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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捡到一本三国志txt下载     捡到一本三国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809章 公羊复仇

    当今天子是比较温和,宽容的,面对众人对公羊学的攻击,对何子的抨击,天子决定要通过温和的手段来让他们明白自己的过错,当袁尚一一拜访了这些大臣之后,果然,这些臣子们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纷纷上奏,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情。

    你要攻击崔琰,是可以的,崔琰与他们同为大臣,抨击与谩骂的权力,他们是有的,你要攻伐公羊,这也不新鲜,毕竟,儒学诸多学派与公羊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可是,若你是要攻伐何子,这是不太行的,绣衣使者们为臣子们讲述着这些道理,言语温和,情真意切,苦口婆心。

    坐在厚德殿里,刘熙吃着茶,听着袁尚的汇报。

    “他们这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正是如此,他们的奏表,我也一同带来了。”

    “你没有对他们下狠手罢,毕竟都是国之栋梁,哪怕伤到一个,朕都是不忍心的啊。”

    袁尚摇着头,说道:“臣只是好言相劝,并没有对他们动手...当然,也是用了些手段。”,刘熙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就莫要管了,这样,臣会给你下一道责罚令,这一次,绣衣使者与刑府做的有些过分,这几天,你们就老老实实在家里认错,不得出动。”

    刘熙认真的说着,袁尚呆愣了片刻,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要被天子责罚,不过,既然天子吩咐了,他也只能接令,离开了厚德殿,看着袁尚离去,刘熙这才笑了起来,看着一旁的郭嘉,“郭令公啊,崔琰的事情,再也不必担忧了。”

    郭嘉皱着眉头,看着刘熙,有些疑惑的问道:“陛下,他们抨击何子,绣衣使者与刑府并没有做错,为何陛下要下诏处罚这两个府邸呢?陛下如此行事,岂不是助长了那些蠢物的势头?绣衣使者的威名也定会受到打击,如此一来,别说是事情结束,只怕会越闹越大啊。”

    刘熙摇着头,认真的说道:“朕乃仁君,绣衣使者与刑府如此对待朕的心腹大臣,朕当然要惩罚他们,你怎么能说朕的行为是错误的呢?”

    郭嘉眯着双眼,认真的思索着,“陛下到底是要做什么?”

    刘熙忽然笑了起来,开口说道:“朕需要他们真心悔过...郭令公,你去拟个诏,大肆的批评袁尚与刑府的行为,并且向那些因无意辱骂何子而受到关押的大臣送去慰问,一定要众人都知道...”,郭嘉一愣,随后也是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陛下啊,你这也太....”

    “嗯?朕关心这些臣子,莫非还关心错了?”

    “当然不是,陛下乃千古明君,只要日后不要关心臣就好了。”

    “哈哈哈!”

    在随后,天子诏令便传遍了各地,首先是责罚绣衣使者与刑府,责令袁尚在府内反悔,不得外出,包括满宠也是如此,另外,就是向那些被扣押殴打的几个大臣送了些礼,代替袁尚与满宠,向他们表达慰问,天子这忽如其来的温暖,将这些人感动的说不出话来,热泪盈眶。

    傅巽与家中子弟们站在前院里,附身,恭恭敬敬的听着黄门大声宣读天子之诏,黄门读完之后,也没有停留,只是与傅巽言语了几句,便急忙离开了,他要去的地方还有很多,在黄门离去之后,傅巽方才看向了天子送来的那些赏赐。

    虽然并不厚重,可这是天子亲自赏赐的,傅巽格外的开心,前几日,绣衣使者粗暴的闯进他的府邸,将他一家老少带走,关押在绣衣大牢里,傅巽是初次尝到了绣衣使者所带来的恐怖,袁尚看他年迈,未曾与他动手,奈何,他的子弟就没有那般幸运了,被折磨的险些断子绝孙。

    如今,天子派人慰问,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傅巽笑呵呵的看着天子送来的赏赐,前几日所遭受的苦难,都是忘得干净,然而,他的几个子弟,如今却是有些怒了,先前他们是不敢生气的,如今绣衣使者被天子责罚,他们也敢于表露内心的愤怒了。

    “陛下对绣衣使者的责罚还是不够,只是闭门思过,这如何可行啊?”

    “就是啊,我们在牢狱里承受,那该如何算呢?”

    众人叫嚷着,傅巽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绣衣乃是天子亲军,既然责罚了,那就莫要再提了,也是老夫没有想清楚,着急着上书,却是无意将何子也牵连了进来,这都是我的过错啊。”

    “阿父,你莫要如此言语,你也是为了皇长子,为了大汉,何子纵然功高,可是他带来的危害,也是不少,这些年里,无数公羊派的酷吏上位,欺压同僚,屡次对外开战,残害百姓....”

    几人正在聊着,忽然,家中管事冲了进来,摔在了傅巽的面前,他惊恐的抬起头,说道:“家主,家主,外头,外头...”,看着他如此惊慌的模样,傅巽心里一沉,看着周围那些忽然又变得软弱起来的子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扶我过去!”

    众人跟在他的身后,扶持着他,奴仆打开了门,他们一行人也是走了出去。

    顿时,众人全部都惊呆了。

    在门外,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人,大抵是上千人,围在了府邸的门口,整个街道都被他们拦住,傅巽的那几个晚辈,更是吓得腿软,傅巽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些人,其中有老有少,有些是士子,有些是农夫打扮,还有游侠,各种各样的人。

    “敢问诸君,可有什么事啊?”傅巽疑惑的问道。

    “就是你这老狗,侮辱何子?”,一个士子冷冷的问道。

    傅巽之子大怒,走上前来,猛地拔出剑,说道:“你敢辱我父?!”

    “何子乃吾等公羊门生之祖,你父敢辱,吾等为何不敢?”,那人大声说着,又看向了傅巽,冷笑着说道:“你这老犬,若不是何子,今日尚且不知在哪个溷藩里咽屎,也敢侮辱何子??你有何功德,有何建树??”

    傅巽大惊,正要开口辩解,顿时,那些士子们愤怒的大吼了一声,便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傅巽惊恐的看着他们,那些人却是绕过了他,直接扑向了他的院落,抓着那些子弟,奴仆,便是一顿痛殴,傅巽上了年纪,如今也是六十多岁,这些年轻人是不能对他动手的。

    傅巽大叫着,想要保护自家的晚辈,也是有心无力,他正叫着,“砰”的一声,他就挨了一棍,傅巽愤怒的转过身,却是一个比他还要年迈的老者,那老者佝偻着身子,手持拐杖,愤怒的砸在他的身上,傅巽大叫着,急忙躲避,两个老头,行动缓慢,却是上演了一场精彩的打戏。

    那老人骨瘦如柴,看着手中那拐杖,只怕也是有七八十岁的年龄了,一边打,一边骂:“你这后生,不为人子!我今日替你阿父好好教训你!!”

    傅巽急忙叫道:“快去叫更卒!!”

    这样的情况,在很多地方都同时发生着,公羊门徒,原先还只是以为崔琰被辱骂,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可是当听闻这些人辱骂的乃是何子之后,公羊门生顿时火了,何子对于如今的公羊门生而言,那就是他们的师君,天下公羊之师,你敢辱我师??

    高喊着九世之仇,这些人便冲向了所有被天子所赏赐的府邸之中。

    这不仅是斗殴,甚至出现了厮杀的情况,动静很大。

    而当众人找到了雒阳令的时候,雒阳县衙并没有开口,士卒告诉他们,这事雒阳令是管不了的,只能去找绣衣使者或者找刑府,雒阳区区几个更卒怎么可能是那些公羊派的对手呢?

    至于刚刚返回的雒阳令刘懿,他们也没能见到。

    显然,他们忘却了这位雒阳令的身份,此刻,这位雒阳令正按着一位大臣痛殴,叫你敢侮辱我何师!!

    无奈之下,他们又找到了执金吾大营,执金吾倒是出兵了,几个校尉领着人过去一看,好家伙,一个三四岁的小家伙,正在揪着一位大臣的头发,嘴里还在骂着,而这个小家伙还是被一个执金吾非常熟悉的老者所抱着,校尉们一看,顿时就回去了。

    自求多福罢。

    这些公羊派的士子们,并不是同时赶到的,通常是一批之后再来一批,高呼着九世之仇,为何子复仇,导致这些大臣们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反复殴打,大臣是欲哭无泪,连忙派人去请满宠与袁尚。

    满宠连刑府的门都没有开,按他的言语来说,天子让他闭门思过,这才第一天,他不能违背天子的诏令,故而不能出动。

    至于袁尚,那便是说的要比满宠更狠辣一些,天子让我悔过,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没能深刻的意识到对你们的伤害,所以我还是不要出去了。

    走投无路的他们,终于是来到了皇宫。

    天子倒没有闭上门,亲自接见了这些大臣。

    看着他们鼻青脸肿的模样,听着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天子非常的迷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在得知公羊学派如此对待他们之后,天子也是怒了,这才下令,雒阳令来维持秩序,那些伤害臣子们的公羊士子,都给朕抓起来。

    而这些大臣们,也是亲自书写了书信,散与雒阳,自己真心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侮辱先烈,再也不会牵连到何子,甚至有更甚者,是直接准备攻读公羊,打不过便加入了。

    让公羊大儒崔琰的弟子公羊派的新锐刘懿来抓捕公羊派的士子,这当然是一个好主意。

    经过刘懿的不懈努力,这些犯事的公羊学子们竟都没能抓住,只因没有罪证。

    对于此事,刘懿是非常愧疚的,亲自上书天子,希望能受到责罚。

    而这一次,那些大臣们却是不同意了。

    千万不要再责罚了,陛下你赏赐他都行,千万别再责罚他了。

    大臣们热泪盈眶的说道。

第0810章 公羊之争

    公羊士子们再一次高呼着大复仇主义,在雒阳引发了一场震动,他们的确是改变了许多,无论如何反对公羊的人,起码在对待何子的态度上,是不敢再随意评价或者批评了,不过,他们过激的行为,更是引起了众人的反感,几个学派有着联合起来,一同打压公羊的势头。

    公羊与诸多学派的争锋,似乎是有着一双手,正在背后催动,使得这种争锋直接被放在了明面上,从大汉党人与阉人的争斗,到新旧老臣的争夺,到如今,最终是演变成了学派的交锋,学派交锋,自古皆有,却未曾如今日这般弄得声势浩大。

    群臣借着以反对学派的名义,纷纷弹劾崔琰,只是想要将皇长子接回自己这边,不愿意让崔琰继续教导,面对外界的这些质疑,弹劾,崔琰始终都是一种不理会的态度,整日都是将虎儿带在身边,在太学内四处游荡,而太学的士子们,也才明白了虎儿的身份。

    荀彧施行新制之后,庙堂里的群臣,实在过于和睦,全然都是些新臣,彼此之间没有冲突,一心一意的治理家国,这样美好的局面,本是大臣都非常享用的,也不知是何人作祟,愣是借着虎儿拜师这个事件,引发了公羊与其余学派的冲突,最终导致了如今的情况。

    庙堂里不少人是从官学出来的铁杆公羊派,其中以曹冲,满宠,袁席,阚泽,曹丕,崔琰,法正,周瑜,司马懿等人为核心,在虎儿拜师崔琰之后,他们更是隐隐将中书令为他们的首领,出现了一个新的派系,唤作公羊派,从庙堂到地方,公羊派的力量是非常庞大的。

    另外便是其余学派的联合,刘巴,曹植,孙权,王朗,邓芝,邓艾,庞统这些人为核心,乃至不属于公羊学派的其余众人,也被划入这个派系内,其中更是有着诸葛亮,荀彧,郭嘉等人,这些人只是因为不信奉公羊,便被分到了这个行列之内。

    他们以尚书令荀彧为首,虽然荀彧是不愿参与这些事的。

    就这样,刚刚出现的新制里,再次出现了两个庞大的势力,出现了竞争,在明面上来看,非公羊这一派系,显得格外强大,诸葛亮,田丰,国渊,荀彧,郭嘉等等,使得这个派系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只是,与众人所想的不同,这些人,很多都是被外人所划入派系的。

    本身却是不愿意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的。

    想要保持中立的。

    公羊这一派,人数虽不多,却都是铁杆的公羊儒生,意志坚定,齐心协力,看似弱势,却也并不好招惹。

    尚书台内,荀彧坐在书房内,读着书,心神却不在这书籍之上,皱着眉头,心里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劝住天子,众人或许不知道,可是荀彧是看的清楚的,如今发生的所有的事情,的确是有着一双手在背后推动着,而这个幕后之手来自于厚德殿。

    他亲自选拔了诸多官吏,他选拔的这些大臣们,都是认可革新,不会固步自封的新锐,有着他们,起码这改制之争是不会出现的,荀彧在最初选拔的时候,就是想要消掉大汉近些年里纠缠不断的臣子争锋,从孝康皇帝时期开始,大汉的庙堂就不曾和睦过,各种各样的争斗。

    荀彧好不容易平息了这些,送走了那些老臣,设立了一个和睦而平静的庙堂,天子却有意促使庙堂再次出现了两个派系,想要再次引发群臣的争斗。

    荀彧能够理解天子的用意,天子是所有忌惮的,他生怕群臣过于和睦,当今天子或许不害怕,可是难免之后的天子,太过于和睦的庙堂,若是出现了一个善于结交众人的人物,让所有的臣子都聚集在自己的麾下,三令在手,那对于天子而言,就是太可怕的事情了。

    可是,这样的争夺,对于大汉的危害也是巨大的呀。

    荀彧正犹豫着,忽有人闯进了他的书房,也不叩门,放肆的推开了门,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便坐了下来,很是无礼,荀彧不悦的看着他,说道:“郭令公是愈发的洒脱了,进我书房,犹如进自家之寝。”,郭嘉看着荀彧有些恼怒,也不在乎,慵懒的说道:“你还是庆幸罢。”

    “起码,我进你的书房,犹如进了自家之寝,我进别人的书房啊,那是好似进了自家的溷藩!”

    “恶臭难闻啊。”

    郭嘉说着,手还在自己面前挥了挥,好似要将那恶臭赶走,荀彧没有言语,依旧低着头,问道:“这公羊之争,是你的谋划罢了?”

    郭嘉一愣,连忙摇着头,说道:“这可与我无关啊,这些事,都是天子亲自吩咐的,我只是负责执行其中一部分而已,出谋者,并不是我...”,看到郭嘉否认,荀彧笑了起来,说道:“果然是你。”

    郭嘉顿时急了,恼怒的说道:“若是我做的,我绝不会不认,可这并不是我提议的,你怎么不信呢?”

    “天子乃仁义君子,不是你的主意,他会弄出这样的事情麽?”

    郭嘉呆愣了片刻,无奈的点着头,说道:“行吧,行,都是我,我的谋划..我就是一切的幕后主使!”,荀彧问道:“我难得让庙堂平静下来,为何你就是要让庙堂内出现动荡呢?群臣齐心协力不好麽?为何就是要让他们往死里争斗呢?监察的方法有那么多,不能用麽?非要用这种自损的行为?”

    “这些年里,大汉因为群臣争斗,耽误了多少的事情啊,又损耗了多少啊?”

    “为何就不能想出个更好的法子呢?”

    荀彧质问道。

    郭嘉肃穆的看着他,心里明白,荀彧质问的并不是自己,可是荀彧不能质问他想要质问的人,就只能来质问自己了,身为近臣,他缓缓开口说道:“首先呢,若是有更好的办法,我也定不会用这样的办法,其次,你要明白,大汉这些年里的争斗,不仅仅是有损耗,也是起到了不少的作用...”

    “昔日革新派激进改革的时候,正是保守派死死的监督着他们....既是监察,又是督促,又是竞争,以免步子跨的太大...我问你,凉州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荀彧一愣,问道:“凉州有什么事情?”

    “仲长统想要革新国本,想要改变如今重农抑商的政策...可怕的是,庙堂里不少的臣子竟然都是认可他的,如今的臣子们啊,一个比一个要激进,这都是你选拔出来的大臣们,什么都敢去做,什么都敢去尝试,我与你说,或许在将来,重商重农或许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可是在如今,只要尝试了,大汉的根基就全毁了!!”

    “庙堂内需要制衡,起码需要一些反对者,仲长统从师邢公,邢公从师何子。”

    “你明白了麽?”

    荀彧瞪大了双眼,看着郭嘉,许久说不出话来。

    郭嘉继续说道:“这还是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原因,十天前,刘巴与曹冲会谈,谈论改革货币之事,竟是准备在明年便发行纸币,他们联络了七八个大臣,上奏天子,你可知天子在厚德殿里被吓成了什么模样??这庙堂太过于和睦了,互帮互助,这不可行...”

    “唉...”,荀彧长叹了一声,面色有些悲切,郭嘉顿了顿,这才说道;“天...我做这些事情,都是有深意的,你要理解,更要明白,我们身为人臣,有些时候,不能理解人君的想法,若是家国之利与天子之利冲突了...”,郭嘉没有继续说。

    荀彧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郭嘉站起身,笑着说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大汉的庙堂,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或许,日后会有更完美的制度,能够免去这样无端的争斗罢,不过,你也往好处想一想,这公羊之争啊,都是学派之间的争斗...危害并不大。”

    而作为事件主人公的虎儿,丝毫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甚至,他连公羊是什么都不知道,整日就是在太学内游玩,士子们对他格外的尊敬,祭酒们更是长大光明就给他讲起课来,他也是越来越缠崔琰,这让吕布有些生气,不过,虎儿的学业最重要,吕国丈也就忍了。

    自从拜师崔琰之后,小家伙是越来越聪明了,崔琰没有教他认字学文,却是将他丢在了太学里,让他跟着这些来自天下各地的士子们玩耍,小家伙在短短几个月内,了解的事情是非常多的,宁州是个苦寒之地,一年很少有春夏,交州那边却从没有冬天,凉州有各种马场....

    接受的信息越来越多,这使得小家伙变得很是聪慧,甚至有些时候如同大人一般,参与士子们的聊天之中。

    崔琰也就带着虎儿,去了兵学,崔琰不只是太学的大祭酒,他还担任着兵学的经学祭酒,虎儿整日缠着他,他就直接带着虎儿去了兵学,而虎儿,在来到了兵学的那一刻起,就是再也不愿意离开了。

第0811章 乖巧虎儿

    崔琰带着虎儿进入兵学的时候,学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各个以军礼拜见崔琰,别看崔琰是个文人,他是个封号的校尉,当然,这个校尉更多的还只是一个荣誉,并不是说他就可以统帅士卒作战,只是因为他在兵学内教导了无数的军中中坚力量,故而获得加封。

    兵学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采用便是军制,学子们全然披甲,哪怕是在这炎热的季节,也是如此,一个一个穿的很是厚实,一头的汗水,好似刚刚沐浴一般,披坚执锐的,这一切,让虎儿是那般的欣喜,有种回家的感觉,国丈府里,也差不多是如此。

    不过,因为管制的原因,国丈府内那些退役的士卒,却是不会穿上这般的甲,也绝对不会拿着强弩在周边巡视,一般人看着都是心惊胆战的,可是虎儿看着很是欢喜,若不是崔琰紧紧抓着他的手,只怕他就要跑过去了,学子们口称校尉,纷纷拜见,疑惑的看着崔琰身边的小家伙,也没有言语。

    “师君!师君!这里是什么地方?”

    虎儿激动的问道。

    “这里乃是兵学,就是教导将领的地方,这些人啊,都是日后的大汉将校。”,崔琰说着,虎儿点了点头,又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披着甲?这里有敌人麽?”

    “这里没有敌人,但是兵学是如此要求的,学子们必须时刻做好参战的准备,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会在未来的沙场上救他们一命。”

    “那为什么要披厚甲,这么热的天气,他们不怕热麽?”

    “因为他们要适应酷热,他们将来要去的地方,非常的炎热,这是我要求的,让他们能够适应在酷热的气候中披甲作战....”

    “他们将来要去哪里啊?”

    “我以为,大抵是去贵霜。”

    “贵霜又是哪里啊?”

    小家伙有着数不清的问题,路过的学子们听了,都是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过,崔琰却没有半点的不耐烦,解答学生的疑惑,这就是为人师应该去做的,崔琰认真的解释了起来,无论虎儿问什么,他都是很认真的回答,绝对没有因虎儿年纪小而糊弄他。

    抓着崔琰的手,虎儿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进了一个校场,崔琰放开了虎儿的手,认真的说道:“虎儿,你便在此处玩耍,莫要去打扰他们的训练,我在那边讲课....”,虎儿乖巧的点着头,崔琰这才走了上去,他刚刚走到了点将台上,诸多的学子们忽然起身,朝着崔琰大拜,又齐刷刷的坐了下来。

    虎儿有些激动,便也跟着这些人坐了下来。

    崔琰看着面前的诸多学子们,又看了看正在人群内的小家伙,这才开口说道:“天杀的谷梁派,这些日子闹出的动静,大家是知道的...这些人谈着和平,却不知道,和平都是要靠着诸君手中的宝剑来维持的,为何要让我一个公羊派的大祭酒来为诸君授课?”

    “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昔日贵霜劫我商旅,杀我百姓,我毅宗孝宪皇帝以董太尉为帅,率南北军四万将士,开拔贵霜...故兵学大祭酒公孙将军,率骁勇营为先锋,却被奸人所欺,深入敌境,无法返回...阳伽山一战,骁勇营士卒被围困,贵霜贼人纵火烧山,两千士卒,同时冲锋,身着烈焰,不惧生死,破敌无数!!”

    “仅有三人生还。”

    “让我来担任祭酒,就是要时刻提醒诸君,莫要忘了这深仇大恨!!”

    崔琰愤怒的叫道。

    那一刻,学子们纷纷吼道:“报仇雪恨!报仇雪恨!!”,士卒们只是喊了三次,便停住了,而在他们停住之后,还是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叫着:“报仇雪恨!!”,“报仇雪恨!!”,士卒们纷纷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小家伙坐在几个学子之中,愤怒的挥起了小拳头,用尽全力怒吼着。

    嗯,姑且就当他是怒吼。

    一时间,士卒们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看到众人的哄笑,虎儿大怒,大叫道:“你们笑什么?听闻大汉士卒的死讯,你们竟还笑得出来?等我六岁了,我便去贵霜,把贵霜人全部带到阳伽山,全部烧死!!!”

    虎儿正要开口呢,忽然,他感觉自己好似被阴影罩住,周围变得黑暗起来,士卒们纷纷起身,朝着他身后大拜,虎儿茫然的抬起头来,不知何时,一个他也不认识的老者,站在他的身后,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虎儿保持着这怪异的姿势,问道:“你是谁啊?”

    “哈哈哈,我是这里的大祭酒,你又是谁啊?如此大的口气?”

    说着话,老者附身将他抱了起来,也不顾虎儿的挣扎,笑眯眯的抬起头,看向了崔琰,问道:“你的孙儿啊?”

    崔琰摇了摇头。

    虎儿不断的挣扎着,想要脱离魔爪,看着不安分的小家伙,老者板着脸,肃穆的说道:“我告诉你,我可是这里的大祭酒,你能不能进这里,我说了算,你最好老实些!”

    “我告诉你!我可是整个大汉的大皇子!你能不能在这里,我说了算,你赶快把我放下来!”,小家伙愤怒的说着,老者一惊,也没有放下虎儿,瞪大了双眼,看向了崔琰。

    好你个老头啊,难怪忽然说这些。

    不对啊,你这是在教皇子麽??

    谷梁那些人没说错啊!

    老者抱着虎儿离开了此处,虎儿看自己挣脱不出去,气呼呼的别过头去,肥嘟嘟的脸庞,很是可爱,老者带着他,来到了另外一处校场,不少的学子们正在此处厮杀,争斗,原本还有些生气的虎儿看到了这些,顿时也就着迷了,激动的看着他们。

    “殿下,你觉得他们操练的怎么样啊?”

    老者开口问道。

    虎儿冷哼了一声,自己是不会理会这个老头的。

    老者笑呵呵的,将虎儿放在这里,自己转身回了营帐,没过多久,他又走了出来,回到虎儿的身边,手里却是拿着一小块儿肉干,虎儿双眼闪烁着光芒,呆滞的看着那肉干。

    “殿下啊,你觉得他们操练的怎么样啊?”,老者再一次询问道,虎儿抹着嘴,笑着说道:“很好啊,我在耶耶府邸上也看到过,没有人没有这么多,没有这么的....好看。”

    “好看?”,老者一愣,笑了笑,又说道:“殿下说的不错,我方才听到了殿下的话,殿下啊,这战争,都是为了利益,征伐贵霜,就是需要贵霜的土地,需要贵霜的人力,若是殿下要烧死所有的贵霜人,那谁来为大汉效劳呢?”

    “我大汉人那么多,效劳的人也肯定多啊。”

    “我再与殿下讲个故事罢,很久很久之前啊,我曾是一个边军校尉,我受命前往三韩,也就是如今的宁州探查敌情,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国度,这里的人非常欢迎我的到来,尤其是他们的王,看到我犹如见到亲人一般,而且他还是个话痨,言语非常多....”

    “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恐惧。”

    “后来呢,他们成为了大汉的一部分,这位王也就成为了大汉的臣子,他随后为大汉出使,去了倭岛,去了交州,写了一本大汉诸语录,在交州担任大官之后呢....”,老者认真的说着,虎儿听了许久,皱起了眉头。

    老者说完,这才问道:“殿下,从这个故事里,你明白了什么呢?”

    虎儿认真的说道:“我要组织一支军旅,将高句丽人作为猎物,每年按时进行猎杀。”

    老者瞪大了双眼,“殿下为什么会这么想啊??”

    “贵霜人烧死我们的士卒,所以也要烧死他们,高句丽一直将他人作为猎物猎杀,培养自己的士卒,我们当然也要如此对待他们了,就算是为那位王复仇了!”,虎儿认真的说着,随后笑了起来,说道:“还是得多谢你,让我知道天下还有这么多的恶人!”

    老者嘴角抽了抽,方才说道:“殿下,臣并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说啊,无论是那个地方的人,总会有一些愿意为大汉效力的贤才,殿下要烧死所有的贵霜人,这是不对的,就算是士卒,也是不仁的,何况是平民百姓呢?殿下定不要如此行事。”

    虎儿哦了一声,也不知心里是如何想的。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老者,问道:“你是这里的大祭酒?你唤作什么啊?以前是做什么的啊?你一直在边军麽?那你知道南北军麽?”

    老者无奈的笑着,说道:“我是这里的大祭酒,在公孙将军逝世之后,接替他的位置,我唤作太史慈,殿下唤我为太史将军便好,我从前是宁州水师的将军,我也知道南北军。”

    “太史慈?那你是太史公的后人啊?”,虎儿拍手叫道。

    “太史公,你知道吧?他是写书的,写了个史什么的,这是太学生告诉我的,绝对是真的。”

    太史慈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尴尬的说道:“殿下啊,太史公唤作司马迁,并不是我的先祖,而且,他是个..”

    “他是个什么啊?”

    “算了,他是个写书的。”

第0812章 太史将军

    “那太史将军还有什么其他的故事麽?”

    “没有了。”

    太史慈摇了摇头,看着虎儿有些跃跃欲试,太史慈笑着说道:“那你去玩罢,不要走远了。”,虎儿点了点头,顿时便跑了过去,而崔琰的课也算是讲完,第二批学子们进入,前一批的学子们走出校场的时候,虎儿的身份也就没有办法再进行隐瞒了。

    虎儿穿插在这些列阵的学子们之中,也学着他们的模样,想要参与到阵列之内,却是没有他的位置,急得他四处乱跑,正在指挥这些学子们的祭酒很快就看到了这个小家伙,看着原先列阵还不错的学子们被他弄得分心,还有几个站错了位置,他顿时暴跳如雷。

    “那小...”,他正要骂,一个祭酒急忙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这位一脸横肉,格外凶狠的祭酒听着那同僚的言语,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后,他再次看向虎儿的时候,便是挤出了一脸的笑容来,看着一旁的学子们,愤怒的咆哮道:“还不给殿下让出个位置来??!”

    学子们连忙让出了一个位置,也是最前头的位置,虎儿大喜过望,连忙站在了这个位置上。

    随着祭酒发号施令,小家伙混在这些学子们之中,学着他们的模样,不断的列阵,前后跑动,不过,毕竟虎儿还是年幼,只是跟着他们稍微的操练了片刻,他便累的再也跑不动了,坐在地面上,喘着气,看着这些学子们,眼里满是敬佩。

    缓了许久,虎儿又去了别处,整整一天,都是在兵学里玩的乐此不疲,玩了弓,骑了马,甚至还参与了厮杀对战训练,玩的那叫一个开心,当他蹦蹦跳跳的回来的时候,崔琰尚且还在讲课,不过,他讲的都是经学,虎儿根本听不懂,听着无趣,太史慈便带着他去吃饭。

    虎儿还是有着很多的问题。

    太史慈不耐烦的回答着他的问题,两人的关系也是愈发的亲密。

    “太史将军,你是不是要比我的阿父要年长啊?”

    “那是自然...”太史慈想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不过三十出头,比我那是年轻太多了....”,虎儿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是不是比我耶耶还要年迈一些?”

    “吕将军?”

    “嗯。”

    “嘿,我可比他要年轻多了,吕将军已经七十多了罢,我却不过五十有八,比他可要年轻多了...”,太史慈不满的说着,虎儿盯着太史慈,看了许久,方才说道:“可耶耶头发是黑的,也没有你这么瘦。”

    “吕将军却是不显老...我长期在宁州,常常下水操练,唉,不说了,殿下啊,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我听太学生们说什么六十知天命,之后是随心所欲,所以我想知道。”

    两人正聊着呢,崔琰已是走出了校场,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叫了一声师君,虎儿迅速起身,站在了崔琰的身边,崔琰欣慰的摸了摸虎儿的头,这才看向了太史慈,他说道:“多谢太史将军帮着我照看虎儿。”

    太史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崔公不必客气,不过...有一件事,要提醒阁下,这里乃是兵学,没有天子的诏令,皇子是不能来此处的..”,太史慈这么一说,崔琰似乎才想起了什么,又说道:“无碍,虎儿还年幼,这算的了什么,就是南军校场,他也能去得。”

    “好吧,不过,崔公最好还是告知陛下一二...当然,殿下乖巧,我也是喜爱得,崔公以后可以常常带他前来,他在这里玩的也是很开心啊。”

    “是啊!师君!我玩的非常开心!”,虎儿大叫着,崔琰点了点头,这才带着虎儿走出了兵学。

    一路上,虎儿都是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自己今日所学到的,师徒两人聊着天,崔琰将他送到了国丈府,看着奴仆将他接走,崔琰这才准备返回太学。

    这些时日里,崔琰可谓是非常的忙碌,太学的事情,兵学的事情,最为重要的,还有这即将到来的大辩,所谓的大辩,在太学里很早就有了,在孝康皇帝之前,太学生们就常常聚在一起,辩论经学,偶尔也大打出手,弄得不可开交。

    孝康皇帝时期,为了避免再出现太学生斗殴的情况,孝康皇帝干脆就在太学内设立了一个辩论台,取名建宁舌战台,从此,每一年的四月,都会有学子们聚集在这里,进行辩论,有着官吏监督辩论,决定胜负,另外还有士卒簇拥在周围,维持秩序。

    这样就避免了太学生们私下里的辩论与争斗,因为除却舌战台之外,其余的聚集辩论是不合法的,从最开始的学子争辩,到如今,已经发展了包含诸多大儒争论,祭酒辩论,太学之间的辩论,各大学府之间的辩论的大型活动,连续三日,太学都敞开大门,各方大儒,学子,士子入场,参观或者参与。

    这三天也就是太学最为热闹的三天,比新生入学还要热闹。

    而在最近,经过公羊事件的发酵,不出所料的,这场辩论将会成为公羊与其他诸多学派之间的一场战斗,崔琰心里非常的清楚,公羊学子们在雒阳闹出那样的动静,那些潜心修行的大儒们定然都坐不住了,加上虎儿的事情,他们也一定会前来,想要将自己辩倒,证明自己不能担任皇子之师。

    可公羊学派这边,大多都是些年轻人,能力还行,可名声就不足以跟那些大儒们辩论,有资格对付他们的,只有崔琰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公羊的悲哀,自从王莽那个叛贼之后,公羊之地位一落千丈,一度成为人人喊打的学派,若不是何子教导出了一位千古明君,只怕何子就要成为公羊学的最后一位大儒了,在何子之后,出现了袁子,袁子之后,又是崔琰,崔琰治公羊,治的正是何子一派,也算是何子之门生。

    在未来,还有法正,周瑜,再往后还有四科全冠的曹冲,这让崔琰心里好受了一些,他时常会思索,当时的何子,心里当是多么的绝望啊,天下第一公羊大儒,也是天下唯一的公羊大儒,说不定还是最后一位公羊大儒,何子当年究竟是何等的悲切,何等的伤感,这不得而知。

    可是崔琰却是能感受到独木难支的难处,他一个人,要迎战天下所有的儒学派的大儒,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他心里坚信公羊才是大汉唯一的道路,他也不惧怕其他学派的挑战,可他还是担心会失去对皇长子的教导权,若是在辩论中失败,名誉扫地,他如何厚着脸继续教导皇子呢?

    可若是他不教导皇子,日后的大汉天子,不就是走上了歪路了麽?

    治公羊者当将皇子引到正确的道路之上。

    崔琰眯着双眼,缓步走在街道上,他是定要想个法子来取胜的,好在他这里还有个大杀器,到时候,自己就先跟他们一一辩论,遇到难缠的对手,直接就将皇长子给丢出去,丢到对方的怀里,让皇长子揪他胡须,让他无法跟自己辩论,嗯,这个想法不错。

    周围的士卒虽说要维持秩序,可是面对大汉皇长子,他们又能如何?

    至于那些大儒,皇长子揪他们的胡须,那是他们的荣幸,要是敢斥责,对了,最好将国丈也请过来,就在一旁观战,以免有歹人对皇长子不敬。

    天色渐渐的黑了,崔琰也是赶到了太学的附近。

    刚刚走到了太学的附近,他便看到了院墙边一个模糊的黑影,在这夜色下,崔琰也不是很能看得清,他眯着双眼,认真的看了片刻,连忙走上前去,走近了些,他方才问道:“国丈?”

    那黑影背靠着墙壁,低着头,听到声音,连忙抬起头来,迅速站起身来,走到了崔琰的面前,果然,面前这人正是国丈吕布,崔琰一想,对呀,今天带着虎儿去兵学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吕布,国丈不知道自己带着虎儿去了兵学,故而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出来??

    吕布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虎儿呢?”

    “哎,却是忘了告知国丈,今日我带着虎儿去了兵学,方才将他送回府,抱歉啊...”,崔琰说着,吕布听闻,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说道:“怪我,怪我,我早些时日回了趟府邸,拿了些吃的,你们大抵是那个时候离去的罢,无碍,无碍,他在家?那我边便回去了,告辞!”

    吕布说着,就要离去,崔琰连忙拦住他,说道:“我还有一件事,要与国丈商谈。”

    “哦?”

    “第一件事呢,是我的私事,过上一段时日,就是太学的舌战台开启的时候了,我会带着殿下去参加的,我怕有歹人对皇长子不敬,吕国丈可能在一旁观战?”

    “哈哈哈,好说,好说,我也善于辩论,到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一定前来!”

    “那就好,这第二件事嘛,国丈啊,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总不能这每一天都来太学等着啊,虎儿也渐渐长大了,何况有我护送,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国丈如此宠溺,对殿下是不好的,对国丈也是,这里潮湿,天天坐在此处等候,若是国丈再出了什么事,虎儿该怎么办呢?”

    “哎,此事就勿要再提了,呵呵,我这身子骨,就是把你这墙壁坐塌了,我也不会出事的!”,吕布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崔琰长叹了一声,摇头不语。

    吕布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到了自家府邸跟前。

    在大门外,虎儿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门槛上,嘟着嘴,有些愤懑的等待着。

    两位奴仆,则是提着灯笼,站在两旁。

    看到迎面走来的吕布,虎儿先是一喜,随后想起了什么,别过头去,冷哼了一声。

    吕布笑呵呵的看着他,缓缓的从衣袖里掏出了两个有些冰凉的饼子来。

    “我的错,我的错,没有去接我的虎儿...你看,我还特意带了你爱吃的。”

第0813章 尚书欲反

    “你是说,荀令公想要谋反?”

    厚德殿里,刘熙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郭嘉,脑海里可谓是一阵的空白,郭嘉是方才进来的,而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将正在办公的刘熙给吓得险些从胡椅上摔了下来,刘熙仔细一想,不对啊,荀令公怎么会想要谋反呢,从他为人来看,他怎么也不是个会谋反的人啊。

    说你郭嘉谋反朕都信,荀彧?这不可能啊!

    刘熙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的郭嘉,再次询问道:“郭令公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确定是荀令公想要谋反??荀彧荀尚书??”

    郭嘉认真的点着头,说道:“的确是如此,是荀令公想要谋反。”

    刘熙愣了许久,方才问道:“郭令公?你最近,可是服散了?”

    郭嘉恼怒的说道:“莫非陛下不信我?”

    “哎,自然不是,不过,荀公乃是国之尚书,谋反这样的言语,郭公可不能张口就来啊,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郭公你这可是要....”,刘熙没有继续说,思索了片刻,方才问道:“郭公为何觉得荀令公想要谋反呢?”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荀彧私密的与南军校尉魏延相见,我去拜访他的时候,魏延正在他的书房内,言谈甚欢,看到我进来了,他们瞬间就不言语了,荀彧有些不安,让魏延离去了,我那时心里就有些怀疑,近些时日里,我又去查了荀彧的行踪....”

    “他先是探查了天下各地县衙的更卒情况,一一记录在册,最后又去了兵学,与一些学子们交谈,拉拢了不少人,他还私自写信给一些地方官吏,也没有禀告侍中台...呵呵,他甚至去找了新任的军府仆射赵云,我去找赵仆射的时候,赵仆射告诉我,荀彧问他国库内的储备能否承担的起二十万人的武装....”

    “陛下啊,二十万人的武装,南北军才六万人啊,你说他是想要做什么?”,郭嘉愤怒的说道。

    刘熙听闻,也是皱起了眉头,听闻这些,他心里也的确是好奇,荀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不过,说他谋反,刘熙还是不相信的。

    “郭令公,这样罢,你亲自去一趟尚书府,将荀令公请来,朕当面问一问他...”

    郭嘉笑着答应,顿时便离开了皇宫,走到了皇宫大门,他直接叫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宿卫,陪着他便去了尚书台,当郭嘉赶到了尚书台的时候,荀彧正在书房内,翻着不少的书籍,又在记录着什么,郭嘉一脚踹开了大门,看着惊愕的荀彧,大叫道:“荀彧,你事发了,随我走一趟!”

    刘熙坐在厚德殿内,正在思索着荀彧的古怪行为,他定然是不会谋反的,他大抵是庙堂里的第一忠臣,若是连他都能谋反,那自己这天子当的也是太无能了,不过,他为什么忽然就开始注重军械之类的呢,荀彧向来就反对大汉的对外战争,并不好战。

    庙堂里的大多臣子,除却公羊那一派,都不是好战的。

    刘熙正在想着呢,就看到两个士卒押着荀彧就走进了厚德殿里,当然,面对当朝三令,宿卫也不敢无礼,只是他们凶神恶煞的站在荀彧的身后,盯着荀彧,好似他要逃跑一样,将他带进了厚德殿后,两个宿卫就站在了门口,刘熙大怒,骂道:“混账!哪个让你们对尚书令如此无礼的?!”

    宿卫一愣,转过头来,看向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郭嘉。

    此刻的郭嘉,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叫你偷偷摸摸的做事,还瞒着我,就连魏延,赵云,刘巴,曹冲你都可以去商谈,却唯独不找我!

    “荀令公啊,是朕的过错,朕没有说清楚...莫要怪罪啊。”,刘熙连忙走到了荀彧的面前,有些愧疚的说着,荀彧心里格外清楚这些事都是谁弄出来的,笑了笑,说道:“陛下,无碍,这都是小人作祟,臣心里是明白的...”

    说着,两人便坐了下来。

    郭嘉听闻,有些恼怒的骂道:“你这反贼,心怀不轨,竟还要诋毁别人?我看你就是因为你农桑不及,心怀嫉妒,故而想要行不轨之事!说,你找魏延他们,又想组织二十万大军,这是怎么一回事?!”

    荀彧就当是没有听到这厮的言语,完全不理会他,看着刘熙,认真的说道:“陛下可曾读过潜夫论?”

    “嗯?”,刘熙一愣,瞥了一眼郭嘉,方才点着头说道:“自然是读过的。”

    荀彧点着头,说道:“我对此书,是爱不释手的,王公曾对地方的更卒制度有过建议,表达了心中的不满,按他的话语来说,所谓更卒,不知礼仪,目不识丁,都是一些莽夫来担任,地位不高,容易被豪强大族操纵,排不上用场,地方出现案件,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靠着县令...”

    “他们如今的作用,就只是盘查来往之人,与犬一般,若是将他们换为犬,都比他们如今做的要出色...”

    荀彧顿了顿,继续说道:“王公的话虽说是有些过激,可是认真的去想,的确是如此,地方的更卒,大多都是从百姓里找的,服役一段时日,便要再换,莫说他们的才能,就说他们的地位,也是非常低下的,我曾看到荀家后生当街辱骂更卒,更卒还只能陪笑道歉...”

    “我又去查了些资料,这些更卒不多,却是负责盘查,缉拿盗贼,灭火救人,对于百姓极为重要的一切,都是这些人在负责,上个月里,雒阳一共出现了八十起盗窃案,其中破案的只有四起,这四起还是雒阳令刘懿亲自带人去完成的,他要负责的事情很多,并不能抽出身来专注于此...”

    刘熙听着,点着头,说道:“荀公说的有理,这些事情,身居高位的群臣是不大清楚的,若是荀公不说,朕都不知道地方上还有这些情况,那荀公想要怎么办呢?”

    “臣想要对地方更卒进行改制,首先,臣要将更卒机构单独列出来,作为尚书台下的更卒府,以一位能人来担任,这是为了让有个人能够全力的负责这些事,将更卒从地方的控制下拿出来,收回庙堂,另外,就是对于地方上的改变。”

    “将更卒升为吏,给与官身,目不识丁者不能再要,如今几大学府并立,又有如兵学这样的机构,说起来,每一年的考核是越来越残酷,很多人即使通过了考核,也没有地方能够让他们去,故而,若是将更卒官吏化,就可以让这些人去各地来担任要位,这些人心思敏捷,颇有些才能,处理民事,定是可行的。”

    “乡里游缴,县里县尉,郡里郡尉,这些人的地位,都可以提高,让他们与地方的县令,太守等人平级,负责当地的治安等诸事,出现了要事,地方官可以调动他们,而这些治安官也能监督地方官,从而形成一种制衡,好处是非常多的。”

    荀彧一一讲述着自己这些日子里的想法。

    “陛下,这些事情,我还没有想好,所以没有上奏与侍中台,不想却成了谋逆之贼啊。”

    刘熙双眼一亮,赶忙说道:“荀公大才啊,就方才这些事情,若是办成了,不仅能够解决考核生的问题,还能极大的加强地方的治安,还能加强庙堂对地方的管理,好啊,好,荀公真不愧是朕的酂侯,有了荀公,朕只需坐在这厚德殿内,便能做出远超父祖的事业啊!!”

    刘熙亲切的握着荀彧的手,格外的激动。

    忽然,郭嘉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想的还是不够周全啊,就算你改了制度,更卒要是做那么多的事情,若是我来做,我就对更卒进行划分,善言语者解决百姓纠纷,善武者缉拿盗贼,力勇者灭火救人,聪慧者掌户籍盘查,呵呵,可惜,你未曾找我啊....”

    听到郭嘉的言语,荀彧一惊,连忙站起身来,看着身后的郭嘉,瞪大了双眼,问道:“你可能说的再详细一些?”

    郭嘉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却是别过头去,没有理会荀彧,荀彧心里也是无奈,看了看面前的天子,眨了眨双眼,刘熙顿时明白,连忙大笑,说道:“好啊,郭公如此划分,更是让这制度变得完善,不愧是朕的...献侯啊!!朕何德何能,有着当世酂侯与献侯!”

    果然,听到天子的言语,郭嘉面色这才有所好转,得意的瞥了荀彧一眼,这才言语道:“陛下啊,我以为,更卒的问题不只是在能力上,还有分工上,他们需要做的太多,除非他们各个都是我这般的,就是荀彧这样的也不行啊,毕竟更卒平常也是要在乡野耕地巡查是不是?”

    “除非陛下全部能换成四科全冠之才来担任,若是不行,陛下就只能让他们进行更加细致的划分。”,郭嘉说着自己的想法,也不忘要怼荀彧一下,荀彧与刘熙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着头,说起来,荀彧也有过与郭嘉这般的想法,不过,却没有想的如此细致。

    君臣三人,商谈了许久,终于是拿出了一个略微粗糙的方案来,天子与荀彧都是很开心,正聊着,齐悦忽然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国家,殿下回来了!”

    “虎儿回来了??”

    天子有些激动的说着,想要起身,却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还是没有动弹。

    荀彧与郭嘉连忙告辞,离开了厚德殿。

    荀彧有些不解的问道:“皇长子这些日子都不在皇宫麽?陛下何以如此激动?”

    “不是在太学,就是在国丈那里,也不知国丈发了什么疯,送殿下回来,这父子相见啊,都是不易...”

第0814章 其乐融融

    刘熙乐呵呵的走进了慈和殿。

    吕后抱着小家伙,一群宫女围在她的周围,虎儿正在讲着自己这些时日里的新奇事,刘熙笑着走了进去,看到阿父,小家伙猛地就从阿母的怀里跳了出来,大叫着,跑过去,跳进了阿父的怀里,刘熙抱着小家伙,狠狠在他脸上啄了几口,走到了皇后的身边,也坐了下来。

    “哈哈哈,朕的小虎儿,好啊,又壮实了一些!”,刘熙说着,紧紧抱着孩子,却是不肯松手,一旁的皇后白了他一眼,说道:“明明黑了很多,这整天就在外头晒,你给他找的师君,就不能在书房里教导麽?非要带出去,你看看孩子都黑成什么样子了?”

    刘熙打量了一下,嘿,别说,还真的是黝黑了一些,刘熙看着有些委屈的小虎儿,笑着说道:“你懂个什么,咱们男儿郎,黑了些又如何?又不嫁人!你说是不是啊?”,虎儿点着头,说道:“没错!”

    “呵呵,你们父子俩这就变成一伙的了?虎儿,你方才怎么说的?”

    “不是说最喜爱的就是阿母麽?”

    皇后皱着眉头问道,小虎儿咧嘴笑着,甜甜的叫了一声阿母,吕后别过头,不理会他,小虎儿挣脱开阿父,再次回到了阿母的怀里,蹭着阿母的脸庞,皇后笑着,将他抱起来,得意的瞥了刘熙一眼,说道:“看到没有?这是我孩子,还是更喜爱我一些!”

    刘熙故意做出生气的模样,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母子两人。

    一时间,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虎儿啊,说说罢,崔老如何啊,对你可还好?”

    “很好,师君教了我很多呢,还带我去了兵学,我在兵学认识了一个太史将军,不过他不是太史公的后人,他为人很好的,教我射箭呢,不过,耶耶有些生气,说他会自己教,他们两个还险些打了起来,太学里的兄长们也很好,他们都很疼爱我....”

    虎儿认真的说着,天子与皇后认真的听着。

    听到他去兵学,皇后眼里有些担忧,看向了刘熙,刘熙朝着她摇了摇头,这事他早就知道了,虎儿可是他的心头肉啊,身边的绣衣使者,就有足足两百多人,无论是在太学,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还是在兵学里,都有绣衣使者在保护着他,不会出事的。

    “平常在府里都在跟谁玩耍啊?”,皇后又问道。

    “街上有不少人跟我玩呢,有张耶耶的小女儿,有王耶耶的孙女儿,有马耶耶的女儿...”,虎儿伸出手指来,认真的数了起来,刘熙大笑,问道:“怎么都是女儿??你这小子,真的是跟朕当年...”,刘熙忽然停了下来。

    吕后温和的笑着,问道:“陛下,继续说啊,陛下当年又是如何的呢?”

    “这小子,跟朕一点都不像,朕小的时候啊,连皇宫大门都出不去啊,整日就只能读书什么的,咳咳,虎儿啊,你也要好好读书,心思不能全部都放在玩乐之上啊!”,刘熙皱着眉头,肃穆的教训着,虎儿笑着说道:“放心罢,阿父,我学了很多东西呢。”

    刘熙点着头,没有言语,吕后却是兴致勃勃的问道:“那些人里,虎儿最喜欢哪个啊?”

    “我喜欢王耶耶的孙女,她叫王元姬,今年六岁,比我还要大两岁,可是她很好的,还给我带吃的,之前有几个大男孩欺负她,要抢她的吃的,被我打了一顿,然后她就缠上我了,我虽然也挺喜欢她,不过,整天都跟在我身边,我也需要一个人独处啊,真是没有办法啊...”

    “哈哈,那要不将她嫁给你罢?你看怎么样?”,吕后笑眯眯的问道。

    虎儿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还是不要了罢,她连剑都拿不动,我娶她做什么啊?”

    刘熙是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大笑起来,笑出泪来。

    吕后狠狠的拧了一下刘熙的胳膊,刘熙笑得更加大声了。

    直到宫女带着虎儿去睡觉,吕后看着正要休歇的天子,说道:“那王元姬是什么人,陛下知道麽?”,刘熙正准备上床榻休歇了,听到皇后的询问,打了个哈欠,慵懒的说道:“不就是虎儿的玩伴麽?你问这个做什么,小孩子而已,他们懂什么...”

    “他们当然是不懂,可是难免这女孩身后有什么人啊,若是想要攀上虎儿的,故意让女儿来接近虎儿,那怎么办啊?陛下最好还是查一查罢。”

    皇后正要继续说,却看到刘熙已经躺在了床榻上,皇后恼怒的将刘熙拽了起来,刘熙一脸无奈的看着吕后,“你怎么如此多心呢?放心罢,国丈周围的那几家,朕都是知道的,勿要担心了,休歇罢!”

    “那你告诉我,她是何人啊?起码也要般配啊!”

    “般配??”

    “天哪,虎儿这才几岁啊?!”

    刘熙揉着额头,无奈的说道:“丈人住的那一块儿,都是达官贵人,王姓的话,大概就是王朗的孙女罢...”

    “王朗?哪个王朗?”

    “官学仆射...”

    “那他们家族的风评如何?可有什么恶人啊?”

    “都挺好。”

    “那他们....”,皇后正要再问,刘熙直接打断了她,“好了,好了,朕明天就派绣衣去探查,行了罢?睡罢!”

    很快的,吕布还是派人来到了皇宫,想要接虎儿回去,对此,刘熙很是无奈,明明是自家的孩子,这却总是不能待在自己的身边,不过,他实在是太忙,也没有时日陪伴着虎儿,皇后倒是闲着,可不能让自家孩子长与深宫啊,也罢,毕竟是外公,待在那边也好。

    虎儿再一次离开了皇宫。

    看着开开心心的与自己来道别的虎儿,刘熙心里不知为何,竟是有些沉重,他这一生,都未曾体会过虎儿那般的幸福,若是说先前他心里对阿父还是有着怪罪,在这一日,看着虎儿开心的模样,他心里忽然就释怀了,看着自己案上那数不清的奏表。

    或许,阿父也是如此的忙碌罢。

    他有一个不太美满的童年,可是他已经无法改变,他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过的稍微开心一些,就当时代替自己,去过一个幸福快乐的少年时日罢。

    送走了虎儿,刘熙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主要还是荀彧的提议,让他发现了深藏在内部的弊端,他定然是要改变这些弊端的,不过,这做起来,并不简单,首先呢,就是如今的更卒的问题,若是要换上一批人,这些更卒当然是要归家的,这些人本来就只是按期服役的。

    若是将更卒变成官吏,那就是一份固定的差事了,要安排好这些更卒的调换,另外就是妥善的安排那些将会被罢免的底层官吏,选拔人才,改进各地的官制之类,很多的事情,都需要天子亲自来思索,臣子与君王是不同的,臣子只用站在大汉的角度上,进行一系列的改动,对大汉有利便可,可天子需要想的却是更多。

    而这事,得到了天子的应允,荀彧也就放开了去做,不必遮藏,在他的心里,担任更卒府仆射最好的人选,乃是南军的校尉魏延,此人不得了,在贵霜之战上,正是此人,射杀了当时的贵霜国君,以功为校尉,经过与南军众人的相处,荀彧发现,面前的这个人,胆大心细,同时也有着一颗功利心。

    就说这更卒府的位置,南军诸将是看不上的,我们是要去揍贵霜的,岂能在庙堂里当个管治安的?唯独魏延,却是与荀彧很是亲近,他想要得到这个位置,同时,他还有很多的想法,都是对荀彧谋划的补充,可想而知,此人是做好了准备的。

    在此之外,还有对更卒的选拔,此事就需要太学的崔琰,还有兵学的太史慈来相助了。

    荀彧先是去拜访了崔琰,事情非常的顺利,在国事面前,崔琰显得很是认真,并没有因为两人私下里的关系而有什么阻碍,崔琰与荀彧的关系并不好,荀彧一直就对此人担任太学大祭酒的事情不满,在改制的时候,他是直接就罢免了崔琰的,奈何,天子很是重视崔琰,直接下令,又让崔琰重新坐上了此位。

    因此事两人交恶,平日里也从不言语。

    可是听荀彧说了自己的这些谋划后,崔琰很是爽快的答应了,这些年里,太学的士子越来越多,因每个人只能参与两次考核,不少的士子都是无奈的离去,读书一生,却没有任何的收获,若是能妥善的安排这些人,那是个好事啊,崔琰心里想着,便与荀彧谈出了一个大概。

    太学生可以参与另外一场考核,这考核没有限制,只要通过,就能在地方上担任更卒,当然,不是普通的士卒,是改制后的更卒吏,有着官身,还可以升迁,这对于那些对考核无望的人来说,是个不错的事情,考卷还是由几个学府联合来出,另外还要得到更卒府的认可。

    这考核以学子为主,其余士子也能参与,还要包括兵学。

    荀彧在崔琰这里商谈的很是顺利,可是在太史慈这里,就遇到了阻碍,太史慈原先还是和蔼可亲的接待了他,当他听说了荀彧的来意之外,顿时大怒,训斥荀彧,他在这里教导的都是日后的将帅,不是更卒,或许他是觉得荀彧这么做会屈才,总之,他并没有答应荀彧的要求。

    荀彧有些无奈的离开了兵学。

    看来,还是要再设立一个更卒学了,大量的招收学子,加以选拔,再派去各地!

第0815章 舌战开始

    延康十一年,四月十八日

    刘懿早早的赶到了太学院,他率领着整个雒阳的更卒,赶到了此处,到达大门之后,更卒便熟练的接替了太学原先的守卫,分别站在了各个门口,以及墙壁附近,他们要维持这里的秩序,此刻还是未到辰时,刘懿走进太学的时候,诸多太学生纷纷朝他行礼。

    刘懿大概是整个大汉地位最高的雒阳令了,没有谁敢冒犯他,就是雒阳内有名的纨绔,雒阳三害之类的,地位也是比不过他的,此刻,这个胖子就是挺着大肚子,傲然的走在太学院内,面对学子们的拜见,他倨傲的点着头,还以长辈的口吻嘱咐着:“嗯,好好进学啊,大汉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太学生们心里骂着这个胖子,脸上却不敢透露出半点的不满,刘懿看着太学内的学子们已经开始聚集在几个,已然开始了辩论,心里也是有些焦急的,他倒是不担心这些人会闹出什么事,他刘懿就是不带士卒,凭着自己一个人,也能打趴十几个太学生。

    这些太学生,在健硕的他面前,犹如鸡崽一般,刘懿一只手就能捏死。

    刘懿相貌跟孝康皇帝相似,身材也相似,可他比孝康皇帝还要高一些,这就让他看起来高大壮硕,远远的看,犹如一头黑罴,刘懿走进了书房内,脸上的倨傲顿时不见,一脸的微笑,“拜见师君!”,他连忙拜道,正在为皇长子讲学的崔琰一愣,抬起头来。

    “你怎么来了?”

    “师君,我带人来维持太学的秩序。”

    “不是说官学派人来麽?”,崔琰有些疑惑的问道。

    “咳咳,是啊,那些奸贼不信任我,觉得我身为师君的弟子,会偏向师君这边,硬是改变了以往的习惯,让官学派人来统帅更卒,这不是乱来麽?当然,此事天子应允了,我也不能反对,为了支持天子的政令,我就带人提前过来了,这样一来,官学的官吏也就不用来回跑,直接来太学就好了。”

    刘懿说着,又低声说道:“师君你放心,他们不敢赶走我的,雒阳之内,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祖庙都不敢赶我,太学就更不用提,而且这些更卒啊,都是我的亲信,我在此处,师君若是说不动了,直接上手,我在此处,虽然不能直接帮师君动手,可是也能管束一下士卒,就当是没有看到!”

    崔琰听闻,顿时恼怒,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我岂能靠着这些手段来获得胜利?不行,你要跟我一样,做一个正直的人,不能偏袒任何一方,若是打起来了,你就要及时的控制住局势,知道麽?”

    听到崔琰的言语,刘懿一愣,长叹了一声,朝着崔琰一拜,说道:“弟子知晓了!弟子这就离开!”

    “谁让你离开的,到时候啊,若是交手,你就把对面的给我抓起来,抓回县衙,别让他们继续来参与辩论!”

    刘懿呆愣了片刻,方才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明白了!”

    一旁的虎儿瞪大了双眼,好奇的看着他们,他盯着刘懿看了许久,刘懿这才看向了虎儿,笑着走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问道:“小家伙,连叔父都不认识啦?”,虎儿这才认出他来,清脆的叫了一声叔父,刘懿开心的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太学门外,越来越多的学子们开始聚集起来,其他学府的学子们也在祭酒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所谓大汉第一学府的太学,最先赶到的就是门子学的学子们了,门子学的学子在进入太学之前,祭酒数次警告他们,不许与太学生发生冲突,不许闹事之类的。

    每一次的舌战台开启的时候,这两个彼此敌视已久的两个学府,总是会闹出些事情来,在太学内,显然吃亏的一直都是门子学,因为此事,门子学的学子们屡次上奏,希望舌战台能够每年换一个地方,为何总是要在太学内操办呢?门子学也可以办啊!

    可惜他们的上奏都被驳回了,只因门子学的规模不如太学,没有办法容纳那么多的学子,而且门子学穷,他们支撑不了这么多人的饭菜饮食。

    他们刚刚进了太学,正在交谈着的太学学子们顿时就沉默了下来,眯着双眼,打量着这些敌人,他们眼里满是不屑,哪怕是同为谷梁的同门,他们都是投以不屑的目光,面对这些不屑的目光,门子学也是以冰冷的目光回应着,双方刚刚相遇,这敌意便已经弥漫开来。

    “呵,若是太学不许,他们连舌战台都去不了,还在这里趾高气扬的,他们应当感谢太学的宽容!”

    太学生们顿时凝聚在了一起,放肆的谈论着面前的这些学子们。

    新设立的东学府,西学府,南学府,北学府的人,早已提前赶到了此处,他们不在雒阳,需要提前赶往,在雒阳的驿站里休歇了几日,这才跟着祭酒进了太学,其中东学府原先是在许县,如今在下邳,因靠近青州,青州又盛产儒学大家,因此发展最快,当然,比起太学与门子学还是远远不如的。

    西学府与长安,其中学子,还有些羌人乃至西州人士,他们对太学很是好奇,欣喜的交谈着,刚刚进了太学,他们便各自散开了,说是要参观一番太学院,对于四大学府,太学生竟是不敌视的,甚至对于那些想要参观太学的学子们,他们还会亲自领路,温和的为他们介绍。

    面对这些亲切的学子们,其余学府都是夸赞起来,不愧是大汉第一学府。

    太学只敌视门子学,与其余学府的关系却是很融洽。

    北学在邺,其中学子里也有大量的鲜卑人,还有很多的倭人,南学最初在襄阳,如今与江夏,是如今发展最慢的一个学府,主要还是因为南方的商贾很多,使得士子的地位远远不像北方那么的高,很多豪强的子弟,都是选择出海经商,换取财富,导致南学府的学子数量很少。

    在诸学的学子到达之后,便是一些知名的大儒,庙堂内的一些大臣,也是赶来了。

    刘懿已经在外维持秩序了,官学的官吏赶到了县衙,得知士卒已经去了太学,便愤怒的赶到了太学,可是面对这位笑嘻嘻的雒阳令,这位官学的官吏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强忍着怒火,看着刘懿帮他维持秩序,虎儿跟在刘懿的身边,好奇的看着这些人。

    人越来越多,当高大的吕布出现的时候,整个太学都沸腾了,这是赶到太学地位最高的大臣,中书令啊,三令之一,没想到啊,连他都赶来了,众人纷纷前往拜见,吕布穿着一身的官袍,带着冠,显得精神奕奕,受了众人的拜见,朝着刘懿身边的小家伙眨了眨双眼,他也走进了太学之内。

    当吕布走到了舌战台的时候,早有太学的祭酒为他准备了坐席,这是一个距离舌战台最近的位置,吕布入座,听着祭酒的言语,吕布漫不经心的点着头,他周围的座位渐渐的也都坐满了人,过了半个多时辰,设站台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崔琰也出现在了这里,他刚刚出现,整个太学生们都欢呼了起来,无论他们是否喜爱这位大祭酒,这位都是他们的大祭酒,在自家的主场上,他们定然是要为他欢呼的,崔琰没有废话,整了整衣冠,他走上了舌战台,原先的喧嚣也在这一刻寂静了下来。

    崔琰的面前,放着一个喇叭,这是马均亲自为这次的舌战所做出来的。

    “这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士子们,如此多的学子们赶来,我心里非常的开心,我很激动,大汉每一年的舌战台,前来的士子们越来越多,这说明,大汉的文风愈发的昌盛,从我仁宗孝康皇帝以来,大儒辈出,文风昌盛,学子无数,人人都有机会读书!!”

    “拜谢我仁宗孝康皇帝!”,崔琰猛地朝着皇陵的方向大拜,这一刻,谁都不敢坦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众人全然起身,随着崔琰一同朝着皇陵的方向大拜,唯独一个虎儿,茫然的看着众人,刘懿按着他的头,就朝着皇陵的方向拜了下去。

    崔琰起身,继续说道:“我毅宗宪皇帝始,诸县皆设官学,启蒙无数,四大学府并立,书籍广设,印刷之术盛行,书籍遍布各地,教化天下!!”

    “拜谢我毅宗孝宪皇帝!”

    崔琰再次大拜,这一次,用不着刘懿按着头,虎儿就已经跟着众人再拜了。

    “若非当今天子,只怕这舌战台也是不存在的,当今天子仁义,善待士人....大汉士子已近百万之数!此皆为当今天子之功德也!”

    “拜谢天子!”

    虎儿一脸不悦的朝着皇宫的一拜,众人起身,他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人,这才低声问道:“为什么那些人都哭了?”

    “他们思念贤君...”

    “谁?”

    “我耶耶,我叔父,我兄长...”

    “叔父的耶耶是谁?”

    “就是你的曾耶耶。”

    “那我的耶耶呢?”

    “嘶...你耶耶就是孝宪皇帝。”

    “那我阿父呢?”

    “方才拜的天子不就是你阿父麽?”

    “那为何我阿父还没有那种名号呢?”

    “因为他还没...咳咳,好了,听师君辩论!!不许说话!”

    舌战台上,崔琰傲然的看着面前的众人,“我已于此,敢战者上台。”

第0816章 为我叩首

    崔琰话音刚落,一人缓缓走上了台。

    门子学顿时一阵的欢呼,此人乃是门子学的祭酒,故而这上场,就是引得众人欢呼起来,崔琰眯着双眼,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此人乃是从地方上升迁到门子学担任祭酒的,据说,他是最有希望接替自己来担任太学大祭酒的,这是一个年轻人。

    大抵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年轻气盛。

    他唤作谯周,字允南,巴西西充人,他自幼勤奋好学,饱读经书,知晓天文,曾拜学各地,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了考核,作为非太学出身的考生,他当时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通过考核之后,他还是沉迷在学业之中,担任地方官吏的时候,政绩并不算太好。

    故而,他最终还是被派到了学府内,他不适合在地方治政,可是在门子学内,他是发挥出了自己真正的才能,教导出了不少的优秀弟子,在门子学内,很受学子们的敬重,他听到了崔琰的挑衅,便直接走了上去,恭恭敬敬的朝着崔琰一拜,认真的说道:“后生谯周,请崔公指教。”

    崔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两人各自坐了下来。

    “谷梁重尊君,天子之威,世人当敬,听闻崔公屡次诋毁谷梁,敢请教,崔公莫不是觉得,重君是不对的?还是说,公羊其实与谷梁一样,也是要尊君呢?”,这谯周刚开口,便唬住了众人,这是一个难题,崔琰曾多次说谷梁无稽之谈,荒诞之言,那么谷梁尊君,也是无稽之谈麽?

    这是要借着天子之威,强行逼迫崔琰认错啊。

    崔琰大笑,说道:“无稽之谈罢了!”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了崔琰,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崔琰认真的说道:“我公羊读春秋,读出的乃是尊王攘夷,尔等谷梁,读了一生,却只读出尊王二字,比我公羊,还少了两个,你们的尊重,只是在言语里,口称尊君,可是君王犯错的时候,谷梁是如何做的呢?尔等言,君王无过,连个上谏的胆量都没有,这是害君还是在尊君??”

    “公羊之尊,在于御敌,无论匈奴鲜卑,敢犯大汉者,公羊当诛,纵身死不悔,这才是春秋之尊君,尔等不过是虚妄之言啊,外敌入侵,为天子隐瞒住,不让天子心慌,这是你们的尊君??天子犯了过错,你们不提,为天子揽过,这是尊君??”

    “孝桓皇帝索要献礼,谷梁一派,却无一人敢直言,以尊君之名,行害君之事!!!”

    “当阉人抢夺尔等利益之事,你们却又结交为党人,攻伐不休,以爱君之名,为己邀名!!!”

    “春秋之尊君,在我等公羊看来,乃是言行合一的!!你看看你自己,治理地方,连一个县的百姓都喂不饱,你身为天子亲派的官吏,你事如何尊君的?!我公羊皆能臣,下安黎民,外击贼寇,为天子分忧,这方才是春秋尊君!!”

    崔琰压根不给谯周片刻言语的时日,一时间就将尊王说的清清楚楚。

    谯周呆愣了许久,有些茫然的站起身来,周围的大儒们叹息着,他还是太年轻了,面对崔琰这样的老贼,他顿时就被说懵了,如今自己或许都在想什么是尊君,果然,过了许久,谯周还是陷入思索之中,他呆滞的朝着崔琰行了一礼,恍惚的走了下去。

    “崔公威武!!”,刘懿大叫道,顿时,那些不是公羊的太学生们,也是大叫了起来,太学大祭酒击败了门子学的祭酒,嘿嘿,早就说了,你们门子学绝不是我们的对手啊!

    崔琰眯着双眼,目送他离去。

    “北海徐干,请崔公指教!”,就在谯周走下去的那一刻,又一位走了上来,此人倒是比谯周要年长的多,年纪与崔琰相当,穿着儒生长袍,模样俊俏,此公如今在邸报府里做事,曾书写《中论》,得到曹司徒的称赞,曹司徒说此人的《中论》是“成一家之言,辞义典雅,足传于后。”

    “《春秋》贵义而不贵惠,信道而不信邪。孝子扬父之美,不扬父之恶,先君之欲与!”

    “将以让桓也。让桓正乎?曰不正。”

    这位就不像谯周那般的好相与了,上台之后,他便是说起了春秋之内的一些段落,这是谷梁春秋内的隐公元年,也是谷梁与春秋的共同之处,谷梁在对春秋不载隐公的记载是“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志也。焉成之?言君之不取为公也。君之不取为公何也?将以让桓也。让桓正乎?曰不正。”

    公羊是:“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

    总结起来,谷梁认为,不载隐公的原因是因尊卑之别,另外以孝子扬父之美,不扬父之恶为由,讲述的是他们谷梁所认为的贵贱尊卑之别,以及亲亲相隐,公羊当然也是如此认为的,因为尊卑之分,子因母贵,母因子贵,这与才能无关,不能破坏了这种尊贵的分别。

    两者的核心思想都是尊卑,无视才能。

    徐干说完,方才问道:“若这为无稽之谈,公羊之学又当如何呢?”

    崔琰回道:“谷梁曰:将以恶桓也。其恶桓何也?隐将让而桓弑之,则桓恶矣。桓弑而隐让,则隐善矣,公羊曰: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同样的时期,在你们谷梁看来,却是因惧怕相残,而在公羊眼里,却是治国的大事!”

    “公羊讲尊卑,乃是因国本而讲,恐生出祸患,动摇家国,治国不当,为民,为国思焉,而谷梁呢?眼里可有百姓,可有家国,谷梁之尊却是怕有损君王之颜,这两者岂能并论呢?”

    “损君王之威,固然动摇国本,谷梁只是不提罢了。”

    “既然不提,公何不提笔注释?加上一句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哦,对了,如此注释的话,那谷梁就要成为公羊了!”

    “你!!”

    “怎么?公羊尊卑之分与君王,谷梁之尊卑与天下,按着谷梁之学,你就不应该坐在这里与我辩论,毕竟,你出身乃是寒门,我出身可是世家啊,你如何配呢?是公羊让你有资格学习知识,让你能够读书,如今你却替着谷梁与我辩论,犬且知恩,你呢??”

    徐干的脸色时而青,时而白,猛地挥起了衣袖,离开了此处。

    “崔公威武!!!”

    “平原华歆,请崔公指教!!”

    “北海管宁,请崔公指教!!”

    “彭城严畯,请崔公指教!!”

    “北海邴原,请崔公指教!!”

    “汝南和洽,请崔公指教!!”

    “太原孙资,请崔公指教!!”

    .......

    天色已黑,周围点着无数的灯火,众人一次次的嘶吼,到如今,他们全然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安静的坐在下方,茫然的看着台上那个倔强的老头,崔琰双眼充血,双手都已微微的颤抖了起来,他也不知自己辩退了多少人,从早上,到如今,他一口饭菜都没有吃,甚至说,他连台都没有走下去。

    “左传的跳梁小丑也敢上台?颠倒是非,也敢言春秋?给我滚下去!!”

    “只谈君王当重仪,谷梁却不给出个标准的礼仪来,还需要公羊来提供,谷梁再以公羊的标准来表述自己的看法,好啊,拿我公羊的剑来砍你谷梁的反对者?你如今还敢将长剑对准我??”

    又一位大儒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老头,说不出话来,起身一拜,走了下去。

    崔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直接插在了地面上,拄着长剑,看向了台下。

    大儒钟繇,闭着双眼,坐在下方。

    这厮已是担任了荆州牧,为了这次的舌战,他向天子上奏,方才赶到了雒阳,与他一同赶来的,还有凉州牧毛玠,这两人算得上是底下诸大儒里,地位与知识最高的两位,崔琰摇摇晃晃的,看着他们两人,“你们,尚来罢,再不上场,我嗓子便要哑了....”

    钟繇看了看面前的倔强老头。

    “我不欺你,明日再论。”

    “上来!”

    “你已疲乏,胜之亦不武。”

    “少说废话!给我上来!!”

    钟繇缓缓站起身来,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他走上了台,看着面前的崔琰,他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崔琰拄着长剑,也是缓慢的坐了下来,钟繇开口问道:“这些辩论,其实都没有必要,无论是公羊,谷梁,还是其他,都是对儒的不同理解,不必拼个孰强孰弱。”

    “纵然赢了,那也只是因人的强大,与经学无关。”

    “在我看来,所有的经学都是对的,没有强弱对错!”

    “呵呵呵....”,崔琰咧嘴笑着,他说道:“不对,公羊学是最正确的,最强大的,其余学派都是放屁!”

    “呵?”,钟繇心里顿时起火,他问道:“孝宪之时,大汉正强,贵霜一战,使得凉州经济倒退,百姓受苦,国库空虚,三十之积累,荡然无存,新政无法施行,之后的十年里,大汉再无昔日的势头,敢问崔公,国好战必亡,可是对的?”

    “贵霜之战后,凉州没有了外敌,西州开始了发展,鲜卑之战后,幽并三州安稳,交州之战后,扬荆无忧患,别的废话不说,你就直接去问问当地的百姓,他们是愿意富裕的活在屠刀下,还是愿意贫苦的活在安稳之中,在没有这些战争之前,百姓再富裕,也与肥豚无疑!!”

    “是我们公羊,为他们除掉了悬挂在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砍下来的屠刀,让他们能够如此活着!”

    “若无公羊,按鲜卑之强,草原诸族的兴起,北方愈发寒冷的气候,草原再无粮食的时候,就是诸贼入侵的时候,那时,只怕你的子孙后人,都要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了....为奴为婢为妓...你应当给公羊跪下来叩首...而不是来指责公羊挑起征战....”

第0817章 虎儿立功

    钟繇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崔琰,心头的怒火剧烈的燃烧着,他站起身来,面色赤红,厉声说道:“危言耸听!!危言耸听!!”,他连着叫了两声,原先崔琰在他建立了些许不错的印象,此刻也是全然崩塌,这个信口雌黄的贼子!

    “或许是罢,让你见到家国覆灭的那一刻,那是吾等公羊的失职,而你见不到,我也不图你会感恩...”

    崔琰嘶哑的说道:“我知道你千里迢迢从荆州赶来的目的,你怕我教导不好皇长子,公羊天子有什么不好呢?孝康,孝宪,当今天子,他们做的莫非还不够麽?为何就会引得你们如此敌视呢?我看啊,你们还是因私心赶到了这里,你们是害怕啊....”

    “你们不是担忧家国,是担忧己身,因我公羊教导出的天子,不会容忍你们的骄横,不会允许你们胡作非为,他会不顾出身,重用贤才,是故,你们这些大族出身的,以家国为由,全力反对,还有那些寒门子弟,他们好不容易爬到了如今的地步,却忽然间忘了本..可笑,可笑。”

    “崔公错矣,孝康孝宪,千古之明君,堪比尧舜之人,纵然不治公羊,也不会影响他们的伟业...而我所担心的,也并不是自己的利益受损...我怕这无休止的战争,会给大汉带来滔天灾祸...我怕天子独断,不再听取大臣的谏言,我怕天子因尔等复仇大义,做不智之事。”

    钟繇缓缓说着,他并没有因崔琰的训斥而退却。

    崔琰的言辞是愈发的激烈,手拄宝剑,与钟繇从经学根本,谈到了大汉之本,又谈到了三世论,说起了天命论,两人争锋相对,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崔琰是占据了上风的,他越说越快,钟繇渐渐的已经是回答不上来,显得有些词穷,这也难怪。

    钟繇在地方担任官身,整日都是处理政事,少有空暇时日,能够好好的读读书,而崔琰整日在太学内,从不曾忘却读书进学,大汉书馆内的藏书,他几乎都要看完了,就连一些杂书,他都没有放过,他甚至还会读左传,谷梁,乃至一些他自己认为写的极烂的书,他都会认真的看完。

    论知识存储量,显然,钟繇已经不是崔琰的对手了。

    钟繇渐渐的有些慌乱,言语结巴,再也没有了方才的那股气势,崔琰即将获胜。

    坐在台下的毛玠有些坐不住了,他本以为,这么多的大儒赶到这里,是并能赢了崔琰这个老头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啊,崔琰这老贼的口才如此了得,知识渊博,看着他说出一些自己都不曾听闻过的典故,毛玠心里也是慌了,先前到来的各派大儒一一败下阵来,若是钟繇也败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毛玠自认自己不是钟繇的对手,何况是这崔琰呢,若是自己也败了,那还了得?

    那对于公羊之外其余学派而言,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毛玠皱着眉头,要不自己稍后不登场?

    不行,不登场的话,别人就会认为自己怕了崔琰这厮,可若是登场,自己也输了该怎么办呢?要不自己现在就上台,与钟繇一同战崔琰??不行,这么做是会被人笑话的!

    看着钟繇即将落败,毛玠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就在那一刻,他感觉有什么冲进了自己的怀里,毛玠一愣,在这夜色下,他倒也有些看不清,他低下头来,自己怀里却是一个小娃娃,那娃娃抬起头,笑呵呵的,很是可爱,毛玠看着他,不由得便想起了自家的孙儿。

    “哈哈哈,小家伙,你是...哎呦!!”

    坐在他周围的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那小家伙正在用力的揪着毛玠的胡须,毛玠痛得哇哇大叫,他站起身来,小家伙也是挂在了他的身上,双腿圈着他的腹部,小手还是不忘了揪他的长须,毛玠抓住小家伙的双肩,想要将他扯开,可是这娃娃紧紧的拽着他的胡须,他这么一扯,便是更加的疼痛了!

    “快帮我把他弄开,把他弄开!!”

    毛玠叫着,周围这才有几个儒生站起身来,帮着他将小家伙给抱走,毛玠心疼的看着小家伙手中被揪下来的花白胡须,恼怒的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我家的,我外孙,不知有何指教?”

    坐在不远处的吕布忽然侧过头来,冷冷的问道。

    毛玠一愣,吕布外孙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管好...等一下,外孙??皇长子??

    毛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笑着说道:“没事,我就想着如此乖巧的孩子是谁家的呢,原来是皇长子殿下啊,无碍,无碍了...”,说着,他缓缓坐了下来,他这刚坐下来,虎儿再一次冲进了他的怀里,毛玠欲哭无泪啊,看着还是在揪着自己胡须的皇长子,他甚至连开口劝阻都不敢啊。

    那边的吕国丈虎视眈眈,仿佛随时就要上来弄死自己。

    至于维持秩序的更卒,毛玠看了看远处的那个朝着他狞笑着的大胖子,心里更是一寒。

    “殿下啊,能不能不要揪老臣的胡须啊?”

    “不行!”

    “为何啊?”

    “他们说你要上场欺负我师君!”

    “殿下啊,我不上场了,我不去了,我认输,劳烦殿下不要再揪老臣的胡须了....”

    “真哒?”,虎儿半信半疑的抓住他的长须,不过,这次还真的没有往下拽,毛玠无奈的点着头,说道:“老臣不敢欺骗殿下啊,的确是真的!”,虎儿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又抱着毛玠,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你啊,以后要是谁欺负你,你就找我!我住在外公家里!”,小虎儿说了一声,这才蹦蹦跳跳的离去了,毛玠看着殿下走远了,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钟繇终于还是落败了,他面色阴沉的走下场,不过,还是有希望的,虽然自己输了,可崔琰那老头,也几乎快说不出话来,而自己这边还有个毛玠,钟繇坐回自己的位置,看了看身边的毛玠,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位老友有些古怪。

    他方才在知道自己必输的情况下,还是坚持了那么久,其中也是想能帮一帮自己这位老友,崔琰那老头辩论了一整天,现在大概也是快要坚持不住了,只要毛玠上场,没有迅速的落败,就一定能够战胜崔琰,这样一来,他们其余学派也不会显得那般的无能。

    可是,他看到身边老友之后,他忽然觉得毛玠有些古怪。

    毛玠方才那般急切的催他上场,可如今却是格外的平静,淡然,甚至是有一些的和蔼,他微笑着,看着台上的崔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钟繇坐回自己的位置后,他也没有言语,这就很奇怪了,钟繇皱着眉头,莫非他是有着必胜的把握?

    钟繇低声说道:“上场罢,他快要不行了...”

    毛玠没有言语,缓缓站起身来,看向了台上的崔琰,崔琰并不惧怕,有些无礼的招了招手,邀毛玠上场,这个倔老头,压根就不曾害怕。

    “我认输!”,毛玠大声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寂静的氛围顿时被打破了,连崔琰都有些惊讶,看着面前的毛玠,点了点头,至于钟繇,更是茫然的看着身边的老友,仿佛都有些认不出他来,唯独毛玠,面带笑容,对于周围的那种言语,视若无睹,坐了下来,看向了坐在吕布怀里的虎儿,毛玠眨了眨眼睛。

    虎儿咧嘴笑了起来。

    “崔公威武!!”,刘懿猛地大叫道,顿时,众人纷纷响应,尤其是太学生们,格外的激动,他们的大祭酒竟然真的战胜了十几位大儒,这一战,定会轰动天下,看着台上那个倔老头,众人一遍一遍的大叫着,连吕布,都是赞赏的点着头。

    虎儿这师君还是不错的啊。

    刘懿急忙走上台,扶持着崔琰,站起身来,走下了台。

    虎儿本来是要过去的,吕布却是抓着他,说道:“让你师君休歇一些时日,不要再劳烦他了...”,虎儿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这一场的辩论结束,也就代表今天一整天的辩论结束了,吕布带着虎儿离去了,士子们却似乎还是有些睡不着,便各自上场,谈论了起来,也有不少离去的。

    钟繇怒气冲冲的朝着大门走去,毛玠赶忙在他的身后追。

    “元常!元常!”

    毛玠呼唤着,钟繇只当时没有听到,继续朝着前方走,毛玠加快了步伐,好在他比钟繇要年轻些,很快就走到了他的身边,“元常啊,你莫要生气,这样,我当面给你赔罪....”

    “呵呵,我这样卑鄙之人,如何能受君之拜呢?阁下可是高尚的很啊,不愿胜之不武,便不再辩论,却是丢尽了我谷梁之颜面啊!!”,钟繇愤怒的说着。

    毛玠摇着头,说道:“就在你们辩论的时候,曾有人来找我,那时候,我才明白,我们忘却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何人?”

    “皇长子。”

    “皇长子年幼,我们如此做就是不想他落在奸贼的手里啊!!”

    “他是年幼,可他是一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如今我们如此针对他的师君,若是他的师君有个三长两短?”

    “呵呵,你是惧怕皇长子未来复仇?”

    “你我不惧怕,可我们的子孙呢?”

    “我的孙儿快要出生了,当然,你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毛玠笑着说道。

    钟繇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却也是放缓了脚步,两人一同朝着驿站走去。

    说起来很是古怪,钟繇已过古稀,就在这个年纪,他新纳的妾室竟然有喜了,没错,七十多岁的年纪,竟然要再有一个孩子了,而钟繇是有一个儿子的,唤作钟毓,如今在交州担任地方太守,这位长子五十多岁啦,这个时候,再要个孩子,这个孩子跟他兄长有着五十多年的年龄差距,这就很可怕了。

第0818章 经商大道

    在这事传出去的时候,还曾闹出过很多的谣言,说什么这不是钟繇的亲生子之类的,都是对钟繇如此年纪还能再能一发命中的事情表示了怀疑,毕竟这样的事情真的是闻所未闻,邸报府还特意的发文,先是表达了对刘司空的歉意,以前还曾说刘司空老来得子什么的,相比钟繇,您老可是差得远了呀。

    当然,也有很多人认为这就是钟繇的孩子,而且此子定然是有神异的,定能做出一番伟业来,毛玠便是如此想的,他非常的厌恶那些传播谣言的恶人,作为钟繇多年的老友,隔壁的邻舍,毛玠能拍着胸口说,这孩子将来定然是大有成就的,毕竟他的出生就是格外的神异。

    刘懿扶持着崔琰,进了内屋。

    崔琰格外的疲倦,刘懿连忙让人拿来了水,令奴仆做了饭菜,这才离开了此处。

    太学的事情,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开了,次日,整个雒阳都在念叨着此事,就好像他们亲眼所见一般,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当时的场景,越传越神,有的说这崔公是同时面对十八位大儒,说的那些人是哑口无言,也有人说他言语的时候,天降金光,语言惊动了上苍,合该他来教导皇子。

    崔琰在民间的声望大涨,而皇长子也是如此,有了如此一位名师,种种关于皇长子的传闻在雒阳内传开,令人奇怪的是,绣衣使者并没有阻止这些言论的传播,众人都是乐呵呵的谈论着这事,与他作对的大儒,在百姓口里都变成了腐儒,这些人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的。

    城东粥铺。

    “崔公当时便是大呵了一声,明明是黑夜,却是猛地出现了一轮金光,众人皆惊,这么一看啊,崔公背后,仿佛有了一个身影,众人定睛一看,那人白发白眉白须,却是闭着双眼,众人都有些认不出来他是何人,那虚影猛地睁开了双眼,顿时,大儒钟繇双目流血而不能视,众人这才认出了他!”

    “是谁啊?”

    在座的食客纷纷问道,正在讲述着的王二郎笑了笑,说道:“我这肉粥还有好多没有卖出去,等卖完了再接着说罢。”

    “唉,你这个人啊...”,一位食客抱怨了一声,方才叫道:“给我再来一碗!”

    “再来一碗!”

    众人纷纷大叫着,王二郎欣喜的应了一声,连忙忙碌起来,送完了这些,他继续说道:“当时啊,司空刘公正在场,众人未曾认出来,他怎么会不认得呢,他这么一看,便大叫了起来,何子!!原来那金光之人啊,正是何子,何子看到公羊后生被欺辱,便显圣了!!”

    刘禅静静的吃着肉粥,看着王二郎讲述着那离奇古怪的故事,时而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诸葛瞻坐在对面,不由得的打了个哈欠,他对这些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今日若不是刘禅叫他,他都不会出门,阿父不在家,他都懒得出书房了,整日都是躺着呼呼大睡。

    饶阳公主今日是拿着棍将他赶出去的,别人家里都是严禁孩子往外跑,唯独诸葛府邸,饶阳公主是想方设法的想让诸葛瞻出门。

    “怎么,他说的不对麽?”,刘禅问道。

    诸葛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不对啊,你不是在太学麽?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在门子学,不会太学,那一场辩论,我也没有参与。”

    “好吧,你为何不参与呢?你阿父可是辩才无双的诸葛公啊!”

    “懒得去参与。”

    “对了,你为何不在太学?没有考过太学考核麽?”

    “我阿父与太学有过节,曾发誓永远不踏入太学一步,故而诸葛家的子弟,都是在门子学。”

    刘禅点着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诸葛瞻已经趴在了胡桌上,刘禅有些无奈,还是想念袁耀在的时日啊,他在的时候,三人一同玩耍,从来都不会赶到无趣,刘禅心里想着,想起即将要进行的婚姻大事,他就更是头痛,这些时日里,他通过各个好友,也了解到了情况。

    孙太尉那个女儿,在他们那个街道上算得上是恶名远扬的,性子火爆,在年幼的时候,就因与玩伴争吵,回家拿了弓箭,险些射杀了玩伴,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导致都没有人敢去提亲...想起这些,刘禅便是长叹了一声,他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啊。

    哪怕模样再俊,他也不喜爱,他喜欢的是那种不给自己找麻烦,贤惠,能够持家的女人,阿父也不知抽了什么风,铁了心的要与太尉府联姻。

    刘禅长叹了一声,索性还是不要想了,越想越是生气,刘禅打起精神,认真的听着那王二郎手舞足蹈的说着故事,正听着,突然间,刘禅精光一闪,皱着眉头,便陷入了沉思之中,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就连诸葛瞻起身告辞,他都没有意识到,只是恍惚的点了点头。

    直到食客都走的差不多了,刘禅这才急忙站起身来,走到了王二郎的身边。

    “君,不知有何吩咐啊?”,王二郎笑着问道。

    刘禅看了看他的身后,问道:“我许久未曾前来了,怎么不见你阿父啊?”,王二郎一愣,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我阿父与年前已经逝世了...”

    “啊..节哀...”,刘禅说着。

    “我找你呢,是有些事情,想要你来助我...”,刘禅说着,王二郎面色疑惑,他能有什么可以帮到这人的,光是看他身上的衣裳,自己卖上三个月的粥也不一定能买上一套啊,他心里如此想着,却还是笑着问道:“君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我方才听了你的故事,我觉得你说的很好,很不错,他们也爱听,我在想,我出些钱财,来给你买下一个大院,就在这附近,嗯,肉粥,酒水,果子什么的都可以在里头贩卖...肉粥获取的钱,全部都是你的....”

    “另外呢,我想让你每一天都上场,为来客说这些故事,说的好了,每个月我给你钱,来的人越多,我给的就越多.....”

    王二郎一愣,随后思索了起来,还是有些犹豫,刘禅继续说道:“不急,你可以慢慢思考,我是不会逼迫你的,主要呢,我是听到你的故事之后,觉得此事是可以做起来的,雒阳之内,很多地方都需要这样会讲故事的人..”

    刘禅本来想给他讲一讲其中的奥妙,可是看到王二郎似懂非懂的模样,他也就不愿多说了,他直接说道:“我唤作刘禅,乃是司空刘公之子,我明日再来,若是你愿意为我办事,钱财这方面我是绝对不会吝啬的,而且你也不会如此的忙碌...专心讲故事便好...你再考虑考虑。”

    王二郎听闻刘禅的身份,还都没有反应过来,刘禅便已经离开了,走在路上,刘禅还在思索着,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方才的食客愿意为了听这个故事而买自己压根吃不下了的肉粥,这说明两件事,第一百姓们都富裕起来了,第二就是他们愿意为了听故事而花钱。

    首先在雒阳试试,若是可以成功,那自己完全可以在天下各地设立这样的场所,众人花钱进去听故事,同时还出售酒水,食品之类的,刘禅已经是想到了一个庞大的生意链,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先前他与太尉府说自己想要经商,那并不是应付太尉而编出来的。

    想要过的滋润,同时又不受各种限制,商贾无疑是最为合适的。

    虽说地位是低了些,可刘禅他不惧怕呀,他的阿父是司空,他的岳父估计会是太尉,他妻子的那几个兄长,各个都不得了,何况还有袁耀,诸葛瞻,谁敢欺负自己啊,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经商,有这些靠山,自己说不定还能成为大汉第一商贾呢!

    王二郎也是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屋,回到了家,他也没能坐的住,他需要一个人帮着他出谋划策,他首先是找到了他的兄长,兄长虽说比他年长,可毕竟就是个耕地的,见识甚至还不如他,连司空是什么都不知道,二郎就只能找他做官的弟弟了。

    当二郎忽然赶到的时候,三郎也的确是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兄长是出了什么大事呢,急忙就拉着他坐在院落里问了起来,王二郎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将今日刘禅来找自己的事情告知了胞弟,王三郎如今也算是混出头了,三百石的吏,还是有些见识的。

    听闻兄长的言语,王三郎皱着眉头,说道:“最好还是不要轻易的答应啊,堂堂司空之子,怎么会行商贾只事呢?我就怕他是来骗你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推辞?可他若是真的呢?”

    “那就这样,你且别急着答应,我明日去找几个朋友,然后陪兄长你一同去见他,若他没有欺骗你,此事可以做的,这是好事。”

    “好,那就劳烦你了。”

    “哎,兄长说的哪里话,你再给我说说,那人穿的啥样,模样如何?”

第0819章 更卒革新

    次日,当刘禅赶到了此处的时候,王二郎依旧是在忙碌着,看到刘禅到来,他急忙行礼拜见,刘禅笑了笑,也没有急着去问他,直接寻了个地坐了下来,等着二郎给他端上了一碗味道不错的肉粥,这才美滋滋的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这家的肉粥是真的好吃。

    刘禅正吃着,忽然看到了不远处正在低头用膳的年轻人,他愣了一下,叫道:“元逊?”

    正在吃饭的年轻人抬起头来,也是看到了刘禅,年轻人身材修长,奈何就是脸有些长,看起来失了些俊俏,面带微笑,很是阳光,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年轻人急忙站起身来,走到了刘禅的身边,两人笑着拜见,这才一同坐了下来。

    年轻人身边还站着一人,他连忙招呼他也坐下来,这才介绍道:“王君,这位便是司空之子,亦是我的好友,唤作刘禅....刘君,这位唤作王远,乃是我麾下贼曹...”,他给两人介绍之后,刘禅笑着与那人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两人愉悦的聊了许久,年轻人笑着说道:“本来呢,这几天还是比较繁忙的,你不知道啊,这更卒制度要改了,听闻我这还要去进学,我也是无奈啊...我用了五年从太学出来,结果还得要继续进学,对了,要不我们一同去罢...听闻从学府出去就能有个不错的差事...”

    刘禅急忙摇着头,说道:“算了,我这模样,太学都进不去,更别提你这要去的学府了...”,刘禅说着,心里忽然又有些好奇,他问道:“这个学府是教什么的啊?”

    “教更卒的,你别惊讶,荀尚书想要设立这么一个学府,还要将更卒为吏,甚至还要设立一个府,专门负责...我那个爹啊,挺想要这个位置的,就让我去进学,表达自己对新制的认同,唉,我却是惨了啊...”,年轻人摇着头。

    “哈哈,元逊也是如此的厌恶进学?不对啊,当年我们一同进学的时候,你那般的积极。”

    “刘君不知啊,我阿父说,这学府成立之后,大祭酒非常可能是由满宠来担任,他来担任大祭酒,你可以想想我们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两人聊了许久,年轻人与王远这才离去,刘禅也是吃完了肉粥,正要去找王二郎询问呢,王二郎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笑着说道:“刘君啊,你昨日说的事情,我回去之后思索了许久,就是怕我这个人才能不够,坏了流君的事情,若是刘君不嫌弃,我倒是愿意帮刘君做事...”

    刘禅大喜过望,“好啊,好,那我接下来就派人去问问这周围有没有合适的院落,实在不行,我就去雒阳县衙一趟,争取在这周围盖一个大院,对了,你可认字?”,听到刘禅的询问,王二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说道:“认识的不多。”

    “无碍,无碍,我会派家中奴仆来教你认字,你这个不认字是不行的,因为你讲的那些故事,需要写成书籍,加以背诵,然后再讲述,我还会收集更多的故事,来让你讲述!”,刘禅坐了下来,便是吩咐着,王二郎硬着头皮只能答应。

    刘禅又吩咐了许多,这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凭据,递到了王二郎的手里,笑着说道:“这是我在钱庄的凭据,你稍后去钱庄,可以拿出这些钱,不算太多,也是我的心意了...”,王二郎这并不是初次遇到给凭据的,最近很多的食客都愿意以凭据来结账。

    这已经成为了有钱人地位的象征,苦哈哈一般都还是用铜钱的,只有这种富贵人家,不愿意带太多的铜钱,可是又想要带着钱去逛一逛,便使得凭据在雒阳内运转了起来,王二郎并没有去看凭据上记载的钱财数量,只是不断的感谢着,这才将刘禅送走。

    刘禅离去之后,他方才看了看手中的凭据。

    这么一看,他吓得是双手颤抖,凭据都差点掉了出去,两万钱,天哪,两万钱啊,王二郎心里的一切忧虑都瞬间消散,握紧了手中的凭据,他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好的为刘君效力!!

    晚上,王二郎回到家里的时候,三郎王远已经在家中等候着了,看到兄长回来,他又帮着卸货,两人这才坐了下来,王二郎拿出了凭据,笑着说道:“刘君阔绰啊,我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王远看了看他手中的凭据,很是平静,他说道:“司空家的少君,出手自然大方。”

    “还有啊,我都打听清楚了,他即将迎娶太尉家的女儿...兄长跟着他,那可是不得了。”

    两人交谈了许久,王二郎有些激动,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今天你请来的那位贵客,也是位大人物?”,王远点了点头,“那是我的上官啊,唤作诸葛恪,也是个大有来头的,那刘禅与他的堂弟关系不错,两人也就认识,我特意将他请过去的....”

    “多谢,多谢。”

    .........

    诸葛恪返回府邸的时候,他的父亲诸葛瑾显然还在气头上,哪怕是在吃饭的时候,他都是皱着眉头,家里众人也不敢言语,气氛有些沉默,诸葛恪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吃完了饭,诸葛瑾长叹了一声,就要起身离去,诸葛恪连忙跟了上去,两人回到了书房内。

    “阿父,可是出了什么事?”

    “唉....”,诸葛瑾叹息着,说道:“还不是更卒府的事情,我倒不是说贪恋权势,只是觉得自己较为适合这个位置,我在地方担任过多年的县尉,郡尉,甚至还担任了司隶校尉,我去找荀尚书的时候,荀尚书却说早已安排好了人选,勿需我操劳....”

    “我又去拜访郭侍中,想要给他看一看我心里对更卒府的诸多打算,奈何,我连郭侍中的大门都进不去....”,诸葛瑾心情很是低落,他心里早就对地方更卒制度有怨言,因为他就是长期在地方上担任县尉郡尉,心里很清楚更卒如今的情况。

    他为此事思索了许久,如今在他的书房里还有很多的文书,都是他这些年的想法,尚书府里传出革新更卒的消息之后,他就拿出了自己这些年里的成果,没有想到啊,人家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

    诸葛恪皱着眉头,说道:“要不就给叔父写个书信罢,叔父与陛下的关系那么的密切...”

    “不必,我就不信,这做官不看才能,却要看关系?我纵然没有你叔父那般的才能,可是对于此事,我思索了十几年,我就不信谁能做的比我更出色!”,诸葛瑾说着,继续说道:“我明日再去找人,我就不信了,你且别走,帮着我整理一下文书。”

    父子两人连夜将诸葛瑾原先的那些文书整理起来,其中大部分都是些案例,还有很多地方更卒的资料,以及提议,试想之类,看得出,诸葛瑾的确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思索这些事情了,两人忙碌到了半夜,这才睡下。

    次日,刚刚清晨,诸葛瑾便坐着马车离去了,马车上满是这些日子里他所准备的文书资料。

    他没有去厚德殿找天子,虽然天子很可能会接见他,可是诸葛瑾还是不想去找天子,天子与他弟弟的关系密切,诸葛瑾不希望自己靠着弟弟的关系来完成自己的抱负,他去找了一个众人都不愿意去找的人,满宠。

    满宠得知有人拜访,也是愣了许久,他的府邸里,这些年里,愣是没有过任何的来客,连他的下属都不敢来找他,关键还是因为满宠这个人的脾气太臭,宾客前来,满宠就会警告他,按着汉律,大臣之间不能结党营私,而下属来了,他又警告不许贿赂,不许送礼,不许奉承。

    他那副冰冷的模样,吓退了无数的宾客。

    诸葛瑾心惊胆战的等待着,他并不知道,这位刑府的仆射会不会接见自己,不过,他只是等待了片刻,便有奴仆出门,将他请进了府邸里,诸葛瑾走进府邸,满宠的府邸还是不错的,没有诸葛瑾预想的那般清贫简朴,反而是有些奢华。

    “拜见满君!”

    “嗯。”

    满宠点了点头,让诸葛瑾坐了下来,随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了,两人对视着,什么也不说,也没有人开口,满宠显得格外高冷,诸葛瑾看着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满宠沉默不语,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很是尴尬,还是诸葛瑾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满君啊,是这样的,听闻更卒革新的事情,说起来,很早之前,我就对这更卒有过革新的想法,我准备了很多的文书资料,满宠可能帮我看上一看?若是有不对的,劳烦帮着我改正?”,诸葛瑾问道,满宠听闻,点了点头,答应了。

    诸葛瑾欣喜的让人将自己准备的那些文书拿进来,放在了满宠的面前。

    满宠拿起便翻看了起来,满宠做事还是格外认真的,逐字逐句的看着,也不觉得麻烦,看了大概两个多时辰,诸葛瑾双腿都有些麻了,满宠这才抬起头来,说道:“你想的很好,很多的提议,比荀君还要早,很不错,这方面,我没有办法指教什么的。”

    “那...满君可能帮我将这文书送到厚德殿里,让陛下看一看,我听闻要设一个更卒府,我想试试自己能否担任这个仆射,我人微言轻...”

    “嗯,好。”

    满宠直接就答应了,诸葛瑾大喜,他本来都是做好了被满宠轰出去的准备,没想到啊,满宠答应的如此迅速,满宠站起身来,说道:“我也不能一个人,这样罢,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去厚德殿里,我觉得,你担任这个仆射,的确是很合适。”

    “多谢满君!”

第0820章 人皆健忘

    厚德殿

    当天子听闻满宠与诸葛瑾到来的时候,刘熙没有多问,直接便让他们进来。

    满宠一脸的肃穆,怀里抱着一大堆的纸张,身边的诸葛瑾略微有些拘束,不过也是同样的,抱着更多的纸张,两人见到了天子,附身大拜,刘熙有些不悦的看着一旁的齐悦,说道:“你怎么也不帮着他们拿一些,叫几个黄门就那么难麽?”

    齐悦听闻,也不解释,惶恐的急忙认罪,刘熙冷哼了一声,让齐悦离去,满宠这才说道:“陛下不可怪罪他,是我们没有让他帮....”

    “快些坐下罢...东西便放在案上,怎么,这是你新律的第三次提案麽?”,刘熙疑惑的问道,满宠摇了摇头,说道:“这是诸葛君为更卒革新所写的一些提议,他今日来找我商谈,我觉得还不错,就前来找陛下了...”,说着,他就将文书放在了案上,让天子来看。

    刘熙拿起了其中一张,就开始读了起来。

    “更卒之军械,以不同于士卒的皮甲,轻便为主,配长剑,个别配以弓弩,带镣铐...个别职位配以骏马,以为追捕所用...”,刘熙认真的看着,时不时的点着头,诸葛瑾此刻也是平静了下来,刘熙读着这些提议,又说道:“以南北军退役士卒来充实更卒府的提议是非常好的,朕很喜欢!”

    “多谢陛下。”

    “可是你为何要让更卒地方官吏的品级低于地方官吏呢?”

    “陛下,因更卒官吏手中握有兵权,更卒也是不能小看的,故而,需要县令之类略高于他们,这样才能在地方上形成抗衡,若是品级一样,没有兵权的县令,太守,怎么能制衡他们呢?”

    两人聊了许久,满宠也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进行补充,如此过了两个时辰,几个人都未曾感到疲惫,反而是越聊越有兴致,刘熙很是欣喜的说道:“子瑜啊,好,很好,你是给了朕一个大惊喜啊,这更卒府仆射的位置,就是你的了,这府新立,却是非常的重要,天下之安稳,朕便托付与君了!”

    诸葛瑾急忙起身拜谢。

    到了五月,正式的召开了一次的朝议,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次的朝议,大抵就是要商谈更卒府之事了,当然,庙堂群臣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致,在他们眼里,所谓的更卒府,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就如驿府那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何况更卒改制,对他们更是没有半点的影响。

    故而,荀彧的提议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非常的迅速的通过了,吕布原先对此是没有多大兴趣的,可是他听闻日后的更卒是以退役士卒优先录用的时候,他却是提起了些兴趣,若是以前的更卒,士卒肯定是不会愿意去的,征战无数的豪杰在地方做个更卒算什么事呢?

    可是如今不同,更卒若是成为了吏,那就是有了另外一个进阶的道路,这就让吕中书很是欣喜了,大汉在孝宪时期大量的招募士卒,使得在熹平十八年的时候,大汉士卒曾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一万人,在延康之年,庙堂又裁掉了大量的士卒,只留下了精锐的南北军。

    这十来万的士卒们被遣散,对地方的确是造成了不少的影响,其中有不少的士卒因犯罪而被抓捕,长期在外厮杀,会让他们变得暴躁,而且他们还掌握着各种的战斗技巧,在徐州,曾有一个退役士卒,因怀疑自己发妻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与邻舍有染,竟杀害了十四人。

    当时参与抓捕他的更卒,都是损失惨重,这位士卒是北军退役回来的,参与过贵霜之战的老卒,徒手干掉了六位更卒,最后是以强弩将他射杀的,吕布从未忘却过这些事情,若是更卒制度成立,也就有办法妥善安排退役士卒了。

    庙堂对于这些人是有救助补贴的,可他们需要的不只是钱财粮食,他们需要一个差事,能够让他们别整天胡思乱想,惹出事端来。

    吕布很心疼这些士卒,延康六年,有八十位退役士卒自杀身亡,按着他们家里人的描述,他们从战场返回之后,便是格外的紧张不安,好似身边就藏着敌人一般,整日剑不离身,还曾击伤过自己的亲人,到了最后,他们都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故而,在朝议匆匆结束之后,他便去找到了正在与荀彧交谈着的诸葛瑾,也不顾两人正在言语,吕布直接一把抓住诸葛瑾的胳膊,就把他拽到了自己的面前,诸葛瑾被吓了一跳,看着面前的吕布,恭恭敬敬的行礼拜见,吕布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你是新任的更卒仆射对吧?”

    诸葛瑾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那这第一批的更卒,你决定要怎么办,学府若是要建起来,培养学子出来,那可是要很长一段时日啊,莫非这之前就不进行革新了麽?”,吕布好奇的问道,诸葛瑾回答道:“自然不是,学府是要成立的,学子也是要培养的,可这与施行新制是不冲突的,我准备让几大学府帮忙,先招来一批的士子,来担任各个要位。”

    吕布皱起了眉头,有些恼怒的问道:“你方才不是说要征召退役士卒麽?怎么又变成了士子?”

    诸葛瑾连忙说道:“吕侍中,最先要选的都是些文职,负责整理户籍啊,盘查啊,还有侦察案件的,当然是要用士子,至于退役士卒,是要安排在追捕缉拿这方面的...”,听到诸葛瑾的言语,吕布摇着头,冷笑了起来。

    “愚昧,无知!”

    吕布开口便骂。

    诸葛瑾颇有些无奈,可他又不敢与吕布顶撞,不只是吕布的地位高,他年龄也大,来训斥自己,诸葛瑾是真的无法反驳,还只能低着头听着,这就是担任汉朝老臣的好处了,年纪越大越好,当你超过古稀之年的时候,就是指着天子的鼻子去骂,也绝对没有人敢说你。

    当然,至于天子会不会怀恨在心,拿你的后代问罪,那就另外一回事了。

    “吕中书啊,我可是哪里做的不对?”

    “你这是瞧不起那些退役的士卒啊,谁给你说的这些人就只能追捕缉拿啊?你是觉得他们都是莽夫??我告诉你,从前担任斥候,然后退役的那些士卒,侦破案件那就跟玩一样的,他们最出色的就是观察力,盘查,侦破,交给他们,他们做的比士子要好过百倍!!”

    “至于整理户籍这方面的,军旅里也有掌后勤的,这些人运输粮草,登记士卒名录,他们难道还不能整理户籍麽??至于防火的,你可知南北军里有专门负责灭火与放火的士卒?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在你眼里,吾等武人都是些莽夫,除了动武,什么都不知道?”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诸葛瑾一脸的茫然。

    吕布这才说道:“听我的,多招些退役的士卒,这些人各个都是些人才,别说是缉拿盗贼,盘查路人,登记户籍之类的,就是小夫妻吵架,他们也能劝和,我给你说,军旅里是有负责劝降的士卒,若是遇到了战事,这些人便会去城墙前,劝降敌人的士卒,让他们改邪归正....”

    “他们还会些医术,因为长期在外征战,不少人都是需要学些简单的医术,能够及时的治疗同袍,遇到一些伤病啊,受伤这里的情况,他们甚至能自己给医治...”

    诸葛瑾越听越是茫然,这还是军旅麽??

    “吕公啊...我也曾统帅过司隶校尉府的士卒,怎么与吕公说的有些不同....”

    “废话,那些人能与南北军的士卒比麽?这些都是当年张公的提议啊....唉,若是他知道终于落实了,他也定然会很开心的。”

    “张公?哪位张公啊?”

    “张太尉,张砍头,跟你说了你也不认识,别多问了,就按着我说的去办,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帮你找来几个人,你且看一看,另外,若是你愿意如此去办,我会全力的帮你!”,吕布认真的说着,诸葛瑾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愿听吕中书之吩咐!”

    吕布这才笑了起来,猛地拍了一下诸葛瑾的肩膀,弄得诸葛瑾险些摔在地上,强忍着疼痛,还得挤出笑容来,目送吕布离去,当吕布离开之后,荀彧这才走到了他的身边,问道:“你无碍罢?”

    “无碍,就是有些疼,不过这个张砍头是何人啊,荀公是认得?还有叫这个名字的?”

    “唉...已故张太尉,你不认得他,也是正常,人总是健忘的,张公逝世之后,如今还记得他的,也不知还剩下多少,不说这个了,既然你无碍,那我们继续说这个原先更卒的安排方法...王公的潜夫论里曾提到过....”

    荀彧便与他交谈了起来。

    吕布开开心心的走出了皇宫,没有赶回家,反而是直接赶往了济民府,赶到了济民府的大门,吕布直接就闯了进去,此刻的他还穿着那身的官服,也没有人敢阻拦他,纷纷朝着他行礼拜见,进了府邸,就看到了远处正在与官吏们商谈着的袁席。

    袁席也是刚刚从庙堂里回来,如今是他在负责这济民府的诸事,迎着周围官吏们诧异的目光,袁席转过头去,看到了正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吕布,心里一惊,连忙上前迎接。

    “你负责济民府?”

    “正是。”

    “太好了,退役士卒的补贴资助也是你负责的对罢?”

    “正是...不知吕公有何吩咐?”

    ps:唉,纵然是各位一路相伴的书友们,也大多忘却了砍头狂魔张温,请砍我头阳球,老而不死崔寔,雒阳三害刘矩....世人皆健忘啊。

第0821章 王公血泪

    “太好了,找的便是你!”,吕布笑着,拉着一脸惶恐的袁席,便进了一个屋,将里面正在办事的官吏都给赶出去之后,两人这才面对面的坐了下来,吕布也不喜欢多说废话,直接就讲明了来意,“我是想让你帮着我,联系各地的退役士卒,庙堂要设立更卒府,有意担任的,可以充实到更卒府之中...”

    “你的人要给他们说清楚,如今的更卒变了,是庙堂认可的官吏,甚至可以与县令,太守这些人平级,若是有心参与的,便让他们报名,最后将名单送我这里来,你明白了麽?”,吕布认真的说着,袁席听闻,恍然大悟,却有些迟疑的说道:“吕公啊,我是管济民府的,更卒的事情轮不到我来管。”

    “若是侍中台下了令,我定会去做,可是没有命令,我不能擅自做事。”

    吕布听闻,勃然大怒,瞪大了双眼,凶狠的看着袁席,问道:“我让你去做,你竟不听?莫非我这个中书令不配被你放在眼里嘛?!”

    听到吕布的吼声,袁席被吓得浑身哆嗦了起来,吕布的手都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似乎袁席只要敢说半个不字,就要被当场格杀,袁席哆嗦着,眼里满是惊恐,他摇着头,说道:“我并不是看不起吕中书...中书误会了...”

    “那就赶快给我去做!”,吕布咆哮道。

    袁席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凶人,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侍中台的命令,我不会行事的。”

    “你欲死?”,吕布冷冷的盯着他,缓缓拔出了宝剑,看着他,问道:“你是应还是不应?”

    袁席闭上了双眼,咬着牙,说道:“不应。”

    他闭着双眼等了许久,吕布的宝剑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他偷偷的睁开双眼,吕布却是已经收回了长剑,不屑的看着他,说道:“好了,睁开双眼罢...说起来啊,我真的是很讨厌你这样的人,明明怕的要死,却不肯给我行个方面,非要我去一趟郭嘉府邸...”

    “抱歉,吕公,我...”

    “无须道歉,我虽然很厌恶你,可是我很尊敬你,满朝公卿,就是缺你这样的人,你这个人才能虽不怎么样,不过,家教还是不错,且等着我,我去一趟侍中府,马上就回来!!”

    ......

    更卒改制的事情,很是顺利,甚至要比众人想的还要顺利,因为涉及退役士卒,朝中不少的大佬都是愿意帮着诸葛瑾,首先就是诏告天下,告知了新制度的优秀之处,同时,邸报府也没有松懈下来,不断的鼓吹着庙堂新策,说的仿佛只要革新了政策,就能使天下无贼一般。

    在地方上,倒是有些阻碍,好在如今的地方州牧,倒是天子所派遣的亲随,这些人是属于天子的死忠派,大多都是东宫出身的,有这些人的压制,地方上为数不多的阻碍也就没有了,吕布通过济民府,联系了大批的退役士卒,又通过吏府的能力进行选拔。

    总共有近十三万的退役更卒,被安排在了各地,同样的,满宠也是受诸葛瑾之嘱托,写出了一本《更卒纲要》,发给了这些即将上位的更卒们,让他们能够学习,诸葛瑾最初还是有些心惊胆战的,他也从各个学府内招了不少的学子们,委派到了各地。

    唯独不太高兴的,就只有魏延了,魏延本来是荀彧亲自选定要担任仆射的,却是被诸葛瑾摆了一道,心里自然是恼怒的,他这已经脱离了南军,正准备在南军大展身手呢,这算什么情况啊?

    坐在书房内,魏延喝着酒,心里满是愤懑,饮了酒,将酒盏猛地砸在了地面上,魏延愤怒的站起身来,大叫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说着,他便是愤怒的在屋子里打砸了起来,整个书房都被他弄得遍地狼藉,他在这里发泄着怒火,奴仆却是不太敢去劝他的。

    魏延性子急,平日对奴仆虽说也不错,可是他那个性子,就是魏延的孩子都不敢劝他,更别说是这些奴仆了,奴仆有些紧张的开了门,说道:“家主,有人来访!”

    魏延暴躁的转过头来,看着他,醉眼朦胧的问道:“何人?”

    “诸葛瑾。”

    “哈哈哈,诸葛瑾?好,来的正好!!”,魏延咬着他,就要冲出去,奴仆却急忙拉住他,急切的说道:“家主,家主,不可,他是诸葛亮的兄长,诸葛亮与天子的关系密切...家主...”,奴仆说了几句,魏延顿时便清醒了一些,不过,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让他进来。”

    魏延也不收拾这书房,直接就坐了下来,面色阴沉。

    诸葛瑾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整个书房内没有可以坐下的地方,遍地狼藉,就连案都被摔成了两半,诸葛瑾脸色平静,从地面上找了个椅,便坐在了魏延的面前,他说道:“魏君莫要怪罪,我从荀君那里听闻了关于魏君的事情。”

    “我这番前来,是想邀请魏君能够来帮我的,我虽担任仆射,可手中没有什么能人,尚且需要一个左右手,魏君尚且还年轻....”,诸葛瑾缓缓说着,魏延一愣,抬起头,瞥了诸葛瑾一眼,冷笑了起来,没有回答,诸葛瑾说了许久,却没有等到魏延的回应。

    “若是魏君愿意,便来寻我,我们一同来做这个事情,定也能做出不凡的伟业!”,诸葛瑾说着,站起身来,朝着魏延一拜,这才离开了书房,魏延冷笑着,面色狰狞,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不就是出身麽,自己出身不如他,没有得到这个位置。

    我当年是射杀了贵霜王的,这厮又曾做过什么事呢?

    靠着胞弟的关系,一路做到了司隶校尉,如今又要担任仆射。

    魏延心里忽然涌现出了一种无力感,无可奈何。

    次日,魏延还是找到了诸葛瑾,对此,诸葛瑾是非常开心的,将手中的诸多事大多都交给了魏延来操办,直接就将他当成了心腹,魏延虽然对诸葛瑾还是有些冷漠,不过做事也是认真,在选拔官吏,以及在地方施令的时候,都是起到了不少的作用。

    他出身不高,终究还是没有办法与诸葛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交手。

    诸葛瑾的弟弟,还是铁板钉钉的三令人选。

    唉。

    一直到了延康十一年的七月,更学府已然成立,本该是由满宠来担任祭酒的,奈何,满宠手中的事情太多,荀彧与诸葛瑾商谈了许久,又找到了孙权,在诸葛瑾的推荐下,最后是决定让魏延来担任这个位置,满宠则是担任祭酒,空闲时日可以去给学子们上课。

    魏延听闻此事的时候,也是愣住了,没有想到,失去了一个仆射的位置,却得到了一个大祭酒的位置,这让魏延有些惊愕,随后又是有些激动,到底是做个有骨气的人,拒绝诸葛瑾的举荐呢,还是向他低头呢?魏延心里有些犹豫,最后的他,还是朝着诸葛瑾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他出身不高,如今又没有战事,他还能怎么办呢?

    唉。

    到了十月,新的更卒制度已经在各地展开,众人本以为,这一场的革新,定然会引起骚乱来,没有想到啊,诸葛瑾这个人做的非常不错,没有出现骚乱,反而是很快的就拥有了成果,在不少地方的更卒上任之后,整个地区都变成井井有条。

    这些人分工不同,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先是登记户籍之事,原先的更卒没有胆量去查大族家里的户籍数,有很多的豪强都是会私藏人口的,可是这些更卒敢啊,这些是从南北军出来的狠人,能怕了这区区的大族豪强麽??

    提着强弩,骑着骏马就进了豪强的府邸。

    最后是这些家主咧着嘴,满脸笑容的送他们离去。

    或者,就是被他们扛着尸体出去。

    在缉拿盗贼这方面,平时欺压百姓的那些游侠,是最先遭殃的,更卒不敢跟这些练家子动手,可这些人不怕啊,在扬州的吴县,七个新更卒与当地的三十七个游侠发生了冲突,最后是斩杀了四十三人,除了那些游侠,还击杀了几个趁着混乱,想要偷他们军械的贼。

    游侠况且如此,那些盗贼,水贼,山贼之类的,就更是不用提,这些更卒们追着他们一顿痛打,打是打不过,逃也逃不过,就是骗都骗不过这些老斥候,盗贼的死伤是极为惨重的,这些南北军的老卒,对付这些盗贼,那就是一场场血淋淋的屠杀。

    盗贼们纷纷投诚,北军出身的还好,遇到南军出身的就惨了。

    因为南军是不纳降的。

    至于侦破案件,防火之类的,对于一些特意选拔出来的老斥候而言,也绝对不是难事,老斥候光是去看看地形,都能知道这里方才是发生了什么,缉拿罪犯,是一拿一个准,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天下各地都是传出了捷报来,诸葛瑾名望大涨,甚至都要赶超胞弟的趋势。

    ......

    忠烈堂。

    “老矻!你不是早上才来过麽?怎么晚上还来啊?”,守在门口的士卒笑着与前来的老人问道,他们面前的这个老者,年纪虽然大,可浑身还是透露出些军旅气息来,他一身的官服,手里拿着扫帚之类,说道:“最近风大,沙尘也多,我看我屋里都堆积了不少的尘土,就忍不住来了...”

    “哎,你这个人啊,明日不一样麽?何况你这...”,士卒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让开了道路,让他进去,这位老者,是负责忠烈堂的官,唤作矻力尚,他并不是中原人士,他出身鼎鼎大名的骁勇营,是骁勇营最后的一位士卒,因功而成为了负责忠烈堂的官。

    这清扫的事情,原先就不是他该做的,可这倔老头坚持要自己来,其他人也就没有办法阻拦。

    老头颤颤巍巍的进了堂,果然,不少地方都已经积了些灰,他急忙的清扫了起来,正忙碌着,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妥,猛地抬起头来,刹那间,他大叫了一声,摔在了地面上。

    在他的面前,都是大汉的忠烈,而此刻,就在他面前的雕塑,发生了异变,雕塑的双眼,竟是流下了血泪来,在这夜色里,是那般的吓人!

    那流下血泪的雕塑之下,却是写着他的姓名。

    大汉司徒,王公讳符。

第0822章 孰之过错

    酒坊

    三个中年男子坐在一起,与周围那些欢乐的氛围不同,他们这里,却是异常的沉默,这几个人也不说话,只顾着饮酒,一盏又一盏,就在这样沉默的氛围之中,几个人喝的都是面色赤红,脸上是说不出的忧愁,大汉律法是不许聚饮的。

    可是聪明的百姓总是能从中找出缺口来,比如说这果酒,很多从塞外到来的果子酒,就深得众人的欢喜,这就不属于是聚饮,另外,这也不算是酒水,他们将其称之为果子汁,汉律不许聚饮是怕众人饮酒闹事,也是害怕浪费粮食,这果子汁劲道小,也算不上是浪费粮食,自然就没有禁止。

    周围的人时不时的看向了这三位,在这欢声笑语之中,这三人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坐在那里,已经有了两个多时辰,几个小厮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谈论着是否要去报官,只因这几人看起来,完全就不像是在寻欢作乐的,好似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虽说果子汁没什么劲,可这几人如此的饮,一脸的愤懑,莫不是要闹出什么事来?

    几个小厮交谈着,还是有一个年长些的,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不必了,这几个人我是认识的,他们都是雒阳内的更卒...哦,对了,他们已经被撤掉了,他们从前是更卒...”,听到这一句,众人这才明白了他们三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戏虐,嘲讽的目光不断的扎在这三人的身上,让他们更是要咬碎了牙。

    “这些狗贼...”,其中年轻些的一个汉子骂骂咧咧的就要起身,却被一旁的中年汉子所拽住了,让他坐了下来,这才说道:“不要闹事!”,那年轻人这才坐了下来,对面那人有些悲凉的苦笑了起来,“想我们当年为更卒的时候,也不曾做过什么恶事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世态炎凉啊...没想到啊,做了这么久的更卒...如今却如此的被丢弃,什么都没有了...”

    “要我说,咱们就去找刘君要个说法!当年是他们招募的我们,我们这些年为此事忙碌着,连农田都荒废掉了,如今将我们踢出去,我们咋办呢?!”,年轻人愤怒的说着。

    他身边的中年人,还是有些沉稳,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要再去劳烦刘君了,我们已经不归他管辖了,他也没有法子,可是这该如何是好啊,我家里还有孩子,还有娘亲,遣散费迟迟不下达,怎么办啊....”,他眼里有些茫然,盯着面前的胡桌。

    他们对面的那人,却是再也不说话了。

    “那我们就去更卒府,起码先把遣散费给我们啊,之后,我们再用这钱置地,我本来还要今年娶妻呢,现在可好,这些年里的积蓄也不多,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何必做更卒呢,跟那些百姓一样去耕作,多好啊,看看他们如今多富裕,我们呢??”

    几个人唉声叹气的,又是吃了些酒,这才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便要出去,几个小厮连忙拦在了他们的面前,笑着说道:“几位还未曾结账呢!”,三人互相对视着,纷纷从衣袖里翻找了起来,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凑了酒钱,交给了小厮。

    走出了酒坊,几个人便朝着更卒府赶去,当然不是去庙堂中的那个,是县城里的新设的县尉府,如今的县尉,可谓是一步登天,成为了能与县令比肩的人物,他们三人,这次都是下定了决心的,一定要拿回遣散费,他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年纪稍大的那个,回到家里之后,看着家里的老母,孩子,只能是四处寻差事,可他以前做的事情不吉利,他是负责处死罪犯的,故而别人都不愿意用他,他每日里都是在找差事,四处借钱,想买回耕地,从早忙碌到晚上,整个人不吃不喝,挣到的些许都要送到家里来。

    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至于另外一个言语不多的,他为人太过老实,家里是比其余两人还要贫苦,他原先就是个流民,好不容易安身与县里,这下没了差事,他是彻底的走投无路,他没有积蓄,因他的积蓄都拿去让孩子去进学了。

    至于年轻人,他家里倒是有些钱财,也算不得走投无路,却唯独对自己失了差事而愤怒不已。

    几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迎面的似乎全部都是嘲讽,都是戏虐,他们只能互相扶持着,哪怕饮的再多,他们也不能在这些人面前丢了脸,醉醺醺的赶到了这新设的县尉府前,几个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打量着面前这府邸,比较老实的那位,浑身都是在颤抖着。

    想着家里的情况,这几人还是鼓起心里的劲头,走进了府邸。

    街道上,人来人往,忙碌的人群低着头,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是漠然的,忽然间,他们看到了几个人被一群强悍的更卒抬起来,犹如丢弃杂物一般的丢到了街道上,众人这才停下了脚步,兴致勃勃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互相询问着这里发生的趣事。

    “这几个好像是因为自己的差事丢了,要县尉给个说法...被丢了出去。”

    “呵,丢了差事,不就是自己不中用嘛,还敢来这里闹事!”

    听着周围人的嘲讽,年轻人咬着牙,扶起了地面上那两位,吃力的推开了人群,离开了此处。

    “来这里,又让我们去找县衙,去县衙,让我们去找本地的亭长,亭长又让我们来找县尉...我们该找谁??”,年轻人说着,而一旁的中年人,头破血流的,捂着额头的伤口,方才他与县尉争执,或许是声音大了些...唉....

    三人就此散去,各自回了家。

    中年人在河流边洗掉了脸上的血迹,又将怀里染了些土的饼子洗了洗,看着饼子,呆滞了许久,回到了府邸,将吃的放在了家人面前,开心的说着:“无碍,县尉请我们大吃了一顿,明日啊,就让我去领钱,这些你们先吃着,明日我就去拿钱啊。”

    年轻人回到了家里,看着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老父,擦拭着泪水,一言不发。

    另外一人,站在门口,却是如何都不敢走进去,蹲在门口,低头痛哭。

    次日,还是年轻人最先去找他们,中年人看到他来了,大笑着说道:“你来了,走,我们去领钱去...”,年轻人明白他的想法,没有多说,也是强行挤出笑容来,抱着他家里的那个小家伙,还拿了些果子给他,他们两人走出了家门。

    可是,第三位的家里,却是已经挂了白。

    家中妻子正在哭泣着,他们走到了这里,却与那人一样,再也没有胆量进去了,拦住了一位前来吊丧的,他们这才知道,那位上吊自杀了。

    两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此处,茫然的站在街头,不知何去何从。

    蹲在了县尉府的对面,两人许久的沉默。

    “你说老张怎么就想不开呢...唉,说不定今天就能拿到钱呢?”

    “唉。”

    “他家里老少可怎么办啊..就这样匆匆的下葬,连个陪葬的都没有...”

    “嗯?”

    低着头的中年人忽然抬起了头来,盯着一旁的年轻人,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年轻人被他吓了一跳,问道:“兄长,怎么了?”

    “陪葬...我在想...”,中年人开口说着,却又停了下来,年轻人却是被吓了一跳,瞪大了双眼,惊恐的问道:“兄长是想要盗墓??不可,不可,这是要砍头的,砍头的!”

    “反正今日,我是定要拿着钱回到家里的,难道要我饿死自家老母麽?”

    “我....”,年轻人咬着牙,苦思了许久,始终没能下定决心。

    “你若是不愿意,那我自己来做!”,中年人说着,便起身要离去,年轻人连忙跟了上去,说道:“我干了,兄长,说罢,我们该怎么做?”

    “要做,就做一个大的,达官贵人的陵墓,大多都是在城内,不过,我知道一个在城外的,是王符的,他活着的时候是个司徒,我们就去挖他的!”

    “司徒???兄长,这....”

    “你怕什么,反正,挖谁的都是死,呵,你可知我们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那贼子所吩咐的,他虽然死了,可他的书里还是记载了要遣散更卒,我们这才被赶了出去,这全部都是他的罪过!!都怪他!!”,中年人的面色都已经狰狞了。

    他愤怒的说道:“这些庙堂狗贼,没有一个好东西,连我们这点遣散费都要克扣下来,这是要让我们去死!!我们找不了那几个贼人的麻烦,还不能跟这死人报仇麽?!”

    年轻人沉默不语。

    夜里,天色漆黑,却时不时的闪烁着雷电,伴随着震耳的轰鸣声,大雨随时都会落下。

    在城外的一处坟头,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骂骂咧咧的正在忙碌着。

    刹那间,在忠烈堂内。

    惊恐的老卒抬头看着面前的雕塑。

    竟是流下了两行血泪。

第0823章 缉拿恶徒

    雒阳

    侍中府

    躺在床榻上,郭嘉总是觉得有些不适,不知为何,心头格外的沉闷,好似有什么正在砸着他的心口,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也是没能睡好,外头的雷声越来越大,不断的轰鸣着,就好似砸在耳边似的,让郭嘉的心情更是恶劣,他很厌恶这样的天气。

    郭嘉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可却是迟迟不能入眠,他正在休歇着,门口忽然传来了些喧哗之声,郭嘉猛地就坐了起来,门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郭嘉心里想着,连忙起身,穿上了衣裳,急匆匆的出了门,门外已经落下了小雨,就在不远处,几个人正在吵着什么。

    “出了什么事?”

    郭嘉大声询问道,远处那几个人停止了交谈,郭府的奴仆领着两个陌生人来到了郭嘉的面前,那两人走到了郭嘉的面前,郭嘉也不是很能看得清他们的脸,两人有些迟疑,还是说道:“郭令公,出事了...”

    “什么事?”

    那两人犹豫了片刻,方才说道:“王公的墓被盗了....”

    郭嘉在那一瞬间就愣住了,浑身都在剧烈的哆嗦着,也不等这些人继续言语,他猛地就朝外冲了出去,奴仆大叫了起来,连忙跟了上去,郭嘉冲出大门的时候,门外还有两个士卒似乎正在等待着,看到冲出来的郭嘉,他们也是被吓了一跳,正要附身行礼,郭嘉却顿时跑远了。

    奴仆们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郭嘉并没有穿鞋履,就如此的在风雨之中狂奔了起来,一路跑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的士卒们拿着灯笼,正在来回的奔跑着,看到郭嘉前来,他们连忙拦下了他,城门校尉司马孚正在此处,正在调动士卒,看到来人,司马孚看了一眼,便立刻行礼大拜,挥了挥手,就让士卒们放行。

    看着冲出了雒阳的郭嘉,司马孚长叹了一声,急忙带着士卒,也是跟了上去。

    飞奔在这被雨水淋湿的土地上,郭嘉不知摔了多少次,滑了多少次,终于,带着一身的泥痕,他狼狈不堪的出现在了墓前,王符墓周围,站满了士卒,有更卒,有城门士卒,还有不少的官吏,他们正在争吵着,然而郭嘉已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

    耳边依旧还是雷电的轰鸣声,郭嘉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走到了墓前,墓已经被挖开,骨架散落在了周围,郭嘉看着一切,眼里充满了血丝,他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呼吸也变得愈发的急促起来,他怒吼了一声,瞬间喷出血来,倒了下去。

    “郭公!”

    周围几人大叫着,冲了上来,连忙抬起了地面上的郭嘉。

    ..........

    刘熙慵懒的走进了厚德殿里,伸了伸懒腰,坐在了胡椅上,又打了个哈欠,最近啊,事情繁多,他都有些疲惫不堪了,奈何啊,这事情还都是需要他来看着,也没有个时日能够好好的休息,刘熙心里抱怨着,拿起了案上的文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除却这更卒的事情,还有不少的琐事啊,这宁州又发生了蝗灾,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还是得赶紧安排人去救灾...刘熙正在忙碌着,齐悦便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面色苍白,看起来是有些惶恐的,连忙朝着天子大拜,却不开口。

    刘熙皱着眉头,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一沉,问道:“出什么事了?”

    看他的模样,该不会是哪位大臣离开了罢?

    齐悦抬起头,哆哆嗦嗦的说道:“国家,昨晚王公的墓被盗了,郭令公得知消息,病倒了,如今还在救治,不知生死....”

    “你说什么?!”,刘熙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天子暴怒的模样,齐悦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低声说道:“国家,更卒府已经开始了调查,还有绣衣使者,城门士卒等等,定然很快就将贼人抓拿归案了...”

    “啊!!该死!!该死!!都该死!!!”,刘熙愤怒的咆哮着,一脚将面前的木案踹翻,顿时,火急火燎的便出了厚德殿,齐悦跟在他的身后,其余黄门看到天子这般模样,哪个敢靠近,都是躲在远处,低着头,刘熙愤怒的叫道:“愣着做什么?!准备车马!!”

    齐悦连忙去准备,没过多久,天子便乘着马车离开了厚德殿,只扑向了侍中府,马车直接驶入了侍中府,而天子出皇宫,已经赶到了侍中府的消息,也传开了,当然,昨夜的事情,也是在雒阳传开,得知有人盗墓,众人肯定是极为愤怒的,可是听闻被盗的是王符,众人又没有那么的愤怒了。

    王符的恶名,在地方诸多的名士贤才们的宣扬下,这些年里,纵然是进了厚德殿,却也没有得到什么好转,所有的罪行似乎都变成了他的,这些人乐此不疲的对他进行抹黑,这也是他们此生最为擅长的事情了,天子匆匆忙忙的进了侍中府,下了车,便朝着内屋走去。

    刚刚走到了门口,就看到了几个医师,医师纷纷大拜,刘熙没有理会他们,冲进了屋内,郭嘉正躺在床榻上,周围围着几个医师,正在手忙脚乱的治疗着,有的人正在不断的按着他的胸口,还有人时不时的为他把脉,另外一人正在煮着药。

    看到有人忽然闯了进来,那几个医师大怒,就要谩骂,齐悦抢先一步骂道:“还不拜见天子?!”,听到这声暴呵,这些医师脸色大变,连忙朝着天子大拜,刘熙走到了床榻边,看到躺在床榻上,陷入沉睡之中的郭嘉,面色更是阴沉。

    “他如何了?”

    “回陛下...未曾有什么好转,心力愈发的疲弱,郭公原先的身体就不好,这番遭受重创,更是...唉,这脉搏的迹象,随时都可能...”

    “朕不许他死!!全力的救活他!无论需要什么药材,需要什么样的东西,朕都给你!救好他!”,刘熙说着,那几个医师只能是受诏,天子站在这里,他们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刘熙也就走出了内屋,朝着齐悦吩咐道:“让袁尚,诸葛瑾,满宠,张飞,魏延,司马孚,刘懿都给朕找来!!”

    齐悦急忙跑了出去。

    天子坐在后院,低着头,此刻的他,心情是非常的杂乱,有着愤怒,又有着担忧,延康之年,大臣们一个一个的离去,这已经是让刘熙不能忍受了,若是这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郭嘉也如此的离开,刘熙真不知道,正在思索着,门外忽然涌进来了很多人。

    这些正是袁尚等人,他们站在天子的面前,朝着天子大拜。

    刘熙抬起头来,双眼赤红,眼里满是杀意。

    “派出所有的绣衣使者,去查清昨夜的事情,缉拿罪犯。”

    “谨喏!”

    刘熙看向了诸葛瑾与魏延,说道:“以你们为主,发动所有的更卒,缉拿罪犯。”

    “谨喏!”

    “城门校尉与监察台协助!”

    “谨喏!!!”

    “满君,你去帮更卒府。”

    “谨喏!”

    几个人接了令,顿时便离开了,刘熙看着他们离去,握紧了双拳,无论这是谁做的,他都一定要让对方生不如死,朕要诛他三族!!定要诛他三族!!

    雒阳内能够出动的似乎都已经出动了,士卒们在街道上来回的巡逻,更卒们探查着雒阳外的情况,询问周围的居民,可曾见过什么人,绣衣使者更是挨家挨户的查了起来,城门校尉更是不许任何人出城门,逐步的进行盘查,整个雒阳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就这样查了一日,其余几个府都没有什么收获,而绣衣使者却是已经有了成果。

    原来,有几个百姓曾看到街上有个唤作李宣的年轻人,曾带着铁锹之类的出了门,说是要去耕地里做个帮手,可他们家里没有耕地,何况这也不是农桑季节,听闻了这些事情,袁尚也不迟疑,即刻带着人冲到了那户府邸,破门而入之后,袁尚见到了那个唤李宣的。

    这是一个年轻人,此刻正蹲在床榻边,服侍着家中老父。

    看到这些忽然冲进来的绣衣使者,他眼里先是惶恐,随后便是绝望,只是不舍得看着一旁的父亲,长叹了一声。

    而一直盯着他的袁尚,从他的声色李,已经是看出了大概,不假思索,直接下令抓人,又堵了他的嘴,捆了他的手脚,以防止他自杀,这才带着他离开了此处,不顾他那老父的哭嚎。

    经过绣衣使者大牢一整天的折磨,已经被弄得半死的年轻人终于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供出了同伙,袁尚再次带人去抓,当他赶到了那家的时候,他只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袁尚急忙闯了进去,而他们所要寻找的那个男子,却是死在了前院里,用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府邸内,除了他的尸体,再没有其余人,根据邻舍们的言语,他的妻前天便被他所休了,给了些钱,便将他们赶出了家门。

    袁尚派人去抓他的妻子,自己带着他的尸体回到了绣衣大牢,进行了指认,这个自杀的男子,正是盗墓案的为首者。

    经过对贼人的审问,袁尚也是逐渐弄清楚了案件的经过,以及原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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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延熹九年,年仅九岁的刘宏,从河中钓起一只金鱼,剖开其腹,得天书一卷,其名曰《三国志》!于是,大汉拥有了一个不一样的灵帝,不一样的天下。(非穿越,主角是未继位的土著灵帝,只是捡到了一本三国志)捡到一本三国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捡到一本三国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捡到一本三国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