一样。用在莫流年的身上竟然毫无违和感,
此时女子们一瞬不瞬地看他,眉梢眼角都叠着笑意,似藏有光风霁月,温柔得不可思议。
莫流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黑发飘逸,面若冠玉,丰神俊美,白皙的皮肤、惊艳绝伦的五官,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再看他容貌,更是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一双眸子澄澈如水,当真是翩翩美少年,佳色世上稀。
这样的俊俏男子,实是生平罕见。那莫流年剪水双眸向厅飞快地一扫,便静静地垂了下去,长长的眼帘遮住了他的眼神,看不出喜愠神色。
路旁经过的美女们两只眼睛都看直了,颇有迷倒万千女性的风采。
在场不光美眷就连一些翩翩公子的目光都落在了莫流年的身上,莫流年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淡淡一笑,走了过去。
偶尔间,莫流年发现了一株被人遗忘的蝴蝶花,形状极像凤凰花,却比凤凰花更典雅。
倾身闻着花香的时候,伸出来的手,不料一朵蝴蝶花突然飞离开来,这让莫流年大吃一惊有些尴尬地停在空中,
半晌,脸上泛着一丝丝苦涩,收回来双手,他深深地注视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此刻莫流年在想:这花是蝴蝶的幻影,或者蝴蝶是花的前身呢?
莫流年短暂的皱了下眉,随即尴尬笑笑,答应着出去了。
一路上男女老少都跟莫流年打招呼,莫流年也都笑着应和,
莫流年微笑着点头回应众人的,此时眉梢一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缓缓的走去平安巷之中。
第二十四章 风筝店
这也是惜月宫定下的规矩,所有外新开的商铺必须在司莫流年这里登记造册,而且必须交租也就是保费,而虞城一片规定的区域里都是惜月宫的地盘。
是的,当今乱世食不果腹,人到了挨饿的时候就会拚命的。
有些人甚至去抢粮食,也许会引起商人们的坚决的抵抗。
可是,都抢粮谁还敢卖,虞城并不算产粮大地,
粮食,对于虞城来说,确实太紧张了。去年地里没有收下多少,这几个月来,老天爷又三折腾两折腾的,怕是也不会有多少收成了。
还好有一种外来食物满足了果腹的要求,
那是一种来自异域番邦的新食物,由于是来自番邦所以农民戏称将此物为番薯,
即使是盐碱地,坏地,沙土地里,再差的地也可以栽种,
种植方法也很简单,先取分出一小部分秧上番薯根,预备作冬来的食品。
因为这类东西很容易生长,充饥,任管如何都能吃得下去。
虞城的人口大多,而饥荒又过于普遍,而番薯是好东西,
不仅产量高,而且很能充饥,随便弄熟就可以,拨开外皮里面软软糯糯的,尝起来有栗子的味道,特别好吃。
虽然虞城现在经过一番考验过来,总算平稳过渡了饥荒,但是那些手里犯过人命的人,惜月宫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来这开铺的,
对于那些平民百姓的,惜月宫都会默许他们留下在虞城好好生活,所以这里总体来说民风还算淳朴。
这时正当巳时,这条土石杂铺的大街上有不少的行人,各商店的小伙都站在店铺里面等买卖,
虞城繁华,十里长街,旁有小楼重檐鳞次栉比。巳牌左右,店铺开齐了,大街小巷喧哗起来。人群熙来攘往,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一家新开的茶楼前站着几名小二拍手招揽顾客。街边空处有几名杂耍艺人,舞刀弄枪,亦歌亦武,铜锣如雷铛铛地敲着,引来围观人大声叫好。
沿街叫买的扁担负贩也在吆喝着了,兵士们的灰影有时穿过各样的行人当中显出威武的身份。
有些一早上出去遛鸟儿的闲人在温和的太阳光下提着笼子回家里吃早饭。
虞城上午的闹市就像一锅被搅沸了的粥,官兵呵斥、行人推搡、小贩叫喊此起彼伏,莫流年凭借多年以来在虞城晃荡的熟悉,从后街驾轻车熟路绕向那个巷口。
城里除了虞城街之外,还有两条街,一条叫做东平安街,一条叫做西泰安街。
这两条街是从南到北的,大概五六里长。这两条街上没有什么好记载的,有几座庙,有几家烧饼铺,有几家粮栈。
那家的店铺坐落在虞城一座寺庙附近的小羊圈。
说不定,这个地方在当初或者真是个羊圈,因为它不象一般的胡同那样直直的,或略微有一两个弯儿,而是颇象一个葫芦。
莫流年轻车熟路,绕小道前行。徽州城里墙高巷深。
拐了七八条小街,进了一条清冷的长街。路面上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
平安巷只是一条小街,比一般的小巷子宽那么一点点,街两旁整齐地种着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几片苟延残喘地枯叶。
街旁开着一些小食店和卖杂货的铺子,比不得虞城中心的繁华,只是有极少的顾客穿梭其中,着实有些显冷清。
平安巷就是一条很小的巷子,里面开着零零散散几个小店,而那个新来的姑娘就在这里开了一家风筝店。
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在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直到一家店铺的名字吸引了莫流年的目光。
凝视着不大的店门和里面昏暗的摆设,驻足良久。
位于于街角位置,很是不起眼的店面,莫流年意识到这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家店铺。
走进风筝店,就看到一个梳着双平髻穿着素色衣裙看起来很娴静的女孩子坐在柜台后面低着头仔细的做着风筝,她是那么全神贯注,甚至连莫流年走进来都没察觉。
人生漫漫,娴静的心灵将会随着这位女孩似乎走向了一个完美的世界。
摆渡轻舟去,落花谢无痕。流水的时光,春秋的白鬓。
都将在无痕的岁月里,留给了记忆渐行渐远的一长串,烟波花浪,落花谢去,残香味长的,只是这流年薄凉的叹息罢了。
莫流年常想,留在梦里的天涯,是否陪伴着看不尽的晚霞,殊不知,回眸在流年时光里的,只是最后的花残影尽。
光阴恍惚来到的日子,总会想起一切记忆中,熟悉的人儿,一片一片的碎碎念,占据着脑海中曾停留过的全部。
而时常,在不经意的流念里,层叠不齐的臆想,如流水的时光,落花的凋谢,早已不复原来的样子了。
这是否、也是年华走过的心悸,在一世清阙里唱出了我们所有的悲欢。
这家风筝店的店面很小,从外看去,里面光线很黑,但最吸引莫流年的就是小店里的物品了。
小店里的东西琳琅满目,各式各样,应有尽有,看得眼花缭乱。还是能看到很多各式各样的风筝,蝴蝶,鸳鸯,喜鹊……
无人问津这家小风筝店,尽管里面蕴藏着无数精美的手工艺品,但是客人们往往会选择地段更好看起来也非常气派,而且装修也非常豪华的大店进行选购物品。
“这种店开在这里能交得起保费吗?”莫流年自言自语到。
也许人家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呢。莫流年也没多想直接走向那位女孩。
像温室里的花朵,不经历风雨,没受过生活的磨励,根本无法体会到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莫流年很好奇,开这种店的店主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走到女孩面前,女孩才察觉过来,放下风筝和剪刀,抬起头,她的眼睛如秋水般动人,不过在与莫流年对视的一瞬间,感受到两股强大的气场,眼神明显抖了一下,但随即恢复了镇定。
女孩的声音如微风般和煦,“这位是想买风筝吗?”
此时莫流年感受到了,似有微风轻拂,包含着春的和煦,夏的燥热,秋的飒爽,冬的凛冽,
犹如千军万马在急促前进,又如大浪淘沙般激烈;再如少女般温情的呓语;或如夜半传来远古的声音蔓延了整个世界。
莫流年不失礼貌微笑着说:“只是来看看!”
一阵恍惚差点被那如泉水般清脆、纯洁、且温柔的声音就把莫流年吸引住了,这仿佛身临其境的感觉,差点让莫流年失态。
“噢,那您随便看!”女孩说。
女的那种眼光,那份神情恻恻然,盈盈然,楚楚然,动人心魄。
第二十五章 婉儿
莫流年在四周打量了一番,这里的风筝做工都十分精细,样式繁多,让人目不暇接。
绣花的风筝,图案精美又古朴,这画图案秀丽、构思巧妙、绣工细致、针法活泼、色彩清雅,独特风格,特色浓郁。
有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有惟妙惟肖的人物形象,有精巧美观的花篮花瓶等等
整幅画全是用上等的蚕丝所绣,材料昂贵而罕见。
而一旁的小风筝更是做工精细莫流年神色如常的背着手抬着头,细细的端详着上面的花纹,一朵朵梅花做工精良,栩栩如生。
真让人目不暇接,每一片花地都使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不愿离开。
各个都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件件雕镂精巧、绮丽清秀。
这位小姑娘,还有这么灵巧的手,这么鲜艳、奇妙的色彩,居然能勾勒出这么生机盎然的图画。
仰望四周,真是美不胜收,每一隅都会令人印象深刻,站起来,舒展下筋骨,真的十分惬意。
莫流年问:“小姑娘,这些全是你自己做的吗?”
女孩腼腆的点点头。
这让莫流年甚是诧异,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能如此熟练的描绘出如此复杂的图案。
莫流年不由得从女孩身上,看见了自己那活生生的从前,那年莫流年十八,聪慧健康。
而眼前这位姑娘,眉眼脸庞,胳膊、腿脚、胸脯,那双手,都是她的锦绣年华。
岁月的每个角落里,都洋溢着无忧无虑的欢笑声,在嬉戏中成长,彼此幼稚、苦涩但真诚的眼泪里、在似水流年里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番姿态。
莫流年为自己那生命之春终究得以延续而骄傲,这延续使骄傲也使自己惆怅。
年少时的笑容,太过于明媚温暖,这个世界那么寂寞,怎么容得下当时的自己?
青春似水流年,指间悄然滑过,待回首,已成过眼云烟。
也许是每个人都要找寻到属于自己到方向吧,要想想自己的路是什么,要的是什么样的人生,
而现在剩下的也许只有悲伤吧!快乐这种事情怎么还会出现在,我这一个孤独的人的身上呢。
可这哪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有人一开始就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突然间觉得自己是否也已经找到自己的路了。
也许吧,只是每个人都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
“这个怎么卖?”莫流年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个蝴蝶风筝。
拿下墙上其中挂着的那一个风筝,是个很漂亮的风筝,太漂亮了,简直叫人舍不得往天气上放。
莫流年想收下买下这个风筝,所以迫不及待的询问这个风筝的价格。
话音刚落,就听到轻轻柔柔的声音,温润的声线低沉轻缓,似乎还带了掩盖不住的笑意。
“十个铜板。”女孩的声音还是很轻,轻轻柔柔,就跟她给人的感觉一样。
莫流年正要掏钱,就听到女孩说:“这个风筝就送给先生吧。”
然后她用那轻捷的步履,愉悦的心情款款地来到莫流年的身边,在莫流年的身边缭绕。
此时微风拂耳,她兴高采烈地来到了伏在莫流年的耳边,轻声告诉莫流年莫流年,你真好看。
风波荡漾,她柔怀万种,脉脉含情,脸上含着楚楚的微笑,
身姿幽婉地旋动着,低低地哝哝诉说着,那是带着春的妩媚,带着赞美和喜悦,带着对美好的希冀,要把春的消息散撒出去。
此时的莫流年,有些尴尬的回答“那怎么行……”
莫流年此刻甚至有些羞怯腼腆,虽然端坐挺直,背部如同笔在支撑,但是反而显出些局促。
甚至此刻不会回答问题了,此刻双颊微红。
“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你们是我的第一位客人,就请收下吧。”女孩取下蝴蝶风筝,递给莫流年。
少女赶紧对莫流年摆出一副纯洁无害的好人脸,小小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
在刚刚出世并不懂得什么是悲,什么是喜时,莫流年同样爱笑,粉嫩嘴角便常常向上一扬一扬的,天然的笑容极可爱,极干净。
莫流年倒也没多推辞,接了过来,笑着说:“那谢谢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只见一张雪白有脸庞,眉弯嘴小,笑靥如花,当即双目都睁大些,但见眼前是张十分清秀的少女脸孔,大约十四五岁年纪,头挽双鬟,笑嘻嘻的正望着自己。
“我叫婉儿!”女孩说,娴静如春花般笑了起来。
“婉儿姑娘,我叫莫流年。”
婉儿有些吃惊的指指莫流年,“原来你就是我的那个东家啊,来…婉儿十分荣幸能在此见到您!”
只见少女张了张口很是吃惊的表情,半天说出了这一句话。
此刻莫流年静静看着他,目光沉静,越过多年时光。
他想那起年少的模样。黑衣紧身,两手抱着快要有他身高还长的长剑,带着一点怯懦,一点柔软的看着他。
仿佛某种幼兽,满是戒备,却又想要靠近。
婉儿来这里自然知道莫流年的名字,表情又变得慌乱起来,“原来是莫先生,对不起,这几天忙着整理货物,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您。”
店里的主人之前叫阿福,是这小女孩的姑姑,前些天回老家颐养天年了,
而她的侄孙女婉儿接手了这家风筝店铺。
有些看过婉儿年轻时模样的老人都啧啧称奇,说来喜和阿福年轻时的样子实在是很像。
婉儿看向莫流年,发现莫流年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来意,嘴角还挂着一抹略显无奈地笑容。
女孩咬住嘴唇,还是觉得有点后怕,但又觉得自很大胆,假如眼前这位惜月宫的莫先生动怒,估计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吧。
莫流年摆摆手,“无妨无妨,我来也是一样。”
她的眼睛望着别处,说话轻声细气,只是偶然才抬起头看莫流年一眼,脸上会忽然闪过一抹稚气的笑容来掩饰陌生的不安与尴尬。
看婉儿还是局促不安,莫流年说:“没事,我们惜月宫不会吃人的,尤其是对漂亮的姑娘家。”
婉儿微微一怔,莫流年对她眨眨眼。
莫流年挑眉说:“不过,我现在的胆子却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拿惜月宫开玩笑了。”
莫流连忽有所感,也许此次遇见,说不准是劫或是缘,预感有些事情将会与这位小姑娘之间发生。
秋染阑珊,韶华暗换。
思无涯,轻轻相守江湖。
抚摸曾经的温暖,我愿归隐。
凝眸一段岁月,等待,温柔了时光,沧桑了年华。
铅华洗尽,泼墨岁月,浮生若梦几何,凝眸一笑弹指间。
记取暖香如梦,若有情,是否终会一生缠绵……
婉儿哈哈一笑,对莫流年全无畏惧,不过他们这一闹腾倒将婉儿的畏惧之心给闹了去,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第二十六章 等人
莫流年将整个小店都看了一圈后,转过头问:“婉儿,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等人!”婉儿怯生生的回答。
莫流年此时往着空荡荡的街道一阵出神,这条街上的人本来就很少,秋天天气又渐渐变冷,现在这条街更是半阵见不到人影。
坐在屋内的莫流年,被外面的光所吸引微微地转了转头。
光透过婉儿风筝店的窗户斑驳在莫流年的脸上,明暗交错的光影轻拭去了她脸上近二十年的岁月痕迹,
让莫流年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仍是木风当年跳崖前见他最后一面时的天真模样。
彼岸流年,你我终成陌路,此去经年,你陪我走过那个最美的夏末,我默默的看着你离开。
你远去的背景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烟雨中,无数花朵随风而落,一袭微凉,一抹哀怨,等下一个夏末。
我会忘记悲伤的结局,等下一个夏末,也许我将重拾一抹微笑。
莫流年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希望你能等到你要等的人。”
细水的时光总是难忘,冰冻过的雪山,像静静的回忆一样。
以为站在黄昏的尽头,就可以诉说所有的黑夜。
以为把所有的经年都放下,就可以看得风轻云淡。
流失的天空里总是充满着那一丝,静美的忧伤。
是曾经落花的痕迹。还是流年里的访客。
似乎一切只待花开。便匆匆走过。
人生如萍,相忘烟水。那些锦衣夜行,风餐饮露的日子,总算到了终点。
一路上,看着掠过的尘世浮生,万千世象,皆化作梦幻泡影。
时间过得太久,莫流年似乎已经不太记得他当初的模样了,但依旧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感觉,浅浅淡淡,如同那江南烟雨,朦胧不清。
他就在那,极奇俊美,青丝散着,空洞的眼神里无一物,薄唇抿着,手脚被乌黑的铁链拴着,
只是那么清冷冷的跪着,不哭不闹,不言不语,只是那么直直的看着自己。
一动不动,竟就如同一棵树一般。
但在数年前长安月夜下,那个从人缝隙中投来一瞥的惜月宫护法,和现在重重身影后那道若隐若现的笑声。
在莫流年眼前交织变幻,最终化作一张放荡轻佻又高高在上的脸。
那张脸有着世人难及的俊美,也透着难以想象的恶意。
一切都要变了吗,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如果回忆再久一点?
自己又能做什么,真心付出换来的只是悲伤,始终再努力什么也是假的了。
就在那一刻总是会发生自已意想不到的事,难道没了过去,而现在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再也不想说,不想看别人是对自已什么看法,一直都是这样的活着,而原先的自己又去了哪里?
岁月无声,悄然碾过莫流年的眉间,
世事无痕,不露痕迹的沧桑容颜。
一段时光剪一段回忆,回忆里却没有流年。
现在的我跟他都很好,只是时间不凑巧,总是有那么多离别,总是有那么悲伤,总是有那么多注定。
如果,一切不曾拥有,自己的生命或许就不会如此苍白,匆匆的流年里,留给我最多的就是无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还是那么的想念当初的你。
婉儿长睫微垂,柔柔的说:“谢谢。”
婉儿很爱笑,也许是这个刚刚入世的孩子,并不懂得什么是悲,什么是喜吧。
他的粉嫩嘴角便常常向上一扬一扬的,天然的笑容极可爱,极干净。
这是一颗初心,静守时光。
流年往事,心中情爱,在浅笑轻叹中,已变得云淡风轻。
莫流年此刻觉得,也许自己只需怀一颗安然素心,任花开叶落循环演绎;也许揣一颗云水禅心,任时光匆匆流逝就会好了吧。
但若如此倦世,当如何是好......
也许只要呼吸还在,那么,试持一份淡然,守着剩下的流年,去看,去寻,这漫漫人生路。
总会寻到让人即使心已沧桑的只剩下心跳也想笑着活下去的理由吧。
镜花,水中月。
清风,竹里影。
谁在此间百转千回,黯然神伤,细语轻叹。
那颗,禁锢在流年的心,何时才能解封。
拿着婉儿送的蝴蝶风筝,莫流年走出了风筝店。
街上人们仍是来来往往。
但绵绵秋雨洗去了街上的繁华。小贩的叫卖声微弱了,熙熙攘攘的车马少了
……这时,街上却推出了一种独特的街景
莫流年一个人,走在通往繁华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们。
到了城中心街市上叫卖声不绝,小贩、卖花女、行人,各类声音混在一起,
卖胭脂、卖茶叶、卖绸缎;所有人在你耳边大嚷,声音时远时近,人间百态。
城中热闹,从东向西,基本要一路被人挤着走。
路中央的马车中,谁家小妇回门,掀开帘子,悄悄打量一下市坊之向,被行人无意撞到,当即羞得立刻放下了帘子。
马车悠悠走过,香车宝马,惹路边人津津乐道。
其实莫流年一路上都在琢磨着婉儿的底细,但明面上还真没看出婉儿他的底细。
也对如果能一眼看出,那自己岂不是神仙了。
莫流年笑了起来,一般来说,对方不主动告知自己真身,莫流年是不会主动问的,平凡的人也是有忌讳的,为人处事还是不要问的太死才。
不过觉得她不像有恶意,莫流年若有所思。
她的眼神莫流年认真的回忆着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是善良。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坏事的人。
而且人天生就是知道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
莫流年挑眉,只要她不做坏事,自己是不会管的。
莫流年对她印象很好,自己不是一个风筝就把你收买了吧。
莫流年也不否认,脑海里浮现出婉儿柔和的目光。
既然如此,这件事归我负责了。
如果已决定,就无需再把这些问题继续下去了。如果尚有希望,且相信时间带来的结果。
其实婉儿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一切都好,不必追究。
让事情自己推动。这是事情本来的样子,等待自然地发生。
没必要强求苦奢知道一切的真相。
这就是莫流年的温和有礼,平时也不多话。
所以大多数的虞城商户们,对他印象都很好。
至于详细资料还是得登记的,不过要等她主动告知,这也是双方信任感的建立过程。
第二十七章 等
第二天莫流年又来街上溜达,望着宽阔的长街,街边两侧高高低低挂满招摇的幌子,缠着鲜红的布巾,亮眼极了。
每一家店铺都门面大开,圆滚滚、黑乎乎的坛子从店内摆到店外,还有伙计捧着一托盘的小酒碗向行人拍胸自荐。
烈烈酒香飘了满街,难莫流年越走越慢,走到街口,就彻底走不动了。
瞥见旁边的小巷里有一面小黄旗儿在一棵柳树下飘晃,小黄旗儿上写着一个“酒“字,走过去果然见是一家小小酒馆,
微风在街道上轻歌曼舞,过往的行人里人来人往,店里的老板娘站在关东煮店门口,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眺望挥手扬了扬,莫流年的嘴角缓缓勾起点了点头。
一位俏盈盈的女孩在老板娘身后的酒坊里,一身碧绿为主调的少女衣衫。
白色和绿色相搭,腰肢纤细,雪白长带随她走动飘飘然,垂至脚踝。她裙裾上点着荷叶,荷花,款款而开,清新无比。
莫流年进去要了酒菜,斜靠在木柱上。
今天酒馆的生意火爆,店里座位已经所剩无几,还有客人陆陆续续进店。
酒坊女儿持着竹箸敲打盘碟,唱着一首好听的小曲。
厅里极静,只有一个人悠长而孤寂的唱和,似乎生出了无形的丝,缠住了客座诸人的心房。
歌声那样安静,透出寂寞沧桑的调子,然而却是无比轻快愉悦的节拍。
莫流年安静地坐在墙角靠着柱子的地方,眼睛里有种氤氲的感情。
她歌声很静很静,静得就像深夜里一声极轻的叹息,叹息似有若无,仿佛那所有的泪都不愿被人听到。
莫流年那般静静听着,在他的温暖和律动里感觉到自已沉重的心跳渐趋舒缓,流水般以和他相同的韵律起伏,如指上一抹琴弦清音优雅,驱散这秋末最后的一点孤凉。
莫流年出神地看着,杯里的清酒一点点地撒在了自己的衣衫上。而此时沉浸在姑娘歌声中的莫流年,却浑然不觉。
有几个人正有滋有味地喝着大碗茶,有熟客,也有生人,谁管呢,曲尽各自散去,哪问来自东西。
乐韵起初缥缈悠远,似有似无,与夜色相融,似叹人生如梦,星转斗移中唯我孤寂,渐的越吹越高。
隐有欢悦之音,仿佛乍遇知音,携手同游,缠绵处低声细语,心底柔肠千百转,温婉中又带着若隐若现的哀愁,绵延悱恻,动人心弦……
莫流年将右手按住的酒壶,斟了一杯酒喝着,还不肯放手,又斟一杯酒喝下。
光年如水,有一天也许自己终会放下世俗的背囊,回到黛瓦白墙。
那时候,一盏闲茶从清晨喝到黄昏,和归来的燕子一同回忆那段云水过往罢了。
直待斟过了第三杯时,二和将筷子夹了一块红绕牛肉,送到嘴边。
拿起上的酒杯,惬意地叹息一声,左手已熟练地提起了一直握在手中的一把酒壶,随手一倾,恰将酒杯斟满,然后微侧身。
酒色湛清如碧,像柳叶梢头的露珠般,流泻出幽幽清甜,仿佛拖曳出最后一抹夏日余韵,一饮而尽,脸颊上泛起浅浅红晕。
莫流年拉过酒壶,自斟一杯仰脖饮下;低头时,眼角闪去一滴晶莹,瞬息而过,放下酒盏。
抬手,一口便将那酒饮得尽了,淡白的唇边松了一松,竟弯出了满足的浅浅笑容。
老板娘看到这个情形来到身前伸手过来,将莫流年的酒壶按住,问道:“莫公子这是白干酒,这样子喝会对身体不好的。”
莫流年将酒放下,接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放入口中,细细品着,唇畔微笑一直不减。
接着又拿羹匙舀起一勺嫩汪汪的豆腐,上面还点缀着一颗碧绿碧绿的豌豆,缓缓放入口中,斯文咀嚼。
最后拿起一旁的小碗,拿起羹匙,一勺勺喝着汤。
就这么在这个小酒馆中默默地喝过了一个时辰,桌子上的阳光已然滑落了桌沿下去。
午后的空气非常澄清,天色真青。
莫流年在街上披了一身和暖的阳光,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虞城外最热闹的一条街上。
一夕一绽一缕芳,一生一叹一痕沙。
明月落话繁,夜雨洗蓬窗。宫商角徽羽,谁许我半世风华?
踽踽独步,彳亍街头,天落红雨,卷我心头尘埃。荷醉酣,蝉痴醉,酒香绕画梁。
纤指红尘,谁料斗转星移,雨疏风骤,醉影笑惊鸿。
沧桑踏遍,谁还我流年?
莫流年喝完酒后在路边买顺便了一些糕点,瞅准空档来到了喜的风筝店。
婉儿依旧在做风筝,不过这次她很快发现了莫流年,对她微笑起来,接着又探头看了看外面,“莫先生您来啦!”
婉儿姑娘连忙请莫流年坐下,她非常谦恭地问候着。
莫流年虽不能直接了解她的言辞,但那种态度已够使莫流年清楚她的态度与真诚了,就这样随意地谈着。
莫流年轻笑点头,将糕点放在柜台上,笑着对婉儿说:“这是特意为你买的。”
莫流年坐在那里,只见得小姑娘婉儿眼圈儿红红的,似乎很是喜欢。
婉儿明显有点受宠若惊,的说到:“这怎么好意思。”
小姑娘婉儿内心的喜悦无法抑制,缓缓膨胀乃至于令呼吸都变得急促。
居然像有些受宠若惊似的摸了摸下耳垂,这才把糕点接了过来。
“你送我风筝,我请你吃糕点,礼尚往来嘛。”莫流年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很喜欢婉儿。
这小丫头可能是天生嘴馋。不过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吃糕点,特别是有蛋黄的。
莫流年看着她把外面的皮和豆沙一层层先吃掉,然后再慢慢吃蛋黄。
可能是好吃的东西通常都舍不得一口气吃掉吧,总是会慢慢留到最后吧。
“那……谢谢莫先生了!”婉儿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很好看。
她右手捏着点心往嘴里送,左手搁在嘴巴下面接着落下的饼渣,不时再一仰头把饼渣倒进嘴里。这姿势,当真是绝美的。
莫流年四周看了看,“婉儿,你这店怎么没有店名?”
这是莫流年心中一直的疑惑,这个店没有招牌的。
婉儿笑着说:“有的,店门就叫‘等’。”
莫流年心中疑惑,自己这两天确实没注意到店门外有这个字。
“我怎么没看到?”莫流年问。
婉儿拿起一张风筝面,翻过背面,背面上有一个个淡淡的灰色小字,‘等’!
“婉儿,你究竟再等什么?”莫流年轻抚那一个个字,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莫流年很明白那个字有多少份量。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等待的人或事会不会到来,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每天在煎熬着渡过。
而如果明知已经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却还是不得不等待,那么等待就变成一件最绝望的事。
第二十八章 风水馆
“我知道您是好人,可等我想好怎么开口,再告诉你,好吗?”婉儿诚恳的说。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也许在那些没有结局的故事里,好像都少了一个很认真的告别,少了一句郑重其事的“再见“。
要想把回忆放在一个恰当的位置并不难,难的只是缺少一个认真的告别。
也许当真正地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一切。
可当热恋之际,得失之心最重,疑虑尤多,哪怕对方随便一说,
也许是看在情分分上不肯发作,表面上看不出,实则心实鄙薄。
自心酸悔恨当初,不应失检,致后来遭轻视。
如果那个人不在乎她,那个人不会为她哭,为她笑,如果那个人不在乎,
她就不会让自己变得如此敏感而脆弱。
她的心事,莫流年不是不懂,只是不想说。
她的纠结,莫流年也不是不知道,莫流年只是假装看不见。
她的无言以对,莫流年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讲出来。
莫流年见婉儿不想说,就也不再继续追问,寒暄之后也就要施然离去了。
莫流年寒暄了几句后,就要告辞。
小姑娘婉儿跟着莫流年后面,也一路地走出来,婉儿一再把眼睛对她望着,意思叫莫流年多坐一会。
莫流年含着微笑,只当不知道。
婉儿只得说道:“莫先生何不坐一会儿?“
莫流年微笑着回答:“今天不早了,急于要回去,过日再来谈罢。“
小姑娘婉儿有些惆怅着说:“惜月宫也是这样忙吗?“
莫流年回头对小姑娘婉儿一笑,说道:“说忙呢,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说不忙呢,可也没有坐着谈天的功夫。“
婉儿道:“不是留你闲谈,我有一桩事和你相商呢。“
莫流年停住脚,便回转头问道:“什么事?“
小姑娘婉儿被她这一问,倒说不出所以然来。笑着低头想了一想,说道:“暂且不说,明天再谈罢。“目视着流年的后影,姗姗而去。
没有苦涩的泪水,也没有遗憾,离去的人根本不知道那即将是一场告别。
带着微笑远离,是最幸福的一种离别。
所有的不舍,留给等待的那个人。
一天将尽,离别之后,明日的他们还会相见吗明日,也许是天涯之遥。
有缘有份是相逢,无缘无份是匆匆,匆匆一别有些人就是一辈子。除了最后的思念剩下的只是人生。
为什么总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在未来预知的重逢里,也许以为总会重逢,总有缘再会,总以为有机会说一声对不起!
却从没有想过每一次挥手道别都可能是诀别,每一声叹息,都可能是人间最后的一声叹息。
小姑娘婉儿恍惚静伫,清影里,似有窗边的老风铃,清音缭绕。
那风铃声,似乎装满了豆蔻之年所有的欢乐。
也许再见不是永别,再见是为了更好的珍重,也是在心里留下一份期许,去路漫漫,且看且行,来日方长。
初识时那么亲切,而分别的时候可能连声再见都来不及好好说。在相逢的地方告别,不知有谁就此丢失在生命里。
婉儿抬头处,睁大双眸,寻觅那笑,挂在风筝店门口的那老风铃,心里竟浅浅漾起了碎花。
柔软再次从发根处外溢,眼眸,指尖次第滑落,轻风徐徐,素衣清颜。
远方的家在瘦长的时日里,追逐着古人的乡愁。
莫流年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明悟到,其实一生中跟很多陌生人擦肩而过自己其实是不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的。
想自己可能这辈子可能也没有再与他们有见面的机会可了吧。
但是擦肩而过的时候,都会发生很多故事,或许自己在不经意间就忘了,或许自己也不会时常想起。
但每次想起这些故事时,莫流年都会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没有那么糟糕。
莫流年不知不觉间已然来到了风水馆。
这风水馆乃是惜月宫的办公场所,由于宫中所有事情都交给李一笑来做了。
而自己乐的清闲,如果宫中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自己就在这城里的风水馆里住下了。
小半仙见莫流年回来有些差异,也知道莫流年升为堂主,还回来做什么,所以开口问道:“怎么,堂主大人,还回来我这小小的风水馆做什么?”
莫流年摇了摇头,将双眉紧蹙少年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又看了看小半仙,叹了一口长气半晌才说话。
莫流年说:“我喜欢这里的生活,所以就把事情都交给副堂主去做了。”
小半仙见莫流年他说着这话,还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促狭之极,像见了鬼一样的看着莫流年,他万万没想到莫流年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半仙翻翻白眼,不由鄙视的说到:“你就因为这个,就回来了?”
莫流年被呛了一句,面色便有些绷不住,沉了下来。
小半仙反倒似见了可乐之事,面上又得意起来,却也只哼哼两声,未有出言。
莫流年没好气的说:“那我该因为什么?学你拿着镇妖符去当那个所谓的堂主吗?我不会啊!还是这里乐得清闲。”
小半仙无言以对,低了低头,又抬眼瞧瞧莫流年,才勉强扯了嘴角,重新恢复脸上的笑容。
也许一个人在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
小半仙斜斜靠在宽大的太师椅里,对莫流年抛了个媚眼:“算了,莫流年,我今天想吃红烧肉还想吃糖醋鱼。”
说实话,面对婉儿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莫流年是狠不下心的,而且自己一向吃软不吃硬。
莫流年也懒得跟小半仙嗦,卷起袖子就去后面厨房。
后面有一个小院子,院子的正中央种着一颗大枣树,一共四间房,三间住人一间餐厅,
还有一个灶房一个杂物间以及一个小马棚,马棚里有一头有着半人高的红色小马驹,这就是惜月宫的办公场所了。
莫流年进灶房前看了眼南边那个永远关着门的房间,莫言那个挂名堂主一天到晚在房间里捣鼓也没见他捣鼓出什么名堂,这两个堂主,完全两个极端。
莫言,号称天命先生,唯一的朋友就是小半仙,用莫流年的话说,那家伙能算人算鬼算妖算魔算尽天下事。
只是很多时候他都惜字如金,总说天机不泄露。
但其实只有像他这样会奇门易数的人,会通晓万物之理,会从复杂的天机里算出那些事情的发生,也才可以像他这样子用三言两语就结束了一件大事。
记得有一次宫中议谈,莫言却是惜字如金,偶尔还做出看屋顶的动作。
这样的小小举动,似乎给了众人压迫感。
他不作任何臆测性的发言说,八大门派会在今晚进行围攻,我们可以设伏,同时散发出一股不容他人置喙的气势。
结局就是伏击很成功,八大门派精锐殆尽,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可与惜月宫可以抗衡的门派,从而掌握了大量的地盘与城池!
莫流年其实一直都很好奇这位奇人异士,这也是莫流年愿意回来的原因。
但是如果莫言不主动说,想从他口里撬出一点信息都难如登天。
第二十九章 值
莫流年亲自下厨,站在灶台前,一把专业的刀法上下翻飞,切出来的肉薄如纸韧如丝一盘肉下锅整口锅滋啦啦发出令人腿软骨酥如同**振颤般的炝锅声!
**,鲜香,如果从空气中吸吮着香味儿,将会如痴如醉,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半个时辰后,三菜一汤就上桌了,有荤有素色泽亮丽一看就让人十指大动,莫流年高声喊:“吃饭啦。”
几盘素菜就上了桌。红扑扑的红烧肉,金灿灿的糖醋鱼,新鲜的糖醋排骨,还有一盆香浓柔滑的杂丝蛋花羹。
菜的火候控制地刚刚好,黄金璀璨,外酥里嫩,刚刚端上桌香气便四下溢开。
色味香浓,做得也非常精致漂亮,叫人食指大动。
一阵阵浓烈的香味从餐桌扑鼻而来,一到桌前,小半仙惊呆了,多丰盛的饭菜,色香味俱全。
从莫流年摆放好碗筷,将羊菜摆放在几案中间后,小半仙眼光就没转移过。
眼前香气扑鼻的肉,味蕾被强烈刺激,不由自主分泌着唾液。
小半仙麻利的窜了进来,拿起碗筷对莫流年说:“莫言正在紧要关头,我们先吃。”
小半仙素婉儿欢食肉,加之此际腹中空空,这一见托盘中的红烧肉的白嫩,自是食欲大动,兴奋地一拍手,
抬手便很有些迫不及待地夹起嫩嫩的红烧肉,蘸了下小碟子里便往口中送去,一边咀嚼着,一边含含糊糊地叫着好。
“看看这个红烧肉红扑扑,亮晶晶,看着就让人有食欲。”小半仙夹起一块红烧肉,红烧肉颤巍巍在她的筷子上。
吃吃红烧肉要趁热,不然就没那么好吃了,小半仙第一口抿到肉皮,用牙齿轻轻往下纵切,下面一层是肥肉,绝对肥而不腻,再下面一层是瘦肉,入口即化,下面又是一层肥肉,紧跟着又是一层瘦肉,层次分明,又不见锋棱。
小半仙一下就喜欢上了这碗红烧肉。“这是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这个红烧肉做的真不错,色泽红润,口味浓郁,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真是百吃不腻。”小半仙一遍吃着一遍赞不绝口的说。
色泽黄的金黄,汤汁红的艳丽,肉质白的娇嫩,闭上双眼,细细品味,犹如一道美味佳肴,令人回味无穷,微风透着清香,那是细心的调味的杰作,令人喜悦!
莫言经常不出来吃饭,莫流年也习惯了,当即也坐了下来。
小半仙尝了口糖醋鱼,厨艺完全在线,小半仙仔细瞅了瞅莫流年,眼里全是笑意,说:“值。”
松,脆,香,嫩随着脆脆的表皮在口中微微作响,小半仙的脸上更是显出十分讶异的色彩,甚至还满足地轻眯了一下眼,也不说话,自顾自地继续咬下去,在口中细细的品味。
有咸味、有甜味,有酸味,各种味道几近完美地搭配在一起,又各有体现,尤其是外面那层金黄色的鱼皮,更是令人食指加倍大动。
另外一盘糖醋小排溜得焦焦脆脆的,骨头可以嚼碎了,咂吧出滋味儿,醋溜白菜的芡汁儿兑得浓浓的,汤里鲜嫩的丸子里打了菠菜泥儿,像碧绿碧绿的翡翠球。
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排骨,放在嘴里,那浓郁的酸甜裹着酥脆的排骨,太美味了,真让人欲罢不能。
还有那香喷喷热乎乎的鸡蛋汤,香菇猪肉馅儿的大个馄饨,汤里还洒着紫菜虾皮儿以及切的细细的葱末和新鲜芫荽。
喝一口汤,一直暖到人心尖尖上,咬一口皮儿薄馅儿大的馄饨,香的人直能把自己舌头吞下去。
莫流年刚想问什么值,小半仙已经抢先开口:“一个月十两银子,值。”
小半仙和莫流年之间的闲聊并没有影响他的狼吞虎咽,
莫流年差点被饭噎到,一个月十两银子,他的月俸确实是十两银子,不过经过一番思量下,为了这十两银子自己还经常要为惜月宫出生入死,甚至身陷险境,莫流年觉得自己只值十两亏大了,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有时间,莫流年都会去婉儿的风筝店里坐坐,两人也越来越熟稔。
有时候,最亲密的人往往带给莫流年最大的陌生感,一种惊诧的陌生感。
只有当自己无限接近一个人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这个人与自己的距离是多么遥远。
婉儿同样在这陌生的环境,对陌生的莫流年,心中既忐忑又不安,同时又有点小小的期待。
店里的生意比她想象中要好点,但也只能维持生活,婉儿却不以为然,她本就志不在赚钱,始终日复一日安心的坐在店里做着风筝。
婉儿到底是为了何种目的,一直忍耐着生活,日复一日的生活。
一切看似没有任何希望。
没有希望来她边的世界,没有希望来自身边的人。
岁月不能停下脚步,时光没有回转的理由,莫流年在秋去冬来的季节里,再次感悟自己的人生。
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里,自己看到了自己的曾经,在记忆里寻得一片永不掉色的回忆。
其实人生,起初很简单。
看着秋风扫落叶,等着白雪皑皑纷飞的雪花,盼着春暖花开。
莫流年在感伤自己的年华随风飘逝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拥有当下的生活而满足欣慰着。
而婉儿的生活一直很简单、很平凡的活。
这日,莫流年坐在婉儿身边,看着婉儿认真的做好一只牡丹风筝,才缓缓开口,“婉儿,你可以告诉我,你等了多久了吗?”
婉儿抬起头,目光渐渐飘远,终于,她幽幽的说:“记不得了,可能有三年多了吧!”她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掩藏不住的落寞。
曾经,他们在桑林里见面,斜阳草树,云水相依;
曾经,他们在小楼上相爱,夜半无人,缱绻缠绵;
曾经,他们在淇水离别,长亭短亭,晓风残月。
这些美丽的画面就在他心中,只须微微转念,就能成为思念的俘虏。
“是在等人吗?”莫流年问。
“嗯。”婉儿轻轻应了一声。
“是在等一个男人?”
婉儿又‘嗯’了一声
夜深人静心已碎,相思浮沉为谁醉?千秋一场梦,问情为何物。
借不到的三寸天堂,相思的债谁又能偿。
泪千行,湿红裳。
想起那些曾经的曾经,倍感凄凉。
纵然陌上,月依墙,情难忘。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尘缘难尽,半池古韵。
荷本无心,落尽前尘。
宁将心事掩,不与外人谈。
第三十章 逛街
都说红颜祸水,其实红颜最是痴情,莫流年就看到过很多伴侣,他们恩爱缠绵,形影不离。
世间女子,谁都愿是那醉心的红颜,倾一生的柔情,温暖那个懂她知她爱她疼她的人。
若可以携手并肩,又何苦要冰冷擦肩?若可以相濡以沫,又何必相忘于江湖?
也许最美的风景不是在路上,而是在心里;最美的陪伴,不是朝朝暮暮,而是心灵相守;擦肩而过的缘,却留下永恒的瞬间;
无需语言,那眼眸里诉说着千般的缠绵;无需回眸,那身影依然是心中最美丽的风景。
情意里的怨,怨不得天地,怨不得苍生,怨只怨冥冥天意。
只是若没有那一场相遇,没有那一场机缘巧合的相遇,也就没有琴剑和鸣的相许。
纸墨香砚,唯情难诉。
缠缠思绪,丝丝牵念,款款风姿,柔柔缱绻,都在这一世倾情中勾勒出了一抹艳若惊鸿般的容颜。
携红尘缱绻,许一生爱恋,倾一世欢颜。
这时,也就不会把此刻里的清雅,当成眷念的诗而日夜在心口呓念。地老天荒了亦不愿割舍。
在这个落叶纷飞时刻,眼前的这个人在等着那个人,等他把最温暖的爱恋,用最多情的话语,雕刻出他们诗一样的清欢和浪漫。
也许他们今生,彼若不离,此便不弃,愿意一生跌落在似水的柔情城池,守着天长地久的情意,纵使海枯石烂,情缘依旧葳蕤美丽吧。
蜿蜒的琵琶声,缭绕在虞城的街道,仿佛在倾诉着人间这神秘的爱情。
两性相依,两情相爱,本是红尘里一道亮丽的风景,这里风景独好,只是因为,这片风景里有了你和我这段美丽的邂逅。
痴情的路,是否也如这曲折的琵琶声,充满哀怨,痛到无言。
莫流年看着眼前走过的婉儿,心疼的拉住他的手,婉儿一见是莫流年就微笑起来叫了声:“莫先生。”
说着,偷瞄了莫流年一眼,见莫流年望了过来,便睁着眼大大的朝莫流年眨了一下,之后便迅速瞟了一遍左右,
莫流年此刻也朝那婉儿眨了一眼回礼,随即飞快垂下嘴角,一脸乖乖的老实状,
瞪大了眼睛,眼里盈满了笑意的莫流年,没忍住笑出声,不由得打量婉儿,似乎觉得她刚才很有意思,眉梢眼角全是细细悄悄的笑意。
莫流年走到她们面前,双手支撑在柜台上,“走,今天不做风筝了,去逛逛街,给你们买身好看的衣服。”
想到这里,来莫流年又笑起来,这笑容落在婉儿眼里,觉得既陌生又奇怪。
婉儿眼神离合,贝齿细细咬着嘴唇,仿佛暗怀着一种有趣的秘密,偷偷隐藏着,独自愉悦着,眼角眉梢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娇媚,有一点坏心眼,还有一点淘气。
“嗯?”婉儿一愣,“可是……”
思量后,婉儿抬起头,愣愣的看着莫流年,眼眶发红,目中隐隐泪光,激动的望着莫流年,满眼的开心,再不肯把眼神移开。
莫流年先是眼神中带着微笑,然后柔柔的望着婉儿,清丽的面庞浅浅而笑。
跟着莫流年这些日子,婉儿知道这家伙虽然外表放荡不羁,但从来不会莫名其妙做无用的事,他突然这么做,这其中一定有意义。
只是还没等到婉儿开口询问,莫流年就开口答道:“你天天在这里等着撞大运,倒不如主动出去走走,缘分可不是等来的。”
等婉儿同意之后,莫流年拉着婉儿一起走出了店外。
两人拉着婉儿的手走在热闹的街上上,婉儿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对四周让人眼花缭乱的繁华似乎一点都不关心。
莫流年与婉儿走过转弯的地方,有一家小花店,便在花店里买了一盆鲜花。
抱着一大捧百合的婉儿,在满天清辉下,但见花白似雪,中人欲醉,她抱着花儿,转眸一笑,一双眸子却比阳光更加醉人。
买了花之后,又复身由西头走过来,看到一扇黑门外,的一片敞地上,有四五个十几岁的孩子,在那里打钱,吵吵闹闹,揪在一团。
此时婉儿脸上都快笑出了花,尤其是看到小孩们嬉闹,一个个开心活泼的模样,更是欣喜甚是可爱。
莫流年见机生意,背着手,拿了藤杖,与婉儿站在一边,闲看他们哄闹。
看着这群孩童婉儿的内心不由想着一些事情,
念念碎,多少盛开到荼靡的如烟往事,如今,自己却早已散落在这虞城的一角,斑驳了流年,老去了光阴,也消瘦了容颜。
光阴飞度,繁华落尽,
也许宿命的安排,可能我只能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十指相扣成奢望,今生只是梦一场,思念你的殇,
而今,低首再续一曲离歌,流年浅唱,为我们离别的终曲,静默思忆!
伊人一方,烟水茫茫。
岁月荏苒,覆盖了过往,那时青春留下的旧梦,却扰乱了红尘烟雨,
摆落了点点红叶画清秋,歌唱了岁月如斯,人生似梦的年轮,
在老去的故事里演绎一场场悲欢离合,衍灭了了多少回忆,微凉了多少时光不在荏苒。
莫流年见婉儿黯然神伤,不由得对婉儿说道:“婉儿,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裙子,我们去衣店看看吧。”
“翠芝坊最近新出了一款非常好看的衣裳,大红丝绒窄袍上面罩一件大红丝绒小坎肩,这一款的式样有着极为好看的大蝴蝶”
“款式极为别致,底下那条窄裙,式样更是闻所未闻,料子甚是柔软薄呢。”
莫流年说着说着就不由得幻想起来,如果婉儿换过了这身漂亮衣裳肯定会出尘脱俗,气质那是没得说。
婉儿柔声说:“不用破费了,我够穿的。”
莫流年刚要说话,突然前方乱了起来,两个男人发疯似的朝这边跑来。
跑在前面的那个人长的倒还不错,不过眼中全是惊慌,他接连推开了几个挡路的行人。
这条路相当笔直,此人开始感到呼吸急促。
过了一会儿,背后传来剧烈的乒乓声响。
他边跑边回头一看,路边老人的脚踏车已被推倒,而推倒脚踏车的,就是刚刚在后面追自己的那两个男人之中较年轻那位。
他们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避开正想扶起脚踏车的老人,朝自己追来。
“别跑,你这个小偷,给我站住!”跑在后面的中年人显然体力已经快跟不上了,腆着大肚子气喘吁吁,也难为他能跑的这么快。
莫流年看向自婉儿,他想瞧一瞧身边这位可爱的婉儿,想知道他喜不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