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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短刀     低调术士txt下载     低调术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1章 情感让人失慧

    东王庄村,王海菲的家里.

    张丽飞有些生气地嘟着嘴使劲攥着手机,道:“这人可真是的,本来还说得好好的,一说去县城里就没时间了。”

    王海菲温和道:“上次他不就说过吗,今年过年事情多,他忙。”

    “你就会替他说话。”张丽飞撇撇嘴,随即眼睛一亮,像是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神秘兮兮地说道:“海菲,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和黄薏瑜之间生了些什么啊?刚才提到说是黄薏瑜相约,他就好像有点儿犹豫和不情愿了,而黄薏瑜也不去亲自给他打电话,反而要让我帮忙约,苏淳风说是可以去市里,可他又不愿意亲口对黄薏瑜说,也要我帮忙说一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王海菲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不过随即便笑道:“什么跟什么啊,你想多了,把手机给我,我对黄薏瑜说。”

    “好吧。”张丽飞仍旧一脸的怀疑,把手机递给了王海菲。

    王海菲给黄薏瑜简单通完电话之后,神色间也多了些诧异,秀眉微颦道:“黄薏瑜说让咱俩去县城就好,她也没时间到市里。”

    “我就说吧!她和淳风肯定有事儿!”

    “他们俩有什么事儿啊?”

    “鬼知道!”

    “那……”

    “要不,咱们去呗?今晚还住在黄薏瑜家里,顺便咱们探探口风,看她和淳风之间到底生了什么。”张丽飞轻咬了下嘴唇,故作凶巴巴地说道:“千万别是苏淳风这家伙和黄薏瑜之间再有什么花花事儿,不然我要他好看,哼!”

    王海菲哭笑不得:“怎么会?”

    “你呀!就知道向着他。”张丽飞嘟嘴说道:“男人哪儿有不花心的?再说了,黄薏瑜那么漂亮,爷爷是华盛集团董事长,父亲是县委书记……海菲,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咱俩可得把他给盯好了,哼!”

    王海菲一时间有些恍然,什么叫咱俩盯好他?到底不是曾经的年少无知时,如今再面对许多事情的时候,难免想得会多,会周全,也难免会更容易多生出些误会和担忧,尤其是感情这种事儿,最容易徒增烦恼。

    张丽飞耸耸肩,起身道:“算了吧,看苏淳风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去,我得回家了,一会儿我给黄薏瑜打个电话再约,真烦人。”

    “中午了,就在我家吃饭吧。”

    “不啦,我们家今天中午来亲戚呢,我就是跑腿儿捎信儿的命,哎。”

    “好了好了,真是的……”

    ……

    金州县城,华盛集团董事长黄汉正家二楼客厅里,黄薏瑜慵懒地窝在沙上,婀娜曼妙的身体就那么随意地或蜷或伸,便勾勒出渐趋丰腴的诱人曲线。她捧着一本律法书籍,却怎么都看不下去,心思恍恍,美眸中有莹光闪烁。

    自去年暑假那起事件之后,她就很少和苏淳风联系,许是因为那天早晨的暧昧让人尴尬,抑或是对苏淳风神秘的术士身份自内心地有所忌惮,对那次异常诡异的事件心有余悸。只是在日常的生活中,黄薏瑜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苏淳风那张清秀俊逸的面孔,想及他风轻云淡仿若一切困难都能信手拈来放下便处置好的自信神情,还有他那虽然谈不上健硕的身形,站在她身前时却犹若巍峨高山,令人充满了无尽安全感的雄伟气魄……还有,苏淳风在面对主动的温柔和热情似火的娇媚时,初始蠢蠢欲动随即又落荒而逃的狼狈羞涩紧张的有趣模样。

    出身家境优越,且天性聪慧相貌美丽出众的黄薏瑜,自然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芳心大动旖旎荡漾的小女孩儿家家,可她仍旧觉得,这世间恐怕没有哪个女子,一旦和苏淳风成为朋友,又能如此真实地了解认识到苏淳风极为特殊的神秘身份,并且经历了那般恐怖的非凡事件之后,还能不迷恋地爱上他。

    但苏淳风有女朋友,两人感情很好。

    而且,王海菲还是她的好朋友,黄薏瑜虽有一时冲动主动和苏淳风做出过些许逾矩的行为,可终究难以做出追求苏淳风,把苏淳风从王海菲心里抢过来的决定。

    只是偶尔会想想,越想,就越是有种感情被煎熬的纠结、酸楚、苦涩、焦虑,以及希冀。时而想得不行忍不住了,黄薏瑜就会拿起手机找出苏淳风的手机号码,犹豫半天却按不下拨通键,只能鼓足些许勇气红着脸没话找话地上一条问候的短信,然后在收到苏淳风谈不上敷衍却绝对算不上热情洋溢的回复后,黄薏瑜就不知道再继续说些什么了。其实她总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对苏淳风说,可又能说什么呢?

    没人会喜欢自己的生活和心情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可面对情感,世间有几人能做到主动而不是被动?

    黄薏瑜在学校里以十倍百倍的勤奋去努力学习,多少次尝试着去欣赏每一个追求她的男生的优秀,试图把对苏淳风生出的浓浓情愫渐渐淡化从心里抹去,可半年多来,她没有做到,反而愈思念……

    她想,也许每个人都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

    可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钻不出情感的泥潭。

    正月初六啊,多么好的日子,有多么合适的一个借口,和苏淳风见见面聊聊天一起吃顿饭,缓解下相思之情,还要违心地把王海菲、张丽飞一起请来,以显得这是很正常的一次邀约聚会,避免自己和苏淳风的尴尬。

    可苏淳风,婉拒了……

    是的,就是婉拒!

    黄薏瑜可以肯定。

    她眼里的晶莹终于越聚越多,溢出,顺着光洁秀美的脸颊滑落,然后无声地,苦涩地露出一抹笑容,悄悄地在心里自言自语着:“女孩子嘛,好奇心最重,有机会学习术法,谁能忍得住呢?而且,能成为一名女术士的话,和你就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或许将来,我们都是那么的神秘,不是吗?”

    过了会儿,她又叹口气,轻声道:“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到底是自己的好奇心在作祟,还是因为爱?”

    黄薏瑜起身走到窗前,抱着双臂望着外面结冰的小小的人工湖湖面,窈窕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有些孤独,有些悠悠的冷清美感——就像是当年刚刚进入高中时的那位迅成为校花的女生,她骨子里,有着一种叫做高傲的东西,或许是天性,或许是出身环境娇惯却严格的教育下,以及从小到大受旁人仰慕夸赞太多的缘故?

    很快,她转过身走到茶几旁拿起手机,翻出苏淳风的手机号码,送了一条短信:“淳风,什么时候有时间?”

    ……

    ……

    五菜一汤。

    谈不上丰盛,荤素搭配皆有,一瓶茅台酒。

    苏淳风和陈献一老一少坐在餐桌旁小酌慢食,姜茹英则坐在旁边时而提醒着两人趁热吃菜,一边把紫菜蛋汤给他们盛好放到面前。

    拿出手机看了看黄薏瑜来的短信,苏淳风稍作思忖,张丽飞在电话中说黄薏瑜换手机丢了他的手机号时,他就知道这是黄薏瑜为了避免尴尬的借口,而现在黄薏瑜来的短信内容,却是明确无误地在表达对他委婉的敷衍和婉拒行为的不满,还有,想要见面的希望……不好回绝。

    所以苏淳风模棱两可地回复:“改日我联系你。”

    饭后,苏淳风陪同陈献到书房喝茶闲聊。

    去年入冬以后,早已离开平阳市官场的陈献,虽然赋闲在家,还是不可避免地主动或被动地渐渐听闻了一些好的消息不断传来——早在几年前他听从苏淳风的劝告,不甘却又果断地自行退休做出让步,从而得来善始善终明哲保身的结局之后,身为平阳市官场常青树不倒翁的他,留在官场的关系网中一个个主要官员,要么改弦易帜,要么在官场生涯中落魄,眼瞅着短短几年时间里,他对于平阳市官场的影响力就可以预见地即将彻底消失在历史中了,未曾想柳暗花明,隶属于他这一系的官场失意人,包括自己的儿子,都突然得到了省里肖家一系高官或明或暗的大力支持,于是乎这些人便颇有了点儿一遇风云便化龙的意思,各个草长莺飞,短短两三个月时间里便大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了。

    而貌似远离官政坛不再过问世事,颐养天年的陈献,家里面隔三差五便又开始有当前平阳市的实权官员们前来拜访……

    因为谁都清楚,陈献的女儿和侄女、侄女婿是万通物流的实际掌控人。而万通物流,又有肖氏一族掌控的天茂集团这棵参天大树持股,那么当前平阳市官场明里暗里的动向,以及省里肖家高官的微妙态度,肯定和陈献有关系了。

    如此一来,陈献这位退出平阳市政坛的不倒翁,还是常青树啊!

    可在他人眼里的常青树不倒翁,看多了也经历了太多宦海沉浮官场风云的陈献,对于近来平阳市官场的动向,却不认为和万通物流有什么关系,和自己倒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关系,毕竟那些渐趋风光得意的人曾经都是自己这一系的,但要说完全是因为自己女儿、侄女、侄女婿的缘由,肖家才会忽然力帮衬,这根本不可能。

    说白了,万通物流还不够格!

    他陈献这种在斗争中落败退出政坛,以及那些曾经一系后期已然没了什么实权地位几乎要彻底没落的官员们,也不够格。

    姜,还是老的辣。

    曾经有多次机会进入省里甚至更高层面为官的陈献,却每每毅然决然地放弃凤尾以及更多可能的机会,选择在平阳市这样的小地方**头……其个人的为官之道和智慧城府,绝非平阳市地界上的普通官员所能比拟。

    所以在出现如此峰回路转般的变化后,他没有过于激动,也没有听从他人的劝告主动和省里肖家的高官联络,而是保持了沉默。

    虽然,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感到疑惑。

    直到大年初一接到石林桓打来拜年的电话,在电话中石林桓稍稍旁敲侧击地提了提,陈献恍然大悟,哭笑不得——最近平阳市官场风云变化的缘由,竟然是自家那位看似和官场没有丝毫关系,更不可能对官场起到丁点儿影响的外孙,目前还在京大求学的苏淳风,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里扇动了一下小翅膀。

    蝴蝶效应如此简洁。

    陈献感慨颇深,自然也不会去与他人解释。

452章 似是故人来

    书房的布局数年如一日,朴实,稳重,简洁。

    变化了的,只是书柜里多了些易学、风水堪虞方面的书籍,以及书案上毛笔、砚台等文房四宝的东西——退休赋闲在家这几年,陈献除了喜好上研究学习易学风水堪虞之外,还喜欢上了国学书画,并乐此不疲。

    苏淳风坐在宽大阳台上的藤几旁,百无聊赖般翻看着一本易学浅解,一边慢悠悠品着上等的毛尖茶,微笑道:“您现在的生活,可真有点儿神仙般的清雅了。”

    “附庸风雅,仍时有不甘啊。”陈献仿若玩笑般说道。

    “难免。”苏淳风不置可否。

    陈献想了想,终还是耐不住问道:“我听说,去年你在京城和肖全景有过接触,而且肖全景的倒台,竟然和术法有关?”

    “石林桓说的?”

    “嗯。”

    苏淳风笑了笑,道:“京城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到肖全景这种层面的人物,术法的因素所能起到的作用具体有多大不好说,也不能说。我没有,更不敢参与其中,只是顺手帮着肖全景解决了身体患下的隐疾而已。其实这种事情石林桓也能做到,但他偏偏没去做,一来是因为他很清楚肖全景不待见他,对他有所提防,二来也未尝不是想抱着把我拖到肖家的这条船上的目的,才把我拽了进去。”

    陈献皱了皱眉,道:“石林桓为什么这么做?”

    “那老小子心眼儿太多,看似他上了肖家的船,又何尝不是把肖家绑在了他给自己编织好的那条绳上?”

    “唉,还真搞不懂了。”

    苏淳风道:“所以我会说,您和石林桓之间应该保持下距离,不要走得太近。倒不是说他就是个坏人,但他太过自信好玩儿火,被他捆着一起冒险,那就不好了。按理说我以前没少提醒过您,依着您的城府和心性,也断然不至于想不明白这些。”

    “生气?”

    “没,只是奇怪。”

    “唉……”陈献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入回忆般的萧然,悠悠说道:“年纪越大,对以往的事情就有越多的怀念,想得也就越多,才会对玄而又玄的东西越发感触颇深,就像个孩子似的去好奇,去探索。”

    苏淳风歪着头,问道:“以前我没想过问,现在还真想问问,您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对玄学如此痴迷?”

    陈献苦笑着摇摇头,慢慢悠悠地把当年自己经历的那件事说了一遍。

    当苏淳风听完那段颂曰诗“群魔乱舞非人道,世态灼灼勿自高;有朝一日乌云散,金戈铁马把身保。三十年苍茫萧萧,正气铁甲驱虎豹;莫以私心纳污垢,可得终生仕途遥。”,又听陈献说及个人此生经历,无不被这段颂曰诗在多年前就已然精准道出时,内心里不由?不由得被震撼到了——那个被陈献救过一次,从而为其命运定乾坤的老人,绝对是玄门中的命算高人,出口谶言定乾坤,一个人未来的三十多年命运走势都被他谶言定夺,此人当年的命算修为至少已达醒神境。

    不是说这样的命算高人出口谶言,就能精准无比地安排人生,而是只要被命算者听从高人的劝诫,那么人生未来局势基本是板上钉钉。

    而不听的话……

    就如陈献所感叹的那般“早有谶言鸣耳边,未曾常做警心钟。”仕途后期的陈献,忘却了那句“莫以私心纳污垢,可得终生仕途遥。”,私心有纳污垢,于是在官场上斗争落败,差点儿晚节不保甚至还险些锒铛入狱,万幸当年的陈献遇到了年仅十四五岁的堂外孙苏淳风,并听从了苏淳风的劝诫壮士断腕,自请退休。

    那么,数十年前命算修为已是至少醒神境的高人,如若还生与世间的话,有无可能踏入成就地仙之实的返璞境?甚或是一跃而入归真,成就天人气象……

    不好说。

    前提是至少那老头儿得在天道昭昭下顽强地活着。

    而且,曾经术锁长江半柱香,一指杀白蛟的锁江龙纵仙歌迈入醒神境都二十年了,稳居江湖第一人宝座,身心强壮得生龙活虎犹若蛮熊,不照样还是在醒神的境界中锤炼徘徊,修为愈发雄浑,气象巍峨如山岳,可到底……还是醒神。

    苏淳风轻叹口气,道:“肖全景也如您这般,想要借助于术法挽回颓败之势,借术士以其人之道还至彼身报复对手,但未能如愿。”

    “所以他也退了,以退为进,倒是没吃亏。”

    “嗯。”

    “当初我退时不如他,如今却是峰回路转,借他,也借你的光。”

    “哦?”

    “省里肖家那一系,已经明确表态支持我当年在平阳市官场上的那些后辈朋友,他们原本已然消沉落魄,未曾想在近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柳暗花明各有所得,最明显的得利者就是你堂舅,他过完年调任金州县任职副县长、常委,只要肖家态度不变,肖家权势不减,羽凡三年后成为县委书记,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苏淳风苦笑摇头,没什么得意开心,淡然道:“终究不是正道啊。”

    陈献无语。

    ……

    ……

    年前回到家之后,苏淳风抽空去过两次金茗茶馆,但可惜的是,许是茶馆老板冯平尧年纪大了的缘故,而且也委实是把金茗茶馆当作休闲打发时间的小生意,没指望靠它过日子,所以苏淳风去的时候,金茗茶馆没有开门营业。后来给赵山刚打电话才得知,冯平尧早在腊月二十的时候就关门歇业,回家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去了。

    大年初六,大多数门市都开业了,金茗茶馆也没开。

    直到正月初九这天下午,苏淳风才接到赵山刚的电话,告知他金茗茶馆午后三点钟,不声不响地开张了,请他过去喝茶。

    苏淳风立刻开车去了金茗茶馆。

    初六那天遇到过那位神秘的老乞丐之后,重生以来一直都心性谨慎处事小翼的苏淳风,就未雨绸缪地考虑到,能让他都感到修为高深莫测的术士,真有可能迈入返璞境,成就了地仙之实,这等人物出现在平阳市,又与自己“偶遇”,再联想到一年以来自己被动地在奇门江湖上声名显现……

    不小心不行啊。

    与迟一正为敌时,苏淳风占据天时地利,又占道理人和,平阳市是他的地盘,有邪不倒龚虎、有铁卦仙程瞎子,还有不显山露水的王启民在背后给撑腰;

    与褚卓延、万连胜为敌时,苏淳风人在京城有京大学生术士协会会长的身份,身畔又有青鸾宗宗主之子纵萌、耀皇宗宗主之子白行庸,醒神之下无敌手的山海市曹素的徒弟裴佳,而且裴佳出身豪门在京城更是人脉极广,还有,稳坐幕后监察京城奇门江湖术士们,拥着半个官方身份的罗同华站在苏淳风这一边;

    与罗同华针锋相对时,苏淳风则是拉上了整个奇门江湖当大旗……

    而现在,平阳市出现了一位很可能有着地仙之实的神秘老乞丐,一旦对方有敌意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目的的话,谁能助苏淳风去抗衡?

    也难怪苏淳风谨慎小心,他本就是隐藏最深却又是浮于表面最易被发现的诡术传承者,又是有着重生之天大隐秘的术士,这等绝密一旦为人所知,想不被人心怀叵测都难。试想下,单是因为江湖上流言他是诡术传承者,根本没有确定呢,万连胜和褚卓延就为了在江湖上流传了数千年却从未人见识过,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诡术传承,也为了得到妖骨制作的法器,就不惧在京畿要地兴风作浪做出那等恶行来,如若被人知晓苏淳风是重生者……

    莫说奇门江湖,整个世界都得为之轰动。

    所以如果说年前苏淳风想去金茗茶馆喝茶只是为了从冯平尧那里沾点儿文气,多听些大道理,那么现在的苏淳风,则是还抱着一点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狡猾心思,再次,并打算多次去接触金茗茶馆的老板,那位读书读成了半个大儒心境近圣,快要成了精的老教授——不图成为忘年至交好友,只是表现出与冯平尧关系匪浅,这就够了。

    以老乞丐的修为境界,还有冯平尧的心境,两位非凡人距离一旦靠近百里之内,肯定会有所感应。

    所以老乞丐既然来了平阳市,如果这些天不走,那么和冯平尧即便是不会接触,但至少要去观察下冯平尧这种难得一遇的非凡人。冯平尧不会去刻意寻找感应到的那个人,那是因为他修的是学问,穷究的是浩然至理。而老乞丐是术士,修的是天地五行,穷究的是逆天之术,所以会更在意这方面。

    那么,当老乞丐知晓了苏淳风和冯平尧相熟,可能关系交好的话,如果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对苏淳风怎么样,那可就得看在冯平尧这样一位非凡人物的面子上,细细掂量一番了。

    前世苏淳风讲求一力降十会,独步天下;

    今生苏淳风小心谨慎擅借势,不遇风雨不化龙。

    茶馆里,依旧冷冷清清。

    冯平尧的老伴,那位戴一副老花镜,气态雍容的老太太坐在一楼的柜台后面,神情悠闲地捧着本书看,见到去年国庆期间就曾多次独身前来喝茶的苏淳风进来,便笑呵呵地招呼道:“小伙子,新年好啊,喝茶?”

    “老人家新年好,福寿安康。”苏淳风礼貌地微微躬身道:“朋友有约,在二楼。”

    “唔,知道知道,快上去吧,我招呼老头儿给你们煮茶。”老太太扭头向着里间唤道:“老冯啊,楼上赵总的客人来了,煮茶去。”

    苏淳风没有急于上楼,而是神态平静地等冯平尧从里间出来后,恭敬地躬身问了好,这才上了二楼。

    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小伙子真礼貌。”

    冯平尧神情如常地点点头,没做什么评价,拿了茶叶往楼上走去。

453章 要发展,就要有合作

    二楼雅间里温煦如春。

    除却茶馆这排门市房集体供应的暖气之外,还在靠茶桌内侧烧着一个精致美观的炭炉,用以冬日里煮茶所用,平时炉门关闭,炉口不开,有客人来了将炉门和炉口开启,炉火就会从炉口中欢快地蹿出来舔舐着铜壶底部,最多不过十分钟,就能烧开一壶水。而且炭炉本身和笔直竖起至房顶上拐弯伸向窗外的排烟管,还能散发热量取暖用。

    穿着一身深褐色上绣云边绸缎质唐装的冯平尧,神色平静地沏好了一壶大红袍之后,放置到桌上也不沏茶,淡然说道:“喝完了冲水就好,能喝三泡。”

    说罢,冯平尧转身走了出去。

    早已对此习以为常的茶客自然不会有丝毫抱怨,钱明拿起茶壶给苏淳风、赵山刚二人斟茶,一边说道:“自从陪赵总到这里喝过几次茶之后,还真品出了些许的不一样,冯老先生两洗冲茶,翻底蒸香,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赵山刚玩笑道:“再由钱老师给沏茶,那味道就更不一样咯……”

    苏淳风微笑点头。

    几年前认识苏淳风之后,受其三两次指点便犹若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钱明,术法修为的根基越筑越牢,自从拜了苏淳风为师,修为更是稳步提升,去年受苏淳风鞭策提醒,潜心修行冲关,年前一举入净体后期。如今虽然身体状况不堪,但气质和心境已然不同于往日。譬如他现在再和赵山刚这样的枭雄人物坐在一起,做出斟茶倒水的事情时,就没有了以往那种拘谨和内心里些许不甘的感觉,而是知交好友闲坐,无论是谁斟茶倒水都不过是随心随意罢了,根本没什么所谓身份地位的高低之分。

    更谈不上尴尬为难做作。

    可别小觑了这等如常仿若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真正和赵山刚这类人过多接触后,绝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形下做出这等斟茶倒水的小事时,都难免会有种居人之下的感觉——不是赵山刚太自居,而是天生霸气使然。

    赵山刚道:“淳风,前两天听陈羽芳陈总在电话中提及,说是万通物流打算要组建快递公司,有这回事儿吗?”

    “嗯。”苏淳风点点头。

    赵山刚斟酌着说道:“说实话,去年我就有计划要搞货运公司,以省会中州市为中心,向全国的省会、直辖市发展物流专线方面的业务。因为去年我去中州市出差的时候,发现那里作为全国的铁路中心枢纽地带,货运行业比平阳市要繁荣得多,利益相对也比较高,所以动了心。这次听陈总说起快递的业务,我就想着既然和物流专线差不多,那干脆我们公司也入股参与合作怎么样?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这边单独组建货运方面的?面的物流专线,然后万通快递业务的发展上,可以和我这边重叠,这样的话咱们两家公司在布局网点上,能两者合一,大范围内节省房租、员工的费用。”

    苏淳风稍作思忖,道:“快递公司的目标,是全国性的,而且目标不仅仅是各省会直辖市,而是把公司网点铺设到全国的各市县、区。”

    “初期嘛,万通的快递公司不可能最初就那么发展,耗资巨大不说,网点也不能那么早就实现全覆盖。”赵山刚很少有地反驳了苏淳风的想法,认真地说道:“一步一步来,到时候稳定了我们两家再合并,谈不上谁吞并谁,反正咱都是自己人……当然,如果现在我们就联手做的话,那最好不过了。”

    苏淳风微微皱眉,凝眉深思,赵山刚的提议确实让他动心,以当前社会经济发展的大环境下,快递公司如果单纯以小件的包裹、邮件为主要服务的话,确实很难得到收益,必须和大件货运的物流重合,节省成本费用,才能弥补这方面的收益缺陷。但如果和赵山刚合作,又不得不考虑到赵山刚的身份,以及他所走的那条道路,将来一旦有事会不会受到他的牵连。若非顾忌这些,当初苏淳风也不会坚决地劝告父亲,和赵山刚进行了两家公司的股份兑换,让赵山刚从万通物流中退出了。

    “淳风……”钱明神色略显一丝征求的样子。

    苏淳风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说。

    钱明认真道:“我不知道你是否对当前全国的货运行业有过了解,但在我和赵总对这个行业的了解上看,快递应该是物流专线的一种升级版,当前大部分的专线运输公司,其实主要还是以接受零担货运为主,所谓零担就是小件包裹,因为托运物小、零碎,所以称之为零担,琐碎但利润极高。而目前我们全国在这个行业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不可忽视的一点就是……竞争的激烈程度极高,尤其在大城市当中,存在恶性竞争,这种恶性竞争不是指货运价格方面,而是,暴-力手段。”

    “嗯?”苏淳风面露疑惑,对这方面他确实知之甚少。

    钱明看了眼赵山刚,然后接着说道:“目前全国几家较大的物流专线公司,包括绝大多数中小型的物流专线中,都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共同点。”

    “什么?”

    “东北帮!”钱明不待苏淳风继续问,就解释道:“我不敢说全国各地,至少百分之七八十以上,尤其是大的城市中,货运行业几乎都有东北人的身影,尤其是大的专线运输公司……事实上我国的货运行业正处在初期快速的发展中,没有什么行业规范,这个行业中又有极大的利润,以暴-力为主要手段的恶性竞争普遍存在。”

    苏淳风皱眉看向赵山刚,道:“确定?”

    “是的。”赵山刚喝了口茶,道:“去年有这个想法之后,我就和钱老师一起去过中州市,也去过京城、中海、津港,以及粤海省那边考察,同时还和在咱们平阳市发展起来的几家货运专线公司分公司的人接触了解过。”

    苏淳风点了点头,心中感慨伟人曾经教导过的那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种私下的肮脏恶劣手段,看似不应该入正儿八经要做大生意者的法眼,可如果仔细想想,万通物流搞快递公司全国布局,不说所谓的东北帮,单说各地在这个行业中的地头蛇们,就足够让人头痛了——每天、每地,都有当地的老牌货运公司安排人到你的分公司找茬、挑衅、闹事,或者背地里下绊子,你生意还怎么做?

    这,是一个处在初期却已然开始高速发展,又没有什么行业规范,国家在这方面也没有健全的法规制度的行业。

    苏淳风忽然有点儿想打退堂鼓了。

    万通物流现在挺好的,何必去冒着极大的风险,投入上亿甚至更多的资金搞什么快递公司?人嘛,知足常乐……

    可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被苏淳风给坚决地抛开了。就算自己想撤,父亲和堂姨也不会同意,初期的计划草案都已经出来了,公司各股东也已经接到了通知,正月十二就要开会讨论成立快递公司的事项,这个时候打退堂鼓说不干了?

    开什么玩笑?

    更何况,发展才是硬道理!

    在这个经济腾飞的年代,止步不前就等于倒退,就会被淘汰!

    看苏淳风犹豫不决的沉思模样,钱明语气颇有些试探味道地小翼说道:“在这方面,赵总以及我们公司的人,适合去开路……”

    苏淳风没有回应,只是沉思。

    赵山刚道:“不入股份,只是两家公司达成合作协议,一旦有什么事,万通物流的快递公司,是干净的。”

    苏淳风眯缝起眼睛,端着茶杯小口喝茶,一边貌似随意地说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还可能要奔来跑去地到处灭火,能做?”

    赵山刚笑道:“不是猛龙不过江……”

    苏淳风吁了口气,右手中指轻轻磕打桌面,淡淡地说道:“正月十二上午,万通物流召开股东会议商讨组建快递公司的事宜,我会和我父亲、堂姨打声招呼,你也去参加,想来闫总、许总他们也愿意你参与进去,至于是直接入股还是以两家公司合作的名义去运营,你与他们洽谈就好,我不参与。”

    这,已经等于是许可了。

    赵山刚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除却苏淳风之外,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会感受到一种极大的,不可抗拒的压力,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势压!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三泡茶喝完,便起身离开。

    苏淳风当先掀开门帘走出雅间。

    外间的大厅里如以往那般安静得有些冷清,只是靠西北角临窗的茶桌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下了一名古怪的茶客,桌旁放着一根油光发亮歪歪扭扭样子委实不堪的木棍——茶客背对着苏淳风他们所在的雅间而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换做别的任何一家与饮食相关的店内,恐怕都不会允许这样一个老乞丐进入。

    但金茗茶馆不同。

    因为老板不同于常人,而且老乞丐也非凡人。

    苏淳风走到楼梯口,又像是任何寻常人那般,好奇地转身走了过去,站在老乞丐的面前低头瞅了瞅,面露微笑道:“老爷子,您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

    ……

454章 是人是鬼?是妖是仙?

    “钱快花完了。”老乞丐咧开嘴乐呵呵笑,牙很全,一颗不少而且光滑白净。

    “家是哪儿的?”

    “不知道,嘿嘿。”老乞丐一脸傻笑。

    苏淳风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扭头往外走去,一边对赵山刚和钱明说道:“派出所和公安局那边你们熟,打个电话,让警察务必帮忙把老爷子送到收容所去,顺便再帮着联系下,看能不能联系到老爷子的家人,给送回家最好,听他的口音是外地人,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出了什么事儿,唉。”

    赵山刚和钱明都面露疑惑。

    苏淳风边下楼边解释道:“初六那天在物流园门外见到的,当时我给了这傻老爷子点儿钱,看他脑子不大好使,估计那些钱也快被别人骗光了。”

    “好,我安排。”赵山刚虽有疑惑,却还是答应下来。

    钱明竖起大拇指夸道:“淳风,如今这世道你这么心善的人,难找。”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苏淳风摆摆手,对迎面上楼的冯平尧微微施礼道:“老先生,我们走了。”

    冯平尧点头,脚步未停,语气平静地说道:“那老乞丐,不傻。”

    “嗯?”苏淳风故作疑惑,继而开怀笑了笑。

    赵山刚问道:“怎么回事?”

    苏淳风道:“那天我遇到老乞丐,见他伸手讨要钱,就给了他二百块钱,你猜怎么着?他拿了二百块手也不收回,直勾勾盯着我的钱包,说钱包里还有钱……你说他是傻还是不傻?当时我就乐了,干脆又掏出七八张一百的给他,让他找个地儿暖和暖和,好嘛,老爷子当即把钱揣起来,还冲我来了句风凉话‘你真傻’,你们说说,这老爷子,是不是够逗的?哈哈。”

    赵山刚和钱明就都乐了起来——苏淳风行善是事实,把这种事儿当乐子也没什么,毕竟千八百块钱对苏淳风来说,委实不算什么。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饭馆。

    金茗茶馆二楼。

    一身唐装颇为雅洁的冯平尧端坐在老乞丐的面前,手捧小小的紫砂壶轻抿茶水,道:“既是高人,何必如此作态?”

    老乞丐哧溜喝完杯中茶,自顾自倒上,道:“乞丐也是人,做人总比做仙好。”

    “大道理,却不通。”冯平尧评价道。

    老乞丐挠挠乱蓬蓬的头发,于是掉落满桌灰土和头屑,便是茶杯里也落下了些许,他也不嫌脏,继续端起茶杯哧溜喝完,再自顾自倒上,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过日子过好了,就怕老天爷不待见,说不准哪天就让老天爷给劈死了,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我这样过日子也挺好的,用你们文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嗯,这叫体验生活,乞丐讨饭,也是一种生活方??活方式嘛。”

    冯平尧皱皱眉,道:“逆天而行终非大道,能修到你这样程度的人已经算是极高了,到头来却混得苟延残喘,所图又是什么?如你所说如今这般生活状况,是怕老天爷不待见,岂不是犹若丧家犬般狼狈?何苦来哉?”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好吧。”冯平尧不喜与人辩驳,一辈子读书穷究格物致知,自上次与苏淳风谈话后,更多了些明悟,认可了旁门左道亦是道,百花齐放才是美好,所以他岔开话题,道:“你云游四海也罢,偷得浮生也罢,来到平阳市地界,却偏偏找上了那个叫做苏淳风的小伙子,目的又为何?”

    老乞丐咧嘴笑道:“我找上他,也是他找上我,这叫缘分。”

    冯平尧脸色一沉,骤然开口斥道:“出去……”

    “不是吧?”老乞丐愕然道:“你这哪儿有半点书生的样子,动则出口赶人,气浮如流水不安,岂能静下心来做学问?”

    冯平尧冷笑:“平生最为厌恶的,便是你这种装神弄鬼,说些故弄玄虚之语的人。”

    “我这种人,用得着装神弄鬼吗?”老乞丐倒也不是那没脾气的人,站起身来从怀里摸出二十元钱神情吝啬地扔下,拿起拐棍拄着脚步蹒跚地往楼梯口走去,一边悠悠然如说似唱地呓语道:“若说世间有鬼神,我便是那鬼,也能做那神,又能玄来又能虚,嬉笑玩耍度光阴,弹指沧桑两甲子,谁人识我真容颜,谁人知我笑苍生……”

    “哼。”冯平尧满脸鄙夷地冷哼一声,起身拿桌布擦拭着桌上的灰尘头屑,看都未看那老乞丐一眼。

    从楼梯口走下几个台阶的老乞丐忽而停下脚步,转身探头探脑地问道:“你和苏淳风很熟?”

    “我待他,看他,是真人。”

    “他若非人非鬼,非妖非仙,你该如何?”

    “你又是人是鬼?是妖是仙?”

    老乞丐转身,悠然而去。

    冯平尧轻叹口气,心中忽而生出一丝向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有圣贤教导,其意有所指,广义上不过是书中自有乾坤在,书中自有天下间。可到底是先贤书中语,怎及得上滚滚红尘万丈中,熙熙人间千般变。所以冯平尧暗忖读了一辈子书,教了一辈子人,究了一辈子理,是不是也该如这老乞丐般云游世间,倒不至于乞讨浪迹,权当作游山玩水,去看看这世间百态与书中有何不同,去体验下古书记载中最为神秘的那个奇门江湖,是什么样子?

    自古草莽多英豪。

    冯平尧不是读死书的书呆子,自然也明白这所谓的草莽之贬称,不过是大势之下有不屑,有忌惮,故而抛出的贬低之语,一来为这些人敲响警钟告知他们莫自负为孽,二来吸收其中意图摆脱草莽身份的高人,有诏安之意。

    只是当今时代,草莽更难以定义。

    若说草莽,拥豪富之家,又有京大才子身份,亲朋好友中有为官者、经商者、从学者、江湖者……的苏淳风,算什么?

    ……

    金茗茶馆门外。

    老乞丐双手拢在破烂的袖口里,蹲在车流如织的道路旁,眯缝着眼睛一脸傻笑地看着来往行人车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何必多此一举啊……”

    看不透、算不出,却猜得到。

    可猜,终究是猜,做不得准。

    所以老乞丐想要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测,但又不易对苏淳风动粗去求证那个神秘的,流传了数千年的天大隐秘。他想着自己那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如果属实,苏淳风这个非凡人,应该能察觉到自己这个老乞丐亦非凡人,那么就应该有非同寻常的表现,譬如惊讶主动攀谈交好,譬如躲避不及,譬如使出或明或暗的手段来打击警告等等。

    又或者,故做出寻常人那般态度视而不见。

    可苏淳风表现得,即不像是寻常人那样去视而不见,嫌弃厌恶他,又不像是非凡人那般识破他身份然后刻意结交或者躲避不及。而是一个善良的年轻人,天寒地冻时节里偶遇衣衫褴褛挨饿受冷的可怜人,就立刻善心大发毫不犹豫出手阔绰地拿出钱来施舍,还带着些年轻人不那么成熟的好奇玩耍之态。

    所以老乞丐觉得自己连续两次这般出现在苏淳风的面前,都实在是多此一举的行为,没有丝毫用处,反而有小人之嫌。

    而苏淳风的修为……

    以老乞丐有着地仙之实的心境及眼力,自然无比肯定,苏淳风是炼气初期之境,然则心境修为却出奇的高。

    天生仙灵奇相,隐有双魂合体之态!

    奇人也。

    奇人,亦非凡人,却非天人,罕有却非没有,所以并不能由此断定苏淳风就是老乞丐心中所希望的那样的人。只是那天机不允、无力卦算的卦象,加上苏淳风与迟一正斗法时的一招屠龙手,却让老乞丐格外笃定,其中定有隐秘。

    就在老乞丐蹲在路旁神思周游天外之时,一辆警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老乞丐身前。

    几名警察下车,满脸温和笑容地走过去,关切地询问老乞丐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家里都有几口人啊,天寒地冻的,咱们先找个地儿歇息吧……于是装傻充愣的非凡人老乞丐,只得无奈地被热情的人民警察带上车,去了平阳市收容所。

    警车里。

    开车的警察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大过年的,竟他妈事儿,以后这种傻老头儿干脆关进收容所别往外放,影响市容不是?”

    “操,真臭!回头还得把车好好洗洗。”

    “行了行了,少发几句牢骚吧啊……”

    老乞丐坐在后排座上傻笑着挠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来——这事儿整得,怎么要个饭都能和衙门的人打上交道?苏淳风那小子是不是故意的?修为到了老乞丐这种境界,虽然极高,可都活了两个甲子了,天天被冥冥中的天地自然盯着瞅着,做什么都得小翼谨慎,提前布局行事,委实吝啬于在日常的小生活中去劳心劳神,更不愿意施展术法和精力浪费在这种小的突发事情上。

    所以只能返璞做真人,身心受点儿势的蹂躏吧。

    还好,去的是收容所,不是派出所和警察局。

    ……

    此时已经回到物流园家中的苏淳风,坐在书桌旁皱眉沉思。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觉得自己好像有件迫切的事情要做,但一时却抓不住到底该做什么。

    坐在书桌旁想了半天后,他才猛地一拍额头,拿起手机拨通了钱明的电话。

    “喂,师父,有什么事吗?”

    “钱明,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有。”

    “去一趟东王庄村,找到王启民,就说我说的,正月里闲来无事,带上刁平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吧。”

    “为什么?”

    “暂时不方便说,你只管把话带到就好。”

    “哎,我这就去。”

    挂了电话,苏淳风神情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思忖着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多此一举?那个神秘的老乞丐不一定就会去找王启民,甚至他都没听说过王启民这个人的存在,而王启民又几乎不出村,所以与老乞丐偶遇的可能性极低,不像是苏淳风这样,人家老乞丐明摆着就是奔他来的。

    但苏淳风也不得不未雨绸缪地替王启民考虑到这种危险性。虽然王启民隐于乡野之间数十年,在校园之地教书育人养出了一身的书卷气,又有冠绝天下的诡术之掩息术掩藏自身气息,可真要是遇到老乞丐那样很可能堪称绝世的高人,恐怕也难以藏得住诡术传承者的身份。而尤为让人不放心的,就是刁平那个浑身戾气,心魔极重的小家伙,凶悍气息外露,最容易被人识破诡术传承者的身份。

455章 龚虎的鞋湿了

    西山县邪不倒龚虎,这两年可真是摇摇身土鸡变凤凰了。

    一家人住在豪华的别墅里,儿子在京城上大学,女儿去年从哈工大毕业后,就做北漂到京城找了一份薪酬优厚的工作,每个月还往家里寄两千块钱。而龚虎本就有着在富坤煤业集团的闲职,月收入两千多块,富坤煤业的老板逢年过节还会老老实实毕恭毕敬地给他发奖金、送礼品,待遇之优渥,绝对堪称富坤煤业集团员工中的最奇葩。所以现在龚虎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在修行术法方面,他本就不是个勤奋的人,反而有些懒散,倚仗着自身独特的超凡天赋,再加上经历过几次正儿八经的斗法,还玩儿过命真正逼出过个人的潜力,三年前金州县一中外的斗法之战,再之后在平阳市西郊杨家镇与南疆“伏地门”中人一战,使得在炼气境打磨多年的龚虎一跃冲进了炼气中期。

    这让他得瑟得不行。

    没辙啊,老子不想做什么修为高深的术士,可天生就是当大宗师的命!

    家里条件好了,老婆管得松了,这两年老天爷似乎也闭眼不瞅着他折腾他了,幸福日子过上了,似乎天生就是贱命的龚虎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舒坦,他又懒得修行,又懒得教徒弟,好吃懒做的他只得天天出去转悠,反正不找点儿乐子,这小日子似乎就过得没滋没味儿了。于是乎……在跟着富坤煤业老板卢富坤去了趟夜总会花天酒地一次之后,龚虎一发而不可收拾,年过五十的他腆着那张歪瓜裂枣天生猥琐的老脸,隔上十天半个月就闷不住,要么上杆子跟着卢富坤去夜场喝酒寻花问柳,要么就以到徒弟那里指点修行的名义,跑到市里住到许万发的公司,晚上出去逍遥快活。

    他还美其名曰寻找丢失的懵懂时光,补偿被老天爷浪费掉的青春年少浪当时,让西山县卢富坤一众土豪不禁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大年初八晚上,在西山县某夜总会,花天酒地玩得正嗨,享受着卢富坤及多位大老板们奉承为老神仙的龚虎,被早就怀疑他不正经,一直盯着他的老婆齐翠给逮了个正着,更要命的是,当时龚虎的怀里,还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穿得只比三点式多那么两块布,涂抹得妖艳无比的小娘们儿。

    好嘛!

    母老虎齐翠当时爆发了一种让龚虎感到恐怖的沉默,她没有当众揍人,像是抓小鸡似的拎着龚虎的脖子给提出了夜总会。当晚,整个山水园别墅区的住户都听到了西区二十一号别墅里传出的凄厉惨嚎声,那惨得……

    都不像是人叫出来的。

    龚虎觉得若非当时女儿和儿子大过年的都在家里,也都奋不顾身地阻?地阻拦住了齐翠,自己真会被这老娘们儿用擀面杖捶死。

    第二天,深知老婆大人雌虎之威向来绵延不绝的龚虎,还没吃早饭就偷偷溜走,逃之夭夭避风头去了。等上了公交车他才用年前卢富坤送给他的那部崭新的手机给家里打去电话,一本正经地对暴跳如雷的齐翠说:“他娘啊,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以后坚决改正,坚决把丢失的贞-操找回来,这次我就是要出去找个没人的地儿面壁思过,闭关修行十天半个月,不用担心到处找我,等啥时候你气消了,我肯定回来负荆请罪。”

    龚虎琢磨着,三个徒弟的家里是不能去的,不然被老婆找到那里大吵大闹,太丢面儿。铁卦仙那里也不能去,那老瞎子什么事儿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自己这一去,十有八九得被老瞎子笑话。

    于是龚虎来到了金州县东王庄乡东王庄村王启民的家中。

    未曾想,这还没等在王启民家里住第一夜呢,傍晚的时候,让他看着颇为不顺眼想想都上火的钱明没一点儿眼力介地来了,给王启民捎带来了苏淳风的一句话,说是大过年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上刁平出去旅游……

    这不是扯淡吗?

    大过年的旅什么游啊?

    可钱明前脚刚走,王启民稍作思忖就立马招呼刁平收拾东西,看样子还真打算要出去住些日子了。

    屋内,光线昏暗。

    冬日里昼短夜长,眼瞅着外面天都要黑了。

    龚虎坐在炕头上,气得使劲儿拿烟杆敲打炕边,骂骂咧咧道:“老王头你个没心没肺的老不死,别以为老子猜不到,肯定是我今天来了,你就偷偷给苏淳风打电话,让他安排他那傻徒弟钱明跑过来跟你说什么狗屁出去旅游,然后你就有借口把老子给赶走了……爹了个蛋的,你别忘了当初你和平娃在我们家住了多久!”

    王启民哭笑不得,道:“淳风这孩子心思稳重,处事谨慎小翼,若非特殊情况,他肯定不会让人捎话过来的。”

    “有个屁的事儿啊,难不成又有人知道你是练诡术的了?”

    “这……我也不大清楚。”王启民摇头道:“我相信淳风,所以我得带着平娃出去住段时间,短时间内不回平阳市。”

    刁平沉着脸说道:“龚伯伯,您若是想在家里住着,就住着,没人会赶您走,家里还有米面,够您吃上半个多月的,平时您去村里的大路上有卖菜和卖肉的,自己做着吃就好,别这么说我师父。”

    “你小子懂个屁。”龚虎气呼呼地掏出手机,道:“我给苏淳风打电话,看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

    说着话,龚虎拨通了苏淳风的手机,劈头盖脸骂道:“苏淳风,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好端端地就让老王头和平娃大过年出去旅游,旅游不花钱啊?爹了个蛋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正在家里看书的苏淳风举着手机离自己耳朵远远的,等龚虎嚎叫完了,才把手机挪到耳边,淡定地说道:“碍着你蛋疼了?”

    “哎哟,你爹个蛋的!”龚虎怒道:“我刚到老王头家里想住几天呢,你让他们出去旅游,这不是赶我走吗?”

    苏淳风道:“你可以跟着一起去啊。”

    “咦?”龚虎愣了下,立刻挂了线,扭头一边往烟锅里塞烟叶,一边点着头说道:“还是苏淳风这小子聪明,老子怎么就没想到呢?爹了个蛋的,就这么定了,老王头,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旅游……”说到这里,他挥手制止王启民似乎要开口婉拒的话头,从兜里摸出一百多块钱往炕头上一拍,大大方方地说道:“别说老子沾你的便宜,我这儿还有一百多块钱呢,你拿着,就当这次出去旅游我的伙食住宿费了。”

    王启民与刁平对视一眼,皆满脸无奈。

    十几分钟后……

    夜幕已然完全拉上。

    大街上寒风刺骨。

    龚虎铁青着那张猥琐奸猾的老脸,拎着一个包裹,和王启民、刁平,登上了一辆租来的农用柴油三轮车,在夜色和寒风中,欢快地突突突冒着黑烟向东王庄村外驶去——王启民决定,去比较远也相对偏僻些的西山县住上半个月。

    “这他妈是出去旅游吗?”龚虎在三轮车上怒吼。

    ……

    ……

    正月十二。

    上午九点半,万通物流召开董事会议,共同商讨组建快递公司一事。

    参与会议的有万通物流董事长苏成,总经理兼财务总监陈羽芳,天茂集团总裁肖振,天茂集团董事会高级顾问,亦是万通物流股东的石林桓,还有许万发、闫鸿强,以及前万通物流股东,山刚土石方工程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赵山刚。

    虽然苏淳风没有参与此次会议,但各股东都知道手里那份计划书是苏淳风和苏成、陈羽芳一起策划讨论完成的。

    原本无论是天茂集团高层,还是肖振本人,对于万通物流组建快递公司,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依天茂集团高层的意思,他们更倾向于保守地在全省范围内开展快递业务,而不是冒险投入巨资布局全国。况且天茂集团的主要发展方向和核心业务,都不在万通物流这边。但在得知万通快递布局全国的计划及初期构想,是苏淳风提出来的之后,肖振就立刻做出了决定,全力支持并亲自前来参加万通物流董事会议。

    肖振以及其代表的天茂集团都如此坚决的态度了,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有丝毫犹豫地表达了支持。

    于是与会者很快达成了共识,决定组建万通快递公司,注册资金四千万,法人代表苏成,总经理陈羽芳——万通快递是万通物流持股百分之四十五的子公司,天茂集团持股百分之十,苏成、陈羽芳各持股百分之八,许万发、闫鸿强的公司各持股百分之八,石林桓持股百分之五,赵山刚持股百分之六,贷款及筹措资金总计七千五百万,作为先期组建快递公司和运营方面的注入资金。

    当天下午,各股东对组建快递公司以及之后运营方面的细节进行了讨论。

    苏淳风没有参与会议,他早上就开车去东王庄村和南斗村,接上王海菲、张丽飞二人,到市里游玩儿了一天。

    晚上。

    万通物流在金满堂大酒店设宴,庆贺股东们达成组建万通快递公司的计划,除却各股东之外,还宴请了几位平阳市的政府官员以及各大银行平阳市分行的行长。

    本来这种饭局,苏淳风是不想,也没必要去参与的。不过肖振专门打电话请他过去叙叙旧,不过是吃顿饭的小事情而已,他自然不好推辞,傍晚把张丽飞、王海菲送回家之后,开车回到物流园,然后打出租车去了金满堂大酒店。

456章 春风得意马蹄残

    金满堂大酒店二层的大包厢里,设了两桌宴。=顶=点=小说=

    前来赴宴者无论是官员、银行负责人还是万通物流的股东们,都随意落座,好似大家都是知交好友,没什么官商地位身份的讲究。不过看似随意,其实也很微妙,大家在官场上或者商场上那都是几乎成了精的老油条,自然明白这些。

    譬如副市长,年前进入市委常委的丁月伟,天茂集团的肖振,自然是要坐在一桌,而且相邻而坐。这一桌上还有万通物流的董事长苏成,以及两位行长,南城工业园新区的区长及区委书记,还有南城区国土资源局副局长,前市委副书记陈献的儿子陈羽凡——自去年省里肖家一系明确表态后,陈羽凡鸟枪换炮,在平阳市官场上已然无人再敢小觑,比之当年父亲陈献任职市委副书记时,他在下县某乡里挂职做乡长时的风头都要强劲,一时间风头无两,年仅三十四岁的他可谓平阳市政界新秀。

    苏淳风则是坐在另一桌。

    在座者有陈羽芳、许万发、闫鸿强、石林桓、赵山刚,以及一位银行行长,还有一位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简严军。好笑又有趣的是,简严军和赵山刚并肩而坐,两人颇有点儿相谈甚欢的意思,而简严明也丝毫不避讳什么。

    当然,在座者中除了苏淳风百无聊赖地在心里对此现象打趣之外,其他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社会嘛。

    本来就是一锅粥,谈不上黑白分明。

    年纪轻轻就在父亲的铺垫和运作下进入官场摸爬滚打,这两年又经历了大起大落的陈羽凡,如今心性早已磨练出来,不再像是以前那般自负高傲,可惜实在是没什么过人的工作能力,又不擅长官场交际。而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下个月就要去金州县任职副县长,明显仕途一帆风顺的他,更是志得意满。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如丁月伟、闻茂等官员能在官场失势之后柳暗花明东山再起,还不是因为当年是他父亲陈献的亲信,所以才能得到省里的支持嘛。

    如此一来,陈羽凡即便是在丁月伟的面前,也不会过于拘谨地流露出下层官员的小翼模样,反而言谈举止大大方方,有了点儿开阖的气度。

    谈了会儿平阳市的经济发展,万通物流新公司的组建成立,以及南城工业园新区的规划发展之后,自然而然谈到了陈羽凡即将出任副县长的金州县。陈羽凡笑呵呵地说道:“今天私下小聚,咱们就别客套地称呼什么苏总了,姐夫,等我到了金州县,万通物流可得去帮衬一把,在金州县搞些投资项目。”

    苏成苦笑道:“羽凡啊,你这可真是让姐夫为难了,万通物流这点家底,为了搞快递公司,全掏干净了还不够呢,想要投资项目,在座者中你得先找肖总,放着天茂集团这么大一棵摇钱树你不问,把难题先扔给我了,该罚酒。”

    陈羽凡面色稍显不虞,笑着摆摆手道:“苏总如今真成了大佛,难请咯。”

    “得,被将军了,实在是愧不敢当。”苏成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端起酒杯,道:“我自罚一杯。”

    说罢,他一口喝下杯中酒。

    陈羽凡面带笑容,没去看苏成喝酒,而是对肖振说道:“肖总,我听说现在天茂集团涉足房地产和工程建设的行业,金州县那边虽然比不得平阳市,不过这两年发展得还不错,今年我过去后,打算先把新环城路项目提上来,计划中新北环一带还要建成几个大的住宅区和一个商业区,不知道肖总对这方面有没有意向?”

    肖振何其精明,当然明白这番布局规划下能带给天茂集团的巨大利润,当即便点头答应道:“没问题,等陈县长走马上任时,我就安排人员前往考察和项目洽谈。”

    陈羽凡扭头看向坐在身旁的苏成,颇有些可惜地叹口气,半埋怨道:“姐夫,你看看你看看,还是肖总眼光过人决策果断啊,虽然投资大,但回报也高。况且作为金州县人,你总该为金州县做出点儿贡献,不能一味地在市里发展忘了自己是金州县人的本嘛。当然,我也知道你有苦衷,以万通物流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投资如此大的项目。”

    言外之意,自然是你别以为自己是万通物流的董事长,有了点儿钱就觉得多么了不起,在我的面前,你不行。

    其实也难怪,苏成那点儿家底,还真不怎么能入得了一位县长的法眼。

    国情如此。

    金钱虽然看似能通过贿赂和诱惑手段去拉拢权势,但在权势之下,金钱本身就像是一种附庸的东西,随时都可以拥有,随时也可以抛开——同时,权势还可以轻易地剥夺一个人的金钱,也能随手云淡风轻地赋予其庞大财富。

    就如陈羽凡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就送给了肖振一份丰厚的大礼。

    而同时,他又在苏成的面前立了威。

    一直以来,陈羽凡都从内心里对苏成有着极深的成见,因为他觉得苏成能有今天,万通物流能有今天,完全是靠着他父亲当年在平阳市的权势和人脉,靠着他妹妹擅于社交和经营,不然的话苏成这个土包子亲戚,混八辈子都混不到现在的地步。可偏偏就是这明摆着的事实下,妹妹陈羽芳在万通物流的股份,竟然还不如苏成多,地位更是苏成的下属。而且这三四年里,苏成在他的父亲陈献面前很是恭敬,对他的妹妹陈羽芳也几乎是言听计从,偏偏见到他陈羽凡时,态度似乎就有些冷淡,像是瞧不起他。

    其实苏成打心眼儿里从没有瞧不起陈羽凡,只不过和陈羽凡没什么好谈的,而且陈羽凡这两年在官场上失势,处处被掣肘,权力几乎完全被架空,心情不好,经常板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钱不还似的,故而苏成也就懒得去触那个霉头了。

    可越是这样,本就被现实打击得消沉的陈羽凡,就越是瞅苏成不顺眼。

    最让陈羽凡生气的是,就连苏成的儿子苏淳风,在他的面前似乎也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再想想当初自己去河塘村时,苏淳风打了他的司机让他难堪,再后来还有父亲专门强调过要重视苏淳风,要感激苏淳风……陈羽凡心里更加难以接受,一个小屁孩儿,一个晚辈,凭什么让我去尊重他感激他?

    可妹妹、父亲、母亲,都对苏成和苏淳风这对父子极好。

    陈羽凡就愈发看两人不顺眼了。

    如今一朝得势,陈羽凡当然不会错过今天的机会,他要在座苏成的合作伙伴们看看,也让苏成知道知道,你能有今天是靠着谁起来的,对万通物流大力支持的肖家、天茂集团,又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把你苏成放在眼里。简而言之,就是你苏成要识相点儿,要有点儿自知之明,别真拿自己这块豆包当成能顶饥的干粮。

    “肖总。”陈羽凡神情自然地问道:“元宵节前,我想去一趟省会,拜访下肖省长,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肖振微笑道:“明天我打电话问问我叔叔,看他有没有时间吧。”

    “好的好的。”陈羽凡红光满面,喜不自禁——他自信,肖家如今在平阳市,要重点栽培扶持的,就是他了,因为他是陈献的儿子,他年轻又有资历,也有工作能力。当然,所谓有能力,是他自以为有。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莫说落在肖振和丁月伟的眼里,就连土包子出身的苏成,都觉得实在是低级。

    肖振很想回去后和家中长辈商量下,陈羽凡这样的人,扶不起来的。

    那边桌上,陈羽芳更是替哥哥着急,这都要去当县长的人了,怎么还表现得如此不堪?在座各位哪一个不是人精?想到这里,她端着酒杯起身走过去,微笑着说道:“丁市长,我可得敬您一杯酒,万通物流这些年的发展,首先要感谢政府的大力支持,快递公司成立后要开通全国的线路,难处肯定会有很多,还要咱们市政府做靠山啊。”

    丁月伟笑呵呵地端起酒杯喝下半杯,心中对陈羽芳大为赞赏,道:“万通物流如今可是咱们平阳市的招牌企业,走出平阳市,向全国发展,这也是为咱们平阳市争光嘛,市里肯定会在各方面予以大力的支持。”

    “那就谢谢政府,谢谢丁市长咯。”陈羽芳笑眯眯地抿了口酒,正要向肖振敬酒呢,陈羽凡却略带酒意地招呼道:“小风,来来,你也过来,代表你父亲给大家敬杯酒。”说罢,他又面带些许歉意地微笑着向在座者尤其是丁月伟、闻茂这些官员解释道:“我这个外甥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京大才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来比他父亲这样没文化的人肯定要大有出息的,我呢,也很看好他,就先腆着脸给大家介绍,认识下,以后等小风从京大毕业,回来参加了工作,还望各位多多照料啊。”

    这般态度,好像陈羽凡还确实是为了苏淳风好。

    可事实上谁都听得出来,他一是嘲讽苏成是没文化的大老粗土包子,二来也是在暗暗地提醒苏成,你若是想要让儿子将来进入官场,那就得靠我这样的人。在陈羽凡看来,苏淳风以后有了京大的学历,还有如此家世,又被父亲陈献格外看中,那么将来十有**会步入仕途发展。

    况且陈羽凡觉得,既然有人脉资源又有点儿家庭实力,当官肯定是要比经商好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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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章 万事不争才是你的福

    肖振再次给苏淳风倒满酒,他放下酒瓶子一手持酒杯,一手与苏淳风勾肩搭背,像是寻常那些喝得稍微有点儿上了头的青年般,丝毫不顾忌场合般地嘻嘻哈哈与苏淳风闲聊:“去年我堂伯退休回到老家后,有一次我们闲聊,谈到你时,他顺便问了问你在平阳市的情况,我就大致把万通物流还有你家的情况对他说了说,你不会怪我吧?当时我堂叔也在场,他在平阳市这边工作过,哦,就是我堂妹小倩的爸爸。所以我一说起你外公陈献,他当然认识,后来他们就又谈了许多平阳市的事情……”

    话至此,肖振就岔开话题说其了别的闲话。

    已经不用他再说下去了。

    在座者都不是傻子,反而一个比一个精明油滑,肖振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都别瞎想了,肖家以往压根儿就没怎么在意过几年前就已经从平阳市官场上没落了的陈献一系,如今再次注意到陈献的人,那是因为看在苏淳风的面子上。

    至于年纪轻轻还只是个大学生的苏淳风,怎么会被肖家众多大人物们如此看重,还卖了这么大面子……

    大家再好奇,也不会去细问。

    有事实就好了。

    陈羽凡那点儿酒意已经彻底清醒了,他觉得胸口有些闷,堵得慌,脸上火辣辣得感觉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刮子,全然失态地呆坐在座椅上,傻愣愣地看着苏淳风,脑海中,想起了以前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尤其是提及到苏淳风的那些话。

    他感觉这他妈简直是做梦!

    这不是现实!

    怎么可能啊?

    苏淳风才多大年纪啊?

    当前任职市委常委、副市长的丁月伟,面色平静,内心中却是波澜四起。他也无法想象,自己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自几年前官场上失利之后几乎没了希望,浑噩度日只希望能就这般有些羞辱无奈,却还算平平静静地混到退休就好,未曾想柳暗花明还能东山再起,而这一切的缘由,竟然是苏淳风这么一个年轻的,和官场似乎根本搭不上一星半点边,还在上学的年轻人,给带来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

    可也不能这么胜旧人吧?

    你这新人好歹之前得有点儿让旁人注意到的蛛丝马迹,这么不声不响得,也太让人觉得诡异,匪夷所思了吧?

    陈羽芳苦笑着摇摇头,她当然明白身为天茂集团总裁,肖家青年一代中佼佼者的肖振,当然不会随便做出这等儿戏般的事情来,他的目的很显然就是在打陈羽凡的脸,也是在给苏淳风撑场。可问题是,如此讨好般的行为,似乎断然不应该是由肖振这样的人,去刻意地讨好苏淳风。而且把肖家当前最有权势的三位长辈之名都给抬了出来,这让陈羽芳更是难以理解。

    说起来,自己这个外甥愈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他似乎天生就有某种古怪的魅力,而且是带着一种强大气场的魅力,不但能够如磁石般吸引着诸多强人围绕到他身边来,还能让这些强人甘心情愿地去服务他,为他做事。

    如赵山刚,如肖振,如自己的父亲陈献,还有……肖家那些连自己都未曾谋面只是听闻过的权势大人物们。年前在京城,苏淳风不过是在看守所里过了几天的牢狱日子,可偏偏就认识了那么一位明显实力强大到让人感到可怕的“狱友”,关系又似乎处得非常好,以至于苏淳风把那个“狱友”的手下给当众打了,那人都没有丝毫追究的意思,反而问苏淳风是不是解气,要不要再把人打一顿?还有那个亚星影视公司的顾问褚卓延,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了,也算是有点儿身份地位,偏偏就鞍前马后地替苏淳风张罗着,言谈举止间充斥着恭敬和讨好之意。

    陈羽芳借口去卫生间,到外面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把刚才宴席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宴会之后,众人纷纷道别。

    极有枭雄气质的赵山刚,与闫鸿强一起,大大方方地邀上酒意微有些上头的肖振,说是找个地方喝茶解解乏聊天,其实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

    苏淳风婉拒了他们的邀请,和父亲、堂姨一起回了公司。

    在办公室里,因为喝了少许酒而脸色绯红酒意浓浓的陈羽芳,脱下外套,丰腴不失窈窕的身子几乎腻到了大外甥的身上,玉手揪住苏淳风的耳朵,笑眯眯地说道:“淳风,跟姨说说,你和肖家那几位大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这一幕,苏成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呵呵直乐,他今天也够震惊的,心里也是满是疑惑,不过当着陈羽芳的面,自然不好去开口问。而且他也想开了,儿子有出息有本事,自己其实也没必要再去什么事都问都管,由他去吧,反正这小子做事有分寸,比他这个当爹的有出息——好儿子啊,谁不羡慕?

    “堂姨,疼,疼,您快松手……”

    “先说!”陈羽芳嘴唇凑在苏淳风脸颊旁,吐气如兰,手上力道稍微小了些,却并不松手。

    苏淳风苦着脸道:“我心里还纳闷儿呢,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在北京工作的那个叫肖全景的老头儿,是我去年国庆游香山的时候偶然遇到的,当时他们老两口和我以前的老师肖倩在一起,这就认识了,后来肖老师又带我去肖全景家里做了一次客,其实当时我就奇怪,那老头儿明摆着是当大官的,怎么能请我吃饭?”

    陈羽芳半信半疑,道:“是啊,他请你吃饭做什么?”

    “您说……”苏淳风腆着脸嘿嘿乐着,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您外甥我太优秀,那老头儿慧眼如炬,所以想栽培我?”

    “呸!”陈羽芳啐了一口,继而搂着苏淳风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

    苏成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除了这个原因,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况且这个看似荒谬的理由,并非没有前车之鉴——当年陈献还没退休,苏淳风上初二,过年去他家里拜年的时候,一家子拜完年都下楼了,从未请过老家亲戚在家里吃饭的陈献又下楼把他们叫回去,夸赞苏淳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还把苏淳风叫到书房里长谈。

    从酒店出来的陈羽凡,被父亲陈献打电话叫了过去。

    坐在书房中,陈羽凡低头捧着茶杯,一副沮丧失落的模样。此时他的酒意几乎已经完全消散,脑子里很清醒,所以更加纠结、痛苦,今晚真是把脸面都丢尽了,本来还洋洋得意地高居他人之上,随后就被人看都不看地一脚踩在他脸上,站到了他头上。

    陈献坐在书桌后面,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都三十四五岁的人了啊!

    陈献很失望,为人父母者在儿女身上岂能没有私心?当年陈献大权在握时,费尽心血地培养儿子,并且推动着儿子在官场上走,无奈自己这个儿子天生能力不足,二十八岁时被陈献凭着权势生生拔高到了乡长的职务上挂职锻炼,陈献希冀着他的儿子再如何没能力,经历多了自然也能磨练出来,再之后陈献退出平阳市官场,动用最后的人脉关系把儿子调回市里,到南城区国土资源局工作。

    而经历了这几年在官场上被打击、被排挤、被各种鄙夷的磨砺后,陈羽凡确实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心性也磨砺得没了棱角,学会了圆滑。

    可到底还是不行啊。

    刚刚峰回路转有了起色,立刻就收不住那点儿志得意满骄横的脾性,且不说惹恼了苏成、苏淳风父子一事,单说陈羽凡今天晚上在宴席上的表现,落在丁月伟、闻茂、简严军、肖振这些人的眼中,十足十那就是一个蠢货。

    “羽凡。”陈献淡淡地说道:“我觉得,金州县副县长的职务,你不适合。”

    陈羽凡愣了下,随即惶恐不安又不甘地说道:“爸,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适合做县长了?”

    “你太蠢。”

    “我……”陈羽凡双眼都冒出火光来了,他从来没有受到过,也没有想到过父亲如此直白、如此不讲情面的训斥,这已经不仅仅是训斥了,而是羞辱,是已经对他完全放弃之后的唾弃,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做,这样说?

    陈献语气有些冷漠地说道:“我不会阻止你去金州县,任命已经下达更改不得,而且你答应了肖振的事情,就得办到。”

    陈羽凡松了口气,坚定地说道:“我会做好的。”

    “我再给你一句话,你是否记住,是否听从,以后我都不会管你了。”陈献淡淡地说道:“想要在仕途上混下去,万事不争,莫说是向上攀爬,哪怕是从实权的位置上降下来,也不要再与人相争,平平安安才是你最大的福。”

    “这……”

    “你争不过,也争不得。”

    陈献挥挥手示意儿子出去吧——身为当年平阳市官场不倒翁常青树的老狐狸,陈献很清楚,今晚肖振那般看似有些意气用事的表现,把本不该摆到台面上的事情都给亮了出来,除了讨好苏淳风之外,还透露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从今以后,省里的肖家,对陈羽凡,不再会关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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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章 准婆婆准儿媳,还有俩……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

    傍晚时陈献给苏淳风打去电话,想让他晚上陪自己和老伴儿一起看花灯。

    大概上了年纪又没有工作的老年人都有相同的心理吧?陈献和老伴在元宵佳节的日子里,也想和孩子们在一起,无奈儿子陈羽凡似乎还在和他赌气,又或者没脸见他,所以领着老婆孩子去了岳父岳母家。女儿陈羽芳如今更是忙得天天在外面跑,这不,正月十五都没时间休息,下午和苏成两人坐火车去了中州市,是股东们已经一致决定,要把万通快递的总公司设在中州市,营业执照自然也要在那边办理。

    所以老两口在家里长吁短叹一番后,琢磨着晚上出去看看花灯,把淳风那孩子叫过来一起去。不过可惜的是,苏淳风在电话中满含歉意地婉拒了,因为他已经和朋友约好,晚上要一起看花灯。

    此时,苏淳风刚刚开车把张丽飞,王海菲从村里接到了物流园。

    家里面,早就得知两个女孩子要来的陈秀兰,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淳风,一会儿黄薏瑜也要来呢。”张丽飞笑嘻嘻地道:“刚发短信,她正在公交车上,再有最多二十分钟就到。”

    苏淳风愕然道:“我去接你们时怎么不?”

    王海菲抿着嘴,神色间有些歉意。

    张丽飞撅起肉嘟嘟的嘴唇,微微仰脸,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大大的眼睛眯缝成了月牙状,像一只狐狸似的道:“这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嘛,你不欢迎黄薏瑜来啊?”

    “呃……哪能呢。”苏淳风讪笑。

    他判断,王海菲和张丽飞绝对是故意的!

    端着碗筷从厨房走出来的陈秀兰听到孩子们话,便笑着道:“既然还有朋友来,那咱们就再等会儿吃饭。”

    “阿姨,给您添麻烦啦。”张丽飞笑眯眯地道。

    “这孩子,有什么麻烦的,竟些见外的话。”陈秀兰打心眼儿里喜欢活泼可爱能会道又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张丽飞,道:“今年赏花灯,你应该喊上你爸妈他们一起来的,我都好长时间没和你妈见过面了,怪想的。”

    张丽飞道:“我爸妈在厂里离不开身,阿姨您抽时间就去我们家做客呗。”

    “嗯嗯,有时间一定去。”陈秀兰笑着应道,转而又慈祥和蔼地对王海菲道:“海菲,一会儿多吃儿啊,瞧你瘦的,到咱自己家里了,别见外……你这孩子呀,哪儿都好,婶子看到你就喜欢,可就有一样,就是脸皮太薄了。”

    王海菲脸红红地道:“嗯,给您添麻烦了。”

    “又客气了不是?”陈秀兰满脸欣慰地在桌上摆放好碗筷,然后拉起王海菲的手,颇有儿神秘兮兮地亲昵道:“海菲,你先跟我来一下……”

    “哦。”王海菲一脸疑惑地起身,跟着陈秀兰往卧室那边走去。

    张丽飞纳闷儿,声道:“淳风,你妈把海菲单独叫过去干啥?”

    “啊?”苏淳风回过神儿来,摇摇头——刚才母亲和张丽飞、王海菲话时,他正头大呢,俗话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晚上又要来一个曾经和自己有过那么儿暧昧的黄薏瑜,到时候三位漂亮女生围着自己,想想都让人发愁啊,可别出什么乱子。王海菲心性温婉,苏淳风不担心,可张丽飞这鬼灵精怪的,指不定看出儿什么就胡乱猜测,非得拨开云雾搞清楚,黄薏瑜那边更是让人猜不透她会做什么什么,毕竟两人当时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而且裤裆里那玩意儿还很可耻地又很正常地挺了……

    唉。

    张丽飞似乎猜到了什么,心里颇有些吃味地瞅着陈秀兰领着王海菲走进去的那间卧室,嘀咕道:“准婆婆还是待见儿媳妇亲啊,我在这儿是不是有些多余?”

    苏淳风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不然母亲干嘛把王海菲叫过去私下谈话?

    十有**要送给海菲儿什么。

    连他都瞒着了。

    可看着张丽飞酸溜溜吃味儿的模样,苏淳风又不好什么。

    苏淳雨从外面哼哼着歌儿推门进来,一看到餐厅里哥哥和张丽飞坐在那儿,当即满脸讨好地讪笑着走过去,先是和张丽飞打招呼:“丽飞姐来了……”然后缩缩脖子翼地对哥哥道:“哥,今天在同学家里玩儿,回来得有些晚了。”

    “呀,雨又帅了!”张丽飞笑着夸道。

    当着旁人的面,苏淳风懒得去训斥弟弟,道:“别把学习落下就好,洗手去,一会儿吃饭。”

    “哎。”苏淳雨心里一松,赶紧往卫生间走去。

    话间,王海菲和陈秀兰一前一后从那边卧室走了出来。

    只见王海菲俏脸通红满是羞涩,左手拢住右手手腕,扭扭捏捏地步走着。陈秀兰则是笑盈盈的,一脸喜色,到餐桌旁两人坐下后,谁也不提刚才去里屋做了什么。而苏淳风和张丽飞,也不好意思去问——事情明摆着的,人家准婆媳二人有儿秘密嘛。

    张丽飞手机响起,她看了下收到的短信,起身道:“薏瑜来了,我下去接她。”

    “唔,让我去吧。”苏淳风起身跟着往外走去。

    看着两人走了出去,陈秀兰笑眯眯地对王海菲道:“海菲,听山刚现在正处着的对象是你姐姐?”

    “嗯。”

    “那天山刚领着你姐姐来物流园时,我见着了,你姐姐啊,跟你一样,都那么好看……回头跟你姐一声,以后在市里要是有什么事就来物流园,就当自己家,省得再大老远的回村里去。”

    “嗯。”

    “还有啊,要是她在山刚身边受了气,就跟我,别人怕他,我可是能管得了,到时候骂他几句也得听着。”

    “哎。”

    王海菲的心里现在是既欣喜激动,又羞得不行。

    刚才她跟着陈秀兰进了卧室,陈秀兰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绸包裹着的精致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一枚翠绿欲滴的翡翠手镯,陈秀兰是今天上午逛商场时,看着漂亮就买了回来,要送给她的,花了六千多呢。这可把王海菲给惊得不轻,连连拒绝,却还是被陈秀兰不由分地戴到了手腕上。

    院外面。

    一别半年多后,苏淳风和黄薏瑜终于再次见了面。

    黄薏瑜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手里拎着两个装有营养品的礼盒纸袋,雪白色长宽羽绒服和黑色的高跟长靴,衬得她愈发身姿高挑,柔顺的乌黑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被微微的寒风撩起几缕发丝,使得她不时要抬手轻轻把发丝抚下,容颜妩媚。

    “薏瑜,好久不见……”张丽飞从院门口飘了出去,上前亲热地揽住了黄薏瑜的胳膊。

    “真想你们啊,请你们都不去,唉,我只好自己来找你们咯。”黄薏瑜微笑着道,一边看向从院门走出来的苏淳风。

    苏淳风故作神态自若地招呼道:“快上楼进屋去,外面这么冷的天。”

    三人往里面走去。

    张丽飞一边和黄薏瑜亲昵地挽着胳膊走在一起,一边忽闪着大眼睛仔细瞅苏淳风和黄薏瑜的表情,企图从两人的表情和眼神中发现儿什么异样。不过,她什么都没有发现——黄薏瑜大概是学习法律的缘故,似乎比以往更加多了些知性却冷傲刻板的美感,而苏淳风还是那副从容轻淡的模样。

    只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让张丽飞觉得不对劲。

    按理老同学相见,而且人家黄薏瑜作为女生大老远来了,以苏淳风的为人品行,作为东道主起码应该表现得更加客气、热情些才对啊。

    进屋后,自然免不了由苏淳风做介绍,黄薏瑜和陈秀兰、苏淳雨客套一番。

    这顿饭吃得是有滋有味,欢声笑语不断。

    已然是高中生算得上半成年的苏淳雨,心里别提对哥哥多么的羡慕嫉妒加崇拜了,景仰之情更甚一层——论长相吧,自己不比哥哥差,身高比哥哥还要高出半头,在学校里也不乏有漂亮的女生追求,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往家里带,更不敢如同哥哥这般,三个两个地往家里领,还都是自己登门前来。而且,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三位已然渐趋成熟的美丽风情,岂是高中校园里那些十六七岁稚嫩的女生们可以比拟?

    都是咱爹咱娘生的孩子,差距咋就这么大呐?

    大家看起来似乎都挺高兴的,可唯独苏淳风知道,自己装得有多难受——他早就察觉到,张丽飞那副鬼灵精般时刻盯着瞅着,企图随时发现他和黄薏瑜之间有无什么异常的样子,所以他必须要保持着如常的模样,不去躲避黄薏瑜的目光,时而还会和黄薏瑜笑谈上那么几句,让旁人根本看不出他们俩有什么不妥。可是,每每和黄薏瑜的目光对视时,苏淳风就会发现,黄薏瑜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明明是刻意而为一闪而逝的深情款款和时而的促狭之色,这让苏淳风更是有了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自己当初在黄薏瑜家里委实属于被动地抱了抱,亲了亲她,作为正常男人裤裆里不可避免地挺了挺,虽然夏天穿得单薄可到底还是衣衫整齐没干出更进一步的事情,可怎么瞅着黄薏瑜的眼神时,就有种提起裤子不认账,欠下了好大一笔风流债的窘迫意思?

460章 老妖怪!

    苏淳风觉得,黄薏瑜如此偷摸隐蔽的行为,完全就是在调戏他,欺负他!

    太折磨人了!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岂能受此欺负调戏?

    于是饭后当黄薏瑜再次偷偷冲他抛过来一个促狭笑容的时候,苏淳风干脆一横心一咬牙,他微微仰头,轻薄地朝着摆出一副知性冷傲美感实则内心里正在得意着让他吃瘪的黄薏瑜眨了下右眼,抛出了一记电光四射!

    黄薏瑜顿时败了,被电得心慌慌意乱乱。&顶&点&小说 {}

    她匆忙扭过头去,继续保持着她那好似天性般清冷孤傲的姿色和气质,微笑着来到客厅里,挨着张丽飞坐下,闲聊起来。

    “是你逼我的!”苏淳风心里哆嗦着为自己的无耻反击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饭后在客厅稍坐,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大家便在张丽飞迫不及待地怂恿下,起身说笑着下楼。已然长大所以在三位漂亮大姐姐面前显出了希冀又腼腆之色的苏淳雨,在张丽飞的呼唤中,红着脸内心里兴奋不已,表面上羞涩不已地偷瞄着哥哥的表情,半推半就扭扭捏捏地跟上了大队伍,就如当年跟着哥哥和王海菲、张丽飞去看花灯,只是当年的小雨,跟着两位漂亮姐姐出去玩儿时,没有丝毫压力和羞怯。

    物流园四个区内,员工们已然开始忙碌着放起了烟花。

    一时间爆竹声声,有飞上天空炸开朵朵灿烂鲜艳的烟火,有就地腾空而起塑出一株株火树银花的烟火,还有在天空中撒开缤纷多姿优美的烟火……再看远处,几乎整个南城工业园新区的企业厂区,都在不停地放着烟花,整个深邃幽远的夜空,都被渲染得五彩斑斓,在漆黑的夜幕下愈发绚烂夺目。

    张丽飞、王海菲、黄薏瑜都不约而同地驻足,欣赏着美丽让人陶醉的绚烂烟花。

    万通物流今年单是在正月十五放烟花一项上,就支出了四万多元,可谓财大气粗。而苏成个人,则是拿出三千多元钱交给了在村里老家居住的两个侄子,由他们代劳给村里正月十五放烟花集资,以及老宅那边放烟花所用。

    至于两个侄子会不会从三千多块钱的烟花费里克扣什么油水,那都是小事儿,苏成根本不在乎。

    万通物流园距离市内花灯展览的大街没多远,一行人步行过去。

    刚来到人群熙攘,花灯璀璨斑斓的大街上,苏淳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是陈献打来的,他面露歉意地向几位女生示意之后,往旁边走了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按下接通键:“喂,姥爷……”

    “淳风,我,我,我见到,见到他了!”陈献磕磕巴巴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苏淳风有些纳闷儿,三姥爷这是见到谁了啊?往日里陈献向来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沉稳如山,怎么连说话都磕巴了?

    “当年,当年那个,那个给我,给我算命的人……淳风,你记得吗?我给你说过的,三十多年前,三十多年前的那位,那位神秘的老人,真的是他……”

    苏淳风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震惊了!

    陈献绝对不会说谎,更不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

    三十多年前那位语出定乾坤,谶言道出陈献三十载命运走势的老人,一位当年就已经至少迈入醒神境的命算高人。而且在陈献的讲述中,三十多年前的那位命算高人,当时看起来就是年过古稀了,活到现在最少过百岁啊……而那时候就是至少迈入醒神境的高人,现在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平阳市!

    他娘的!

    岂不是已经成了精啊?

    正月初六、正月初九,苏淳风两次遇到那位修为高深莫测的老乞丐,而正月十五元宵节,又一位老妖孽出现在了平阳市!

    这个世界怎么了?

    “姥爷,您先别激动,确认是他吗?”

    “我敢肯定,他,他在看我,他在冲我笑……淳风,我决定要请他去,去家里一叙,不说了,不说了,我去请他,不能让他跑了……他这些年过得肯定不太好,像个孤苦伶仃乞讨的老人,我要帮助他,我一定要报答他……”

    电话挂断了。

    苏淳风拿着手机愣愣地听着里面传出的嘟嘟嘟的忙音。

    老乞丐!

    三十多年前一语定乾坤,谶言道出陈献命运走势的命算高人,如今像个孤苦伶仃的乞讨老者。

    两者在苏淳风脑海中重合。

    是同一个人。

    “见鬼了!”苏淳风咬牙切齿——前世身为奇门江湖上顶尖的术法高手,今生修行已入炼气境,也迫不得已地接触了奇门江湖,而且比前世对奇门江湖更多了些了解的苏淳风,其职业病已然深入骨髓。他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相信什么狗屁的命运巧合,老乞丐先是突兀地两次与自己“偶遇”,然后又让当年相互帮助过的陈献“偶然”发现他,这绝对是那个在命算一门中几乎可以肯定无出其右的老妖孽故意的。

    现在,苏淳风恨不得飞到陈献身旁,然后揪着那个老妖怪的衣领逼问他:“恁娘!老不死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稍作思忖后,苏淳风拿着手机又拨通了陈献的手机号码。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通,陈献语气仍然有些激动地说道:“淳风,你,你有什么事吗?我刚接上一位老友,要去家里叙叙旧……”

    苏淳风心里暗想,自己这位三姥爷不愧是当年平阳市政坛的常青树不倒翁,遇到如此匪夷所思又让他激动不已的事情,虽然说话语气磕磕巴巴,以及可以想见的表情上兴奋惊讶,但思维还是较为冷静,谎话张嘴就来,好像他和苏淳风之前根本没有通过电话,而且也把苏淳风当作普通晚辈那样闲说几句敷衍一番。不过,三姥爷恐怕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表现在那位命算之术无出其右的老妖孽面前,实在是犹若小孩子过家家,多此一举了——老妖孽都找上门来了,什么事儿还不摸个通透?

    苏淳风微笑道:“姥爷,您直接告诉那位老人,说刚才看到他之后先给我打了电话,而且以前就对我提到过他,然后对他说,让他在家中稍稍等候,我听闻他这样的隐世高人出现了,心中也是景仰万分,待会儿定要亲自前去拜会。”

    “这……”

    “如此高人,我也是神往啊。”

    “好吧。”

    挂了电话,苏淳风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朝着王海菲、张丽飞、黄薏瑜她们走去。

    他知道,既然那个老妖怪两次刻意地“偶遇”自己,然后又找上了陈献,自己也就没必要继续保持无视。因为三姥爷陈献先是打电话通知自己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过老乞丐,那么如果自己再配合陈献假作不知此事的话,就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这世上,绝对没有哪个术士能在听闻如此惊人的消息后,还能沉得住气不去拜会,或者见识下这等真正的隐世高人。

    自己不去,就证明心虚,就证明自己识破了老乞丐的高人身份。

    而以自己当前炼气初期的修为境界,正常情况下绝对无法识破十有**跨过醒神境,已然返璞的地仙,是非凡人。

    那么,炼气初期的术士,识破返璞的地仙……

    说明什么呢?

    这可是苏淳风重生以来最为忌惮,也是最为小心翼翼的天大机密——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重生,而且也经常会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无比地清楚一点,那就是自己重生一事,绝对不能为任何人所知。

462章 老神仙面前当影帝

    如果有可能,苏淳风决然不想去面对面地和一位很可能返璞成就地仙的高人谈话。因为这种人对于有着重生绝密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重生那年,他从赵山刚的口中得知了铁卦仙程瞎子被逼无奈不得不无偿卜卦,让赵山刚守株待兔七个夜晚,等待有缘高人出现拯救他那疯娘时,苏淳风就曾担心过,是不是程瞎子推算出了什么。事后自然是虚惊一场——程瞎子卜算出的,本应该是王启民救赵山刚的母亲,却被重生的苏淳风恰好撞见。

    再之后,苏淳风与铁卦仙有过几次接触,倒也没觉得这位号称堪称卦算人心无遗漏的铁卦仙有多么了得。

    程瞎子给他带来的麻烦,无非是那句“上苍不允,无力卦算。”或者再加上一句“天生仙灵奇相,隐有双魂合体之态。”

    这都没什么。

    可程瞎子毕竟是玄学五术中的卜门中人,而且其卜算修为虽然高深,但也仅是早些年迈入了炼气中期之境,怎比得那个活过了百岁年龄已然沧桑到妖,而且修为莫测很可能成就了地仙之实的老乞丐?况且平心而论,卜门涉及到的术法分门别类极为庞杂,奇门遁甲、太乙六壬等等,其中另延伸出武术、战阵、姓名、测字、祈福、占卜之类,其中奇门遁甲降妖除魔抑或斗法类的术法,更是成就了整个奇门江湖。而同列玄学五术之中的命门,则要单纯的多,单一而精,以时间、空间的磁场变化、规律、形势,来判、断人的命运,其中有占星术、干支术、五行八卦及六十四卦推衍术等等,涉及到极为磅礴复杂的时空自然理论的推算和穷究,其所涉人物事时间长、久、远、广。

    玄学五术之中,包括脱离红尘世间的山之一门,修行命算一术的术士,最少。

    因为命算之术最难修成,而且在修为境界不足时,又最是看到不前途,也无法在斗法中展现出多么强大的杀伤力。

    可命算之术修出正果者,无人敢小觑。

    如果说程瞎子能以卜算之术一笔定乾坤,落卦如判官可夺命,那老乞丐就能以命算之术口出谶言改天换地掌命势,神鬼皆惊。

    如此神仙人物,实在是莫测非凡啊。

    可既然撞上了,苏淳风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去见招拆招。

    他心里暗暗狠,如若老乞丐真的觉察到了自己是重生者的绝密,又心怀叵测地想做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或者只是让自己感觉到危险了,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不得不……下毒手了。

    杀地仙!

    换做寻常术士,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可苏淳风到底是重生而来,带着前世醒神境的强心神再到这世上走一遭的异类,莫说在心里琢磨下迫不得已时杀地仙,前世在奇门江湖上巅峰时期的他甚至想过,就算破天荒地出现一位数百年难遇,踏入归真境的天人,也照样敢和那所谓还未羽化的天人过过招。

    一入醒神,只手敢擎天!

    上楼时,苏淳风不禁打了个哆嗦——老乞丐可别真是个归了真的世间天人啊。

    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陈献,见到苏淳风他第一句就说:“你姥姥去赏灯了,我没让她回来。”

    “哦。”苏淳风点点头,面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一边换了拖鞋往里面走,一边说道:“那位老神仙呢?”

    “在书房。”陈献真以为苏淳风迫切想要拜见高人呢。

    苏淳风推门而入,只见书房旁侧的单人沙上,坐着那个依然穿着破烂形象邋遢不堪的老乞丐,只是比前两次见面时,脸上洗得干净了些,头也没那么又长又乱又蓬松像个鸡窝般,而是稍显整齐地往后背着——恁娘,这老妖怪绝对是故意这么打扮,才能让陈献数十年后再偶遇时一眼认出他来。

    苏淳风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地打量了老乞丐两眼,才脸色泛红激动不已地说道:“您老,您老就是……哎呀,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两次得遇高人竟然给错过了。老神仙,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眼拙,您多见谅啊。”

    老乞丐没有察觉出苏淳风比影帝还要高的表演全然是假象,他放下手里端着的茶杯,神情和蔼地说道:“两次考验,让我确定,你是个好孩子,大善人。”

    “不敢不敢。”苏淳风有些不好意思,手足无措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跟在后面进来的陈献一边关上书房的门,一边诧异-地问道:“老先生,您和我外孙……认识?”

    老乞丐微笑点头。

    苏淳风激动万分地把两次与老神仙偶遇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陈献毫不怀疑地连连点头,作为东道主的他,示意苏淳风坐到与老乞丐隔着茶几并排的另一张单人沙上,自己则是把书桌后面的椅子拖出来,坐下。他心里却是在想着,之前打电话时,苏淳风的口气似乎并没有显露得如此激动万分,反而很平静地说出了要来拜见老神仙的决定。

    极为了解苏淳风心性和常早熟城府的陈献,不禁怀疑这个绝对是人中龙凤的天才外孙,是不是另有什么打算?

    不过,陈献这只老狐狸的表演天赋也非常了得。

    他心里的疑惑并没有在表面上流露出来,至少,老乞丐如此非凡人物,看样子根本没有察觉出他的内心异动。

    这爷孙俩哦……

    老乞丐轻轻抬手摆了摆,一点儿客人样子都没有地对陈献说道:“你先回避下,我有话要和淳风这孩子单独谈。”

    “哦,好的,好的。”陈献毫不犹豫地恭敬应道,起身走了出去。

    老乞丐看着脸色潮红激动之色未褪的苏淳风,微笑道:“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一个小时前你就应该到了。”

    苏淳风好似竭力平复了一下激动难安的情绪,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老神仙妙算,晚辈也不敢瞒着您,刚才和我姥爷打完电话之后,我就恨不得飞过来拜见您,可今晚恰好我和朋友约好赏灯,嗯,是,是女朋友,所以就,就让您老久等了。”

    “唔。”老乞丐温和地点了点头,道:“倒是我搅扰了你,不妨告诉你,其实前两次你我偶遇,是我刻意而为之。”

    “嗯?”苏淳风面露疑惑:“您老……认识我?”

    “平阳有子苏淳风,不惧锁江之猛龙;侠肝义胆江湖行,冲冠一怒诛连胜。”老乞丐笑眯眯地吟诵了一当今奇门江湖上流传着的打油诗,道:“如今在奇门江湖上,你苏淳风大名鼎鼎,如雷贯耳,我岂能没听说过?”

    苏淳风顿时脸红道:“老神仙折煞晚辈了,那两件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谁曾想就闹出了些名声,实非我所愿啊。”

    老乞丐道:“错不在你,且能扬名江湖,你运气不错。”

    “树大招风,我可不想入奇门江湖。”

    “为何?”

    “一是不懂江湖,二是胆小害怕,反正我觉得,好好过日子才对。”

    “那你何不自废修为,做个普通人?”老乞丐淡然说道,这句话听着好似打趣玩笑,可老乞丐的语气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苏淳风赫然,神色间似乎有些生气,终不敢与老乞丐这尊神仙般传说中的人物计较,只得挠挠头老老实实说道:“不敢有瞒老神仙,晚辈自从到京城求学,才知道了自己在修行方面天资不俗,连续经历了几番斗法之后,难得冲关突破桎梏,迈入了炼气之境,晚辈有自知之明,却也不至于妄自菲薄,更舍不得废掉这一身难得的修为,而且有了如今在奇门江湖上的名声,晚辈日日勤奋专注修行,恨不得迈入更高境界,不奢求将来能达到窥伺天机得长生的归真天人境,可也万万不敢放弃修为做普通人,因为没有了自保的能力,岂不是要任凭奇门中人宰割吗?”

    老乞丐点了点头,道:“身为诡术传承者,你的隐忍力,不够啊。”

    “嗯?”苏淳风豁然抬头,神情惊愕,好一阵才说道:“老神仙,您,您也相信江湖上的那些传言,认为我是,是诡术传承者?”

    “你瞒得过天下,却瞒不过我。”老乞丐神情淡然,虽然衣衫褴褛形象不堪,可说出这句话时,却有着说不出的写意风流之姿,仿若高高在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天人,俯瞰芸芸众生,翻云覆雨一切其掌控。

    苏淳风此刻内心里已经高度紧张,他不知道这个老乞丐的话是真是假。

    但有着醒神心境的他,还是沉着地决定继续演下去。

    他双眼中流露出迷茫困惑,还有不甘之色,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放弃了挣扎和纠结,坦然道:“老神仙,晚辈不敢在您面前有丝毫隐瞒,其实,这也是我今晚听说您老数十年后再次出现时,迫不得已赶紧来拜见您的原因……”

    “让我帮你?还是救你?”

    “是的,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您这样的隐世仙人,能够为我解惑。”

    “什么惑?”

    “早些年我修行术法时,只是听闻师父大致讲述过江湖,还有玄学五术的概要,也痴迷其中修行。”苏淳风面露苦涩和陷入回忆中,道:“可是我并不知道,自己修行的术法,到底是哪一门哪一派。后来在京大求学,我才听闻了奇门江湖的历史上有诡术这种术法,也有诡术传承者的传说……去年杀了迟一正,奇门江湖上开始传言我是诡术传承者,我知道后心中惊讶万分,同时也不禁怀疑害怕,自己难得真的是诡术传承者?”

    老乞丐神情不变,眸子里更是静如止水,淡淡地说道:“你是说,你以前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诡术传承者?”

    “现在,好像知道了。”苏淳风神情纠结,痛苦。

    “哦?”

    “我相信老神仙您无所不知,既然您说我是诡术传承者,那我一定就是了。”苏淳风似乎充满了无奈,甚至还有些绝望,但他还是希冀着,神情真挚,眸中含泪地恳求道:“既然您找到了我,还望您务必帮助我,告诉奇门江湖众人,我是无辜的。也求您帮我,找到我的师父,我想问问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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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章 错位交锋,略胜一筹

    老乞丐微阖双目,似睡着,又似在沉思。

    苏淳风这般坦诚的态度,纵然是成就地仙之实的他,一时间竟然也无从去判断这些话是真是假。虽然,内心深处的直觉,以及刚才无比认真仔细地查看过苏淳风丝毫没有掩饰的气机,几乎都像极了诡术传承者,可老乞丐毕竟没有真正和诡术传承者交过手,年轻时虽然有幸亲眼见到过一位,可那时候的自己术法修为极低,又是修行的命算之术,根本无法去查看感应诡术传承者的气机。

    “老前辈。”苏淳风继续说道:“当初我曾有机会见识到一本破旧的术法秘籍,因为时代久远而且有损毁,所以术法之名丢失,但我观其中术法,与我所修行的术法相同,所以就擅自做主,取其精要,起名为中天秘术……”

    老乞丐点头道:“哦,你是说从那个自我修行的年轻人手中得到的秘籍吧?我知道他,叫钱明,是一位人民教师。”

    “是的。”苏淳风心中暗暗惊讶忿忿,这老妖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老乞丐再次陷入沉思。

    他愈疑惑,明明苏淳风像极了诡术传承者,直觉上也几乎可以肯定——达到老乞丐这般修为境界的术士,自身的直觉基本上不会出现失误。可老乞丐知道钱明,既从旁人口中了解过,也亲眼远远观察过钱明,绝对不是修行诡术的术士,修为也不高,而且其身上的术法气息,确实与苏淳风类似,应该是和苏淳风修行同门术法。

    而且老乞丐无比清楚,奇门江湖数千年来,何曾见到过谁能够同修两种术法?这根本就是修行大忌。

    醒神境的高手如果不嫌多此一举的话,或许能做到同修两种术法。

    可苏淳风……

    决然办不到。

    老乞丐虽然曾多次猜测判断,苏淳风很有可能是掌握了诡术传承,凭借传说中诡术传承的永生绝密,才成就了自身天生仙灵奇相、隐有双魂合体之态,而且天机不允,无力卦算,脱离世间五行命势,游走其外不受卦象命运所网,甚至老乞丐也曾想到过如轮回转世这种几近荒谬的可能性,但他却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术士能携带着前世强大的醒神心境,灵魂重生!而且,从未有听闻更不可能经历过这种情况的老乞丐,又怎么会想到,同修两种术法,不一定非得修为至醒神境的大宗师,其心境达到醒神也能做到。

    况且谁又能想象到,一个术士从最初修行术法时,其心境修为已经在醒神境了呢?

    再如何天才的人,也做不到啊!

    老乞丐的沉思换做其他知晓其身份的寻常人或者术士,恐怕都会觉得理所当然而且颇为神秘到令人景仰,所谓高人,可不就应该是这种沉稳如岳云山雾罩的样子嘛。苏淳风却在想:“任你老不死的何等妖孽,这下傻眼了吧?”他知道,自己高明的演技和凡的资质,已经成功地欺骗了老乞丐。

    想骗了老乞丐这号妖孽,当然不能仅仅靠演技,还必须得有让其根本算不透的特殊资质,如苏淳风这般天生仙灵奇相,隐有双魂合体之态,而且天机不允、无力卦算……冥冥中的上苍都不让你算,任你命算之术天下无敌又能如何?

    当然,换个寻常人,譬如陈献这样的,老乞丐也不屑于去命算识其心。

    老乞丐忽而睁开眸子,淡然说道:“说说你师父吧。”

    “嗯?”

    “你不是说,让我帮你找到他吗?”

    “嗯,真说起他来,我忽然觉得记忆里似乎就只剩下了那么一个模糊的印象。”苏淳风流露出伤感和迷茫的表情,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谎话张口就来:“他很干净,穿着考究,仪表堂堂,在几年前的农村来讲应该算得上比较时尚的人,他穿着浅灰色的夹克衫,黑色西裤,黑色的皮鞋,说话的时候喜欢边说边用一块浅蓝色的小布慢慢地擦拭着他的眼镜,黑塑料框的眼镜,但我觉得他一点儿都不近视,也没有老花眼,因为他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是天空中的星辰,他说话很温和,不快不慢,标准的普通话,而且他说的那些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玄而又玄根本无法理解的话,会很奇妙地瞬间刻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牢牢地记住,一字不差,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过目不忘记忆力强的人,但就是记住了……”

    老乞丐打断了苏淳风的话:“他多大年纪?”

    “不好说。”苏淳风摇摇头,道:“当年看起来四十多岁五十岁?也可能**十岁,因为他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里,有着一种让当时的我无法去描述的沧桑,我上高中的时候偶尔想起,觉得他眼神里透出的那种沉淀,应该用沧海桑田这个词来形容。”

    老乞丐默然,内心震撼,困惑。

    “我很想念他。”苏淳风继续伤感、迷茫,他低垂着头,声音有些飘渺的孤寂,道:“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术法,他告诉我如果愿意的话,就按照他所传授的那些记忆去修行,然后他就走了,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他和你在一起,多久?”

    “三天。”

    “三天?”

    “嗯。”

    老乞丐又默然,内心无比震撼。

    纵然已成就了地仙之实的他,也不得不被这则消息所震撼到——他不知道,自己被苏淳风欺骗了,更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人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苏淳风高的演技,带入了虚假的剧情和情绪中,并深受其感染。

    不过老乞丐很快反应过来,暗暗讥嘲自己阴沟里翻了船,他说道:“苏淳风,你的演技真的不错。”

    苏淳风抬头看着老乞丐,一脸困惑、迷茫,不明所以。

    老乞丐觉得自己败了。

    以自己这般地仙之实的身份,两次突然问,都没能让处在极大压力下的苏淳风流露出任何刻意的神情,如果不是苏淳风定力强,演技高,那只能说明,苏淳风没有说谎,他陈述的都是令人无比震惊匪夷所思的事实。

    老乞丐不禁神往感慨:“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迈入归真境的天人……只是不知道,他如今还在世间逍遥游?还是已然羽化登仙去。”

    苏淳风也有些受到自己这番谎言的熏染,陷入了沉思中。

    前世混迹奇门江湖,千里追杀,血雨腥风,搅动奇门江湖掀起了多少波诡云谲惊涛骇浪,多少次越级斗法,生死悬于一线,直至登顶江湖俯瞰天下,舍我其谁——重生重新来过,对师父王启民的深厚情感始终无法抹去,曾几何时多少次愧疚难安,然而自从去年在金州县城的那个早上,听了王启民的那一番话之后,两世江湖沉淀出的两世情份,似乎瞬间被打得支离破碎,虽然没有消失,还在那里,可已然变了质。

    该相信谁?

    又该怀疑什么?

    老乞丐和苏淳风几乎同时从沉思中反应过来。

    老乞丐暗叹自己的情绪又被苏淳风给引导了。

    苏淳风暗惊自己的思维竟被老乞丐给左右了。

    双方对视一眼。

    老乞丐温和一笑。

    苏淳风腼腆一笑。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征兆的错位交锋,苏淳风略胜一筹。

    “前辈。”苏淳风斟酌着,试探着小翼问道:“刚才听您话里的意思,来平阳就是为了找到我,不知道老前辈此番找我,有什么事吗?”

    “奇门江湖沉寂百年,如今兴起已成大势。”老乞丐气象骤显,大有挥袖卷云指点江山之磅礴,顿时令人压力大增,却并无甚不堪重压的痛苦,而是如沐春风,只不过令人内心中不得不俯拜服。老乞丐继续说道:“奇门江湖不是靠老一辈在这个大时代中的努力就能保持繁荣,真正的繁荣是一代代的传承,一代代的兴盛!而传承,是要落在年轻一代人的身上,我……看好你。”

    苏淳风愣住,有欣喜有激动,有莫名其妙。

    老乞丐神情淡然,又温和慈祥,微笑道:“自去年你在金州县击杀迟一正之后,江湖上有关于你的流言迭起频出,对你不利,却又未尝不是对你的考验和锤炼。我找你,就是要告诉你,我看好你,也支持你,但我并不会保你平安。”

    苏淳风心想这他娘不是废话吗?

    你看好我,支持我,又不保护我,那你跟我扯什么淡啊?

    刚想到这里,老乞丐又接着说道:“你师父天人之姿,点石能成金,言行所思非凡俗人所能忖度……以后你若是在修行方面有什么疑问了,可以找我。”

    “多谢老神仙!”苏淳风起身,躬身拜谢。

    “免礼吧。”老乞丐淡然道。

    “您老以后,准备常住平阳吗?”苏淳风虽然心中无比期盼着老妖怪赶紧走人,以后再也不见,但表面上还是流露出无比真诚的希冀诚恳说道:“晚辈家中略有薄产,还请老前辈屈尊住下,虽然不敢说能让您老锦衣玉食无忧,但断不至于让老神仙再过着颠沛流离,忍饥挨饿受风寒日酷之苦的日子……”

    老乞丐起身往外走去,一边说道:“自在惯了,享不了清福。”

    “可是,若我有疑问……”

    “该见面时,我自然会见你。”老乞丐留下了一句类似于江湖神棍骗子们常说的玄乎话语,已然拉开门走到外面,挥手制止了客厅里陈献起身挽留的话语,自顾自地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别送了。”

465章 伏地门精锐尽出

    一九九九年夏。

    南疆伏地门门主蔡贤,还有其师弟廖永善,亲率门中三位精英弟子银承汉、顾兆林、余磊千里追踪至平阳,与平阳市西郊杨家镇将王启民、刁平困住,然而就在他们信心满满要活捉在他们的多次追杀中已然受创不轻的诡术传承者王启民,并诛杀刁平灭口时,半路杀出了修为不俗天赋异禀百邪不侵的邪不倒龚虎。

    本来多出一个龚虎也不要紧,无非是当时就已入炼气中期的蔡贤和师弟廖永善拼得受伤,最终也必然能取胜。可就在斗法双方进入到最关键时刻时,突然暗中有高人出手,对廖永善和蔡贤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如此,南疆伏地门功亏一篑,无奈退却。

    之后蔡贤主动遣人找到龚虎求和,并言道江湖行话“月上树梢头,落地走华光。”意及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大家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中,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在江湖上乱嚼舌根。

    至今已然一年半有余。

    蔡贤和廖永善,以及门中几位当年在追杀王启民和刁平的过程中被王启民施术重创所幸未死的师兄弟皆认为,绝不能让王启民、刁平、龚虎活下去。因为他们每多活一日,都等同于在伏地门卧榻之侧埋着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炸响的地雷——且不说他们当年以阴邪术阵和术法强窃刁平天赋以为门中优秀子弟提升修为的邪恶行径,一旦被奇门江湖所知,必定会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宗门,单说那个天赋资质绝佳的刁平,身负血海深仇,如若让他跟随王启民修行术法,成为一名诡术传承者……

    将来的伏地门还能有一天好过的日子吗?

    甚至整个伏地门都有被灭的危险!

    想想多少次门中高手和精英子弟围杀王启民和刁平,结果要么被王启民施术反击杀死,要么被重创,诡术在斗法中表现出的恐怖骇人霸绝天下的攻击力,令人不寒而栗。所以在休养生息一年半,门中精锐恢复实力,有了充分把握之后,伏地门决定行动了。

    至于当初在杨家镇暗中出手的那位高人……

    蔡贤和廖永善并不怎么忌惮,反而计划好要在此次行动中,将暗中出手的那位也一并除掉——杨家镇一战之后,蔡贤和廖永善仔细回忆分析了当时的情况,发现那位潜藏在暗中出手的高手,其实根本算不得高手,只是把握了最佳出手的时机,才会伤及蔡贤和廖永善,否则他们两人也不会只受轻伤了。而且暗中出手的术士所施展出的术法,与王启民的术法如出一辙,可以肯定亦是诡术传承者。由此推断,暗中出手的术士应该是王启民的徒弟,受王启民的吩咐提前潜藏,抓住时机骤然出手。

    在此次行动发起之前,蔡贤和廖永善已经暗中派人对龚虎和王启民、刁平进行过详细的调查,大致知晓了他们的人际关系,居住的地方以及生活的作息规律等等。就连龚虎前些天被老婆暴打然后离家出走的事情,伏地门的人都已然知晓。

    在廖永善和蔡贤的计划中,最先要解决的目标就是龚虎。

    可就在他们准备对龚虎发起偷袭的时候,龚虎却离家出走失去了踪迹。这让廖永善和蔡贤极为无奈和恼火——在未解决龚虎之前,他们不敢轻易对王启民和刁平发起攻击,因为一旦王启民和刁平出了意外,龚虎知晓后肯定不管是不是南疆伏地门干的,都会立刻把曾经得知的秘闻传遍天下。

    而先杀龚虎,即便是王启民知道龚虎被杀,在不确定南疆伏地门是凶手之前,身为诡术传承者的他,绝不会轻易将双方保守的秘密公之于众。

    一时间,伏地门的计划被龚虎离家出走的巧合打乱了。

    廖永善和蔡贤有些措手不及,此番前来除了修为迈入炼气中期的蔡贤、在炼气初期徘徊数十年根基雄浑的廖永善之外,还有两名炼气初期的师兄弟,以及六名门中精英子弟,差不多算得上是伏地门精锐尽出,力图毕其功于一役。

    但人多,目标就大。

    天晓得龚虎那老东西跑到哪儿去了?万一伏地门的人在某个地方被龚虎率先发现了的话……

    此番行动就有功亏一篑的风险。

    而且,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搞这样的突袭,将难上加难。

    未曾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昨天晚上蔡贤的大徒弟银承汉在他们入住的酒店外,偶遇到了从夜总会出来,喝得有些醉醺醺的龚虎,与几位从穿着气质上看皆非富即贵之人攀谈着坐进了一辆大奔驰中,银承汉考虑到醉酒且心态放松的龚虎,不会察觉到他这样的术士存在,所以立刻打了辆出租车远远跟上去,然后,就找到了这处破旧的宅邸,确定了龚虎目前居住的地方。

    但银承汉并没有发现王启民和刁平也住在这里。

    因为银承汉单独一人不敢过于靠近龚虎,而且王启民和刁平此番因为苏淳风的一句话就莫名其妙地出来避风头,自然是小心翼翼,时刻以诡术之掩息术隐藏着自身的术士气息,便是蔡贤和廖永善前来,没有亲眼看到王启民和刁平的前提下,也决然不会察觉到有这样两位术士躲在破旧的房屋内。

    凌晨两点多钟。

    蔡贤、廖永善及另外两名炼气境的师兄弟,率门中精英弟子悄悄靠近这处破旧的宅邸,然后在附近悄然布下了杀伤力极强的术阵。

    黎明前,他们察觉到了有灵气开始向院落汇集,知晓应该是龚虎起床修行了。

    稍等片刻,待汇集的浓郁灵气平静下来,渐趋有消散迹象时,蔡贤一声令下,门中六名精英弟子同时出手开启术阵,与此同时,蔡贤和廖永善四师兄弟率先施术发起攻击——虽然他们自信凭借四人联手,就足以将龚虎击杀,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他们提前不嫌麻烦地布下了术阵。

    以有备攻其不备,以狮子搏兔之势!

    百分百的胜算把握。

    然而就在他们发起的第一波术法攻击刚刚冲进那间破旧屋子的瞬间,一股声势骇人如排山倒海般的术法攻击波动骤然从屋内冲出,以无可匹敌之势反扑而来。同时,一阵罡猛的术法波动导引周边浓郁的天地灵气汇集到破屋四周,形成层层叠叠的防护圈,将伏地门四大高手发起的第一波术法攻击尽数抵挡在外。虽然这种防御性的术法肯定无法长时间抵挡四名炼气境高手同时发起的进攻,而且其中还有蔡贤这样一位炼气中期高手的进攻,但除了如此临危不乱出现的罡猛防御圈之外,那股以攻对攻的恐怖术法力量,更加令人不敢小觑,甚至令伏地门高手心生骇然。

    “是诡术!”其中一名与王启民交过手的伏地门炼气境高手沉声道。

    蔡贤亦有些吃惊地说道:“炼气中期的高手!”

    廖永善双眉一挑,掐诀施术倾尽全力再次发动攻势,一边说道:“赶巧了,他们还凑一块儿了,杀……”

    “杀!”

    四位伏地门炼气境高手同时沉声呵道。

    纵然是诡术攻击力霸绝天下,纵然是邪不倒龚虎天生百邪不侵能部分免疫术法攻击,纵然是王启民和龚虎都迈入了炼气中期之境,伏地门众人也有把握将两人击败——因为,他们提前布下了杀伤力强大的术阵,以有备攻其不意!

    况且,他们此时如果选择退却的话,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已然暴露了身份!

    他们,没有选择!

    双方掀起的术法攻击力量经过了第一波的对攻之后,迅速进入僵持的白热化状态,原本处于防守的龚虎,也咧嘴冷笑着发起了反击。

    不过是短短几息时间,王启民和龚虎就从遭遇突袭的被动状况中,扭转局势,在双方术法对攻的僵持下占据上风。

    然而刚刚占据上风,两人便清晰无比地感应到了磅礴无匹的术阵力量从四面八方乃至于地下天上同时袭来。

    糟糕!

    对手早早就布下了攻击力强大的术阵。

    龚虎和王启民同时心神一沉,他们已然从先前敌人突袭时所施展出的术法中,判断出了来者是曾经交过手的伏地门中人。

    “龚虎,你和弟妹快带平娃走……”王启民说完便闷哼一声,唇角溢血。

    在强大的术阵和对手四名高手的术法攻击下,龚虎也承受了极重的压力,所以只是咧开嘴露出一抹冷笑,却并没有出声——他知道王启民的意思,是要靠一己之力硬抗下所有对手和术阵的攻击,为龚虎和齐翠、刁平的离开争取时间。

    王启民,能做到!

    但龚虎何等心性之人,他根本做不出这种事儿来。

    龚虎后退几步,后背贴着墙根站定,双腿以一种诡异的向两侧弯曲如罗圈腿般的姿势站立,右手持烟枪高举过头,左手掐诀前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钉在了墙上的癞蛤蟆般显得极为滑稽,他口中喃喃有声:“似是大有来,为列出真,术攻之备,前锋而锐,杀魔诛神,错格其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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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章 母老虎发威!

    四面八方汹涌恐怖的术阵和术法侵袭至龚虎身上,被他自身变态的天赋免疫掉近一半的攻击力,虽然所余仍多,但修为已至炼气中期的龚虎短时间内还能勉强承受,并且有能力迅起破釜沉舟的绝地反击。

    破虏术,防御时固若金汤,攻击时一往无前!

    王启民此时不再言语,也无法分心去说去想太多。

    他了解龚虎,知道这家伙不会走!

    王启民左手掐诀,右手像是变魔术般从口袋中掏出一沓符箓,继而像是背负着千钧重物般艰难地抬腿迈步,在低矮狭小漆黑的室内,以转天罡步绕行不足两米方圆,在承受极强攻击并且予以刚猛无匹反击的同时,不断挥手掷符,艰难地布下了一个占地不大但攻击力强悍的术阵——两仪反杀阵。

    随即王启民屈身弯腰,单手虚抓大地而起!

    不愧是攻击力天下无双的诡术!

    两仪反杀阵汹涌反击,一招乾坤手掀地气防守的同时,摧枯拉朽般毁去敌人术阵和术法的一波罡猛攻击力。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在遭遇突袭仓促防守绝地反击,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王启民和龚虎这两位炼气中期的宗师级术士,一个以自身逆天天赋,一个以诡术霸绝天下的攻击,生生扳回劣势,让双方的斗法进入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恐怖平衡之中。

    但两位破虏术和诡术的术法宗师内心里皆清楚,这不过是短暂的僵持平衡而已。

    而且,这种强行扭转局势,必将引天地异象!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趁着对手的攻势被己方强势反击后拉出的些许安全间隙,大踏步并肩跨出了狭窄低矮的破旧木门。

    无需丈夫招呼,齐翠顺手抄起擀面杖,一手揽着刁平紧跟着从矮房内大步走出。

    此时的刁平,已然脸颊苍白气血紊乱,一双狰狞冷血的眸子里透着愤怒、不甘、无奈和丝丝的倔强与仇恨。

    在这种宗师级别的斗法对决中,刁平这种修为的术士,根本就是不堪一击。若非伏地门四位炼气境高手突然起的第一波攻击,被反应极为敏锐的王启民、龚虎及时施术阻挡并起反击,刁平恐怕在第一波攻势中就已然气血逆行经脉碎裂意识崩溃而亡了。而且当他初遭术法攻击的余波侵袭时,便有齐翠将他揽入怀中,以自身受妖气锻骨从而免疫任何术法攻击的变态非人体质生生抗住了所有术法攻击。

    即便如此,强大的术法对决造成的五行灵气急剧紊乱,仍然让身为术士的刁平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四人刚刚从低矮的平房内走出,王启民和龚虎强行反击营造出的僵持平衡,就被敌我双方恐怖的术法攻击力和术阵的对决撕成了碎片。

    嗡……

    平地起风雷!

    狂风骤起,卷起漫天灰尘,沉闷的滚雷声阵阵从地下沸腾涌动而出。

    随即就听着嘎吱嘎吱几声令人牙酸心惊的声响传出,站在院落中的四人背后那一排三间破旧的房屋,骤然间瓦片翻飞,房梁折断,房顶轰然坍塌,连带着数面墙体也都歪斜倾倒,犹若遭遇了恐怖的爆炸般,浓密的灰尘翻滚涌动着腾空而起。

    轰隆隆!

    呼……

    断裂的横梁和椽子迸裂四射。

    飓风呼啸,砂石乱飞,半空中乱窜碰撞碎裂的砖头瓦片噼里啪啦地如雨般落下。

    王启民和龚虎还好,炼气中期的术法宗师在毫无保留地倾力施术时,其周身附近天地灵气皆为己所用,身体更是迸出狂暴的,犹若实质般的气机,便是那五行天地灵气急剧紊乱状态下引动的天地异象,都不得不避让他们二人,从而让那些纷飞激射的碎砖烂瓦不至于伤及到他们。

    可齐翠和刁平就不一样了,如雨般落下的碎砖烂瓦,劈头盖脸砸下,齐翠不得已只能右手攥着擀面杖抬起用右臂护着头部,然后躬身弯腰低头,犹如护犊的母虎般,左臂把刁平揽入身下牢牢地护住,心中已是怒火万丈。

    不远处西南方向的街巷拐角处,伏地门门主蔡贤隔空传音向门中弟子下达严酷命令:“滴血,己身融入阵!”

    分占在术阵六处阵脚的弟子毫不犹豫地领命,咬破食指滴血入阵脚。

    血入阵脚,己身入阵,心神相通——阵为人,人为阵。

    玲珑伏魔阵在继续保持着向王启民和龚虎动攻击的同时,内部开始出现一种恐怖而稳定的能量运转,渐渐向处在阵中心的王启民和龚虎延伸而去。

    这般攻击的能量,比之前要强大数十倍甚至上百倍!

    此番蔡贤亲手布下的玲珑伏魔阵,以六名弟子压住阵脚,施术加持术阵运转,威力自然比之符箓抑或术法刻印组成的术阵要强大得多,甚至堪比以中品法器做阵脚的术阵还要强横,毕竟人乃万物之灵嘛。其实蔡贤不吩咐六名弟子滴血入阵脚,己身融入阵,以当前的玲珑伏魔阵之威力,再加上他和三位师弟倾力施术,绝对能将王启民和龚虎击杀在当场,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可此处不是地广人稀的荒郊野外,这里是一个破旧的村落,一个极为繁华富饶的县城中像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村落。

    龚虎和王启民藏身的这处破旧院落四周,全都是有着住户的民房!

    一旦动静太大,斗法拖延时间太长,把附近的村民们给惊扰得全都跑出来看热闹的话,那可就很容易生诸多意想不到的状况了。

    所以,蔡贤必须果断做出决定,战决!

    到现在,蔡贤已经很震惊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王启民和龚虎二人,竟然能够硬撼他们师兄弟四人同时施术,而且还抗住了玲珑伏魔阵的强大攻击。

    此刻,附近已经有多家住户的房屋窗户上亮起了灯光,近处几家的窗户玻璃都被天地异象初显时的沉闷滚雷声震裂,或者被激射乱飞的碎砖烂瓦打碎,还有几家房顶上的瓦片、院子里的树木枝桠,都被平地而起的飓风边缘扫到,凌乱不堪。只是龚虎家坍塌的老宅此刻被诡异恐怖的小型飓风,以及漫天滚荡的沙尘碎砖烂瓦覆盖,黑沉沉得让人在屋内隔着窗户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听得那骇人的呼啸风声和不断炸响的闷雷声,继而心惊胆颤匪夷所思着,一时间无人敢走出房门看看外面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站在院落中倾力施术的王启民和龚虎,已然察觉到了那股正在向他们涌动而来的恐怖攻击力量。

    那,是一股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生出无力抗衡感觉的强大术阵力量。

    然而此刻,他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王启民想要让龚虎带着齐翠、刁平赶紧跑,却根本不出声音来,他所有的精神、注意力、力量,都用在了抵抗对手的攻击中。龚虎也想开口让老婆带着刁平跑,可如王启民一样,不出声音来。

    如母虎护犊般保护着刁平的齐翠躬身弯腰,浑身肌肉绷紧,后背和肩膀处已经被砸得到处酸痛淤青,头上和右耳上也被砸得流出了血,她的脸颊已然泛起一股诡异的红黄色,双眸中怒火几乎喷涌而出。

    突然,齐翠护在头上的右臂拿开,右手中的擀面杖砰地一下敲打在了怀中刁平的后脑勺上。

    刁平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打晕他,就不担心他的心神在如此恐怖的术法攻击和剧烈的磁场紊乱状态中受到伤害,同时因为其昏迷状态如死,体内气息再无半点抗拒,周边恐怖的术法攻击力和紊乱的天地五行灵气,自然不会继续伤害他体内的经络和气血。

    齐翠把昏过去的刁平拖到旁边,轻轻放下,顺手拖过一扇崩落的门板架在刁平身上保护他,防止被落下的碎砖烂瓦砸伤。

    然后,齐翠一手护头,一手拎着擀面杖,弯腰躬身如同一只愤怒的被杀死了孩子的母虎般,从低矮的院墙中间那处当做院门的缺口处,冲了出去!

    她不懂得术法,不会去感应术士的气息波动从而判断出来袭术士的方位。

    但她现在根本不考虑这些。

    她冲到院外后,就右转在漆黑的街巷里开始了狂奔,一边拎着擀面杖狂奔,她一边如同夜幕下捕食猎物追踪仇敌的母虎般,敏锐无比地搜寻着任何可疑的人物——她不会施术,不会感应术法和术士的气息,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如果附近有人施术被她正好撞见的话,她当然能看得出来。

    果然,向东跑出没十五米,齐翠就看到了东北侧一家院落的外墙根下,站着一个身形怪异的青年,正一手掐诀,一手持符,贴墙站立双目微阖,面朝龚虎家老宅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

    “兔崽子!”

    齐翠大骂一声,挥着擀面杖上去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砸了下去。

    砰!

    己身融入术阵的顾兆林都没来得及睁开眼看看是谁在骂他,就被擀面杖砸得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脑壳子都差点儿被打得裂开,鲜血缓缓流出。

    齐翠一击得手,看都懒得看这个混账青年术士一眼,转身就冲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转向南。

    又跑出几十米远,看到一名施术的青年,齐翠挥着擀面杖冲了上去。

    “兔崽子!”

    砰!

    黑暗中,余磊看清楚了骂他并攻击他的人,一个一看就是乡下悍妇的老娘们儿,大个头,手里拎着擀面杖气势汹汹,双目圆睁怒火万丈犹若狂要暴揍自家老爷们儿的悍妇、母老虎。只可惜己身融入术阵的余磊根本来不及躲避,也无力去躲避,更做不到反抗,便被一擀面杖劈头盖脸地捶在了脑门儿上,仰面摔倒,后脑勺又磕到墙上,额头和后脑勺皆流出鲜血,当即昏死过去。

    连续两个阵脚被毁,处在高和极限运转状态下的玲珑伏魔阵,瞬间崩塌!

    ……

467章 一波三折!

    在顾兆林最先被齐翠一擀面杖打晕的时候,其它五个阵脚的术士都已然生出了警觉之心,身为布阵者的蔡贤更是最先察觉到了不妥,并迅在激烈的斗法中分出一丝心神,隔空传音至其它弟子,从术阵中抽身,以防万一。

    因为蔡贤很清楚,己身融入术阵的弟子,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御力的。

    而且,一旦有两个阵脚被毁,玲珑伏魔阵就会崩塌,另外四名处在阵脚上的弟子,因为己身已然融入阵法之中,所以术阵崩塌产生的恐怖反噬之力必然会导致他们受到重创,同时身为布阵者的蔡贤也会遭受反噬伤害。

    在下达令弟子立刻抽身的命令之后,蔡贤也果断地弃掉了己身与术阵的牵连。

    一般情况下,没有哪位术士会轻易放弃己身与布下的术阵之间的联系,因为仅仅是切断联系己身都会受到些许的伤害,而且一旦放弃对术阵的控制,那么术阵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自然消失。

    不过蔡贤很清楚,即便是自己此刻过于多疑和小心所以放弃与玲珑伏魔阵的联系,玲珑伏魔阵并没有崩塌,那么在消失之前,也足以动出那一波最强的攻击。除此之外,蔡贤在电光火石间就做出决定——如果术阵崩塌,就不惜被普通人现,也要耗时击杀龚虎、王启民、刁平!

    然而术阵终究没能出最强的一击,便在最关键的时刻因为两个阵脚被毁而崩溃,功亏一篑!

    师侄余磊也在得到抽身命令之前被打掉了。

    还好,因为蔡贤机敏的反应和果决的判断,有四名弟子没受到术阵崩塌造成的反噬伤害。

    事已至此,蔡贤顾不得想太多,立刻隔空传音给徒儿银承汉及另外三名伏地门弟子:“立刻冲过去,以武力击杀院内龚虎等人,不留一个活口!”

    银承汉和三名师弟毫不犹豫地扑向了那处房屋倒塌的破旧宅院。

    与此同时,蔡贤和廖永善及另外两名师弟,皆倾尽全力,施术向龚虎和王启民起更强大的攻势。

    他们,要拖住王启民和龚虎不能分神。

    漆黑夜色笼罩着的村落中狭窄弯曲的大街小巷。

    齐翠拎着擀面杖继续飞奔着,寻找其他施术的术士——她知道,施术的不可能只有两名青年术士,因为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也听丈夫谈及过王启民,这两人如今都已然是各自流派术法中的宗师级术士,能把他们二人逼到现在连张口说句话都费劲的份儿上,想必对手很多,修为也很强大。

    就在银承汉率领着三名师弟扑向王启民和龚虎所在的院落时,拎着擀面杖的齐翠看到了两个站在大街上手持怪异法器的中年男子,一手举着怪模怪样的法器,一手掐诀,站立的姿势也很不正常,很显然是在施术。

    齐翠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她的擀面杖,冲了上去。

    廖永善和师弟蔡理看到一个乡下妇女模样的疯婆子挥着擀面杖冲向了他们,而且不由分说就拿擀面杖捶他们,气得差点儿疯掉。

    这都他妈什么跟什么啊?

    黎明时分在这么个小县城里这么破旧的一个村落里施术斗法,偏偏还遇到这样一个疯婆子……

    更让两人气愤郁闷的是,因为正在和两名术法修为极高的宗师级术士斗法对决,而且处在白热化的僵持中,两人根本无法分心去对付这个疯婆娘。若是换做平时,普通的疯婆娘他们只需要心中默念术咒,一眼瞪过去就能把那婆娘震慑住,可现在,他们却只能迅忍受着遭受反噬和对手术法攻击的风险收回部分术法攻击力,然后狼狈地仓惶躲避逃窜——可是,竟然没避让过去。

    砰砰!

    廖永善肩膀上挨了一下,蔡理差点儿被砸中头颅,万幸闪避开来,可耳朵还是被由上而下呼啸砸落的擀面杖擦到,鲜血淋漓!

    “会术法了不起啦?”齐翠咆哮着挥舞擀面杖追击。

    廖永善和蔡理几乎同时施术攻击齐翠,不曾想两位修为早入炼气初境的宗师级术士,施展出的术法竟然没能对齐翠的暴-力行动造成丝毫影响,更谈不上伤害她了。猝不及防又惊恐万状的两人再次被擀面杖砸得一个头上起了个大包,一个胳膊都差点儿折了,赶紧仓惶逃窜,一边隔空传音送讯号:“师兄,师弟,赶紧撤……有个疯婆娘挥着擀面杖打人,她,她,她她妈免疫术法!”

    处在西南方向正对着廖永善和蔡理的蔡贤及师弟廖永和,因为另外两名师兄弟突然异常脱离了进入白热化的斗法,从而压力倍增,毕竟,他们的对手不仅是两名修为迈入炼气中期的宗师级术士,而且一个是修行攻击力霸绝天下的诡术,一个天生异禀百邪不侵能免疫部分术法的变态。

    接到廖永善和蔡理隔空传音,蔡贤和廖永和更是莫名地惊诧,几乎同时生出了迅撤退的想法。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突然察觉到了对手的术法攻击幅度也减弱了一半。

    于是乎两人心中暗喜,立刻倾力进攻。

    那处房屋倒塌,处在斗法中心点的破旧宅院中,龚虎和王启民本来已经生出了决死的信念,知晓此番遭人蓄意伏击,想要逃脱几乎没有希望,只想着最后临死能够给对方造成更大些的创伤呢,未曾想那个明显蓄积着更为恐怖攻击力的术阵,骤然间莫名其妙地崩塌了……压力大减的两人差点儿没高兴得蹦起来,他们立刻从艰难防御转入了全力的进攻中,他们知道,自己赢定了!

    然而斗法的经过一波三折!

    在极为短暂的狂喜之后,两人刚刚开始全力以赴攻击,四道健硕的身影从院子东、西、北三面低矮的院墙上一翻而过,凶悍地冲了过来,直扑王启民和龚虎。

    在斗法中压力大减的王启民沉声道:“龚虎,挡住对手施术!”

    “爹了个蛋的,你小心被人打死。”龚虎嘴上骂骂咧咧,却并没有做任何犹豫地后退至倒塌的房屋废墟边缘,同时怒吼一声,右手一甩将手中烟枪抛入半空中,继而盘膝坐下,双手掐诀抱在胸前,微低头吟诵术咒。

    平时一直做烟枪的法器中五种术阵同时运转,迸出磅礴攻击力的同时,轻缓旋转洒下银芒点点,若星辰如珠砂无穷无尽,犹若天上银河落下的一角般,将盘膝而坐的龚虎笼罩其下。

    龚虎一人抵挡蔡贤和廖永和!

    有术阵防御,有自身异禀天赋免疫部分术法力量的攻击……

    龚虎不敢说能与对手战平,但拖延个十多分钟还是没有问题的——他知道,时间越是拖延下去,对敌人越是不利。

    王启民借龚虎一人独挡对手攻击的间隙,迅脱离了白热化的斗法僵持,继而口中默念术咒,心法流转,双臂开阖,脚踏转天罡步游走在院落中,看似轻缓柔和,却如轻风又似振翅起舞的白鹤般,飘忽来去,仿若仙人。

    前一刻他出现在从东边攻袭而来的银承汉面前,单手托住了银承汉奔袭中一跃而起横空劈下的铁腿,拽着其脚腕轻轻一拉。

    伏地门中个人武力拔尖的银承汉身不由己地被抛出了三四米远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下一刻,王启民出现在了从北面冲进院落的两名青年术士身前,低头俯身前冲,双臂展开如鹏鸟振翅,双腿诡异-地弯曲,便避开了两人一左一右同时起的鞭腿攻击,继而身体一抬,振翅的双臂抗住了两名青年术士的大腿,双臂陡然一震……

    砰砰!

    两名青年术士皆被震得腾空而起,摔倒在了低矮的墙根下。

    王启民身形悠忽倒退五六米远,后脑长眼般,右臂横扫向后一探,右手如爪抓住了攻袭到龚虎身前的青年术士肩膀处,看似毫不用力地轻轻一拉一抖,然后就是一记妙到颠毫的单手过肩摔!

    青年术士被狠狠地摔了出去!

    砰!

    王启民双脚点地,如敏捷的猎豹般冲向了几乎倒在一起的四名青年术士。

    虎老雄威在!

    诡术之中,武力攻击本就是极为至关重要的一项。

    寻常人,便是江湖中诸多术士,如若没能亲眼看到,任凭谁都不会想到,年过花甲的诡术传承者王启民,竟然能够凭借拳脚的功夫,单挑四名青年术士,而且其中一名还是在体能搏击格斗方面出类拔萃,伏地门个人武力第一的青年术士银承汉。

    不过是几息时间,四名青年术士就都在王启民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中,仓惶狼狈地逃窜了出去。

    王启民犹若一头在战斗中获胜的雄狮般,昂站在院子里。他左手掐诀抬起在胸前,右手掐诀高举过头顶,唇口开阖轻吟术咒,强大的诡术攻击力量,生生震散了围拢在附近那恐怖骇人的天地异象,排山倒海般攻向蔡贤和廖永和。

    至此,一波三折的双方斗法,胜败已成定局!

    终于赶到了蔡贤、廖永和身前的廖永善、蔡理,形势危急之下急忙倾尽全力施术迅起攻击帮助抵抗,一边急道:“快撤吧。”

    “撤!”得到师兄弟帮助的蔡贤压力大减,赶紧下达命令。

    他们立刻凭借着突然间四打一营造出的绝对优势机会,迅并安全地摆脱了白热化的斗法僵持状态,继而一边仓惶撤离,一边施展出浑身解数防御着紧随其后追来的无穷术法攻击波动。

    而以银承汉为的伏地门四名弟子,则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两名被打晕过去的师兄弟,以术法刺痛唤醒二人,匆匆向蔡贤他们靠拢。

    可是……

    以蔡贤为的伏地门十人都知道,此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

    ps:时间紧,也不想大家再等,所以这章没修改,见谅,见谅!

    还是那句话,这个月最少更新六十章,大家记好,然后投月票!鞠躬……

468章 窝囊,只为将来!

    伏地门诸人溃退,龚虎气势如虹,破虏术一往无前的凌厉被其发挥到了炼气中期术士的巅峰状态,罡猛的术法波动席卷着那些被王启民诡术震散的天地异象之威,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下,汇聚成了一条无形的恢宏巨龙,沿着狭窄曲折的街巷奔腾涌动,追击以蔡贤为首的伏地门人。

    王启民左手高举托天,右手在腹前平端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诡术磅礴的攻势如滔滔江河奔流不息,随时都有可能冲破一边溃退一边施术抵抗的蔡贤诸人布下的一道道防御的术法波动。

    一旦冲破其防御,便是席卷之势!

    一条巨龙,一股洪峰,顺街巷攻击,互不打扰又相互配合,势如奔雷。

    沉闷的滚雷声在小小的破旧的村落里阵阵轰鸣,连绵不绝。

    此时龚虎已然信心满满,心中戾气横生,杀机浓重——当年听闻刁平的凄苦身世以及伏地门的邪祟行径,龚虎就恨不得亲自杀到南疆剿灭万恶的伏地门,无奈势单力薄,没有必胜把握,再有王启民拖后腿,他才没能去以身赴险当正义使者。如今伏地门高手尽出,竟然找到龚虎家里行杀戮灭口的事情,到现在龚虎与王启民绝地反击占据了绝对优势,岂能让伏地门人活着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王启民突然收回了如长河奔流东泄势不可挡的术法攻击,似乎斗法到现在已然精疲力竭,亦或是在斗法过程中受了伤的缘故,他身形摇晃了几下,踉踉跄跄倒退,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

    他一停手,频临绝境的伏地门众人压力大减,炼气境的四位高手立刻抓住了难得的一线生机,干脆利落地在防御中施术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反击,迫使龚虎的攻势不得不收敛。

    伏地门中人趁机远遁逃离。

    机会稍纵即逝。

    龚虎与王启民功亏一篑。

    再想剿杀伏地门中人,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迅疾从四面八方汇集至这个破旧的村落,以绝对的量冲散了高手施术斗法引动天地异象,从而导致的五行磁场紊乱,并在片刻之后,再次形成并维持住了天地间微妙的平衡状态。

    “你爹了个蛋的,真不中用!”龚虎气呼呼地大声喝骂着,一边大步走到王启民身前,怒目相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在如此紧要关头,在即将要取得一场绝地反击以少胜多的大胜仗时,王启民竟然掉链子了……诡术传承者,怎么可能如此不中用?且不说诡术攻击力霸绝天下之威,王启民本人的身体素质,也绝不至于如此不堪,想想就在几分钟前,他还独身一人以武力单挑了四名青年啊!

    王启民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憔悴,他无力地挥挥手,继而双手撑地艰难地站起身,有气无力地自责道:“老了,真不中用了。”

    “放屁!”龚虎怒道:“你是故意的。”

    这种听起来纯粹像是小孩子赌气般的话语,王启民自然不会在意,他苦笑着摇着头,走到护着刁平的那扇门板旁,伸手想要把门板掀开,却因为实在是累极乏极,没能掀动那张厚重的门板,叹口气道:“龚虎啊,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莫说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刚才那几个冲进来的年轻人,让你去对付试试。”

    龚虎愣了下,道:“伤着了?”

    “打架嘛,赤手空拳就指望着胳膊腿儿磕磕碰碰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还能不受点儿伤?”王启民苦笑着坐在地上,掏出一颗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唉,可惜了。”龚虎颓然坐下,嘟哝道:“本来能把他们全干掉的。”

    “他们还敢来吗?”

    “没准儿……”

    “唉。”

    “爹了个蛋的。”龚虎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往烟锅里塞着烟叶,一边说道:“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次伏地门敢打咱一个措手不及,老王头儿,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咱们杀到南疆伏地门的老窝去?”

    王启民沉默着抽烟,没有回答。

    龚虎鄙夷地瞪视了他一眼,道:“我说你不觉得自己活得窝囊吗?好歹是诡术传承者,咱俩也都是炼气中期的宗师了,就算不能正面强攻剿灭伏地门,可背地里下绊子阴他们,总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咱们一口一口地去吃,伏地门就是头大象,不出一年时间也能它给啃光咯。”

    “再等等吧。”王启民微仰头,看着东边天际泛起的第一抹晨光,悠悠道:“我是生是死无所谓,只是刁平还没长大,诡术不能在我的手里丢了传承啊。”

    “没劲……”龚虎嘟哝了一句。

    两人正说着话呢,齐翠拎着擀面杖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大步走了回来,一看到王启民和龚虎就那么坐在遍地狼藉的院子里,而且还挨着被门板罩住的刁平,便气不打一处来,一边伸手轻松地把那块厚重门板掀飞到一旁,一边把昏迷着的刁平抱起来,道:“有闲心唠嗑,不先把平娃给抱出来救醒?还有,你们在这儿唠嗑是咋想的?等着老街坊们都出来问问咱们家发生啥事儿了?”

    龚虎当即火烧火燎地跳了起来:“爹了个蛋的,赶紧走……”

    王启民也急忙起身往外走去。

    天,亮了。

    村里的街坊们终于大着胆子从家里出来,三三两两地聚拢到了龚虎家老宅四周的街巷上,看着那倒塌的房屋和狼藉的院落,议论纷纷着黎明时分那恐怖的连绵不断的闷雷声和呼啸肆虐的风声,以及房屋的坍塌、异常的导致多家房屋玻璃受损的风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然后人们想起了龚虎大仙的身份,于是暗暗心有余悸地猜测是不是这家伙泄露天机太多,老天爷惩罚他呢?

    山水园别墅区二十一号别墅。

    龚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手在脚指头间乐此不疲地扣着,一手端着烟枪吧嗒吧嗒抽得有滋有味,满屋缭绕的烟雾有些呛人。

    王启民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未褪去。

    回到别墅之后,两位术法修为皆入炼气中期的宗师,自然而然地要讨论下之前那场激烈的,凶险万分又一波三折,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斗法过程——对手不是蠢货,怎么会接二连三犯下在白热化的斗法中完全不应该犯下的低级错误,从而导致斗法的走向完全失控,让龚虎和王启民翻了盘呢?

    直到齐翠插嘴,把她拎着擀面杖冲到街上到处寻找施术的陌生人,然后暴揍术士……

    龚虎才恍然大悟,并喜笑颜开虚荣心爆满地在王启民面前显摆似的,把自家这个宝贝老婆被黄皮子妖咬过且妖气锻骨,从而百邪不侵,对术法完全免疫的非人身体资质,以及前因后果讲述给了王启民听。

    龚虎讲得眉飞色舞。

    王启民听得瞠目结舌。

    从楼上刚刚下来的齐翠一巴掌扇在了龚虎的后脑勺上:“老药罐子,你再掰扯这些没用的,让孩子们听到,我扒了你的皮!”

    龚虎立刻闭口不言。

    其实两口子这么多年过来,在谈及术法时,并没有太过避讳两个孩子。

    “回去后,我就搬走……”王启民点了颗烟,神情有些疲惫地说道。

    齐翠为自己刚才在客人面前表现出的粗暴而感到些许歉意,说道:“要不,再搬我们家住吧?我也挺待见平娃这孩子。”

    王启民摇了摇头,道:“你们也搬家吧。”

    “老子不搬。”龚虎吊着三角眼,一脸的不屑和轻蔑:“好嘛,一个炼气中期的高手,让人找到家门上抽冷子打了一顿,还他娘不敢去报仇,反而被逼得害怕了搬家,爹了个蛋的,老子丢不起那人,以后传出去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王启民垂着眼皮,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个江湖……”

    “你少跟老子咬文嚼字扯些没用的。”龚虎哼了一声,道:“别把老子当傻帽儿,你那点儿心思老子比谁都清楚!今儿和伏地门的人斗法到最后关头,你是故意收手不去趁胜追击,放走了伏地门的人。”

    “怎么会?”

    “说到底,你是心疼自己的宝贝徒弟,担心这小子将来成魔失控,所以要把伏地门的人留着,让刁平去报仇泄恨,也能通过手刃仇敌,使得刁平的魔性倾泻出去。而且,还能成全刁平的心愿。”

    王启民苦笑着摇头否认。

    龚虎也就懒得再说那么多,眼角余光看到脸色苍白的刁平从楼梯上下来,便骂骂咧咧地说道:“老子真是欠你们师徒的。”

    “对不住了,龚虎,弟妹。”

    “哪儿的话,王大哥你太客气了。”齐翠苦笑道。

    “放屁!”龚虎哼了一声,道:“你准备搬到哪儿去?平娃不上学了吗?”

    “他自己早就不想上学了。”王启民微笑着抬手示意刁平走过来,一边说道:“具体搬到哪里住我还没想好,回去再说吧。”

    龚虎不耐烦地挥了挥烟枪,道:“滚滚,赶紧滚……等找到新窝住下了,记得给我来个电话。”

    “嗯。”

    王启民起身,拉着刁平一起,和龚虎、齐翠道别。

    龚晓蕊和龚晓磊姐弟二人脸色有些苍白和余悸地从楼上下来,和父母一起把王启民、刁平送出了家门——刚才王启民和龚虎在客厅里的谈话,在楼上照看刁平的龚晓蕊和龚晓磊怎么可能没听到?只不过父母亲似乎从来不怎么避讳这些东西被他们听到,但却又态度无比坚决地,不允许姐弟二人修行术法。

    家里已经有俩变态了,够了。

    而拥有两个正常的孩子,对龚虎和齐翠这两位身体资质变态的父母来说,就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啊。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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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术士介绍:

世间正邪之分不在于术,而在于人。2012年,千百年来奇门江湖中最有可能触摸到“归真”之境的天才术士苏淳风,遭人暗算身受重 创,又惊闻父母双亡的噩耗,从而走火入魔身死道消,机缘巧合下强大的灵魂穿越时空,重生回到了1995年中学时期。这一世,他不想波澜壮阔,只想平…

低调术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低调术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低调术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