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章 撕破脸
咱们是纳税公民!
掷地有声!
一时间在座者面面相觑,回过味儿来就都有些哭笑不得,更有人暗暗地钦佩苏淳风反应机敏言语犀利,胆识过人。
若是换个场合,换一些人,苏淳风说出的这句话,恐怕会被众人讥讽鄙夷他天真幼稚傻呆痴。毕竟人们总是在习惯性的思维下,容易随波逐流地忽视掉许多虽然不切现实但却属于本质上的东西,就比如公务员的身份、公民的身份。
但今天这场饭局的参与者,谁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苏淳风就是在狠狠地抽王进、胡海燕、詹立涛的耳刮子!
同时也给予了他们最为严厉的警告!
如果苏淳风不说这句话,没人会觉得胡海燕、詹立涛凭借权势手段卑劣无耻地搞垮万通物流有什么过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谁让陈羽芳家的老爷子以及关系网倒台失势了呢?可苏淳风义愤填膺的一句“咱们是纳税公民”
性质就大不同了!
恶意竞争以权谋私仗势欺人的屎盆子硬生生扣到王进、胡海燕、詹立涛的头上,到时候万通物流真的关门倒闭了,今天饭局上发生的一幕必然会迅速传播出去,再有陈羽芳家里那位老爷子暴怒之下撕破脸皮拽着失势但确实还存在的圈子,借着这些传言拼个鱼死网破的话……胡海燕的丈夫、詹立涛的老爹,包括王进,都有可能授人以柄!
说白了,他们可以在普通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但背后官场上又有多少只眼睛凶巴巴地盯着他们呢?
有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当别人都意识到苏淳风话语里隐含破釜沉舟的决心时,胡海燕却是开口讥讽道:“哟,纳税好像多了不起似的,是不是王秘书还得敬你两杯酒?”
詹立涛更是冷笑道:“不知好歹!”
“行了!”王进冷冷地斥了一句,同时右手在桌上拍了下,看向胡海燕和詹立涛的眼神中充满凌厉之色,心中暗骂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詹立涛和胡海燕愕然,不明白为什么王进会恼怒拍桌子,还当众瞪视喝斥他们——在他们二人看来,陈羽芳以及万通物流,现在就是任凭他们随便踩随便捏的软柿子,是他们嘴边的一口肥肉,想什么时候吃,想怎么吃都行。
王进铁青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初,微笑道:“羽芳,苏淳风,你们别误会立涛的话。合作可以共赢,不合作自然要良性竞争,这都无所谓,大家同学一场,有些话敞开了说也显真诚嘛。当然了,无论做什么事情,我们都要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像刚才立涛所说的情况,或许短时间内真的会对你们万通物流的经营造成一定的影响,但交警及路政的正常执法,你们可不能有抵触情绪,更不能恶意曲解栽赃陷害并歪曲事实散布谣言,那样不好。你们要做的,应该是协助配合相关部门,宣传道路交通法规,规劝指导货运物流的从业者,增强他们的法律意识和观念……”
市长秘书就是有水平。
一番话娓娓道来,直接把话给兜了一个圈子,毫无破绽地翻手压制住了气势汹汹的苏淳风。
说到底,法律法规不容践踏,和商业竞争无关。
即便是将来双方真的撕破脸皮闹得不可开交,造成了恶劣影响,但王进在饭局上这一番话,首先就把自己给摘了个干净,也提前做好铺垫警告陈羽芳和苏淳风——你们如果闹,就涉嫌恶意散布谣言,报复栽赃、陷害国家公务人员。
这罪过,可就大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詹立涛和胡海燕再蠢,也能从王进的话里听出关键,不由得后背生出些许的冷汗。
他们压根儿就没想过陈羽芳敢鱼死网破。
从常理上分析,但凡有点儿身份的人物面对这种情况,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妥协,委曲求全,尽可能让自己避免更大的损失。所以詹立涛和胡海燕才会肆无忌惮,就等着秉性好强又骄傲的陈羽芳,不得不被他们踩在脚底下苦苦哀求。
哪儿曾想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京大才子苏淳风,一点儿都不明智地当众翻脸,似乎一点儿都不考虑后果也许会万劫不复。
什么他娘的妥协退让,什么狗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什么好死不如赖活?
苏淳风根本不管这些,直接掀掉桌子,攥着刀就要作势乱捅——不让老子好过,老子干脆就不过了,都他妈别过了!
他还说:“就算最终被人给生吞活剥掉,咱也得崩掉它的门牙!”
简直太不理性了!
胡海燕怒视苏淳风,恨恨地说道:“王秘书的话,你们不会当作耳旁风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无法无天不成?”
詹立涛冷笑道:“刁民秉性,粗野蛮横,真当执法部门会惧怕你们的威胁吗?”
苏淳风一脸惘然,左顾右盼地问道:“呵,这一唱一和的,无端端跟我一个平民老百姓讲这些话干什么?听说过公务员代表公务员讲话,但还真没见过公务员家属能代表公务员执行公务的……而且,我怎么就无法无天,怎么就刁民秉性粗野蛮横了?我是犯法了还是得罪谁了?”
在座者全都绷着脸忍住笑,有几个没忍住的干脆转过脸低下头双肩颤抖。
王进和詹立涛、胡海燕对视几眼,差点儿没忍住拿起酒杯和盘子往苏淳风的脸上摔——刚才真是气急失态,犯下了极为低级的错误。
最先是詹立涛出口威胁不假,但苏淳风根本没有反驳,他只是问了问他们的身份。而陈羽芳也只是回应苏淳风,介绍了一下詹立涛、胡海燕家里人的工作部门和职务,然后苏淳风随口说了句“咱们是纳税公民啊!”
别的,他可什么都没说。
结果王进、詹立涛、胡海燕三人就有点儿做贼心虚似的,叽叽喳喳地一通说教和辩驳,痛痛快快地端起屎盆子扣到了自己头上。
要说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双方都已经撕破脸皮,就应该愤而起身离席算逑。
问题是,王进、詹立涛、胡海燕不能就这么气呼呼地一走了之,那会让人笑话,也显得他们心虚没气度。更何况,天知道陈羽芳接下来会和其他人说些什么,别人又会对之前双方明刀暗枪地冲突,做出怎样的议论?
而抱定了破罐子破摔心态的陈羽芳,也坐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还笑吟吟的,脸上分明写着:“老娘不走,老娘就要恶心死你们。”
苏淳风夹着烟坐在那儿,一脸谦和无辜。
到现在,已经没人觉得陈羽芳和苏淳风处于弱势地位了。因为很多事情都有其两面性,不能单纯地只看一面。
王进有权势能够掐断万通物流的资金链,甚至让银行都不再给万通物流放贷;胡海燕和詹立涛,可以仗势欺人,以合法合规的手段,把万通物流园区的车源流量给扼死。但真把万通物流给掐住逼急了,且不说陈羽芳及其父亲残存的圈子怒发冲冠,鱼死网破地挣扎报复会带来多么坏的影响,单如苏淳风所说关门大吉倒腾着把物流园卖掉的话,万通物流也绝对亏不了本,甚至还能赚一笔。
这两年全国经济迅猛发展,各地都在不断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身为四省交界交通枢纽的平阳市,经济增速更是一日千里。在这样的大环境局势下,万通物流园凭借优越的地理位置,其土地价值已经翻了近十倍。
苏成或者陈羽芳只要站出来吆喝着要卖掉物流园,绝对有大批人排队抢着买。
诚然,万通物流现在卖掉物流园绝对是愚蠢的行为,因为物流园的地价三五年内再翻个十几倍都是很明显的趋势。
而王进、胡海燕、詹立涛也正是因此而盯上了这块大肥肉。
可双方脸皮既然都撕破了,已经抱定恶狠狠破罐子破摔之决心的万通物流,怎么可能会把物流园区卖给他们?
陈羽芳知道,今天闹到这种程度,万通物流园似乎已经走到只有卖掉的绝境了。当然她也明白,即便是苏淳风没有站出来拿着刀子乱捅,万通物流被迫妥协退让,王进、詹立涛、胡海燕也会凭借着手中权势,在合并后毫不手软地一点点把万通物流园吞掉,别说肉了,能不能给苏成、陈羽芳留下点儿汤,还得看他们的心情好与坏呢。
想到这里,陈羽芳扭头看向坐在另一张席旁,神色平静自然的秦宣玲,微笑道:“宣玲,我们万通物流已经是前景灰暗,所以我不得不提前做打算,你们华豫集团有没有收购我们物流园区的想法?咱们可以就此谈一谈。”
秦宣玲稍显诧异,秀眉微颦做考虑状。
王进拿起筷子夹菜,一边若无其事般淡淡地说道:“万通物流园区,在初期承包土地时,似乎存在一些营私舞弊的问题啊。”
众人心里一惊。
秦宣玲就微笑着说道:“羽芳,不管你说这些是不是气话,我现在可没把握,也没权力应承你,不过回去之后,我可以向华豫集团总部那边提议下。”
299章 丑态毕露
平阳市眼馋万通物流园的人,不少。
秦宣玲当然愿意代表华豫集团,去谈妥购买万通物流园区的交易。而且华豫集团绝对有足够的实力,在极短的时间里打破各种阻力,成功买下这块明显会为集团带来极大增值收益的物流园地块。但是,秦宣玲更清楚,华豫集团没必要因为万通物流园区,和王进背后的势力产生严重的分歧矛盾。
而秦宣玲本人,也绝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去和王进唱对台戏。
陈羽芳一时陷入了悲愤的尴尬境地中。
她没想到,王进不仅要拿万通物流园承包土地时有问题的理由,来收回市财政下拨的扶持资金,到现在双方撕破脸皮后,他竟然直接要把万通物流园转让的道路都给掐死——即便是在承包土地一事方面,万通物流不惧市里的调查,但市里如果真要调查,那就能拖上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年。被调查期间物流园区又不能转让,没有了收益,又背负着银行贷款的万通物流,耗不起啊!
苏淳风双眼微眯,嘴角翘起挂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丝毫恼羞成怒抑或是懊悔的神色。虽然一时间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在哪儿,但看王进、詹立涛、胡海燕的得意神情,秦宣玲的风轻云淡,陈羽芳的尴尬悲愤,苏淳风也能大致猜到一些奥妙。
妈的,这次真是长见识了!
苏淳风心头暗骂,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王进这样的人物,竟然当众都敢如此卑劣歹毒,也不怕别人说他吃相难看?
看着陈羽芳和苏淳风沉默下来愤怒无奈的憋屈模样,王进心中大快,想及之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当众教训讥讽他,不禁端起一杯酒朝着苏淳风示意,神色和蔼地微笑道:“淳风啊,刚才你说学到老活到老,人不可太自负,这话不错。但我还是要送你一句话,年轻人,更要注意克制住年少气盛的冲动,不然将来三十年河西,风水轮到你家门前的时候,或许你已经没有能力站在门口,而是被人赶下了河。”
包间内,所有人看向苏淳风和陈羽芳的眼神中,都满是怜悯和感慨——今天这次饭局,真是跌宕起伏峰回路转,精彩纷呈啊。
詹立涛笑道:“苏大学子太幸运了,能听王秘书一番话,可是胜读十年书哦,赶紧回家仔细揣摩吧。”
胡海燕更是满脸鄙夷之色地看着苏淳风和陈羽芳,得意地讥讽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就敢大言不惭,真当背后还有一个市委副书记罩着啊?”
陈羽芳铁青着脸就要作势起身离去。
苏淳风一把抓住了陈羽芳,一只手端起酒杯朝王进示意,看也不看詹立涛和胡海燕,轻轻抿了口酒,笑道:“我家住在河东,而且我现在正寻思着,要不要一个猛子扎过去,把河西对门那几家的宅院,给拆了。”
他现在,真是起了杀机!
如果万通物流园真被如此相逼,那么父亲这几年来的辛苦打拼,将在他人的贪婪歹毒下化作泡影,还得背负上沉重债务,家境一落千丈。
当然苏淳风不至于愚蛮到去拼个两败俱伤。
他还考虑到,无论是石林桓,还是龚虎,都能,也都愿意帮自己的忙,所以万通物流园即便是不能继续保持繁荣,但卖出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勇气可嘉!”王进微笑着点头,神色间满是轻蔑。
“哟,这算不算是恐吓?”胡海燕看向脸色铁青的陈羽芳:“羽芳,我现在好害怕你的外甥啊。”
詹立涛微微皱眉,他想到的是——年少冲动,不计后果。
就在此时,包间门被人推开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门口。
只见一名穿着笔挺西装,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气势不凡的青年端着酒杯走进来,面带微笑和些许歉意地向众人点了点头,继而走到秦宣玲面前,道:“宣玲,刚听吴总说你在这里,我就厚着脸皮前来相邀,过去喝两杯如何?”
“肖总客气了。”秦宣玲微笑着举杯示意,轻轻抿了一口红酒,婉拒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略有酒意,改日在座如何?”
肖振神情自然地说道:“那好,今天下午我正好要去你们公司,咱们到公司再谈。”
“好。”秦宣玲点点头。
这边桌上,王进神情略显激动地站起身来,满面笑容带着期许之色注视着肖振,那副姿态明显就是要等着肖振和秦宣玲说完话,就主动打招呼向肖振敬酒。
肖振很绅士地向秦宣玲一桌的人微躬身道:“打搅各位雅兴了,抱歉。”说罢,他转身似要离开时,有意无意地往另一张桌上扫了一眼,随即有些惊喜地走了过去。
王进见状,心头喜不自禁,神色恭维地笑道:“肖总……”
然而他早已酝酿好的客套话,陡然卡在了嗓子眼里,因为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肖振已经大步走到了苏淳风的身旁,主动伸出右手,热情洋溢地说道:“淳风,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看来我们是真有合作的缘分。”
苏淳风起身和肖振握了握手,微笑道:“我也觉得很巧。”
松开手,肖振似乎这才回想到刚才有人唤他,扭头看了看王进,就客气道:“王秘书也在这里啊。”说着话,他举杯示意了一下,继而扭头看向苏淳风,笑道:“我下午就要回中州市,元宵节前恐怕是没时间再来,等过完元宵节,你也要回京大,所以今天你务必得赏脸,过去与我和石先生一起喝两杯。”
苏淳风稍作犹豫,点头道:“也好,我们一会儿过去谈,正好我堂姨在这里,她是我们万通物流的副总经理,陈羽芳。”
“哦,陈总您好。”肖振立刻伸手。
陈羽芳有些受宠若惊地起身和肖振握了握手,道:“久仰肖总大名,今日一见,真是幸会。”
“哪里,我可不敢承受一位美女总经理的奉承。”肖振笑道:“真是巧了,我还感叹可惜着年末不能在平阳市谈下来物流仓储方面的事宜,回去后也不能踏踏实实过春节呢,没想到今天运气好,陈总可要多多关照啊,请……”
“请。”陈羽芳拿过手包,微笑着与在座各位道别。
苏淳风也起身往外走去。
肖振这才纯粹出于礼貌甚至带了些明显敷衍的神情,微笑着朝王进举了举杯,就转身和陈羽芳、苏淳风一起走出了包间。
房间内,安安静静。
王进已经端起了酒杯,却没想到肖振只是敷衍地对他举杯示意后就转身离去,这让他一时间尴尬不已手足无措,呆立在当场。
他可是市长秘书,市政府综合一处的处长啊!
所有人看向王进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怜悯讥诮之色——能够参与到今天这场饭局的人,都是平阳市有头有脸的青年俊杰,即便是不认识肖振,但看到王进这般恭敬客气的模样,还有肖振主动前来邀请秦宣玲,也能猜到这位肖总的身份。
肖振没有来之前,王进在包间内,绝对是最有权势和身份的人物,纵然是秦宣玲,也难以与其比肩。
他威风八面,三言两语就把陈羽芳和苏淳风逼入绝境!
他风轻云淡,高高在上根本就没有把陈羽芳和苏淳风放在眼里。
可肖振一来,王进就满脸谄媚巴结讨好之色。
只可惜,肖振和秦宣玲搭过话之后,转身过去主动热情甚至还有些讨好地邀请苏淳风一起过去喝杯酒,却把他王进冷落在一旁,只是敷衍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举了举杯——分明就是没把身为堂堂平阳市市长秘书的王进放在眼里!
而苏淳风在接受肖振的热情邀请时,还略显犹豫,似考虑到要给肖振一个面子,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鲜明的对比,让王进丑态毕露!
那么苏淳风……
是谁?
什么来头?
众人惊讶过后,议论纷纷。
面如土灰的王进放下酒杯,也不和众人打招呼,拿起外套大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詹立涛和王海燕的一颗心,已然沉入了冰窟之中——肖振,华豫集团,要和万通物流合作,那么他们还能,还敢觊觎万通物流园区吗?
那些手段,还能,还敢用上吗?
对视一眼,两人再也没脸留在包间里,尴尬不已地起身和众人打过招呼,匆匆离席。
秦宣玲没有参与到众人的议论中,她神色平静地端起酒杯,轻轻抿着高脚杯中猩红的葡萄酒,秀眉微颦。思忖间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收购万通物流园区的绝好机会!
300章 势单力孤需要朋友
肖振的饭局,一共四个人。
除了他和石林桓之外,还有两位分别是平阳市负责南城工业园区筹备规划及后期建设、招商引资的副市长吴安斌,另一位是平阳市华豫集团财务部总经理吴安聪。
双方今天饭局中要沟通的话,基本已经谈妥,所以肖振这时候突然把陈羽芳、苏淳风带过来,吴安斌和吴安聪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和不满。而且吴安斌早就认识陈羽芳,和陈羽芳的父亲陈献以往是上下级,关系疏淡,却也谈不上有什么恩怨。而吴安聪和陈羽芳,以往就没有接触过。
所以几人坐到一桌上,相互介绍之后倒也是气氛融洽。
只是他们之间关系毕竟不熟,目前也没什么好谈的话,所以吴安斌和吴安聪就提前道别离去。
从包间里出来,吴安聪才有些疑惑地问道:“陈献的女儿,怎么和肖振联系上的?”
“不太清楚。”吴安斌摇了摇头,道:“陈献那个考入京大的外孙,年纪轻轻倒是个人物,言谈沉稳,不卑不亢,似很有些头脑,在同龄人中算得上佼佼者了。而且看肖振,尤其是那位天茂集团的高级顾问石林桓,似乎对苏淳风都是一副颇为重视的姿态,想必他的来头,不简单啊。”
吴安聪点点头,心中仍有些疑惑。平阳是有点儿背景的人物和圈子里,没听说过有姓苏的家庭,一个年轻人怎能被肖振如此重视在意?
包间里。
苏淳风言语不多,在初始的一番客套话之后,就故意把话题引向了合作的事情上,让陈羽芳和肖振来谈,有没有哪方面的合作可能,如何合作。
陈羽芳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虽然,她心里还是有些困惑——苏淳风,是怎么认识肖振的?而这位以前经常去自己家里做客的风水大师石林桓,怎么就和肖振走到了一起?
当然了,她不会八卦之心大作地在这种场合下去问及一些不该自己问,会引起别人反感,也会浪费时间的话。她现在最操心的,是能不能从肖振身后的天茂集团那里,争取到极强的助力,从而确保王进、詹立涛、胡海燕他们,以后不敢再轻举妄动,至少名面上,他们吃相不敢太难看。毕竟他们得忌惮肖振,天茂集团,尤其是肖振和天茂集团背后那棵在豫州省堪称参天的巨树。
肖振也是明白人,不会贸然提及术士的话题,他也没打算第一次接触就和苏淳风谈及如此敏感的事情。
事实上,肖振在石林桓面前,都从未问过有关奇门江湖和术士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不是他的圈子,没必要处处都去伸手,那样反而会对适得其反。
之所以他今天会主动相邀苏淳风,一是因为石林桓的态度,明显是希望肖振和苏淳风接触,甚至还有可能是石林桓想借此,来促进自己和苏淳风的关系。肖振当然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这样的结交既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损失,又能卖石林桓一个面子,他又何乐而不为之呢?另外,从石林桓口中得知了万通物流园区的一些基本概况尤其是地理位置后,肖振立刻就意识到,可以和万通物流合作。
又问询了一些万通物流的情况后,肖振说道:“年前没有时间了,元宵节后,我会抽时间到万通仓储基地实地考察一下。”
“随时欢迎。”陈羽芳立刻道。
“不过仓储基地的面积还有些小。”肖振稍作沉思,道:“这样,元宵节之前,还请陈总安排下,让仓储基地的建设进度先停一停,以免一旦我们落实合作的话,仓储基地在施工和建设方面的持续投入,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陈羽芳为难道:“仓储基地的库房已经建成,整体布局无法改动,年后也只是剩下配套设施及装修的施工了。”
肖振点点头道:“那这样,我一会儿要去华豫信托那边,和秦宣玲谈一些业务,陈总你回去之后,把仓储基地的建筑布局资料图,还有你们万通货运信息网在中州市的分公司资料,给我送一份,春节这些日子我会抽时间看看,再让公司里的人研究讨论一下,咱们随时电话联系,怎么样?”
“好,没问题。”陈羽芳爽快地应道。
两人谈及合作方面的事宜时,石林桓基本不怎么说话,苏淳风也只是时而简单地说上几句。
肖振没有太多的时间,大概交流了一下双方的合作可行性,以及初步确立了合作意向之后,双方这顿临时凑到一起的饭局就告结束。
从酒楼里往外走时,陈羽芳和肖振还一边谈着货运物流方面的问题。
石林桓则是示意苏淳风落后几步,没有跟着陈羽芳和肖振去乘坐电梯,而是沿着楼梯缓步下去,一边低声谈话。
“淳风,今天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唐突吧?”
“没什么”苏淳风微微一笑,道:“肖振的态度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他不会是遇到什么您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了吧?”
苏淳风心里清楚,仅是一面之缘就能让肖振做出这般姿态来,首先就是肖振已经从石林桓口中得知了他是术士的身份。但目前看来,他除了一身的术法之外,根本没有值得肖振主动结交的资本,而肖振身边又有石林桓这样的相术大师,也似乎没必要自降身份再多结交苏淳风这样一个朋友。更何况,石林桓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见得愿意把肖振介绍给其他术士相识。
那么,肖振为什么又要如此主动呢?
石林桓笑道:“你误会了,肖振此人眼光长远,好结交朋友。今天他有这般态度,除了考虑到天茂集团确实需要和万通物流有合作之外,更多的是卖我一个面子,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你是术士,他当然愿意结交一位术士朋友。”
苏淳风扭头道:“那么,石大师您又为什么让肖振,卖您一个面子呢?”
“朋友!”
“我有些受宠若惊。”
“淳风不会是看不起我石某人吧?或者,对我有所怀疑?”
苏淳风摇头道:“石大师相术冠绝天下,我这样的人又怎么敢看不起石大师,只是正所谓无功不受禄,难免心中有些惴惴。”
“唉。”石林桓轻叹口气,道:“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奇门江湖复兴繁荣在即,我们这些游走江湖之人,却是势单力孤,不得不未雨绸缪啊。这世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也就多一份实力。退一步说,对将来总没有坏处,你觉得呢?”
“了解。”
“那……”
两人此时已然走到了一楼大厅,苏淳风转过身来,主动伸出右手,神色平静地说道:“力所能及之事,相互照应。不过世间总有些事情,临到头来会让人左右为难,这些话其实不用我说,石大师您心里也应该想到过。”
“当然。”石林桓开怀笑道。
有苏淳风这句坦诚的话,他现在就知足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情,还是要靠年常日久慢慢加深的,不能一筹而就。
在酒楼外分手,肖振和石林桓坐上专用司机驾驶的奔驰车,去往华豫信托,苏淳风则是和陈羽芳一起回物流园。
陈羽芳一边驾着车,一边随口问道:“淳风,你怎么认识肖振的?”
“哦,是石林桓介绍认识的。”苏淳风道:“吃饭时我不是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吗?正好遇到了石林桓和肖振,您也知道,石林桓是认识我的。”说到这里,他也故意露出些许疑惑之色,随即笑着岔开了话题,“咱们挺幸运的,正好赶上肖振去邀请秦宣玲,不然可就让王进几人给挤兑得下不来台了哦。”
想到在包间里肖振很巧合地进入后上演的那一幕情景,尤其是王进那副尴尬的模样,陈羽芳心头就不禁暗爽,道:“你今天可真给堂姨长脸啊。”
“也是被逼无奈。”苏淳风苦笑道:“妥协和退让,结果都一样,又何必受那份窝囊气?”
“嗯。”陈羽芳点了点头。
苏淳风忽而想到了什么,问道:“肖振是什么人物?竟然连王进的面子都不卖,这好像不符合他的身份啊。王进毕竟是市长秘书,不管肖振背后有多么强势的背景,天茂集团想进入平阳市,他也不该如此当众冷落王进的。”
陈羽芳笑了笑,幸灾乐祸地说道:“肖振如果和王进表现的太亲近了,就会有别人不高兴,因为王进,是市长彭金堂的狗。”
苏淳风若有了悟:“那也不至于如此冷落,至少表面上的功夫得做足了。”
“你说得没错。”陈羽芳秀眉微颦,稍作思忖后笑道:“不过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彭金堂再有两年就该退居二线了,甚至明年他都有可能被调至省里升一级,再过一年退休。不论哪一种情况下,没有了彭金堂,那么王进这种三家姓奴就会彻底失势……难怪,他会这么心急火燎肆无忌惮地和詹立涛、胡海燕勾结到一起,原来是急于给自己留条后路了,这只可恶的狗杂碎!”
“哦。”苏淳风点了点头。
官场上的事情他懒得去打听那么多,不过也能从陈羽芳的话中,明白些大概。
“你好像还真听明白了似的。”陈羽芳有些诧异地看了眼苏淳风,笑着摇了摇头,道:“也就是我吧,换做别人谁会相信你过完年才十九岁?”
苏淳风摆摆手,神色间略显腼腆:“说说肖振吧,什么来头?”
“来头很大。”陈羽芳神色间闪过一抹羡慕之色。
事实上,从综合实力来讲,中州天茂集团在豫州省算不得什么,甚至在中州市都无法排进前十五的位置。
但在豫州省,没有人敢小觑天茂集团。
因为,天茂集团是肖家和傅家联合掌控的集团公司。
天茂集团最初,是以煤矿为核心,迅速崛起之后又拓展了城市基建、工程建设两项核心业务。而最近短短两年时间里,在肖振的努力之下,又快速并成功地增加了铁矿开采、冶炼、钢厂综合一体化的产业,并成为天茂集团的核心支柱产业。
也正因为有如此耀眼夺目的成绩,年仅三十一岁的肖振,才能够势不可挡地飙升至天茂集团总裁的高位上。
当然,这个位子不好坐。
仅是集团内部,就有多少人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总裁的宝座。
所以肖振想要稳坐总裁之位,除了要加强其在集团内部的人脉、威信,尽可能拉拢一批集团核心成员成为自己的心腹或者支持他的人,增强个人权力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得带领着整个集团继续开拓进取,不断地取得新的成就。
现在,肖振已经盯上了平阳市即将要动工开建的南城工业园区。
大概是起步较晚的缘故吧,平阳市这几年来的经济发展速度,可谓有目共睹——以西山县的煤矿和铁矿为主导,无数直接或间接相关化的产业链条在平阳市铺展开来,建设得如火如荼。为了更快促进并跟上快速发展的节奏,年后市里就要启动占地面积十一点八平方公里的南城工业园区的建设。
这么大的动静,肖振怎么可能不领着天茂集团来分一杯羹?
介绍完肖振,陈羽芳又大致讲述了一下南城工业园区的相关情况,继而禁不住面带笑容地感慨道:“咱们的运气,真好啊。”
“嗯。”苏淳风点点头。
“你又知道我指的是哪一方面?”陈羽芳有些娇嗔和诧异地说道。
苏淳风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
之前在酒店里就听陈羽芳和肖振谈话,现在又听完陈羽芳对南城工业园区的一番讲述,他怎么能猜不到陈羽芳感慨运气好,是指的什么?
说起来也是巧合。
早在几年前平阳市南环路开建之初,市内规划中就把南环路以外、107国道以东的大片耕地都划入了新开发区的规划之中,但由于当时平阳市高层内部意见不一,又是暗流涌动之时,这个初始的规划就有了搁置,再加上二道口镇两个村因为地块的争斗,于是空出了那么一大块地。
这些情况,当初苏淳风和苏成,又怎么会知道?
但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或者应该说是撞大运吧?恰恰是在陈献刚下台不久,苏淳风鼓动父亲搞联合收割机代理销售,然后凭借着前世的记忆看中了这块地,然后以建设物流园区为名,租赁下了这块地理位置优越但在当时还不显眼的土地。
那时候,陈献余威犹在,二道口镇政府又想着做出政绩,区里和市里也都急于让搁置的开发区规划提上日程,以便尽快打造出平阳市的产业园区,进一步加快推进平阳市的经济迅速发展。而物流企业是产业园区必备的配套企业,有物流企业推动货运的发展,也能刺激市里和省里对产业园区建设的重视。
于是种种巧合下,万通物流园顺风顺水地走到了今天。
然后……
万通物流园成为了一块肥肉。
回到万通物流园区,苏淳风和陈羽芳下车后,都没有急于回到办公小院里,而是站在小院门口,一言不发地眺望着因为年关已到,车辆稀落的偌大物流园停车场,心中感慨万千,惆怅和喜悦交织——只是所想所思,又各有不同。
(未完待续)
301章 几乎无解的困境
陈羽芳没有多耽搁,回到办公室立刻整理出了相关材料,驾车去华豫信托那边,交给肖振,也没留下来打扰秦宣玲和肖振谈事项,客套几句之后,就很识趣地告辞离开。
办公室内。
谈完在南城工业园区共同出资建厂的事项之后,看到肖振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秦宣玲就笑着起身沏了两杯咖啡,两人闲聊起来。
抛开公事不提,肖振其实一直都在追求秦宣玲。
而秦宣玲虽然对肖振很有好感,肖振各方面也可以说是出类拔萃,但肖振平时生活中的风流秉性,却委实让任何女人都难免会心有芥蒂。不过说起来,男人嘛,有几个没点儿花花肠子的?更何况如肖振这样优秀的男青年,不需要他跑出去沾花惹草,整天就会有无数莺莺燕燕主动围绕到他的身边来。
到了秦宣玲这种地位的女人,也多半不会太过计较此类事情,
她所担心的,是如果和肖振结婚成家之后,肖振还改不了风流秉性,那就不好了——太容易被得到的女人,男人往往不会去珍惜。
所以,秦宣玲不急于答应肖振,只是保持着很友好的朋友关系。
闲聊中,她把今天发生在饭局中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打趣道:“肖总,你赶到的时机可真好。”
肖振有些错愕地放下杯子,故作委屈道:“真没想到你们同学聚会的饭局上,还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那我岂不是无端端在平阳市惹下了几个仇人吗?看来苏淳风和陈羽芳,得好好感谢我啊。”
秦宣玲笑了笑,也不理会肖振故作委屈讨同情的模样,道:“王进要给自己留后路,你最好别掺和这种事。”
“我至于给自己拉那么多仇恨吗?只要他们不影响我的计划就行……不过,王进这最后的挣扎,吃相也太难看了点。”肖振神色间闪过一抹鄙夷,暗想着如果王进他们真把事情做绝了,苏淳风暴怒之下会怎么去报复呢?
秦宣玲轻轻抿了一口咖啡,道:“在你来之前,陈羽芳倒是主动提出让我们华豫收购万通物流园区,被我婉拒了。”
“他们真想卖?”
“怎么?动心了?”
肖振笑道:“如果你还有打算,那我肯定不会出手的……两相比较,在我心里别说一个区区万通物流园,就算是放弃整个南城工业园区的项目,只要能博你一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退出。”
“少贫嘴了。”秦宣玲端着茶杯靠在了沙发背上,微笑道:“如果我不想染指万通物流园,你愿意买下来吗?”
“当然,只要他们有心卖。”
“这好像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
肖振笑道:“万通物流园地块的价值和增值空间,有目共睹,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能放给除了你之外的别人去染指。”
“不惜得罪王进?”
“他算个什么东西?”肖振轻蔑地说道。
秦宣玲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她肯定肖振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万通物流园的地块价值而不惜现在就和王进翻脸,因为这样做,甚至有可能惹恼彭金堂。但有些事情秦宣玲不会去过多地刨根究底,就好像她也不会好奇地询问,肖振和陈羽芳、苏淳风之间,是否有着什么特殊关系一样。
下午两点半。
苏成开着新买的黑色桑塔纳2000,载着陈秀兰和苏淳雨回来了。
事到如今,陈羽芳自然不会再瞒着万通物流园区所面临的困境,她神色严峻地把刚买了新车喜气洋洋的苏成叫到办公室里,和苏淳风一起把公司年后要面对的困难以及和天茂集团合作的事情谈了谈。
市财政拨发的三百万元无息扶持资金,年后必然要提前偿还,这对于目前正投资建设仓储基地的万通物流来说,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资金,哪儿来这么多钱去偿还?
而一旦他们凑钱偿还了这笔资金的话……
银行那边会怎么看?
再想从银行贷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另外,还要面对詹立涛、胡海燕他们投资建设的顺发物流园区的竞争。
甚至,是恶性竞争。
陈羽芳考虑,如果之前自己对王进的动机判断是正确的,那么他们很有可能狗急跳墙地不去看肖振的面子,悍然使用合法合规的手段,去达成他们卑劣无耻的恶性竞争行为。肖振及其身后的势力再如何不满,名面上也无法对此做出什么指斥干涉。更何况,肖振会否因此就明确表态支持万通物流,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除非,肖振的天茂集团不仅是和万通物流合作,还愿意出资持股万通物流,那样的话性质就不同了。
但这种想法,陈羽芳不能主动提出。
而且让肖振出资持股万通物流,要的多了不合适,要的少了作为股东的陈羽芳和苏成,肯定不乐意——万通物流园区的地皮价值及增值空间,是明摆着的,谁愿意现在就卖?而没有足够诱人的利益,肖振凭什么入股万通物流?
苏成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微皱眉道:“他们是在吓唬人!真敢这么做才怪!”
“嗯?”陈羽芳苦笑道:“有王进在市政府那边配合,他们还真能做到。”
苏成笑着摆摆手,道:“路政和交警长期设点执法,不是一个两个人说了就能算的。再说了,既然南城工业园区的建设就要启动了,到时候大批的工程运输车辆都要拥挤到107国道和南环路上,交警和路政执法往这边设卡抓超载超限,那不是明摆着阻拦工业园区的建设,和市委市政府做对吗?”
“这……”陈羽芳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顺发物流园区的事情我早有耳闻,也听说了顺发物流的老板在路政和交警那边都有人,所以想过这些。”苏成将烟蒂拧灭在了烟灰缸中,道:“我担心的不是路政和交警,而是红罗村、沙盘营村的村民闹事。最近有消息风传,因为地价飞涨的事情,两个村又有人挑唆着想要从二道口镇政府那边讨要当初的征地款,其实说白了,就是这两个村的一些地痞流氓,想要讹诈咱们物流园一笔钱而已。仓储基地秋末被红罗村村民拦阻施工,就有这些人在背后鼓捣挑唆,不得已才在原有基础上,给红罗村加了五十万元的增值补偿款。”
陈羽芳秀眉微颦,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村民闹事,有镇政府出面调解阻拦,只要万通物流园区的建设合法合规,作为曾经市里典型被公开报道鼓励表扬过的企业,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如果市里面再有人借此事上纲上线,甚至在幕后推波助澜,造成极恶劣的群众-事-件,影响到整个工业园区建设的话……
那问题就会变得极为棘手。
甚至于,肖振也会因此不得不中止和万通物流的合作。
因为天茂集团不可能让己身沾染到任何不良的影响。
苏淳风以前没听说过今年秋后有村民闹事的事情,现在听父亲谈及,他也不禁有些发愁。细细思量一番后,苏淳风微笑道:“大过年的,咱们都别发愁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高高兴兴地过完年再说吧。”
苏成就笑着拍了下大腿,起身道:“对,爱怎样怎样,不行就和肖振说说,让他把物流园买走……这么大的便宜放到这里,他巴不得咱们有卖掉物流园的意思呢。以后咱们就专门搞货运信息网,搞仓储,搞联合收割机销售和维修,实在不行我就回村里种地去,村里还有几亩地,总不至于饿死。”
“好吧。”陈羽芳苦笑着摇摇头,她可没有苏成父子这般开阔的心胸,道:“现在公司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过年我值班。”
值班的事情是早就商量好的。
而且过年物流园区有值班员工,万通货运信息网停业放假,所以基本没什么事,陈羽芳只需要每天到公司里看看就好。
但这个年……
陈羽芳是注定过不好了。
她能够想象到,如果村民受挑唆把事情闹大了,别说肖振可能会停止和万通物流的合作,就算是想把物流园区打包卖,肖振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拖下去——因为事情很明显,越是对万通物流不利的局势拖延下去,那么承受不住的万通物流公司自己就会把价格往下一降再降。
到时候,肖振就可以付出极少的资金,赚取极大的利润。
也许,秦宣玲打得就是这样的主意吧?
……
刚买了新车的万通物流大老板苏成,今年回河塘村过年,在邻里街坊和亲戚面前可谓是风光无限。
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位在河塘村乃至整个关庙乡都堪称首富的大老板,内心里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甚至于除夕夜睡不着,和大儿子苏淳风坐在客厅里,针对万通物流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促膝长谈至五更。
他怎么可能这时候还宽的下心来?
万通物流现在的资产是不低,但那是物流园区、仓储基地、万通货运信息网在支撑着,是固定的资产价值。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公司形势的急剧恶化和外部环境的压力,导致公司资产价值快速成倍地缩水。
万通物流财务账面上的实际资金,现在都不到一百万!
因为万通货运信息网的拓展业务,分公司成立,万通仓储基地的动工建设,目前万通物流的银行贷款依旧高达九百多万,市政府无息扶持资金三百万,物流园b区、仓储基地的工程建设项目,到现在还欠着鸿运建筑三百多万元。
再加上每个月员工要开支,银行利息要偿还,各种税费要缴纳……
一旦各方面的危机集中爆发,万通物流必然万劫不复!
苏淳风颇为震惊地问道:“公司负债怎么会这么高?”
“仓储基地。”苏成叹了口气,道:“这两年地价飞涨,租赁征购红罗村的三十多亩地,比当初租赁物流园区的七十多亩地,花费还多。而且建筑工程造价等各方面的费用,也比前两年高得多……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其实我们是稳赚不赔的,半年时间仓储基地地块的增值就足以弥补仓储基地建设各方面投入的费用。可惜啊,生意做得越大,出乎意料的风险状况就会越多。”
苏淳风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他表情镇定信心十足地说道:“爹,您把心放宽吧,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万通物流倒不了!”
“嗯?”苏成看向儿子,神色中满是希冀。
这个曾经为他带来太多惊喜,睿智聪慧并让他一直以来都引以为豪的儿子,难道真的有办法解决掉公司目前所面临的几乎无解的困境吗?
“我现在还不能对您细说。”苏淳风道:“但您放一百个心,正月十五之前,我绝对能把事情给您办妥。”
“这……”
“好好过年,相信我。”
苏成愣了好一会儿,出于对儿子的信任,以及不想让儿子再为他担心,便点点头故作轻松地笑道:“那行,不去想这些了。”抬腕看了看手表,就急忙起身往卧室里走去,一边说道:“这都四更天了,赶紧叫你娘起来准备煮饺子!”
“我去叫小雨。”
……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寒冬时节沉沉夜幕下的村庄里,慢慢沸腾着热闹起来。
辞旧岁迎新年,传统却一如既往。
起五更在村里拜完年一直到天亮后,苏淳风没有回屋休息,直接去找了李志超,不由分说地拽着这个已经躺在床上打算补一觉的家伙开上车,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转遍了十里八村的同学们家中拜年。两人在东王庄村去赵山刚家里拜年的时候,赵山刚不在——大过年的,都要忙着出去拜年。
苏淳风虽然从钱明那里得知,王启民今年会在东王庄村过年,却没有急于去王启民家里,和李志超从赵山刚家里出来之后,就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里,他听父母说赵山刚九点多钟的时候,来家里拜过年了。
下午一点多。
苏淳风独自一人骑上摩托车去了东王庄村。(未完待续)
302章 叩头拜年!
正月初一,年节的氛围最为浓烈的时候。
村与村之间的道路上,时不时就会看到三五成群骑着自行车、开着摩托车的年轻人,不畏寒冷热情洋溢地赶着串村去拜年。
村落里,家家户户门口张贴着喜庆的春联,街道上到处都落满了碎红。穿着新衣服的孩童们拿着用刚赚到的压岁钱买来的玩具枪、摔炮,在大街小巷里欢快地跑跳着,时而恶作剧地拿小鞭炮点着了扔到路过的人脚下,啪地炸响,然后叽叽喳喳在大人的呵斥声中跑开,一个个小脸冻得通红,呼哧出腾腾热气,却是乐此不疲。
苏淳风开着摩托车驶入了王启民家所在的小巷。
停在门口,苏淳风没有急于下车,掀开头盔的前罩,打量着这座陈旧的宅院——两米高的砖墙被岁月侵蚀得斑驳坑洼,破旧的两扇木门敞开着,门两侧贴着春联,却依然显得有些萧索。两阶红砖垒砌的低矮台阶上打扫得干干净净,砖缝里还有些许白色的残雪,门前潮湿发黑的土路面冻得硬梆梆的。
空旷的院子里,有几棵榆树,一条红砖铺就的狭窄小路从院门直到堂屋门口。堂屋门上挂着粗布绣花的棉帘子,西屋用白色塑料布糊得严严实实的窗口上方,伸出来一节用于蜂窝煤炉排烟的烟囱,不断往外冒出白色的烟气。
苏淳风从摩托车上下来,锁上摩托车,摘下头盔和手套拎在手里,迈步走了进去。
前世,他曾经常出入这个破旧的有些凄凉的小院。
今生,他却从未有踏入过。
“王老师,在吗?”苏淳风站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下方。
“谁啊?”门帘掀开,一个肤色较黑,身高大概有一米四左右,眉清目秀的男孩子探出头来看向苏淳风。
苏淳风微笑道:“王老师在不在?”
“在呢,进屋来吧。”刁平把门帘又掀了掀。
苏淳风踩着三层的台阶进入屋内。堂屋里光线暗淡,正对着堂屋门的北墙上,张贴着一副伟人像,两侧有伟人的诗句——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伟人像下面是长长的水磨石案几,案几前是一张深褐色的大方桌,两边各摆放着一把陈旧的太师椅。
西屋卧室的门帘掀开,穿着军绿色棉大衣的王启民走出来,看到苏淳风就愣了下,继而神色和蔼地说道:“淳风,你来了。”
“嗯。”苏淳风应了声,上前两步屈膝跪在了铺在地上的麻袋上,俯身叩头:“王老师过年好,学生给您磕头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王启民急忙上前搀扶,心中颇有些讶异——当地拜年磕头是习俗,但一般情况下,磕头其实就是象征性地下跪就好,全然没必要真的以头叩地。可苏淳风这次,却是实打实地给他磕了一个头啊。
苏淳风起身道:“王老师,以前瞒了您许久,对不起。”
“我能理解,理解。”王启民和蔼地笑着,一边掀开西屋的门帘,“到里屋暖和暖和,说会儿话吧。”
“嗯。”苏淳风转身走了进去。
王启民又道:“平娃,去把院门关上。”
“哎。”
西屋的卧室不大。
进门左侧门后面,放着一个生铁铸造的大蜂窝煤炉,上面放着一口锅,正不断蒸腾出袅袅的热气。挨着炉子的窗户下面,放着一张小木桌,木桌上还摆放着一个小簸箕,簸箕里面撒了层薄薄的白面粉,放着一排排包好的饺子。
北边是一个直连东西墙的大炕,上面的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两个木制暗红色的衣箱并排放在西边。
比之外间,西屋里要暖和许多。
苏淳风坐到了炕边上,道:“王老师,还没吃饭?”
“刚吃完饺子。”王启民笑道:“剩下这点儿饺子到晚饭再煮着吃……淳风啊,你能考上京大,我这个老师脸上也有光。”说着话,他往里走了两步坐到炕边,掀开炕褥角从下面拿出一包4.7香烟,递给苏淳风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道:“家里条件有些差,没啥好烟好酒的招待,你别嫌弃。”
苏淳风摇摇头,点着了香烟,道:“钱明已经跟您说了吧?”
“嗯。”王启民笑了笑,道:“他天赋不错,十多年缓慢修行,根基筑得牢固,应该有更好的前途,跟着我,会耽误了他。”
“这件事是我出的主意,您心里别太责怪他。”苏淳风轻叹口气。
“他都跟我说了。”王启民抽了口烟,道:“淳风,你的师父他……在哪里?我能不能和他见上一面。”
苏淳风心里一酸,摇摇头道:“他走了。”
“哦。”王启民就没有再问——所谓“他走了”,是离开平阳市地界,去了别的地方?还是说,已经离开了人世呢?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双方似乎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不见面的时候,想着见面,在谈话中解开许多疑惑。但真正见了面,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刁平回到屋里后,就坐在了炉子旁边的一把小凳子上,一直打量着苏淳风,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你。”
“嗯?”苏淳风微微一笑。
“在杨家镇,坐在面包车里让我回镇上找我师父的人,就是你……”刁平认认真真地说道:“你的声音,变不了。”
苏淳风点头道:“没错,那天是我让你回去的。”
“你以前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师父的徒弟?”
苏淳风笑道:“因为我看到你从院子里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龚伯伯说,你是我的师兄。”刁平嘴角一翘,露出不满的神色,充满着怨气地质问道:“杨家镇那天,你为什么不出手杀了伏地门的那些人?”
“伏地门?”苏淳风豁然一怔——他之前并不知道,追杀王启民和刁平的那些人,是来自伏地门。现在听刁平一说,才豁然想起了在杨家镇的关帝庙遇到那两名术士时,感觉有些眼熟,上点儿年纪的那位,不就是伏地门的掌门人蔡贤嘛,而另外一个站在巷内直接攻击王启民的,则是蔡贤的师弟廖永善。
刁平还在盯着苏淳风,等着他的回答。
苏淳风此刻却是清晰无比地感应到了刁平清亮的眸子里以及浑身散发出的狠戾杀机和仇恨。于是稍稍思忖,苏淳风微笑着扭头看向王启民,道:“王老师,您的徒弟平娃,心性狠戾,仇怨太深,这样可不利于修行,很容易走火入魔的。而且,即便是仇怨能够激发他的潜力,在修行上突飞猛进,又因为天赋资质以及您老的看护,不至于走火入魔,但将来一旦修为有成,必然会惹出麻烦。”
“你胡说!”刁平豁然起身。
“平娃,坐下。”王启民轻声斥道。
刁平咬着牙忿忿地坐下。
苏淳风双眼微眯,目光森冷地盯视着刁平,道:“王老师,如果我是您,现在就废了他的一身术法!”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苏淳风心中默念术咒,浑身迸发出强大慑人的气机,瞬间将刁平笼罩,将其散发出的浓郁怨念和仇恨气势压制回体内,并势如破竹般撕开了刁平的倔强意识。
噗通!
刁平身子一软,从小凳子上摔倒在地,浑身抽搐,双目中满是惊恐地看着苏淳风,又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师父,张着嘴却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苏淳风所使用的,是诡术!
“淳风。”王启民右手抬起,掐出手决,屈指轻弹,磅礴无匹的术法力量侵入苏淳风的气机之中,卷裹护住了刁平的意识。
苏淳风迅速收回术法,居高临下地冷冷注视着刁平。
刁平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双目中满是惊惧和一丝困惑怨念地看了眼王启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马上去教训这个胆大包天悍然出手的家伙,然后又看向苏淳风,咬着牙恨恨地质问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苏淳风没有理会他。
王启民轻叹口气,道:“淳风,平娃还小,慢慢他会长大并懂得更多的事情……”
“嗯。”苏淳风点了点头,看向刁平,冷冷地训斥道:“刁平,我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现在你还没有能力去解决许多问题,所以不要动不动就显露出你的强势和狠戾,那样会给你自己,也会给你的师父,惹来许多麻烦。”
“我知道!”刁平目光中满是倔强和厌恶。
苏淳风看向王启民:“这孩子,将来您能降得住吗?”
“他的仇怨太深,将来修为有成的话,我不会阻止他去报仇。”王启民神色平和地说道:“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番话,王启民当初也对龚虎说过。
只是,他知道龚虎认为(未完待续)
303章 拉人入股
苏淳风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倒是有点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说到底,他还是太关心王启民的安危,所以才会在发现刁平心魔极重、心性狠戾时,悍然出手先狠狠地教训一下刁平。
他并非真想废掉刁平,只是要给这个小家伙心理上留下惧怕的阴影!
要知道,修行诡术者如果修为增进太快,心性极易受到诡术的影响变得狠辣易怒。那么,将来如果有一天,王启民控制不住刁平的时候,至少苏淳风还能够震慑住刁平,让其不能胡作非为,更不敢做出极端过分的事情。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平娃,去看看谁来了。”
“哎。”刁平答应一声,蹒跚着脚步走了出去。
苏淳风双眼微咪,认真地说道:“王老师,别怪我刚才不给您面子教训刁平,这是为他,也是为您好。要知道,刁平这孩子天赋资质绝佳,又心怀极深的仇恨,不超过三年,其术法根基牢固之后,修为就会开始突飞猛进。我判断,不出十年他的修为就能迈入炼气之境,到那时候,他如果再去报仇的话,一经杀戮,戾气就会变得更重,加上其修为已经迈入炼气之境,您还能控制得住他吗?”
“十年?”王启民愣了下——他看不出来,也不会相信刁平能够用十年时间迈入炼气之境。
王启民的修为在炼气中期,已然是大师级别的人物了。
但在观人修为潜质,以及推测修为进展速度方面,他和前世修为迈入过醒神之境的苏淳风相比,眼光绝对要差出很多。
苏淳风道:“所以必须慎重对待刁平,不能让他误入歧途。”
“嗯。”王启民点了点头。
虽然不怎么相信苏淳风刚才对刁平修行进度的判断,但他心里也清楚,以刁平心魔之重,如果不加以管控和引导,那么一旦他的修为进展速度太快,再经历复仇之事,将来还真有可能在诡术和杀戮的刺激下,成魔!
刚说到这里,就听着脚步声在外屋响起。
龚虎人未进声先到:“嘿,没想到还有人来给你老王头拜年啊,一看门口那辆摩托车,老子就知道是钱明那个背叛师门的混账来了!”
门帘一掀,端着烟杆使劲吧嗒着的龚虎大步走了进来。
“龚大师,别来无恙。”苏淳风微笑道。
“呸呸……”龚虎连啐了两口唾沫,掉头就走:“真是晦气,大过年出门遇到这么个小兔崽子,怪不得你老王头正月初一就他妈把门给关上,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原来还真有个见不得人的混帐小子在,老子走了!”
苏淳风和王启民都面露笑容,没有理会龚虎。
隔着被龚虎掀开的门帘,能看到刁平站在门口一侧,而龚虎的大徒弟许万发,则是哭笑不得地站在外间的门内,往里面探了探头道:“王大师,新年好啊。”
王启民就急忙起身往外走:“来了就行,别跪。”
“一年一次嘛。”许万发笑着待王启民走到屋外,这才屈膝跪下,一边道:“王大师,我给您磕头拜年了。”
“好好。”王启民伸手虚扶。
屋内,苏淳风心里暗想着——好嘛,龚虎和许万发都来了,倒是省得自己再费劲多跑一趟。
龚虎气冲冲走到外屋门口,发现也没人拦住他全说两句给个下台阶,顿时愈发气恼,跺跺脚又转身往西屋走去,径直到之前王启民坐着的炕边,一撅屁股坐上去,使劲吧嗒了一口烟,瞪着苏淳风忿忿地说道:“你小子就没安好心,说吧,为什么帮我闺女和我儿子?”
“我要早知道他们是您的儿女,绝对不会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苏淳风笑着从炕边下来,作势请王启民坐到炕沿上,自己则是搬把小凳子坐到里侧墙根下。
许万发进来后坐到了炉子旁。
刁平就站在师父身旁,扭过头不去看苏淳风。
“你……”龚虎在炕沿上敲了敲烟锅,气急败坏地说道:“好吧,你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也不会说出去,这样咱俩算是扯平了吧?”
苏淳风笑着摆摆手,扭头对许万发道:“许总,我还正想着这几天找你呢。”
“哦?”许万发愣了下,:“什么事?”
苏淳风微笑道:“我听说您的商贸公司,已经提前预定了万通仓储基地的四套库房,是吗?”
许万发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万通物流的总经理苏成,是我父亲。”
“哦,原来如此。”许万发开怀笑道:“早知道有这层关系,我先不找苏总,而是找淳风你,那样的话在租赁金方面,还不得给我优惠啊?”
苏淳风点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许总,现在万通物流的资金有些困难……所以正在考虑正月十五过后,以股份折价转化做部分现金,以解决万通物流当前的资金短缺状况。我听说许总的商贸公司提前预定了万通仓储基地库房的消息时,就想着许总应该也对我们万通物流的股份有兴趣,而且能和许总合作的话,至少相互之间的信任是没问题的,您意下如何呢?”
“你们需要多少资金?”许万发立时来了兴趣——万通物流园区和万通仓储基地的地理位置优势,有目共睹,有这么好的事情,他当然不愿意错过。
“上千万。”
“千万?”许万发摇了摇头,道:“我可没那么大实力。”
苏淳风笑道:“不仅仅是许总您,还有天茂集团出资……我们考虑天茂集团势大,不能让其一家吃走太多,那样以后会对我们不利。所以我和我父亲商量,有必要再多找至少一位股东参与到万通物流的股权交易之中。”
“你能做主?”许万发疑惑道。
“我先提前和您打个招呼。”苏淳风道:“四百万,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您考虑下,如果有意向,初五那天可以提前和我联系,然后到我们公司和我父亲,以及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陈羽芳商谈。”
许万发心里大概盘算了一下,道:“这个价格定位有些偏高。”
“不说万通物流现在的盈利状况,我想万通物流园区和仓储基地当前的价值以及增值空间,许总也应该清楚。”
“嗯,我考虑下。”
“还有两位我意向中可以参与的股东,环宇农贸的总经理赵山刚,以及鸿运建筑的总经理闫鸿强。”苏淳风道:“万通物流有意向出售的股份,不会超过百分之四十,刚才所说的价格,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或许还会要高。这需要我父亲和公司副总陈羽芳来决定,我个人,是倾向于许总您更多购入股份的。”
许万发笑道:“行,初五我肯定过去谈。”
龚虎吧嗒着烟没好气地说道:“万发,你得小心着点儿,苏淳风这小兔崽子可没啥好心,他肯定想刨个坑让你跳进去。”
“公司现在有难题,不得已才会想要出售股份。”苏淳风坦然道。
许万发点了点头——如果万通物流没有什么困难的话,怎么可能会傻乎乎地现在去变卖股份套取现金?现在万通物流园区和仓储基地的地块,可以说一年就可能翻上三五倍,再过三五年价值还会更高。而且,万通物流园和仓储基地、万通货运信息网的收益,是明摆着的,现在卖股份明摆着吃亏嘛。
“我说苏淳风……”龚虎岔开话题,道:“你小子瞒了我和老王头好几年,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苏淳风笑道:“什么解释?”
“为什么瞒着我们?”
“为什么不能瞒着您?”
“呃……”龚虎噎了一下,道:“反正你小子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你早说自己有师父,我和老王头也不至于再费心想着收你为徒啊。”
苏淳风叹口气,表情诚恳地点点头,道:“对不起。”
王启民笑了。
许万发也忍着笑低下头不吱声。
龚虎又被噎了一下——他哪儿曾想到,苏淳风的道歉如此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如果他再揪住这一点小事情扯皮,反倒是显得他太小心眼儿斤斤计较了。再说了,人家苏淳风不欠你龚虎什么,当初也没上杆子求着让你收徒啊。
“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先走了。”说着话,苏淳风面带微笑和恭敬地站起身来。
龚虎无语,耷拉着眼皮不吱声。
他其实心里一直都闷着许多事情,想要好好问问苏淳风,比如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开始修行的,师父又是谁,躲在哪里,这么多年在平阳市地界上怎么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当初在杨家镇为什么不下死手击杀伏地门的人等等……但留下苏淳风问话,又实在是没理由,而且他现在也没兴趣和苏淳风这个说话就噎人的小子谈话了。
“平娃,去送送你这位淳风大哥。”王启民吩咐道。
“哦。”刁平满心不愿地答应。
龚虎呛声道:“平娃应该叫苏淳风师兄,再怎么说也是同门师兄弟嘛,在老子这个明人面前,有啥好装的?”
刁平没吱声。
王启民风轻云淡般笑着摆了摆手。
苏淳风就像是没听到龚虎那句话似的,再次向王启民、许万发、龚虎道别后,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未完待续)
304章 半个准姑爷
从王启民家中出来,苏淳风把摩托车掉过头跨上,戴着头盔看了眼敞开的破旧院门,眼角忽然有些发酸,启动摩托车快速驶离。
人心都是肉长的。
虽然一直以来苏淳风都尽可能让自己保持着高度的理智,但特殊情况下还会难以自制地做出些突兀的举动——就好像之前进入王启民家里,下跪拜年的那一刻,苏淳风诚心诚意地叩头,甚至于差点儿脱口喊出“师父”二字。
但这个师父,却不能认啊。
纵然是身为术士,身为诡术传承者的秘密已经暴露,可苏淳风心里非常清楚,重生的秘密,绝不能告知给任何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重生前后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而重生,很大程度上意味着有可能触摸到了人类千万年来一直都在追寻探索的永生之谜——倘若重生之秘为人所知,哪怕仅仅是被王启民知道,苏淳风也不得不担心,在如此惊天的绝密诱-惑下,王启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这则消息一旦再走漏出去的话,势必会引发各方面的高度关注,继而导致极端的混乱局面。
有时候,隐藏着一个不能为人知的秘密……
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赵山刚的家,早已翻盖重建成了一栋两层的楼房。
高高的红砖院墙和雕梁画栋铺瓦流苏的门楼,显得格外气派,大门外整条巷子的路面都用水泥硬化过。
看着巷内和巷外的街道上停放着七八辆轿车,苏淳风就知道,今天到赵山刚家里给其母亲拜年并留下吃中午饭的人,不少。于是在巷口稍稍停了会儿,苏淳风就开着摩托车向村外驶去,寻思着回到家里再给赵山刚打个电话。
行至村西最边上那条巷口时,苏淳风刹车停下,往北面的巷子里看了看。
放假到现在,他和王海菲还没有见过面。
王海菲又没手机,家里也没电话,还是上次张丽飞找她玩儿的时候,用张丽飞的手机和苏淳风通过一次电话。
正处在恋爱期间,两人怎能不想念?
只是苏淳风忙于研究手里的那份秘籍,王海菲放假之后就又在村里办补习班,忙得不可开交。再者,两人的恋爱关系毕竟还没有告知双方父母,尤其是王海菲的父母都是老实人,相对也就更为保守和传统。所以苏淳风不方便,王海菲也不好意思让他去家里……于是两人就只能寄托相思与寒冬冷月之中。
稍作犹豫,终究是耐不住心头的思念之情,苏淳风开着摩托车右转驶进巷子,停到了王海菲的家门口。
摘下头盔挂到后视镜上,苏淳风下车大步往敞开的大门里走去。
王海菲此时正在西屋和母亲、姐姐围坐在窗台下的蜂窝煤炉旁一边包着饺子,一边闲聊着,欢声笑语不断。
恰此时,就听着院子里有人唤道:“海菲,在家不?”
王海菲的脸唰地红了,急忙起身就往外走:“谁啊?”
母亲和姐姐一脸疑惑地往屋门口看去。
王海菲刚走到门口,就见门帘一掀,苏淳风微笑着走了进来:“海菲,你在家啊,我到东王庄的同学家拜年,正好路过这边,就寻思着顺便通知你一声,咱们高中一班同学,初六的时候聚会,到时候记得去啊。”说着话,他看向王海菲的母亲和姐姐,微微躬身微笑道:“大娘,大姐,过年好啊。”
“哎,哎,好。”王海菲母亲就赶紧点头应着,起身道:“快坐到炉子边暖和暖和。”
“不了不了,您老坐。”苏淳风客气着,一边自我介绍道:“我是海菲初中到高中的同学,现在也在京城上大学呢。”
王海燕笑眯眯地说道:“苏淳风?”
“对,是我。”
王海菲站在那里拘谨地拧着手,俏脸愈发红得像苹果——私底下姐妹俩早就说过苏淳风,哪儿有什么隐瞒?况且即便是王海菲不愿意说,也早就被经常来找她玩儿的张丽飞,嘻嘻哈哈地把苏淳风的存在告知给了王海燕。
“海菲,快领人去屋里说话呗。”王海燕带着些促狭的神色笑嘻嘻地上前推了推妹妹。
王海菲就羞涩地嘟了嘟嘴,低头红着脸小声道:“苏淳风,你,你坐到沙发上吧,我,我给你倒杯水喝。”
看到她这般羞答答的模样,苏淳风心里别提多喜欢了,笑着点头应了一声,就走到里侧的沙发旁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本来还寻思着找个理由进来见王海菲一面,说上两句话,稍稍缓解下相思之情就道别呢,现在却是舍不得走了,只想多看会儿王海菲这般羞赧的娇憨可爱模样,实在是爱煞人也。
王海菲见苏淳风眼神里透出的得意和促狭,不禁又气又羞又有些高兴,红着脸去给苏淳风倒了杯水放到茶几上,然后就站在旁边看着苏淳风,一双美眸中满是娇嗔的责怪之色,好像在说:“我看你的脸皮能有多厚,讨厌!”
“海菲你也坐下啊,站在那儿让人多不好意思。”王海燕笑道。
“这丫头,去屋里给人拿烟!”王海菲母亲也轻声斥了句,一边坐在饭桌旁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苏淳风——嗯,小伙子长得不错,白白净净,个头和穿着都挺板正。要说天底下为人父母者,哪儿有不了解自家孩子的?现在看着自家小闺女这副娇态,她立刻猜到这个叫苏淳风的小伙子和自家小闺女关系非同一般,于是主动开口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河塘村考上京大的那位同学,是吧?”
“嗯,是我,大娘您听说过我?”
“能不知道嘛。”王母乐呵呵地说道:“你们考上大学的时候,中学那边大门口的横幅挂了一个多月,学校大喇叭里还喊了好几次呢。”
王海菲转身去父母的卧室里拿烟,正好卧室门一开,父亲王柱走了出来。
苏淳风就急忙起身道:“大伯,您好。”
“哦,淳风来了啊,快坐。”王柱挥挥手,走过去挨着苏淳风坐下,把手里拿的一包哈德门香烟和打火机放到了茶几上。
“抽我的,抽我的……”
苏淳风从兜里掏出了绿包的熊猫香烟,给王柱点上一颗。
虽然苏淳风没有烟瘾,平时也基本上不抽烟,但回到村里老宅这边过年期间,父亲叮嘱他身上要随时带着烟和打火机,见了村里的老少爷们儿一定要客气些,别让街坊四邻戳咱们脊梁骨说有了钱鼻孔朝天瞧不起人。
王柱讪笑着抽了口烟,道:“淳风啊,海菲这丫头没出过远门,在京城上学这半年,得亏你多照顾了啊。”
“应该的,应该的。”苏淳风连连道。
“谁要他照顾了。”王海菲红着脸嘟着嘴小声嘀咕道。
苏淳风也脸红了。
于是身为长辈的王柱倒是没了刚才那般略显尴尬的样子,反倒面露和蔼之色,闲聊般道:“你家里,今年回村过年了没?”
“嗯,在村里。”
“要说你爹你娘也不容易,做那么大生意,一年四季也没个清闲的时候,赶上过年才能歇歇,是吧?”
“是啊,唉。”
好嘛……
一老一少这闲嗑就唠上了。
还是那句话,为人父母者岂能不知儿女心?眼瞅着王海菲也已经十九岁,赶上老辈子的时候这娃都该有了,所以看似庄户老实人家心思保守,事实上孩子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庄户人家反倒是更容易接受并去考虑孩子成家的事情。
比如现在,王柱和苏淳风聊天就倍儿显亲切。
王柱媳妇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时不时就满脸笑容地打量苏淳风,那叫一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王海燕坐在母亲旁边,擀着面皮儿一边还偷偷地笑。
坐在茶几旁侧的王海菲只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她怎能不知姐姐那时而递来的促狭笑容里是什么意思,也看得出来父母此时对苏淳风的满意之态。只是这种事情,让她在欣喜不已的同时,又颇为难堪羞涩。
虽然谈话的气氛融洽和谐,但苏淳风不会真就把自己当成入门的姑爷随随便便,所以在闲唠了一会儿之后,就委婉地告辞,起身就要离去。
就在此时,王海菲的嫂子胡文玲掀开门帘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瞪视着王海菲喝斥道:“那件红大衣呢?”
“啊?我,我收起来了。”王海菲急忙道。
“没心没肺的死丫头片子,这就着急忙慌地拿走藏起来,我穿两天怎么啦?”胡文玲挥着胳膊跳着脚就骂:“你在外面上学,还指望着我们家拿钱呢。你在京城逍遥快活买那么好的衣裳,好嘛,我花了钱供你上学,穿你两天衣服就不乐意了,你怎么就不想想,你买衣服那钱是谁给你的?藏起来留着自己穿出去勾搭野男人啊?”
这话,骂得绝对是恶毒了。
苏淳风顿时怒火攻心,但毕竟他是外人,不好发作,只能强压着怒火,微皱眉看向王海菲。
“我,我去给你拿……”王海菲唯唯诺诺地答应一声,转身去了卧室。
她万万没想到,今天大年初一,而且又赶在苏淳风到家里来作客的时候,嫂子胡文玲就闯到他们屋里闹腾。
真是丢死人了!
王柱老婆上前劝道:“文玲啊,大过年的这是咋了?”(未完待续)
305章 我是她男朋友
“娘,这么长时间我可没亏待你们老两口吧?”胡文玲倒也惦记着当初赵山刚的话,所以对公公婆婆不敢过分,道:“海平在外面受苦受累挣钱,以前说好每个月给您二老一千块,咱可一分钱没少拿过。要说这钱给你们二老花了我做儿媳妇的不能说啥,给这小姑子上学用我也不说啥,反正都算是你们二老的了。小姑子拿了我们家海平挣的钱在外面上学,还买这么贵的衣裳,我也就不说啥了……可上学回来,她的衣服我穿两天就不行了啊?哎呀,过年我自己都舍不得买件好衣裳穿,她花着我们家的钱,自己享受了,扭头就当白眼狼,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王柱唉声叹气道:“文玲,你们给的钱我都用来还债了,海菲花的是我这半年挣得钱,还有海燕给她攒的,海菲自己也当家教挣了些。”
胡文玲瞪眼嚎道:“哟,要不是我们给钱,你们挣的钱不用还债啊?算来算去不一样吗?”
说起来,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王柱两口子一时无语,就连王海燕都不好说什么。
其实一家人心里都明白,家里平时给小闺女王海菲的钱,勉强也就够她省吃俭用的生活费和学杂费,毕竟在京城,又是京师大那样的名牌大学,住宿费用一年就得好几千块,学校虽然还给点儿奖学金、生活补助,可你吃喝生活费总要花钱吧?所以海菲能买这么好的衣服,钱肯定都是如她所说在京城做家教赚来的。
孩子大了要面子,又在京城上学,豁出去买两件好衣裳穿,大人也能理解。
这时候王海菲从卧室里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走出来,眼里噙着泪羞愧不已地看了看苏淳风,抽泣着把衣服递给胡文玲,满腹委屈地说道:“嫂子,这件衣服你穿了吧,我没想着要回来,是,是我哥晌午时给我送过来的。”
“你不往回要,你哥能给你送来吗?还好意思说!”胡文玲怒道。
王海菲没有再辩解什么,扭头看向苏淳风,低声抽泣着说道:“淳风,你,你先回去吧,对不起……”
这件红色大衣,正是上次苏淳风给她买的。
苏淳风走上前两步,柔声劝慰道:“一件衣服而已,别难过了。”
在京城求学这半年来,几乎每周末苏淳风都会去京师大找王海菲,两人在一起聊得多了,自然而然会聊起一些家庭情况的话题。正是在这期间,王海菲对苏淳风心存感激,心情也好,偶尔提起了当初赵山刚看苏淳风的面子,给她的哥哥王海平一份收入颇高的工作,但条件是哥哥嫂子必须每个月给父母一千块钱。
苏淳风对此不以为意,心里虽然感激赵山刚,但有些话没必要说出口。况且王海平是个老实人,既然挣到了高工资,在赵山刚那里肯定会更卖力地干活儿。
但苏淳风却没想到,自己给王海菲买了几件新衣服,会引发王海菲嫂子的不满。
王海菲羞愧委屈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觉得实在对不起苏淳风——衣服是苏淳风送给她的礼物,却当着苏淳风的面,把衣服给嫂子穿……
得逞的胡文玲似乎这才注意到有个陌生的年轻人站在屋内,却也懒得理会,她犹自气呼呼地说道:“哭,哭什么哭?当着外人的面,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你爹和你哥挣钱不容易,你以后别在外面胡乱糟蹋钱。真有本事勾搭个大富豪被包养了,那也算一回事,家里人都能沾点儿光,要不然花那么多钱在京城上大学,还穿得花里胡哨挺洋气的,能管个屁用啊!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
一家人似乎都很畏惧胡文玲,全都无奈地沉默着。
王海菲更不好说什么,她现在只觉得在苏淳风面前,丢尽了颜面。
苏淳风差点儿没忍住大耳刮子抽上去,他双眼微眯着看向胡文玲,斥道:“衣服也给你了,怎么叨叨起来还没完了?”
“哟,你谁啊?”胡文玲猜到这个刚才开口劝慰王海菲的年轻人,应该是王海菲的同学,当即冷笑着斥道:“用得着你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在这儿逞什么英雄救美啊?看我们家海菲漂亮就讨好,有本事你去给她买几件衣服啊?”
“咳。”王柱尴尬道:“淳风啊,那个,你先回去吧……”
“文玲,这是海菲的同学,你别跟人家撒火。”王柱媳妇也上前劝阻着,“这衣服你拿回去穿就行,海菲不管你要了。”
胡文玲这才志得意满地冷笑一声,又狠狠瞪了王海菲两眼,再朝着苏淳风昂起脸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一边叨叨着:“什么玩意儿!”
“等等。”苏淳风沉声唤道。
王海菲急忙拉住苏淳风的胳膊,面露担忧地轻声劝道:“淳风,你别……”她可知道苏淳风的脾气,却是被苏淳风轻轻按住了手。
“干啥?”胡文玲扭头昂着脖子瞪视苏淳风,好像巴不得再吵一架似的。
“把衣服留下。”苏淳风从怀里掏出钱包,抽出两百块钱递过去,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件红色大衣,是我在京城给海菲买的,她个子比你要高出一大截,所以你穿在身上肯定不合适。我给你拿二百块钱,自己买件合适的衣服去穿。”
胡文玲愣了下,随即感到被羞辱般怒道:“有钱就了不起啊?老娘不稀罕!”
“不稀罕无所谓。”苏淳风把钱塞进钱包揣回怀里,淡淡地说道:“但你以后别再当着旁人的面欺负海菲,给她留点儿面子。”
“哟,我乐意,你算什么东西啊?”胡文玲抱着衣服冷笑道。
苏淳风右臂被王海菲搂住,胳膊肘一弯一紧,左手抬起按住王海菲的小手,道:“我,是海菲的男朋友。”
王海菲当即羞得脸颊通红,挣了下却是没挣开,心中又喜又羞又气。
王柱两口子虽然早就猜到俩年轻人有这么一层关系,但现在苏淳风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种话,又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还和海菲挽着胳膊亲密无间的模样,于是二老的神色间难免有些尴尬的喜悦,还有些许气愤,情绪夹杂着也不知说什么好——他们心里,还是很中意苏淳风当女婿的。
王海燕神色间更是充满了激动和兴奋,以及浓浓的羡慕。
其实王海燕过完年也才二十四岁,平时在厂里上班也经常会有人追求,村里说媒的也不少,只是考虑到家庭条件差,还得供着妹妹上学,才一直都没有找男朋友。可正值青春芳华,心里怎能没有什么春心?如今看到妹妹的男朋友苏淳风当着她家人的面,勇敢地站出来表露出自己的身份,同时保护住王海菲……这不正是所有女孩子心目中梦寐以求的男友形象吗?王海燕心里羡慕向往的同时,又为妹妹感到高兴。
“哟,男朋友怎么了?”胡文玲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是冷笑道:“别说她还没过门,就算她过了门,我也是她嫂子!怎么?你还向着她要打我啊?”
“淳风……”王海菲拽紧了苏淳风。
苏淳风微笑着拍拍王海菲的手,看着胡文玲语气平和地说道:“好吧,看在海菲和二老的面子上,我也喊你一声嫂子。如果你不想让海平哥丢掉那份一个月两千五百元工资的工作,现在就当着我的面向海菲道歉,并向二老道歉。”
胡文玲哪儿听得进这种话,当即跳脚道:“小瘪三你吹牛也不怕砸死自己啊?知道我们家海平的老板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嫂子……”王海菲焦急不堪,扭头又要劝苏淳风时,只见他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附在了耳边。
电话很快接通。
苏淳风神色平静地说道:“山刚,嗯,是我。刚才路过你家门口,看到车不少,就没进去……这两天你抽出点儿时间,我有生意要和你谈谈。哦,我现在在海菲家里呢。什么?她哥哥在你家里啊,呵,正巧了,你跟他说一声,如果家里的老婆管教不好,以后就别让他再去你的公司上班了。没什么,我今天不太高兴,先这样吧。”
挂断电话,苏淳风扭头看向王柱两口子,略带歉意地说道:“大伯,大娘,对不住了。我不想看到海菲受气。今天的事情,回头我再向您二老道歉,先走了,再见。”说罢,他拉着王海菲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哎,哎。”王柱两口子神色恍惚地点头应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面对浑身上下似乎散发出逼人气势的苏淳风,而且也确实有资格霸气慑人的主儿,别说他们两口子本来就是老实巴交,就算换做旁的普通人,有几个敢于发作的?更何况,苏淳风既是他们女儿的男朋友,在向着他们的女儿好,又是占尽了道理呢?
王海菲不由自主地被苏淳风拉着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从面前走过,胡文玲彻底傻眼了——这,这小子是谁啊?他,他刚才跟谁打电话,什么意思?
忽然,胡文玲想到了当初赵山刚的那番话“我赵山刚是答应了别人,才会想着帮衬海平一把!”
赵山刚好端端为什么要帮衬海平?
他是答应了谁?
这半年多时间,一家人私下琢磨商量了许久,都想不明白家里的亲朋好友中,谁能让赵山刚卖一个面子?
但现在,似乎答案有了!
“嫂子,快去给人道个歉啊。”王海燕小声提醒道。
“啊?”胡文玲醒过神儿来,赶紧慌慌张张地大步追了出去:“那谁,海菲,海菲她对象……等等,都是我不好,我猪油蒙了心,你别生气啊,我刚才就是闹着玩儿的,这衣服我不穿了,我给海菲穿,我再给她买件儿新的”
一边跑一边喊着,胡文玲尖利的嗓音中,竟是透出了哽咽和凄惶。(未完待续)
306章 谋划物流园
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老话讲强将手下无弱兵。
三十岁出头的王海平这半年多在赵山刚的农贸公司勤勤恳恳做配送员,学会了开汽车,也看到了山刚农贸在平阳市的强势崛起。跟着一堆看似从不仗势欺人,但从不受人欺辱,抓住时机就立刻狠打猛冲抢地盘赚足利益油水的人混迹,王海平也算是长了见识,长了脾气,熏陶出了些许硬骨头。
同时,他的憨厚老实勤恳努力也被赵山刚所赏识,加上又是同村老乡,而且是苏淳风女友的哥哥,赵山刚很多时候会对他稍加照顾。于是山刚农贸的那群猛人,平时也都卖王海平面子。
在村里,邻里街坊羡慕他能够去赵山刚的农贸公司里工作,一些当地的痞子混混现在看到他也会客客气气递烟……
这,更让王海平颇有点儿志得意满。
今天得幸被赵山刚叫过去,陪着一帮在平阳市、金州县道上呼风唤雨的青年一代人物们喝酒聊天,王海平酒意上头顿觉飘飘然。
可突然间被赵山刚当众狠批,说他家里那蛮妇又惹是生非,如果以后管不住老婆就别再到山刚农贸上班了……如今已然被熏陶得不那么怂的王海平,又有酒壮怂人胆!当下心里火冒三丈,抢在赵山刚前面一路疾奔往家里赶。
也不知那臭婆娘又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让赵山刚接了个电话后就怒气横生。
还反了那臭婆娘了!
巷口。
苏淳风正跨坐在摩托车上,若无其事地和王海菲闲聊着就要道别。
胡文玲在旁边满脸赔笑地连连道歉,又眼含热泪地拽着王海菲一个劲儿赔不是,乞求小姑子帮她说几句好话。
可这时候王海菲又能说什么?
她知道苏淳风的脾气,再说自家嫂子刁蛮撒泼,骂得那么难听,王海菲心里也有股子怨气,甚至还有些庆幸地寻思着,也就淳风这样的人,才能把胡文玲狠狠地收拾一顿,让她以后不敢撒泼耍赖,要不然这家里能安省吗?
王海平远远看到老婆在巷口拽着妹妹哭天抹泪,也不清楚他老婆胡文玲其实是在一个劲儿哀求小姑子呢,只当她又在撒泼耍赖哭闹,于是乎酒劲上涌火气更甚,上前二话不说一巴掌将老婆给呼扇倒地,随即不由分说揪着老婆的衣领就往巷子里拖,一边怒骂着:“死婆娘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大过年你诚心给我添堵,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丢人丢到大街上,老子今天收拾死你!”
好家伙!
当真是老实骡子能踢死人!
一些闻声出来看热闹的街坊四邻暗暗咂舌:“今儿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海平这是要发威啊……”
“王海平,你他-妈敢打我!”胡文玲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
“打你是轻的,再他妈咧咧我弄死你!”王海平怒气冲天,拖着老婆在巷子里当着众人的面接连又是几个大耳刮子狠狠地抽上去,噼里啪啦脆响,好像要把结婚这几年来对老婆所有的怨气,借着今天的火头一股脑都发泄出去似的。
就连平日里对胡文玲颇为厌恶的邻居们也看不下去,赶紧上前劝阻。
那边王海菲的父母从家里跑出来,吓得冲上去就抱住了儿子——可了不得啊,亲家那边人多势众的,闺女在婆家大过年挨了打,人家能罢休吗?
王海菲想上前阻拦,却被苏淳风拽住,道:“你别去添乱。”
“我嫂子娘家人凶着呢。”王海菲满脸担忧地焦急说道。
这时候赵山刚走上前来,冷哼一声道:“他们家人再凶,那也是看着你们家里人太老实,你爹和你哥要是站出来喊一声,村里的街坊会看着你们家受外村人的欺负?这么多年,十里八乡哪个村的人敢来咱们东王庄村闹事?借他们三个胆子……海菲你别怕,我今天把话撂这了,让他们来!”
巷口的邻居任二叼着烟附和道:“就是,还没见过谁能到咱们东王庄村打得出去的!你嫂子就是被你们家里人给惯的。”
苏淳风笑着攥住王海菲的小手,劝道:“放心,天塌不下来。”
眼瞅着那边王海平在父母和众人的劝阻下,却依旧是揪着媳妇儿的衣裳连拖带打地拽进家里,赵山刚就笑着问道:“淳风,真不让海平去我那里上班了?”
“你觉得,他以后能管得了老婆不?”苏淳风反问道。
赵山刚听了听那边家院里传出胡文玲撕心裂肺的哭嚎和哀求声,不禁笑道:“我看,没问题。”
“那就当我之前的话没说。”苏淳风摆摆手,转而道:“不过山刚,公司是你的,拿工资雇佣人干活儿,这事儿还是得你说了算,不能只看我的面子,主要还是看他的工作能力,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可别做难啊。”
赵山刚笑道:“海平干得挺好,我还想过完年给他再涨工资呢。”
“那就好。”苏淳风接过赵山刚递来的烟点上,道:“得,既然已经把你给搅出来了,干脆到你家里再坐会儿,正好还有事找你谈。”
“家里酒菜现成。”
“不喝酒,只谈事情。”苏淳风摇摇头,又对王海菲道:“海菲,初六上午我来找你,咱们一块儿去县城和同学们聚会,先这样吧,你赶紧回去,别让你哥真把你嫂子打坏了。我到山刚家里还有些事情谈,咱们回见。”
“嗯,你别喝酒啊。”王海菲红着脸应下,转身低头匆匆往家里走去,刚才当着街坊四邻的面被苏淳风拉着小手亲密无间,她已然是霞飞双颊。
苏淳风启动摩托车,带上赵山刚往东驶去。
下午快三点钟了。
赵山刚请苏淳风直接上二楼。
那些陆陆续续前来拜年,还有中午在这里喝酒聊天到现在的朋友,见赵山刚从外面带人回来并请上了楼,明显有事情要谈,就纷纷起身告辞离去。
送完了客人,赵山刚这才上楼。
沏了壶热茶端过去,赵山刚拿出烟递给苏淳风一颗,帮他点上,道:“淳风,怎么有兴趣和我谈生意上的事情了?”
“哦,是这样。”苏淳风抿了口茶,道:“寒假回来后,听我父亲说,你的农贸公司也经常去咱们万通物流园区那边找货运配送车辆,还说有意向在物流园那边租赁一间房屋,搞点儿货运的买卖,是吗?”
赵山刚点头道:“是啊,公司往外地发货总要找车,每次都是要通过配货站的。所以我寻思着自己经营一家货运站,一来方便,二来也能省点儿中介费。却没想到万通物流园区的生意太好,房屋都租赁一空,剩下b区那边倒是还有几套闲余的,但我的公司不是主营货运行业,所以b区的户型不适合。上次我去那边找车时,还专程拜访你父亲请教过,怎么?现在能给我挤出一间闲房?”
“那倒不是。”苏淳风摆摆手,认真地问道:“山刚,你觉得万通物流园区,以及仓储基地那边的生意,以后发展前景如何?”
“当然好啊。”赵山刚道:“地理位置优越,生意兴隆,明摆着的事情嘛,平阳市眼馋万通物流的人可不少。”
苏淳风微笑道:“如果让你入股万通物流,你有兴趣吗?”
“入股?”赵山刚愣了下,微皱眉道:“淳风,是不是公司资金紧张了?用钱的话你尽管吱声,太多我拿不出来,百八十万没问题。”
“不是借钱的事。”苏淳风轻叹口气,道:“实话说,公司现在确实遇到难题了,但不光是钱的问题……我现在的想法是,多引入几个股东,解决资金困难,壮大万通物流的整体实力,也能借助于大家共同的努力,化解公司的其它难题。当然了,没有好处就让别人入股,那不切实际,也显得太不仗义,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但我又不希望,别人入股太多,这一点,我想你能明白。”
赵山刚点了点头。
“目前有意向入股的,有亨通商贸的许万发,还有一位我可以接触到的,是鸿运建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闫鸿强。另外一家相对更为强势,中州市天茂集团的总裁肖振,应该也有兴趣。”苏淳风简单地介绍完可能入股的人,然后把目前万通物流所面临的困境,一五一十没有丝毫隐瞒地告知给了赵山刚。
听完苏淳风的讲述,赵山刚思考一番后,道:“官方那边涉及到太高的层面,我搭不上线。红罗村和池盘营村那几个能挑出头来闹事的家伙,我认识,也应该能处理。不过如你所说,万通物流现在所面临的不仅仅是单方面的问题,所以确实需要增强自身的实力,然后各股东同时发力,才能化解困境。”
“山刚,我平时不太关注公司的事情。”苏淳风道:“你帮我估算下,万通物流现在能值多少钱?”
赵山刚大概盘算了下,道:“按照目前的地价,以万通物流园区的地理位置优势和规模,少说也得值五千万靠上,再加上仓储基地,那最少得值六千万了。货运信息网能值多少钱我不太清楚,毕竟这方面我没办法了解估算,但想来几百万总要有的。而且,这还没算上万通物流目前相当可观的盈利,以及地块必然大幅度的增值价。这么一算,你对许万发说四百万购入百分之五的股份,要价不算太高。但说实话,做生意的人谁不想投入就能看到回报?所以我想,他会犹豫的。”
“嗯。”苏淳风点点头。
“四百万百分之五的股份,许万发会犹豫不决。闫鸿强那边,可以拿目前万通物流欠他们公司的债务来入股,他应该愿意。”赵山刚继续分析道:“天茂集团财大气粗,这样的价格对他们来说求之不得,不过,也许肖振更愿意看到万通物流陷入绝境后,再凭借天茂集团的强势官方背景,以极低的价格吃下万通物流。但是,只要我们入股,万通物流的资金困难解决,附近村民被压制住不闹事,那么肖振肯定会坐不住,甚至会想着狮子大开口一次性购入更多万通物流的股份,因为,他看中的是万通物流的地。”
苏淳风道:“山刚,你跟我交个底,有没有兴趣?”
“有!”赵山刚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么大的便宜,我当然有兴趣做,只要你不说我赵山刚趁势得利就好,哈哈。”
“能拿多少?”
赵山刚想了想,道:“公司还需要部分用于周转的流动资金,所以账上的资金能拿出一部分,再加上我个人的钱,勉强可以购入百分之五。”
“你拿六百万,我可以做主给你百分之十!”
“淳风,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去借钱,哪怕是贷款,也得凑够八百万的数。”赵山刚当即说道。
苏淳风摆了摆手,道:“一码是一码,我说六百万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不仅是出于咱们两人的关系,最关键的是我们家需要能够托付并信任的股东,从而确保将来对公司的绝对控股权。就算说到个人关系,有钱也应该大家一起赚嘛!”
这番话,太对赵山刚的脾气了。
他一拍大腿,道:“中!我这几天就凑钱……初五肯定过去给你压阵。”
“好。”苏淳风起身微笑着告辞:“那就先这样,我得回去再联系下,争取把事情尽快都定下来。”
“嗯,有事电话联系。”
两人说笑着下楼。
原本苏淳风的计划是,初一的时候和赵山刚谈妥,初七、初八去找龚虎,然后联系上许万发,甚至考虑让龚虎从西山县那边联系一个煤老板做投资,从而一鼓作气解决万通物流当前可能要面临的资金困境。却没想到正月初一当天,就在东王庄村见到了许万发,并基本达成投资意向。
所以傍晚回到家,苏淳风也就没有再隐瞒下去,把父亲叫到里屋,详谈了一番引资入股的事情。
苏成最初还有些犹疑,毕竟万通物流现在贱卖股份有些可惜。
不过经过儿子一番开导,又细想了其中的利弊之后,发觉这委实是目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晚饭前,苏淳风又和陈羽芳通电话,就此事做了简单的沟通。
他可没想在电话中就能说服陈羽芳接受这个提议,只不过要先告知她,让她心里有个底,晚上好好思量下,明天下午苏淳风和父亲会赶去市里,面见陈羽芳详谈——明天上午没时间,按照当地风俗,初二的时候娘家后代们得去姑姑家拜年,而苏成和陈秀兰两口子,则是要在家里招待老陈家那边的侄子们过来拜年。
正月初二下午。
苏淳风和父亲一起去市里,和陈羽芳、陈献父女二人就此事探讨。
相对于苏成和苏淳风,陈羽芳更要专业得多。她昨晚上就熬夜把万通物流目前的资产总和及各项负债做出了详细的列表,并且把股权折价和对抵债务、股份分算明细,都做出了一个初具规划的详细报表,拿出来供大家一起讨论。
因为公司当前所面临的困境几乎误解,所以双方很快就引资入股达成了共识。
只不过,在山刚农贸公司的投资购入股份折价上,陈羽芳还是颇为不满的——因为这一差价,就是两百万啊!
这一点,其实苏成心中也有些许不满。
但苏淳风坚持如此,并言称实在不行就拿他个人在公司的股份做折价给赵山刚。
之所以这般坚持,不仅仅是因为苏淳风好面子讲义气,一口唾沫就是一颗钉地讲信用,而是他很清楚,在解决公司困境的过程中,赵山刚所能起到的,是最为至关重要的作用——村民不闹事,政府部门那边就好公关啊。
拗不过苏淳风的坚持,再有陈献也表示支持苏淳风的意见,陈羽芳和苏成只得答应,基本框架下午就定了下来。
当晚,苏成独自驾车回村里,苏淳风则是和陈羽芳一起去了平阳市北面,和市区几乎融为一体的平安县。鸿运建筑有限公司总经理闫鸿强的老家在平安县,大过年的,闫鸿强也没在市里居住,而是全家回平安县过年。
但闫鸿强在投资入股的问题上,没有马上做出明确的表态,只是说初五的时候他肯定过去参与探讨。
陈羽芳和苏淳风也不好强求,把要说的都说完后,就返回了平阳市。
苏淳风晚上住在物流园区。
他知道,以闫鸿强在市里的人脉圈子,肯定已经知道了万通物流目前被多方挤压面临困境的消息。而闫鸿强纵然不会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他还是要看石林桓的态度,因为石林桓不仅仅是他的恩人,更是天茂集团的高级顾问,肖振最为信任的私人幕僚。闫鸿强在平阳市混得再好,也只不过是勉强踏入了中层的圈子而已,相比天茂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他和他的鸿运建筑有限公司,充其量只是一棵小草而已。
如果石林桓和肖振不同意,闫鸿强怎么敢去掺和这种事情?
而且,没有石林桓、肖振的支持,闫鸿强也不会傻乎乎地去无端招惹詹立涛、胡海燕这种有官方背景的人物,更不敢去得罪王进。
晚上九点半。
苏淳风接到了石林桓打来的电话。
石林桓开门见山地说道:“淳风,肖振对投资入股万通物流的兴趣不太大,但年后的合作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嗯。”苏淳风应了声,不禁有些发愁。
他找闫鸿强,就是想着能通过闫鸿强递话给石林桓,再由石林桓把消息告知给肖振。他觉得肖振既然看中了万通仓储基地,有合作意向,那么就算是他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起码现在也得表态多少买点儿股份,因为他还得顾虑,万通物流一旦资金没问题了,再有多方入股参与公关,打通了平阳市官方的难题,那么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拒绝与天茂集团合作——这不符合天茂集团在南城工业开发新区项目上的利益。
这一点,肖振肯定想得到。
万通物流有了天茂集团入股,那么王进及詹立涛、胡海燕绝对不敢在名面上对万通物流再动手脚,也动不了手脚。
因为平阳市官方,没人会愿意去为难天茂集团。
但肖振,却不答应入股万通物流。
……(未完待续)
307章 双术同行
入股与否,决定权在肖振手中。
苏淳风不能对此有什么埋怨,因为他和肖振交情不深,甚至和石林桓之间都谈不上有什么过深的交情。
手机中稍稍沉默,石林桓道:“淳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个人倒是想入股万通物流,可以吗?”
苏淳风转念一想,笑道:“当然,只是不知道,石大师您想入股多少?”
“百分之十,或者更多。”
“恕我直言。”苏淳风微笑道:“我们之所以引资入股,只是想籍此缓解万通物流的资金困难,所以并没有打算出售过多的股份,目前已经有两家公司有意向入股,而万通物流现在能够接受的最大限度个人注资持股比例,是不超过百分之五。”
石林桓沉吟一下,道:“可以理解。”
“谢谢。”
“初五我没有时间过去,但四百万百分之五的股份,我现在就能答应你。”
“好。”
“初五之后,我会尽早赶过去和你们面谈。”
“嗯,另外还请您转告肖总,如果有意向在仓储基地上合作的话,还请他尽快拿出合作方案,因为仓储基地初六就会继续开工建设。”
“我会的,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苏淳风稍作思忖后,又给陈羽芳打了个电话,说明石林桓要入股的事情,然后回到卧室,拿着陈羽芳给他的关于万通物流的所有详细资料,以及陈羽芳策划整理出的股份重组分配方案,认真看了起来。
直到深夜十二点,苏淳风才放下资料,盘膝在床上打坐修行。
石林桓此次提出个人入股万通物流,苏淳风无法判断这幕后到底是什么缘由,但也知道无外乎两种:
首先,有可能这是石林桓和肖振讨论并迅速达成共识的决定,先由石林桓个人出资持有一定股份,天茂集团再出资,从而占据万通物流更多的股份比例,将来的话语权就更重,可以通过再度注资稀释摊薄股份,一步步掌控万通物流;
其次,是肖振确实不想现在就入资万通物流,也不相信在没有天茂集团或者华豫集团这类强势力量的支持下,万通物流能够突破目前所面临的困境,所以他还是想要静观其变,然后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低价购下万通物流。因为到那时候,即便是很多人想吃这块便宜的肥肉,也没人愿意或者是敢于去和天茂集团竞争。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石林桓出于个人的利益和维持增进于苏淳风关系的想法,只能与肖振产生分歧,私下决定自我出资,入股万通物流,并帮助万通物流渡过难关。
石林桓不会畏惧肖振,相反甚至他有可能还想借此举动,迫使肖振不得不卖他的面子,出资持股万通物流。
窗外,不知何时飞起了雪花。
慢慢摆脱杂念的苏淳风,沉息入定,渐入忘我之境。
体内本元循着五脏六腑通达至周身经络和气线之中,渐渐汇通,外部天地灵气受导引汇聚浸入体内,缓缓流转洗涤,部分化作本元沉淀入五脏六腑七魄,或在运转之中缓缓循迹而入中枢魄丹田之中,循环流转,与天地相参。
便在这循环往复的缓慢修行过程中,连日来苏淳风一直都研究揣摩的那本无名术法中的心法忽而似受到诡术的吸引般,自行运转起来。
处在半修行睡眠状态中的苏淳风豁然惊醒,却没有立刻中断修行,而是暂时稳住了修行的进度,意念力循迹探入体内,仔细感应那无名心法的气息,并尝试着导引其与诡术心法同行,从而更加明确地去了解这种术法的深层次修行法门和要点。
换做其他术士,恐怕没人敢这么做。
但苏淳风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凭借强悍的心神修为和精准的判断力,去一点点尝试,哪怕是有了风险,他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到并迅速终止修行。
接下来……
他发现这种无名术法,竟然有可能在体内和诡术同步修行。
也就是说,两种术法本质上有高度的契合性。
当然这并不等于体内就可以因此生成两套经络和两套五脏六腑七魄。而是这两种术法在修行过程中互不影响,又可以相互扶持,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以现在苏淳风体内还没有打通任何周天的情况下,处于固气初期对于本元的积累非常缓慢。而这两套术法同步修行的话,就可以将这种本元积累的速度提升两倍。
道理很简单。
五脏六腑七魄之间经络未完全打通,没有周天循环,那么体内从上至下的流转就会耗时长久,在这个过程中本元、灵气也会耗费极大部分。而两种术法分别循环对应上下、左右,亦或是前后的五脏六腑七魄,就等于是让本元、灵气的流通线路缩短一半。
这显然是一件无意中得来的大好处。
但修行无小事,苏淳风依然不敢大意,集中精神一点点分析感应着无名术法与诡术在修行过程中的微妙之处。
直到凌晨四点多钟,苏淳风才放下心来。
两种术法不同,无名术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比之诡术还稍有不如,但同步修行的话,确实不会产生副作用影响。
苏淳风甚至判断,一旦无名术法在修行中产生可能的不良影响时,也会被诡术迅速反制压下。当然,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况,苏淳风的身体必然会遭受一定程度的创伤,不过不会产生什么难以控制的恶果。
起床简单洗漱一番,苏淳风穿上一身运动衣,下楼小跑着到仓储基地再往东的那片荒地中,打拳健身修行。
直到天光微亮时……
正在打拳修行的苏淳风,忽觉得体内本元和灵气交杂愈发活跃,若溪水潺潺,欢快流淌,不多时中枢魄内循阴阳逆时针运转的本元,受到不断点滴进入的本元汇集压力,突然猛地一沉,陷入了沉寂之中。仿若在水中旋转的陀螺,再也承受不住越来越多的水的压力,终于静止下来似的,一动不动。
苏淳风对此没有丝毫的惊慌和诧异,他缓缓收功,不顾地上冰寒,盘膝就地而坐,一边中止了无名术法的心法运转,屏息凝神开始冲关。
突破了!
在京大校园的生活中,苏淳风就曾判断,以京大校园风水之妙,天地灵气之充沛,至年末时自己就有可能从固气初期突破至固气中期。只是寒假回到家里之后,又开始参研从钱明手里借来的无名术法,故而难免会耽误修行。
未曾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今日无名术法的心法自然运转,契合诡术心法同步修行,竟是促进了苏淳风的修为提升,一朝突破。
中枢魄的运转静止,是本元的存储汇聚到一定量之后出现的必然。
此时的中枢魄仿若一颗火炭般滚烫,因为停止运转就会使充沛蓄积的本元出现狂躁,蓄势的状态。而苏淳风现在要做的,就是中止外部本元对中枢魄的持续灌入,同时导引五脏六腑和其它六魄高效运转,通过经络尤其是层层叠叠的密集气线,反向吸引沉寂下来的中枢魄,并将蓄积的狂躁本元迸发的势汲取消磨,防止出现突然间的崩溃。
就在这关键时刻,令苏淳风意想不到的现象发生了——无名术法的心法忽然间又自发运转起来……
这让他不由得紧张万分。
老天爷!
这是他妈的什么狗屁术法,怎么心法不受控制啊?
现在可是修为境界突破后冲关的关键时期,根本无法停止,一旦诡术修行的过程遭遇到无名术法作乱,就极有可能导致中枢魄崩溃!
中枢魄一崩……
不死也得半残废。
如果换做一般的术士,遇到这种情况当即就有可能心神大乱走火入魔,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还好苏淳风心神足够强悍,虽然有惊恐却没有慌乱失神,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意念力,试图去控制并阻止住无名心法的自主运作,但却又发现,无名心法并没有去干扰诡术的运作,而是导引出了围绕中枢魄附近气线里的一股势,以妙到巅毫的幅度,轻轻触碰沉寂中如火炭般滚烫蓄势待发的中枢魄。
这一刻,苏淳风冒险没有再去理会无名心法的运作,而是专心修行施展诡术尽快冲关成功。
因为他发现,无名术法的心法,似乎在帮忙!
果然。
如火炭般沉寂着蓄势的中枢魄,在无名心法的催动,以及诡术的导引之下,一点点地循着顺时针方向开始动了,从缓慢到不可察觉的状态,到转完半圈,继而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稳定……不到半个小时,中枢魄就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超高效率!
固气初期,中枢魄是逆时针运转。
固气中期为顺时针运转。
到固气后期再转化为逆时针,固气大圆满时,逆时针和顺时针分上下交相而行稳固勃发,从而突破固气之境。
如果没有无名心法的推动,那么苏淳风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能让中枢魄开始缓缓动起来,中枢魄一动,就不会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了。不过接下来,因为他的修行时间不足,还需要至少半个月时间每日里不间断地修行,导引,稳固,才能够最终让中枢魄进入正常的循环运作之中,个人修为才算是真正踏入了固气中期之境。
但这次,从突破到冲关恢复正常,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未完待续)
308章 前景明朗
正月初五下午两点。
赵山刚、闫鸿强、许万发三人如约来到万通物流,在会议室与万通物流总经理苏成、副总经理陈羽芳,就投资购买万通物流股份一事进行意向洽谈。苏淳风也参与了洽谈会,并代表中州市石林桓,明确表示要个人注资万通物流四百万元现金,购入重组后万通物流百分之五的股份。
会谈中,陈羽芳开诚布公地讲述了当前万通物流所面临的困境,以及融资重组之后希望各股东能够为公司尽力的话语。
虽然有些事情和人名无法直接说出来,但在座者基本都能明白。
于是原本心里还有些犹疑,抱着来这里讨价还价想法的许万发,更加笃定一会儿能把四百万的价格砍到三百万甚至更低。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踏上万通物流这条看似稳赚不赔的船,那就要得罪一批人了。
值不值得?
万通物流能不能闯得过去?
许万发心里实在是没底——说到底,身为亨通商贸公司创始人兼总经理,他虽然身家千万,但在平阳市商界,还远远达不到可以呼风唤雨的地位,更不要说去得罪一些很可能有着官方势力背景的人物了。
而前两天对于投资入股万通物流的兴趣看似不大的闫鸿强,今天却表现的格外积极,愿意以万通物流欠他们公司的三百万元工程建设债务,再投入百万元换取万通物流百分之五的股份。
赵山刚则是按照事先的约定,以原股东的身份,表示再注资六百万,从而占有重组后万通物流百分之十的股份。
看着闫鸿强、赵山刚毫不犹豫地答应投资,还有中州市的石林桓人都未到就答应以四百万元购入万通物流百分之五的股份,许万发思来想去,觉得值得赌一把——闫鸿强、赵山刚经营的公司都比他的商贸公司规模大,而且他也知道石林桓乃是奇门江湖中的一代相术大师,别人难道都是傻子吗?
更何况富贵险中求……
许万发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
达成了初步意向,几位主要人物还得就重组后股权、财务资金的分配,详细进行探讨。
当然不可能达成意向探讨出结果后就立马签订合同,接下来还得有专业的评估公司,或者几位股东各自派出代表对万通物流做一份详尽细致的资产评估,再对陈羽芳的股权分配方案进行研究修订,当各方面条件都达成了,才会签订合约,投入资金。
洽谈会结束之后,苏淳风给石林桓打去电话,告知其元宵节前一应流程会迅速走完,让他备好现金,以便随时可以前来签约。
晚上五点半。
正在加班和苏成、苏淳风商讨,并重新制定重组股权分配方案的陈羽芳,接到了肖振打来的电话。
简单说了几句挂断后,陈羽芳秀眉微颦着说道:“肖振的意思是,天茂集团想要以我们拟定的价格,购入万通物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百分之三十,那就是两千四百万元!
仅仅是这一笔巨资,就能让苏成和陈羽芳连本带利都收回来了。
不过苏淳风稍作思忖后,就斩钉截铁地说道:“最多百分之十,而且天茂集团不能干涉万通物流的日常经营,只能作为股东参与董事会及年终利润分红。另外,此次万通物流的资产评估、重组方案,天茂集团也不得干涉。”
“这样的条件,怕肖振不会同意。”陈羽芳道。
“是啊。”苏成点头道:“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的,正是借助于肖振背后的实力背景,从而抗住有可能从上面下来的压力。”
苏淳风摆摆手,一副轻松之态地笑道:“万通物流的困境,第一是资金问题;第二是詹立涛、胡海燕、王进他们借助权势给咱们出难题;第三就是红罗村、池盘营村的村民闹事,被有心人利用……不过现在嘛,资金方面有石林桓、闫鸿强、许万发、赵山刚他们注资入股,别说市政府的无息扶持贷款,就连银行的贷款咱都能一次性还清。至于红罗村和池盘营村的村民闹事,说到底也就是那几个想要讹诈点儿钱的混混在作祟,还有两个村的的村委想要让咱们拿钱打点下,这些事情有闫鸿强、赵山刚成为万通物流的股东之后,他们会解决的。二道口镇镇政府和区里不用担心,他们还得帮着咱们说话。没有了这两方面的问题,如父亲您所说,詹立涛、胡海燕他们的家属也不能只手遮天就敢随意动用国家执法部门为他们个人谋私利,更不敢公然与市里南城工业新区的建设做对。”
苏成想了想,不禁笑道:“对,确保前半年不出大的问题,到下半年商户们就会续约。顺发物流园区下半年即便是可以招商,但地理位置和刚刚起步的原因,也无法和占了先手的咱们竞争。这样一来,他们只能赔本赚吆喝。”
“是啊,只要咱们能再坚持一年……”陈羽芳的神色轻松下来,道:“彭金堂退居二线或者调离平阳市,王进立刻就会失势。”
三人又简单谈了一下可能还会遇到的困难后,陈羽芳就给肖振打去电话做了回复。
肖振对此似乎没有什么不满,表示购入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可以,但天茂公司作为投资方,必须派人参与万通物流重组股权分配方案的讨论。
这合情合理。
毕竟人家要拿出八百万的资金注资,总得让人知道这八百万的钱花到哪儿去了吧?
现在,万通物流的前景已然明朗。
且不去谈最终重组后的股权及公司财务方面的细节问题,单说大框架下——天茂集团持股百分之十,山刚农贸持股百分之十,亨通商贸持股百分之五,鸿运建筑持股百分之五,石林桓个人持股百分之五。那么万通物流,也就是苏成和陈羽芳二人还持股有百分之六十五,占据绝对控股权。
用脚指头都能算出来,此次融资重组之后,公司除了能还清所有债务,公司财务预留必须的一笔资金之外,两人还都能迅速得到相当可观的现金收益。
这三年,不白干啊。
正月初六。
基本上各个商家都要重新开张营业,万通物流园区内鞭炮声四起,家家商户开张,进出物流园区的车辆也开始增多。
不过毕竟是新年刚开张,大多货运、物流公司及中介配货站都没什么事情。
大大小小的商户老板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于是对万通物流园区许多不利的说法,迅速在物流园区内传开,另外还有顺发物流园区后半年就会招商,免一年房租和停车费用的消息,也在迅速传播着。
保安队长刘金明,还有苏成的大哥苏理、陈羽芳的大哥陈顺和,听说这些流言后,就都忍不住找到苏成和陈羽芳询问。
苏成和陈羽芳对此只是笑着说没事,别听他们乱传,其它的两人没多说。
这些流言的出现,早在他们预料之中。不过在万通物流还未真正重组之前,自然不会把相关消息透露出去。
上午十点多钟。
苏淳风骑着摩托车来到了东王庄村,王海菲的家门口。
初一那天,他已经当面锣对面鼓地挑明了身为王海菲男朋友的身份,而且王海菲父母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所以今天再来,苏淳风就没有了丝毫尴尬犹豫心态,反而还颇有点儿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得瑟想法了——爷们儿算是准姑爷不?
把摩托车锁上,苏淳风拎着头盔大步往院子里走去,一边唤道:“海菲。”
“哎。”西屋门帘一掀,王海菲红着脸羞答答地嗔怪着瞪了他一眼,道:“一会儿我自己去就行,你还来干什么?”
“说好一起去,我不能言而无信。”苏淳风微笑着往西屋走。
这时候胡文玲从堂屋里急匆匆走了出来,腆着笑脸热情地招呼道:“哎呀,淳风来了……快上屋里暖和暖和,我这就给你们沏茶。”
说罢,胡文玲笑眯眯地转身回堂屋沏茶去了。
苏淳风受宠若惊般满是疑惑地看向王海菲,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小声问道:“海菲,这是啥情况?”
“还不是因为你……”王海菲红着脸转身进屋。
屋内,王柱两口子正坐在炉子旁闲聊。知道今天苏淳风要来,大过年的王柱也没有出去串门。看到苏淳风进了屋,老两口就都面带微笑,神色和蔼地起身和苏淳风打过招呼,请他坐到里面的沙发上,王柱也跟着坐到旁边。
不待王柱掏烟,苏淳风就抢着先把熊猫香烟掏出来给未来的老丈人递过去一颗,又忙不迭帮着点上。
王柱老婆坐在炉子旁,笑眯眯地看看羞涩的女儿,再打量下那个长相俊朗,家境殷实的准姑爷,怎么看都看不够。心里还一边琢磨着是不是挑个日子,让俩孩子先订了亲?反正订亲不耽误俩孩子上大学,也省得夜长梦多。而且,听说国家规定现在的大学生能结婚?不过他俩的年龄好像还不够……也不是啥难题,无非就是花点钱儿办结婚证呗,苏淳风他家里那么有钱,不在乎这仨瓜俩枣的。再说了,乡下没办结婚证先结婚的年轻人有的是,抱上孩子再领结婚证也行。问题是,大闺女海燕到现在还没订亲呢,二闺女先急着订了亲,是不是显得不太合适呢?(未完待续)
309章 分别半年再相逢
胡文玲很快沏好一壶茶水,连同自家屋里洗得干干净净的玻璃茶杯也拿过来,给苏淳风和王柱沏上茶之后,就站在旁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的紧张模样,似乎生恐苏淳风还记恨着她,陪着笑道:“淳风,你,你喝茶……”
“哎。”苏淳风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个令人惊惧的大魔头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边客套道:“今儿初六,海平哥上班了没?”
“初四就上班了。”
“那挺好的。”
苏淳风没打算多待,简单聊了些家常话之后,就抬腕看看手表,对王海菲说道:“咱们是坐公交过去,还是我开摩托车带你?”
“坐公交车吧,天冷。”王海菲小声道。
“嗯。”苏淳风起身向王海菲父母、嫂子道别。
把停放在巷子里的摩托车推进院子,苏淳风和王海菲在门口又是和家人一番客套话,这才往巷外走去。
王柱两口子和胡文玲,却是坚持着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巷口大街上。
一些街坊们看到这一幕,就都好奇地询问:
“柱哥,那小伙儿是谁啊?”
“海平娘,那是海菲她对象吗?小伙子长得真不赖呀。”
“海菲不是正上大学吗?”
“大学生不正好谈恋爱嘛……”
王柱两口子呵呵憨笑着回答:“那孩子就是河塘村考上京大的苏淳风,他和海菲初中、高中一直都是同学,现在又都在京城上大学,”
“孩子大了,这种事儿咱也不去管,孩子们乐意就行。”
邻里街坊们神色间就都流露出羡慕的目光,纷纷夸赞着王柱两口子好福气。胡文玲忍不住凑上去显摆般叽叽喳喳地说:“我们家海菲的对象,不光是人长得俊学习又好,家里也老有钱了,关庙乡首富啊。哎,你们听说过万通物流不?就是他们家开的,年前淳风给海菲买那几件衣服,一件都要好几千块呐……”
街坊四邻们心中惊讶羡慕,但看向胡文玲的目光中却满是鄙夷。
再看看渐行渐远的那两个年轻人的背影——苏淳风今天穿了一件翻毛领棕褐色皮大衣,黑色西裤,黑皮鞋,显得颇有些成熟的气质;王海菲穿着那件浅黄色的束腰长款羽绒服,纤瘦的牛仔裤,本来身材就高挑,搭配上这身衣服和黑色的半高根皮鞋,几乎与苏淳风一般高……
街坊们就不禁赞叹: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在公路上等公交车的闲暇里,苏淳风从王海菲口中得知,初一那天下午王海平暴揍了媳妇之后,当天晚上娘家人就找上门闹事。
不过,王海平也不知道是酒劲儿未过还是在山刚农贸公司上班这半年时间里被熏陶出了一些强硬的性格,亦或是真被老婆这些年给逼急了吧?面对着火气冲天前来质问的胡文玲娘家人,王海平以硬碰硬,瞪着眼像是要发疯般挥着胳膊怒吼:“都跑来干啥,兴师问罪啊?先回去问问胡文玲她亏不亏心!放着好好的日子不想过,大过年的瞎折腾,真不想过了,就他妈别回来!”
毕竟他打了人,媳妇娘家人上门质问那是理直气壮啊,所以看到王海平这般态度,胡文玲的娘家人顿时勃然大怒,家里很快就吵翻了天。
就在快要动手的时候……
街坊四邻们都围了进来,一个个虎视眈眈,更有街坊大声斥责胡文玲的娘家人。
而王海平亦是板着脸毫无畏惧地挥着胳膊喊道:“谁都别拦着他们家的人,就我家里这些家当,愿意砸就让他们全都给砸烂!砸!”
喊着话,王海平先是一脚把穿衣镜给踹烂了!
好嘛!
胡文玲的娘家人当时就怂了——说到底,他们给闺女撑腰,只是不想让闺女在婆家受气,也没想让闺女离婚,日子还得过不是?可看着平时老实巴交的女婿王海平都被逼成这副模样了,想想自家闺女可能确实做的过分。如今王海平在市里赵山刚的公司上班,工资高待遇好,又有面子,真要是事情闹大离了婚……
对谁都不好!
于是乎接下来形势大逆转,胡文玲的娘家人气冲冲离开,结果第二天胡文玲的爹娘就托人前来说和,让王海平去接人。
王海平犟驴般就是不去,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亲爹娘劝都劝不了。
等到了初三傍晚。
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心懊悔的胡文玲,被她爹娘连拖带拽地送了回来,又当着王海平全家人的面狠狠训斥了自家闺女一顿。
此事,就此揭过。
苏淳风听完差点儿没笑喷出来,恰好公交车来了,他一边推着王海菲上公交车,一边笑道:“有这么一位又凶又猛的大舅哥,我以后可有得受咯。”
“去你的吧。”王海菲啐了他一口,道:“还不都赖你!”
“是赖我还是感谢我?”
王海菲红着脸拧了一下苏淳风的手背,懒得再说这些事情。不过王海菲心里却明白,如今父母、姐姐和哥哥,包括蛮不讲理的嫂子胡文玲,其实对苏淳风都充满了感激之情——没有苏淳风,哪儿会有王海平的今天?
99届一班学生们聚会的地点,选在了演武楼大街西段的天外天饭庄。
苏淳风和王海菲下公交车来到天外天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十一点半,同学们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
大厅里,十几张圆桌旁坐满了同学,欢声笑语不断。
黄薏瑜和程帆坐在饭庄前台一侧的桌旁,看到苏淳风和王海菲进来,黄薏瑜就立刻起身满面笑容地说道:“淳风,海菲,你们怎么才来啊?就等着你们俩了……来,今天咱们聚会是aa制,每人五十元钱的份子钱。”
身材高挑的黄薏瑜今天穿着黑色小西服、齐膝的套裙,黑色保暖裤紧裹着修长的双腿,一双铮亮的黑色尖头高跟鞋,颇有白领丽人的气质。
她是这次聚会的负责人。
穿着笔挺西装的程帆,因为家就在县城主,所以提前收到班主任曹兰的嘱托,负责和黄薏瑜搭档共同组织此次聚会。他似乎也忘却了高中时期和苏淳风之间的不快,起身热情地玩笑道:“女士晚到可以谅解,男士必须罚酒啊。”
“没问题没问题,一会儿我自罚三杯。”苏淳风笑着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递给黄薏瑜。
王海菲现在手里也有点儿闲钱,寒假后在村里办补习班收取了一千多块钱呢。所以拿出五十块钱的份子钱,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当着诸多同学的面,她也不好意思非得和苏淳风把五十块钱分清楚,只能在心里想着等聚会结束,回去的路上把钱给苏淳风……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会要呢?
思忖间,那边已然有同学招呼他们:
“淳风,坐我们这桌。”
“海菲啊,别黏着苏淳风了,快过来。”
对于这般玩笑,如今的王海菲也不会不好意思,毕竟她和苏淳风之间的恋人关系早已被同学们所知。她笑着应声招招手,和黄薏瑜、程帆又闲聊了几句客套话,便跟着苏淳风一起往里面走去,而后分开各自选择男生、女生的席位坐下。
苏淳风坐到岑泳峰身边,神情随意地和在座几位热聊,一边有意无意间往黄薏瑜那边看了几眼。
刚才一见面,他就察觉到黄薏瑜身上透着些许淡淡的阴邪之气。
这种阴邪之气,并不一定就是有邪孽异物在加害黄薏瑜,也可能是黄薏瑜偶然接近了邪孽异物从而沾染上些许的气息,毕竟她身上的阴邪之气并不浓烈,对一个正常人康健的身体所能造成的影响可以说微乎其微。但联想到上次黄薏瑜家里发生的事件,苏淳风就不得不怀疑,是否是青鸾宗的人找上门儿来了?
前面我们讲到过,世间不乏邪孽异物,但邪孽异物的数量稀少,而且绝大多数邪孽异物也不会、甚至是不敢攻击人类。
多数灵异事件,反倒是人为导致的。
比之前几年,苏淳风现在的心态已经有了巨大的转变。他不会再去刻意地强求隐藏自己的术士身份,所以遇到这类事件首先就会想着去帮助朋友解决。不过,不隐藏术士身份,针对的还是奇门江湖术士,而非寻常人。
稍作思忖,苏淳风决定还是等等看吧。
如果黄薏瑜真有什么不妥,自然会主动找他询问,因为黄薏瑜知道他是“神棍”。如果黄薏瑜不找他,那说明事态不严重,或许就是巧合。
此次聚会,虽然有个别同学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前来,但还是有大约九十多名同学。
这其中除了毕业时一班的同学之外,还有高一时期每次考试被淘汰出局,和高二分班后分开的同学,以及高二高三每次考试之后或者新进或者被淘汰到其它班级的同学们。
另外,还有四五名教师,包括班主任曹兰,直到十二点聚会开始前才赶到。
一班本来就是优秀的尖子生班级,所以几乎所有前来参与聚会的同学,高考时都顺利考入了大学。
而处于将成熟还未成熟的他们,反倒是最没有功利心的时候。
所以大家的综合素质比较高,几乎没什么勾心斗角,也没什么相互攀比、挖苦嘲讽的扯淡事件,聚会的气氛非常好——分别半年难得重逢,以往有矛盾的同学多半也会付之一笑,亦或是相互之间不予理会也就作罢。
谁也不至于在这种场合下搞出些徒增他人厌恶的事情来。
(未完待续)
310章 中邪的曹老师
99届毕业生,是曹兰在金州县一中带出的最后一个高三班,去年高考结束后,她就被调到了平阳市第二高中任教并升职为教导主任。
99届毕业生,也是曹兰在金州县一中带出的一届高考升学率最高的班级。
她由衷地喜欢这一届的孩子们。
所以此次聚会,并非学生发起,而是身为班主任的曹兰最先提出,然后请黄薏瑜以及家住金州县城的几名同学组织的。
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学生们渐渐走向成熟,多年从教的曹兰颇有些沧海桑田的感触,在聚会开始,黄薏瑜和程帆等几名班干部的共同提议下,请她登台讲话时,她拿着话筒感慨万千,敞开心扉地讲述了一段不同于当年教育这些孩子们时的话语。
没有严厉,没有鼓励;
没有批评,没有指教;
没有长篇累赘令人厌烦的大论……曹兰只是如一名和蔼的长辈,向孩子们推心置腹地讲述了许多知心的话语,以及对他们的喜爱、希望和祝福。
一些女生听着曹兰的讲话,都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而苏淳风,则是微皱着眉头,暗中掐决施术,探出一缕意念力至站在横幅下神色和蔼,双眸中泪光闪烁,微笑着向同学们讲话的曹兰身上——如果不是曹兰走到前面讲话,苏淳风还真没注意到,曹兰身上竟然有阴邪之气。
较之黄薏瑜身上的阴邪气,曹兰身上的阴邪气虽然不明显,但却浓郁得多,因为阴邪之气已然侵入体内,不浮于表象。
这种情况,明显是有邪孽异物在加害她啊。
稍稍查探之后,苏淳风就确定,黄薏瑜身上的阴邪之气,和曹兰身上的阴邪之气同出一物。那么就可以肯定,黄薏瑜是因为近日来接触曹兰次数过多,而沾染上了些许阴邪之气。但曹兰遭受邪孽异物侵害,却让苏淳风百思不得其解。
谁会加害曹兰?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纵然是因为这些年教学水平突出,业绩高,职务和工资都高,能够比其他教师赚得多,但她攒下来的那点儿钱,委实入不得术士的法眼,也不值得术士动手去迫害她。
而作为一名教师,她虽然教学严谨,但也不至于和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
如此想来,曹兰有极大可能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遭遇到了邪孽异物的侵害,就如同当年赵山刚的母亲那么倒霉。
但问题又来了——曹兰,是人民教师啊!
数十年在校园这种人文气息浓厚的校园里从事教育工作,让她早就培养和熏陶出了独特的文人气息,是乃文阳之刚气。通俗的说,这就是类似于所谓浩然正气之类的势,寻常情况下纵然是有邪孽异物攻击,也很难侵害到她。
难不成,她家里收藏了什么邪行的玩意儿?
就在苏淳风皱眉思忖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黄薏瑜正在关注着他的异常神色。
“最后……”曹兰微笑着把目光投向了苏淳风,道:“我想我应该为自己以前在教学时的一些可能颇显僵化和腐朽的观念,再向同学们道个歉,尤其是苏淳风和王海菲同学,请你们能够原谅。我不得不承认,早恋不一定就会影响到同学们的学业,苏淳风和王海菲同学的成绩,有目共睹啊。”
说到这里,曹兰露出欣慰和些许打趣般的笑容。
同学们哄然笑了起来。
王海菲秀美的脸颊顿时通红,羞涩地低下头,一边往苏淳风这边瞄了一眼。却见苏淳风在怔了怔之后才回过神般,露出了腼腆的尴尬笑容,抬手挠了挠头。
“但在以后的教学工作中,我还是会坚持不允许高中学生早恋。”曹兰笑道:“现在嘛,你们都是大学生了,老师希望你们能够学业有成的同时,也鼓励你们谈恋爱,收获美好的爱情,与你们的另一半共度此生,你们的青春还在,你们是最优秀的年轻一代,你们的大好青春必将缤纷多彩……”
最后这番话,曹兰有了点儿慷慨激昂之意。
同学们全都不约而同地起身,向曹兰老师报以了热烈的掌声。
无论高中时期对曹兰老师的严厉管教和种种批评有何种不满,但同学们如今回过头来再想,再听听曹兰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讲话,又怎能不令人心怀感恩?
聚会在热烈欢快的氛围中进行着。
已然都是大学生的同学们没有了高中时期的拘谨,也没有了那个时期因为整日里熬夜苦读看似书呆子般的模样,一个个端起酒或者饮料,在席间游走串桌,欢声笑语。便是苏淳风也不得不出于礼节,起身在同学们之间来回走了几圈。
聚餐结束,同学们合影留念,又相互留下联系方式等等。
曹兰和几名老师最先离去。
苏淳风本想跟上曹兰老师,私下里单独询问下,甚至去曹兰老师家里帮她看看都可以。但这种事情,又不好向身为人民教师的曹兰开口,到时候一片好心反而会遭人误解,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无奈地准备和王海菲一起离开时,送几位老师离开的黄薏瑜脚步匆匆地走了回来,道:“淳风,海菲,你们先别走,一会儿我有事找你们啊。”
说罢,黄薏瑜就去饭店前台那边结账。
同学们凑的份子钱刚才在聚会过程中,黄薏瑜就已经说了——吃饭的钱无论剩下多少,都用来此次聚会照片的冲洗,钱如果还富余就把照片洗的大一些,如果不富裕了就小点儿,不够的话她就个人垫上。
“薏瑜有什么事啊?”王海菲轻声问道。
苏淳风摇了摇头。
结完帐,又送走了其他同学们之后,黄薏瑜才说道:“淳风,有要紧的事跟你说,我们去广场那边,边走边谈,好吗?”
苏淳风略显诧异,抬腕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去吧,不急着回家。”王海菲道。
“嗯。”苏淳风点了点头。
三人往不远处的政府广场那边走去。
正月初六,天寒地冻。又是下午三点多钟,演武楼大街上行人车辆稀少,偌大的广场上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走到广场边缘时,黄薏瑜就忍不住开口道:“淳风,咱们曹老师年前好像撞邪了。”
“嗯?”苏淳风眉头挑了挑,道:“怎么回事?”
王海菲也面露惊惧。
黄薏瑜秀眉微颦,显得心有余悸般讲述道:“腊月二十八下午三点多钟,我去曹老师家里,和她商量这次聚会的事情,就觉得她好似精神不振,谈了一会儿话之后,曹老师突然就有些思维混乱般,和我说话时词不搭调,后来干脆自己在那里胡言乱语,说些什么都听不清楚……我当时吓得不轻,还好曹老师的丈夫,儿子儿媳、孙子都在家里,他们急忙制止了她,把她拽到了卧室里,劝她吃下药休息。可我在客厅里还是听到了曹老师在卧室里胡言乱语,当时我害怕,又不好意思再留在曹老师家里,就急忙告辞离开了。第二天曹老师给我打电话道歉,说是她那段时期教学压力较大,一直都在忙碌着为今年的教学计划熬夜备教,所以没有休息好,精神错乱,已经好多了。”
苏淳风双眉紧皱着微微点头,心里却在分析着黄薏瑜讲述的情况——正月二十八曹兰在家中突发癔症,无论是从其目前的受害程度,还是她家里人好似不怎么慌乱的处置上来看,曹兰都不是第一次犯病,至少应该有五六次。
而且,她肯定看过医生。
因为在受害程度如此之深的情况下,曹兰还能有今天这样看起来很良好的状态,除了其个人常年从事教育工作养成的势足够强,休息好的话能够暂时抵御住邪孽异物对精神上的不断侵害之外,应该还在用着某种精神类药物,从而间接地抑制了邪孽异物对她精神上的摧残伤害。
但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没有术法的介入,亦或是让她在短暂的时间里拥有足够诚信的宗教信仰,那么不出半年,曹兰就会精神崩溃成为疯子,甚至……死亡。
黄薏瑜接着说道:“年初一我给曹兰老师打电话拜年时,听着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心里害怕没敢多说什么。但之后放心不下,就拿了些礼品去看她,想着再和她商讨下聚会的事情,但她双眼迷离,时而还会闪烁出一种很怪异,很吓人的目光。”
“你又看到过她发癔症吗?”苏淳风问道。
“没有。”黄薏瑜摇头道:“后来我没敢再去找她,有什么事就电话联系。可毕竟都已经通知所有同学定下了聚会,而且我答应她负责同学聚会的,所以昨天晚上给她通了一次电话后,今天上午又专程去了她家里一趟,但曹老师上午却在家里休息睡觉,我从她家人的表情上看得出来,曹老师当时很可能刚刚犯过病吃了药,家里人还说她身体不适,就不让她来参加此次聚会了,还好,曹老师休息过后还是来了。”
王海菲吓得小脸有些发白,紧揽着苏淳风的胳膊,怯怯地问道:“淳风,这,是怎么回事?”
苏淳风摆摆手,宽慰道:“不要紧……”
“淳风,你懂这方面的事情,而且也会一些神棍的把戏,赶紧帮帮曹老师吧?”黄薏瑜神色间满是焦虑。
(未完待续)
311章 成了精的东西
苏淳风故作轻松地微笑道:“别担心,这种事不见得有多么邪乎。我觉得大概是一中笔仙事件的那次经历,以及后来你爷爷那次中邪,让你的心里有了阴影,所以曹老师也许只是普通的精神疾病,就让你疑神疑鬼心有畏惧了。”
“这怎么可能?”黄薏瑜秀眉一挑。
“先去曹老师家里看看再说吧。”苏淳风微笑着抬腕看看手表,道:“走,咱们买点儿东西去,记得到曹老师家里后,你们俩别乱说话啊。”
王海菲怯怯地问道:“不,不会有事吧?”
“有我在呢,别害怕。”苏淳风笑着攥住了王海菲戴着毛线手套的手。
黄薏瑜顿时一扫之前的担心,颇有些兴趣盎然地说道:“对对,有苏淳风这个大神棍在,没什么好怕的。”
苏淳风哭笑不得,一边跟着黄薏瑜往南走,一边神色认真地说道:“薏瑜,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以后别有事没事就惦记着我是个神棍,找我能解决此类问题,首先我不是医生,其次我也不是神棍,更不想沾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别装了,之前聚会时曹老师在台上讲话,你干嘛那么关注她,而且表情太明显了。”黄薏瑜仿若抓住了别人的小秘密般,一脸得意。
“薏瑜,我怎么看你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王海菲诧异道。
黄薏瑜耸耸肩,道:“起初我确实很害怕,今天上午去曹老师家里,还挺害怕的。不过,想想咱们在一中那天晚上经历的事情,还有我爷爷那次生病……所以啊,只要有苏淳风在,其实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反正他是神棍。”
王海菲苦笑着看向苏淳风。
苏淳风没想到聚会时黄薏瑜就一直在观察着他,摆摆手无奈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电影、电视剧、小说中你们也应该看到过类似的情节片段,正所谓故事来源于生活,其实古往今来灵异事件多有发生,能够降妖除魔驱邪逐鬼镇压异物的道士、大仙数不胜数,但同样,干这种脏活儿死掉的人也很多,而且又不能报工伤,当不得见义勇为的英雄,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到最后都落不下个好名声。唉,我这么说,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不想掺和这类事儿?”
“这……”黄薏瑜一时无语。
“很危险吗?”王海菲担忧地问道。
苏淳风看了看二人,神色有些落寞地反问道:“你们难道不记得,在一中发生笔仙事件那天晚上之后,我成什么样子了吗?”
两人顿时一怔。
过了会儿,黄薏瑜才有些愧疚地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对不起。”
“淳风,要不我们别去了吧?”王海菲紧揽着苏淳风的胳膊。
苏淳风笑着摇摇头,边走边说道:“一日为师百日恩,既然让我赶上了,总不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还是去看看吧,也许真不是什么邪事。”
“万一呢?”王海菲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管得了就管,管不了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我可没那么高尚的风格。”苏淳风抬手捏了捏王海菲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蛋儿,动作颇显亲昵,道:“我刚才之所以跟你们俩说那番话,其实就是想让你们记住,以后别什么事情都好奇,尤其是这类事件,不要因为经历过就想着做好人好事非得去管上一管。”
黄薏瑜道:“可那些大仙、道长,不就应该降妖除魔的吗?”
“我又不是道长。”
“哦。”
……
曹兰老师家住县教育局小区。
前几年教育局新小区建成后,曹兰因为在一中的教育成绩突出,并且在省里、市里多次获奖,故而金州县教育局特批奖励了她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苏淳风抱着一箱露露饮料,王海菲抱了箱康师傅方便面,跟着黄薏瑜来到教育局小区二号楼东单301。
按下门铃,过了大概有十几秒钟后,门才打开。
一个长相清秀温婉,穿着居家服饰的年轻少妇诧异道:“薏瑜啊,你们这是……”
“哦,他们俩是我同学,都是曹老师的学生。”黄薏瑜急忙介绍道:“听说曹老师身体不适,所以他们非要来看望下曹老师。”
“那请进吧。”少妇有些不情愿地侧身让开,一边道:“她刚发完脾气,让吃药也不吃。”
黄薏瑜当先往里面走去,王海菲跟在她身旁。
苏淳风则是走在了最后面,心中还颇为诧异——曹兰明显是身受邪孽异物侵害,而且听刚才这名少妇话里的意思,曹兰现在应该正处在犯病的状态,可为什么房间外面、楼道里都没有丝毫阴邪之气?按理说,像此类较为凶悍的阴邪之物,以苏淳风目前固气中期的术法修为,远远地就应该感受到这栋楼散发出的气息了。
不过这名少妇的身上,倒是带着淡淡的阴邪气。
前脚踏入屋内,苏淳风立刻就感受到了清晰的阴邪之气。但相对来讲,还是比较淡,还远远达不到侵害人体的浓烈程度。
这种情况也很奇怪。
曹兰正处在被邪孽异物侵害的过程中,那么屋内的阴邪之气应该极为浓烈才对。如果气息还是如此之淡,说明那只阴邪之物自身应该没有太强悍的攻击性,远不足以伤害到曹兰。可曹兰的身体状况,又是怎么回事呢?
客厅里的沙发上。
曹兰正佝偻着身子坐在那里,低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有机玻璃茶几上的几朵梅花,好像那几朵梅花对她有着多么巨大的吸引力般。
“曹老师,您好。”
黄薏瑜和王海菲走到了曹兰身旁,轻声问候道。
苏淳风没有吱声,双眼微眯看向此时意识几乎被完全控制住的曹兰,左手揣在裤兜里,捏出一个指诀,心中默念术咒。
曹兰豁然抬起头来,看向黄薏瑜和王海菲。
这一刻。
黄薏瑜和王海菲都禁不住“啊”地尖叫出声,同时后退两步——因为曹兰那一双眸子里,透着凶残狠厉极为骇人的目光。
苏淳风一把揽住了王海菲的肩膀,抱在怀中,神色平静地看着曹兰,微笑道:“曹老师,我们看您来了。”
刚才那位少妇,也就是曹兰老师的儿媳妇付颖急忙挡在了黄薏瑜身前,劝道:“你们先回去吧,她每天犯病的时候就这样,一会儿又要说胡话了……”说话间,她神色间也有些忌惮地扭头看向婆婆,生怕婆婆突然扑向她似的。
但她随即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只见曹兰凶残狠厉的眸子里,骇人的凶光以肉眼可及般的状态,逐渐地快速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平日里的和蔼慈祥之色,还有些许的诧异,她露出尴尬的苦笑,温和地说道:“你们怎么来了?快坐吧,老师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大好,都说我经常会犯神经,唉,也不知道寒假后,还能不能教学了。”
付颖一下子呆住了。
这一幕,简直比年前年后这段时间里,婆婆每次犯病时神神叨叨的样子都要诡异非常——难道,婆婆平时犯病是装的,看到她自己的几位学生都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装下去,所以才会这样吗?
想到这里,付颖竟是忍不住流出了委屈的泪水。
黄薏瑜和王海菲虽然也感到奇怪,但毕竟没有和曹兰生活在一起,不清楚曹兰的病症状态,所以见曹兰神色慈祥,话语平和,便都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眼花了,走上前把带来的东西放到茶几旁边,恭敬地问候:“曹老师,您可不能这么累啊。”
“放假了就要多休息。”
苏淳风也走过去把饮料放下,微笑道:“曹老师,您身体不适,今天就不该去参加聚会,我们同学一起来看您不就行了嘛。”
任谁也看不出来,此时苏淳风内心里极为震惊。
这他妈可不是普通的邪孽异物,而是一只成了精的东西啊。
所谓邪孽异物,只是对阴邪之物的统称,大体上可区分为——魂、宵、魑、魅、魍、魉、煞,另有尸、魔之分。日常出现在文学作品中时,魑魅魍魉往往会和宵小用在一起,形容一些无需畏惧的虚无之物或者是贬义地特指那些只会隐藏在暗中干些卑劣行径勾当的小人。
而在奇门江湖的字面说法中,魂、宵、魑、魅、魍、魉、煞、尸、魔是邪孽异物的种类名称。
魂,同人体三魂,死后化气而有魂生,魂一般情况下存在不了多久(另有说法指魂去了另一个世界或者投胎转世)当然,也有还魂重生的说法;
宵,魂不死而为宵,可以比之我们平时所认知的鬼;
魑,鬼不死百年为魑,作祟害人,术士口语中称其为精;
魅,生灵遇奇缘,老而不死是为魅,多出于山林,心生智慧,可学人语,禽兽通灵则为怪;
魍,怪亡魂不散,命附与骨,变化多端,来去无踪迅疾如风,是为妖;
魉,妖化骨存心,可附体夺魄而生,是为灵。
煞,生灵死而戾气不散,结三魂共存,又遇机缘得极阴滋养成煞(三魂指天、地、命三魂)
……(未完待续)
312章 龚虎那不成材的徒弟
通俗点儿以强弱等级来区分邪孽异物的话,由低到高分别是:魂,鬼和怪同级、精和妖同级,而后是煞、灵。当然,这只是从大的框架上给出的一个简单比对,真正论及孰强孰弱,这又得涉及到很多方面,有更详细纷繁的说法,这里就不长篇累赘了。
再有不同于这七种的,就是尸和魔了。
尸,其实就是指僵尸,僵尸分多种,这里暂不一一表述;
魔,是上古传说中的玩意儿,堪比神、仙、佛的恐怖存在。在奇门江湖中,魔一般指的是心魔,亦或是术法高强又意识混乱嗜杀成性的术士,趋于走火入魔与又不至于身死道消抑或修为锐减,反而战斗力极端强悍还有心智的恐怖状态。另外,那些实力恐怖强悍的灵、妖,以及高阶的僵尸,也会被称之为成魔了。
成了精的东西,心智已开,知道如何隐藏保护自己,行事也会懂得分寸——在侵害了曹兰的同时,它还很谨慎地刻意遮掩住自己的气势,同时也能保存实力以便于和曹兰身上的势做长期抗争,逐步消磨其势,并一点点侵蚀她的思维意念。
如果这只精蛮横地上来就火力全开向曹兰发起攻势……
那么这只精就会死得很惨。
而精之所以要侵害人,倒不是可以夺魄重生,而是在汲取人类体内极为平衡的阴阳生气,才能够保证它继续存活下去,同时也能够逐步增强自身实力。最终的目的,说起来似乎有点儿冠冕堂皇的扯淡——它是为了自由和强大。
实力强横到一定程度,精就不会过于惧怕世间的至阳之气,无需长期寄附与其它生灵体内,可以单独在外周游一段时间。
目前附着在曹兰身上的这只精,其实力似乎应该能够跟随曹兰出门了。
但它今天没有跟着去参加聚会。
刚才这只精,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曹兰的意识,正在和曹兰的潜意识进行着对抗消磨。豁然感受到一股危险的强横气机出现,它迅速抬头看向走到身旁的两名女生,眼眸中充满威胁恐吓之意,但随即和黄薏瑜、王海菲身后的苏淳风目光相对,立刻就被苏淳风凌厉的目光和气势所震慑,迅速消退逃之夭夭。
当着曹兰和其儿媳妇的面,苏淳风为了不让人误会他是个神经病,所以并没有立刻施术阻止这只精的逃离。
“来家里还拿什么东西。”曹兰责怪道:“一会儿走的时候都拿走啊。”
“哎。”苏淳风摆摆手,笑道:“一点小小心意,我们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呢,曹老师您可别嫌弃啊。”
东西委实不多,也算不上值钱。
但一箱露露饮料,一箱康师傅方便面,这年头在金州县看病人,或者登门走亲访友,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东西了。而目前还只是学生身份的苏淳风、王海菲,来看望老师拿着这样的礼品,就更让曹兰感到欣慰了。
当然,钱是苏淳风出的。
他也不在乎一百多块钱的花销。
这时候放下心来的付颖沏好热茶端过来,给三名学生倒上茶水,坐到沙发旁拿药给婆婆吃,一边和三名学生闲聊。
“小颖啊,雷雷和他爸怎么还不回来?”曹兰吃下药后问道。
“雷雷想姥姥了,我就让盛林把他送到姥姥家去。”付颖笑着说道:“而且雷雷在家闹腾得您也休息不好,让他去那边住些日子吧。哦对了,盛林一会儿应该就会回来了,我爸之前打电话说,让盛林去接他呢。”
曹兰的丈夫张国,是金州县钢厂的一位机械工程师,儿子张盛林是县医院的一名外科大夫。
谈话时,黄薏瑜和王海菲都会时不时地看苏淳风,心中急切又充满好奇。
而苏淳风看起来似乎忘了来这里的主要目的,面带微笑地在曹兰的询问下,闲聊些在京大上学的事情。
但他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解决这只精。
他已经锁定,这只精目前在曹兰家中附着寄生的物件,就在里面那间正对着餐厅的房屋内。但不论那是书房还是卧室,都属于一个家庭中比较私密的地方,第一次登门做客的苏淳风,自然不方便提出想去那间屋子里看看。
即便是有机会,那么如何解决处理这只精,也让苏淳风有些犹豫。
直接杀掉太可惜——对于一名术士来讲,遇到精的话,肯定先把其捕获,而后要么汲取其精粹,要么以术法炼化至器物中,将来适合做法器用。
但捕获……
在曹兰的家里,杀都不方便,更不要说捕获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王海菲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道:“淳风,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哦。”苏淳风点点头,寻思着回去之后再想办法吧,反正一时半会儿曹兰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等离开曹兰家后,可以让黄薏瑜随便买个小礼品,然后苏淳风在上面用鲜血画几道符,再由黄薏瑜送过去放在曹兰家里,应该能短时间内抑制那只精不让它为非作歹。接下来再从长计议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这只精,苏淳风还真想捉活的了。
就在他起身准备要告辞离去时,屋门打开,曹兰的丈夫和儿子回来了。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名看上去也就三十三四岁,中等身高,相貌堂堂却穿着很土的列宁装一副故作老成模样的青年,手里拎着一个上面绣有阴阳八卦图案的帆布包。
看到此人苏淳风就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不是龚虎那最不成才又好吃懒做的三徒弟,也就是在和邑镇沉皇山上的三皇庙外广场边骗吃骗喝,兜售符箓的郑建军嘛。当初教给苏淳风的邻居刘金明他娘一招小巫术,祸害苏淳风家庭,后来还曾被刘金明瘫痪了的老娘在三皇庙外当着一众信徒骂了个狗血淋头,于是郑建军心生警惕急忙向师父汇报,跟着龚虎一起到河塘村视察情况。
看情况,今儿郑建军又到曹兰家行骗来了。
苏淳风前世虽然没有和郑建军有过多么深的接触,却也见过这家伙几面——油滑擅诈,卑鄙无耻说的就是这号人。
不过,这家伙除了骗点儿小钱之外,倒是没有行过什么大恶。
而且在大事上,郑建军还颇有有点儿令人钦佩的骨气。
想当年龚虎因为实力强横,个性张狂,毫无所惧地在奇门江湖中为王启民、苏淳风师徒仗义执言,从而惹下仇人,有一次与人斗法正旗鼓相当之时,对方却有帮手暗中出手偷袭龚虎,而修为极低甚至都算不得术士的郑建军,却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不顾性命地抄起一块板砖和人死磕,被打得头破血流死战不退……
从这一点上来讲,郑建军也算得上是个爷们儿!
看到他们回来,曹兰就微笑着起身做介绍,张国和张盛林父子一看就是老实厚道人,客客气气地和苏淳风他们打招呼。
因为有曹兰的三名学生在,张国和张盛林父子一时又不好意思介绍郑建军。他们总不能当着三名学生的面,说是请来了一位神棍大仙给曹兰看病吧?别说曹兰本身就不会相信这种事情,就算是她可以理解家人的关心迁就着同意,但当着她的学生的面,这种事儿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其实也不用介绍,郑建军手里那陈旧的土黄色帆布包上绣着的阴阳八卦图案,已经深深地出卖了他神棍的身份。
曹兰早就听丈夫提及过要给她找一位大师看病的事情,现在岂能猜不到郑建军的身份?
而黄薏瑜、王海菲,亦是聪明灵慧,当下就考虑到这名穿着怪异可笑,土里土气的青年是位神棍大仙,那么她们和苏淳风作为学生留在这里,会让曹老师一家人都尴尬,所以就准备告辞离开,王海菲一边拉了下苏淳风的衣角。
苏淳风当然明白自己现在不方便留下,但他不想走。
因为,他知道曹兰家里那只邪孽异物是精。而郑建军凭着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术法修为,别说对付这只精了,他甚至都看不出祸害曹兰的是一只成了精的玩意儿。如果郑建军傻乎乎地去施术烧符的话,说不得会被那只精给重重地伤到。
苏淳风不能明知他有危险,却不管不顾地离去。
一来郑建军受了重创,将来再见面苏淳风向龚虎没法交代;二来出了事情之后,龚虎肯定会亲自前来,然后把那只精给抓走。
苏淳风自然会感到可惜。
再者,一旦郑建军不知深浅地贸然施术,不仅他会受创,还有可能连累曹兰遭受到不可预知的伤害。
想到这里,苏淳风抢在黄薏瑜和王海菲开口道别之前,面带惊讶地看向郑建军,道:“哎,这不是三皇庙的郑大师吗?您好您好。”
说着话,他颇有些激动地大步上前伸出了右手。
屋里人全都一愣。
郑建军神色诧异地点了点头,伸出右手与苏淳风相握,一边问道:“小兄弟,你认识我?”
“我去过三皇庙,也听说过郑大师您画的符箓可灵验了,驱邪避凶,安宅送福……我还买过您的两张辟邪安神符呢,真的很灵验。”
郑建军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不过擅于行骗的他倒不至于失了分寸,而职业的油滑狡诈更让他立刻意识到这正是彰显自己身份的机会,于是松开苏淳风的手之后,他就挺胸抬头摆出一副道貌岸然清傲又谦逊的高人气度,淡淡地说道:“符箓不过小术尔,承蒙小兄弟夸奖,鄙人愧不敢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