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4章 曹氏五虎
曹操返回雒阳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曹操这位司徒,不知为何,平生最爱的就是便衣回朝,一路上,但凡是见到了为官不德,或者其上犯下的行为,这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老者方才会迅速变成威武可怖的大汉司徒,近些年地方官吏的案件逐渐变少,或许也是与司徒公有关。
曹操刚刚返回雒阳,袁尚便已经知晓了,准确来说,从曹操离开荆州之后,一路上袁尚的人都在盯着他,曹操带来的那行士卒里,便有六位绣衣使者,故而,他的一举一动,袁尚和天子是知晓的,其余人都不知道,不过,在与太尉府的争执之后,满宠,孙坚这些人自然也就知道曹操到来的消息了。
随后,曹丕,曹植,曹冲等人迅速的归家,也证明了这个消息,朝中众人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当今司徒公曹操,颇有些已故司徒王符的架势,脾气暴躁,又常常在庙堂里抨击诸多大臣,也少有人能面对他的怒火,可他与王符的不同之处,也是非常明显的,王符是不会与大臣们结交的,而曹操相反,凭借着他强大的个人魅力,朝中重臣与他的关系都是不错,从城门校尉这样的官吏,到司空刘备,甚至是最难以接近的满宠,与他的关系竟都是不错!
好在曹操结交的人虽多,却从来没有结党,他也不会刻意去与他人亲近结交,只是保持一个不错的关系,故而天子也还能坐的住。
听到曹操到来的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一时间,雒阳内风云四起。
而在曹府,曹操却是格外的惬意,就好像没有感受任何不妥一般,坐在书房里,他的儿子们围绕他的周围,除了长子与三子不在,其余孩子都是赶来了,看着这些孩子们,曹操不由得感慨起来,都长大了,都长大了啊,最幼小的儿子曹冲,如今都是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君子了,与我当年实在是太像了。
“仓舒啊...奉孝没有为难你罢?尚书台的事情如何啊?”曹操笑着问道,曹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郭公倒也没有为难我,还让我不要避讳,将阿父所递交的奏表都让孩儿来做了...”
“这混账!!我每个月都递交那么多的奏表,你如何能忙的完??他自己不处理,都让你来做,这不是成心想要累死你麽?!”曹操闻言,愤怒的叫道。
曹冲眼里有些复杂的神情,他低声说道:“阿父啊,您且别说郭公,仅仅是十二月,您就给天子递交了三十六封奏表...这些奏表,都是被丢在了尚书台来处置..阿父啊,我就想,阿父想必也劳累了,接下来的这段时日,不如就好好在府中休歇,咱就不要再去想什么荆州,兖州,豫州之类的,行么??”
曹操听闻,咳了咳,看向了一旁的曹植,问道:“子建啊,玄德那边,没有为难你罢?”
曹植看向曹操的目光里也是有些复杂,他看了一眼对面的曹冲,这才说道:“刘公自然不会为难孩儿,不过,与五弟一样,阿父你每次催促庙堂下拨的粮草奏文,都是孩儿在批阅...阿父啊...孩儿有些受不了了啊...”
“咳咳,子恒?你是他们的兄长,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
“阿父!今早有人在孙府周边的小巷里把孙家的一个小子给揍了,阿父可知晓??”
“我知晓,怎么了?”
“孩儿负责此事。”
曹丕咬着牙说道。
曹操看着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低着头,饮了一口茶,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不是县衙负责的麽?”
“那三人先前的举动,自然是县衙负责,可是惊动了太尉,于是就由孩儿来接手了..”
曹操摇着头,说道:“此事,你不用理会,只要他们不是杀了太尉,没有人能抓他们,你不会真的以为袁尚不知道他们三个人是谁罢?告诉你,别说是三个孩子,就是三只蝇,袁尚那边都能查出来,他为什么不动手??天子为什么不让他动手??办事之前啊,多想想,此事,你就不要再理会了。”
“还有你们两个,不成器啊,我不过是须些的奏表,你们就来我这里抱怨??为官者,拿的是天子赐予的俸禄,为的是家国大事,想受到他人尊重,留名青史,就得要受这些苦,不然,你们就放弃现在的俸禄,地位,回去耕作好了!”
曹操训斥了他们几句,三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曹操这才问起雒阳内的一些事情来。
曹植与曹冲支支吾吾的,显然是不敢多说,毕竟,他们虽为父子,可是也有不能透露的地方,曹丕不同,他却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全盘托出,曹丕皱着眉头的样子酷似曹操,他压低了声音,说道:“阿父,我听闻,刘备与孙坚今日内常常在一起,不知在谈论什么,不过,先前刘备来找过天子,天子急招,让阿父回雒阳,孩儿猜测,这两人是要对阿父动手!”
“混账!!”
曹操这一次,是真的发怒了,他站起身来,险些给了曹丕一巴掌,曹丕一愣,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曹操看着他,愤怒的说道:“何人让你称三公之名的?我可曾教知礼?”
曹丕辩解道:“可是他们对阿父...”
“闭嘴!!就算他们与我不和,他们也是三公,也是你这等小辈应该敬重的人!你有何资格敢对他们不敬?!给我滚去书房!!”
曹丕脸色涨红,转身离去。
“阿父..”曹植有些担忧的看着曹操,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曹操脸色有些苍白,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感觉随时都要倒下去,曹冲直接上前扶持住曹操,曹操本来是想要推开他的,不过,看着这位紧锁着眉头的幼子,他还是没能推开他,曹操坐了下来,看着他们,沉默了许久。
“子建,仓舒..”
“孩儿在。”
“有些人,我可以去骂,但是你们不可以,日后,你们若是与哪位老臣政见不同,庙堂之上,任由你们去吵,可是私下里,一定要懂得敬重他们..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无恶不作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跟着两位好友...”曹操笑了笑,这才继续说道:“直到有一天,你们的耶耶,成为了大鸿胪,接替了原先的大鸿胪乔公...”
“我跟着袁大郎去找这位乔公...他对你们耶耶很是厌恶,出口侮辱,又对我指指点点,我哪里受得了这个,转身便离开了。”
“我当时还在想着该如何复仇,我的好友,也就是袁子,他脾气太火爆,得知我被欺辱,当晚就闯进了乔府,杀了乔府的一条狗,将狗头放在了府邸门口,用血写道:乔玄狗头在此。”
“次日啊,事情就闹大了,这位乔公,是担任太尉的,平常哪里有人敢如此冒犯他呢?袁二郎被他阿父揍得在床榻上躺了一个多月,我呢,则是直接去找乔玄,当面谩骂不休...”曹操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
“后来呢?”曹植问道。
“后来啊,这位乔公举荐我做了孝廉郎...在天子面前举荐我,可是我还是对他心有不满,直到他也逝世了,我也到了如今的年纪,我忽然想起来,他那些年对我的评价,是那般的正确,他指教我的,原来都是有大道理的,我当时没有明白,我想去跟他道个歉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所以啊,还是要对长者怀着敬畏之心...刘备孙坚这两人,就是与我不和,也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若是你们的才能足够,我相信,他们一定还会提拔你们的...”
“为何啊?”
“因为他们与我一般,都是这大汉的臣。”
...........
次日,皇宫门口,大臣们逐一赶到。
曹操返回雒阳,自然是要举办朝议的,这位司徒,也不知道安分的待在雒阳内,总是在外,今日总算是回来了,却也不知是好是坏,曹操很早就赶到了,带着三个儿子,浩浩荡荡的就赶来了,下了马车,正在门口等候着的几位臣子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拜见,曹家三子就是站在不远处,沉默不语。
臣子们一一赶到,看到司徒公,都是连忙前来行礼,再看到他身后的儿子们,心里都是说不出的羡慕,现在不同于往日,他们的孩子,也不是轻易就能进入庙堂的,曹家五子,也被称为曹家五虎,长子在邪马台当王,次子在皇宫里乃是天子亲随,三子在交州当校尉,四子在司空府跟着刘备,五子四科全冠,在尚书台!
何等了得啊!实在让人羡慕!
也有大臣会笑眯眯的问曹操,“何以养出五虎?”
每当这个时候,曹操就会倨傲的抚摸着胡须,回答道:“长子得我心,次子得我谋,三子得我勇,四子得我才,五子得我智!”
曹操确实是很会说话得,群臣也爱听,绕在他的周围,哪怕是一些对他有成见的大臣,也是被弄得哈哈大笑,气氛极为的和洽,当刘备赶到,下了马车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一众大臣围绕在曹操的周围,听着司徒公的妙语,大笑不止。
刘备的脸色渐渐变得肃穆。
第0705章 威武华雄
“玄德!!”
曹操笑着大叫着,便朝着刘备走了过来,刘备却没有表现出多么的亲近,朝着曹操拱手一拜,说道:“拜见司徒公!”,曹操皱了皱眉头,却依旧笑着,也是远远的行了礼,说道:“玄德啊,许久不见,怎么变得如何客气了?”
“司徒公,私下里,你我乃是好友,只是,庙堂之上,你我却是人臣,人臣之礼,不敢亲近!”刘备回道,曹操哦了一声,点着头,却不理会刘备言语里的疏远,直接拉着他交谈了起来,群臣都是站在他们周围的,曹操也不避着他们,直接便说道:“荆州的运河,也是快要完成了,一旦完成,南方的局势,那就不同于往日了!”
“我看啊,在农桑之事上,其实南方是更有发展的潜力的!”曹操皱着眉头便讲述了起来,刘备心里虽对曹操是有所提防的,可是听到这些事情,也是认真起来,毕竟,这与他的治国大略有关,两人正在攀谈着,曹操忽然大笑起来,激动的说道:“知我者玄德也!!”
他狠狠的拥抱了一下刘备,刘备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他也只是说了一句运河可期,别人也这么说了啊,怎么就这么热情了?
刘备正想着,群臣纷纷朝着他身后行礼,刘备转过头去,这才看到了远处的太尉孙坚,孙坚默默的盯着他,没有开口,但那眼神里的狐疑,刘备还是看的清楚的,刘备心里不禁苦笑起来,好一个曹孟德啊,我竟真的以为他只是来找我探讨国事的!刘备正想着呢,曹操却是不悦的瞥了一眼远处的孙坚。
随后低着头,在刘备耳边低声说道:“他是个蠢货。”
这才大笑着离去。
刘备还在茫然之中,孙坚缓缓走了过来。
“司空啊,我方才看你与司徒公聊的很是开心啊!临走之前,他还不忘要吩咐一声?”
“呵呵,太尉莫要误会。”
“我能误会什么啊?司空不要紧张,你们是亲家,亲近一些也没有什么,不过,曹司徒一向与我亲善,今日这般的神情,看来,司空是与他说了不少话呀!”孙坚冷笑着说道,眼里有些恼怒,刘备无奈的说道:“孙太尉啊,我绝对没有与他说..这不过是他想要离间我们罢了...”
“原来如此,那敢问刘公,他方才临走之前,是与司空说了什么呢?”
刘备一愣,看着面前的孙坚,嘴唇抖动着,却不知该如何言语,孙坚更是盯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他临走之前,辱骂了太尉。”
“呵呵...辱骂我?原来如此,告辞了!”孙坚朝着他一拱手,顿时便走开了。
看着他离去,刘备摇着头,低声说道:“司徒公所言甚是。”
孙坚心里却是谩骂着刘备,曹操昨日方才回到雒阳,他哪里会知道自己与刘备结盟对付他的事情,这事情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肯定是刘备泄密,恐怕他是假装要与自己联盟,利用曹操来铲除自己,再借此对付曹操,自己称霸庙堂,这厮,实不当人,呵呵,还说什么离间计,曹公是那种会用离间计的人麽??
正在想着,大臣们也都来齐了。
众人在皇宫等候了片刻,曹操这才领着群臣进入大殿,刘备走在曹操的身后,平日里都是他领着群臣进入庙堂的,今日他格外的不习惯,却还是低下了头,跟在曹操的身后,大臣们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平日里与刘备谈笑风生的孙坚,今日不知为何,根本就不理会刘备,只管走自己的。
贾诩眯着双眼,打量着面前的三人。
这两人不能齐心协力,怕是难以搞定这位司徒公了,看来,必要的时候,自己也得结交一二了...
进了大殿,大臣们各自入座,看到了曹操,最为开心的恐怕是华雄,华雄直接坐在了司徒的身边,他本身也是九卿,倒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曹操也是对华雄表现的格外亲近,华雄欣喜的说道:“曹公啊,你终于是回来了,太好了,这些日子里,你不在,庙堂里大小事务,可是把我累坏了呀!”
“不过,你放心,我做的还是不错的,刘司空啊,孙太尉这些人,都常常来我府邸,跟我请教一些方略,我本来是不想多说的,可是我这个人心善啊,我就告知刘司空,得要大力的支持驰道与水运,这两个发展起来了,百姓们会变得更加富裕,国库也就会充实了,还有孙坚那边,我告诉他,这贵霜啊,必须得要征伐!”
“哈哈哈,华公大才,不知何以教我?”
“你就继续修你的运河,修运河这种事啊,是好事!”
“好,好,我会听从的!”
曹操笑着,庙堂里,他最喜欢与华雄聊天,这个人虽然总是自吹自擂,可是心底不坏,绝对不会做背后插刀这样的事情,而且,他说的也有趣啊,从建宁到延康,各种正史,在他嘴里都能听到不一样的版本,还说的活灵活现的,让人不敢不信,就这个才能,不去编写史书实在是太可惜了!
“华公啊,我觉得,太仆这个位置,实在是适合你,你应该去编写史书啊...”
“对啊!!汉书也到了该续写的时候啦!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华雄猛地打着自己的膝盖,激动的说道。
曹操一愣,摇头苦笑。
众人正聊着,刘熙走了进来,坐在了上位,曹操连忙带着众人起身行礼拜见,刘熙笑着回礼,看着曹操,说道:“司徒公总算是回来了啊!”
“陛下!”曹操起身再拜。
刘熙笑着说道:“稍后再叙!”
朝议这才算开始,朝议刚刚开始,气氛却是沉默了下来,孙坚在上朝之前,原本是想好了要攻击曹操在荆州的行为,与刘备一同带着群臣压他,可有了早上的事情,他却不太想再开口了,刘备看着他,无奈的叹息着,正要起身言语,曹操忽然站起身来,愤怒的说道:“陛下!请烹孙文台!!”
正在低头沉思着的孙坚猛地抬起头,虎目圆睁。
曹操指着他,恼怒的说道:“孙坚身为太尉,却是极为暴虐,欺压功臣之后,前日,臣到达雒阳,看到太尉府的骑士正在追杀几个孺子,臣将那几位孩子救下,将那些骑士以在雒阳纵马的罪行送去了廷尉,满宠!!那些人可还在??”
听到他发问,满宠猛地起身,严肃的说道:“太尉孙坚,亲自到达廷尉,将那些人带了出去,还殴打了廷尉士卒,此事,我已经向天子上奏了!”
孙坚看着他们,咬着牙,浑身都颤抖着,又看向了一旁的刘备,刘备皱着眉头,连忙起身,说道:“陛下,此事我是知晓的,我听闻,是那三个...”
“刘公,不必多言,那一日,被追杀的不正是你家的孩子刘禅麽?还好我也在,不然他就要遭受太尉的毒手了!”曹操立刻打断他,急促的说道。
刘备一愣,什么??刘禅??刘备这些日子里忙着曹操的事情,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参与了这些,他只是听闻有三个纨绔子,天子对这些孩子似乎很是看重,竟没有透露出多少消息,此刻听闻是自家的孩子,他面色涨红,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他看着身边的孙坚,说道:“孙太尉,我不知..”
“你这老匹夫!!”孙坚双目赤红,认定了是这厮在设计对付自己,上前便要与他动手。
好在张飞就坐在他的左右,张飞起身,直接将他抱住,孙坚竟动弹不得,孙坚也上了年纪,力量方面,完全不是张飞的对手。
看着庙堂内议论纷纷,刘熙咳了咳,看着太尉,说道:“太尉公,坐下,莫非要在朕面前行凶麽??!”
孙坚压住心里的怒火,咬着牙,看着天子,委屈的说道:“陛下,是他们三个打了臣的孩儿,何况,他们也是县衙通缉的凶手,我派人去抓捕,何罪之有啊?”
刘熙是知道实情的,他只能摇着头,说道:“此事也不能怪太尉...”
曹操冷笑着,说道:“陛下或许不知,那三人里带头的,受了伤,臣遇到他的时候,他害怕极了...”
“什么??他受了伤??!”天子猛地跳了起来,看向了孙坚。
孙坚一愣,心里顿时一寒,这位是谁家的孩子啊??天子如此反应,该不会是天杀的袁术的独苗罢??那可就惨了!!
一旁的华雄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拉了拉曹操的衣袖,低声问道:“新的雒阳三害出现了??带头的是谁啊??”
“袁耀。”
“哦...嗯??你说是谁?!?”
“袁...”曹操还没有说完呢,华雄犹如一头雄狮,已经是扑了出去,随着他一声怒吼,他飞起一脚,孙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一脚已经是踹在了他的胸口,孙坚朝后倒下,华雄直接骑在他的身上,双手疯狂的朝着他的脸上砸去,一时间,孙坚就挨了好几拳,孙坚大怒,双手紧紧握着华雄的拳头,猛地一个翻身,就将华雄压了下去。
华雄在力量上,竟不能与他抗衡!
华雄双眼赤红,挣扎不开,仰起头来,猛地一个头槌砸在了孙坚的脸上,孙坚顿时就懵了,整个脸冒出血来,华雄也是咬着牙,紧紧抓着孙坚的双手,不让他挣脱开,头再次撞击过去,孙坚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华雄这才又将孙坚压在了身下,双手挣脱出来,双拳继续向孙坚的脸上招呼!
一旁的张飞都看蒙了,刘备提醒,他这才连忙上前,几个人将他们吃力的拉开。
“我告诉你!!!全天下!!没有人能欺负他!!!”
“谁敢再欺他!!我宁死也要咬下他一块肉来!!”
“这是我华雄说的!!!”
在五六位宿卫的中间,华雄仰起头,愤怒的咆哮着。
第0706章 朝议后续
当满宠将华雄拉下去之后,太医又带着孙坚离开了此处。
刘备看着这局势,也是说不出话来,曹操离开庙堂久矣,刚刚到来,本来是对付他的最好时机,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自己竟都没有办法压得住他,反而是损了一位盟友,唉,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刘备思索着,抬起头,看了一眼上头的天子,没有想到,刘熙也正是在看着他,刘备明白,稍后自己得要留下了。
“陛下!”曹操再次开口,他认真的说道:“扬州运河修建完成之后,无数船只来往其中,甚至有前往夷州,交州,海外的船只,扬州的发展,一日千里,秣陵成为了南方最为庞大的都城,来往的船只能够堵住河流,路上的行人能够遮挡住大地,这样的情况,在南方是少见的,秣陵经过了三次的扩增,如今的规模,仅次与雒阳!”
“这便是运河之功也!”
曹操先是吹了吹运河的巨大作用,从它对扬州的改变说起,尽量用一些简练的语言,能够让这些北方的大臣们听得懂南方的变化,说了许久,曹操这才停顿了下来,看向了一旁的刘备,说道:“司空一直想要在南方屯田,运河的成功,司空之策可成也,扬州,交州,乃至荆州,土地肥沃,疆域广阔,可在农桑发展上,一直都是落后与北方的。”
“臣认为,接下来的事情,将会不同,当运河修建完成,西州驰道完成之后,庙堂便可集全国之力,发展南方诸事...”
朝议结束的时候,曹操与刘备留了下来,其余人急忙离去,他们还是在思索着曹操方才的言语,包括刘备在内,曹操的言语是真是假已经是不重要了,只是,刘备觉得,或许自己的大略还真的能按着曹操所说的进行,通过便捷的交通,庙堂已经拥有了快速扶持各地的资本。
这是刘备与刘巴所提出的大略,庙堂给与各地相应的补贴,让地方上自主的进行各方面的建设,当然,军事方面是不包括在其中的,各地都有自己的相应情况,庙堂也做不到同时对各地进行调控,故而,庙堂应该还是以资助补贴为主,由地方官吏们来负责地方的建设,而无论驰道运河,自然对刘备的大略都是有利的。
看着面前一脸微笑着的曹操,刘备摇着头,说道:“曹公真是好手段啊!”
“玄德啊,有些人,打仗可以,可是在这庙堂里,那就不值一提了...下此,你若是找盟友,你可以找文若,奉孝这些人,再不济,孔明,仲达都是可以的,你又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曹操有些不屑的说着,刘备却是笑了起来,“曹公啊,我找谁都没有用啊,曹公手段了得,他们哪里可以比呢?”
“就连华雄这般与曹公格外亲近的,曹公都可以拿来利用,当作自己的手中剑...就这一点,我是比不了的。”
“刘公啊,太尉这柄剑,那可是天下最锋利的剑啊,可惜啊,刘公剑艺不精...”
两人正在聊着,齐悦走了出来,带着两人前往厚德殿。
进了厚德殿,天子对两人都是极为的热情,与刘备所想的不同,天子压根没有提及朝议中的诸事,只是与他们随意的寒暄起来,至于运河与农桑大事,也没有任何的提及,刘备不是很明白天子的意思,三个人聊了许久,曹操与刘备这才相继离开了厚德殿。
在他们离去之后,刘熙方才收起了笑容,低着头,轻轻叩打着木案,他原本是想要严惩曹操,将他从司徒位上拉下来的,可是今日听了曹操对运河的那些言语,他心里却又迟疑了起来,曹操对于运河的各项事务是如数家珍,极为的清楚,荀或许能代替曹操处置好荆州的事务,可若是放眼全国,他就做不到了。
看来,自己还是得要留下他,不过,此人太过于危险,刘备与孙坚压根限制不住他...得要想个法子了。
同时,在荆州,司马懿却是迎来了最为苦楚的一段时日。
夜里,司马懿穿着单薄的亵衣,走在院落内,冷风吹过,他浑身都在哆嗦着,不断的颤抖,可他没有在意这寒冷,他眯着双眼,徘徊在院落内,明日,荀就要到达襄阳,来接替曹操手里的事情,而先前的这段时日里,都是司马懿在继续操办,按着曹操的意思,是不能轻易的将运河大策交予荀的,起码,要留住这些百姓,不能让荀将他们赶走。
曹操没有想到,接替他的会是荀,司马懿也是同样的没有想到,荀对荆州的情况很是了解,想要糊弄他,让他不能干涉运河大策,这如何可能啊??而且荀乃是天子的近臣,与曹操一般,司马懿也不敢针对他啊,司马懿有些为难,这些大臣们争斗,痛苦的还是自己这些人啊。
不过,曹操的吩咐是一定要完成的,荀虽然也是重臣,可他没有曹操那般的恐怖,司马懿宁愿得罪了荀,也不愿得罪曹操,很多人都说曹操返回雒阳之后就会被处置了,司马懿可不这么觉得,他跟随曹操的时日越久,越是能体会到他的可怕,这样的人,不会轻易的被人扳倒,尤其是在他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的时候。
司马懿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主意,他看着夜色,不由得长叹了一声,从一旁的水桶里瓢了些水,朝着自己的身上便是猛地洒了过去,冷水浇在他的身上,原本就已经很是寒冷的司马懿,此刻已经是咬紧了牙,说不出话来,司马懿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了片刻,又接了一瓢水。
次日,荀赶到襄阳的时候,前来迎接他的人并不是司马懿,荆州的官吏们站在他的面前,弯着身子,脸上隐约有些忧愁之色,荀眯着双眼,看着他们,思索着司马懿不来拜见自己的原因,莫不是曹操在离去之前吩咐了他什么??他正在想着,跟随他前来的司马孚却有些恼怒了,他似乎对这位兄长的成见不少。
“司马刺史呢?他为何不亲自前来??”
司马孚问道。
周围的官吏们抬起头来,看着这位面相酷似司马懿的少年,惊异了片刻,也有人认出了他,说道:“刺史忽病重,如今还躺在病榻上,无法前来...还望诸君见谅...”
荀大惊,周围的这些官吏们满脸的担忧,看这精神状态,不太像是在说谎话,莫不是真的??
司马孚却是冷笑着,走到了荀的身边,低声说道:“荀公,我二兄就是这样,从前阿父请来祭酒为我们启蒙的时候,二兄就总是病重...”,荀没有言语,看着远处的官吏,说道:“带我过去,我要亲自看一看...”,官吏们不敢拒绝,连忙带着荀一行人赶往了司马府。
走到了司马府邸,大老远的,就能听到奴仆的哭声。
原先还有些不以为然的司马孚,脸色也逐渐的肃穆了起来,荀带着他,走进了府邸内,奴仆们见到了司马孚,都是哭着拜见,司马孚有些烦躁起来,挥了挥手,让他们起身,两人一同走进了内屋,刚刚进了屋,就闻到了一股药的苦涩味道,弥漫在了整个房间内,几个医师正在病榻前,正在喂药。
荀与司马孚走到了病榻前。
司马懿躺在了病榻上,双眼紧闭,脸色赤红,嘴唇又泛白,看起来便是不正常,荀伸出手,摸着他的额头,火烧一般的滚烫,荀没有言语,一旁的司马孚却是愣住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兄长,别过头,看着一旁的医师,颤抖着问道:“我兄长这是怎么了?”
“刺史公遇风寒,浑身滚烫,好在吾等来的及时,不然...唉...他昏迷了一日,吾等都已尽力,今日之内若是能清醒,那还好,可若是好不起来...郎君啊,准备好后事....”
“你!!”司马孚指着面前的医师,荀连忙拉住他。
“兄...长,兄长...我来了,睁开眼看看我罢...”司马孚颤抖着说道,司马懿的双眼颤了颤,司马孚缓缓跪在了病榻前,伸出手,握着司马懿炽热的双手,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正在擦拭着眼泪,司马懿却是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一时间,医师们格外激动,连忙忙碌着。
司马孚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兄长,不断的说着:“兄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你来了...”司马懿的声音很低。
“三郎...若是..我..不在了...照顾好...照顾好..自己。”
“兄长!!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司马孚仰头痛哭。
医师们很快就让他离开了,同时,荀也被请了出来,看着一旁痛哭的司马孚,荀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说,伸出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说道:“仲达定会无事的,你不要如此哭泣,不然啊,仲达若是听到了,恐怕对他的痊愈不利啊...”
直到医师离去,又吩咐好众人,不得打扰司马懿,荀这才离开了司马府,司马孚却是留了下来,坐在了内屋的台阶上,他要在这里陪伴着他的兄长。
房屋内,司马懿躺在病榻上,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应该是骗到了荀罢,毕竟这可是真的生病,不是装病啊,司马懿想着,耳边又传来了轻微的抽泣声,三郎那小子正蹲在门口哭着呢。
司马懿瞥了一眼门的方向,冷哼了一声。
活该,谁让你去跟随诸葛村夫呢??
虽是如此想着,可听着这抽泣声,他脸上还是缓缓的出现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小子。
第0707章 恭送留侯
延康五年,元月
河间县。
整个县城都在元月里庆祝欢喜的时候,县内却是出现了惊人的异像,先是各地的井水里冒出了黄色的水来,百姓大惊失色,整个县城震动,官吏们不许百姓再饮用这些水,连忙从外地运水进入县,而在当夜,风声四起,天空之中,隐约有飞龙徘徊,风声之中似乎夹杂着阵阵愤怒的嘶吼声,县令带着更卒们连夜巡逻。
如此大的动静,却是再也遮藏不住,传到了各地。
西北的大雪,来的很早,离开的却是比较晚。
天空还在掉落着鹅毛大雪,地面都被大雪铺盖住,对于行人非常不友好,通常这些雪能淹至于膝盖,孩童什么的是不可能外出的,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是不敢在这里行走的,只有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才敢在这些的气候中外出,牲畜们都待在窝里,冻得不肯起身。
邢子昂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脸上却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等这大雪化了,西州驰道也就能够完工了,雪下的很大,不过,这都是祥瑞啊,今年一定会是个丰收之年罢,不过,刚刚修建好的那些驰道,应该没有被大雪压坏罢,邢子昂心里想着,连忙回到屋内,披上了大衣,便朝着屋外走去,一脚踏进了雪地之中,雪花直接淹没了他半个身子。
邢子昂吃力的拔出腿来,朝着前方一点点的前进着。
“邢公!!”
远处正在带着人清扫大雪的仲长统看到了他,惊得大叫起来,连忙走到了邢子昂的身边,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道:“邢公啊,这雪还没有清完,你怎么就出来了呢?赶快回去休歇罢,等我弄好了,邢公你再出来...”
“我有些担心且末城外的那块驰道...”
仲长统思索了片刻,看了看周围,如此雪地上,马车也不能使用,若是滑了一下,那可就是大问题了,他迟疑了片刻,这才猛地蹲在了邢子昂的身边,双手抓着邢子昂的腿,猛地就将他背了起来,邢子昂有些慌忙,被仲长统如此扛起来,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有些害怕。
“哈哈哈!”仲长统大笑起来,“我知道邢公担心!!想必回了府邸,也不能安心的休歇!!我背着邢公去看!!”
“这...劳烦你了啊...”邢子昂说着,灰白色的头发随着风飘动着。
“哎!我还年轻呢!何况,邢公也不重!”
仲长统说着,背负着邢子昂,便朝着目的地走了过去,他倒是没有说谎,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是真的很轻,背着他,仲长统完全感觉不到一点点的重量,邢公浑身都好像没有剩下多少肉来,仲长统双手朝后盘着,他所感受到的只有骨头,邢公的双腿,还没有仲长统的双手粗壮。
邢子昂的双手放在他的脖颈前,犹如婴儿般的细小,布满了皱纹,皮肤紧紧黏在骨头上,让人心疼。
“邢公啊!再过三个月,驰道就要修好了罢!”
“是啊,等大雪融化喽,就能完成了...还有南..修了南方的,我也就能安..去了...”
邢公的言语已经不是很利索,有些不是很能听得清...仲长统也能大概的猜出他想要说的话,他咧嘴笑着,说道:“邢公啊,再给我讲讲孝康皇帝的事情罢!!”
邢子昂笑了起来,咧起嘴来,却没有牙齿,他缓缓的思索着,说道:“当年啊..我还是一个游侠,也算不得游侠,我就是个士子,我在河间四处游学,遇到了一伙人...这些人,想对孝康皇帝不利,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啊...后来,到了解渎亭,遇到了何子,何子可凶着呢,一个人追着那些人乱跑...我也险些被他砍了一剑...”
“孝康皇帝啊...聪慧的很呢...见到我的时候,他就说,有一天,我定然会担任司徒...我没能当上司徒..可是呢,能够为大汉帮些忙,我也知足啦,对了,那个时候啊,孝康皇帝书读的不多,就认识一个留侯,还有一个冠军侯,于是啊,建宁的大臣们,不是留侯就是冠军侯啦!”
仲长统大笑起来,看着面前的雪地,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邢公,我觉得,孝康皇帝可能还真的没有说错,建宁之臣,若都是邢公这般的,那还真的担得起留侯与冠军侯,我可是听着张将,段将的故事长大的..”
“他们都比我优秀的多,当时啊,我只能给他们帮下手...我去了很多地方,南方,北方,西北,甚至连益州,宁州都去了...孝康皇帝在离开之前,曾与我商谈驰道之事,他说啊,他想要让驰道遍布全国,学子们可以四处求学,商贾们可以贩卖商品,大汉士卒,也能及时去支援,当年啊,因为支援不及时,老将军张奂惨死在鲜卑人的手里...”
“当时啊,各地旱灾不断,雪灾更是平常,庙堂可不能像现在这样的支援,每次有百姓死伤,孝康皇帝便自责不已啊..”
“所以,邢公才如此执着与修建驰道?”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在这雪地之上,仲长统一边看着脚下的雪地,一边还要尽量的抬起头,想要为邢子昂遮挡一些风,风雪之中,两个人的身影,犹如一幅画卷,格外的美丽。
终于,来到了相应的地点上,还有官吏在带着百姓们清除大雪,驰道的身影清晰可见,并没有出现什么损坏,为了让邢子昂安心,仲长统还亲自询问了这些官吏们,面对他背上的老人,无论是官吏还是百姓们,都是极为恭敬的行礼拜见,邢子昂微微抖动着头,看着面前的驰道,脸上满是笑意,很是欣慰。
“邢公??安心了罢,这里没什么事的,陈登管的严,这些人是不会让驰道损坏的...”
“好...好啊...太好了...”
仲长统这才带着邢子昂朝着府邸前往,不敢在外逗留太久,邢子昂可受不了这寒冷,即将离去,远处的官吏跑了过来,将一件厚厚的大衣挂在了邢子昂的身上,邢子昂朝着他温和的笑了笑。
“邢公,有些时候,我真的是羡慕你啊...建宁之臣,啧啧,真是让人向往的一个时代啊...”
仲长统正在说着,邢子昂却有些疲乏了起来。
“公理...”邢子昂低声说道。
“邢公?”
“修...好...驰道...”
“邢公放心,我会跟着邢公你修好这驰道的!说不定后人都会为邢公您修石碑呢!”
邢子昂趴在仲长统的背上,浑浊的双眼里却是有些湿润,他艰难的呼吸着,转过头,看向了远方,他用力的呼吸着,低声说道:“我...我不行了...我熬不住了...不行了。”
“南方...少..少...少君...我..”
趴在仲长统身上的老者,终究是说不出话来,他浑身哆嗦着,气息渐渐变得弱小,直到那双手无力的垂在了邢子昂的身前,直到那老迈的躯体散发出了冰意,正在前进着的仲长统停了下来,一直打在自己后脖上的喘气声停了下来。
仲长统微微张开了嘴,站在这雪地之中,背着邢子昂,他说不出话来,眼泪不断的从眼眶里掉落。
“邢公抓稳了!我带你回府!”
仲长统继续朝着前方走着,每走一步,一滴泪水便会掉落在方才的痕迹之上,霎那间,融化了大雪。
“邢公啊!我自幼而孤,没有父亲,没有母亲,遇见了你,我方才好似有了父亲...邢公啊,我好怕啊,不要这么吓唬我罢,跟我说说孝康皇帝的故事罢,不是有那条大鱼麽?我信了,我真的信了,你给我讲讲罢...”
“邢公啊,驰道还没有修完呢,还差了一段路,我寻思,接下来的道路,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想法,我带着人计算了一番,在这酷热的地方,与那些极为寒冷的地方,即使用了一样的木材,都会出现变化,我最近在研究此事,驰道容易损坏啊,邢公,你觉得呢?为什么会这样啊?”
“邢公...我该怎么办啊...”
府邸面前正在清扫着大雪的官吏们,看到了远处缓缓前来的仲长统。
他们急忙走了过去,准备拜见邢子昂。
走近了,他们方才看的清楚。
仲长统那张悲痛的脸,眼泪已经在他脸上结成了冰霜,邢子昂就那般的趴在他的悲伤,耷拉着头,一动也不动,众人大惊,纷纷冲了上去,将老者从仲长统的背上接了下来,几个人抬着他,就往府邸内冲了过去,不时传出了哭嚎声,周围的官吏们全部都哭了起来,周围的一些士卒,百姓们,闻风而来。
仲长统安静的站在雪地中。
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忽然间,他放声大哭了起来。
延康五年元月,
河间县井有黄龙出。
元月十二日,中书令邢逝世。
享年七十八岁。
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天下悲痛,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不禁为他涕泣,要为他送行。
以邢公之功高,当日,群臣便通过了他进入忠烈堂的决议,按着邢子昂生前的遗愿,他将被送至于建宁忠烈堂,这也是几十年后,初次入驻建宁忠烈堂的第一位大臣,或许,也是最后一位。
天子不顾他人反对,对邢公进行了前所未有的追封。
“以邢公之功,追封,留侯,袭。”
哈哈哈!朕的留侯来啦!
臣,拜见陛下!
恭送我大汉留侯!!!
第0708章 马均之才
仲长统坐在席上,远处的一处山坡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坟包。
邢公安息在此处,既没有轰轰烈烈的葬礼,也没有多少能臣贤才们的哭号,他就睡在了这里,这是按着他的意愿,不然,官吏们早就应该将他送回河间,或者是安葬在雒阳,这些日子里,前来送别的大臣来的不多,只是来了一位陈登,可是百姓来的还是不少,有些百姓千里迢迢的赶来,只为了能在邢公的墓葬前待上片刻。
仲长统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些百姓们,这些人都是自发而来的,没有人逼迫,也没有人造势,或许,这就是所谓贤臣的待遇罢。
邢公没有什么家产,他将自己的全部财产都用在了驰道上,偶尔见到家境贫苦的百姓,他会将自己的俸禄直接给与他们,每日都是跟着这些民夫们吃大锅饭,从不曾享受过,在他逝世之后,在他书房内所能找到的,只有数不清的奏表,关于各地的情况,仲长统买了一件像样的美玉,这才安葬了他。
他实在不忍心邢公就这般长眠。
不知坐了多久,天色也渐渐变得黑暗,仲长统抬起头来,仰望着这夜色。
果然,这里的夜景真美。
.......
厚德殿里,刘熙闭着双眼,他同样的悲痛欲绝,对于邢子昂,他真的是说不清的喜爱,为了孝康皇帝的一句嘱托,能够将一生投入进去,不曾享受过半点,这样的大臣,他也想有啊,如今,他也走了,建宁之风骨,最后的绽放在了邢公的身上,犹如那些先烈一般,他也长眠了,往后的建宁之风,只能在史书上看到了。
唉...刘熙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周围几个官吏正在埋头编写新的奏告,关于邢公的追封,以及对邢公的悼念,是要发往各地的,他们也就格外的忙碌,精心的编写,等他们写完,会有邸府的官吏前来,带走这些奏告,前往各地,所谓的邸,也正是地方官吏在雒阳的一处府邸,有青州邸,徐州邸这些官职,就是负责将朝中的政令递给各地的。
众人正在忙碌着,齐悦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国家,将作大匠前来!”
“哦?”
刘熙一愣,这位马叔父,不是常年都待在自家府邸里,少有外出麽?怎么今日竟然难得的来拜见自己了?莫不是又弄出了什么新的玩意来?刘熙点了点头,说道:“快些请他进来!”,齐悦很快就带着马均进了厚德殿,这么些年,马均丝毫不见有半点的老态,看起来依旧的硬朗,尤其是那双手。
两只胳膊极为的粗壮,几乎要将衣裳挤破。
马均进了厚德殿,立刻就要跟刘熙行礼,刘熙抢先行礼,说道:“马公乃朕长辈也,不敢受!”,马均笑了笑,被刘熙拉着坐在了胡椅上,刘熙坐在了他的对面,马均看出了刘熙脸上的忧伤,有些疑惑的问道:“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陛下看起来似乎憔悴了很多?”
刘熙摇着头,烦闷的说道:“思念邢公之故。”
马均瞪大了双眼,问道:“邢公?既然思念,将他召回来不就成了?”
刘熙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马均,这厮莫不是创造出了什么起死回生的东西??刘熙吃惊的说道:“邢公逝矣,何以召回??”
“什么??邢公走了?!”马均的反应比他还要大,他几乎是跳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
“此事传遍了雒阳,马公竟不知耶?”
“我在府内忙碌了许久,已经有两个月未曾出门...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唉,他也走了...走了...”马均说着,声音有些低落,缓缓坐在胡椅上,马均双手捂着脸,许久都未曾言语,看着他这副模样,刘熙也是低着头,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马均还是抬起了头。
“陛下,这些日子里,臣一直都在府邸内,受司徒公之令,研发新的船只....”
“嗯???”
刘熙有些茫然的看着马均,造船??朕怎么不知道?
马均没有看到刘熙脸上的惊异,继续说道:“如今大汉的楼船,乃是最为先进的船只,臣无论怎么去思索,都没有办法去研发出更好的船只来,不过,臣从船只之行动入手,已经是有所突破...陛下知晓车轮,马车之所以能行动,便是因为车轮,臣也给船只增添了车轮...”
“船只也能增加车轮??”刘熙惊了,这船只莫非还能弄到陆地上??
马均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陛下,并非是圆形的车轮,陛下可知水浆,臣是设计了新的浆,士卒们通过脚踏的方式,便能使得船只更快更迅捷的走动,转弯,如今出海,还要看气候,水手划桨也极为的劳累,臣这种的新船只出现之后,可以使船只不再依靠气候,速度更快,比马车还要迅速!”
刘熙心里思索了起来,如今海外愈发的重要,按着法正所说的,大汉水师甚至碰到了远航而来的贵霜船只,这说明,通过海外,大汉也能到达贵霜,而大汉在扬州,在宁州这两处的造船厂愈发的增多,在扬州,大汉拥有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拥有足足七千艘船只,其中楼船占据大部分,在宁州,太史慈麾下也有一支船队,拥有四千多艘船只。
当然,这些船只也不全是战船,很多都是用以商业途径,还有对外的探索,只有一部分是负责护送他们的,毕竟,大汉的海外并没有什么强敌可以威胁到这些商船,甚至,这些载满了千人的商船,还能对沿途一些岛屿上的土著国家进行灭国之战,双方完全就不是对等的。
可是为了增加大汉在海外的休歇地,也算是船只中转点,战船来往与这些海面上,主要就是负责保护这些岛屿。
若是马均研发出的这种新船只,真的能有用,的确是能产生重要的影响啊,起码大汉能够探索的区域会更多,要知道,这些年的探索里,大汉的船队从外带回了很多的东西,有黄金,有宝石,有奴隶,也有各种大汉所没有的动物,乃至植物,新的粮食之类,带回来的很多东西,如今都在扬州,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若是能探索更多的区域,带回更多的东西。
刘熙不禁眯起了双眼,他点点头,说道:“马叔父功高,此物之重,当为国器,如此,便请叔父派人赶往扬州一趟,将新技术告知与法正周瑜,如何?”
马均说道:“谨喏...不过,陛下,臣以为,新的机械,不能够私藏,反而应该要大力的推广,大汉之内,能人众多,臣并非最为杰出者,若是天下人都能知道原理,加以尝试,未必就没有更加杰出的...至于国器,不传之与国外便可...不知陛下以为呢?”
刘熙笑着说道:“叔父所言极是...”,他心里是了解马均的,这个人,向来都不会私藏什么,纵然印刷术这样的利器,他都要将办法以及思路公布与天下,虽然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好奇,或者喜欢钻研此道,可马均还是坚定的认为,民间会有更加杰出的人,或许做的会比自己要更好。
对于马均这种想法,刘熙也不好说什么,马均刚刚说完,又急忙说道:“对了,还是一如往常,若是豪强大族要学这种技术,最好还是让他们交钱...”
刘熙嘴角抽了抽,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闻人公的徒弟啊。
马均将设计图放在了刘熙的面前,这才起身准备离去,刚刚走了几步,刘熙也还在低头看着设计图呢,他却又走了回来,重新坐在天子的面前,刘熙有些惊愕的看着他,马均肃穆的问道:“陛下,邢公逝世的消息,莫非只有各地的官吏才能知道麽?”
“这...自然不是。”
“百姓只能听闻,有些甚至都不知道,朝中大事,百姓却一无所知,无论政令还是这样的哀痛之事,陛下啊,臣以为,这邸是时候进行改进了,我认为,于其让各地官吏们在雒阳抄写奏表,不如设立一处府邸,专门负责邸事,主要的私密政令,自然是由驿站传递,而这些需要公布与天下的消息..为何不让雒阳来呢?”
“在雒阳内设立一处邸府,对这月的天下大事进行整理,颁布与天下,如今天下,四处驰道,南方也是便利,尚且还有这印刷之术,若是雒阳内设立邸府,将天下大事告知与天下,在各地设立分部,接受这些邸报,再发行与天下,收取钱财,庙堂能挣到钱,还能让百姓们知道一些大事,不至于让官吏们去蒙蔽他们...”
马均说着,刘熙却是渐渐的睁大了双眼。
马均想的很是简单,通过设立邸报来发行大事,挣钱,让官吏们无法欺骗百姓,可是,这些在刘熙看来都是小事,主要的,控制舆论,刘熙猛地惊醒,若是按着马均所说的去办,天下之中的诸事,不是由庙堂任意评说麽?想要给哪些大臣压力,或者要施行什么样的政策,甚至是收取百姓们的支持...
刘熙吸了一口气,这邸报,看来是必须要牢牢的控制在朕的手里了。
第0709章 全力以赴
刘熙本来还是想拉着马均多说一些邸报的事情,可是马均显然并不想多待在这里,他心情并不是很好,邢公对与这些老臣们而言,拥有不一般的意义,马均还想要去参拜一番他,当然,西州是去不了的,也只能去忠烈堂,刘熙没有再留他,马均大拜,这才离去,送走了马均,刘熙便自己思索了起来。
凭借着印刷之术,庙堂想要在各地设立邸包,并不困难,不过呢,大汉的疆域实在过于辽阔,就怕雒阳这个月的邸报,传到一些偏远地方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三四个月,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影响,反正,传达给各地官吏们的政令还是要通过驿站来传递的,百姓们,大概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好,不必讲究实效。
不过,具体要让何人来主持呢?
能信得过的,拥有这方面能力的,刘熙不禁思索了起来。
马均走出皇宫之后,立刻前往忠烈堂,果然,邢公已经进了忠烈堂。
马均在内待了许久,直到驻守此处的士卒提醒,他方才意识到自己也该离去了,骑上了那匹不愿意舍弃的瘦马,慢慢悠悠的朝着将作府赶去,将作府在城外,离县城本来还是有些距离的,可是这些年的扩增,使得将作府周围也有了成群的民宅,当马均赶到了将作府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那些士卒们。
马均皱起了眉头,连忙下马,牵着瘦马就朝着将作府门走去,刚刚走到了门口,士卒门便是朝着他大拜,不等马均回礼,上前就要接过他手里的缰绳,马均惊恐的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将作大匠!!我是两千石!!”,士卒一愣,无奈的说道:“吾等是要为马公牵马....”
马均这才平静了下来,却仍然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们,此时,从后面走来了一位将领,朝着他一拜,说道:“拜见马公,吾等乃是县衙更卒,奉命保护司徒公,至于此处!”,马均点了点头,将瘦马交给了他们,走进了院内,还没有走进呢,他便听到了一阵豪迈的大笑。
远处,一群工匠都在笑着,好似是在簇拥着什么人。
果真,当马均走进前的时候,看到了一脸笑容的曹操,他就坐在这些工匠之间,丝毫不嫌弃他们身上那难闻的异味,甚至也不顾地面污秽,直接就跪坐了下来,一群匠人围绕在他的周围,与他交谈着什么,马均皱起眉头,他不知司徒为何会来到这里,可是,他知道,这位司徒在民间的声望并不是很好。
他在荆州的所为,被有心人传播,马均也连带着听闻了一些,总之,这位就是草芥人命,为了政绩,能够牺牲一切的恶人,对于这样的人,马均并不想有太多的接触,甚至,他都不想让这些匠人们跟他多说什么,据说此人喜怒不定,这些匠人大多淳朴憨厚,若是说错了什么,引的他大怒,那可就祸事了。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忙自己的事!!”马均忽然大声叫嚷,围绕在周围的匠人们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去,看的是马均,连忙行礼拜见,曹操也是一愣,缓缓站起身来,马均烦躁的看着他们,挥了挥手,叫道:“快去忙自己的事情!车船还要继续改进!!这是陛下的吩咐!”
听到这句话,匠人们方才连忙离开,他们也是不清楚,向来和蔼可亲的马公,今日为何就表现的如此暴躁。
曹操不急不慢的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马均走了上前,朝着他一拜,这才笑着说道:“不知司徒公前来,接待不周,还望莫要怪罪....”
“唉,马公这是什么话啊!我不告而来,怎麽会怪罪你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忙了...”
“等等...”曹操叫住想要离去的马均,走到了他的身边,有些认真的问道:“马公啊,我看起来,是不是奇丑无比,长相怪异,那般的可怖?”
马均迟疑了片刻,方才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没有那般丑陋...”,曹操显然是愣了片刻,方才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马公真是人中之杰...竟如此之坦诚...很好,不错...”
“不知司徒公前来,是有何事?”
曹操拉着马均,就坐了下来,两人面向而坐,曹操肃穆的说道:“马公啊,这番来找你,我是为了正事...我一直都想要找马公,想与你结实一番,奈何啊,我长期在外,实在没有机会能够回来,我这刚刚回来,就想着要来与马公见上一面...”,马均点了点头,说道:“能得曹公如此看重,我倍感荣幸。”
曹操听出了他言语里的疏远,他摇着头,说道:“我明白,马公对我还是多有防备,觉得我是用心不轨,另有意图,不过,马公或许不知啊,这番我在荆州开凿运河,用的都是将作府所送来的利器,先前的我,或许对这类事物还不是很能看得上,可是我见过了这些物品的作用,有的可以便于传音,有的便于民夫挖土,运送..”
“马公所造的独轮小车,实在好用,令人赞叹啊....”
“那是将作府所造,并非我所创...”马均说着,心里还是在想着不能被这厮的言语给欺骗了,一定要对他有些戒备之心,马均正想着呢,曹操忽然开口问道:“听闻马公这新船是加了车轮的,不知车轮如何能够对船只起到作用呢?水下又无土地?”,曹操这么一问,马均可就坐不住了。
当时就开始说起了这车船的原理,构成,灵感,完全就停不下来,曹操也是听的开心,时不时的点着头,就好似他听懂了一般,马均说的很是开心,一般情况下,也还真的没有什么人会听他解释,毕竟他周围的匠人不需要他来解释,而通常他禀告天子的时候,天子也只是看重作用,而不是原理,过程什么的。
两个人聊的很是开心,曹操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啊!马公大才!”
马均笑而不语。
“马公想必也看出来了,我与其他人不同,他们对将作府多有不屑,却不知其中的道理,过去的制度到了如今,也会迎来新的变更,何况是物品呢?我却是很看重这些,我觉得啊,这小小的将作府,能够发挥的作用,是一百个三公都比不了的!马公!”曹操的神情变得有些认真起来。
“我明日就会下令,翻修将作府,并且,我会大力的鼓励这些匠人,但凡是能制作出新物品的人才,赏十金!作用越大,赏赐越是丰厚!耕地田产,我都可以给!另外,我希望你能吸收更多的匠人,不要私藏自己的技术,分享与他们,带出更多的弟子来,我会让将作府彻底迎来一次振兴!!”
“其余各项政策,我今晚回去进行思索,明日再正式下令。”
看着面前的曹操,马均呆愣住了,他愣了许久,方才问道:“这是为何啊?”
“哈哈哈,自然是为了大汉,小小的一个农具,就能帮到百万计的农夫,若是将作府能够扩大,匠人更多,投入更多,起到的作用自然会更大!这车船造出来,为大汉所带来的财富,所能获取的利益,便是数不胜数的,你且放心,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会跟他们一样追求儒学大义,我这般的奸贼,看的就是利益,将作府能带来利益,那我就会全力的扶持!”
马均看着面前的曹操,猛地起身,朝着他一拜,说道:“多谢司徒公!”
“不要谢我,既然我助你,你就要有所回报,我希望日后将作府能够造出更多的好东西来,军械,农器,车船,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很开心,我会成为第二个知晓使用的!”,曹操说着,马均慎重的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昔日啊,我曾将一个通过水力来运动的木偶借与孝宪皇帝来看,结果,曹司徒进了皇宫,将这些物品全部毁了...”
“因为此事,我心里对曹公本来还有些不满,不过,今日方才我明白,当时孝宪皇帝没有之所以没有责罚司徒公的原因了...曹公啊,将作府的事情,交给我便好了,我定然不会辜负曹公的厚望!”
马均再也没有了对曹操的敌意,带着曹操参观了整个将作府,又给他展示了近期内的一些成果,曹操也很是开心,转了一圈,这才与马均告辞,离开了将作府。
回到了府邸内,曹操也没有休歇,直接开始写起了奏表,在正式的参观了一番将作府之后,他心里想要扶持将作府的想法也就更加浓烈了,他可以想到,将作府在之后的岁月里,定然还会发挥出无与伦比的作用来,马均近期内在研究一种古怪的物品,据说是看到一些炼丹的方士炸了炉,有所启发,便开始钻研起来。
而每一次进行钻研的时候,马均都会让参与者写好遗书,若有不测,这遗书便能派的上用场。
五年之内,已有近六十位匠人,死与各种研发事故,有的是被炸死,有的是被压死...曹操看了名单,心里都有些不忍,马均也是命大,这么多年里,他都是亲自带着众人去操办,他虽是格外的谨慎,却也受过伤,右手少了两根手指。
唉,我早就该想着去扶持他们的。
曹操长叹了一声。
第0710章 熹平六子
刘熙本来还在思索着这邸报的事情呢,结果曹公这边的奏表就已经送到了跟前。
刘熙有些茫然的看着曹操递交上来的奏表,据说,还没有到辰时的时候,司徒府的官吏就已经手持奏表,站在了宫门,等待着皇宫开门,这无疑又让驻守皇宫的宿卫们想起了从前,在司徒公还没有离开雒阳,甚至是还没有担任司徒的时候,这样的官吏,他们天天都能看到,没有想到啊,司徒公回来还不到四天,官吏的身影便已经出现了。
刘熙认真的看着曹操递来的奏表,《延康兴将作奏》,正如其名,曹操这篇奏表完全就是围绕着将作府来进行的,其中包括了多个方向,从将作府的扩增,人员的奖赏,以及对新事务的推广,应有尽有,刘熙是有些震撼的,曹操昨日去了将作府巡视的消息,袁尚是告知了他的。
一晚上的时日,曹操就能写出这么详细的奏表来??
这就让刘熙很是震惊了,朝中的能人志士自然不在少数,不过呢,论办事的效率,当今这位曹司徒,还真的是无人能起其右,当为大汉之一绝啊,刘熙认真的看了几遍,心里却还是有些迟疑的,朝中如今要忙碌的事情很多,建设将作府是应当的,不过,能否推迟一段时日呢?
刘熙心里想着,又想起了这位倔强,为了办事不惜任何手段的司徒公,他又不禁苦笑了起来,怕是不行的,这位司徒公要办的事情,只怕会全力以赴,自己强行阻拦,也没有什么好处,这位能臣,要驾驭他,必须要格外的谨慎,认真,刘熙在心里,对曹操还是有些忌惮。
不过,他的这奏表的确是没有问题的,刘熙看了数遍,对于曹操的这详细的方略,他是心服口服的,嗯,至于群臣会不会对扶持将作府的政策有什么想法,刘熙就不理会了,这种事,还是要交给刘备他们来做啊,刘熙思索了片刻,方才放下了这份奏表,他心里已经是有了注意的。
......
郭嘉手提一壶酒,美滋滋的走在路上,这些日子里,不少人都劝他少饮一些酒,郭嘉也是这么觉得,喝的酒有些多了,常常头痛难忍,于是乎,郭嘉决定,以后少喝些酒,只有遇到值得庆贺的事情,方才饮上那么一口。
“嗯...听闻有什么车船造出来了,国库要有钱了,值得喝一口!”
郭嘉猛地灌了一大口,舔着嘴唇。
“对了,曹操已经三天没有发布过奏表了,嗯...值得庆贺!”
郭嘉又饮了一口,边喝边朝着尚书台走去。
“嗯...还有什么事呢?我想想,我想想,对了,华雄被关进了廷尉大牢,值得庆贺!”
郭嘉一路走到了尚书台,进了府邸,整个人方才清醒了一些,他来的还是比较早啊,官吏们都没有来多少,尚书台的官吏们连忙朝着他行礼,脸色之中却是有一些的惶恐,郭嘉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他们,开口问道:“尔等这是怎么了??”,一旁的官吏缓缓起身,将一篇奏表递给了他。
郭嘉低头看去,脸色大变。
妈耶!!曹操!!!
瞬间,他直接清醒了过来,瞪大双眼,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这篇奏表,迟疑了片刻,方才对着一旁的官吏大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将曹仓舒带来!!他有事要办了!!”
曹操的奏表被送到了尚书台,也就是代表着可以正式施行,当尚书台的命令传到司空府的时候,就是刘备,也不能再加以阻拦,他可以在政令审核之前反驳,可是尚书台的命令,他是没有资格去反驳的,天子将奏表直接送到了尚书台,已经证明了他的心意,他是完全同意曹操的上奏的。
郭嘉与曹冲在尚书台里忙碌了两日,不休不眠的,总算是对各部下达了诏令,修筑的人员,直接由将作府本身的人员来代替,毕竟他们都是好手,而关于赏赐之类,则是交给了司空,由他来正式下达,这么一件事,要涉及的地方却是很多,涉及到了司徒,司空,乃至与雒阳令,河南尹这里,都是要下达的。
刘备对于这个政令倒是没有在意,曹操与他的关系很是复杂,又有好友,又是政敌,可是在将作府的事情上,刘备还是支持曹操的,他担任司农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了将作府的巨大作用,如今担任司空,将作府在他名下,自然更是如此,一时间,雒阳内顿时就忙碌了起来。
马均没有为此事发愁,他带着几个大匠,又进行了数次对车船的改进,方才将图纸技术交到了厚德殿,由厚德殿下发至于扬州的海外司,这个机构专门负责海外之事,也是今年曹操提议所成立的,为首者乃是周瑜,法正为他副手,他们一直都在协同扬州的水师,负责海外贸易以及开拓之事。
据说,周瑜如今还在海外,海外司如今是法正在负责。
不过,要等到他接到图纸,只怕是要过好几个月。
同样的,宁州那边,也是需要这份图纸的。
皇宫内,天子走出了厚德殿,天空已是有些漆黑,前后的小黄门点着灯笼,站在他的周围,刘熙看了一眼,说道:“留下两个灯笼,剩下的灭掉!”,黄门连忙照办,刘熙跟着他们,一路朝着琼苑走去,走在路上,刘熙低声问道:“他们表现得如何?”
走在身后的齐悦连忙回道:“一切都好,他们都在等着国家呢!”
刘熙点了点头,齐悦又帮着他整理了一番衣冠,今日,刘熙找来了天下最有文名的几个名士,为的就是这个邸报的事情,这一次,他请来了六位名士,这六位都是当今最有影响力的文豪,可以说,昔日崔公的位置,就是被如今这六个人所代替了,在熹平这个文风昌盛的年代,他们又被称为熹平六子。
刘熙皱着眉头,心里还是在思索着,稍后该如何去面对这些名士呢?是要亲近温和,还是要露出些手段呢?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名士,从前,刘熙见的都是地方大官,从未有机会拜见这些名士,当然,袁术或许算一个,可袁术乃是他的师君,自然也不同,听闻名士大多都是桀骜的,有一股傲气,刘熙最是厌恶这样的人。
有傲气是可以的,可是桀骜不驯,不尊达官贵人,对于他这个最大的贵人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还没有走进琼苑,刘熙便听到了从内传出的豪爽笑声,他险些以为曹操也在里面呢,走进了一看,才发现是这些名士大笑不已,看来他们相处的还是比较融洽的,刘熙这么一走进去,顿时,笑声停住了,他们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纷纷起身,朝着刘熙附身大拜,“吾等,拜见陛下!!”
声音极为的洪亮,见不到什么桀骜,也找不到无礼之处。
甚至,比其朝中的官吏,他们的态度还要更加的恭敬。
刘熙愣了一下,笑着走了前来,“诸位请起!不必如此!!”,坐在了上位,其余众人方才坐了下来,这与刘熙想的有些不同,与他脑海里的那种桀骜文人的模样更是相差甚远,刘熙不知道,当年那些桀骜的文人名士们,早就被孝康皇帝杀的破了胆,那些叫嚷着吾等党人的名士,纷纷死在了阳球,张等人的手里...
经过孝康皇帝这番仁慈的对待,如今的名士,那可是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每年都不会忘记写上一些歌颂天子功德的诗文来...
刘熙对他们的态度很是满意,而这些人也一一开始介绍起自己来,为首的那位唤作陈琳,字孔璋,广陵射阳人,此人是他们之中最为年长的一位,此刻,看起来也是有些老态龙钟的模样,可是他还是很清醒,至少,礼仪方面,还是无可挑剔的,他缓缓起身,先是介绍了自己。
他刚刚说完,刘熙便是瞪大了双眼,问道:“阁下的《饮马长城窟行》,朕曾看过一次,极为的喜爱,不成想,今日竟碰到了真人,哈哈哈,朕这心里,实在是欢喜啊!!”,陈琳一愣,天子看过自己的文赋??还是这么一篇小众的乐府诗??陈琳有些不敢相信,看到他的模样,刘熙咳了咳,朗诵到: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听到天子如此准确的背诵出开头,陈琳方才激动起来,天子是真的看过自己的乐府诗啊,一时间,他险些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而他周围的几人,虽是笑着,脸上却是有些不服气,心里同样在思索,天子是否也曾读过我的作品啊,稍后要表现的平静一些,可不能像这个老头一般失态啊!
陈琳收起了自己的激动,指着一旁的人开始介绍了起来。
“这位唤作王粲,字仲宣,山阳郡高平县,乃是故太尉王龚曾孙,司空王畅之孙!”
“莫不是作了《登楼赋》的那位??”
“登兹楼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销忧。览斯宇之所处兮,实显敞而寡仇!写的实在是好,好啊!”天子夸赞了起来,王粲是有些吃惊,不过,却没有太多的激动,只是朝着天子一拜,看起来,这位却是个不善言语的名士,其余人则是更加期待了,刘熙看着他们模样,心里暗自发笑。
别说是你们这些成名作品,就是你们丢弃了的废稿,袁尚都能给朕找过来!
第0711章 主编华雄
天子便又看向了下一位,陈琳介绍道:“这位唤作徐干,字伟长,山东寿光人...诗文了得!”,陈琳难得的夸赞了一句,显然,他对这位还是比较看重的,天子看向了徐干,从年龄而算,他也未必就比陈琳要年少,算是这些人里比较年长的,此刻,他却是抚摸着长须,眯着双眼,等待着天子的夸赞。
徐干虽是年长,却还是有着赤子之心,也是了得。
天子笑着说道:“徐君的《玄猿赋》,朕可是读了不下与十次,每次读起来,都有别样的味道,今日能见到徐君,这是幸事,稍后,朕还要要询问徐君几句呢!”,正说着,他又将玄猿赋的开头读了一遍,这位小老头这才露出了笑容,极为自豪,高高抬起头,说起来,天子还真的不讨厌他这种行为。
他更喜爱这样没有什么城府的人,这样的人,往往会更加的坦诚。
他这个性子,想来跟他将来的上官,也能合得来!
刘熙心里想着,陈琳又立刻将接下来的三位也介绍了一遍,第四位唤作阮,字元瑜,陈留尉氏人,此人看起来倒还年轻,一问方才知道,他竟比徐干都要年长五岁,却没有任何的老态,作章表书记非常的出色,拥有这方面的才能,要是他来侍中台,只怕袁席就要让贤了。
第五位唤作应,字德琏,汝南南顿人,素来有才名,年少时就曾写出不错的诗赋来,还是得到过孝康皇帝接见的,最后一位唤作刘桢,字公干,东平宁阳人,竟还是宗室子弟,梁孝王之后,刘熙得知,自然是拜见了这位亲戚,按着两人的亲属关系,这位刘桢乃是刘熙的族孙...没错,就是族孙..他跟孝宪皇帝一般大的年纪,辈分却是不高。
有些尴尬,刘熙也就不再多提两人的亲属之事。
刘熙对他们很是和蔼,他们渐渐也就不再那般的拘束,面对刘熙的询问,他们表现得格外积极,刘熙也的确是问起他们作品内的一些高深含义,他们语重心长的说起来各种暗藏在文笔之中的大道理,也不知是不是他们临时编出来的,反正,天子说了他们的作品有深意,那就一定是有深意的!
看着天子与这群文人言谈甚欢,甚至还能在他们最为擅长的领域里辩论商谈,齐悦都有些惊呆了,他可是记得,关于他们的资料,以及那些作品,可是前日才送来的,两日的功夫,天子怎么就能如此清晰的记住他们的作品,还对文学这个领域也有这般深厚的研究??莫非这就是天子麽?上天之子,恐怖如斯??
“哎,徐君你的玄猿赋,看似简单通俗,其实啊,深读几遍,似乎还暗藏着大义!朕这么一番读下来,竟读出了其中忠君之道来!”
“咳咳,陛下所言不差!!陛下英明,竟能看出臣暗藏的深意来,其实,臣还暗藏了如仁慈,家国之类的....”
听着他们言语,齐悦就是完全听不懂了,只觉得国家真厉害,其余人都没能看出来的,国家竟用了一晚上就看出来了!
交谈了许久,这些人也没有多么疲乏,格外的精神,刘熙也渐渐进入了正题,他笑着说道:“本来啊,朕只是想见见几位,一同商讨一番这诗赋之事,可是呢,如今与诸君交谈之后,朕却有了别的想法,是这样的,邸报,想必诸君也知晓,原先的邸报呢,只是将庙堂的政令传递给与地方,可是,朕觉得如此不妥。”
“天下之民,皆为朕的子民,他们也当知晓天下大事,例如这次,邢公逝世,朕听闻,北方有几个县的百姓们对此不知情,与邢公大葬之事,竟操办喜事,被当地官吏所捉拿,朕不愿怪罪,无知者无罪,便将他们释放...”
“陛下仁慈!”
“陛下之仁义,使得令吾等佩服不已啊,不行,我即刻就要吟诗一篇,要写出陛下的仁慈来!”
“你那算什么,我要写一篇千字的文赋,将陛下的仁名传之后世!”
“都别争了,一大把年纪,也不羞愧!陛下之仁慈,岂是用诗赋就能写出来的,我要写一本数十万字的著作来,书名便叫《敬陛下仁慈书》!”
刘熙真的是欲哭无泪,朕方才的一番语言,重点是这个麽??朕说要搞邸报,你们这没听完就要写诗写赋写书了??唉,朕又岂是那般好奉承之人??刘熙心里想着,连忙开口劝阻了他们,“这写诗写赋,且不急,等朕说完了邸报之事,你们再写!”
“谨喏!”
刘熙继续说道:“当然,朕也希望邸报能够做出自己的特色来,不过呢,朕手下搞这些事的人才不多,本来是选好了一人的,可是如今看到诸君,朕忽然觉得,诸君若是能留在雒阳,帮着做这邸报之事,那该多好啊!当然,朕也不会强求各位留下,朕知道,各位都是君子,不会在乎什么高官厚禄....”
“如今国库紧张,运河,驰道,都是民生大策,朕也没有办法给与丰厚的赏赐...唯独有米,有酒,可以赐予,若是不嫌弃赏赐太轻,就留下来帮朕,若是觉得赏赐不够,便回去罢,朕是绝对不会强留的!”刘熙一脸正气的说着,几位名士却是沉默了,好家伙,如今这是要离开,不就是贪恋财物,觉得赏赐不够,这还了得。
如此离去,一世清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陈琳微笑着,拱手说道:“陛下如此看重,老夫又怎敢推辞呢?若是陛下不嫌弃,臣愿效劳!”,听到陈琳抢先表态,其余人一愣,便连忙跟着他应允,竟没有人拒绝,刘熙笑着点了点头,表现的更加热情,与他们继续聊了起来,谈论邸报之事,先是各地的报告来到雒阳,然后他们进行书写,再送到各地去!
他们的工作也并不算繁忙。
不过,具体的内容,天子还是决定交给他们来做,当然,还是需要一位天子信任的家伙来负责他们的,徐干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便问道:“不知这主官,陛下可是已经定下了?”,刘熙点着头,六人都是眯起了双眼,他们都是齐名的,彼此之间,也不是那般的敬佩,若是天子选择他们其中一人来,只怕其余人都会不服。
刘熙笑着说道:“朕早就有了人选,此人虽说没有在座诸君的才能,可是他见多识广,若是论见识,只怕几位都不如也!”
听到天子这么说,几个人也就安心了,只要不是我们之中的人来担任,那就好了,不过,他们心里又有了些疑惑,何人如此见多识广啊?莫非是朝中哪位老臣?
刘熙继续说道:“此人啊,文武双全,曾跟随袁子入北军,前往凉州,塞外,西州,甚至是宁州,贵霜,战绩赫赫,同时,他也曾去赈过灾,还破过大案,写过书,放过牛羊,治过地方,也曾在庙堂出谋划策,在兵学担任过祭酒....”天子就这么说着,竟然说了许久,都没有能说完。
几位名士都是惊呆了,这是何人啊,都说邢公全能,这位也是个人才啊,这可是什么地方都待过,什么职务都做过,这见识自己这些人还真的是不能比,只有陈琳,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问道:“陛下所言的,可是那位刚刚被关进廷尉大牢的华太仆??”
刘熙清了清嗓子,说道:“没错,就是此人。”
陈琳之外的其余人显然都不是很清楚此人,面面相觑,华太仆??九卿??怎么会在廷尉大牢里?
刘熙也是问道:“陈君何以知晓此事呢?”
“哦...臣担任雒阳官学的大祭酒,之前有三个学生,想要去闯廷尉大牢,被我教训了一顿,他们就在说什么要救出华太仆这类的话语...”
“啊?雒阳官学,还有这般顽劣的弟子??”
“太顽劣了!陈君应当好生收拾一番!”
他们正说着,刘熙有些无奈的说道:“陈君不知啊,这三人,一人乃是司空之子,一人乃是朕的表弟,还有一人啊,乃是朕师君袁子的孩子,华太仆进廷尉,就是因为朕师君的孩子与太尉府起了冲突,袁子与他的关系极为密切,故而在庙堂内殴打了太尉....”天子认真的说着。
众人一愣,又连忙说了起来。
“这些孩子真的是有情有义啊!我都是为之动容!”
“陈君你怎么能惩罚他们呢?孩童嘛,好玩,这是多正常的事情啊!”
“我看,他们三人,将来定然是大汉栋梁之材啊!还有华太仆,为了昔日之友,能与太尉动手,这般重义!令人敬佩!”
陈琳一脸茫然,方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好了,诸君...”刘熙真的是有些疲乏,这些看似精明的名士,怎么就这么喜欢将话题拐跑呢?不是在聊着主官的事情麽?关那三个小子什么事啊??
“这样,朕即刻下令,释放华雄,明日,朕就将他找来,将此事吩咐下去,诸君便与他一同操办此事,他虽是武将出身,可也是有君子之风,素来坦荡,未有城府,朕希望诸君能与他和睦相处,办好此事,有劳!!”
“不敢!”
第0712章 邸报之行
雒阳
廷尉大牢
廷尉大牢可以说是整个雒阳内最为恐怖的两个地方之一,其中一处乃是绣衣使者大牢,另外一处就是廷尉大牢,原先廷尉大牢的恶名还远没有如今这般,最为可怕的乃是绣衣使者大牢,自从满宠担任廷尉之后,事情就变了。
常言道,绣衣大牢,十进九死,当然,这很可怕,只要是进了绣衣大牢,那就基本不可能再活着走出来,也有少数人能够活着出去,可是非常的稀少,但是廷尉大牢做的更绝啊,只要是进去的,就没有过能安然出来的!!
就算是司徒公这样的,满宠都能从他身上找出几个问题来,更别谈是常人,只要是进去的,就没有能无事出来的,袁尚有些时候还不敢对进去的重臣下狠手,可是满宠不理会这些啊,只要是进了我廷尉,我管你是司徒还是司空,保管让你脱层皮!于是乎,廷尉大牢的恶名也就因此而传开,是的众人那是望而生畏,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却依旧能听到从牢狱内传出的凉州小调。
在幽暗的牢狱内,华雄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眯着双眼,嘴里哼着小调,华雄靠着墙壁,浑身却是伤痕累累,满宠并没有因为他的地位而留情,若是在绣衣大牢,或许袁尚还不敢如此对他,可是满宠就敢,这些日子里,因他袭击三公之罪,被满宠施以鞭挞之刑,没少受罪。
即使遭罪,华雄也从没有求过情,甚至都没有开过口,硬生生忍受了下来,满宠不怕打死华雄,可他麾下的官吏们很是害怕,这位可是当朝太仆,与天子的关系也是格外的密切,若是就这样死在牢狱里,那还了得啊!
也有几个人想要买通牢狱的士卒,想让这些施刑的士卒们稍微轻一些,华公年迈,不要打出个好歹,可是谁知道,这满宠手下的兵,就跟他们的主将一样,又臭又硬,没有要他们的贿赂不说,还直接上奏里满宠,满宠又抓了一批人,如今也待在廷尉大牢之中。
华雄正待在牢狱内,哼着曲呢,就看到远处的牢房大门缓缓被打开,从外投射进了一道强烈的光芒,牢狱内的所有犯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了过去,华雄也是如此,只见一位廷尉官吏领着人走了进来,来到了华雄所在的牢房门前,打开了门,两个士卒上前,押着华雄便起了身。
被两人押解着,华雄不慌不忙的走出了廷尉大牢,在不远处,满宠正低着身子,一旁则是站着刘熙,两人也不知在聊些什么,看起来,天子似乎是在交代着什么,看到刘熙,华雄咧嘴一笑,立刻挣脱开两个士卒的押解,迅速走到了天子的面前。
“陛下,终于将你盼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告辞!”,华雄朝着天子一拜,转身就要离去,刘熙瞥了一眼周围的士卒们,士卒顿时冲了过去,直接将华雄按到了地面上,又带到了天子的面前,华雄有些无奈,看着面前的天子,问道:“陛下是要杀了我?”
“自然不是。”
“那为何不让我离去呢?”
“华公啊,朕特意嘱咐满君,让他能够磨砺一番华公的性子,能够让朕委以重任,如今看来,似乎这廷尉大牢,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啊!”
“陛下,我来这大牢又不是一次两次,我回家都没有这么的频繁,这里又怎么可能改变我呢?满君的那些刑罚,除了砍头砍胳膊什么的,其他我也都尝过了,比起我在西凉遭受的,这可差得远了...”华雄不屑的说着,满宠双眼微微眯起,说道:“陛下,我早就说了,此人不可担重任。”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担任呢?我当太仆,当司隶校尉,可有让陛下失望??”,华雄的脸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他看着天子,认真的说道:“陛下,无论何事,尽管吩咐,华雄才不比留侯,却也是相差不多,绝对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
满宠咬着牙,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别过头去,再也不去看他。
刘熙这才吩咐左右,“给华公换一身衣裳...”,一旁的小黄门早已准备妥当,带着华雄便去换了衣裳,满宠有些纳闷,天子亲自来廷尉大牢,还要带着衣裳前来,华雄何德何能,能得到天子如此的厚爱!当真气人!
他们在这里等候了片刻,就看到两位黄门领着华雄走了过来,看着华雄的模样,满宠险些放声大笑,只见华雄一身的儒袍,头戴进贤冠,腰间配着香囊,反正,就是一身的名士大儒之打扮。
可是华雄这身材,穿上这身衣裳,说不出的违和,一举一动,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大儒啊,沐猴而冠,便是如此罢,满宠心里想着,一旁的刘熙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他却没有笑出来,肃穆的点着头,表示赞许。
华雄自己还挺乐,穿着一身的名士长袍,咧嘴笑着,双手有模有样的放在了背后,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天子的身前,猛地伸出手来,朝着天子一拜,说道:“臣华雄,拜见天子!”
天子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满宠,问道:“满君啊,华公这着装,乃是朕进行挑选的,你看看,如何啊?可有大儒之风范啊?”,满宠皱着眉头,没有言语,刘熙等了片刻,没等到满宠回话,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满公何以不言语?”
“陛下,臣不愿说谎,故而不言语。”
“咳咳...好了,华公,与朕一同回去罢,朕要带你去见几个人...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来操办...”,刘熙说着,华雄连忙跟在他的身后,两人离开了廷尉大牢,满宠恭送他们离去。
走出了廷尉大牢,刘熙又稍稍靠近了华雄,说道:“叔父啊!!外人面前,就不要让朕为难啊!”
“咳咳,定然不会有下次。”
“唉...也罢,叔父,是这有的,朕准备办邸报,叔父想必也知道,这民间的百姓啊,知道的事情,都是地方的官吏,或者乡野三老所传递,这避免不了出错,百姓对朕的诏令不知情,很多不错的政令,在地方上就变了味,还给庙堂抹黑,这是朕所不能忍的....”
“朕要让邸报成为朕之口,能够为天下百姓传递朕的想法,朕的意愿,让百姓们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让地方官吏们不能再欺瞒欺骗,有印刷之术,此法是能行得通的!”
“朕需要一位最信赖的大臣,能够为朕操办此事,那人便是你了,华叔父,朕这么说,叔父可是明白了邸报之重?”刘熙低声问道。
华雄笑了起来,回答道:“陛下,不就是操作舆论,控制思想嘛,简单,我能办!”
刘熙脸色大变,有些不悦的说道:“叔父,朕可不是这个想法,朕是为了天下百姓啊!”
华雄眨了眨双眼,没有言语,刘熙却是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华雄,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没能看透这个人啊,不过,刘熙心里还是信任他的,华雄绝对可靠,刘备曹操都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可华雄绝对不会,刘熙是绝对的信任他。
“叔父啊...此事并非那般简单,为了能够协助叔父,朕找了六位名士,这六位都是文坛豪杰,文笔了得,有笔法犀利,擅长抨击的,有才思敏捷,出口成章的,有擅书写诏令文书的,应有尽有,他们的才能是足够的,可是朕却不敢完全的信任他们,所以,朕才找到华叔父,希望华叔父能带着他们....”
华雄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着头,似乎是真的明白了。
他们几个如今在天子为他们选好的邸报府中,刘熙就是要带着华雄去见他们,同时,刘熙一直在为华雄讲解这些人,他自然是希望华雄能够获取这些人的尊敬,教导华雄怎么与这些名士打交道。
这邸报府,并不是最近建立的,而是天子直接从司空府的下属府台里选择了一处,将这里更名了而已,刘备也不敢反对,只能是另造府邸,这里原先是司空府用以储放账本的地方,就这么空了出来。
一行人刚刚赶到了这里,就听到了从里传出的争辩之声,格外的激烈,这些人啊,在天子面前那般的和睦,在私下里,彼此之间的矛盾看来也是不少的,天子正要往里走,华雄却猛地拦下了他,低声说道:“陛下,你在此处,多有不便,不如便返回厚德殿里休歇,这里有我,只管安心便是!”
刘熙看着面前的华雄,看来他心里也有自己的谋划啊,刘熙缓缓收回了腿,点了点头,“那就交给叔父来做这些事了,朕就回到厚德殿里,等待叔父的消息!”,华雄告别了天子,等到刘熙离去,华雄这才高高仰起头,举止倨傲的走进了府邸之中。
“我与你说,这初次的邸报,就是应该以留侯之逝世追封为主,其余事为辅,这几个月内,留侯之事,为最大之事!”
“不对,留侯之事虽是大事,却是哀事,不能以此开头,当以吾等新办邸报的话题为主,留侯的消息,放在其下不就好了??”
“你是何居心,敢轻视留侯?!”
“留侯虽贵,能比当今天子乎?”
府邸内,六人分成了两列,正在激烈的争吵着。
ps:老狼弄丢了身份证,非常的倒霉,还要去补办什么的...再过几天本来就要回家的,如今可怎么办啊,没有身份证...票都取不出来!
第0713章 痛骂司徒
“这有什么好争的?不如就出两份,一份写留侯逝世为主,加以地方大事,一份则以天子设立邸报为主,加以庙堂大事...反正啊,不过就是多费几张纸罢了...说不定,买的人多了,还能多挣他一笔!”
正在为此事争吵不休的众人,猛地听到这声音,都是吓了一跳,纷纷转过身来,看到了那站在门口的魁梧身影,身材魁梧,却是儒生打扮,几个人认真的看着,这人穿着极为讲究,很是精致,但从衣服上来看,就是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大儒,这么一打量,他们也不敢放肆,纷纷拱手,拜见了他。
看到这些人对自己如此客气,华雄也是连忙回礼,倒也还像模像样。
“不知阁下?”陈琳有些疑惑的问道,邸报府刚刚成立,按理来说,他人都不知晓才对,这人怎么会来到这里呢?听到陈琳如此言语,华雄咧嘴一笑,说道:“我唤作华雄,路过此处,说起来各位或许不信,我这么一看,只觉得此处有青光闪烁,似有文气汇聚,我平日里也是好笔墨之人...故而前来一看...”
“这么一看,我就忍不住走了进来,似乎冥冥之中,与诸君有什么缘分一般...”
华雄说着,不由得摇起头来,无奈的说道:“哎,胡言乱语,诸君莫要怪罪,我乃是待罪之人,刚刚从大牢里走出来,我这就离去,告辞!”,华雄朝着他们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那六人却早已是目瞪口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看到华雄转身要离去,应连忙叫道:“华公!”
“嗯?不知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华公...这,吾等也不知该如何言语,华公在牢狱内,或许不知,陛下要成立邸报府,故而召集了吾等,按陛下所言,就是要以华公来担任此主官...”应有些惊异的说道,华雄也是惊呆了,看着其余几人,狐疑的问道:“真有此事??”
陈琳等人连忙点了点头,华雄方才大笑了起来,豪爽的说道:“哈哈哈,我这番,正是要往厚德殿去,方才满宠将我释放,要我去见天子,我这走在路上,情不自禁的就走了进来,看来,我与诸君之间,还真的是有缘分啊!”,听到华雄的言语,这几人是又惊又喜,拉着华雄就让他坐在了上位,其余人坐在两侧。
华雄坐了下来,他们也就各自介绍起自己来,华雄与天子不同,并没有显得对他们格外熟悉,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与几个人认识之后,徐干忽然问道:“华公方才所言是真的??真的看到了什么文气??”,其余几人都是沉默不语,在这些人里,徐干最为耿直,直接问了出来。
“所言非虚!实不相瞒,我华雄年幼之时,阿父大病,为了救治阿父,我便上山去找草药,当时啊,我无意中摔下山去...”华雄瞪大了双眼,就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掉落山崖,遇到一位老者,老者救了他,并且给了他草药,教会了他望气之术,一觉睡醒,他竟出现在了原来的地方,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
“当时,那老者曾与我言语,你日后当为三公,辅佐一位明君,创前所未有之盛世...我那时哪里懂得什么三公,什么盛世,我就问他,何为三公,何为盛世?”
“老者笑而不语,言之,所谓三公,便是天下最为劳累的三个人,而盛世,则是三公之外其余人都不受苦的世界。”
华雄说着,忽然捂住脸,悲痛的说道:“可是,当我拿着草药回去的时候,阿父却是已经离开了....”,华雄说着,因悲痛,浑身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六人盯着他,连忙开口劝慰,听着华雄如此讲述,他们只觉得不可思议,很多次都想要去怀疑,可是华雄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还都因他父亲悲伤成了这个模样,他们竟然无法怀疑真假,好像,他说的真的是实话啊!
众人劝了许久,华雄这才停了下来,众人也不再说这些,开始谈起邸报的事情来,华雄听着他们言语,发现他们的不少构思竟然也十分的奇妙,于是乎,他们聊的越来越欢喜,聊着天,华雄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迟疑,惊呼道:“哎呀,与诸君聊的如此入神,险些忘了我还要去厚德殿!”
听到华雄的言语,徐干连忙说道:“那华公还是赶紧去罢,可不能让天子久等啊!”
“哎,这也没事,想当年啊,孝宪皇帝召见我,我几番推辞没去,愣是让孝宪皇帝等了不少日子,我方才前往拜见,当时他就说要让我接替卢公担任三公,可是呢,我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尚且不能担任...”华雄大大咧咧的说起来,众人心里更是吃惊,对华雄也就更加的恭敬,他们不觉得华雄是在胡扯,谁敢拿孝宪皇帝来胡扯呢?
他们又聊了许久,华雄这才离开了此处,朝着皇宫走去。
当他离开的时候,陈琳等人还是在面面相觑,不敢言语,年轻的应皱着眉头,问道:“他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看他说的如此生动,就仿佛亲眼所见,想来定然是真的...没想到啊,雒阳内还有这么一位能人,我实在是佩服,佩服啊!”徐干摇着头,在这些人之中,他可能是最为欣赏华雄的,其余人虽没有言语,可是心里也不敢再小看这位上官了,难怪能得到天子看重,原来也是一位不知名的大贤啊!
“那主版之事,如何?”
“自然是等华公回来再做决定!”
华雄的确是去了厚德殿,刘熙也正在担心那些文人不会接纳华雄,坐在厚德殿里正想着此事呢,就听闻华雄前来,连忙让齐悦将华雄带进来,看到华雄笑着走了进来,刘熙心里却依旧担心,他知道华雄的秉性,哪怕那些人不接纳,他也绝对不会伤心,从他的表情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陛下,好了,我见了那些人,他们都还不错,陛下放心罢...”华雄说着,坐在了刘熙的面前,看着刘熙,这才认真的说道:“陛下,我想多发行几种类型的邸报,可以发行关于民事的,关于庙堂的,甚至是文赋,各种各样的....另外,我们可以让地方承包发行之事...”
“陛下,不同的人,自然会翻看不同的邸报,目前官学四起,百姓家里,也能出几个识字的,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甚至能将耕作方法,牲畜放牧之类的事情也发行出去,给与百姓们观看...士子们呢,有些会关心庙堂大事,当然也有好文赋的,这些都可以用到,甚至,还可以发行一些故事,咳咳,宣扬忠义善行的故事....”
刘熙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华雄,问道:“这些...都是叔父在方才想到的??”
华雄咧嘴一笑,想起方才那些人的建议来,清了清嗓子,说道:“正是如此。”
“叔父大才啊!”
“不敢当,不敢当,也是多亏了那几位,他们也是帮着我,将我的想法改进了一点点...”
“没想到,只是片刻的时日里,叔父便有了这么多的想法,哈哈哈,还有那六人,看起来,叔父与他们相处的很不错啊...”
“那是自然,我给他们指点了一些关于这文赋的创作,他们顿时就心服口服了,陛下不知啊,当年,我与崔公一起,常常商谈这文赋创作,他还受到我的指点,写出了不少的好作品呢!”
刘熙的脸庞抽动了片刻,笑着点了点头。
次日,华雄返回邸报府,立刻就同意了之前他们的那些建议,自然就是多种发行的提议,华雄将大多事都交给了他们,自己则是坐在他们身边,每当他们有了什么冲突或者疑惑的时候,他方才会上场,摆出一副能者的脸来,指点迷津,大多时候都是胡扯,可这些人就偏偏信他这一套!
于是乎,在时隔十五日后,第一封邸报正式出现,取名延康邸报,乃是讲述庙堂大事的,题材包括了邸报的出现,以及一些庙堂的政策,而另外一封延康地方志,也正在编写,华雄决定先发行延康邸报,通过尚书台,与各地的地方官吏取得联系,让他们负责在当地发行,印刷之后,样本发给了地方,华雄与众人也就等待着邸报的成果。
司徒曹操,或许是第二位看到邸报的非邸报府人员,拿起了邸报,他认真的看着,最开头乃是天子成立邸报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邸报是什么,随后就是目的了,以防地方官吏隐瞒百姓,欺压百姓,说完这些,之后就是一长串的夸赞,称赞当今天子的仁慈爱民,陈赞天子对百姓的那种呵护之心,对贪官污吏奸贼们的厌恶等等。
曹操不禁笑了笑,天子好手段啊,这邸报出现,只怕民变就会越来越少,官吏豪强也不能随意糊弄百姓,甚至都不能蛊惑他们,昔日,太学生们随意评点天下大事,制造舆论,如今,拥有了邸报,这些人的声音会越来越低,直到天子牢牢的控制着这声音,一切事情,都会按着天子的想法来传播到地方上,这邸报,日后也定然是国之利器啊!
看来,以后为了这邸报的掌握之权,臣子们与天子定会争执上个几百年了。
曹操微笑着,翻开了背面。
“惊!尚书台官吏累死的幕后黑手竟是当朝司徒!!”
“这是哪个混蛋写的!!!”
第0714章 那位勇士
司徒府内,曹操手持邸报,浑身颤抖着,强忍着头痛,看着这封邸报。
“当朝司徒,好大喜功,一心与政令,使得尚书台诸多官吏劳累不堪,甚至,就连司徒的亲生儿子曹冲,上一年的四科全冠,都是惨遭毒手,尚书令郭嘉敢怒不敢言,不知尚书台还要遭受司徒府多久的折磨?而当朝司徒公,究竟是勤勉治国的能臣,还是好大喜功的奸贼呢?若有想法,可写信至于雒阳邸报处....”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却忽然狞笑了起来,这还只是片段,这篇文案,简直就是把自己写成了雒阳第一恶人啊,将群臣当作牲畜来用,迫害百官,他看了看署名,署名乃是太仆华雄,又特意写明,本文只是局限与个人之看法,与他人无关,曹操咬着牙,却发现这头痛都是消失不见了。
猛地站起身来,曹操手握邸报,走出了书房,看着司徒气势汹汹的走出了书房,门外的几个官吏连忙起身拜见,曹操看着他们,冷冷的说道:“来人啊,背好车马!”
“司徒公要往哪里去?”
曹操直接将手中的邸报丢给了侍从,说道:“去上头所写的这个地方!”,侍从赶忙点着头,为曹操准备起车马来,曹操上了马车,迅速朝着邸报府行驶而去,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他推开了前来扶持他的奴仆,直接跳下了马车,抬起头,看向了这府邸,府邸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可主要的问题就在与府邸门口停放着无数马车。
还有不少人挤在门口,大声的喧哗着。
曹操并不喜欢这种的喧哗,左右这么一看,人群里,他竟然看到了当今司空刘备,此刻,刘备也是阴沉着脸,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说着些什么,围在他周围的那些人,好像也不敢多说什么,刘备自然看到了前来的曹操,难得,他竟没有笑脸相迎,曹操有些奇怪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司空!”
“司徒!”
两人拜见完毕,曹操这才问道:“司空来此处,为了何事?”
“哼,自然是为了找华雄算账!这厮...这厮...我与他没完!!!”刘备几乎是咆哮了起来,曹操从未见过刘备如此愤怒的模样,不禁好奇,举起了手中的邸报,问道:“莫非是为了这邸报??不对啊,邸报上是骂我,司空又何必如此愤怒呢?”
刘备举起了手中的邸报,将最下方的一行字指给曹操观看。
曹操仔细一看,只见上头写道:
“下一篇,《刘司空五十得子之迷》,延康五年九月发行。”
曹操险些就要笑出声来,憋得脸色通红,他忽然觉得,比其自己,好像还是刘备要更惨一些,难怪他会气成这个模样,可是,曹操竟又有些期待下一篇的邸报来,那肯定很有意思罢,他心里想着,刘备没有发现他的想法,只是冷冷的说道:“我方才赶到这里,可是他们不给开门,说什么华雄未曾赶来,不能让外人进来!!”
“无碍,司空,我就陪你一同等待,华雄不敢不来,只要他一来,我们俩就好好收拾他一顿!如何?”
“善!”,刘备点着头。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待着华雄,渐渐的,两人也就聊起了邸报的事情来,曹操认真的说道:“除了这背面的胡说八道之外,其他地方还是很好的,你看,将我的运河大策,以及修建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好处,都是格外详细的写了出来,那些一直反对我,觉得运河耗费国力的,看了这些,应该会有所改变,对我修建运河大利啊!”
“是啊!是啊!”
“还有,你看,此处提到了刘公的农策,不过,看来要等到下一期才能看到了...”曹操继续说道。
“是啊,我还单独列出来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华雄,就站在他们的身旁,时不时的点着头。
“嗯...这些还是不错的,可是,也不该如此对三公无礼啊,这要是在先前,华雄他十个头都不够砍!”刘备愤怒的说着,抬起头一看,猛地看到了站在曹操身边的华雄,顿时,怒火便燃烧了起来,曹操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华雄,伸出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免得他逃离此处,华雄惊恐的看着两人。
“司空,司徒,勿要动手,我昔日可是南北军第一猛士,我不想误伤了两位!”
曹操拉着华雄,就朝着府邸走去,刘备跟在身后,三人走进了府邸,曹操按着华雄,让他坐了下来,其余几位官吏,正在忙着印刷编写,也没有理会这里的情况,华雄清了清嗓子,看着他们,问道:“不知两位来访,有何要事啊?”
“哦...我就是想知道,我五十得子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啊?”刘备冷冷的问道。
华雄尴尬的一笑,说道:“两位啊,莫要误会,这并不是我所写的,这都是别人给我写信,我方才弄到了邸报上,何况呢,这延康邸报,就是讲述庙堂之事,我将两位的事情往上这么一写,看的人会很多,能理解两位政策的人自然也就更多,何况啊,这些事,也是真实的,关于曹司徒的这篇,乃是亲身经历之人所讲述的!”
曹操一愣,眯着了双眼,问道:“是何人啊?”
“曹司徒啊,这些事,我是不能告知你的,反正,就是尚书台里的一个官吏,姓郭,其他的我是不会说的。”
“呵呵呵。”
“那我的呢?”刘备愤怒的问道,华雄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简单的策略罢了,为了吸引他人来观看下一篇的邸报,刘公啊,我知道,你是一个真正的能臣,为了让更多人理解你所支持的政策,像这样的冒犯,你定然是不会在意的!”,华雄说着,迅速说道:“这篇关于庙堂的邸报,我会发行更多的政令,甚至是庙堂内的大事...”
“还有其他关于地方的,关于文赋的,还有故事的...第一篇故事,我想写骁勇营...”华雄说着,曹操与刘备也是思索了起来,他们与华雄聊了许久,都是关于邸报接下来的发行之事,曹操倒也罢了,刘备一再提醒华雄,以后不能再如此言语,否则,他就要以侮辱三公之罪,将华雄请去廷尉再坐一坐。
延康邸报的发行果真是非常的火热,天下人都是初次看到了这种新奇的东西,这东西,原先只有地方官员才有资格去看,如今,天子为了不使百姓们受到欺骗,故而使得天下人都可以观看,价格也不贵,不少人也都愿意花钱去看,而最让众人感兴趣的,竟然是司徒公的事情,引的士子们纷纷争辩起来。
有人是赞同司徒公的,甚至结合了前文里运河大策成功的巨大作用,对他极为的夸赞,莫非只有尚书台的官吏会劳累麽?亲自制定的曹司徒难道就不会疲乏麽?
当然,也有人是厌恶司徒公的,认为他不过是好大喜功,为了自己的功名,就如此迫害朝中群臣,甚至还在荆州迫害百姓。
华雄或许都没有想到,这邸报会在天下引起如此巨大的反响,于是乎,第二个地方志自然也就顺利的发行,主要就是记载各地发生的大事,如西州驰道完成,留侯邢子昂逝世,扬州运河正式使用,车船发明即将在扬州运用等等事情,地方志甚至比延康邸报还要受欢迎,在消息闭塞的时代,能得知千里之外的事情,是多么值得欣喜的事情啊!
百姓们也有买来邸报的,让自己正在入学的孩子们念给自己听,到了晚上,便聚在乡野门口,谈论起各地的大事来,对于这些事情,他们似乎要比司徒更加的上心,为邢公的逝世而悲痛,又为驰道的成立而开心,甚至有人还大言不惭的谈论起日后征伐贵霜之事来,日后大汉的军旅就应该通过这驰道,讨伐贵霜。
在发行了地方志之后,华雄又再次发行了故事志,包括了以往的很多故事,嗯...不过,这些和众人原先听闻的有些不一样,第一篇就是写了骁勇营,在故事志里,骁勇营乃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神军,一路杀入贵霜腹部,杀的贵霜王屁滚尿流,不幸中了埋伏,断了联系,被围在山里放火焚烧。
这些英勇无畏的神军,便朝着烈火冲锋,被埋葬在了那片火海之中。
当然,故事还有后续,在太尉孙坚,司徒曹操等人与贵霜王的主力交战的时候,天空中黄沙滚滚,只见一直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军旅从灰尘之中杀了出来,取了贵霜王的狗头。
当华雄将写好的故事交给陈琳等人观看的时候,陈琳他们早已是心服口服,写的实在是太好了啊,就是陈琳这样的老人,看着这故事,心里都不禁震撼,想着那支军旅,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
而当这篇故事志发行出去的时候,整个大汉都怒了。
这个被遗忘了许久的军旅,又被人们从被历史长河里捡了起来,再次让众人赞叹,并且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这些日子里,前来拜访公孙瓒的人很多很多,公孙瓒却是没有跟任何人相见,不少人高呼要为骁勇营复仇,要血洗了贵霜,这些人拔出剑,高呼着九世之仇,最为开心的,却是太尉府里的孙坚。
东有一处勇士坟,这里埋葬着骁勇营的尸首,无人问津,有些地方已经破裂,成为了老鼠窝,甚至连通向这里的道路,都被无情的杂草所遮挡住了,而东令在看到了最新一期的故事志之后,立刻就带着人赶到了这里,精心的休整了一番,帮着收拾了杂草,还留下了士卒来看守。
当各地的士子们来看望的时候,看到的自然就是这么一处勇士坟。
东令甚至在士子们面前涕泣,怀念这些东的勇士,言语道:“自从他们被埋葬在这里之后,我每三天都会来看望他们...想起他们英勇的模样来....”说着说着,他就再次哭了起来。
众人都在为骁勇营哭着,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恨不得自己来代替他们,出征贵霜,勇士营的前方堆满了祭品。
互相诉说着自己对勇士们的向往,互相诉说着自己的雄心大志,表现出自己英勇无畏的精神来。
而无论他们是保持冷漠,还是如此的尊崇,骁勇营还是一如既往的安息在这里,没有言语。
当兵学祭酒问起公孙瓒,为何不与那些人相见的时候,公孙瓒不屑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东陈台县,正是那位跳河自杀的骁勇营士卒的故乡,在这个时候,人们自然是在河边为那位勇士立了石碑,来怀念他们的勇士。
“那位勇士啊,自幼便是格外的厉害,能擒杀猛虎...”
“我与他乃是好友,那位勇士曾一人饮了一桶美酒而不醉...”
“那位勇士....”
“那位勇士....”
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所有人都是以那位勇士来称呼,每当有孩童好奇的问起他的姓名来,大人们便会不悦的训斥道:“那位勇士的姓名,岂能轻易说出口?要避讳的!”
所有人就这样,心照不宣的,夸赞起他们的那位勇士来。
第0715章 广告之祖
荆州
司马懿坐在床榻上,无奈的叹息着,因为曹操的吩咐,他这些日子里,一直都是装病,没有去参与运河的修建,当然,他因为疾病,也没能去帮荀君去介绍各地的官吏,运河修建的主策以及文书,他也没能拿给荀去观看,想必荀君看到他如此病重,也不会紧紧相逼,给与他时日。
可是,已经过去了如此之久,司马懿再也不好继续赖着了。
就算自己再害怕司徒,也不能如此欺负荀君啊,且不提他家族势力庞大,在庙堂里的人脉广泛,单论他在天子心里的地位,司马懿就觉得自己不能这般下去了,可是,曹司徒返回雒阳之后,也没有关心运河之事,甚至连个书信都没有寄过来,一切都要靠着他来撑着,这就有些过分了。
盘算着运河修建成功的时日也不远了,司马懿这才颤巍巍的起了身。
哪怕周围没有人,司马懿也没有要放松警惕的模样,这病怏怏的样子,装的久了,他都有些忘记了平日里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他眯着双眼,拿起了拐杖,慢悠悠的出了门,刚刚走到了门口,负责服侍的两位奴仆正在门口闲聊着,看到走出来的司马懿,都是大惊失色,连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扶着。
“家主,你怎么出来了?”
司马懿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说道:“待在屋内太久了,心烦意乱,正好我身子也好转了些,我想要去找荀公,快些备马车罢....”,奴仆们还是有些担心,询问道:“要不吾等去将荀公请来??今日天气愈发的寒冷,就怕家主再受了风寒...”,听到奴仆的言语,司马懿大怒,放声说道:“荀公乃朝中大臣,岂有他来拜见我的道理?”
“何况,这天寒地冻,又岂能阻拦我为国之心?!”
听到司马懿的言语,众人无比惊叹,他这佝偻的身子,看起来都是那般的高大,奴仆们也不敢再多言语,直接备好了马车,在奴仆的扶持下,司马懿颤颤巍巍的上了马车,马车这才朝着刺史府缓缓行驶而去,在司马懿病倒的这段时日里,一直都是由荀代替他来处置荆北的事务。
说起来,荀真不愧是天下名臣,虽然没有在地方为官的经验,可是在接管司马懿之后,他将司马懿制定的一系列政策进行了改善,加以施行,在荆北的名声要远远超过了司马懿,也正是这样,司马懿方才不敢再继续装病,反正,装了也没用,荆州官吏心向荀,自己再藏着也没有用了。
司马懿正思索着这些事呢,却听到了外面的喧哗之声,司马懿有些疑惑的卷起了车帘,看了过去,这么一看,司马懿顿时就惊呆了,在街道上,各种各样的小贩正在叫卖着,有北方口音的,有南方口音的,甚至还有几个胡人,司马懿瞪大了双眼,来往的车马很多很多,行人更是无数,仅仅几个月,他感觉自己有些认不出这襄阳城了!!
从司马懿的住宅到刺史府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可是就这么小段的距离,司马懿却是走了很久,没办法,街道上的马车实在是太多,使得整个街道都堵塞住,司马懿还是初次碰到了这样的情况,不知等待了多久,马车方才赶到了刺史府的门口,在奴仆的扶持下,司马懿下了马车,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刺史府。
“司马使君!!”
正在忙碌着的官吏,看到了前来的司马懿,纷纷惊呼起来,司马懿微笑着与他们回礼,官吏们围绕在他的周围,询问起他的情况来,司马懿回答着,目光却是扫向了刺史府的内院,果然,听到了外头声音的荀抚着胡须,笑着走了出来,看到荀走出来,官吏们也纷纷避让,给他让出空位来。
“哈哈哈,仲达,你怎么来了?”
“荀公,我这身子好转了些,便急着来拜见荀公,顺便,也想把这运河的策略,还有相关的官吏介绍与荀公,以免耽误了要事...”司马懿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了些文书来,荀眯了眯双眼,点了点头,接过了这些文书,方才说道:“来,与我到书房去坐...”
两人回到了书房里,面向而坐。
荀方才说道:“其实啊,也不必劳烦仲达,负责运河的官吏们啊,早就来见过我了,运河之事,也即将要完成了,你不必担忧,还有这荆州之事,我倒是希望你能早些好起来,我也好交差啊...”
果然如此啊,司马懿心里想着,不动声色的说道:“荀公,我这些日子大病,实在是劳烦了你,还望恕罪!”
“哎,你又不是装病,听从曹操的命令,来防止我插手修建运河之事,我又怎么会怪你呢?放心吧,你看,运河大抵都完工了,正式动用之后,荆州也就能与扬州一般,大兴海贸...”荀似乎话中有话,司马懿也没有理会,只是好奇的问道:“荀公啊,我许久未曾出门,今日出门,却是吓了一跳,不知襄阳的变化何以如此巨大?”
荀笑了起来,将案牍上的一篇文递给了他,司马懿有些疑惑的接过了文,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似乎是邸报,却又有些不同,最上头写道:“曹司徒新策:十载十六城之奏!”,司马懿认真的读了起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庙堂最近的政策,是曹操所提出来的,庙堂众人虽然反对,也没能阻拦他的施行。
政策的主要内容就是在大汉内兴建十六座大型都城,成为大汉的心腹要地,庙堂给与重金来扶持这些县城,让这些城市成为规模庞大,人口众多的关键枢纽,并且,在这些城市内重新编制郡卒,负责保护周围的地区,按着曹操的意思,就是要在全国各地选择一个县城成为雒阳那般的超级都城,作为大汉全国一同发展的枢纽要点。
首先,雒阳是第一个县城,天下第一城,人口超过几百万,目前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要将雒阳一分为二,将雒阳分治,一个唤作雒城,一个唤作阳城,不然,人口太多,城市堵塞,实在难以治理,第二个城池,也就是长安,离雒阳并不遥远,却是格外的重要,第三个县城是邺,这里乃是雒阳至北方的关键枢纽,之后是南皮县,长平县,晋阳县,金城县,疏勒县,关中县,成都县,襄阳,零陵,吴县,钱塘县,下邳县,东莱县等。
司马懿皱着眉头,没有急着发表言论,不过心里却是明白了襄阳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荀笑着说道:“为了施行此策,曹司徒可是不惜得罪了刘司空,才勉强通过,如今啊,这十六个县城都开始了发展计划,庙堂资助了不少的钱财,我将这些财产用在了襄阳的发展之上,襄阳地理位置优越,足以成为南北枢纽,可以与扬州,益州,乃至整个北方进行联系....”
司马懿点着头,又继续看起手中的邸报来,庙堂里的各种政策,即将要施行的,或者快要完成的,上头都是写的一清二楚,重点是写出了政策施行之后会带来的好处,司马懿愈发的吃惊,司徒公不亏是司徒公啊,回到雒阳不久,就弄出了这样的事务,果真大才!
如此想着,他又翻开了背面。
嗯??司空五十得子之秘??司马懿瞪大了双眼,格外专注的看完了这篇文章,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来,读完之后,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司马懿的模样,荀摇着头,说道:“想笑就笑,我不会告诉司空的!”
“哈哈哈..哈...哈...”司马懿刚刚笑了起来,笑声却忽然停顿下来,戛然而止,因为他注意到了最下方的那一行字。
“下一期:延康双子,诸葛亮与司马懿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司马懿瞪大了双眼,面色涨红,咬着牙,抬起了头。
荀清了清嗓子,说道:“仲达啊,这乃是华雄那厮胡言乱语,你也不要在意,在你之前,司徒公与司空都没能幸免,本来以为要轮到太尉了,没有想到啊,轮到你们了,放心罢,我大概能猜到你们之后的标题,大概就是惊!农桑不及竟能担任侍中,这一类的屁话...反正我是不会在意的。”
“荀公,我忽有些不适,先回府休歇了!”司马懿起身,朝着荀告别,荀也没有留他,送他离开了府邸,荀摇着头,将邸报放在了一旁,随后拿起了法正所书写的信件来,就在昨日,驿站士卒忽然给了自己一封从扬州到来的书信,写书信的人正是法正,他与法正没有什么交集,也因整日忙碌,没有时日去翻看,现在正好,看看这厮究竟想要做什么。
拿起书信来,荀快速的翻看了一篇,前面法正的那些寒暄问候,更是看都没有看,这么看完,荀却是哭笑不得,原来,这是给自己写书信,是为了跟自己进行贸易啊。
“听闻荀公有意行海贸之事,整个南方,唯独我海外司造船最为迅捷,车船楼船,也唯独与扬州可以制造,若是荀公有意,我可以低价为荀公制造船只,送与荆州,可为荆州贸易之便也,若是现在购买我扬州车船,另送熟练水手百人,送各类车船修护物,我仰慕荀公久矣,也无贪财之意,荀公若有意,当以成本价给与!”
“这海外司如此缺钱麽???”
第0716章 孝直无双
扬州
岸边行船无数,法正坐在一处亭下,面前摆放一案,一旁有小厮正在煮酒,法正穿的很是厚,他本以为扬州的冬日并不会过于寒冷,可是没有想到,这里比他的家乡还要寒冷,他也只能多穿些,坐在这里,等待着好友的到来,坐在亭里,看着远方的海绵上,往来的船只无数,可惜,都是些小船,并不是他所要等待的人。
自从他与周瑜在扬州成立海外司之后,这还是他初次拥有了一段闲暇时日,刚刚来到扬州的时候,没有钱财的支持,没有地方官吏的支持,甚至连扬州水军都敌视他们,觉得他们前来就是为了夺权,贪墨他们的功劳,就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他与周瑜还是杀出了一条大道来。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机构,变成了如今扬州刺史沮授都不敢轻视的府台,法正经历了太多太多,他与周瑜双手空空的到达这里,从刺史那里要到钱,开设了自己的府邸,没有任何人手,没有任何的助力,周瑜的确很有才华,在统帅方面,或者是剑术方面,可是要他新建一个规模庞大的衙门,他就做不到了。
于是乎,一切都由法正来进行谋划,施行,他先是请了扬州各地的豪强大族来参与宴会,将那些没有到来的直接杀死,以儆效尤,强行将一批的豪强大族拉在了自己的麾下,通过这些人的财力,修建了规模庞大的船只,拉起了三万多人的水手,周瑜带着这些人出海,并没有插手扬州水军。
周瑜也没有辜负法正的这么一番心血,多此统帅着世家大族的船只,远征海外,带来了大量的财富,无数的黄金,铜铁,宝石,乃至奴隶,周瑜带回了这些,本来是要上交与庙堂的,法正却是不肯,劝说周瑜,只有将财富用在海外司上,先让海外司发展起来,才能给庙堂带来更大的回报!
经过周瑜同意,法正留下了一半的财富,剩下一半方才给与了庙堂,不过,周瑜不知道的是,法正其实留下了近七成,只是上交了不到两成而已,当然,这些话语,法正并不会与周瑜说,他知道周瑜的性子,虽然聪慧,却是盲目的恪守那些所谓的屁话,他留下七成用以建设海外司,还有一成则是用以打点扬州各地的官吏们以及人物。
周瑜也是纳闷,法正那般暴虐的行事,可与扬州官吏,豪强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好,犹如兄弟一般,他们对法正都是那般的尊敬,而自己没有做过什么残害他们的事情,却没有法正那般的地位。
法正依靠着自己的手段,在不到一年的时日里,在扬州的钱塘县修建起了扬州最为庞大的造船厂,这里每年都能造出十艘以上的楼船,各种小船更是数不胜数,法正打压了其余的造船业,将整个扬州,甚至是想将整个大汉的造船业都包在自己的手上,各地的豪强或者大族要造船,都需要在他这里购买。
他的造船厂里,奴隶无数,官吏们庇护,豪强扶持,可谓是天下一霸。
而出海之事,也就变得更加频繁,他造出无数艘船只,给与豪强们,大型船只都需要跟着周瑜外出探索,而小船有的是与交州商贸,有的是去夷州,也有的是捕鱼船,总之,到了如今,法正与周瑜,已经成为了整个扬州地位最高的几位官吏之一,没有人敢小看他们,就是扬州水军校尉,看到他们也得笑着弯腰行礼,毕竟,他们的船也需要从这里购买。
法正心里想着这些事,不由得笑了笑,也就是自己来了此处,若是换个人,还真的没有办法做到目前的这般情况,酒水已经煮好了,等的人还是没有来,法正只好自己饮了一杯,暖了暖身子,正在饮着,传出忽然传来了人群的惊呼声,法正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远方,无数船只正缓缓朝着岸边行驶而来。
船只几乎堆满了整个水面,在岸边上的众人欢呼起来,他们都是来等待自己家人的,每一次出海,他们都会非常的紧张,水火无情,谁也不能肯定,这一次出海,就能活着回来,何况,海上还有各种的疾病,不少水手都会在海上病死,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可返回岸边之后,又能得到好转,众人寻思,或许是海上有什么瘟疫,上了陆地就能好起来的瘟疫。
法正同样的有些紧张,周瑜每次出海,可不只是要贸易啊,偶尔呢,他还会与途中见到的船只,土著进行亲切的问候,难免磕磕碰碰的,而周瑜这个人,又总是喜欢身先士卒,实在是令人担忧,法正正在看着,船只靠了岸,岸边的官吏们也就忙碌了起来,法正等候了许久,才看到了那个人群之中最为英俊的周郎。
周瑜站在这些邋遢的水中之中,更是显示出了他的绝世容貌,当他潇洒的走向亭子的时候,总是能听到那些迎接亲属的人群里爆发出争吵之声。
“你在看什么??啊??你是来迎接老子的,还是来看我们将军的!!!”
“你发什么呆呢!给我滚回家去!”
咳咳,岸边总是站着不少女子,有些是来迎接丈夫的,有些则是单纯的为了看周瑜,周瑜经过的时候,这些人总是会瞪大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这让周瑜很是苦恼,法正却是很...愤怒,他为扬州的女子们感觉到失望,一群只看重容颜的肤浅之人罢,哼,失望至极!
周瑜走到了亭子边,法正没有起身,周瑜也没有问候,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周瑜拿起了酒盏,仰头便饮了,长叹了一声,这才看向了法正,笑着问道:“怎么,看到了我,一点都不开心?莫非孝直是想要独掌这海外司??”
“没错,方才你饮的酒,乃是毒酒!”法正冷冷的说道。
周瑜大笑了起来,周瑜看似冷酷,其实待人也是亲切,法正虽苛,可对自己认同的好友,也是能够两肋插刀,两人的关系很是密切,没有那些繁琐的礼仪,亲如兄弟,法正上下打量了一番周瑜,方才说道:“你又带头冲阵了??我都告诉了你多少次,主将不是要冲在最前头的,那叫先锋!你就是不听!”
周瑜左臂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疤,他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些蛮夷罢了,怎么能说是冲阵呢?被弓箭咬了一口,没什么大碍!”
“呵呵,行,我也不管你,你随意冲,哪一天你死在了战场上,我正好能一人掌握这海外司!”
周瑜摇着头,说道:“你不懂,作为主将,怎么能躲在士卒们的后头呢,身先士卒,是最起码的,何况,我周围还有亲军,不会要了我的命,你放心吧,我师君一生戎马,受的伤更多,也没有见他战死在沙场之上啊...”
“你师君是没有死在沙场上,可他最后还是因战时受的伤,受尽折磨,痛苦的逝世...”
“那也值了!”周瑜大手一挥,再次饮了一口酒水,暖洋洋的。
“说吧,这回的收获怎么样?”法正看着远处的那些船只,开口问道,周瑜听到他询问,顿时就笑了起来,说道:“你是不知道啊,这一次,我带着人将建宁长岛下方的那片岛屿也探索了一遍,我都不敢相信,地面上就有裸露着的金矿,哈哈哈,还有各种各样的奴隶,对了,我还抓到了十几个奇特的土著...”
“哦?奇特的土著??”法正一愣,皱着眉头,问道:“蛮夷我见的多了,什么金发的,卷发的,甚至是满脸漆黑如墨的,有何奇特之处啊?”
“那片岛屿有古怪,我先是抓到了几头象,那些象啊,甚至还不到我的膝盖,我以为是幼年的,结果好多都是这般的,后来,我们在进去探索的时候,有人攻击了我们,我们去追杀,结果抓到了十三个侏儒...这些人个头很是矮小,跟十岁孩童差不多,模样与我们也是不同,言语不同,好似还是吃生食的...也不穿什么衣服,格外野蛮...”
听到周瑜的言语,法正真的是惊呆了,还有这样的土著??形如孩童??
“天下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啊!”法正感慨道。
“是啊,我准备将这些侏儒送到雒阳去,咳咳,说回收获,这一趟,我带着船队,甚至到达了贵霜的附近,这车船比楼船要快太多了,哈哈哈,你不知道,这一路上,船只都满了,几乎无法再承载物品,结果,我带着人遇到了贵霜的船只,贵霜人的船只很小,也很落后,结果,这些贵霜人竟敢对我们发动攻击!!”
“我带着人,将这些人全部俘虏,可惜,我不懂贵霜言语,有几个水手懂一些,懂得也不多,只能辨认他们是贵霜人,其他都不知道,我就用他们的船来装货物,可惜,他们的船不行,好几艘没有赶到交州,就已经沉没了...”
法正点着头,周瑜这番带回这么多的货物,造船厂也该再一次扩建,船只更多,就可以带回更多的财富来,嗯,也该让庙堂注意到我们这里的发展,让庙堂来资助一二,法正心里想着,这一次的收获,就上交四成好了,他看着周瑜,开口说道:“你离开之后,我也没有闲着....”
“我跟周围几个刺史都写了书信,让他们来我们这里买船,呵呵,好几人都答应了,接下来,我们就不会再为了钱财发愁...对了,你离开的时候,庙堂还搞了个什么邸报,我想跟你一同写书信给华雄,让他帮我们宣传一番扬州船厂,以后,我们就可以为所有需要船只的人造船,利益巨大....”
第0717章 最强盛世
延康六年,元月
气候依旧寒冷,而皇宫里却是其乐融融,在为天子生下一女之后,吕皇后再次有了身孕,刘熙心情大好,连着几天,都是陪伴在皇后的身边,一家人难得有时日聚在一起,刘熙也格外的享受这些时日,没有庙堂里的勾心斗角,不需要装模作样,只是做一个真实的丈夫,一个好父亲,是多么的惬意。
距刘熙登基,已经足足过去了六年,这六年,或许是大汉有史以来,发展最为迅速的六年,有着两代天子打下的基础,延康之年,几乎就没有遇到过任何的麻烦,或者是动乱,而刘熙上位之后,也没有像父祖那样发动战争,而是专心与国内政事,先是通过印刷之术的强大作用,完成了基层官学的建设。
这一点,不仅是让大汉拥有了强大的人才储备,并且在各行各业都拥有了大量的精英,随后进行驰道与运河的修建,两条庞大驰道的修建,使得大汉整个北方畅通无阻,西州的车队,如今可以在四个月内赶到宁州,放在以前,这是要走两年的路程,这与过去相比,自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在扬州与荆州运河的修建完成也是对整个南方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大汉的政治中心与经济中心都是在北方,因为北方拥有大量的人口,各项技术也是发达,历代天子也从未有人想过南方的发展,大概是从王符时期开始,南方方才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辉煌时刻,到了延康运河的完成,南方方才勉强赶上了北方的水平。
而如今海外司的收入就让扬州的税赋成为了大汉最为顶尖的,交州也摆脱了原先贫穷落后的标签,荆州更是在双子星的治理下独领风骚,益州不用提,通过西州贸易路,益州早就成为了大汉各地中最为富裕的地区之一,南方在迅速的发展,北方同样也没有停止本身的发展,各项制度,政策,都在引领这个帝国,走向一个前所未有的辉煌盛世。
在这一年,大汉实现了人口,领土,财富,文化等几乎所有方面的突破,创下了历史最高,建宁与熹平盛世都远远不如。
按理来说,在这样的盛世里,国库已经是堆积如山的,可惜,并没有,刘备刘司空很是无奈,果然,孝康皇帝的子孙,就没有能够闲下来的,往好里说是关心民事,勤勉为国,而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好大喜功,孝康皇帝这个唯一的缺点,一动不动的被他的子孙所继承,都是心比天高,要做出无与伦比的伟业,结果呢,就是司空在这里受罪。
他刚刚清点好了今年的税赋,国库刚刚有些起色,他正要松一口气呢,结果就得到了各地的书信,耗费最大的就是军旅,驻扎在东北的军旅,大汉在东北地区有近三万人的大军,分别是太史慈的水军,还有驻扎在肃慎,丁零等地区的大汉驻军,这些是负责保护大汉商贾,大汉士子们的军旅。
之后还得承担正在西州的南北军,共计有五万,也是大汉最为精锐的部队,他们待在西州,按着太尉的命令,似乎是在准备征伐贵霜,使得贵霜心惊胆战,派遣了无数使节来拜见天子,天子对他们倒是客气,不过,驻扎在西州的南北军还是没有撤回来,刘备心里已经是清楚,只怕天子将双手从内政之中抽出来之后,利剑就要劈在贵霜人的头上了。
那个时候,真的不知国库该要如何承担啊!
国内的收入越高,而花销却是更大,有些时候,刘备甚至觉得大汉是越来越穷了。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刘备连夜召开了诸多属官,方才给与各地回复,他派出曹植前往宁州,是要与当地汉军驻扎的地区首领相见,要他们与大汉一同承担这些士卒们的耗费,没有钱,可以用牛羊来支付,大汉士卒驻扎在这里,不只是保护大汉商贾,也是保护了你们啊,你们没有半点表示怎么能行啊??
当然,你若是不肯,那以后汉军就不会保护你了,当其他受汉军保护的小国与你开战的时候,就莫要怪我们去“保护”他人了。
刘备将心里的想法告知曹植,曹植很是认真的听着,他也知道国库的情况,明白刘备为何会这么做,看着面前的曹植点着头,刘备心里还是有些放不心来,其实啊,自己最好应该是派去一位老人前往,曹植太过于年轻,不知道是否能谈好此事,不过,他手下实在是无人可用,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大汉在外驻军的时期倒是能解决,可南北军的事情就没有办法了,只能通过自己来解决,好在大汉这些年趁着安息内乱,从安息手里获取了不少的好处,用以支撑南北军的费用最为合适。
除了这一大批的军费,第二个最耗费钱财的就是运河了,刘备也是咬着牙批了奏表,最为可恨的还是曹操,这厮每过几天就要上奏一件新政与庙堂,也不管这政策的花销庙堂是否能承受,刘备也与他说了很多次,却完全没有办法说服他,为何他就不能学学人家法正呢?法正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要过庙堂的钱财资助,只是要一些人才,多好啊!
最近,华雄的邸报报道了海外司之后,这个独特的部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包括厚德殿那边,也是有了兴趣。
袁尚派出大量的人马前往扬州,探索此事,法正或许是心知肚明,也没有要隐藏的意思,很快,刘熙也就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了,原先,刘熙并没有太在意这里的情况,毕竟只是两位年轻的官吏前往扬州,短期内,又能做出多大的事情呢?不过,在派人去打探之后,刘熙方才是惊呆了。
法正与周瑜,这两位年轻的官吏,在扬州搞出的事情,可不比曹操在扬州做的要少啊。
按着绣衣使者的密探来报,结合法正亲自书写的奏表来看,法正说的都是实话,大汉海外司,统帅着四千多艘的商船,拥有众多的水手,也有着大汉最好的造船厂,法正将海外司弄得都不太像是一个庙堂机构,反而是像一伙商贾,商船外出进行贸易,带回财富,自由的倾销,还与他人造船,很有商贾的感觉。
而他们又不是一般的商贾,他们经过的海域上,都插满了大汉的旗帜,遇到的土著,全部征服,要么回去做奴隶,要么就是在当地进行特产的种植,犹如牧养牲畜一般,他们不像是在经商,反而像是在掠夺,在征服,他们成为了海面上的南北军,或者说,成为了海面上的鲜卑匈奴,四处掠夺,征服所见到的一切海域。
在海外的岛屿之上,海外司可谓是恶名远扬,臭名昭著。
刘熙皱着眉头,法正做的似乎有些过分了,为了掠夺,他甚至吸收了各地的水贼,将水贼作为先锋,这样的行为,简直玷污了大汉帝国的威名,要不,让海外司成为非庙堂机构的存在?这样一来,他们做什么,都与大汉帝国无关了。
刘熙还在思索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齐悦却是站在了门外。
“国家!”齐悦开口,刘熙这才放下了手中那些奏表,看向了他,齐悦笑着说道:“雒阳令来了...”,刘熙一愣,雒阳令?雒阳令来见朕做什么?猛地一想,雒阳令不就是刘懿麽?刘懿回来了?
“刘懿?”
“正是,奴婢要如何回他?”
“让他进来!”
齐悦连忙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刘熙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大胖子,他都担心刘懿会卡在厚德殿的大门上,刘懿一脸的笑容,走到了天子的面前,至于齐悦,则是被他挡着,完全消失不见,“兄长!!”,刘懿激动的走上前,就要拥抱刘熙,刘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是怎么回事啊???”
“啊?我怎么啦??”
“你...你...你这都...”天子双手比划着,看着他那惊人的体格,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语,刘懿笑了起来,拍打着自己的腹部,说道:“兄长莫要担心,那边的鱼挺好吃的,我就多吃了一些,无碍,无碍!”,说完,他方才吃力的坐在了天子的面前,胡椅有些承受不起这重量,发出阵阵的呻吟。
“唉....”天子摇着头,也没有纠结他的体重,继续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庞统呢?”
“我与他一起回来的,他有些疲乏,回府休歇了,我很是思念兄长,就来厚德殿啦!”
刘熙心里一暖,笑了笑,说道:“好,倭岛上的事情,如何啊?”
“兄长啊,倭岛的鱼很好吃,不过没有宁州的好吃...”
“朕是让你去吃鱼的麽??!”
“哦,对了,他们都治谷梁,而且都不经打,只有一个壮汉,那厮挺能打,我险些赢不了,好在有三叔,三叔与我....”
“闭嘴!”
天子揉了揉额头,再次问道:“朕问的是倭岛的情况,民生,如何??”
“哦,兄长问这个啊,这个民生,这个情况,都好着呢!”
“对了,兄长,我这刚回来,还没有吃饭,有些饿,皇宫里是几时开饭来着?”
“给朕滚出去!!”
第0718章 萧何落泪
果然,刘熙还是小看了刘懿想要在皇宫蹭顿饭的决心,怎么都赶不走,只能留下他来吃上一顿,再好口腹之欲这个方面,刘懿绝对是完美的继承了孝康皇帝的基因,奈何,就是有些不要脸,不知羞耻,孝康皇帝那般正直的人,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孙子,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啊!
对于倭岛的情况,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更别谈是对庞统,他或许压根就没有想到,天子派他过去,无非就是因为他值得信任,让他来监视一下庞统,免得庞统与荀攸勾结,他前往倭岛,也不跟着庞统,整日就是与三叔一同转悠,三叔对他可是格外喜爱,比自家的孩子还要看重。
“兄长??歆儿呢?封号可是有了?”
刘懿嚼着嘴里的肉块,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兄长,口齿不清的问道,刘熙笑了笑,看向了远处的齐悦,都没有多说什么,齐悦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走了出去,没过多久,齐悦牵着幼小的刘歆来到了此处,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看到了远处的阿父,顿时咧嘴一笑,连忙冲了过去,就要冲到他的怀里。
刘懿大笑着,伸出手,将她拦住,直接抱在了怀里,小家伙瞪大双眼,好奇的看着刘懿,似乎是打量了许久,方才认出他来,清脆的叫道:“三叔!”,看到小家伙竟能认出自己来,刘懿大笑起来,从案上夹起菜,就喂小家伙吃了起来。刘熙无奈的看着面前两个狼吞虎咽的家伙,长叹了一声。
“好了...别再喂了...”
刘熙幽幽的说着。
刘懿这才停了下来,看着小家伙,问道:“三叔不在的时候,可有人欺负你呀?”
“有!”
“谁欺负你了?”
“阿父!!他欺负我,把我赶出慈乐宫,还欺负阿母,把阿母压着!”
“咳咳咳!”原本正在吃饭的刘懿险些被噎住,打着自己的后背,方才缓了过来,而刘熙此刻却是暴跳如雷,板着脸,却又不知该如何训斥这小家伙,看着齐悦,说道:“把她带去皇后那里!”,不顾小家伙的反对,齐悦将她带走了,刘懿低着头,也没有提方才的事情。
刘懿吃的很快,狼吞虎咽的,看着他吃饭的模样,刘熙却是能想起自己的阿父来,轻抚着下巴,不知在回忆着什么,刘懿终于是吃完了,笑着抹了抹嘴罢,说道:“兄长,那我就回去休歇啦!”
“去吧,记得告知庞统一声,让他尽快来找朕。”
“好,兄长,那我告辞了!”刘懿说着,猛地站起身来,刹那间,刘懿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晃晃的,剧烈的头晕让他险些摔在地面上,刘熙脸色大变,迅速站起身来,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扶着,刘懿面色赤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过了许久,他方才向刘熙露出了一个笑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青筋不断的跳动着。
“你是不是不能忽然起身?”
“额...是啊,兄长,我这起身快了,就有些难受,无碍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是否会觉得恶心,想要呕吐?还有,晚上会不会头痛?”
听到天子的询问,刘懿瞪大了双眼,好奇的问道:“兄长是如何知道的?”
刘熙面色铁青,盯着他的双眼,说道:“朕给你下诏令,明日开始,你给朕长跑,不许多食,必须给朕瘦下来,若是你敢不从,朕就立刻将你投入牢狱!!”
刘懿呆滞的看着天子,“兄长...我不就蹭了一顿饭麽...何必呢?”
“听朕的话,孝宪皇帝,孝康皇帝,都是这般早逝的,不能再继续了,听朕的,朕送走了父母,送走了师君,不想再送走弟弟...你明白了麽?”刘熙肃穆的说道,刘懿迟疑的低下头来,过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送走了刘懿,可刘熙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好受,在厚德殿里坐了许久,也是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走向了慈乐殿,进了大殿,小家伙正委屈的跟阿母抱怨着,皇后皱着眉头,她在宫内,一向都是格外的强势,宫中这几个小家伙,完全不怕作为皇帝的阿父,却是极为的害怕这位皇后。
不过,这样倒也挺好,刘熙向来就不能对自己的弟妹或者女儿严肃起来,看到他们委屈的模样,他心里便是不忍,有皇后能教导他们,让他们听话,刘熙觉得也很不错,看到天子走了进来,皇后还是保持那严肃的模样,没有言语,听着小家伙说完,这才开始训斥道:“在别人面前,怎么说自己阿父的坏话呢?”
“你阿父那般的爱你,你还在别人面前诋毁他?”
皇后也并不会打骂这些小辈,反而是与他们讲道理,而她因为严肃,这些小家伙还是会哭,刘熙在一旁等了许久,直到小家伙扑到了他的怀里,刘熙这才笑着哄着,“好了,好了,无碍,有阿父在呢,她不敢骂你的!”
皇后白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直到宫女将小家伙抱出去,刘熙这才坐在了皇后的身边,低着头,重重的叹息着,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情不好,皇后有些担忧的坐在他的身边,抚摸着他的后背,温柔的问道:“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可记得华太医?”
“自然记得。”
“他曾说孝宪皇帝崩与一种顽疾,这种顽疾,很有可能父传子...刘懿似乎就得了这种怪病。”刘熙说着,吕后看着刘熙那悲伤的模样,紧紧握着他的手,认真的说道:“陛下,华太医不是有法子可以控制麽?陛下不要担忧,会有办法的,刘懿还年轻,一定会好起来的。”
刘熙抬起头,看着吕后的腹部,有些颤抖的问道:“要是朕将来的孩子也是如此,朕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陛下,不会的!”吕后连忙抱住面前的刘熙,她初次感受到了这位天子的恐惧,初次感受到了他的惶恐不安,她心里有些疼痛,紧紧的抱着天子,低声说道:“陛下,孩子一定会健康的,如陛下一般聪慧,如我阿父一般的英勇....”
“吕姬,朕想...大力的培养这些医学人员,朕想建设一个如同兵学那样的府邸,就让华佗来担任主祭酒,让他们来培养各种各样的医师,甚至,朕想在全天下开设官方的医馆,对贫困的百姓们,免费的医治...对于那些豪强,朕就将价钱定的死贵!!”刘熙说着,又抚摸着胡须,问道:“可若是这样,只怕国库会...”
吕后认真的听着,笑了笑,问道:“有些时候,臣妾真的很开心...臣妾的天子,乃是一位心怀天下百姓,前所未有的仁慈之君,他设立了济民府,救济天下的老弱孤寡,开设官学,教导那些贫苦百姓们的孩子,让他们也能拥有仕途,给与了他们机会,而如今,又想要医治全天下的百姓...”
“陛下是一位心善的天子。”
刘熙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又拥有了昔日的气势,方才惶恐的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自信的笑了起来,说道:“吕姬啊,大汉天下,天子只有一位,皇后只有一位,百官也只有几百人,可是,这底层的百姓啊,却是有足足几千万...只有这几千万人过得富裕,大汉才算是富裕,只有这几千万人吃得起饭,你我才能坐在这里...天下的关键,永远都在那些多数人的身上。”
“这就是师君告诉我的道理,百姓富裕,则国家富裕,百姓勇武,则国家勇武,若是失了民心,谁都无法在这个位置上待太久...”
吕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向自己的夫君,眼里都是在闪烁着星星,此刻的刘熙,是那般的迷人。
“皇后??你要做什...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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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刘熙刚刚起身,走出了慈乐殿,走进厚德殿,正要叫来太医呢,齐悦却连忙禀告道:“国家,庞统在宫门外等候多时!”,刘熙一愣,看来刘懿昨天就去找庞统了啊,刘熙点了点头,说道:“你让他进来!”
齐悦走了出去,刘熙皱着眉头,思索起来,昔日,他让庞统离去,就是因为他不认同庞统的看法,庞统制定律法,想要让天下人平等,可是刘熙心里却对此不以为然,哪怕刘熙留下了鲁肃,鲁肃甚至还坑了刘熙与满宠,可刘熙依旧没有让他们制定的新律法能够顺利的施行,反而是给压了下来。
这些自喻为聪慧的大臣们啊,总是觉得应当对天下人一视同仁,无论是豪强,还是贫困的百姓们,都应该是用一种态度对待。
呵呵呵,对所有人的平等,就已经是构成了对弱势的不公,自己可以做到公正对待所有人,却永远不可能做到平等对待所有人,强谈平等,举例来说,同样的税赋,对豪强而言不值一提,对百姓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莫非这样就会让大汉变得更好麽?刘熙同样不滥杀豪强大族,可是要他平等的对待所有人,这是不行的。
限制强势的,扶持弱势的,这才是最为公正。
刘熙正在思索着,庞统却是走了进来,朝着天子大拜。
“哈哈哈,朕的...酂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