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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捡到一本三国志txt下载     捡到一本三国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794章 大汉钱庄

    延康十年,元月

    整个天下谈论的,都是关于这新成立的钱庄,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看法,与从前不同,如今庙堂的政令,不仅传播速度极快,另外,就连底层的百姓,都是能及时知道的,毕竟有着邸报府,而邸报的价格也的确是不贵的,寻常百姓也是能买到的。

    当然,百姓是不会为了这个掏钱,通常都是十几户人家一同买上一份,然后轮流来观看,或者直接过去打听,真正的买主还是那些大族豪强,对于这些庙堂的最新消息,他们绝对是不会错过的,刘巴要设立钱庄的消息,从延康九年的末尾,到延康十年的元月,已经是传遍了整个大汉。

    有些人很是开心,尤其是一些商贾,当他们得知异地存取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乐坏了,通常,他们外出贸易的时候,都会耗费大价钱去请一些农夫什么的跟随,保护自己的周全,毕竟,他们的马车内,慢慢的全是铜钱,有些大商贾,从益州前往长安做生意,带着十七辆装满了钱的马车,这已经不是趣闻了。

    在这种时候,能够异地存取,对于他们而言,那可真是好消息啊,他们不用再带着钱财四处乱跑了,又安全,又便捷,大多有头脑的商贾们的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若是这钱庄能一直设在大汉之外,那他们是不是外出贸易,都不要携带钱财了?

    诸多商贾们纷纷支持,甚至在几个地区,商贾们自发的提供了一些修建的材料,希望庙堂能够早些将钱庄盖起来,当然,庙堂是不需要他们的资助的,随着荀彧一声令下,全国各地,只是在一个多月内,一个个钱庄拔地而起,这当然不是说他们在月内就修好了房屋,只是,他们将库房改建成了所谓的钱庄。

    钱庄被分成了两个不同的建筑,县衙之外,设立一个办公点,这里是负责他人来存取,乃至其余事物的办公点,而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各县的存储点,这一点很好办,直接将原先的库房改成如今的钱庄存储点便好了,也不用再刻意的安排人手前往保护,毕竟,那里原本就是各地警备最森严的地方。

    在越来越大的争议之中,延康十年三月,全国各地的钱庄算是建设完成了,不过,这并不是说钱庄的事情就如此成功了,钱庄从来都不是等同于建筑的,荀彧将接下来所有事情的指挥全部交给了刘巴,自从那天之后,刘巴对于荀彧是愈发的恭敬,得到了荀彧的命令,便即刻行动。

    率先,他是招来了驿府仆射,驿府仆射唤作孙礼,是个彪悍的军旅汉子,这厮负责全国各地的驿站之流,刘巴要通过他,在全国内建设这钱庄的联系点,孙礼赶到刘巴的府邸,心里知道刘巴为何找自己,这辎重,钱财的运输,如今都是他在管辖,想必这钱庄内钱财流动,也是由自己来负责罢?

    孙礼长相粗犷,可心思还是比较细腻的。

    刘巴看起来很是疲惫,双眼通红,奴仆将孙礼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有些激动的拉着孙礼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面前,盯着孙礼的双眼,非常不礼貌的问道:“你是知道各地之间的前往时日,路程什么的,对吧?”,听到刘巴的询问,孙礼点了点头,没有急着开口。

    “那就好,那就好啊,接下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委托与你,各地的钱庄成立,总部定然是在雒阳,各地的俸禄,乃至补贴,日后雒阳的钱庄会直接发送到地方去,而地方的税赋,则是直接保存在钱庄里,当然,也会运输至于雒阳,故而,我希望,你能在雒阳与其余县城之间,设立一个来往路线。”

    “也不是让你设立路线,如今有驰道,我的意思是,你需要派人,来护送这些运输品...就是需要一个固定的的,安全的,时日最短的,能够联系全国的道路!”,刘巴越说越是激动,这些天里,他看起来是吩咐了不少人,如今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孙礼皱着眉头,说道:“我麾下只有驿卒,如何护送?”

    “我已经与军府联系过了,他们会给你一直军旅,不过,他们要固定在各自的道路上,专门的负责运送这件事,另外,你还可以建设一些其余的,例如护送沿路的商贾啊,护送一些重要的物资啊,也算是给你们驿府增添些收入嘛,不过,不能动用这些专门护送钱庄的士卒...”

    孙礼认真的听着刘巴的吩咐,不时的点着头。

    “还有,你负责这些路线,是很重要的,只要是出了一点差错,你我两人,性命不保,故而,我希望这些重要的内容,你不要泄露出去,哪怕是对家中妻子...”,刘巴说着,孙礼说道:“刘君放心,我不会说的,我没有妻子,尚且未曾娶妻。”

    “家中兄弟也不可泄露。”

    “家中兄弟早已死在了贵霜之战,没有兄弟。”

    “那父母?”

    “父母早逝。”

    “好友!!”

    “我这个人言语比较直,没有什么好友。”

    “呵呵,那挺好,赶快去找军府仆射,安排那些士卒罢。”

    孙礼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刘巴一拜,即刻离去,送走了这位,刘巴还没有来得及休歇,门口已经是又站着一位,来者乃是曹冲,刘巴招了招手,曹冲也不在意他的无礼,坐在刘巴的面前,因阿父的逝世,曹冲受到的打击很大,如今的脸色也是格外的苍白,他是刚刚从病榻上起来的。

    “曹君啊,我知道你的身子也不好,这样,你负责的那些事情,暂且交予荀公来操办,如何啊?”

    “我自己能行。”

    “曹君啊,你这最近还在病榻上,这件事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将你叫过来,就是希望你能暂时将手中的事交给荀公,你明白麽?”

    曹冲抿了抿嘴,他怎么不明白,刘巴明显是怕自己办不好,所以才让荀彧来接替自己啊,曹冲长叹了一声,点了点头,起身,便离去了。

    除却路线之外,刘巴还要做的,就是官吏们的俸禄,作为尝试,他要将官吏们的俸禄放在他们所在的钱庄里,发给他们凭据,他们可以通过凭据来获取自己的俸禄,这算是一个带动,也算是安抚天下百姓的内心,另外,一定要找一些人,大张旗鼓的进行存取,以此获取众人的信任。

    大汉的百姓们,都是很淳朴的,也是很谨慎的,其实,刘巴完全可以通过天子的威望,来号召百姓们进行存取,可是他不敢,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又一直高举天子的旗帜,那危害涉及到天子的时候,就是自己身死的时日了,他不敢如此去赌。

    不过,庙堂里还是有其他威望高的臣子,可以帮助他。

    例如荀彧,刘备,孙坚,还有地方上的诸葛亮,司马懿这些人,完全可以帮助自己。

    荀彧也是在全力的帮着他,甚至也会听从刘巴的吩咐,他给各地的官吏下达命令,要在最快的时日内获得百姓的信任,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百姓是最不会将自己的钱财送到钱庄的这一批,他们害怕,对新奇事物有着莫名的惶恐,钱财什么的,还是在自己的身边,最能让他们安心。

    钱庄若是想要让百姓们存钱,就必须得要给百姓们更多的好处。

    异地存取对商贾们很有吸引力,可是对百姓就不同了,大汉百姓有一辈子不出亭里的,不出县城的,他们不需要异地存取,对于这个,刘巴也是很快就拿出了解决的方案,他认为,钱庄应该提供一些好处,例如,给与利息,若是百姓存钱,便可以定下储存时日,在这时日内不得取出,而时日到达之后,钱庄以利息赠予。

    刘巴这个想法刚提出来,就让荀彧赞叹不已,他觉得,自己的确是没有信错人,这位刘君,果真是有着闻人公之才。

    在延康十年的六月,大汉各地的钱庄同时开业,而地方官吏们也是提前得到了命令,要让钱庄顺利的在地方上运行,各地的太守们,可以说是想出了千奇百怪的想法来保持钱庄的营业,有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故意让百姓们看到从雒阳运来钱财的马车,增加百姓的信心。

    或者是举办一场庆典,庆祝钱庄的成立,并且带头往里存钱,以此带动百姓。

    豫州的太守们,是最幸福的地方官,诸葛亮早就为他们想好了办法,甚至,有着袁耀在百姓,世家,豪强中的巨大号召力,诸葛亮都不需要想出太多的办法,他只是故意安排了一些托,在钱庄那里,展示钱庄的作用,并且在民间放出风声,说什么钱庄名额有限,后来再存的就不能存了之类的。

    在安排了一场刻意的争夺存钱的好戏之后,百姓们也开始争着去存钱了。

    至于在各地的兖州,百姓们早已排好了队伍,等着钱庄的开设。

    司马懿站在城头,看着满城的百姓,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安排什么好戏,他只是让属下去通知,日后的交易,税收,只收钱庄的凭据,铜钱与粮食不会直接收取,也不能直接用以交易,不早日存钱的,将来只能捧着铜钱饿死。

    于是乎,兖州百姓们惶恐不安,焦急的等待着,终于,等到了钱庄开业的这一天。

第0795章 臣想回家

    “诸位乡亲,钱庄已然开业,钱庄之事,乃是朝中尚书令荀令公,及少府仆射刘公所奏,庙堂将以资三万万亿钱,支持此事,本意,还是为了百姓,日后缴纳税赋,只需与钱庄,也不会出现官吏谎报税赋,欺上瞒下,欺辱百姓的事情,对于诸君是大善之事!”

    “我以袁氏嫡子之身,与诸君立誓,庙堂绝对不是诓骗诸君的钱财,先前庙堂资助豫州,运来的马车,足足百辆,就是豫州百姓所有的钱,也没有那么多,怎么会诓骗呢?”

    袁耀站在一块大石上,看着周围的百姓们,手持一喇叭,正在大声的宣传着,要不怎么说马公大才呢,这玩意就是方便啊,省了不少力气,这里乃是豫州内的一处水利地,百姓们在这里挖水渠,正在休歇的时候,袁耀站上大石,趁机宣传这钱庄的事情。

    “袁溷藩啊!!”,忽有一个糙汉起身,有些疑惑的问道:“我这几十年来,家里都未曾丢过财物,又何必去那什么钱庄存钱呢?”

    袁耀脸色一黑,你再叫我溷藩,明日我就让你知道家里的财物也会被偷被抢!!

    当然,袁耀也只是敢在心里抱怨,他不敢这么做,也不敢这么说,他上头还有个师君,要是知道了...他摇了摇头,面带笑容,说道:“这是庙堂为了诸君好,诸君的钱财,放在家里,不增而减,这是肯定的,可是在钱庄,这钱还会增加啊,另外啊,我看阁下的面向,贵子定是个读书的苗子,他将来若是去太学...”

    “他就可以从雒阳钱庄取钱,而不必劳烦阁下,如此一来,多好啊。”

    糙汉看着远处正在和泥玩的小娃娃,一脸憨笑,挠了挠头,说道:“好,可是我不认字,溷藩可能相助?”

    “哈哈哈,这一点,不必担忧,钱庄那里有专门的人,会帮助阁下的,若是阁下信不过他们,我亲自带着你们过去!”

    “好!!”

    “听袁溷藩的!!他不会欺骗我们的!!”

    众人顿时叫了起来,看得出,袁耀在豫州百姓心里还是非常有地位的,光是一个袁氏嫡子的身份,加一个袁子独子,再加一个为民折身,袁耀在这些百姓眼里,几乎都是闪着金光的,故而,诸葛亮也是派他前往各地,联络百姓,宣传钱庄之类的。

    袁耀在这里说了一通,使得诸多百姓信服,这才安了心,在忙碌了一整天后,方才领着百姓进了县城,来到了钱庄门口,拿起喇叭,说道:“诸君,这里便是了,有我在此处,没有人敢诓骗,欺辱诸君,我就在此看着,诸君可以操办要事了!”

    听着一声声道谢,袁耀心里可谓是美滋滋的,当然,若是这些人不加上溷藩那两个字,他会更加的开心。

    忙碌到了半夜,近乎于宵禁的时候,袁耀方才拖着那疲倦不堪的身子,回了府,府邸的门并没有关,两个奴仆守在门口,打着哈欠,袁耀走上前来,那两人接着灯火看了清楚,连忙上前,拥着袁耀进了府,对于他们的献媚,袁耀也没有什么力气答复。

    一路走进了寝屋,呵退了几个奴仆,也不褪衣裳,便扑到了床榻上。

    “咳咳。”

    一旁的咳嗽声,吓得袁耀急忙坐了起来,抬头一看,原来自家师君正坐在一旁的案前,借着月光,不知在看些什么,袁耀急忙朝着他行礼拜见,诸葛亮点了点头,方才问道:“今日如何啊?”

    “最后一处也去过了,接下来,就是该去别的郡了...”

    “不错,不错,这些日子,幸苦你了。”

    “不敢..这是弟子应当做的。”

    “多亏了你,豫州钱庄的局势,大抵是最好的,带你前往豫州,果然是对的,在这里,你是真的成长了不少啊,不过,你兄长写了书信来,想要让你去兖州,我在想,等你将豫州这里转了个遍,就去兖州帮你兄长罢,我教给你的,你定会终生受用,不过,他倒是也能教你一些...”

    诸葛亮正说着,看向袁耀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不知何时,这厮已经躺在了床榻上,紧闭双眼,呼呼大睡,诸葛亮摇着头,站起身来,走到了他的身边,抓着他的双腿,帮着他摆正了睡姿,这才帮着他盖上了被,方才拿着书籍离开了此处,刚刚走到了门口,就听到袁耀低声的呼唤了起来。

    “阿父...”

    诸葛亮一愣,转过身,看着他,长叹了一声,离去了。

    次日,袁耀刚起来,用了膳,就被诸葛亮赶出了府,乘坐马车,赶往鲁郡。

    ...........

    雒阳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皇宫门口,一位身材高大,腰配长剑的士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卷开了帘,又扶着一位老者下了马车,这老人岁数极大,枯瘦如柴,在士子的扶持下,慢悠悠的下了马车,睁开浑浊的双眼,打量着面前的皇宫,叹息了一声。

    “师君,我去禀告一声罢。”

    “好的...”,老臣应了一声,便闭上了双眼,有气无力的模样,那士子让马夫前来扶着老者,自己赶忙走向了皇宫大门,皇宫门口的宿卫赶忙行礼,他们虽不认得此人,可他们看到了远处那穿着官服的老头,这个年纪的大臣,搞不好就是熹平,或者建宁的遗臣,这可不敢不敬。

    士子回礼,方才说道:“劳烦诸君禀告一声,太府仆射贾公前来拜见天子。”,听到士子的言语,宿卫点了点头,即刻回去禀告,只是过了片刻,皇宫内权势最大的阉人,齐悦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贾公呢?贾公人嗯?”

    士子一愣,赶忙行礼说道:“师君年迈,走不动道,在对面等候着呢...”

    “你是贾公的弟子?不错,不错,一表人才啊,国家有令,大开正门,允许贾公乘坐马车,进入皇宫!”,听到齐悦的言语,宿卫大惊失色,问道:“这如何可行?除却天子车架,这...”,齐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宿卫也不敢多说,直接便下令,大开了正门。

    齐悦这才笑嘻嘻的朝着贾诩走了过去。

    “贾公啊!许久不见,贾公可还安好啊?”,齐悦笑着问道,贾诩愣了一下,看着他,没有回话,那位士子无奈的说道:“齐老公,你得大声点,我师君这耳,今日里有些不好...”,齐悦醒悟,大声的将方才的言语重复了一遍。

    “哦...”,贾诩笑了起来,说道:“我还好!还好啊!”

    “哈哈,贾公可还记得我啊?”

    “记得,你是宋典宋老公啊!”

    齐悦脸色一滞,说道:“贾公啊,这宋老公逝世都三十多年啦!!”

    “那是韩老公?”

    “哎,贾公啊,你上车罢,国家要见你呐!”,齐悦也不解释,几人扶着贾诩上了马车,贾诩也不言语,神色恍惚的上了马车,马车就这么行驶进入了皇宫,要知道,上一次,大臣坐着马车进入皇宫,还是在二十年前,当时的庙堂司徒崔公,因为年近百岁,已经到了孝宪皇帝都要抢先拜见的地步,这才让他有了如此特权。

    不过,贾公也是相差不多,他年过七十,说起来,他还是建宁年跟随孝康皇帝的三朝老臣,论资历,除却太尉孙坚,倭岛的荀攸,大抵是没有人可以抗衡的,而且,他身子并没有孙坚与荀攸那般的硬朗,坐着马车,进了皇宫,黄门都是格外惊讶的看着这马车。

    马夫更是心惊胆战。

    他平生驾车去过很多地方,可皇宫,这还是头一次啊,马夫浑身都在颤抖,他实在是怕极了,随着黄门的吩咐,他停下了马车,跟在后头的士子想要去扶持,一旁的齐悦拦住他,笑着说道:“莫怪,有黄门扶着就好,米有国家的命令,阁下是不能进厚德殿的。”

    士子无奈,只好答应。

    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贾诩就被这些黄门扶持着,进了厚德殿。

    “贾公!!”,早已准备好的刘熙站起身来,笑着走上前,朝着贾诩便是一拜,贾诩神色恍惚的看着他,神色都有些呆滞,刘熙起身,也不责怪贾诩的无礼,黄门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在了胡椅上,刘熙让他们都离开了,这才笑着说道:“贾公啊,许久不见,可还安好啊?”

    “陛下?”

    “贾公?有何不妥?”

    “臣想回家。”

    刘熙一愣,皱着眉头,问道:“贾公是想退仕,回西凉?”

    贾诩愣了许久,方才回道:“臣想...回家。”

    看着面前形如朽木的老者,刘熙眯了眯双眼,他笑着说道:“贾公啊...这些时日,多亏了贾公啊,若不是贾公,朕也就不能如此牢牢的把持着南北二军,甚至,颠覆贵霜的整个大策,都是贾公在操办,如今的贵霜,已经被渗透了个干净,若是贾公在此时离去了,先前的准备,又当如何呢?”

    “这岂不是就白费了?”

    “当然,贾公也上了年纪,朕也不忍让贾公继续劳烦,这样罢,贾公日后就好生休养,这征贵霜之策,贾公只要能够提议指点就好,具体的事情,就劳烦贾公的弟子来操办,另外,朕让尚书令前往相助,如此可好?只要等具体策略都完成了,贾公也就能退仕...”

    刘熙说了很多,贾诩依旧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感觉。

    “陛下...臣想回家。”

    演的倒还挺像,刘熙想着,看向了门口,说道:“将贾公之弟子徐君叫进来!”

第0796章 未曾欺骗

    有了天子的召见,徐福这才在齐悦的引领下,进了厚德殿,走进了大殿,他便朝着天子附身大拜,刘熙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心里却是想起了天书之中的记载,面前这位游侠出身的,在天书的记载之中,便是不寻常,能够从游侠成为庙堂砥柱的,整个大汉还就找不出几个来。

    可谓是文武双全,即使在当前,这位也是才能不凡,他先是通过了兵学的考核,在南军磨砺了两年,随后被贾诩收为长吏,随后为弟子,教导了许久,在之后的贵霜大策里,贾诩更多还是出谋划策,具体施行,都是这子,可以说,他足矣为贾诩的接替者,比之年轻时的贾诩,是完全不逊色的。

    未曾改名的徐福拜见了天子,刘熙方才与他赐座,他坐在了贾诩的身边,伸出手,扶着贾诩,看到师徒两人都在自己的面前了,刘熙这才问道:“朕看,贾公是不是有些...嗯...有些不清楚?”

    徐福双眼微红,恭敬的说道:“陛下,师君年迈,近八十之高龄,今日里,师君少有清醒的,茶饭不思,整日都说要回西凉老家,神志不清,故而,我斗胆带着师君前来拜见陛下,还望陛下怜悯,就让师君离仕回家罢...”,说着,徐福忍不住的流下泪来。

    刘熙点了点头,无奈的叹息着,方才说道:“朕见得贾公如此模样,也是心疼,好罢,朕就准许贾公离仕了,至于返回凉州之事,你自己看,贾公都虚弱至于如此模样了,如何能熬得过那长途跋涉呢?朕会安排太医令来医治贾公,先让贾公休歇一段时日,等能够启程的时候,再返回凉州,你觉得如何啊?”

    他问道,徐福大喜,看向了一旁的师君,贾诩只是茫然的看着前方,嘴角都是湿润的,徐福有些心疼的伸出衣袖来擦了,方才问道:“师君,可以吗?”

    “什么?”,贾诩问道。

    “调养一番身子,咱们再回凉州,可好?”

    或许是听到回凉州,贾诩一脸的喜悦,笑了起来,“好啊...好。”,徐福看向了天子,即刻起身,拜谢,刘熙赶忙让他坐下来,说道:“贵霜之策,你也知道,那是贾公的心血,不能如此白费,你对贵霜也是足够的了解罢?”

    听到天子的询问,徐福心里自然是明白了天子的意思,他点着头,说道:“师君这些年里的谋划,都是我在执行,贵霜南北三种言语,我都已经学会熟练,并且,对于各个藩王,乃至将领,我都是很熟悉的。”

    “很好,很好,那么,贾公手中的这些事,交予你来操办,如何啊?”

    “定不辜负陛下厚望!”,徐福朝着天子大拜。

    刘熙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说到底,你还年轻,如此大事,也不能全部都让你一个人来操劳,这样罢,朕稍后让尚书令前往,相助一二,对你照拂,也算是让你轻松一些...”

    “多谢陛下!”

    徐福大拜,刘熙笑了笑,这才看向了一旁的贾诩,看着面色呆滞的贾诩,刘熙也是长叹了一声,笑着说道:“贾公,您就先回去休歇罢,朕稍后就派太医令前往,以后啊,您也就别来厚德殿了,有什么事,让徐君来禀告,朕亲自去拜见!!”

    贾诩没有回话。

    徐福这才扶着贾诩离开了厚德殿,上了马车,朝着皇宫外行驶而去,就在马车离开之后不久,尚书令的马车也迅速的到达了皇宫的门口,下了车,荀彧便连忙朝着厚德殿走去,当他进了厚德殿的时候,刘熙正在抱着厚厚的一沓纸张,认真的看着。

    “拜见陛下!”

    “荀令公啊,快坐。”,刘熙急忙让荀彧坐下来,将手中的那沓纸放在了案上,这才说道:“方才啊,贾公来拜见朕了...”

    “哦?文和?”

    “没错。”

    “想必他是求陛下,让他离仕的?”

    “荀令公如何得知啊?”

    “他有这个心思,已经很久了,早在熹平年,他就想要回家...可惜孝宪皇帝不许..”,荀彧说着,忽然醒悟过来,问道:“陛下应允他了??”

    “朕看贾公年迈力衰,也不好拒绝啊。”,刘熙茫然的说着,荀彧皱着眉头,方才说道:“陛下不知啊,这厮向来就是如此,明明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却总想着明哲保身,没有什么大志向,就是藏拙,只想过自己的日子,大汉之内,像他这样的人,估计是没有几个...”

    “人人都想着要表现自己,唯独这厮,却只想着藏拙,就是会,也装作不会,不逼迫一二,绝对不能用全部的能力....”

    荀彧说了片刻,方才觉得不妥,他不是个爱说他人坏话的,顿了顿,又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也罢,他的确也是年迈,三朝老臣,陛下也不好拒绝,好在他如今也没有什么要事,离开也不会有影响,要走就让他走罢。”

    刘熙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在几年之前,贾公曾找过朕,他提议了一项关于贵霜的策略,朕觉得很是不错,就同意了,他让朕为他保密,不要告知他人,此事,如今还没有做完...”,荀彧一愣,庙堂里还有自己这个尚书令都不知道的政策??还施行了多年?

    看到荀彧脸上的疑惑,刘熙无奈的说道:“朕也是答应了他,要保密,故而未曾提及,如今,他要离仕,此事,朕也就能告知了,是这样的,贾公曾去过贵霜,知道贵霜的风气,故而提议,可以不动刀兵而征伐贵霜,贵霜藩王将领,都自私自利的小人,贾公派人与他们联络,与他们结交,收买拉拢,使得贵霜举国皆归义...”

    “什么??!”

    荀彧惊呆了。

    “那这策略施行的如何了?”

    “贾公还是很有才能的,贵霜大多藩王,将领,乃至士卒,宫内臣子,阉人之流,已经投向了大汉,只要大汉能保证他们日后在贵霜的地位与富贵,他们根本不在乎谁人坐上王位,也不在乎其余人的生死,这些人,说起来,眼里根本没有国这个概念...”

    听到天子的言语,荀彧后背发凉,收买如此多人??这几乎是直接将贵霜变成了大汉的一个郡县啊,除却贵霜王,其余人都听从大汉的吩咐,这还了得啊?好一个贾文和,我就说陈登如何能从贵霜弄来大批的奴仆用以西州之建设,原来如此啊。

    “那陛下的意思是?”

    “此事,朕决定交给贾公的弟子来操办,朕希望,荀令公能相助一二。”

    “臣明白了。”,荀彧点着头。

    徐福带着师君回到了府邸,如今的贾诩,已经是无法料理自己了,也去不了溷藩,平日里,徐福亲自照顾着他,伺候他的起居,他这个孝顺弟子的名声,也是渐渐传播在雒阳内外,他正在府内忙碌着呢,便听到奴仆着急的跑了过来,说道:“尚书令来访。”

    徐福大喜,连忙洗了双手,就去迎接尚书令。

    荀彧站在门口,打量着这简陋的府邸,正在看着,就看到了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满脸笑容,朝着自己附身拜见,荀彧朝着他点了点头,方才问道:“你就是文和的弟子?”

    “正是在下,见过荀令公。”

    “好,你师君可在府邸啊?”

    徐福一愣,回道:“荀令公哪里话,师君如今起身都需要人来帮,怎么会不在府邸呢?”

    “哦,已经如此了吗?带我去见见他罢。”

    听着荀彧的言语,徐福心里顿时便是有些恼怒,荀彧的不在意,让他格外的愤怒,不过,此人乃是天子派来的,贵为三令,同时还是师君的好友,他也只能忍着怒火,将荀彧带到了内屋,贾诩双眼无神的躺在床榻上,呆滞的望着上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师君,荀令公来了!!”,徐福叫着,上前,好不容易扶着贾诩坐了起来。

    贾诩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荀彧,似乎是有些认不出来。

    荀彧面色无奈,看着一旁的徐福,说道:“你且出去,我有些事情,要与你的师君聊一聊...”

    “师君神志不清,若是说错了什么,还望荀公莫要在意...”

    “我与他相识都几十年了,你出去罢。”

    徐福无奈,拱手一拜,这才走出了府邸。

    荀彧看着他离去,摇着头,多么单纯的孩子啊,被这老贼骗得团团转,随后,他看向了面前的贾诩,说道:“好了,不认得我了?这招用过一次就可以了,不要再用了,你在贵霜的策略倒是不错啊,厉害啊,不费一兵一卒,呵呵,庙堂群臣都被你骗去了...”

    贾诩只是疑惑的看着他,根本没有理会他。

    “不必装了,我还不知道你这糟老头麽?等我死了,你都不会有事,你这行将朽木的模样,都装了几十年了!天子已经同意你的离仕了,不过,这颠覆贵霜是你的策略,你还得帮你的弟子想一想对策,如是出了差错,那可是你弟子的责任啊...”

    “该说的我都说了,当然,你若是不在意这个弟子,那就无所谓..我走了,告知你弟子一声,若是有什么困难,就去尚书台找我,我会帮着处置的。”,荀彧说着,站起身来,走出了内屋,待在门口的徐福也没有想到荀彧会出来的如此迅速,便送他离开了府邸。

    回到了内屋,贾诩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前方。

    “师君,来,躺下罢。”

    “你是谁啊?”

    “我是元直啊,师君,你的弟子啊...”,徐福颤抖着说道。

    “元直啊,元直...”,贾诩说着,忽然,他哭了起来。

    “元直,带我回家,我想回家,我没有骗人..没有骗人...”

    “我想回家啊...”

    徐福眼里满是泪水,坐在师君的身边,轻拥着瘦弱的师君,安慰道:“师君,我带您回去,勿要哭了,我现在就带您回去,不管了,什么贵霜,什么庙堂,弟子不管了,弟子现在就准备车马,带您回家!”,在弟子的怀里,贾诩轻轻的颤抖着,神色犹如孩童般,委屈的大哭。

    延康十年

    凉州姑臧,井现黄龙

第0797章 闻人弟子

    士卒们打着哈欠,走下了城墙,一夜守在城墙上,累的他们双眼都有些睁不开,前来替换的士卒们早已来到了城墙上,双方一一换岗,城门校尉亲自带队,站在一旁,看着东门的士卒一一换岗完成,他点了点头,就要前往下一个大门,却被一士卒急忙拦着。

    “司马校尉...”,士卒叫道。

    司马孚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士卒,挥了挥手,他的亲随不再拦着他,士卒跑到了司马孚的面前,司马孚这才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在半个多时辰前,就有一辆马车,停在城门口,准备出门,吾等去盘查,不过,此人拿出了太府仆射的身份,也不愿告知我们是前往哪里...”,士卒说着,司马孚皱了皱眉头,太府仆射,贾公?他看了看周围,果然,在靠近城门的一个城墙边,停着一辆马车。

    司马孚让那位士卒回去休歇,自己领着人,朝着那边就过去了。

    拉车的骏马,低着头,只是从鼻尖喷出一口浓雾,而一个人蜷缩着身子,坐在马车的最前头,拉着缰绳,浑身都缩在衣裳内,闭眼休息,司马孚还未曾开口,一旁的士卒就叫道:“什么人?!”,听的士卒的暴呵,正在休息的马夫顿时抬起了头。

    司马孚也就看清了这马夫的模样,马夫生的俊俏,眼神凌厉,完全不像是一个马夫,他看着面前的士卒,尤其是司马孚,下了马车,拱手一拜,方才说道:“在下徐福,乃是太府仆射贾公之弟子,贾公昨日退仕,要回凉州修养...我是送他回家的。”

    司马孚一愣,连忙回礼,徐福又将验传之类交予了司马孚查看,司马孚询问了片刻,也不言语,说道:“早闻贾公之名,不知可容我拜送?”,徐福没有迟疑,点了点头,他来到了马车的边,卷开了帘,司马孚朝着里面这么一看,一个瘦弱的老者眯着双眼,坐在马车内。

    “拜见贾公!”

    司马孚大拜,身后的诸多士卒也是纷纷拜见,贾诩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徐福拉上了帘,这才说道:“君莫要怪罪,师君有些神志不清了...”,司马孚点了点头,看着远处,大叫道:“放行!!”

    马车终于是离开了雒阳,朝着西方飞速行驶而去。

    司马孚目送马车离去,不知为何,竟有些心酸,光阴之力啊,多少英雄豪杰,都成为了这般的皓首老者,多少的雄心壮志,到了最后,也就剩下了一个落叶归根的信念。

    .....

    “什么?离开了??”

    尚书府内,荀彧大惊失色,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司马孚,他问道:“你确定是徐福带着贾公离开了雒阳??”

    司马孚低着头,说道:“是这样的,我看贾公的神色极差,也没敢留下他来盘查。”

    荀彧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无碍,你且出去罢。”,司马孚离开了尚书台,荀彧坐在案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昨日,他接到了太府官吏的上奏,说仆射已经离开雒阳,返回西凉了,荀彧还是不太相信的,贾诩那惜命的老头,绝对不敢就如此离开雒阳的。

    天子刚刚委派他的弟子主持他原先的政策,让他在雒阳内修养身体,贾诩如此离去,这不是直接违抗天子的命令麽?他那般精明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天子绝对不会杀他,所以如此的胆大妄为,可是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冒险的人啊。

    莫非...他是真的要不行了?

    荀彧浑身一颤,思索了片刻,方才摇了摇头,不会,论保命,天下谁人能出他左右,绝对不会!

    他想要去禀告厚德殿,想了想,还是算了,天子应该是在他之前就得到了这个消息,目前重要的是贾诩原先的那些事情,如何联络,如何行动,都只有贾诩和他的弟子才知道,想要接手,也是有些困难,荀彧揉了揉额头,这日子,怎么这般难啊。

    .....

    豫州

    离诸葛亮治理豫州,也大抵接近一年的时日,在这一年的时日,豫州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先是率先完成了对西部矿山的处理,诸葛亮在此处设立了一个庞大的带着官方性质的矿场,唤作豫州矿场,通过与马公的联系,他从庙堂工府买来了一大批的最近研制品。

    他买的并不是机械,买的却是匠人与技术。

    最初,豫州的官吏们还有些害怕,地方花钱从庙堂里购买人手什么的,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而且听起来,总是觉得哪里不对,有些贿赂庙堂的感觉啊,诸葛亮却是不理会这个,不顾地方诸官吏的忧虑,直接写了书信至于工府,马均很快就回信了。

    他可以派遣一些匠人,在豫州矿场这里帮着建最新的采矿,以及冶铁的设备。

    这正是诸葛亮所希望的,两人也就以书信开始了漫长的商谈。

    “久仰马公之能,故而愿借取匠人一百,以为豫州矿场所用,马公不亏大贤,能够应允,亮实在欣喜,感激不尽,只盼匠人能早些启程,为十年之大策....”,诸葛亮的书信里,先是将干脆利落的马均夸赞了一顿,言语诚恳,另外呢,就是提及豫州的建设,乃至十年大策,也算是希望马均能够更在意一些。

    “嗯,看诸葛君之书信,我心里欣慰,天下人对匠误解久矣,未曾想到,今日诸葛君竟是无视那些迂腐之言,公然上书购买,我也是在乎十年大策的,既然诸葛君是为了公事,又是我的亲近,那我也大方一些,也不说一个匠人万钱了,诸葛君便按着九千钱给,便好了。”

    “...多谢马公之回信,豫州之发展,刚刚开始,庙堂资助,全部使用与建设之中,钱财紧缺,百位匠人,需钱九十万钱,有些昂贵,不知马公能否再免去一些?感激不尽,在下定会上奏天子,赞颂马公之恩德。”

    “善!”

    看着马均的回信,诸葛亮一脸的笑容,看着一旁的袁耀,开心的说道:“谁说马公好财呢?你看,这就应允了啊,太好了,你就等着匠人到来罢,等到他们到来,矿场的事情,总算是能够解决了,接下来,也就可以主要操办这耕地,道路之事了...”

    袁耀皱着眉头,说道:“师君啊,马公与我阿父的关系很好,在雒阳的时候,也曾来照看我,此人...嗯,弟子以为,此事绝对没有如此简单啊,马公有些...就是有些小吝啬...”,马公毕竟是袁耀的长辈,他也不敢说的太直白,只能是小心翼翼的提醒。

    诸葛亮却是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耀儿啊,马公乃是天下贤才,被尊为子的大贤,你怎么能如此说他呢?在背后议论长辈,岂是晚辈之所为的?你的那些试题还没有做完罢?我再给你加一些罢!”

    “别啊!!师君,我知错啦!!”,袁耀大叫着,可惜,他的求饶,也不能打动无情而冷血的师君,抱着一捆子试卷,袁耀欲哭无泪的走出了书房。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些匠人,听闻匠人到来,诸葛亮是非常开心的,亲自来接待这些匠人,匠人都被接到了驿站里休歇,为首的几个人,却是被带到了州牧府里,诸葛亮到来的时候,这些人顿时起身行礼,诸葛亮微笑着回礼。

    这些都是些纯朴憨厚的匠人,都不怎么敢抬起头,也不敢言语,稍微与诸葛亮聊了几句,就是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诸葛亮很是温和的与他们聊了片刻,方才知道,这些人都算是工府里不错的匠人,虽然暂时没有参与研发,不过都算是马均麾下重要的心腹。

    能将这些人借给自己一年,马公不愧是贤才啊,诸葛亮心里想着,愈发的欣喜。

    “那明日,就要劳烦诸君前往矿场了,不知可否?”

    “诸葛公...不可。”,几个匠人有些为难的摇着头,诸葛亮一愣,问道:“为何啊?”

    “马公送我们到来,却没有给与工具,我们是空手来的,图纸,工具,我们都没有带...”

    “那在豫州能找到麽?”

    “材料是能找到,可是图纸,工具什么的,只有工府才有。”

    诸葛亮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让官吏们照顾好这些匠人,诸葛亮急匆匆的回了书房,拿出了笔墨来,就开始写起书信来。

    “马公,匠人今日至,再次拜谢马公之大恩,不过,马公是否是忘却了给与图纸与工具,这些匠人两手空空,无从建设,还望马公能够相助一二,将物资也一道送来,这事情实在不能再耽误了啊....”

    “诸葛君,你当时只是跟我借了匠人,五千钱,借去一个匠人一年的时日,这已经是我最大的相助了,这些匠人,各个都是能人,都是我麾下的心腹能匠啊,如今,又要借其余的,这些图纸,工具,都是工府耗费大量的钱财与心血弄出来的,不能轻易借给他人,另外,图纸三万钱,各项工具价格不同,我于诸葛君一一介绍....”

    “马公,你便一次性说清了罢,除却了这些工具,还有什么收钱的地方?”

    “还有为你们指导匠人的费用,工府的手艺,不能白白传授,还有工具的损耗费用,也是你们要付的,不然损坏了,我们就不给换了,还有对这些匠人在工府空缺而造成的损失费用.....”

    “啪!!”,诸葛亮狠狠的将书信拍在了案上,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个有道德的人,绝对不能生气,不能说污秽之言,孔明,忍住啊,闻人公的弟子,你还是太天真了啊。

    诸葛亮淡然的笑了笑,方才拿起书信,继续看了下去。

    “诸葛君啊,我听闻豫州钱庄做的不错,钱也不必急着给我,你可以直接存进钱庄,我从这里取出来就好了!另外,诸葛君啊,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定会全力相助,只要价钱合适!”

    “我?!你的!我?!!”

第0798章 毒士逝世

    马车缓缓停下了。

    徐福握着缰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踩在了松软的黄土之上,他看了看周围,这里的一切都好似被挂上了一层黄色的锦帘,一切都是透露出淡淡的色泽,没有什么树木,也看不到什么绿色,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黄色的土壤,却又不是黄沙。

    风裹挟着些许的沙,围绕在了周围,不是炽热,也不寒冷,刚好能够吹去浮躁,给与些清凉,在这黄色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烟,没有喧嚣,徐福的心,也就平静了下来,他牵着马,缓缓走到了一棵老树的面前,老树也不是绿色的。

    早已枯萎的它,反而是透露出与大地一般的色泽来,将绳套在了枯木上,徐福便卷开了帘,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师君,让他站在地面上,一只手依旧扶持着他,又拿起了拐杖,放在了他的手中。

    “师君啊,我们到凉州啦!”

    “凉州?”

    贾诩那浑浊的双眼里闪过了一丝精光,他看向了周围,看着那熟悉的风沙,低着头,看着那没有任何植被的土地,开心的笑了。

    “家....”

    “对,我们到家了!”

    贾诩颤颤巍巍的朝着前方走着,漫无目的的,摸一摸面前的枯木,又低头掊起一些土,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渐渐的,他好似也清醒了过来,看着一旁的徐福,眼里却没有半点的浑浊与茫然,“元直啊?”

    “哈哈哈,师君,是我,你终于认出我了。”,徐福非常的开心,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回到凉州之后,自己的师君竟还有些好转的迹象,连着好几天,贾诩都是出于非常恐惧的状态中,他不认得徐福,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坐在马车内,惊恐的看着徐福,每一次看到徐福,所要问的,只有一句话,“你是谁?想做什么?”

    就因为这个,徐福好几次被地方官吏所拦截,因为地方亭长里长前来的时候,贾诩总是跟他们求救,说自己被一个不认识的贼人挟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结果呢,就是这些亭长之类的,直接把徐福给按在了地上,徐福不是打不过他们,只是无法还手。

    费尽心思的解释了一遍又一遍,拿了无数的文书,甚至都是询问了县里州郡,他方才能继续的赶路。

    不过,纵然是这样,徐福也没有半点的抱怨。

    在他的这一生里,阿父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去,只有一个阿母,含辛茹苦的抚养着他,年轻的他并不懂事,跟着一群好友为非作歹,成为了恶名远扬的游侠,直到他被官吏所抓获,险些身死,回到家里,看到为他哭的双眼都已经睁不开的阿母,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巴掌,从那之后,他开始读书习文。

    进了兵学,去了南军,阿母非常的开心,送他离去,让他勿要想念自己,要报效大汉。

    可是,仅仅在南军待了两年,他便听到了阿母病重的消息,可那时,他是没有办法离开南军的,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师君,师君派人照顾好他的阿母,又将他从南军接出来,让他去看望,就这样,过了一年,阿母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是,在最后一刻,他也陪在了阿母的身边。

    师君是他的恩人,也不计较他原先的那些行为,对自己所知道的,没有半点私藏,无论是他写的兵书,还是时政,他都是通通交给了徐福,就连天子最为隐秘的一些行动,他也交给了徐福,徐福心里很是感动,也很是感激,师者如父,他是将师君当作阿父来对待的。

    浑噩不清的贾诩,在这一刻,回到了原先的模样,面带笑容,轻轻抚摸着胡须,眺望这片土地,略有些激动,徐福扶持着他,他也不知道师君究竟在看什么,徐福从马车内找了席,又找出了一些吃的,喝的,师徒两人就如此坐在了黄土上,看着远方。

    “师君,再休息一会,我们接着赶路。”

    “去哪里啊?”

    “武威郡啊,那里不是师君的家乡麽?武威郡姑臧县...”

    徐福有些疑惑的问道。

    贾诩摇了摇头,说道:“不急,不急,再等会,师君给你看看西凉最美的风光...”

    徐福看了看天色,还是无奈的答应了。

    “我年轻的时候啊,西凉可是乱的很啊,羌人,土匪,马贼,就连一些农夫,家里没有存粮了,就把那装粮食的布往脸上一蒙,就出来劫道了,我家里还算过得去,不过,我小时候也比较顽劣,总是逃出去,也不怕劫匪什么的....”

    “家里人总是管不住我,我这个人啊,就是爱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啊,以天地为家,四处游荡,这才是享受,没有人管我,没有人理我,更没有想害我,想杀我,多好啊,可是我懒啊,我不喜欢耕作,我便读书,想着有个名士的身份,日后出去,也能混吃混喝...”

    “渐渐长大了,我读的书也就多了,乡人大多敬佩我,地方也开始对我征辟,呵,我岂能给那些蠢物当犬?被困在一牢狱内,整日忙碌,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就离开了家乡,在整个西凉游荡,遇到了劫匪,我就说自己是段公的外孙,扯上虎皮,他人也不敢为难我,甚至啊,还有几个羌,马贼首领,都成为了我的好友。”

    “奈何,鲜卑狗打了进来,我逃回了家乡,只是因一时心善,出了个主意,就被庙堂注意到了,郑公举荐,我去了雒阳,这么一去,我的一生就过去了,我不想建功立业,我也不想进什么忠烈堂,我只想自由自在的过日子,没有人吓唬我,让我去做这做那,我就知足...”

    “可惜啊,我这一生,终究是没有过的如意啊,没能如愿以偿。”

    “答应我一件事罢....”

    “啊?师君,你说。”

    “在我死了之后,别让我进了忠烈堂,我不爱那里,直接将我埋在这荒凉戈壁,不要让别人来祭祀,打扰我,生前,我未能如愿,死后啊,我就要变成一个孤魂野鬼,在这凉州游荡,老夫才不要坐在忠烈堂,继续听那些糟心事...对了,我马车坐垫之下还有几本书,是给你的...”

    “师君...这还早着呢,什么书啊?”

    贾诩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此刻,徐福明显的能够感受到,师君终于是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睿智,聪慧,掌握着一切,那般的自信,再也看不到先前的颓废,或者茫然,这让徐福心里不禁也有了些疑惑,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师君,咳咳...你先前...可还记得?”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怀疑贾诩先前都是伪装的了,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怎么会如此迅速的回到巅峰时期呢?

    贾诩面带笑容,抬起头,看着天空,说道:“勿要言语,你看。”

    徐福抬起头来,太阳缓缓的落了下来,仅剩半个身子,还在缓缓的下降,整个天空,都闪烁着一种别样的光芒,伴随着晚霞,显得那般的迷人,天空的颜色逐渐与大地一般,徐福整个人都惊呆了,凉州,他并不是没有来过,只是,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色啊。

    徐福惊讶的看着这景色,“师君...我这从未...”

    贾诩耷拉着头,神色安详,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徐福整个人都愣住了,“师君?师君??”

    风沙再次袭来,贾诩缓缓的,朝着身后倒去,徐福伸出手,将他搂住,贾诩面带微笑,徐福颤抖的手放在了贾诩的口鼻之前,却没有半点的生息,徐福再也止不住泪水,抱着师君,眼泪不断的掉落,他紧紧的抱着师君,片刻之后,这里传出了一阵痛极的嘶吼。

    徐福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色袭来,他这才将师君放在了马车上,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就开始挖掘这里的泥土,他记得师君的意愿,他要被埋在这里,他并不想去忠烈堂,他只想做一个孤魂野鬼,挖了许久,徐福丢了长剑,开始赤手继续挖掘,半夜时分,他在一旁用枯木烧了火。

    挖好了,他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师君放进了土壤里。

    看着静静的躺在土壤之间的师君,他擦拭着眼泪,开始用土来覆盖。

    次日,清晨

    太阳再一次爬到了空中,世界依旧是一片淡黄色,浅浅的,分外的温柔,徐福独自坐在枯木旁,他没有立下什么墓碑,也没有做记号,他的师君,不喜欢被人打扰,坐了许久,徐福站起身来,就要上马车,忽然想起了什么,进了马车,从坐垫下取出了一本书来。

    果然,师君并没有欺骗他,师君的确是在坐垫下藏了本书。

    不过,他记得,师君早就将自己的所有藏书,乃至自己的著作,都给了自己,这书又是什么呢?

    从封面上看,这本书是有了些时日的,有些破旧,有些灰黄,徐福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小子,多谢你将我埋葬了,我如今变成了孤魂,不能出现在你面前,只能如此跟你言语。”,第一页上,只有这么一行字。

    徐福一愣,缓缓翻开了第二页。

    “你竟还不信?师君没有骗你啊,反正啊,千万不要告诉他人我埋在哪里啊。”

    徐福看着这熟悉的字,再一次热泪盈眶,继续翻开。

    “好了,不要哭了,我就在你的前方呢,没错,就在马车的身边。”

    “我要去游览凉州了,你小子就一个人在这哭罢,我现在会飞了。”

    “你要好好的进学,我时不时会回来看你的,哦,我还看到了你的阿母,她过的也不错,还胖了一些。”

    “记住,活着就要随心所欲的,别再理会别人了,让自己开开心心的活着,别跟我一样,死了方才能如意....”

    “哈哈哈,不跟你说了,我准备去吓唬人去了,你说晚上我该去敲荀彧的窗户,还是荀攸的窗户呢??”

    徐福翻着书,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师君!!!”

    “去敲荀彧的吧!!!”

第0799章 天子之哀

    延康十年,二月一十三日

    太府仆射贾公逝世,贾公逝世的消息,很快传至雒阳,延康之年,或许是一个陨落之年,从皇甫将军开始,一位又一位的贤才逝世,邢公走了,华公走了,曹公也走了,昔日跟随孝康皇帝,立下无数荣耀,奠定了这太平盛世之根基的元老们,渐渐的消失了。

    他们再也看不到这个自己所打造出的盛世,只能活在年轻人的言语之中,只能活在老人们的怀念中,只能活在百姓的敬仰之中。

    当听闻贾公逝世的时候,庙堂内并没有如曹司徒逝世那般,造成太大的轰动,因贾公本身的年纪就很大,另外,比起曹公,他还是显得有些默默无名。

    厚德殿内,刘熙抱着年幼的皇长子,正在聊着天,皇长子奶声奶气的告知阿父,说起外公与他玩耍,“阿父,外公心情非常的不好,阿火的阿父要死了,我亲眼看到他偷偷的哭呢!”

    刘熙有些疑惑的问道:“阿火是谁?他的阿父又是谁啊?”

    “阿火是我的伙伴,他长得很高大,脾气暴躁,不过,对我特别温和呢,我常常跟着他去玩,他跑的很快,谁都追不上,他的阿父,是外公最好的朋友,这几天,都有些吃不下饭了,外公总是抱着他的脖子,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齐老公来接我,外公都没有说什么...”

    “啊?抱着脖子??”

    “赤兔?”,刘熙顿时反应过来,低声问道。

    小家伙点着头,瞪大了双眼,好奇的问道:“阿父,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啊...以后啊,多陪陪你外公,让他开心一些...要听他的话...”,刘熙认真的说着,虎儿茫然的点着头,忽然又皱起了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那以后是不是不能再揪他的胡须了?”

    “哈哈哈!”,刘熙笑了起来。

    “国家!!”,随着一声惊呼,齐悦慌张的跑进了厚德殿内,附身大拜,刘熙让虎儿坐在自己的膝上,看着面前的齐悦,问道:“出了什么事??”,齐悦陪伴他也有十几年,养气功夫也练上来了,很少能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时候,刘熙心里忽有些沉重。

    “国家,贾公走了,十六天前走了..”

    “走了?你说的清楚些...他是...”

    “逝世了,国家,贾公逝世了。”

    瞬间,刘熙的脸涨红,整个脸,好似抹了一层红蜡,脖颈处,更是能看到如蜈蚣般的青筋盘旋,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低着头,发出不明的嘶哑,说不出话来,齐悦瞪大双眼,顿时咆哮道:“来人啊!!!太医!!太医!!”

    整个皇宫忙成了一团,虎儿茫然的看着一群人冲了进来,过了片刻,姑姑也跑了过来,抱着他,离开了此处,他看着姑姑双眼通红,擦拭着眼泪的模样,更是不敢言语,姑姑带着他,来到了一处花园,让他在这里玩耍,自己却是低声的抽泣了起来。

    忽然,长陵公主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手,她低下头来,虎儿正站在他的面前。

    他举起了一朵绽开的花,笑着说道:“姑姑,花给你,莫要哭了!”

    长陵抱起虎儿,大哭了起来。

    而此刻,吕后更是快步去往了厚德殿,眼里闪烁着泪光,急促的朝着厚德殿走去,一路上,阉人黄门都是低着头,不敢言语,也不敢哭泣,吕后冲进厚德殿的时候,刘熙躺在床榻上,沉稳的呼吸着,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一旁的太医令,齐悦连忙拜见了她。

    来到了刘熙的面前,吕后伸出手,握着刘熙的手。

    刘熙睁开双眼,看着她,笑了笑,“莫要哭泣,朕无碍。”

    皇后这才看向了齐悦,齐悦连忙说道:“国家方才听闻了贾公逝世的噩耗...奴婢看国家神色不对,就叫了太医...”,他看向了太医令。

    太医令急忙说道:“皇后莫要担忧,陛下只是气急攻心,加上长期的操劳,身子有些虚弱,故而如此,调理几日,便无碍了。”

    刘熙轻声说道:“朕无碍,都离去罢。”,听的天子吩咐,齐悦与太医令连忙离去了,太医令还要准备天子这几日的药食之类,齐悦则是守在了门口,皇后握着天子的手,低声说道:“陛下,你这又是何必呢?贾公不在了,还有其他人啊,有荀公,有郭公...”

    “唉...”,刘熙茫然的看着上方,吕后的声音有些发颤,刘熙也不愿意让她太多担心,“吕姬,你不知道啊,朕,活在一个最残酷的时代...一个又一个的离去了,朕的心腹,朕的重臣啊,你说,是不是延康这个年号有问题?”

    “陛下...”

    “好了,吕姬,不要担心,另外,今天的事情,不许任何人传出去,你告知齐悦一声。”

    ..........

    尚书台内,荀彧也是刚刚听闻了这个消息。

    荀彧茫然的睁大了双眼,无力的瘫坐了椅上,呆滞的坐着,双眼无神,他就如此坐了一个多时辰,脑海里思绪万千,极为混乱,贾诩死了??不对啊,这怎么会呢,明明他的虚弱乏力都是装的,他都已经装了几十年了,怎么会呢?

    早在熹平年间,贾诩就已经是这种即将入土的模样了啊,这几十年里,他一直都是在装模作样,他对庙堂没有任何的兴趣,心里就只装着他自己,荀彧揉了揉额头,难道这段时日里,他是真的?并没有伪装,想起那个苦苦哀求,渴望回到家乡,却被自己冷眼相对,无情拒绝的老者。

    他心里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刺痛。

    不,不会,我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在他最后的时日里,我竟然...荀彧此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几个耳光,他从未如此的愧疚过,庙堂里,他与贾诩的关系虽然不是很好,可是,贾诩是值得他尊敬的一个人,在最后的时日里,他不该受到那样的质疑,那样的屈辱。

    荀彧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叫来了官吏。

    “速速上奏天子,操办贾公进入忠烈堂的事情。”,荀彧说道。

    官吏面色有些为难,他说道:“令公,贾公弟子徐君有信,言贾公遗愿,不愿入忠烈堂,只求能在凉州安息,也不许将自己的葬身之地告知他人...我们不知道他的遗体在何处,而进入忠烈堂,是违背贾公遗愿的,我们也不好参与。”

    荀彧一愣,“不愿进忠烈堂?”

    “除了徐福之外,可有人见过贾公的遗体?”

    “未曾有人见过。”

    “那可有人在他逝世的时候在身边?”

    “只有徐君。”

    荀彧眯着双眼,思索了片刻,方才让官吏离开了此处,荀彧静静的思索了片刻,方才抬起头来,“假死脱身??这厮一直都是像要回凉州快活,不愿待在这里,莫不是他与弟子勾结,假死脱身,准备再也不出现在庙堂众人的眼前??”

    顺着这个思路一想,荀彧反而觉得非常的可能,按着那家伙的性子,或许这一切还真的都是他所谋划的,荀彧如此想着,如此想着,他心里也就轻松一些,方才的愧疚轻了一些,就好似自我安慰,他愈发的相信起自己的这个判断。

    事实上,庙堂群臣里,稍微了解,认识贾诩的大臣,心里都是有着与荀彧这样的想法,不愿进忠烈堂??这是什么意思啊,仔细一想,这厮定然是假死罢?应当还在西凉那一块儿转悠呢!不少人将自己的这个想法上奏与天子,却是被天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其余众人也不敢再提。

    不过,这个事情却是在雒阳,在各地缓缓传了出去,在很多很多年之后,贾公之死,也是成为了一个谜,后人纷纷猜测贾公的身死,争论不休。

    司空府

    刘备坐在书房内,看着自家这不成器的孩子,捧着书,一遍又一遍的读着,他是真的很生气,曹操已经逝世了,可是他的那几个儿子,一个得到了天子的赏赐称赞,回到邪马台继续当自己的藩王,一个接替年迈的沮授,去了扬州担任州牧。

    一个立下了赫赫军功,如今已经是个率领几千人马的校尉了,其余两个人,都已经当上了仆射,曹家比曹操在世时期还要辉煌,算上各地那些太守,曹仁,曹休之类的,再加上曹家近亲夏侯氏,曹家在今年已经成功的进入了二等世家的行列。

    可是他呢?

    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儿子还不争气,傻乎乎的,没有半点的城府,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种,刘备想起这些就能想到曹操那种老脸,看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嘲讽着。

    刘禅抬起头,有些不安的问道:“阿父,你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发生了什么事啊?”

    “贾公逝世了...”

    “贾公是谁啊?我怎么没有听闻过?”

    “是一个怪人,他很有才能,你没有听说过,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才华,总是藏拙...罢了,你继续读你的书!!”,刘备说着,忽然又暴呵了一声。

    刘禅一个哆嗦,连忙低头,继续看起书来。

    只是,他的脸上,却是有了些遗憾。

    可惜啊。

第0800章 只求安乐

    刘禅是个独子。

    在他出生的时候,他记得,阿父是非常宠爱他的,因为阿父老来得子,而且,他还是家中的独子,他有两个姐姐,在家里,无论是阿母,还是阿父,或者姐姐,都是格外的疼爱他,而那些时日,大抵是他此生最为快乐的岁月,无忧无虑,无论闯出什么错误,都没有人会责怪他。

    他敢当面训斥阿父,阿父也只是哈哈大笑,根本不理会他的无礼。

    然而,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的阿母离开了,阿父尽管续弦,可他还是没有得到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许多年,都没有,就这样,他成为了刘备唯一的独子,在这个时代,父亲对于自己的儿子,是相当的严厉,在儿子上了些年纪之后,父亲就不会再与往常那般的宠溺,反而是严厉的对待。

    只有对孙儿,才能表现出自己的爱意。

    仁慈,是阿母给与的,阿父只能给与威严,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管束住自己的孩子。

    刘禅忽然发现,那个亲近,温和的阿父忽然消失了,他变得非常的严厉,非常的暴躁,逼着自己来读书,进学,只要有半点的不对,自己就会挨上一顿打,无论自己是哀求,还是哭诉,都没有用,那个时候,他还是非常的年幼,不过,没有办法,他是家中的独子。

    刘备纵然对他再疼爱,也只能板起脸,让他成才,让他更加优秀,好继承自己的功名。

    刘禅哭过,闹过,都没有用,他也只能努力了,他很聪慧,读书,或者别的,他都能做的非常优秀,可是,无论他做的有多优秀,阿父总是不满意,他越是表现得聪明,阿父对他得要求就越大,最初,阿父对他的要求只是认字,可是在他仅仅用了半年就记住了大部分字之后,阿父却要他去背《启蒙九篇》。

    刘禅一次次的超额完成阿父的任务,可是没有换来夸赞,反而是更加苛刻的对待,以及更难的要求,作为刘备的独子,他需要表现出非常高的才能,这样,刘备面对曹操这些人,才能夸一夸自己的独子,尤其是曹冲的出现,让刘备变得更加严厉。

    终于,刘禅开始厌恶这一切,厌恶读书,厌恶进学,厌恶被强迫着去做各种他本不想去做的事情,慢慢的,他放慢了自己学习的进度,虽然被阿父狠狠的打了几顿,他还是刻意的放缓了自己的速度,纵然知道,他也装作不知道,纵然学会了,他也要藏拙,根本不表现出来。

    刘备从最初的疑惑,到后来的愤怒,再到失望,至于今日的绝望,刘禅通过藏拙,让刘备相信,自己的这个孩子,并不聪慧,年少时倒是还不错,可越是长大,就越是愚蠢,贪嘴,懒惰,没有城府,什么都学不会,当刘备发现这些之后,刘禅的日子反而是轻松了很多。

    别看刘备还是逼着刘禅读书,可如今刘禅读的还是当初的启蒙九篇啊,这个书,格外的简单,格外的轻松,刘禅每日只需要随意看一看,便好了,有些时候,他故意背出其中的一两个句子,刘备便会大喜过望,甚至还会给他不少的钱,让他去挥霍。

    这日子,比起过往,不知好了多少倍。

    看着阿父那失望的眼神,刘禅偶尔也会想,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要不要干脆跟阿父坦白呢?想了想,他还是打消了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何必呢,只要他敢开口说这些,阿父定然会将他暴揍一顿,在那之后,他就又要陷入无休止的学习之中,另外,阿父定然还会让他参与考核,去当官。

    说起来,刘禅真的是不想去当官,他不喜欢仕途,他从小看着自己的父亲日夜奔波,不休不眠的忙碌着,看的他自己心里都有些害怕,这样的日子,并不是他所渴望的,他只是想要活得轻松一些,快乐一些,至于其他的,他完全不在乎,也根本不在意。

    有着阿父留下的家产,何必要受那苦呢?

    他幸幸苦苦的操劳,不就是为了让我不那么的幸苦麽?

    刘禅心里想着,决定继续下去。

    书房内,刘备手持书籍,盘问面前的刘禅,“子曰:苛政猛于虎也,这句话,是孔圣在什么时候说的,他为何会如此说呢?”

    刘禅额头上满是汗水,惶恐不安的看着刘备,“当时...孔子碰到了一个叫柯正的人,他比老虎还要猛...”

    刘备听闻,顿时就是气的跳了起来,手持书籍,恨不得直接砸在刘禅的头上,整个人跳了一会,方才平静了下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有些颓废的看着自己的傻儿子,“禅儿啊,这道题,就是官学里六七岁的孩童都会回答啊...算了,算了,我再问你一个简单的,当初,是谁教导孝康皇帝,解释公羊?”

    “何...何子?”,刘禅不确定的问道。

    “对!没错!!就是何子!好,好啊!”,刘备顿时又开心了起来,他又问道:“那谁教导了当今的天子,他也是何子的弟子?”

    “这个孩儿知道,袁耀的阿父,袁子!”

    “哈哈,不错!”,刘备再一次笑了起来,对于面前的儿子,他的要求一低再低,终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起码,他能回答出来这两个人名啊,刘备在心里想着,便让刘禅继续读书,刘禅认真的说道:“阿父,考核即将开始了,孩儿要做好准备,参与明年的考核!”

    刘备一愣,沉思了许久,方才长叹了一声。

    “禅儿啊...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

    刘禅心里一颤。

    刘备看着他,温和的说道:“不过啊,这考核,你不必参与,阿父相信你,一定可以通过,只是,你赤子心肠,并不适合仕途,你若是当了官,别人会欺负你的,阿父已经给你挣到了爵位,你就安心在府中读书,过些时日,我再给你找个妻,你觉得如何啊?”

    刘禅委屈的低下了头,说道:“阿父,我太笨了,给你丢人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通过考核?”

    “怎么会呢?”,刘备温和的抚摸着刘禅的头,说道:“阿父绝对是相信你能通过考核的,可是呢,我不希望你去参与考核,无碍的,无碍的,人啊,这辈子不一定只要读书啊,将来啊,阿父想办法,给你找个别的出路,好了,你去顽罢,不必再读了...”

    “多谢阿父!!”,刘禅笑着叫了一声,跑出了书房。

    看着他离开了书房,刘备这才揉起了自己的额头,头好痛啊,我刘玄德一生英雄,为何会有这样的傻儿子啊,要是他去参与考核,全科拿个零,写了个名字就出了考场,我老刘家岂不是成为了千古笑谈??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书,不读也罢,反正,绝对不能让他去参与考核。

    趁着他在雒阳还没有太出名的时候,得赶紧给他找个发妻,起码要稍微强盛一些,又不会轻易的弄出什么麻烦来,刘备认真的思索起来,忽然,他双眼一亮,听闻,孙太尉有个女儿,极为的得体,温柔,贤惠,而且他们家族里有孙权,孙策,若是将孙太尉的女儿娶给刘禅,或许可行?

    虽然那女子应当比刘禅要大一些岁数,不过,这无所谓啊,大一些,还能照顾一下我这傻儿子啊!

    心里想着这些,刘备急急忙忙的走出了书房,吩咐了奴仆,便驾车去往了太尉府中。

    自从曹公逝世之后,他们两人,已经是很久都未曾相见了,刘备的车架刚刚到达太尉府邸的门前,顿时就有士卒上前,马夫解释了一番,士卒也不敢无礼,连忙进去禀告。

    过了片刻,方才有管事走出来,迎接刘备进了院。

    管事对于刘备是非常恭敬的,笑呵呵的将他带到了后院,刚刚进了院,就看到了发须全白的孙坚,正坐在案前,穿着一身劲装,闭着双眼,刘备走到了他的身边,拱手行礼道:“太尉公,许久不见,可还安好啊?”,他开口之后,孙坚这才睁开了双眼。

    孙坚也多了几分老态,毕竟,他是曹刘孙三人里,年龄最大的那一个。

    “哦?刘司空?别来无恙?”

    孙坚有些冷漠的问道,他与刘备的关系,并不好。

    刘备也不理会他的冷漠,笑着坐在了他的面前,便与他聊了起来,孙坚只是冷冷作答,他心里对刘备很是忌惮,认为这就是一个奸诈小人,故而不愿与他多说什么。

    “我家里有一个儿子,生的...聪慧,知...礼,心怀...大志,我呢,听闻太尉公也有一个女儿....”

    刘备擦着额头的汗水,有些心虚的说着。

    孙坚听闻,顿时一愣,也是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心虚的笑了起来,说道:“的确,阁下的儿子,我早有听闻,的确是一个好孩子啊,我有个女儿,生的贤惠...大方...温..温柔...”

    一时间,两人竟都笑了出来。

    太好了,这厮不知道我傻儿子的情况,傻儿子的婚事是有着落了!

    太好了,这厮不知道我那暴躁女儿的情况,女儿的婚事总算是有着落了,终于有傻子肯娶她了!!

    两人激动的险些落泪。

    ps:八百章成就已达成,热烈祝贺!!

第0801章 孙刘婚事

    “太尉公啊,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啊,有些无心仕途,只是安心的在家里读书,著书之类,唉,我也是说不动他,不过,他书读的还是不错的,一直都在钻研经典...说是什么样都要拿个子的尊称...”,刘备不时的偷偷看着孙坚的表情,低声说道。

    “哎!不错啊,不贪图功名,一心攻读诗书,多好啊...”,孙坚竟然是欣喜的夸赞了起来,听到孙坚的言语,刘备都有些茫然,不对啊,孙太尉一向与自己过不去,性格暴躁,何时看到他如此的夸赞过别人啊,刘备顿了顿,又开口说道:“我呢,有心与太尉做个亲家,不知太尉公觉得如何啊?”

    孙坚险些笑出声来,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皱着眉头,说道:“既然玄德都与我说了实话,我也就不隐瞒了,我那女儿啊,不怎么喜欢读书,性子是万里挑一的贤惠,就是不太喜欢读书..没有什么学识...”

    “太尉公啊,这算什么呢,妇道人家,只要能够持家,能够辅佐夫君,教导子嗣,这不就够了么?太尉公对自己子女的要求还是太严厉了啊,也难怪,太尉府里人才辈出啊!”,刘备说着,孙坚听的很是开心,抚摸着胡须,说道:“刘公过誉了...”

    “那太尉公的意思是?”,刘备小心翼翼的问道。

    说实在的,看到刘备这么低声下气的模样,孙坚心里真的是开心极了,若不是他正为女儿的婚事发愁,说不定还会借着此事好好的在刘备面前摆个谱,羞辱刘备一顿,可是想一想,还是算了,若是刘备一怒之下不让儿子娶自己的女儿了,那该怎么办呢?

    孙坚皱着眉头,慢条斯理的说道:“若是他人,我现在早就将他打出去了,不过,司空与我孙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司空亲自前来,说起这个事情,恩,我也不能反对...”,刘备大喜,孙坚却继续说道:“不过,我就那么一个女儿,你还是得让你的儿子来我府中,让我好生看一看。”

    刘备愣了片刻,方才笑着说道:“好,我明日...不,稍后就让他前来拜见。”

    “恩,那就如此决定了,若他真如刘公所言的那般,婚事,也就开始操办了...”,孙坚说着,刘备听闻,更是开心,为了自家的孩子,刘备对孙坚也是恭敬了许多,孙坚很是受用,两人聊了许久,孙坚便开心的让奴仆将自己的几个儿子叫了过来。

    孙策,孙权,孙匡前来,拜见了刘备,这才站在了一旁。

    刘备显得很是热情,与他们聊了起来,“伯符啊?你不是在南军麽?怎么还在家里啊?”,孙策恭敬的回答道:“回叔父,阿父身子不是很好,张将军便允我归家,校场也不是很远...闲暇时日,我就待在府中了...”,刘备点着头,与他聊了会南军的事情。

    过了许久,刘备这才告辞离去。

    孙坚甚至要起身亲自送他,看着两人笑呵呵的道别,孙策都有些懵了。

    “阿父,你跟司空不是有些...”

    “咳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个就别提了,你们不要离去,就在这里待着,稍后呢,会有一个人前来,你们陪着我,见一见....”

    “谁会来?需要我们三人都在场?”,孙匡最先开口问道,显然,孙策与孙权也是很好奇,孙坚缓缓说道:“是刘备的儿子刘禅。”

    “呵...”,孙匡顿时就有些暴躁了起来,他说道:“阿父,刘禅那傻子??我与他是有些恩怨的,还没有清算,他来做什么?是要让我揍他一顿麽?”,孙匡与雒阳三害的关系非常的恶劣,孙坚冷冷瞥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他要成为我的女婿,你们的妹夫....”

    “阿父!!他怎么可以?!”,孙匡听闻,顿时就愤怒的叫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稍后他来了,你们就配着我看一看,若是合适,以往的恩怨不许再提,你们还得照顾着他,可若是不合适,你与他有什么恩怨,只管报仇就好了...”,孙坚不耐烦的说着,孙匡还要言语,就被孙策拦了下来,最近,自家老头的脾气不是很好,最好还是听他的,莫要招惹。

    不然,若是弄得他怒了,他可不理会这几个儿子的年纪,说打就打。

    孙坚闭着双眼,不知在思索什么,而孙策几人却是低声聊了起来。

    “兄长,那厮绝对不能成为我们的妹夫啊!那厮道德败坏,又是个蠢物,雒阳内出了名的蠢物!他怎么配?”,孙匡愤怒的说着。

    孙策皱着眉头,问道:“这些话,你与阿父说去。”

    “阿父?他根本就不听我的啊,兄长,还是你来劝一劝罢...”

    “闭嘴!”,孙权不客气的训斥了一声,孙匡顿时就不敢言语了,孙家几个孩子里,最能镇得住众人的,反而是二哥孙权,这是孙策也不曾有的本事,毕竟,孙策性子开朗,风趣幽默,对待几个弟弟都很是包容,温和,不过,孙权就不同了,他比孙策要更加严厉一些。

    孙权看向了孙策,说道:“兄长,不必担心,刘禅,我也是知道的,正是适合小妹。”

    “哦?他为人如何?”

    “他胆小,没有什么才能,懦弱...”,孙权平静的说着,孙策却是瞪大了双眼,他愤怒的说道:“这样的人,你说与小妹般配?!”,眼看兄长就要暴揍了,孙权这才说道:“兄长啊,阿父定也是思索过的,小妹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遇到了一个强势的夫君,定然是家宅不和...”

    “不是夫妻争吵不休,就是小妹被殴打欺辱,小妹再凶,也不过是女流,怎么抵得过男子呢?”

    “故而啊,找一个懦弱,胆小,没有什么才能,服服帖帖的人来,不是正合适麽?婚后也不会争吵,万事都会纵容小妹...”,孙权低声说着,孙策想了许久,好像是这个道理,他没有开口,一旁的孙匡却是冷笑着说道:“纵然是与他人婚配,又有谁敢欺负小妹,她可是有四个兄长...”

    孙权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了一声蠢物,没有理会,转身离去了。

    孙匡有些恼怒,也不敢发泄,低着头,不知在嘀咕着什么,孙策走到了他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说道:“你呀,往好处想一想,你跟他有过节,把小妹嫁给他,这不正是一次复仇麽?想想你小妹的性子,哈哈哈,若是他们结婚啊,这小子可是有的受了...”

    孙匡一听,“哎,对啊,我想要报仇,只需要吩咐小妹一声,不,都不需要吩咐,他就有的受啊,昨天,我还看到她在街上追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犬,追着打...那小子的性子别说是犬,就是跟鼠一般,我先前与他们三人有过节,我还亲自查过的,他可是有的受啊...”

    想起这些,孙匡就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而在此时,刘备已经是急匆匆的回到了府中。

    “禅儿呢?”,刘备冲进书房,看着空荡荡的书房,慌张的问道,得知他方才出去,未曾归家,刘备连忙让家中奴仆去找他,不到半个时辰,刘禅就被一群奴仆簇拥着,一脸紧张的进了院,刚刚进了院,刘禅便是哭嚎了起来,“阿父啊!我的阿父啊!!你怎么啦?!”

    擦拭着眼泪,进了内屋,哭声戛然而止,刘备一脸阴沉,坐在床榻上,冷冷的看着他。

    “为我哭丧呢?”

    “阿父?你没事啊?”

    “混账!我打死...”,刘备刚刚挥起了巴掌,却又想起孙坚那里的事情,忍着心里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休要废话,换上一身体面的衣裳,去太尉府!!”

    “啊?去太尉府?”

    “我给你谈了一桩婚事,孙太尉家的女儿,现在过去,跟太尉公见上一面。”

    刘禅一脸茫然,呆愣了许久,方才问道:“什么?”

    “给我滚去太尉府!!”,刘备咆哮着。

    刘禅却是被吓得险些摔在地上,什么情况啊?婚事?太尉??

    “阿父...是不是有些早了...我还小...我..”

    “来人啊,帮他换上衣裳,塞进马车,带到太尉府,丢进府里去!”,刘备吩咐着,几个奴仆顿时走上来,抓着刘禅便走了出去,刘禅嚎叫着,也没有人理会他,刘备连忙让人准备马车,没过多久,奴仆们就将刘禅强行按进了马车之内。

    刘备也钻进了马车,抓着刘禅的脖颈。

    “我给你说,这个婚事,我是亲自去求来的,孙太尉那个女儿,贤惠得体,我是早有耳闻的,这一次,你必须要让太尉公满意,要让他接受你,若是他没有同意,呵呵呵...”,刘备冷笑了起来,看着面前惶恐的刘禅,他看着前方的马夫,大叫道:“快走!”

    坐在马车内,刘禅默默不言,说实在的,他心里,实在是不想就如此草率的成家,说那女子贤惠得体,可万一是跟她阿父一般虎背熊腰的,那可怎么办,阿父这一辈的人不在乎这个,可是我在乎啊,不行,自己必须要让太尉公无法接受自己。

    恩,太尉公一介武夫,自己就表现得懦弱一些,胆怯一些,想必他定然会厌恶,也不会让自己来做他的女婿!

第0802章 婚事已成

    马车赶到了太尉府的门前。

    到达这里,刘禅的心里便已经松懈了许多,他可是记得这里的,想当初,他曾因为抵触太尉孙坚,曾经跟着袁耀与诸葛瞻,在这里暴揍了太尉之子孙匡一顿,虽说他当时只是放风而已,可是,孙匡以及孙家众人,绝对是记住了他,当年的事情弄出的动静还是不小的啊。

    有了这件事,那孙匡定会全力的阻挠自己与他妹妹的婚事罢,只要自己挑拨几声,他定然就会怒火中烧,全力的反对,另外呢,孙策与孙权,一武一文,才能在雒阳也是出了名的,像自己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他们肯定是不会接纳的。

    他还在想着呢,刘备却赶忙为他整理了衣冠。

    “禅儿,进了府,你就别乱说话,恭恭敬敬的,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稍微吹嘘一番,若是问你读了那些书,你就告诉太尉,你平生只读春秋,尚且没有钻研透,不知这一生是否能够完成,若是他问你武艺如何,你就说不通武艺,不然他若是要见识一番,那就麻烦了...”

    刘备不耐烦的说着,刘禅闷闷不乐的听着,直到刘备说完,看着面前的刘禅,长叹了一声,问道:“禅儿,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麽?赶紧问!”

    “阿父...我能不去麽?”

    刘备正想一脚将傻儿子踹下去,可是看着他身上那崭新的衣裳,实在也没忍心,刘禅嘀嘀咕咕的走下了马车,朝着太尉府走了过去,刘备坐在马车内,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朝着马车外瞄上几眼,又不敢陪同刘禅进去,这种时候,若是他还跟着,孙坚会怎么想呢?

    唉...老夫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只希望这竖子不要给浪费了啊。

    刘禅走上前,心里倒是没有什么畏惧,顶多就是被丢出去而已,至于挨揍什么的,他在自己家里挨揍都习惯了,再被打一顿又如何呢?想着这些,叩响了大门,刘禅只是等候了片刻,便有奴仆上前将门打开,奴仆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刘禅只是傻笑着。

    “敢问可是刘家少君?”

    “正是。”,刘禅点着头。

    奴仆便将刘禅请了进去,进入府邸的时候,刘禅还是被门槛绊的险些摔了一跤,坐在马车内偷瞄着的刘备朝着自己的额头狠狠给了一巴掌,妈耶,完蛋了。

    刘禅笑呵呵的跟着奴仆进了院落,孙权领着孙匡,正在这里迎接,刘禅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也不行礼,孙权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方才的举动,也是被他们两人放在眼里,孙权这才开口说道:“我唤作孙权,这是我的弟弟,孙匡....”

    “拜见仆射!”,刘禅急忙行礼,随后看向了一旁的孙匡,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大叫道:“哦,我知道你,我们之前揍得...”,刘禅还没有说完,就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孙匡,果然,孙匡也是继承了孙家这火爆性子,原本看着刘禅心里便恼火,此刻听到他揭短,哪里忍得住。

    他浑身都是颤抖了起来,面色涨红,想起兄长的那些言语,忽然,他笑了起来,这笑容让刘禅有些毛骨悚然,孙匡点着头,说道:“没错,傻胖子,我就是孙匡,之前跟你们动过手,不过,我不是个记仇的,无碍,无碍,来,我带你去见阿父!”

    孙匡微笑着,一脸和气的牵着刘禅的手,便朝着后院走去。

    刘禅顿时就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曾听诸葛瞻分析过孙匡这个人,志大才疏,想学父兄,却没有父兄之才,就是孙翊都要比他好很多,这样的人,怎么忽然就变得如此宽容,不对劲啊,刘禅还没有想清楚,就被孙匡拉着走了进去,孙权眯着双眼,只是在后方看着。

    进了客屋,孙坚坐在上位,孙策坐在他的一旁,两人打量着面前的刘禅,恩,穿得不错,还是个很有精神的胖子,身材圆滚了一些,但这不是事,这说明他有富贵相,不信看我仁宗孝康皇帝与毅宗孝宪皇帝,这两位不就是嘛?

    面对这两人凶神恶煞的打量,刘禅心里是真的有些害怕了,这不是装的,两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此刻盯着他,好似要将他连骨头带皮的吞下去,刘禅浑身颤抖着,结结巴巴的拜见了孙坚与孙策,看到他如此惶恐的模样,孙策摇着头,没有言语,孙坚眼里却是有些喜色。

    呦,不错啊,果真是胆小的,这么一来,他也没有胆子跟尚香她作对,尚香哪怕做的稍微过分一些,他这个胆子,只怕也只能忍着,好啊,不会欺负自己的女儿,他原先就是担心自己女儿那个性子,若是嫁给一个强势一些的男的,整日都是夫妻争吵,动手,说不得自家女儿还会吃亏。

    这样的女婿不错啊。

    孙坚心里想着,却没有直接下定决心,他问道:“你就是刘禅啊?不错,也是一表人才,可曾读书啊?”

    刘禅擦了擦汗水,方才哆嗦着说道:“读了书....”,他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读了春秋,我是一直都在读春秋的,也不知能否读完...”,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相当呆板的,就好似在思索着话语,又像是在背诵。

    孙坚听闻,不禁笑了笑,问道:“这是你阿父所教的?”

    “啊?你是如何知道的?”,刘禅瞪大了双眼。

    孙坚大笑,说道:“好啊,真诚男儿,不说谎,实在,厚道!”

    嗯???

    刘禅一头雾水,今天这一天,怎么如此的...刘禅自己都不知该怎么说,可是处处都是透露出诡异啊,莫名其妙的有了一桩婚事,而这孙家人看起来更是如此,孙匡,孙坚,孙策,怎么都是如此的诡异啊,孙坚看上去,对刘禅是格外满意的,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看他脸上那憨笑,如此憨厚,淳朴,老实的孩子,当自己的女婿最为合适啊。

    他心里很是满意,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便看向了一旁的孙策,孙坚虽说完全可以自己决定女儿的婚事,可是他已经很年迈了,在这个长兄如父的时代,孙策在府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高,孙坚也有意让他来主事,故而,他就坐在父亲的身边,冷漠的看着刘禅。

    “我问你,可曾练武?”,孙策忽然问道。

    刘禅摇了摇头,这个也只能说实话了,孙策瞥了一眼孙匡,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又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志向啊?”

    “未曾,只求平安...”,刘禅说着,这一次,他倒说的是实话,孙策没有言语,也看不出他对刘禅是否满意,只是,孙坚又开心了一些,孙策说完,身后的孙权便不耐烦的问道:“莫非,你这一辈子都要在府中,什么也不做,就是读书??”

    “其实,我是不爱读书的,阿父让我那么说...”

    “那你想做什么呢?总不是游荡度日罢??”

    “我想经商。”,刘禅淡然的说着。

    可这么一声,孙策,孙权,孙匡却都是大吃一惊,尤其孙策,一脸冷霜,直接说道:“你先去侧厅休歇片刻,吾等有些事情要商谈一番...”,听到孙策的言语,刘禅心里就明白,事情成了,在这个鄙视商贾的时代,自己说要经商,绝对就是谁都瞧不起,尤其是孙家这样的大族,怎么会要一个商贾女婿呢?

    刘禅傻笑着,离开了此处。

    他刚刚离去,孙策便急忙说道:“阿父!别的也就算了,可是这经商,这如何可行啊?我孙家,毕竟也是名门,乃大贤孙子之后,若是找个商贾女婿,那岂不是辱了门槛?让他人笑话吗?!”,孙策这么询问,孙权没有言语,孙匡也是一脸的迟疑。

    他本来是赞同这婚事的,自家小妹那个性子,嫁到刘家,定然是会将那小子弄得生不如死,可他若是一个商贾,这也不行啊。

    孙坚非常淡然的看着他们两个,脸上满是不屑,“名门??”

    “孙子之后?”

    “我孙家世代庶民,你耶耶就是个种地的,你曾祖只是个佃户!狗屁的孙子后人,狗屁的名门大族!”

    “孙家如今被他人敬仰,那都是你们老子一刀一刀杀出来的,从一个卒,到如今的太尉,呵呵,怎么,你们却成了名门大族啊,我就不认这个大族,告诉你们,孙家会不会被他人瞧得起,看的是你们,若是你们也能立下更多的功勋,有更多的建树,孙家永远都会被看的起!!”

    “商贾又如何呢?我儿时还曾坐船贩鱼呢!”

    “凭空给自己搞个什么有名的先祖,还非要搞名门大户那一套,你们要搞,就等我死了,再弄去,别污了我的眼!”,孙坚愤怒的叫着,孙策顿时低下了头,孙权还是较为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孙坚这才说道:“无论什么行业,只要是走正道,老夫就不会看他不起。”

    “这孩子,性子软,老实,憨厚,做别的事情,大抵也是做不成的,经商的话,有孙刘两家扶持,倒也不错,能够养家糊口,我是对他挺满意的,你们怎么看?”

    孙策长叹了一声,说道:“我妹妹,嫁给这样的庸碌之人,我心里实在是....”

    “呵呵,你妹妹能嫁的出去,你就偷着乐罢,这些年头,她的名声都快传遍雒阳了,老夫先后找了多少人,可有一个同意的?家里的婢女都快被她练成士卒了!!这像话麽?!唉,难得有个傻小子来迎娶,若是将他也逼走了,嘿,那就只能不计较门户,给她找个寒门受苦了...”

    “全听阿父的!”

第0803章 诛神太守

    坐在侧院里,刘禅淡定的吃着茶,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今天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个诡异的一天,不过,事情应当都解决了,方才孙策脸上的怒火,他可是看的非常清楚,孙策绝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孙家女婿的....吧?

    刘禅心里想着这些,将茶碗放在了案上,哀叹了一声,忽然,从一旁闪出一人,站在刘禅的身旁,刘禅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看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比他要年长一些的妙龄女郎,穿着一身的劲装,颇有些英武,皮肤雪白,只是这么一看,刘禅便呆楞住了。

    死死盯着对方的脸庞,有些茫然。

    面对刘禅的这种凝视,女子似乎是有些不悦的,她恼怒的问道:“你就是刘禅?”

    听到质问,刘禅清醒了过来,莫非这女子就是太尉公的女儿??妈耶?我究竟是错过了什么??

    “在下正...”

    “好了!”,刘禅还没有说完,女子就打断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问道:“就你也敢上门提亲?”,刘禅一脸的憨厚,笑着说道:“你便是太尉公之女罢?到来之前,未曾想过太尉公之女如此美艳,故而斗胆提亲,如今看来,却是我不太般配的了,我这就给太尉公说,取消这婚事...”

    说着,刘禅便站起身来,就要朝着孙坚那边走,孙尚香却是急忙拦下了他,她此刻也是有些惊讶的,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若是他强势的反击,或者愤怒什么的,她都可以好好收拾他一顿,让他打消了结婚的想法,可是如今呢,对方以这种自卑的姿态要求退出,孙尚香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禅的态度让她觉得有一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

    “我并不是说你不好...只是...”,孙尚香说不出话来,刘禅傻笑着,说道:“那你说咋办罢,我都听你的。”,孙尚香思索了片刻,方才恼怒的说道:“我不知,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说着,她直接离开了,刘禅看着她离去,又坐了下来。

    虽然好看,不过,还是有些太强势,自己可不想刚刚摆脱阿父,就沦落到另外一人的手里,反正天下女子多的很...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他这辈子就想要个安宁,能够享福,找个这样的女子入门,这不是找罪受麽?忽然间,他有些明白,孙匡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了,原来如此!

    孙坚这边,在几个儿子同意之后,即刻派人将刘禅叫了过来。

    刘禅低着头,有些畏惧的来到了这里,孙坚一脸的笑容,拿出了一封书信,放在了他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孩子,这封书信交给你的阿父...”,他也没有给刘禅多说什么,就直接让刘禅离去了,毕竟还没有成家,他也不能在这里久留。

    走出了太尉府邸,刘禅想着方才孙坚脸上的那笑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这婚事,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啊,刘禅刚刚走到了马车的身边,刘备直接伸出手,抓着他就将他拉到了车上,看着一脸茫然的刘禅,刘备急忙问道:“事情成了没有啊?”

    “孩儿不知,这书信是太尉公所给的。”

    刘禅说着,将书信递给了刘备,刘备拿过书信,连忙拆开,认真的看了片刻。

    “阿父?怎么样了?”

    刘禅急忙问道。

    刘备放下纸张,满脸的欣慰,“事成了。”

    瞬间,刘禅犹如雷击,整个人都呆滞了。

    延康十年七月,孙刘两家联姻的消息再次传开,众所周知,刘备一向有着与三公联姻的传统,他的两个女儿,就分别嫁给了曹公的两个儿子,这一次,他又给自己的儿子迎娶了太尉的女儿,三公可谓是真正的变成了一家人,奈何,在整个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再引起天子的忌惮了。

    如今的三公不是往日的三公。

    故而,这消息也没有当初曹刘联姻那般,引起太大的轰动。

    同月,凉州张掖。

    走在了凉州的道路上,徐福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感受,安葬了师君之后,他将马车留在了姑臧,自己却是徒步离开了姑臧,对于贵霜的谋略书,通过驿站,他发给了庙堂中的荀令公,他是没有什么官爵的,早些时日,为了能够整日照顾贾诩,他就已经辞掉了官身。

    如今,他再次变成了一位布衣,随心所欲的游荡在凉州境内,他去了不少的地方,也涨了不少的见识,可以说,在经历了莫大的悲痛之后,他觉得自己仿佛变了个人,看到的更远,也更深,无忧也无虑,惬意的走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

    靠近了张掖,徐福没有走在大道上,凉州不愧是大汉的马场,整个凉州,共设立了十四座马场,在张掖便有两座,故而,这附近,骏马的数量是非常多的,道路上的蹄声不绝,徐福走在一旁,看着这些未来的战马呼啸而过,心里亦有别样的想法。

    就这样,走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进出的人很多,不过,在一旁,似乎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徐福心里好奇,也就走了过去,穿过拥挤的人群,做到了最里面,在人群的中间,是一位胡商,一旁还有个牛车,车上坐着一个巨大的石雕,大抵有两三人那般高。

    在胡商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文士长袍的青年,不过,看着他周围那些士卒,可以明白,此人是有些地位的。

    “为什么,不能进城?这是徐州要的。”,胡人说着一口蹩脚的雅言,不过,好歹说的能够让人听的清楚,青年冷冷的指着那石雕,问道:“那是什么??”

    “浮屠...”

    “浮屠是什么?”

    “浮屠是我,是君,也是所有人,浮屠是...”

    “浮屠是个人?那他有没有名录啊?有没有编入户籍啊?若是不能登记,他是进不了城的!”,那士子打扮的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继续问道,听到他的询问,那胡人呆愣了许久,方才有些恼怒的说道:“这是徐州的要的,送徐州,徐州的大富人...”

    “我管他是谁要的,只要是个人,不是我大汉人士,进城就需要名录!”

    “可是西州,武威,都让进了!”

    “我管他在别处如何,这里是张掖!我问你,他有没有名录?”

    “他是个神!按着你们的说法,他是神灵,不能犯...”,胡人急躁的说着,士子却是冷笑了起来,“神?”

    “你的神有啥用?”

    “真心跪拜,可以实现愿望。”

    “哦,若是我想的实现了,就是他的作用,若是不能实现,就是我心不诚?”,士子自言自语着,忽然说道:“那好啊,我正好有一件事需要解决,让他帮个忙,若是成了,就让他进城!”,胡人听闻,看了看周围,方才说道:“那需要真心来拜,否则不灵。”

    “让我真心,那大概是不可能的,我问你,你对这浮屠是真心的麽?”

    “我当然是。”

    “好极了,既然你是真心的,那就劳烦你帮我许愿,让我师君活过来,我给你三日,只要我师君能活过来,我就让他进城,如何啊?”

    “啊??”,胡人懵了,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这如何可以?”

    “那就让我凉州百姓家里出现个万钱,也不要太多,一万钱就可以,行麽?”

    “这...你...”,胡人看着面前的士子,愤怒的说道:“不进城了!我们走!”,说着,他挥了挥手,就要离去,士子冷哼了一声,一声令下,顿时,士卒们冲了出去,将这些胡商全部按在了地面上,胡商大骂着,这个时候,他们说的话,众人也就不怎么能听得懂了。

    士子冷冷说道:“将这些骗子给我关进牢狱内,只要他们承认自己骗人,神灵都是谎言,再将他们放出去!”

    “太守,那石雕?”

    “毁了,正好,修筑城墙还需要一些石头,物尽其用罢!”,士子说着,转身便要离去,士卒们押解着骂骂咧咧的胡人,拉着大车,就朝着城内走去,百姓们纷纷散去,不敢再围观,只有徐福,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切,眼看那士子要离去了,徐福连忙跟了上去。

    “仲君?!”

    徐福大叫了一声,仲长统停了下来,有些狐疑的转过头来,徐福走到了他的面前,仲长统周围的士卒就要拦住他,仲长统让他们不要动,看着走来的徐福,两人互相拜见,仲长统这才问道:“阁下认得我?我却不曾见过阁下啊?”

    徐福开口说道:“在下乃是贾公弟子,徐福,字元直,久闻仲君之名,故而前来拜见。”

    仲长统一听,恍然大悟,这才说道:“原来是贾公的弟子...”

    “仲君啊..我乃布衣,本不该拦住仲君的,可是,这浮屠,只怕是为了泰山庙宇所用的,仲君不能自找麻烦啊...”,徐福说着,仲长统却是愣住了,狐疑的问道:“泰山庙宇??那是什么啊??”

    “仲君不知吗?那是陛下应允之后设立的,说是要祭拜浮屠,祭拜忠烈,为苍生祈求平...”

    “你说是真的?!”,仲长统急忙问道。

    “正是如此啊,仲君还是赶紧放人罢,这祭祀,大抵是祀府仆射要去处置,天子也是知道情况的,若是都被扣在仲君你这里,可定是惹怒了天子啊....”

    听到徐福的言语,果然,仲长统也是有些慌张的,他急忙朝着一旁的士卒招了招手。

    “快去召集城内的士卒!!”

    “仲公,召士卒做什么?”

    “沿路设下关卡,遇到运这样的浮屠像的,都给我抓起来,直接处死!”

    一旁的徐福目瞪口呆。

第0804章 君欲何为

    徐福是真的没有想到,仲长统听到他的言语之后,不仅没有放人的打算,甚至,直接带人在整个凉州部署关卡,抓捕胡商,捣毁雕像,而对于告知自己这个消息的徐福,仲长统是非常敬重的,直接就将他请到了自家府邸之中,徐福在无形之中,就成为了仲长统的帮凶。

    这是徐福所未曾想到过的,莫名其妙的,他就感受到了凉州人对他的恶意,说起来,在整个大汉,凉州人是最敬鬼神,而仲长统这样的人被派到凉州来担任太守,徐福实在不知尚书令究竟是如何想的,当然,仲长统的才能绝对是顶尖的。

    张掖已然是整个凉州最为繁荣的地区,超过了凉州治所,也是塞外胡商最多的地区,如果不是太守的原因,或许这里的户籍数量会更多,仲长统强烈的反鬼神,让不少百姓仓惶逃离,胡人也不是很敢往这里来,大多都是听说过仲长统恶名的。

    徐福被仲长统强行带回府邸里,自己却是外出抓捕胡商去了,过了整整三日,仲长统这才笑容满面的出现在了徐福的面前,正在院落内读书吃茶的徐福赶忙起身,两人拜见,这才各自坐下,仲长统笑着说道:“多亏了徐君啊,若不是徐君提醒,险些放跑了那些骗子!”

    “仲君这是?”

    “哈哈哈,我把运往兖徐的那些雕像全部都给拦下来了,还有不少的骗子,胡人的方士,神神叨叨的,也被我按着汉律处死了...”,仲长统自豪的说着,徐福有些无奈的看着他,问道:“仲君啊,大汉律法,似乎没有这一条啊?”

    “当然有,徐君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危害,首先,在治疗方面,他们排斥医师,弄些什么符,或者干脆就是祈求那些雕像,来治愈疾病,呵呵,我到达张掖之后,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问题?”

    “凉州的户籍问题,自从我仁宗孝康皇帝中兴以来,全国的户籍都是不断的增加,雒阳这般县城内,都是几乎有上百万的百姓定居,可是凉州就很奇怪啊,疆域不小,可百姓数量一直都很稀少,若是说之前是因为战乱的原因,那孝康皇帝之后,乃是太平盛世,为何凉州的户籍一直都是如此稀少呢?”

    徐福何其聪慧,已经明白了仲长统的意思,却没有开口。

    “就是这些骗子啊,他们殴打医师,哄骗百姓,凉州之内,竟然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医馆,到处都是骗子,这些贼子骗取钱财,不许让百姓们接受治疗,只能饮符水,求拜神灵,各种各样的骗术,谋财害命,正因如此,凉州每年因疾病逝世的百姓不计其数啊!”

    “就说那凉州牧毛玠,也是蠢物,我到达张掖之后,数次上奏与他,言之要害,他却是不理会,呵呵呵,我干脆就抓了张掖郡数百个骗子,褪去了他们的衣服,让他们在寒冬站在外头,让他们染上疾病,然后给他们饮符水,让他们去跪拜雕像!”

    “哈哈哈...”,徐福忍不住笑了出来,摇着头,说道:“仲君真乃妙人啊。”

    “徐君也勿要觉得我残忍,这些人草芥人命,害死的百姓不计其数,这毒死莫非就不算是杀害麽?他们是死有余辜啊,他们拜的那些神灵也没有庇护他们,那些染病的全部都死了。”

    仲长君的面色渐渐肃穆起来,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些方士,手段极为的残忍,要求活祀,以活人为祭,甚至有以妇孺为祭的,还有蛊惑百姓,杀害亲子的,说什么时辰出生的孩儿定会带来灭户之灾,种种的谣言,使得家破人亡,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徐福也是渐渐皱起了眉头。

    “还有那些所谓的庙,呵呵,占据耕地,不事劳作,还要让百姓们上供...该死,该死,还有供奉冠军侯的庙,竟然需要百姓每年供以钱财粮食,冠军侯生前都不曾索要百姓半点钱财,死后难道还需要百姓来供养嘛?我拆了冠军侯的庙,南军有不少蠢物竟说要杀了我,呵呵,若是冠军侯活了过来,定然是先宰掉那些蠢物!”

    听着仲长统的言语,徐福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天地之间,哪有什么神灵啊,人这一生,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人...”,仲长统不屑的说着,徐福闻言,心里一惊,沉默了片刻,仲长统又说了些话,方才想起了什么,说道:“哎,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忙,倒是耽误了徐君,徐君是来游历凉州的罢?我来带你去转一转!”

    说着,也不顾徐福的推辞,仲长统拉着他便走出了府邸。

    说起来,的确,徐福还没能好好的看一看这里,刚刚来到了城门口,就被仲长统拉上马车,关在府邸内三天,这一次,两人也没有坐马车,徒步走在了张掖内,看着周围的情况,仲长统亲自为徐福讲解着,徐福听的可谓是目瞪口呆。

    “你看啊,这县城内啊,我是采用了排水设施的,别看这里降雨不多,可是啊,随着百姓数量增加,这县城内格外的恶臭,于是乎,我便找了一批能匠,做了这些排水设施,其实也很简单,反正就是让县城看起来好看一些,另外啊,我们这里是没有宵禁的...”

    “我在这里设立了夜市,徐君不知什么是夜市罢?哈哈哈,等稍微晚了一些,我带你去参观一二...”

    两人走了片刻,听着仲长统的介绍,徐福再一次目瞪口呆,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对,看着周围,他忽然开口问道:“不对啊,仲君,这里的小贩,怎么还有如此多的女流之辈?”,在街道上,处处都可以看到带着商品叫卖的妇女,街道上女子的数量也是很多。

    “这又如何?男,女,不都是人麽?是我允许的。”

    “要我说啊,女子外出行商又怎么了?我觉得,这考核其实也该录取女子的...”

    “仲君!”,徐福叫了一声,眼里满是骇然,看到自己把徐福给吓到了,仲长统咧嘴笑了起来,说道:“徐君啊,听我说,放下什么所谓的祖制,也不要理会什么周之礼法,无论是什么制度,什么观念,随着时日都会改变的,就算是昔日王公的制度,适合当时,也不一定适合当今啊。”

    “总是抓着祖制不放,固步自封罢了。”

    “你看我治理此处,就是从不会抓着什么制度,哪个最好,我就用哪个,一切都会改变的,没有最适合的政策制度,只有更合适的...”,仲长统笑着说道。

    徐福什么都没有说,他听说这位仲君,仲君在凉州的名声不小,虽然是恶名,据说,整个人是非常不敬重贵神,也不敬重先人的恶徒,可是与他见面之后,徐福方才发现,仲长统除了不敬重鬼神之外,就连一切的制度礼法都不放在眼里,在他眼里,一切都该顺势而变...

    这是一个无视天命论,无视礼法,极度较真,妄图革新一切的疯子!

    仲长统却是不理会,带着徐福上了一间楼,仲长统介绍着,这里乃是集中了饮酒,吃饭,以及一系列娱乐活动的地方,徐福虽然觉得很不自在,却拗不过仲长统,硬是被他拉到了院内,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莺歌燕舞的情况,听着那喧哗,徐福紧皱着眉头。

    “徐君啊,你别皱眉,这里一年交予庙堂的税赋,能够让济民府养活十万灾民....”,仲长统笑着,两人看着街道,“徐君啊,你看啊,张掖是多么的繁荣啊,处处都是商贾,百姓过的却是更好了,也能带着些钱,上街转一转,看一看...”

    “我朝向来重农抑商,当然,当时的确是该那么做,因为耕作不利,就会导致非常严重的结果,民以食为天嘛,可是啊,如今不同了,大汉疆域辽阔,经过长年的屯田,耕地无数,更是有着塞外,海外的巨大领域,贵霜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粮食运向西州啊...”

    “是到了该做出改变的时候啊,不能再抑制商贾了,相反,应该鼓励商业,促进其发展,大汉拥有最大的制作场地,最多的劳力,最多的原料,极为宽阔的市场,从安息到海外...这些年里,通过海外,大汉究竟积累了多少的财富啊?这些财富,总不能烂在大汉啊...”

    徐福只是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听着仲长统给自己说些胡言乱语,仲长统越说越是激动,有些时候简直就是手舞足蹈起来,“徐君啊,你想一想,一个庞大的帝国,用着全天下送来的原料,制作出无数的成平,以昂贵的价格贩卖回去...全天下都用着大汉出产,大汉也就控制着天下...”

    徐福摇着头,唉,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可惜啊。

    不知不觉之中,天色也是渐渐的黑了。

    徐福看着面前依旧激动的仲长统,“仲君啊,你给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想当尚书令,我需要帮忙,我想让你来帮我。”

    徐福轻轻一笑,看着面前的格外认真的仲长统,“我又为何要帮你?”

    “为了光明。”,仲长统说着,看向了街道。

    徐福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街道,顿时,街道上亮起了一个又一个灯笼,整个街道都亮了起来,人声渐起,犹如白天那般的繁华。

第0805章 皇子之师

    延康十年,年末

    身毒地诸多邦国的使节愤怒的赶到了雒阳,其来势汹汹,外府仆射邓芝亲自来迎接他们,虽然这些大多都是些小国,除却贵霜之外,甚至大多都是贵霜的藩国,可是,大汉毕竟是礼仪之邦,还是要以高规格来接待他们的,邓芝令人将他们安排在了驿站。

    邓芝麾下是有专门的译者的,次日,他就带着译者前往拜访这些使节。

    当邓芝走进了驿站的时候,这些人神色激动,大声的诉说着什么,邓芝没有理会,与他们行礼拜见之后,方才各自坐下,邓芝笑着问道:“诸君如此匆匆赶到,不知是为了什么事?”,诸多小国都看向了贵霜,这一次,他们是问罪而来的,不过,他们没有那个胆魄,只能希望贵霜可以出头。

    贵霜使节,其实心里也是慌的,毕竟,大汉已经给他们上过课,可是这一次,他们的确是占理的一方,贵霜使节起身,有些激动的言语着,等到他说完,一旁的译者方才说道:“这番前来,乃是要问大汉要个说法,先前大汉请了不少的浮屠像,还有一些得道的智者,前来大汉...”

    “可是在凉州,他们遭遇了一场残忍的谋杀,大汉的凉州贵族仲长统,非常残酷的杀害了这些智者,摧毁了浮屠相,无缘无故的对无辜者下手,玷污了神灵,还望大汉能够告知,这是为何?”

    译者说完,看向了邓芝。

    邓芝瞪大了双眼,问道:“还有这种事情??不对啊,大汉凉州牧唤作毛玠,怎么会是仲长统呢?”

    译者赶忙进行了翻译。

    贵霜的使节恼怒的说道:“反正,我们派出去的人的确是死在了凉州,没有生还的,另外,这些人可都是你们自己要的,说是要设立庙宇,结果,我们这刚派出人来,就惨死在凉州,这算是什么呢?至于杀人者是仲长统还是毛玠,这就需要大汉给我们一个解释了。”

    邓芝听着译者的言语,站起身来,分外肃穆的说道:“请诸位放心,这情况,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给我三日,三日之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希望诸君莫要怪罪,就在这里休歇罢...”,邓芝安慰了一番这些人,方才离开了驿站,刚刚走出了驿站,邓芝便是苦笑了起来。

    若是贵霜人说别人滥杀方士什么的,邓芝定然不信,可若说是仲长统,他是信的,仲长统的名声并不小,邸报府也常常提及此人,此人非常的有胆魄,做事也不犹豫,治理张掖,在几年之内,就使得张掖耕地,户籍,各个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成为了凉州最富裕的郡。

    问题是,此人极度的仇恨方士,当然,在士大夫之间,仇视方士的并不少,觉得这些方士会蛊惑天子,可是,砸庙,连冠军侯的庙都能拆掉的,大汉之内,就只有这位仲长统,更可气的是,此人根本无视礼法,无视祖制,屡次向天子上奏,妄图改变重农抑商的国策。

    大汉之内,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个疯子,也有个别人,认为此人乃是天纵之才。

    邓芝向来是个不愿过多评论他人的,对于仲长统,他也没有自己的看法,人各有志,或许只是自己理解不了他而已,可是这一次,他的确是闹出了大事,徐州,信仰浮屠的并不少,自从白马寺之后,大汉之内,信浮屠者便越来越多,在徐州,更是出现了一位豪强,唤作笮融。

    这位可不得了,一方面,他贿赂当地的官吏,刺史,甚至亲自写文上表毅宗孝宪皇帝,以浮屠之口,赞美毅宗孝宪皇帝,言之其功德,孝宪皇帝大喜,给与赏赐,有了这些,地方官吏更是不敢再治他,他便借着家族强大的势力,在徐州推广浮屠教。

    建设了十几座的庙宇,拉拢了五千多僧侣,疯狂的敛财,哄骗百姓,侮辱女性,逼死六七人,抢占耕地,以修建庙宇为由,使得很多穷苦百姓饿死,可谓是无恶不作,可偏偏此人在官吏面前格外的和善,做事又谨慎,不少官吏想要治他,却被死士杀害,因他是一个乡野豪强,庙堂也不知这些事。

    如此无恶不作,应当天诛地灭的人,却是哄骗了不少的百姓,甚至还在徐州弄起了一个所谓的浮屠生诞,唤作浴浮屠会,在这个大会上,他能够一次性敛财几亿,伤天害理,故而,徐州的浮屠信仰传播的非常的厉害,当然,笮融现在是没有了的。

    他命不好,在一次浴浮屠会上,一个年轻人当众跟他请教浮屠学问,却又故意的羞辱他,正在笮融气急败坏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将笮融当众砍成了好几段,笮融与痛苦之中逝世,此事让整个徐州震动,而那位当众刺杀,不对,是直接砍了笮融的年轻人,唤作仲长统。

    那时,仲长统年仅十八。

    在杀了笮融之后,此人又砸毁了徐州大多数的庙宇,就连天子所祭拜的庙宇也给砸了,一路逃亡,逃到哪里,就砸那里的鬼神寺庙,杀那里的游方术士,孝宪皇帝派出很多得力的大臣,连番追捕,在一年之后,成功抓住了此人。

    不过,抓住他的诸葛亮等人,爱惜他的才华,不愿意将他杀害,将他举荐给了孝宪皇帝,最后,他成为了当今天子的门客,最终担任官身。

    可惜啊,徐州上的庙宇,可以被仲长统摧毁,可是百姓心里的庙宇,却是没有那么容易被砸掉。

    仲长统的恶名,如今尚且还在中原以北方诸多州郡内传播,百姓皆恶。

    邓芝急急忙忙的去了皇宫,进了厚德殿。

    走到厚德殿的时候,天子正在跟郭嘉争论着什么,看得出,两人都有些激动,而邓芝走进来的时候,两个人忽然又停止了争吵,天子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让邓芝坐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才问道:“邓君啊,可是问清楚了,这么多使节忽然前来,是为了什么事?”

    “陛下,问清楚了,据他们所说,他们为徐州浴浮屠会派出的使者,雕像,都被仲长统给拦截了...”

    “唉!”,刘熙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就下令给仲长统,让他放了!”

    “陛下...仲君已经将那些人都给杀了。”

    “什么??杀了?!”,刘熙猛地跳了起来,面色赤红,叫道:“他好大的胆啊,全部都给杀了??按着汉律,杀人还要问过庙堂呢,他问过了没有啊?借着手中的权力,就开始滥杀了麽?那些人做了什么恶啊?”

    邓芝低着头,说道:“倒是未曾作恶,都是贵霜一些出了名的智者,一生都在悟道,救人,让他们前来之前,我是查过他们为人的...可是仲君以他们蛊惑百姓为由,直接都给沙了...”,听到邓芝的言语,刘熙气的更是说不出话来,咬着牙,坐在位上,捂着额头。

    郭嘉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此事不必如此激动,庙宇太多,的确是会占据农田,另外,僧侣不事生产,我看贵霜那般衰弱,定然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仲长统做事虽然过激了一些,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反正我是赞同的。”

    “那贵霜那边,当如何啊?”

    “若是不认呢,也是可以,不过人既然死在了凉州,不认似乎也有些不合适....”,郭嘉说着,看向了一旁的邓芝,邓芝顿时说道:“陛下,那就只能找个死囚,来抵了仲君的事情...就说仲君不知情,再找一个死囚来抵罪,说是仲君麾下的人,贪图功勋,故而杀害,就可以了。”

    刘熙点着头,说道:“也罢,只能如此行事了,此事,就交予邓君你来处置了。”

    邓芝点着头,这才告别了天子。

    等到他离去,刘熙与郭嘉继续了之前的争吵,“郭君啊,朕是信任你,才让你来教导皇长子,这是多么的荣誉啊,你为何不肯呢?莫非你是看不起朕的儿子麽?”

    “陛下啊,臣也有苦衷啊,这为人师,肯定是要严厉一些,可是国丈先前就来找臣,说臣若是敢打,或者骂皇长子,他就要来找臣辩论,臣能怎么办啊,若是陛下能护住臣,臣倒是可以教....”,郭嘉说着,刘熙渐渐的,也说不出话来。

    “哼,慈外公多败儿...你说,谁能不惧国丈,能够好好的教导皇长子呢?”

    “可以为皇长子师,又不惧怕国丈恐吓的,庙堂内倒是有几个...”,郭嘉认真的思索着,方才说道:“首先,可以让满宠来教导,满宠是绝对不会惧怕国丈的...他行事公正,读书也不少,足以为皇子师。”

    “满宠?”,刘熙心里想着,此人才能,品德都是很不错的,可惜,太过于公正,为人没有城府,若是他来教导皇长子,就怕教出个太过于公正,正直的皇长子,这样的品德在大臣身上是很好,可是若是在未来的天子身上,就不是很好了。

    “还有麽?”

    “侍中台的张飞,他也可以。”

    刘熙摇着头,问道:“还有麽?”

    “崔琰。”

    “哦?太学的崔琰?”

    “没错,此人家世清白,虽言辞迟钝,却是有大智,何况,他喜好击剑,崇尚武功,曾与兵学为祭酒,先是拜大儒郑玄为师,后治公羊,沉迷此道,此人可谓是当世君子,他的好友早逝,他便将好友的孩子接过来,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抚养,为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点的不公....”

    “此人如今是袁子之后,公羊大儒之翘楚。”

第0806章 战略武器

    延康十一年,元月

    凉州,张掖

    仲长统坐在书房内,淡定的喝着茶,站在一旁的徐福却是急得走来走去,仲长统笑了笑,方才说道:“元直啊,你不累麽?来,坐下来歇息片刻罢....”,听到仲长统的言语,徐福恼怒的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不急啊,你都被关在府邸里了,怎么,觉得他们不敢动你这个未来的尚书令?”

    就在早些时日,州里来了不少的士卒,直接控制了太守府,不许任何人外出,另外,庙堂里也是来了一位重臣,调查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徐福猜测,他们主要调查的就是仲长统杀掉那些人的事情,他也被困在这里,不得外出,心里焦急,当然,也不是惧怕自己被连累,主要就是担心面前这厮。

    这些时日里,两人相处得很是愉快,仲长统干脆就将徐福征辟为了自己的属官,为他出谋划策,一同治理张掖,仲长统从不把徐福视为麾下,是真心的将他当作自己志同道合的好友,徐福也是如此,如今看着仲长统要倒霉,徐福是坐不住了。

    仲长统笑着,说道:“你大可放心,徐州庙宇什么的,都是群臣弄出来的,天子压根就不支持,我做这些事情,得罪了大臣,那时肯定的,可是不会得罪天子的。”

    “不会得罪天子?你知道什么样的大臣会得罪天子麽?就是那些整天给天子找事,让天子更加忙碌,心烦的大臣,这样的臣子,会比庙堂里那些蠢物还要烦人,更让天子厌恶!”,徐福说着。

    “你说的没错,天下群臣,大多都是这样给天子找麻烦的!哼,我仲长统耻与他们同伍!”

    “嘿?!”,徐福气的险些说不出话来,看了看屋外,说道:“我给你说啊,稍后,无论他们查出什么来,你都不要狡辩,认错就好,若是押你回雒阳,我就去找荀彧,找天子,师君曾谋划贵霜,有些事情,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我会以此为由,保你的命。”,徐福认真的说着。

    仲长统大惊失色,有些不屑的说道:“你竟然要用这些来要挟天子?”

    “我??算了,也不必让天子杀你,今天我徐福就替天行道了...”,徐福说着,就要拔剑,仲长统连忙跳了起来,笑着说道:“哎,别急,别急,我与你玩笑呢,元直啊,你好好想一想,我纵然杀了几个贵霜人,可那又如何呢?若是贵霜不问罪,天子或许还会处置我。”

    “可如今贵霜问罪了,那性质就不同了,这是国与国的事情了,你说,就以天子那高傲的性子,他会为了贵霜而处置我麽?纵然他再厌恶我,只要他处置了我,天下人就会说天子是为了给贵霜一个交代,所以处置我,哈哈哈,天子怎么可能会如此做呢?”

    “区区贵霜,还想要让大汉来处置自家的太守?”

    仲长统摇着头,一脸的不屑,他说道:“天子不会处置我的,我大汉,需要给贵霜交代麽?”,听着仲长统的言语,徐福想了想,还真的是这样,他这才坐了下来,面色也是平静下来,问道:“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这些?”

    “也不算是罢,反正啊,你不必担心。”

    两个人正在聊着,门口忽有人敲了敲门。

    仲长统说道;“进来。”

    这才有一人走进了书房,仲长统与徐福看了过去,进屋的这位,是个非常壮硕的胖子,肥头大耳的,站在两人面前,几乎挡住了整个大门,完全看不到他身后,这胖子穿着一身的官服,看着面前的两人,有些傲然的说道:“我是从雒阳来的。”

    仲长统与徐福缓缓起身,朝着他一拜。

    胖子点了点头,模样甚是倨傲,看着面前的两人,他问道:“哪个是仲长统?”,仲长统开口说道:“我便是。”

    “嗯....”,胖子上下打量着他,方才说道:“记住了,以后离开张掖的时候,要将事务交予值得托付的人,不要任用一些奸贼,知道了罢,你看看,这一次,就是你不能识人,让奸贼贪图功名,杀了人,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你麾下的长史,徐福,是有罪的,我已经将他杀死了。”

    听闻此事,不只是仲长统,徐福也是愣住了。

    “不是,君,徐福??”,仲长统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徐福。

    “是啊,你的长史,不就是叫这个名字麽?”,胖子冷冷的问道,仲长统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徐福,徐福不由得摇了摇头,仲长统没有想错,果然,没有怪罪仲长统,却是找了个替罪羊,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道,自己竟然成为了替罪羊。

    当然,按着这胖子的说法,只是借用了自己的名字。

    胖子顺着仲长统那诡异的模样,看着一旁的徐福,他问道:“阁下,你唤作什么啊?”

    “我唤作徐...我唤作徐庶。”

    胖子这才开心的点着头,说道:“不错,不错,你就叫徐庶,先前的长史徐福因为滥杀无辜已经被处置了,你就是接替他的新长史,唤作徐庶。”

    徐福,不,徐庶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仲长统不由得笑了起来,走到了胖子的身边,认真的打量着他,对于这个从雒阳到来的胖子,他竟没有半点的畏惧,他笑着问道:“阁下看着有些熟悉...好似在那里看过,不知贵姓啊?”

    “我唤作刘懿,乃是雒阳内一个小官,这次受侍中令之委托,前来此处。”,胖子说着,听到这个名字,徐庶却是反应了过来,问道:“阁下便是孝康皇帝之孙?陈留王之子?”,胖子咧嘴笑了起来,说道:“唉,原来阁下也知道我,正是。”

    得知刘懿的身份,徐庶的神色顿时就肃穆了许多,仲长统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的随意,连忙邀请刘懿坐了下来,三人坐了下来,仲长统这才说道:“说起来,我与刘君还是有些关系的....”

    “哦?”

    “不瞒阁下,我乃是留侯邢公的弟子,昔日邢公与孝康...”,仲长统说着,刘懿也是大惊,问道:“竟是如此??原来是邢公的弟子啊,哎呀,那我们都是故人啊,哈哈哈,方才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莫要怪罪,邢耶耶那是我耶耶的挚友啊!”

    “还有这位,这位徐庶,乃是贾公之弟子,贾公乃是孝宪皇帝之师君。”

    几个人稍微言语了一番,就找到了彼此的联系点,说起来,其实庙堂内的这些后生,彼此之间,总是能找到些联系的,沾亲带故的,就算没有亲情,长辈之间的友情也是有的,三个人年纪相仿,很快就熟络了起来,拿了些不错的吃食,刘懿与仲长统边吃边喝。

    “我与你说啊,公理啊,这事,你做的漂亮啊,杀了就杀了呗,还非要我跑一趟,若是贵霜不服,直接让南北军过去,看他们服不服!”,吃了些酒,刘懿有些傲然的说着,徐庶是他们之中清醒的,他没有饮酒,他说道:“虽说是如此,可只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就征伐贵霜,发动战争,是不应当的。”

    “那些骗子啊,早就该杀了,反正雒阳内,我是见一个抓一个,他们也不敢出声,群臣倒是有上奏弹劾我的,可是我只要过去,站在他们面前啊,那些老臣就是双腿猛颤,话都说不利索,嘿嘿...”,刘懿笑着,仲长统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为何啊?”

    “据他们所说啊,我跟耶耶比较相似,我也不知道有多像,反正我叔父都差点认错。”

    “不对啊,孝康皇帝有你这般的...健硕麽?”

    “应当是有的罢,我几个叔父,除了我阿父,都是比较健硕的...”

    “话说,陛下对你不告而杀之的行为,非常的恼怒。”

    “我知道,不过,若是我不这么做,贵霜还会有更多的骗子进来,我在凉州杀的狠一些,哪怕天子不满,那些贵霜人也会害怕,日后也不敢再来了,我守着凉州,魑魅魍魉,什么鬼神浮屠,都休想进入大汉!!有我在此,见鬼杀鬼,遇神杀神!!”,仲长统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声的吹嘘着。

    ...........

    而此刻,雒阳太学之内,崔琰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的熊孩子,算起年份,这孩子也是有四岁多了,站在书房里,丝毫没有对生人的畏惧,或者是不安,相反,若不是侍中令死死的抓住他,只怕他早就跑出去了,这孩子就是如今的大汉皇长子,刘虎。

    当然,虎只是他的小名,人如其名,他也是有些虎的。

    这孩子胖嘟嘟的,咬着自己的手,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身高更是惊人,看起来不像是四五岁,估计跟个十岁左右的官学学子站在一起,都是相差不大的,从进来开始,他就没有安分过,不是去翻崔琰的藏书,就是想要偷崔琰的藏剑。

    郭嘉有些尴尬的站在崔琰的面前。

    在皇长子到来之前,郭嘉可是各种的夸赞,说什么天纵奇才啊,幼而聪慧啊之类的,崔琰也很是开心,答应了教导皇长子,可是当他将皇长子带过来之后,皇长子表现得实在是不堪啊,简直就是在打郭嘉的脸,郭嘉低着头,清了清嗓子。

    崔琰问道:“皇长子殿下,不知可曾读书啊?”

    “我还没有读书呢!”

    “那殿下都会干什么啊?”

    “我会剑术,会弓术,会骑马,会战阵....哦,对了,我还很擅长揪胡须。”

    崔琰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很好,不错,皇长子就让我来教导罢!”

    郭嘉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崔琰,这厮竟然是同意了?

    崔琰笑眯眯的说道:“好啊,三个月之后,太学第六次公羊谷梁之辩就要开始了,皇长子所会的这些,正是辩论所需要的啊,尤其是这揪胡须,哈哈哈,谷梁那些老头,留的胡须都老长了!”

    嗯???

    把皇长子给你是让你教导的啊!!!不是让你拿去当成战略核心武器来用的!!!

第0807章 慈祥国丈

    郭嘉离开了,书房内,就只剩下了崔琰与年幼的虎儿。

    皇长子的确与其他的孩童不同,若是别的孩童,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面对一个陌生的人,就是不怕,也绝对不会如此的平静,他瞪大了双眼,盯着面前的崔琰,崔琰也是如此,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崔琰方才说道:“殿下,日后我便是你的师君。”

    “何谓师君?”

    “就是传授你更多的知识,为你解决疑惑,解决问题。”

    “什么样的知识呢?”

    “所有的知识。”

    “好!”,虎儿开心的拍手叫道。

    虎儿年幼,整日跟在吕布的身边,吕布整日都是在陪他玩耍,谈不上有什么教导,这就使得虎儿浑身还是透露着稚气,天真烂漫,崔琰却也很喜欢虎儿身上的这种天真,崔琰又问道:“殿下,我教导你那么多的知识,你是否该尊敬我啊?”

    虎儿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耶耶说我是皇长子,除却阿父,谁都不用尊敬,还说没有人欺负我....”

    “并非惧怕,而是尊敬,殿下,的确,除却父母长者,殿下不该惧怕任何人,可是这尊敬却是不同,正因为殿下乃是皇长子,才应该尊敬一切,例如这农夫,若是没有他们耕作,殿下一天到晚就要饿着...”

    “我不要饿着!”,虎儿险些哭了出来。

    “咳咳,殿下不会饿着,因为那些农夫还在耕作,因为,殿下就应当尊敬他们,爱他们。”

    崔琰并没有直接拿起书籍教导虎儿背书,甚至都没有想着让他学字,反而是一点点的用最简单的言语来教导并不高深的道理,从尊敬,到爱戴,到善恶,虎儿瞪大了双眼,听着崔琰的教导,有些能够听懂,有些听不懂,可是都是记在了心里。

    讲到了中午,看着虎儿揉着肚子,模样也有些疲乏,崔琰这才带着虎儿去吃饭,崔琰这里的饭菜很是简单,没有国丈府那里那般的豪华,也正是如此,这些饭菜引起了虎儿极大的兴趣,兴高采烈的吃着这些,每一个都尝上一口,方才的疲乏也都不见了。

    吃了饭,崔琰握着虎儿的手,说道:“殿下,你可以去玩了,下午的学业,便是在这太学里游玩,却不许出府....”,听到崔琰的言语,虎儿高兴的跳了起来,“好嘞!”,他叫着,就要出去,崔琰却是叫住了他,说道:“若是他人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是太学大祭酒的孙儿...”

    “太学大祭酒是谁啊?”

    “就是我,要是你不这么说,我就不让你出去了。”

    “好!”

    虎儿清脆的说着,蹦蹦跳跳的便跑出了书房,几个正在收拾碗筷的亲随听了,也是有些疑惑,这玩耍也算是学业?何况,这孝宪皇帝的孙儿,怎么能说是....不过,他们也不敢问。

    崔琰只是笑着,抚摸着胡须,看着虎儿离开。

    虎儿走出了书房,就是来到了一个新的天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他好奇,来往不绝的士子们,有声有笑的谈论着趣闻,走过虎儿的身边,还是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虎儿抬起头来,打量着这些人,有些时候干脆就跟在他们的身后,踩着他们的影子。

    士子们也不怪罪,只以为是哪个祭酒的孩子,笑呵呵的揉着他的脑袋。

    太学很大,其中不少地方,众人都是肃穆的坐着,听着一个人坐在上头,讲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东西,小家伙走到了这里,便好奇的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听课的士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小家伙干脆也就坐在了一旁,认真的听了起来。

    坐在上头的那祭酒,看了看下方的孩子,浑身一颤,“宋人杀其大夫。何以不名?宋三世无大夫,三世内娶也,戊子,晋人及秦人....”,祭酒正讲述着,可虎儿却是什么都听不懂,挠着头,茫然的看着他,祭酒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戊子这天,晋国人和秦国人在令狐这个地方交战,晋国大夫先眯率领他的部下一起逃亡到秦国。”

    忽然间,虎儿觉得自己能够听懂了,他格外开心的拍起手来,而周围的士子们却是懵了,什么情况啊,为什么说着说着忽然就白了,不对啊,莫非祭酒觉得我们这些人听不懂???

    祭酒却不理会他们,看着小家伙能听懂了,他便继续讲述起来,兴致极高,言语也有些激动。

    “这是各据一方的正规战争,为什么不说哪个国家失败了呢?因为势均力敌,不分胜负,这是晋国的先睐率兵,为什么称人呢?为了贬低他,为什么要贬低他?因为他怀有二心,他怎样怀有二心呢?他率领自己的部下逃亡到秦国。为什么不说他出逃呢?因为他逃亡秦国前就已经在国外了!”

    虎儿听了许久,这才离去。

    学子们认真的听着,心里却是想着,祭酒这定然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理解大义啊。

    “秋,八月,公会诸侯、晋大夫,盟于启。诸侯何以不序?大夫何以不名?公失序也。公失序奈何?诸侯不可使与公盟,肤晋大夫使与公盟也,何子曰:怀持二心,有功欲还,无功便持师出奔,故于战贬之,起其以师外也,本所以怀持二心者,其咎亦由晋侯要以无功当诛也。”

    嗯???

    这一天,士子们都被折腾的够呛,太学内的祭酒都不知抽了什么风,讲解经学之类的,都是忽白忽文,而其他科目更是过分,有一位正在讲着盈不足的高等算学的祭酒,甚至忽然讲起了加减之分,士子们可谓是目瞪口呆,茫然的看着上方的祭酒。

    “话说,今天的祭酒都是怎么了...”,几个士子聚在一起谈论着。

    “我们祭酒方才正在讲述着汉律呢,忽然间,就开始说起了不该犯罪,犯罪者重罚之类的道理....”

    “我们更夸张,本来还在讲着耕地新机械灌溉呢,突然就说起不可浪费粮食之类的...”

    虎儿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言语,笑着问道:“兄长,他们讲的不好嘛?”,几个士子低下头来,这才看到了这小不点,一人笑着问道:“你是何人啊?”

    “我是太学大...酒之孙。”

    “大舅?大祭酒?”

    “对,对,大舅舅!”

    几个士子纷纷大笑,不过,也算是明白了他的身份,原来是崔祭酒之孙啊,难怪在这里呢,不过,只是逗弄了他几句,也就不再理会,虎儿也不气,只顾着在太学里玩耍。

    “最近啊,太学里的怪事越来越多!”

    “谁说不是呢?各位都小心一些,我听闻,有个怪人一直想要翻越太学的墙壁,被士卒们给拦住了,如今还在外面窥视呢,唉...如今这世道啊。”

    虎儿就在这里玩了半天,直到崔琰派人找到了他,将他带了回来,到这个时候,虎儿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崔琰看着他的模样,问道:“怎么,殿下觉得不好玩麽?”,虎儿摇着头,说道:“很好玩,这里有很多不同的人,有大石头,还有树林,有湖,还有练剑的地方...我明天还能来麽?”

    崔琰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虎儿这才欢呼了一声,跟在崔琰的身后,走出了书房,朝着太学大门走去。

    两人刚刚走到了门口,就看到了守门的士卒,士卒面色古怪,想要说什么,却不敢说,崔琰带着虎儿走出了太学,虎儿眼尖,“耶耶!”,他大叫了一声,就跑开了,崔琰诧异的看了过去,就在远处的太学院墙外,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人背靠着墙壁,正在休歇,听到这一声,连忙站起身来,笑着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虎儿,毫不费力的将他举了起来,抱着虎儿,那人走到了崔琰的面前,此人穿着一身布衣打扮,可是眉宇之中满是藏不住的豪气,崔琰认出了他,这人乃是国丈吕布。

    吕布年纪不小,可是浑身还是孔武有力,甚至发须都是黑的,只是身子微微有些弯曲,脸上布满了皱纹,这才能够看得出,此人是上了年纪的,不过,也应该只是四五十左右罢,崔琰心里想着,他哪里知道,面前这位,比自己还要年长,如今已是六十有七。

    吕布打量着面前的崔琰,看着怀里的虎儿,问道:“他没有欺负你罢?”

    虎儿摇着头,说道:“师君对我很好!!”

    吕布笑了起来,看着崔琰,说道:“崔公啊,我这孙儿有些调皮,还望你能宽容些,不要计较。”

    崔琰点着头,好奇的问道:“国丈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不是很忍心让他独自前来...”

    “所以国丈坐在这里等了一整天?”

    “哈哈哈,我也没有什么事...闲着呢。”,吕布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慈祥。

    崔琰愣了片刻,点点头,吕布让虎儿与崔琰告辞,聊着天,缓缓的朝着远方走去,只是走了些许距离,吕布就将虎儿放了下来,整个人微微的喘着气,崔琰站在远处,看着他蹲了下来,让虎儿爬到他的背上,咬着牙,缓缓站起身来,背着小家伙,聊着天,缓缓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耶耶,我学了很多!”

    “秦人与晋人打仗,他们打了个平手!”

    “还有粮食很重要!”

    “不能犯法...”

    “哈哈哈,很好!想要什么啊?耶耶奖励给你!”

第0808章 何子害国

    接下来的时日里,虎儿一直都是在太学里,太学里的诸多士子,也就逐渐认识了这位大祭酒的孙儿,他们也发现了各个祭酒对这小家伙异常的尊敬,哪怕是一些与崔琰关系恶劣的祭酒,对这位也是格外的尊敬,学子们没有多想,他们的这种关爱,更像是对晚辈的关切。

    太学里,崔琰的名声并不好,他大概是太学成立之后,最被太学生们厌恶的一位大祭酒,自从孝康皇帝之后,数位大儒接手太学,最初是大儒郑玄,郑玄对学子们非常的疼爱,亲自教导他们,治学宽松,太学生皆以郑玄门生而自称,很是尊敬他,他培养出了不少的经学人才,如今的祭酒,很多都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

    在他之后的是大儒赵歧,赵岐极为的护短,在他的时期,太学生很是自由,有些时候,面对绣衣使者也是不怕,只要太学生被抓了,赵岐定然会去找天子,坐在地上痛哭,以自杀为要挟,弄得天子只好放人,而太学生在那个时候,对门子学是压倒性的优势。

    他们完全瞧不上门子学的人,当然,如今也是瞧不上,赵岐将原本就高傲的太学生们,变得更加不可一世,不过,这也让太学变得更加辉煌,在赵岐时期,考核之中的太学生比重大增,将其他学府压的抬不起头来,直到后来,群臣看不惯赵岐的如此纵容,将他罢免。

    在群臣与天子眼里,他算不得一个好的大祭酒,可是在太学生的眼里,他是最好的。

    再之后是宋忠,他的名字虽然不是很好,可为人还是不错的,对待太学生,则是一种放任的态度,他不参与任何的事情,太学生或是集会,或是辩论,甚至是去堵门子学的大门,要求辩论,他都是完全不理会,在他担任的时期,太学生闹事是最多的。

    不过,他虽然不理会学子们,可却是最执着于建设太学的,太学如今的规模,藏书,都是在他的那个时期建立的,不过因为他的放任态度,也没能担任太久,就因群臣的弹劾,而被罢免了职务,如今在地方担任太守。

    另外,最为著名,担任时间最久的,乃是著名的大儒,孝宪皇帝的岳丈,蔡邕,蔡公,此君资历极大,门生无数,又是外戚,三朝之元老,影响力很大,他为太学请来了最好的老师,太学与众不同的考核卷,包括对人才的特殊录取,旁听制度,外出为官学祭酒制度等等都是他一手创立的。

    他对太学的影响力巨大,深得学子们的敬爱,在他逝世的时候,太学休学三日,为这位大祭酒送行。

    再之后,就是这位最不受学子们爱戴的大祭酒崔琰了,此公乃是祭酒出身,亦担任兵学祭酒,长期与士卒们混在一起,本身又是治公羊的,显然易见,他对学子们的态度格外的严厉,有些时候,他直接就是将太学当成了校场,一言不合就拔剑。

    祭酒若是反驳他的建议,轻则训斥,重则痛殴。

    太学生们也是如此,崔公常常仗剑游走与雒阳各个地方,雒阳百姓常常能看到崔公拔剑,追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太学,如同赶羊一般赶回太学的场景。

    因崔公之暴力,刚烈的性子,以及对祭酒对太学生们的狠辣,群臣也是常常弹劾他,不过,在他的治理下,太学生们几乎都没有出现过闹事的情况,这让刘熙很是开心,也就没有理会群臣的弹劾,崔琰也就一直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不过,不谈他的性子,只是谈论道德的话,这是一个极好的人,哪怕是与他当面对骂,纠缠厮打在一起的祭酒,他也照样留在太学内,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人过节而将他们赶走,太学生们也是如此,丝毫不会因为个人之恩怨或者喜好来改变自己的态度,一视同仁。

    如此复杂矛盾的一个人,自然是让太学生们又敬又恨。

    虎儿整日混在他们的周围,也是听到了他们对师君不少的评价,太学内,有不少玩乐的地方,有些时候与士子们练剑,有些时候就干脆听祭酒讲学,两个月的时日里,崔琰也没有给虎儿讲春秋,偶尔会教他写几个字,也不逼迫,放任他在太学内转悠。

    而吕布,在这些日子里,也是整日待在太学的墙壁之外,每一天,都是如此,等着虎儿出来。

    吕布数次想要闯进太学里,被士卒拦着,他也有意强行闯入,可是又怕打扰虎儿的进学,只能作罢。

    虎儿在太学的树林里玩着,玩的有些累了,便偷偷的朝着院墙那里走去,走到了墙壁那里,看了看周围,虎儿方才开口叫道:“耶耶!”,听到虎儿的叫声,一个高大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了墙壁上,吕布一跃而起,半个身子压在墙壁上,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孙儿。

    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吃的,丢给了虎儿,这才嘱咐道:“你师君不让我进来,你快吃了,莫要让你师君看到!”

    虎儿点着头,狼吞虎咽的吃了几个饼。

    而这一幕,每一天都在太学发生,若只是虎儿,想必还能隐瞒众人,可是吕布的出现,就渐渐的暴露了事实,不少大臣,都听说了吕布闯太学,以及每日前往太学的消息,吕布何人,众人心里都是清楚的,这样的人,他去太学做什么呢?

    有心人认真的分析着,最后得出了一个震惊群臣的消息,皇长子在太学。

    那么皇长子为何在太学呢,而众人又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呢?

    没错,皇长子已经拜师了,太学的大祭酒崔琰,已经成为了皇长子的师君。

    群臣猜测出了这些,心里都是有些欣喜的,你看,藏的这么深,还不是被我们所发现了,我们多聪明啊,崔琰收了皇长子为徒,嗯,也不错嘛,崔琰啊,可是一代大儒,治公羊的大...等等,治公羊???

    瞬间,朝野沸腾。

    奏表如雪花一般,把郭嘉都给看傻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郭嘉刚刚走进厚德殿的时候,一脸茫然的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表,一旁的刘熙也差不多是这样,郭嘉险些还以为哪里造反了呢,急忙坐下来,一一观看,这才明白,原来这些都是大臣们的弹劾,这可不是一般的弹劾啊。

    群臣鼎沸,除却三令没有参与之外,像刘巴,王朗,曹植,邓芝,刘璋,乃至昔日三公刘备等等重要的臣子,也是纷纷反对,大概来说,他们弹劾的目标全部都是崔琰,大抵是说崔琰这个性子如何如何不好,诋毁他的品行,说他不可为皇长子之师。

    如今天子与皇后的感情是非常好的,天子也没有表现出要纳妃的意思,这就说明这位皇长子的地位,应当是牢固的,只要不早夭,未来的大汉天子,就是虎儿,而如今,这位大汉的继承者,就如前三代这般,要拜一个公羊大儒为师。

    公羊给他们带来的苦头,他们已经吃够了啊!

    一个比一个脾气要暴躁,不听群臣的劝谏,动不动就是发动大规模的征战,铁血手段,行事霸道,为何就不能找个谷梁的老师呢,让皇长子养成温和,谦逊,放手任由群臣治理等等好习惯不好麽?非要让皇长子变得硬气,变得暴躁,图什么呢?

    当然,他们在奏表里是不会如此言语的,只是通过崔琰来攻伐,奈何,崔琰身上,还真的找不出什么缺点来,只能是通过他平日里的一些行为,例如殴打祭酒,殴打学子这些行为,来佐证他不适合担任皇长子师,若是他也如此对待皇长子,那该怎么办呢?

    对于这些人,郭嘉叫来了侍中台的官吏们,让他们帮着回复,回答非常的简练,大抵就是说,有国丈在呢,诸君就不用担心皇长子的安危了,国丈会好生看着的,诸君忙自己的事情去罢。

    庙堂群臣都气坏了,如此多的臣子,甚至很多都是荀彧亲自提拔出来的,如邓芝,曹冲这样的新贵,有刘巴,王朗这样的贤才,老臣,他们不约而同的反对,这倒是与他们本身的贤德无关,只是厌恶公羊学说而已,这些人都不是公羊门生,对于数次引发大汉对外战争的公羊学派是非常厌恶的。

    他们生怕再弄出一位好大喜功,图谋疆外的天子,从孝康皇帝开始,大汉就一直在扩张之中,孝宪皇帝贵霜一战,更是让凉州的发展倒退了十年,当今天子还没有发动战事,不过,他的意图,众人如何不明白,南北军频繁的在贵霜边境来回折返,甚至还隐秘的制定了征服贵霜的策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距离大汉彻底覆灭贵霜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从南北军整日整夜的操练,以及各种训练之中,能够看出天子的想法来,南北军为什么开始教授贵霜语,为什么南军整日都在训练攻城战,操练上城墙,以及制作攻城器械!

    这位铁定了心思要灭掉贵霜,那要是再来一位公羊天子。

    那不是要打到安息去??

    何子害国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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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延熹九年,年仅九岁的刘宏,从河中钓起一只金鱼,剖开其腹,得天书一卷,其名曰《三国志》!于是,大汉拥有了一个不一样的灵帝,不一样的天下。(非穿越,主角是未继位的土著灵帝,只是捡到了一本三国志)捡到一本三国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捡到一本三国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捡到一本三国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