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9章 华雄事泄
次日,老将军立刻起身前往校场,这校场建在城外,跟内城的距离还是比较遥远,老将军不愿乘车,直接骑马就朝着外城赶去,城内纵马,虽有些不合乎与规矩,却也是无人敢阻拦,毕竟如今的北部尉不是满宠,老将军就如此一路狂奔,身后的奴仆与官吏们都险些追不上他,来到了城外,因不识路,将军这才停下来,等待官吏跟上,为他带路。
当老将军赶到了兵学之外的时候,却是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喧哗声,老将军皱了皱眉头,领着诸多的官吏们,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进去,刚刚走进去,就看到众人在校场内围成了圈,皇甫嵩骑着大马上,一眼就能看到里头的场景,两位年轻人,正在对峙着,手握长剑,都不敢松懈。
一旁的官吏正要训斥,却被皇甫嵩拦下,他摇了摇头,这些官吏并不是兵学祭酒,他们只是安排后勤,提供学子,编写名单的小吏,场中央,两人对峙了许久,也不曾真正动手,周围的人不断的起哄,让他们争斗,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皇甫嵩忽然开口说道:“兀那二子?!到底斗是不斗?!”
最后几人听到,转过头,看到皇甫嵩等众人,大吃一惊,连忙拉着前方的人,众人这才得知老将军已经到来,也不敢再起哄,连忙朝着老将军行礼拜见,皇甫嵩还是盯着场中二人,那两人得知皇甫嵩到来,连忙收起了长剑,附身行礼,皇甫嵩有些不悦,他并没有回礼,只是摇着头,说道:“如今之青壮,比昔日差矣!”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言语,皇甫嵩这才大声说道:“我便是尔等之祭酒,大汉将军皇甫嵩!!!现在,去找官吏,录了姓名,换了衣裳,在校场集结!!”
众人纷纷忙碌起来,皇甫嵩下了马,站在校场的中间,皱着眉头等待着。
兵学刚刚成立,这些人也还是第一批到来的,之后还会有,正式的教学,是要等到八月才会进行的,而庙堂里所安排的祭酒,也大多是从北军里抽调的老卒,故而,皇甫嵩也并没有开始操练他们,只是,他每日都会让学子们在校场列阵,一动不动的待上半个时辰,一日三次。
当所有的祭酒,士卒们全部到齐之后,老将军还是没有开始教学,他将全部的祭酒叫过来,下达了第一个命令,让他们以北军的方式来操练这些学子,这场操练要四月之久,诸多祭酒都有些恍然,这里不是要培养将领麽?何况大多学子都是从南北军出来的,这样的操练,有什么作用呢?
皇甫嵩刚硬,不许众人质疑。
如此一来,首次招募的一千九百位学子,在兵学校场开始了操练,北军的操练方法,还是有些劳累的,三日一练,有些未曾担任过士卒的游侠士子之类,都有些忍受不住这样的劳累,而这里还有不少是出身北军底层将领的,这些人平常在北军操练别人,如今却要再次经历士卒之操练,心里也有些怨气。
是时,有人反驳皇甫嵩,言之他年老庸碌,这些人都是要担任将领的,为何要像操练士卒那般的操练他们,要是兵学就这样的话,还不如将他们都送进北军得了,皇甫嵩却不理会,他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要成为军中将领,起码得要知道士卒的劳累,士卒所能受得苦,未将者岂能不受??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这样的操练,对他们本身的勇武,性格都是一种磨砺,是必须要经历的磨砺。
皇甫嵩每日都站在校场上,看着诸多学子们手持长矛,认真的操练着,不时的点点头,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不断的加强对于这些学子们的操练,从三日一练,逐渐变成了两日一练,最后又变成一日一小练,三日一大练,这样的强度,学子们自然是叫苦连天,很难忍受,好在他们都是从各地选出的精锐,并没有就此退却。
这也让皇甫嵩的计划落了空,他还是想着处置一两个想要离去的,借此来震慑军心呢,没想到啊,竟没有要求离开的,皇甫嵩看着众人操练完毕,却没有让他们返回休息,他就站在校场上头,认真的打量着底下的诸多学子们,学子已是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心里恐惧,不由得想着,这厮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我们呢?
皇甫嵩忽然笑了起来,他将传令兵叫来,对着诸多学子们,开口说道:“明日,你们就不必操练了!!”
他这么一说,传令兵顿时大声吼着他的命令,众人听的清清楚楚的,他们原以为,这操练还会再次加强,却没有想到,这要命的操练竟就这般结束了,他们有些不可置信,一脸的激动与疲惫,皇甫嵩说道:“明日起,你们便以如今操练的四个营,轮流依次听课,有启蒙学,识字不必参与。”
“有兵法学,众人必须参与。”
“有经学,众人必须参与。”
“三日授课,一日休息,间隔两日操练,日后如此。”皇甫嵩说道。
虽还是有些两日的操练,不过,比起原先的疯狂操练,还是要好了很多,以前他们可是一日休息都没有啊,学子们欢呼着,仿佛迎来了胜利的曙光,终于能够听祭酒讲解兵法,传授真正的知识了,皇甫嵩这才下令让他们离去,当学子们离开之后,皇甫嵩又将诸官吏叫来,说道:“接下来,我们还需再招收同等的学子们....”
“还要招收??这第一批的学子们,我们都没有传授完啊....”
“哈哈哈,往后数月的时日,足以讲授他们兵法之种种...其余的,他们还得自己在军营里领悟...”皇甫嵩笑着说着,他又说道:“何况,这些学子们,需要竞争...下一批学子们早些来,对他们是善事....”,皇甫嵩说着,又想要说些什么,却忍着没有开口,看着众人离去,他这才返回了营帐。
坐在营帐里,手里拿着连发弩,不由得把玩了起来。
次日起,皇甫嵩与诸多祭酒们这才开始真正的忙碌起来,第一日的启蒙,说来就是让他们认得字,认得大部分的字,能够分辨书信,不然,也没有必要担任什么将领,这对众人而言,并不难,他们其中不少人都是军中底层的将领,甚至有司马军侯这一类的,还有些士子,认字并不困难,哪怕是那些大字不识的,也能跟着同泽学习。
次日的课,才是他们真正喜欢的,皇甫嵩亲自来为他们讲述兵法,他们本以为,皇甫嵩会带着兵书,来讲解,却没有想到,皇甫嵩什么都没拿,坐了下来,就开始给众人讲述自己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争来,详细的讲述着,重点讲述大军的统帅,他第一个讲述的,便是大汉名将段,他将段所指挥的战事讲解与众人,大家都好似在听故事,听的很是认真,也非常欣喜。
经学,就是他们最不喜爱的课了,来讲课的也是位太学的祭酒,讲的他们昏昏欲睡。
如此,便又过了一月,孙坚方才准备好了下一批前来操练的学子们。
在看到皇甫嵩的时候,他同样是有些不理解,太学,门子学都是一年方才招收一匹,这兵学怎么五个月就要招收新的学子,而且,这五个月内,他们操练了四个月,也只是进学了一个月而已啊,孙坚心里隐约有自己的猜测,却也没有询问,这些日子里,对皇甫嵩的教学提出异议的人并不少。
可孙坚都将他们驳回了,他相信这位老将军,这位在军旅里奋斗了近四十年的将军,整个大汉资历最老的将军,他这么做,定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孙坚将新一批的学子送到校场,本来是不用他跟着去的,不过,他还是决定跟着去看看,也算是解决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当他带着新一批的学子们,赶到了兵学的时候,老一批的学子们正在听皇甫嵩授课,孙坚让官吏们登记学子,分发所需,自己便前往后场,也去听皇甫将军授课。
皇甫将军站着,声音很大,学子们绕在他的周围,皇甫嵩怕远处的学子们听不到,只能用力的吼着来上课,远处还有匠人正在修着校场,显然,这是因为看到学子们逐渐增加,生怕校场不够用,故而开始了新一轮的修建,皇甫嵩正在吼着:“当时,段公困在敌人的腹部,没有了退路,三路是敌人,背后是河....在这样的时候,段公激励军心,告诉士卒们,已无退路,不胜则死!!”
“他又以钱财赏赐来激励众人,言之斩一人赏三百,斩十人赏赐三千,若斩敌酋,赏百金!!”
“又以酷烈吓唬士卒,后退一步者斩!家亲连坐!!”
“当时,他就率士卒们,直接朝着敌之主力进攻,士卒们以一当十,砍下了羌王的脑袋!!”
“战后,段公将自己所有的赏赐分给了士卒们,为了遵守当时的允诺,甚至散尽了自己的家产!!”
听着皇甫嵩说着这些,孙坚心里都不由得心动,更别谈那些年轻的学子们,各个激动,脸色涨红,恨不得自己在当时,跟着段公手刃强敌,皇甫嵩讲述着,众人都在记录着他的言语,忙碌完了,这才缓缓离开,孙坚这才走到了皇甫嵩的身边,笑着说道:“皇甫将军方才言语,让我也险些拔刀长啸!!”
“文台??你何时来的?”
“刚来,见过老将军...”
两人行礼拜见,孙坚这才问道:“将军,我还以为你会为他们讲述兵法,没有想到,竟是讲述段公的战事...”,皇甫嵩笑着说道:“兵法之书,给与他们,他们何时阅读都行,不必我来讲解,可是这战事不同,你想想,无论是段公,我叔父,还是两位张公,甚至是董君,还有你,都有自己独特的风范...”
“他们所经历的战事里,就包括了他们对于兵法的运用,因此,我让人抄写兵法之书籍,分与他们,再讲述名将之运用...如此最为合理...这些名将,都是将兵法融入在实战里,这些都是他们最需要的啊...段公之战,以诡道,不择手段,张公之战,以爱士卒,使士卒敢死战,纵羌人都能为他死战....我叔父与他们不同,我叔父善以奔袭....”
“而张太尉,则是以大势挫敌....”
“我只是希望,他们之中,也能多出几个如此名将...哈哈哈,若是如此,后人讲述他们的功勋的时候,定也会赞叹我几声....”
孙坚笑着,两人交谈了片刻,孙坚也算是对这里彻底的放心了,正要告辞离去,皇甫嵩却忽然拉住了他,皇甫嵩皱着眉头,说道:“有一人,不知文台可识得?”
孙坚疑惑得问道:“不知是何人??”
“此人与我只有一面之见,当时我就觉得此人才能卓著,绝非等闲...如今却是找不到...”
“不知其姓名??”
“我忘矣,只记得,此人乃是一莽夫,身材高大,脸上有一刀痕,少了手指,此人言语不少,好吹嘘....”皇甫嵩说着,孙坚皱着眉头,思索着,却没能想到此人。
“对了,这人还有些浑....”
“华雄?!!”
孙坚高声叫道,皇甫嵩双眼一亮,猛地一拍膝盖,叫道:“正是此人!!”
“不知此人如今如何?可还健在?”
“有劳皇甫将军担忧,此人健在,先前被拜为司隶校尉,正在雒阳....嗯?皇甫将军,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拜见故人....”
“那为何要带连发弩???”
“我甚爱此物,不肯落与帐内,那我就先过去了,告辞!!!”
ps;兄弟们今天有课....面前弄出一章来....大家见谅,一周就今天有课。
第0570章 将军饶命
看着老将军纵马狂奔而去,孙坚摇着头,感慨道:“华君果真有才,能使老将军如此挂怀....”,他说着,想起方才皇甫嵩所讲述的故事,心里猛地兴起了一个念头,皇甫嵩将军知道的是不少,不过,在讲述的时候,却还是少了些激情,说起来,并不是非常擅长讲述,可有一人,他非常擅长讲述这些事啊!!
皇甫嵩将军莫不就是为了此事才去找的华雄?
孙坚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若是皇甫嵩想通过讲故事的方法来让众人学到些真正的兵法大概,或许这华雄还真的是最佳人选,可惜,他如今在担任司隶校尉,却不能来这里,不过,听闻这人担任校尉之后,一直都是待在府邸里,无所事事,也不曾巡视各地,也不曾劝课农桑之类,不如向天子提议,让他在讲解兵法课之时,前来兵学讲课!!
孙坚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不过,他虽身为太尉,却不能直接上奏天子,这兵学目前还是皇甫嵩在负责,最好还是听听老将军的意见,再下决定,想着这些,孙坚反而没有急着回太尉府,目前太尉府的要事也就是兵学之事,其余诸事都不需要他亲自来执行,不如留在这里,多留些时日,也好看看学子们这几日的情况。
而此时,皇甫嵩一路狂奔,进入城内,他又不知路,只能一路询问,朝着司隶校尉府前见,当他赶到了校尉府之后,下了马,牵着马就走了过去,来到了门口,竟也没有人守门,甚至都没有人来询问,他只能将马栓在了门口,自己走了进去,走进校尉府,就能看到一群官吏们都在忙碌着。
皇甫嵩在他们之间搜寻,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人,无奈之下,他只能开口大声的问道:“诸君!敢问校尉何在?!”,他这么一开口,才有官吏走了上来,朝着皇甫嵩拜了拜,说道:“我家校尉外出巡视去了,不在府内,不知多少日才会回来....”
听到他这么说,皇甫嵩心里却是有些不信,不悦的说道:“我乃是他故人,你岂能欺我??”
官吏也有些无奈,叹息着说道:“校尉离去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吾等也是寻他不得,这诸事难决...”,皇甫嵩认真的看着他的脸,觉得此人好似也没有欺他,点点头,说道:“好,若是他回来,你就告诉他,有故友前来,正在兵学之内,还请他前往一见....”
皇甫嵩交代了这句,这才离开了此处。
官吏看着他离去,低着头,假装忙碌着,过了许久,他方才起身,走到了门口,看了看周围,却没有他人,这才放心的走进了内院,到了内院,这官吏方才开口说道:“校尉!!他离开了!!”,只见从前院的树上猛地跳下来一人,却把官吏吓得不轻,此人正是华雄,华雄脸色有些愁苦。
“这厮还真的找到我了...这下完了,必须要离去了..”
华雄正要让官吏帮着收拾东西,忽然又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头,官吏也有些疑惑,问道:“将军,如何??”,华雄摇着头说道:“我身为司隶校尉,两千石的地方大员,岂能如此畏畏缩缩,今日或许能逃,那日后呢?我是永远不去朝议麽?先前那老贼不知我姓名,倒也罢了...可是如今他已知晓,又该如何??”
“我总不能一直躲着啊...我得躲到什么时候,等到那老头死了麽?你看他都能骑马,这老头不会轻易死的...”华雄说着,忽然有了主意,他猛地拍手,叫道:“你速速集合一千二百位中都官徒隶,我要带着他们,去巡视雒阳城郊,这雒阳也属司隶,我当去巡视一番.....”
听到华雄这么说,那官吏也明白了,笑着走了出来,连忙开始召集司隶校尉府的士卒。
当司隶校尉府的士卒们集结在校尉府的时候,周围的几个官府邸,乃至路人,都是格外的畏惧,在雒阳之内,只有执金吾与司隶校尉府的士卒能够自由通行,其他军旅都是不行的,哪怕是南北军,除了一些特殊的场合,其余时日,都是要待在城外,华雄这般大的动作,让众人误以为哪里又出问题了,顿时惶恐起来。
华雄带着这些人就走出了雒阳,他穿着官服,腰佩长剑,气势汹汹,领着人一路从东门走出,直接赶往了兵学,一路走去,路上行人纷纷让道,不敢阻拦,看着麾下这些精锐的士卒们,华雄胆气十足,全然没有了畏惧,赶到了兵学,华雄不由得称赞,不愧是天子重视的地方,这校场竟足足有校尉府校场的四倍有余。
从外看起来,各种设施也是齐全,华雄有些不悦的想着,这都快要修成南北军的校场了,几千学子而已,用得着如此大的校场麽?带着士卒,就来到了兵学的大门,兵学大门,正有两位学子在值守,他们都是穿着北军的服饰,不过,比起北军,还是差了些什么,看到这么一大批人前来,他们也有些慌张。
“来者何人??”
他们大声问道,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华雄皱着眉头,肃穆的说道:“我是司隶校尉华雄!!前来巡视兵学,速速开门!!”,听到华雄的言语,那两位学子也有些懵,这司隶校尉不去巡视县城,来巡视兵学做什么,不过,他还是不敢无礼,连忙对华雄行礼,又说道:“且容吾等进去禀告...”
而在这里,皇甫嵩也是刚刚回到了营帐里,看到孙坚未曾离开,心里有些疑惑,正要与他言语呢,就有学子走了进来,禀告道:“将军,司隶校尉带人前来,言之要巡视兵学...”
听到这句话,孙坚懵了,皇甫将军不是去见华雄了麽?怎么华雄又来了??还要巡视??
“他何敢来巡视我兵...”皇甫嵩说了一半,忽然停住,司隶校尉来巡视??皇甫嵩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好说,好说,将他迎进来罢...让他巡视这兵学之内,也是蛮好...”
学子这才前往去回复,华雄听闻,心里大喜,这老贼是服软了啊,怕了!!
这下,华雄可是不怕了,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没有独自进去,带着士卒们,进了兵学,刚刚进去,华雄就挥了挥手,对士卒们说道:“这里是雒阳内唯一的兵学,多受天子重视,你们去各处看看,可有修筑不力的情况,设施可都齐全,还有,问问学子们,有没有扣下朝中补贴,官吏为非作歹的情况...”
随着华雄言语,这些士卒立刻就前往各地,开始询问盘查起来,华雄挺着肚子,等待着,正等着,就看到那熟悉的老头,冷笑着,朝着自己走来,华雄正要开口,却看到了一旁的孙坚,孙坚怎么会在这里??
“华君...”孙坚开口,华雄连忙朝着他行礼,拜见了太尉,又朝着皇甫嵩行礼,笑着说道:“拜见老将军..”,皇甫嵩也笑着,却没有言语,孙坚说道:“方才老将军还去找你呢,怎么,未曾找到你??你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华雄咧嘴笑着,说道:“我带人巡视诸县,知道天子对这里的重视,故而来看看...”
孙坚点点头,说道:“走,我们去营帐内聊,刚好我有事找你...”
华雄有些迟疑,看了看周围的士卒们,这才点头,跟着孙坚走着,皇甫嵩还是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华雄却觉得这微笑让他有些毛骨悚然,走进了营帐内,三人坐下,孙坚这才开口说道:“我知道,老将军定早就与华君相熟,华君之才,想必老将军是知晓的,如今,老将军以讲述诸名将之战事为授课之要。”
“而华君之口才,雒阳皆闻名,若是能以他为祭酒,与兵法教学之日赶来,与兵学内教导,不知老将军以为如何??”
皇甫嵩一听,笑了,点着头,说道:“我确实是知道华君的口才,我觉得,他能常常来兵学教导,大善...我完全同意...”
华雄看了看孙坚,又看了看皇甫嵩,说道:“我也很想帮忙,可是我这府邸里诸多要事...”
“这无碍,我听闻,校尉府的官吏众多,大多事务,都是他们在忙碌...”孙坚说着。
“咳咳...我身为司隶校尉,若是常常往这里跑,怕是要引起天子不悦...”
“无碍,我自会去找天子说明...”
华雄咬着牙,盯着面前的孙坚,某家与你何怨何仇??为何如此害我!!
皇甫嵩大笑,说道:“那就如此罢...善,大善!”,华雄也连忙笑了起来,亲切的说道:“能与皇甫将军共事,我实在欣喜啊,老将军,你我故友也..还望能够一同教导学子,多多扶持...”,看着华雄脸上那笑容,皇甫嵩点点头,说道:“自然如此。”
华雄便开始吹嘘起皇甫将军的诸多功劳,皇甫嵩忽然发现,这厮的口才是真的不错,孙坚并没有乱说啊!
过了许久,孙坚这才告辞离去,他要去厚德殿,跟天子讲明,事情成不成,还是得看天子的意思,华雄也本想与孙坚一同离开,皇甫嵩却拉着他,说道:“还有诸事要与华君商谈,华君且勿要忙着离去...”,华雄点着头,两人一同送走了太尉,再次回到了营帐内。
“老将军啊,恕罪啊,我先前也是受了他人之逼迫,无奈而为之,恕罪!!”华雄连忙认怂。
“你这奸贼,害得我待在府苦熬了六年!!贼子,不除了你,我心不安!!”皇甫嵩愤怒得咆哮道。
华雄看到皇甫嵩这个态度,也有些愤怒的抬起了头,冷笑着说道:“我看你年迈,又碍于太尉在前,对你多是退让,你是以为我怕了你?我华雄征战二十年,手刃贼人无数,就你这般的老头,我一拳就能打死一个,你若是知礼,就对我客气些,不然,教你尝尝我的拳头!!”
“哈哈哈,老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呢,我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当真呢,来,来,来,把连发强弩什么的收起来,我们好生聊聊,如何??”
ps:老狼在b站发了个视频,就是回答读者,关羽这本书在创作上的一些问题,创作计划之类,大家在b站搜索历史系之狼,就能看到本丑逼对着镜头喋喋不休了。
第0571章 祭酒华雄
兵学大营,
皇甫嵩帐内
皇甫嵩手持强弩,手中的强弩对准了面前的华雄,华雄早已被吓得不轻,浑身都在颤抖着,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皇甫嵩,就怕他手一动,自己就陨落在这里,皇甫嵩不为所动,冷冷的说道:“你不是一拳打死一个老头麽?来,打我一拳!!”
“老将军说笑了,我怎么能对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动手呢?我那都是玩笑话啊,您莫要在意,先将强弩放下如何??”华雄笑着说道,双眼却一直盯着皇甫嵩手里的强弩,皇甫嵩做好了发射的准备,对准华雄的脖颈,就要射杀,华雄吓得险些哭了出来,他叫道:“老将军啊,全是我之过,恕罪,恕罪啊!!”
“将军不知,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全都是董公逼迫,他想做太尉,就逼我如此做,若是我不做,就要惨死在他的手里啊,我当时就是不肯诋毁老将军,故而被董公押进囚车内,关了足足三日,这事,大家都是清楚的,请将军饶恕了我罢,我当时也不敢反对董公啊!!”
“我一直都在劝他,不能这么做,皇甫将军乃是军中的老将,为人厚道,战功赫赫,可是董公他不听我的...将我毒打了一顿...”华雄抹着眼泪说着。
“哈哈哈!”皇甫嵩忽大笑,他觉得这厮还真是有些意思,将手中的强弩放下,看到皇甫嵩放下了强弩,华雄松了一口气,连忙拜谢皇甫嵩的宽恕之恩。
不久之后,从老将军的营帐里传出了悲惨的哀嚎声。
很快,皇甫嵩牵着华雄的手,笑呵呵的走出了营帐,司隶校尉府的士卒都集结在营帐门口,方才的动静,他们也是听到了,走出的华雄,与方才没有什么区别,看起来没有受伤,也没有什么挨揍的痕迹,他看着下方的诸多士卒,挥了挥手,说道:“还站着干嘛,滚回校场去!!我稍后再回去!!”
这些士卒原本也就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听到华雄号令,纷纷离开,看着士卒们离开,皇甫嵩笑着说道:“华雄啊,那就说好了,日后但凡是有兵法课,你就要来兵学府,为学子们授课,若一日不在,我就去司隶校尉府寻你...这次,我不想让你在士卒面前丢脸,没有让你太难看...若有下次.....”
华雄连忙摇着头,说道:“再不敢诋毁将军....”
皇甫嵩点点头,目送华雄离去,华雄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兵学府。
不过,他的心情还是较为轻松的,毕竟,他总算是摆脱了恐惧,皇甫嵩是揍了他一顿,不过,毕竟没有要他的命啊,这是好事,至于挨揍,华雄这些年里挨的揍可不少,从董卓,到袁术,到皇甫嵩,几乎每一个上官都想要揍他,华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只能说一声是世态艰辛,容不得他这般的善人。
回到了司隶府邸,修养了几日,为了应对兵学的准备,他又提前去巡视了各地的县城,做好了准备,天子的诏令也已经下达了,要求华雄前往兵学,协助皇甫嵩教导学子,华雄看了一番,每周只需要前往一日便可,他非常的厌恶读书,乃至与经学这样的,不过,他前往只是去讲讲故事,这是他所擅长的,故而也没有太大的怨言。
只可惜,日后不能再待在司隶府里,一睡就是睡上数个时辰。
“在那时,贼人四处劫掠,毁我城池,害我百姓,段公却不肯出兵,龟缩与城内,众人义愤填膺,十分的愤怒,屡次上奏,段公仍是不允,诸将不知其意,只能谩骂,结果,贼人以为我大军不与扬州,果真上当,大军聚集与一处,准备攻下治所,就在这时,段公率大军猛攻,使得贼人全灭,山民全平!!”华雄放声说着,语气很是激动。
诸多学子们听的津津有味,不时的记下,却也有人疑惑,不由得问道:“华祭酒,我大汉军旅,本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若是坐视贼人劫掠而不出动,这还要我们作什么??”
“嘿,莫非段公所想的不是保家安民麽?若是他冒然进攻,贼人四处逃窜,这岂不是造成更大的危害麽?做事之前,是不是得看那种危害更小??”华雄反问道。
这人却有些不悦,摇着头,说道:“我不觉得如此...”
华雄看着这人,挥了挥手,说道:“来,你起身!”
“你来给我说说,若你为当时的总统帅,你当如何?”
听到华雄这么问,这人却有些回答不上来了,摸着头,认真的思索着,憋了许久,方才说道:“我会任命段公为主将...让他帮我攻伐,,,,”
听到这厮这般言语,众人纷纷大笑,华雄却没有嘲笑他,有些惊异的说道:“你竟与我想的一般!怪哉,怪哉!”
“若是我,我会在各地插上旌旗牙帜,分布鼓角,以疑兵之策,有山民前来便敲击战鼓,使贼人胆寒逃窜,他们是绝对不敢冒险去试探这里究竟有没有汉军精锐的,另外,在夜里,我会令士卒们潜入山民之巢穴,吹号击鼓,让他们不得休眠,再将当地的遗民迁与平原,使得贼众无路可去,不战而降....”
就在嘈杂之中,一人缓缓说着,不由得引起众人的目光,有些学子们面露不屑,莫非你比段公还善战,说的倒是轻巧,此人平日里也不合群,总是看书,少言少语,故而众人不喜,此刻,更是引起众人的愤怒,不由得嘲笑起来,言语恶毒,可是,他这番言语,却是引起了皇甫嵩与华雄的好奇。
华雄看着此人,此人极为年轻,模样俊俏,言语很是认真,周围的嘲笑声,也没有能让他动容。
华雄看着他,点了点头,继续讲述起来,而这时,先前那胡言乱语的家伙偷偷挪动着位子,来到了这年轻人的身边,他低声说道:“我唤作吕蒙,字子明,乃是汝南人,不知同袍之中,还有君这般大才,不知君之姓名?”
那年轻人没有回话,抬起头,继续听着华雄言语。
吕蒙用手碰了碰他,问道:“君何以如此小看我??”
年轻人还是没有回话,吕蒙正要再说,一支大手伸出来,直接掐着他的衣襟,就把他拉了出来,拉他的正是华雄,华雄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有何言语要说,不如说与众人??”
吕蒙也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华雄,摇着头,说道:“不大方便。”
华雄笑了起来。
吕蒙再次坐在年轻人的身边,吃了华雄几脚,他只是觉得后尻有些痛,但也不碍事。
华雄心情却舒畅了很多,他没有想到,原来揍人的感觉如此的爽快,咳咳,不过,这厮还是要好好教导,这厮也太浑了,不教不成器!!
他却没有想到,不远处的皇甫嵩,也是如此想着,华雄这厮还是要好好教导,这厮太浑了,不教不成器。
华雄说了很多,这才让众人离去,走到了皇甫嵩的身边,笑着说道:“老将军,还在玩您那连发弩呢,这玩意,不是南北军之外,众人不能拿麽?为何你这里会有啊??”,皇甫嵩笑了笑,说道:“这是我用来杀豚的....”
“你讲的不错啊,还有一个营,继续讲...”
“老将军啊,这讲的我喉咙痛啊,能否歇息一日,您来讲讲?”
“不成,我讲的没你好....”皇甫嵩举了举手中的强弩,华雄点着头,说道:“行,我继续讲,就剩一个营,我还能坚持....”,说完,他又乖乖回去讲课,最后一营也讲完了,华雄进了皇甫嵩的营帐,准备跟他告辞离去,皇甫嵩示意他坐下,华雄无奈的坐在了他的面前。
“华雄啊,我觉得...你是个有大才的,你口才的确是了得,方才四营,你每次言语的内容虽是一样,可讲起来还是不同...不错,可以看出,你也是个聪慧之人...”皇甫嵩说着,华雄笑着,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好了,我想让你明日也来兵学,一周来两日,如何?”
“明日??我讲不了,明日再讲我就要失声了...”华雄惊恐的说着。
“明日你不必讲,你听就好了...如何?”
“不必我来讲?当真?”
“当真!”
华雄爽快的答应了,笑着离开了兵学府。
而在兵学府的校场上,吕蒙正在揉着自己的后尻呢,先前那位年轻人就走了过来,来到了吕蒙的面前,朝着吕蒙行礼大拜,说道:“方才正与课上,未能回兄长之言语,还望兄长莫怪!”,这人说着,吕蒙一愣,连忙将他扶起来,笑着说道:“无碍,无碍,我这样皮早肉厚,挨上几下没事,你就不同了...”
“不才陆议,字伯言,乃是扬州吴郡人...”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吕蒙打量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笑着说道:“你方才之回答,我听了,拍手叫好,这才想与你结交,你平日里,独来独往,也不与众人往来,我们甚至都不知你的姓名....”,与陆议不同,吕蒙一直都算是学子里的刺头,大多学子都喜欢与他相处,好友无数。
“我到来之后,他们都未曾与我言语,故而,我也未曾开口..”陆议认真的说着。
“哈哈哈,你整日冷着脸,大家当然不会跟你言语,来,笑,咧嘴...”吕蒙说着,陆议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吕蒙端详了片刻,摇着头,说道:“算了,你还是莫要笑了,得慌....”
“日后,你就跟着我,我汝南吕子明之威名,在这学府里,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你放心,很快,你就能与众人相识,他们都是不错的人...也有几个能人,虽长得没你这般好看,可也是有些才能的,改日我再介绍与你....”
第0572章 教子无方
坐在校场内,听着上方的大儒喋喋不休,华雄却总是犯困,他心里已经是后悔前来听这些课了,与他一般的,还有一个吕蒙,吕蒙好歹还是低着头,浑浑噩噩的听着,而华雄是早已闭上了双眼,皇甫嵩也是蛮佩服他的,众人都是跪坐着,华雄也是如此,只不过,他耷拉着脑袋,就能入睡,不得不说,这是个不错的本事。
当然,皇甫嵩将他叫来,并不是为了让他睡觉的,他起身,走到了华雄的身边,讲台上的大儒早就看到了华雄正在闭目养神,他心里也是极为的愤怒,若是他人如此,他定会以为奇耻大辱,挥袖而去,不过,这位身为司隶校尉,国中两千石,他还真不敢弄醒他,或者愤怒的离去。
他只能将自己的目光移到其他地方去,比如另一旁也有个垂头丧气的学子,这厮是唤作吕蒙的,也是学子里最为混账的一个家伙,这厮就可以随意谩骂了,毕竟他只是个学子,没有任何的官身,故而,吕蒙有些疑惑,在前些时日,这位祭酒明明还不理会自己,怎么今日,就开始如此的针对自己了?
目光一直都在打量着自己,还时不时的提问,这让吕蒙无奈,也只能苦着脸,打起精神来听。
皇甫嵩坐在了华雄的身边,正在熟睡中的华雄,感觉到有人抓着他的肩膀,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紧绷着,睁开双眼,一手扣住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另一只手就要朝着腰间的佩剑摸去,发现无剑,他有些慌,再一看,看到自己正在兵学,他才松了一口气,也不是那般紧绷绷的状态,看向了身边,却是皇甫嵩正抓着他的肩膀。
华雄连忙松开了手,皇甫嵩的手上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抓痕,华雄这一扣,用了全部的力气,指甲险些插进肉里,华雄看着皇甫嵩手臂上的伤势,连忙低声说道:“老将军...我....”,他正要辩解,皇甫嵩却摇了摇头,对他笑了笑,华雄心里发冷,如今皇甫嵩的笑容,在他眼里是越来越恐怖。
完了,这老贼又要报复我了!!
华雄如此想着,皇甫嵩放开了手,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抓痕,看到皇甫嵩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华雄也不敢再睡,正能是瞪大双眼,盯着中间的祭酒,装作认真听的模样来,其实脑海里还是在想着别的,他在想起稍后皇甫嵩的报复会是如何的,这是第一营的课,也是最早的,很快就讲完了。
众人返回,华雄这才起身,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将军,我这不是有意...”
“好了,不必多说了...”皇甫嵩摇了摇头,他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华雄,打量着他,身为将军,他很明白华雄方才的反应,只有长期待在那种生死之中的悍卒,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他麾下就有过不少,这些长期厮杀,时常面对死亡威胁的士卒,比起将领的反应还要迅猛,也常有他们发疯,乃至自杀的情况。
他们大多都受不了那般的折磨。
皇甫嵩看着面前的华雄,他原以为,这厮不过是凭着口才,才混上如今的地位,却没有想到,这厮竟也是个从血海尸山里杀出来的,皇甫嵩看到了华雄身上不少的伤痕,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起来,他拍了拍华雄的肩膀,这却让华雄更加的忧心忡忡,不知这老贼又要如何来折磨自己。
皇甫嵩说道:“方才,祭酒讲的是什么?你可听懂了?”
“我愚钝,未曾听懂。”
“你应当听懂的。”
“为何?”
“因为他讲述的是公羊,不过,显然他的公羊没有学到家,不然早就跑下来砍你了....”
华雄脸色一沉,又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说道:“这与我何干??”
皇甫嵩有些惊讶,看着华雄,却又没有多说什么,他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来听经学课?”,华雄点点头,说道:“知道,将军是想要培育我,想让我成才,能够接替卢植...”,皇甫嵩险些笑了出来,他摇着头说道:“不对,并非如此,我只是听闻你厌恶经学,故而把你带来,折磨你。”
“你这老匹....将军...何必呢???”
“哈哈哈,可是现在不同了,如今,我想培育你...让你成才,接替卢植。”皇甫嵩肃穆的说着,一点都不似是玩笑话,华雄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老将军,我知自己犯浑,怎么你也跟着犯浑啊?”
“你本就聪慧,为何如此厌恶进学呢?你想看书,什么书都能看到,为何就整日待在校尉府,无所事事,莫非你一辈子都想待在如今的府邸,你就没个志向,不想往上再走一走??”
“不想,吃饱喝足,能睡个安心觉,足矣。”
正聊着,二营已经是走了进来,祭酒也准备继续讲课,而皇甫嵩还是没能说服华雄,这厮就这般无赖德性,我就是没有志向,我就是不爱读书,你能如何呢??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华雄,皇甫嵩还是想出了办法来让华雄认真的听课。
只见华雄专心致志的听着祭酒的课,表现格外的积极,还偶尔提问,这让祭酒极为的喜悦,这厮终究是开窍了,华雄拿着笔墨,面前放了个案牍,认真的记录着自己的所学。
皇甫嵩对此非常的满意,华雄这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最后一营的课结束。
“好,做的不错,你看,你这不就能听懂了麽??”
“是啊,全赖皇甫将军教导有方,我是真心认识到了过去的错误,我定会好好进学经学,要学习这圣人大道,我立志要成为一代经学大儒!!!”
周围的学子们听着华雄如此言语,看着皇甫嵩露出和蔼的微笑,孜孜不倦的教诲,若是不看皇甫嵩手里抵着华雄腰部的连发弩,还真是一个和谐美好的画面啊!!
皇甫嵩看到了众人的目光,直接站起身,举起手中的连弩,叫道:“尔等若不专心学业,便勿要怪我不客气!!”
看着那弩箭闪烁着黝黑的幽光,众人纷纷点着头。
之后的几个周,学子们变得很是刻苦,无论是操练,还是兵法,经学等课,他们都是格外的认真,没有一个敢走神,包括吕蒙都是如此,有一次的经学课,他刚刚低下脑袋,一支弩箭就钉在了在他的案牍上,吕蒙差丁被吓哭了,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移动自己的脑袋,一动不动的盯着祭酒。
祭酒沉默着,他忽发觉,自己的教学似乎有些问题,莫非这才是公羊学的真正教法??
一时间,新来的学子们也感受到兵学与众不同的氛围,刚刚来到了兵学的时候,他们是非常开心的,汉人好武,都渴望建功立业,在这时代,名将的声望是稳压大贤的,就例如张奂,段,皇甫规这三人,稳压建宁起的所有大臣,除了何子,没有谁的民间声望能与他们抗衡,至于何子,在民间有些被封神的意味。
在交州,扬州,荆州,益州,都有大量的祭祀,是关于何子的,这些年里,当地的官吏们抓获了不少这样的祭祀,这样的祭祀都是违反汉律的,哪怕他们祭拜的是大贤何子,同样的还有闻人袭,闻人袭在益州的祭祀很多,被当地人视为财神,这种祭祀还正朝着荆州,扬州等扩散。
而何子不同,令人地笑皆非的,是在南方地区,何子竟成为了掌管食物的神灵,而接受众人的祭拜,官吏们也实在想不通,这位大儒与吃食有何联系???当然,民以食为天,这也能看到何子在百姓眼里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总而言之,名将的地位还是稳压大臣的,故而,新来的这些学子们,都是非常开心,激动的,他们觉得,自己能够实现人生的抱负,日后也定能作为名将传世,可是真正到来之后,却隐约发觉到了不对,他们还要进行操练,叫苦连天的时候,那些老一批的学子们还常常来嘲笑。
这还不是最糟的,他们亲眼看到有祭酒手持连发弩,逼迫学子们听课,甚至,他们看到从太学出身的祭酒,一手持着长剑,一手拿着书籍,使得老一批学子们瑟瑟发抖,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学府啊!!!
而华雄就更惨了,一旬之中,令他最为煎熬的已经不只是两天了,其余时候,皇甫嵩也是常常在傍晚将他叫过去,逼着他来看各种的书籍,华雄也不知道,皇甫嵩手里究竟为何有这么多的书籍,这些大多都是杂书,华雄还不得不去,有几次,他未曾赶到,是皇甫嵩亲自去请....至于怎么请....
华雄只想砍死那个发明了连发弩的混球。
坐在营帐内,正在看着书,忽有士卒来禀告,言语道:“皇甫公,有一人自称公子...前来拜见...”
皇甫嵩脸色一暗,点了点头,没过多久,就走进了一人来,这人长得年轻,与皇甫嵩也有些相似,此人走了进来,朝着皇甫嵩行了礼,看到一旁手持书籍,正在阅读的华雄,他也没有行礼,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出去!!”,华雄没有生气,反而大喜,这就要离开,皇甫嵩却叫住了他,让华雄继续读。
皇甫寿固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在意,他看着皇甫嵩,说道:“阿父,近期我四处求学,拜师,我这盘缠有些不够用,你可能借我些来,我日后再还...”,皇甫嵩一愣,不由得问道:“我不是月前方才给了一些麽??”
“阿父...我这也是为了求学啊,拜见同窗,拜太学祭酒,都需要钱啊,我也无奈啊,我那些耕地的收成,也得等些时日呢...”
皇甫嵩没有多说什么,在营帐内翻出了些钱财,递给了皇甫寿固,皇甫寿固皱着眉头,接过钱,说了声谢,皇甫嵩这才说道:“少用些,修饰了府邸,我这也...”
“知晓了,知晓了...”
皇甫寿固已经离开了营帐里。
皇甫嵩坐了下来,皱着眉头,华雄看了皇甫嵩许久,问道:“那是将军的长子?”
“是啊,我有两个儿子,可惜啊,我教子无方啊...让你看了笑话...我那次子,正在地方担任太守,他是个爱民的官,晒得黝黑,深得百姓敬爱,我这长子,攻读经学,也是有才,不怪他们...他们怪我越老越任性,除非他人面前,否则都不肯叫一声阿父....他们的孝顺,都是在别人面前,给他人看的...”
“只有缺钱了,他们才会来找我...”
“我这般年龄,也没有什么大志,所想的,不过也是偶尔能有人与我聊聊天...能够培育几个贤才...教子无方,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还将你整日留在这里,让你进学...算了,算了...不说了,你回去罢...这些日子,苦了你了...”皇甫嵩微笑着说道。
华雄站起身,有些狐疑的问道:“那我真走了?”
“嗯...”
华雄大喜,站起身来,走出了营帐,又谨慎的回过神,来看皇甫嵩是否将连发弩对准了自己。
回过头的时候,他只看到皇甫嵩坐在营帐里,手持连发弩,一遍一遍的轻轻擦拭。
华雄离开了兵学。
第0573章 吴下阿雄
次日,皇甫嵩起了身,拿着连发弩,就要走出门,想了片刻,还是将连发弩放在了案牍上,独自走了出去,这一日,他还是要操练士卒们的,有了新来的这批学子之后,原先那些学子们也不再那么的抗拒操练了,反而,他们更想要给后来者看看他们的成果,时常都会在新学子的周围操练。
有了这两批不同的学子之后,皇甫嵩也算是将兵学府大概的事情定好,在他看来,兵学的学习,最好是能够持续一年半的时间,而其中半年则是用以操练,其余一年的时间,才是真正学习兵法,以及其他事情,在皇甫嵩心里,学习兵法只是最为基础的,他还想要带着这些人,去进行各种的实战操练。
这不是那种单纯的面对面的实战操练,皇甫嵩准备将他们带去一些不同地形,乃至是草原这样的地区,让他们互相进行实战的操练,只要不出人命便可,除此之外,当他们结业之后,皇甫嵩并不打算直接让他们担任各地的将领,却是要弄出为时半年的视察,若是在半年之内,出现了错误,有不对之处,便返回学府,再次进学。
当然,若是严重的错误,则是要以军法处置的。
这些还是皇甫嵩目前所摸索出来的,其他的,他还需要看诸多学子们的情况,以及表现来制定,他之前之所以那么着急的收取新一批学子,还是出于自身的考虑,他年纪已经很大了,皇甫嵩也不知道,明日自己是否还能醒来,明日自己是否还在世,他只能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争取将手上的事情,全部办完。
两批学子们同时在这里操练,吼声震天,战鼓阵阵,旌旗猎猎,这样的架势,却是比之南北军也没有相差太多,而皇甫嵩就在他们之中巡视着,从北军出身的祭酒们,都在愤怒的嘶吼着,拼命的操练这些学子们,皇甫嵩对这样的情况很满意,他向来就是觉得,想要做将领,那就必须要比士卒更能吃苦。
如此,一直到了傍晚,皇甫嵩这才返回了营帐,孤苦伶仃的坐在营帐内,看着空荡荡的屋内,心里也有些悲凉,看着案牍上的连发弩,他也会想着,若这两个崽子不是我的种,我是不是早就将他们射死了??
皇甫嵩思索着,却无力的笑了笑,他做不到,他不能让他人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孝,皇甫家虽不是个大世家,也是个将门,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家族声誉全毁,他不能亲自葬送整个皇甫家,他只有这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的母亲早早病逝,他一直带着这两个孩子,两人还尚未成亲。
他还得帮着他们来隐瞒,哪怕心里明白他们对自己的厌烦,在他人面前的假惺惺,他还是要帮着来隐瞒。
皇甫嵩正在想着,却忽有人走进了营帐里。
皇甫嵩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华雄,华雄走了进来,也不废话,坐在皇甫嵩的面前,又翻出了笔墨来,看着他忙碌起来,皇甫嵩眼里满是呆滞,呆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华雄抬起头,正好看到皇甫嵩这般神色来,他不由得咧嘴一笑,问道:“将军现在可是万分感动??”
这句话,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难得出现皇甫嵩脑海里的善念,就如此消散,连发弩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果真,对这厮,还是不能太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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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平十八年匆匆而过,十八年所制定的两大政策,外贸与兵学,已经是完成了大概,尤其是兵学,皇甫嵩在最初管理兵学的时候还时常遭受到了谩骂,被认为是年迈昏庸,可是渐渐的,人们看出了端倪,尤其是在兵学学子们在司隶内任职,作为城门士卒,更卒,乃至在执金吾等营任职的时候。
可以看到与其余士卒,乃至将领们的巨大的不同,他们大多都是担任最为底层的官职,可是他们极为对这些职务还是相当的上心,格外的认真,皇甫嵩将军身上的那股较真的秉性,似乎已经在他们心中结下了根,他们处理事务非常的迅速,又很是聪慧,言语之中,完全不像是个悍卒,各个好儒。
从他们站立的姿势,乃至一举一动,都能看出这些人的不凡来,有人鼓吹着,这些人比北军更甚,对此,大汉的几个将领都是呵呵一笑,这样的学子兵,北军只要调出三百士卒,就能将之全灭,纵然操练数万次,又如何能与百战精兵正面战斗?皇甫嵩显然是知道这些的。
他是通过与华雄的联系,让华雄安排这些学子们在司隶地区内担任了近一个月的官职,当然,这是天子应允了的,过了一个月,皇甫嵩就带着其余士卒们赶往了北方,听闻是要去凉州,在那里进行操练,他也只带走了最早的那一批学子们,另外,他还带走了华雄,司隶校尉离开司隶,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这个司隶校尉,也的确是有些可有可无,袁术很好的帮着他清剿了司隶地区的奸贼,使得如今司隶地区,官吏们都是瑟瑟发抖,绝不敢兴风作浪,对于其他小事,华雄麾下的那些士卒们足矣。
而这些士卒们从草原上回来之后,或许就能真正的结业,到达各处担任将领了,虽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可是皇甫嵩的名望却是再次大盛,提出兵学大策的关羽,更是如此,众人都十分的看好他,甚至已经把他看作了孙坚的接班人,天子也是对他进行了赏赐,赐与乡侯爵。
众人也就是不敢擅自接触将领,不然关羽的府邸都要被前来拜访的人给挤满了。
当然,关羽还是不在乎这些,只是脾气变得有些暴躁,面对众人,也就愈发的冷漠,除了北军之中的同袍,对待其余人,都是毫不客气,黄忠作为关羽的上官,最能看出关羽的变化,关羽在得到了赏赐之后,不仅没有开心,反而是有些...他也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关羽并没有因赏赐或陈赞而兴奋。
不过,黄忠也没有去询问,自从他的独子逝世之后,他就很少再与他人言语了,大多时候,都是带领着北军士卒们疯狂的操练,常常借着各种借口,加强对北军士卒的操练,近期,他又找到了借口,兵学的那些娃娃都能如此拼命的操练,尔等为何不可??
当然,这些不过都是兵学之事,另外,就是这外贸据点的事情了,不得不说,尚书台办事还是那么的迅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在宁州,交州,成立了两大贸易据点,这两个据点,是有戍边士卒来镇守的,这里没有城墙,没有民居,就是存粹让商贾们进行贸易的场所。
商贾们可以在这里定居,储存商品,对外出售,当然,这是要交税的,同样,外邦商贾自然也是可以进来,自由的与大汉商贾们进行贸易,当然,也是要交税的,在宁州,交州成立之后,当地的官吏们便通知了商贾这个好消息,西州是不必的,曹操在那里早就已经完成了这些。
曹操当时在西廷郡的辛哈县里所建造的据点,如今已是无比的庞大,曹操也干脆将治所移到了这里,这里有着多方前来的商贾,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成为了西州最为繁华的一个县城,在这里逗留的户籍数量已经超过了六十万人,当然,宁州与交州的贸易据点,或许也能做到这样。
而各地的驿站,也允许来往的商贾们入住,商贾们可以随意通行,自由贸易,当然,行路也是要交税的,比平常的车船税要稍微高出一些,也是在商贾们的承受范围之内,天子逐渐有了些不限制商贾们的举动,这让百官们感到了不悦,他们还是想制止,可是他们却还记得淳于嘉。
这对于这些心怀天下的大贤们来说,实在是过于痛苦,明明有着治国安民的良方,却不能说出口,这简直就是天下百姓的损失!!!
皇宫,厚德殿
天子坐在案牍前,怀里抱着不断蠕动的长陵公主,有些无奈的看着下方的刘棣,刘棣也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天子,眼里有些茫然,刘獒则是坐在天子的身边,微笑着,偶尔伸出手来逗弄长陵公主,惹得她哈哈大笑,长陵公主倒是继承了天子,长得肥嘟嘟的,与刘獒不同,与刘棣相似。
“混账!!”天子愤怒的谩骂着,刘棣眼里还是有些茫然,甚至连害怕都没有,天子愤怒的问道:“让你说说这些日子里都学了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说,你究竟在做什么??”
“睡觉啊,我早上去,一睡就到晚上,我就回来了...”刘棣说着。
天子都气笑了,想要起身揍他,又怕吓到怀里的小公主,天子咬着牙,看着一旁微笑着的刘獒,不悦的说道:“好好管管二郎,若他下次还是这般,朕就治你的罪!!”,听到天子如此说,刘獒也是无奈,只能点点头,天子又看着怀里一直乱动的小公主,伸出手拍了她一巴掌,不悦的说道:“你们这几个,不是傻都是笨,全都随了尔等阿母!!”
小公主被拍了一下,她愣了一下,抬起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盯着天子,看了许久,猛地哭出声来,天子手忙脚乱的哄好她,而对于两个儿子,他就没有这么客气,直接一脚一个,两个都被他踹了出去,刘獒带着二郎,无奈的站在厚德殿门前,二郎抬起头,问道:“兄长,我为何不是女孩?”
刘獒轻笑着,将他抱起来,还真是有些吃力,这小子也太胖了,整个人圆滚滚的,刘獒都险些抱不动他,刘獒抱起他,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方才说道:“当男孩不好麽?为何想当女孩啊?”
“男孩要挨揍,阿父从来不打姑姑和小姊,我听闻,叔叔他也是打的...”
“哈哈哈,二郎啊,男孩就必须要挨揍,才能成为男儿,走,我带你去找阿母...以后啊,你就用心去学,不要让阿父生气,知道麽?”
“我学不懂,我想睡觉...”
“那就要挨打喽!”
第0574章 将作匠人
刘獒回到了东宫,如今东宫之内,还是由司马懿在忙碌着,诸葛亮因公主刚刚生育,故而无法主持东宫的事务,还是府里照顾刚出生的儿子,还有公主,对于此事,天子是格外上心的,对于饶阳公主,天子或许比长陵公主还要宠爱,刘獒心里想着,若是诸葛亮敢抛下姑姑,前来办公,阿父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姑姑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不过,刘獒碍于礼法,还不能去看看自己的这位表弟,还需等些时日,在东宫里,需要刘獒去做的事情还真不多,大多时候,他都是待在书房里,手持春秋,认真的阅读着,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无忧无虑,不会去想任何的烦心事,一心全部投入翻阅之中。
刘獒正在阅读着,忽有士卒禀告道:“司隶校尉华雄来访!”
刘獒一愣,连忙起身,跟着士卒一同走了出去,来到了大门,看到曹丕正在跟华雄谈论着,华雄好似是在抱怨着什么,看到刘獒前来,两人连忙行礼拜见,刘獒将他们扶起来,笑着说道:“两位,不必如此....”,牵着华雄的手,亲切的拉着他进了皇宫,华雄不愿进书房,两人就坐在了前院。
“华叔父不是跟着划皇甫老将军前往北方麽?何时回来的?”
“哎,别提了,那老贼说兵学留下的那些学子们的课还没有结束,要我先回来继续授课,他带着学子们还在北方操练呢...”华雄无奈的说着,刘獒没有多说什么,至于华雄对老将军的不敬,他直接当作没有听到,华雄看起来有些苦恼,他看着刘獒,问道:“殿下啊,你手里有没有那种连发弩啊?”
“就是那种通体漆黑,可以连射的大弩!”华雄连忙问道。
刘獒一愣,令士卒们将曹丕叫来,看着曹丕,问道:“子桓,宫内士卒可有装备连发弩?”,曹丕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所说的利器,是有着严格限制,只有太尉,南北军才能有,就是执金吾那里都没有....我们这里又怎么会有呢...怎么,殿下想要几架?”
刘獒看向了华雄,点点头,说道:“那你可有办法弄来?”
“臣没有办法,可殿下若是跟陛下询问,或许能弄来几架...”曹丕回答道。
华雄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就算了,还是不要跟陛下开口了..”,看着华雄忧心忡忡的模样,刘獒心里也有些好奇,华雄作为司隶校尉,两千石,为何如此担忧啊,除了陛下与三公,谁能压得住他?刘獒有些疑惑的问道:“华叔父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没有,最近啊,我这被一条恶犬给缠上了,这恶犬整日蹲伏在我家门口,龇牙咧嘴,常常咬我,故而,我才想要个连发弩来防身,你也知道,我总不能带着士卒们去打狗啊,这实在有损威严....”
“恶犬??这是何等的恶犬,需要连发弩这等利器来防身???”
“殿下不知,我们凉州那里的恶犬,都是这般凶猛,寻常刀剑,强弩都无用...”
刘獒认真的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对了,这连发弩,是将作大匠所制作,若是叔父前往将作府,定是能拿上一架的,叔父身为司隶校尉,拿上一架,也是合理的...”,华雄大喜,连忙问道:“这将作大匠乃是何人??”
“乃是前议郎马均,闻人公之爱徒...”
“好了,好了,我知晓了,那还是算了...我不要了。”华雄瞪大了双眼,摇着头说道,刘獒皱着眉头,问道:“华叔父可是与他有什么过节??”
“未曾,只是...我无什么钱财,还是算了...”
“哈哈哈,叔父不必担忧,自从马公到达雒阳之后,我还未曾见过他,这次,我带着叔父前往,他那里定是有几架强弩的...”刘獒说着,便站起了身,正好,他本就有与马均结识的打算了,这次,能以此事去见见此人,倒也正好,刘獒早就听过关于此人的一些言语,不过,他的风评并不好。
群臣大多都是诋毁他的,都说此人奉承天子,以玩物来使得天子怠政,罪大恶极。
在众人嘴里,他是一个无才无德,仅有些小聪明的人,总是弄出些大贤们不屑与做出来的新奇事物来讨好天子,这就是这些大贤们高风亮节,不屑去做,不然,马均做出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刘獒并不觉得,阿父会如此重用一个无才无德的小人,他还是希望能够与马均结识一番。
华雄听到刘獒要带他去,思索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殿下钱多啊,不必我来出,妙啊!
两人也不废话,直接出了门,一路朝着将作府赶去,好在满宠并不在雒阳,他因要事去了兖州,同行的还有周瑜与鲁肃等几人,设立在兖州的东学府出了些问题,天子令满宠前往,满宠不在的好处,就是刘獒可以乘坐较为简朴隐秘的车马,随意前往雒阳各地,若是满宠在,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将作府与兵学一般,同样的设在了城外,需要较长的时间,当然,这同样也是个规模巨大的地方,当赶到这里之后,华雄方才发现了这个问题,这里的规模已经是能够与兵学校场所持平了,他并不能理解,几个匠人何必需要如此庞大的府邸,他们又不必操练??
靠近了将作府,就能听到从内部传来的喧嚣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十分的杂乱,刘獒下了车,曹丕就已经赶去叩门了,里面发出的声音很大,使得这叩门声都被淹没了,曹丕干脆直接用拳来捶打大门,过了片刻,这才有匠人开了门,还不是全开大门,只是开了个缝隙,伸出一个头来。
有些粗鲁的问道:“你找哪个??”
曹丕瞪大双眼,有些说不出话来,还没有等他说话呢,那开门的人就道了句莫名其妙,随手就关上了门,曹丕气的哇哇大叫,刘獒连忙走了上来,说道:“将作府里大多都是些匠人,不知礼,你也不必在意...”,安抚好了曹丕,他又亲自叩门,叩了两下,那人又探出头来,问道:“何事啊??”
“我是大汉太子刘獒,来拜见马公....”
在那么一瞬间,这位中年匠人的神色从迷茫,到狐疑,到惊惧,再到崩溃,只用了片刻,他的眼里满是茫然,手足无措,忽然高呼了一声,就消失在了门口,门口的诸多士卒面面相觑,大门忽然被打开,刘獒再次看去的时候,却是看到了在门口的一众人,这些大都是匠人。
他们跪在地面上,低着头,不敢抬起头看上刘獒一眼,没过多久,刘獒面前便已经是跪满了人,其中有不少的壮年匠人,这些人,面色黝黑,浑身冒着汗水,身材魁梧,激动的颤抖着,而其余人,就让刘獒有些疑惑了,其余的竟然都是些孩童,这些孩童,年纪不大,也只有十几岁,也是与匠人一般的打扮。
而在人群里,还跪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如何使得?!?!
刘獒快步走了上去,连忙扶起这几个老者,说道:“不敢老丈使大礼,请起,请起!”,他回头瞥了曹丕一眼,曹丕也连忙带着士卒,将其余几个老者扶了起来,老丈看起来还是有些畏惧,除马均外,他此生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地方上的亭长,这忽然听闻太子前来,这些人都吓坏了,他们也不知该用如何礼仪与拜见,只能如此。
“众人请起,不必如此!!”刘獒又让众人站起身来。
“老丈,高寿啊!”
老人勉强挤出笑容来,却不敢言语,双手也是不自然,内心还是格外激动的,刘獒看到他如此,也没有多说,只是笑着说道:“老丈不必惶恐,以晚辈视之便可。”,他又看向了众人,说道:“大家都是如此,无论纺机,还是弩机,都是国之利器,诸君大功,令我敬佩也!”
他看着一旁的曹丕,叫道:“子桓!”,曹丕抬起头,看向了他,刘獒看着众人示意了一下,曹丕立刻明白,令士卒们从马车上拿出些钱来,分别赐予众人,刘獒在一旁笑着看着,华雄看着众人激动不已,不敢要这钱,却在士卒们的催促下,接过钱来,眼泪横流,不由得的问道:“你出行为何要带如此多的钱??”
“叔父啊...太子出行,都是要沿路洒钱的...故而车架上备了些铜钱,以备不时之需...就是为了这样的情况所准备的,不只是这里,先前去官学,去地方的时候,都是如此...”,刘獒解释着,又想着幸亏满宠不在,但凡满宠在,那就是一路走,一路撒钱,刘獒一直觉得,这规矩就是为了阻止天子与太子四处乱跑而设定的。
想要离开皇宫去周围转转??可以啊,只要你的钱足够!!
诸多匠人拿了钱,手忙脚乱的感谢起刘獒来,刘獒也只是笑了笑,正在这时,马均出现了,不过,说起来,他的穿着并不是很得体,他的服饰多有些发黑,看起来好似被焦灼过一般,另外,脸上也是灰扑扑的,他看着面前的刘獒,在刘獒年幼的时候,他是见过刘獒的,可是,他很难将现在这个英俊挺拔,一身英雄气的少年代入到昔日那唯唯诺诺的孩童身上。
第0575章 太子大志
刘獒起初也不敢太肯定这是否就是马均,不过,看到周围人对他的那种尊崇,而他本身也不像其余匠人那般,急忙行大礼,他心里就已经明白,此人就是马均了,刘獒朝着他附身大拜,这可是长辈礼,刘獒说道:“拜见马叔父!”,马均不敢受,连忙回礼,说道:“拜见太子殿下。”
两人起身,刘獒走到了马均的身边,马均身上隐隐有股刺鼻的味道,刘獒也只觉得未曾闻到,亲切的握着马均的手,说道:“先前就曾听闻阿父说过叔父的事情,听闻叔父善巧工,国之大才,我便想着何日能与叔父一见,今日,好歹是有了机会...”,刘獒笑着说道。
“殿下过誉...殿下年幼之时,我还见过殿下呢,没成想,到了如今,却是变得俊朗少年,我都不敢认!”马均说着,就带着刘獒去书房,将作府内的改动是非常巨大的,马均拆毁了大量的房屋,只留下了一座,勉强可以让官吏们办公,而其余地方,则都是空出来,或者建造了别的,刘獒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进了那书房,书房并不大,也只能容纳华雄,马均,刘獒三人,曹丕就在门口等候着,华雄进了屋,有些不悦的说道:“这里简直就是与张松那书房差不多,马君你可要当心些啊...”,刘獒心里已经是明白,这两个人,肯定是有些过节的,果然,马均看着面前的华雄,有些茫然的说道:“君看起来有些面熟,不知何人也?”
“怎么就不认得我了??你那脚上的鞋履还是我...”华雄正要说呢,低头一看,却看到马均还是穿着先前被弄坏的鞋履,又进行了缝补,华雄瞪大双眼,接下来的话也没有说,马均笑着,说道:“哦,原来是华君啊,君不开口,我还以为是太子的马夫呢!!”
刘獒连忙劝阻了两人的纠纷,看着华雄,他咳了咳,华雄自然是明白太子的意思,这番前来,他们也算是有求于人家的,可华雄心里还是有些愤怒,三人坐下,刘獒便与马均寒暄了片刻,聊了片刻,又讲起了连发强弩的事情,说着说着,刘獒问道:“马公这里,可有这种利器?”
“自然是有的。”马均明白太子是想看一看,让匠人拿来了一架连发弩,交到了刘獒的手里,刘獒认真的端详起来,越看越是喜爱,这连发弩,做的很是精致,刘獒也明白此物对于国家的重用,手里把玩着,神色像极了天子,马均也是一直在打量着太子,他心里一直都有自己的担忧。
如今匠人能够聚集在一起,将作又变成了让匠人们能随意创造的聚集点,这都是与当今天子有关的,就是因为当今天子重视这些,方才有了如今的成果,可若是将来,自己与天子百年之后,这些会不会随着时代而消失呢?马均一直都很担心这个,朝中百官都是对匠人反感,有敌意的。
而这位太子,听闻又是与这些贤才们的关系非常亲近,那他将来对这些新奇事务又会是什么一个态度呢?
直到他看到太子开开心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强弩,格外的欢喜,心里的担忧这才松了下来,看起来,这位太子与传闻之中有些不同,他也对这些感兴趣,他能认识到这些对国家会有多么重要的作用,另外,他还发现,这位被冠以各种仁义,高尚,温和,爱民的太子,似乎对这种军事利器很有兴趣....
他脸上的神色,像极了那位热衷于开疆扩土,想要征服一切的天子刘辩。
天子自从登基之后,大汉基本上已是没有外敌了,兼并了高句丽,倭国,扶余国都成为了大汉的附属,直接派去国相治理,已经是夺走了他们君王的权力,名义上是国,实质上是大汉的郡县,还有西南方的真腊,扶南也是如此,又挺进西州,将贵霜南北直接切断,但凡大汉能够接壤的地区,都被这位暴躁的天子一一吞下。
甚至,更远的地区,如肃慎,丁零这些,则是向大汉进贡,也作为大汉的附属,虽比倭国,扶余等国不同,却在名义上是大汉的领属,这就有些可怕了,放眼望去,大汉所能接触者,天子大多都已经征服。
他本以为,这位受尽了百官敬爱的太子,定是个不同的,较为温和的,如今看来,好似不是这样。
看到刘獒如此喜爱,马均笑着说道:“殿下既然喜欢,那便拿去好了...”,听到马均如此言语,刘獒大喜,沉思了片刻,道:“这如何是好,国之利器,不敢受,何况,不敢欺骗马公,是华校尉想要一架.....”,听到刘獒如此言语,华雄就想着要完了,这厮能会将此物赠与自己??
不成想,马均笑了笑,说道:“无碍,我赠与两架便是了...”
“啊,多谢马公,多谢!!”
“此物造价两千,既是殿下,那就收取一千六百钱,另一架不变,共为三千六百钱!”,马均笑着说道,刘獒呆愣了片刻,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让曹丕取钱来,华雄却气的险些跳了起来,他说道:“你收我的钱也就罢了,怎么连殿下的钱都要收,他是大汉储君,能看得上你的连弩,那都是你的荣幸!!!”
“华君此言差矣,我赠与天子一架,都收了两千钱,殿下这才收了一千六....”马均说着。
“这是赠与??你这是抢钱?!”
华雄拽起衣服,就要跟他理论一番,刘獒连忙拦下他,看着马均说道:“叔父,我这没带那么多的钱,回宫之后再送来,如何??”
“好....”
刘獒与华雄一人一架,事情算是办完了,刘獒这才问起了自己的疑惑来,他问道:“叔父,这将作府里,为何有那么多的老人与孩童....莫非都是匠人的家亲?”,马均没有开口,站起身来,带着刘獒来参观将作府,华雄也跟了上去,众人已经开始劳作起来了,在内院里,匠人们正在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没有共同之处,有的人正在造巨大的车架,而有的也在捣鼓拳头大小的石子。
马均解释道:“这些匠人,都是大匠,先前与鸿都门学,制作各种新奇器具的,他们就是在这里制作自己想要做的,大多都是失败了,不过,也偶尔有成功的,殿下看最右边的那人,他近期里将连射弩增设到了连发九次的地步,算是近期内的一大成功了...”
看完了这些,又来到了外院,在这里,有各种纺绫机,乃至各种刘獒毕生都没有见过的物品,而那些孩童之类,就是在使用着他们,马均又解释道:“至于他们,就是第一批熟练的使用这些器械,并且学习如何制作,然后再告诉其余匠人,当然,那些都是官匠,我们称为小匠,他们都是做施工,版筑之类的...当然,等东西制作出来,能够使用之后,他们也能大量的制作,大量提供....”
刘獒点点头,说道:“这样的确很好,可是,为何他们都是些孩童,或者老者,这些东西的初次使用,想必都是有危险的,这种事情,不该让他们来做。”
马均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殿下不知,这些都是雒阳内没有耕地,没有定居,无以生计的乞儿...都是些贫苦人家,我将他们找来,是想他们都能吃上饭,不至于饿死....”,听到马均如此言语,华雄倒还好,刘獒却是大吃一惊,他瞪大了双眼,可不思议的说道:“雒阳之内,怎么会有如此贫苦的百姓???”
“殿下,天下之间,最多的就是贫苦百姓,哪里会没有呢?”
“不是有救济府麽??他们是做什么吃的!!”
“他们是扶持乡野百姓的,那些有田地,录入户籍的百姓,他们不能算是...”
“这...竟有如此之多?”
“多??不,殿下,他们并不多,雒阳为天子脚下,官吏们勤劳爱民,这里的是全天下最少的,在大汉之内,还不知有多少这般的人,或许不会饿死,可也好不到哪里去,整日只能等着官府的救济,以此度日,先前,还有世家大族敢救济百姓,可是如今,他们也不敢了...”马均说着。
刘獒沉思了许久,却都没有说出话来。
马均说完,也就没有多讲,华雄却开口说道:“殿下,你也不必在意,无论是何等时日,总是有贫苦百姓的....有的人越来越富裕,有的越来越贫穷,这不是你能去想,去改变的,连古代的那些圣人,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些,只能说几句怜悯的言语....这就是自然的道理啊...”
“不,这不是自然的道理...”刘獒摇着头,看着面前的华雄与马均,在这一刻,他显得那般的认真,那般的肃穆,他开口说道:“我立誓,在我登基之后,大汉之中,再也不会有人苦于饥寒,人人有耕地,人人有余衣...先人做不到的,我来做!!”
马均大惊失色,看着面前充斥着自信,又极为认真的太子,他沉默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太子能够想着天下百姓,这是好事,这种时候,总不能去破坏他的这股信心罢,或许在他长大之后,就会明白,自己方才所说的,究竟会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人人有食有衣,这样的世界,仿佛只能在上古尧舜的时代里去翻找。
马均正想着,一旁的华雄却忽然笑了起来,他看着太子,说道:“殿下豪迈!”
“若是我能活到那一天,我会帮殿下打造这种盛世的!!!”
马均讶然的看着一旁的华雄,这厮也疯了???
第0576章 庞统之见
听到华雄的言语,刘獒笑了笑,说道:“多谢华叔父相助!定会有如此一日!”,马均心里更是纳闷,看太子的模样,不像是顽笑,方才他说的是实话??而且,他真的觉得华雄这厮能帮上什么忙?
他倒是觉得,若是要创造这么一个盛世,最重要的就是少些华雄这般的浑人,多些明智之士。
三人又聊了片刻,马均看着华雄,好似想起了什么,他让两人先等候着,自己进了内院,没过多久,他竟拿了个奇怪的乐器出来,华雄也不知这是什么玩意,好似就是用铁片饶了个圆,留下了一个口子,与乐器有些相似,刘獒也是皱着眉头,不知这是何物,马均说道:“听闻校尉与兵学内授课,此物定有大用,这是我麾下匠人所做出的,可以将言语放大!”
华雄不屑的笑了笑,说道:“能将人声放大??这是要套在嘴边上么?”
马均看华雄不信,也是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华君,来,靠近些...”,华雄靠近了他,看着他手里的玩意,这不就是个去了上头的钟么?他正想着,马均却将此物放在了嘴边,对准华雄的耳边,猛地就是一呵,华雄浑身一颤,捂着耳朵就跳开了,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马均手里的那物,咧嘴一笑,说道:“善,大善,来与我看看!!”
他也不等马均同意,就从他手里夺了过来,仔细的打量着。
刘獒也有些吃惊,两人看了片刻,华雄这才无奈的说道:“你有此物,为何不早些给我,却要现在才拿出来,你可知这些时日,我整日吼着与学子们授课,险些失了声....”
“我先前不知将军有这般志向,现在得知,又如何会私藏呢?”
“哈哈哈!”华雄听了,十分欣喜,大笑着,握住马均的手,说道:“是我看错了你,你也是个真豪杰啊!!”,马均连说着过誉,方才补充道:“此物造价五百钱,与将军这般熟悉,便收将军三百钱!!”
华雄想了想,自己也算是占了便宜,点点头,说道:“好,我稍后就让人把钱送来!”
马均笑着点点头,三人正聊着呢,忽听闻内院内传来一阵雷声,震耳欲聋,刘獒与华雄都吓了一跳,华雄瞪大双眼,问道:“你们这还在制造雷??”,马均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方士的一些东西,还没有弄明白,就不便告知了....”
华雄茫然的点了点头,看向马均的眼神,却是变得有些敬畏了,也没有继续追问,与马均告别,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方,刚刚走出了这里,华雄就有些神经兮兮的问道:“殿下,马均这厮该不会是妖魔所变化的罢??”
“啊?!叔父何以如此言语??”
“你看他举止古怪,又能弄雷,说不定还会降雨...”华雄说着,脸上竟出现了些畏惧,刘獒摇了摇头,说道:“世间之事,千奇百怪,不能如此言语...”,华雄却是有些害怕。
这也不怪他,大汉之内,凉州人对鬼神的尊敬,乃至对这些事情的态度,都是与其他地区完全不同的,他们非常的尊神,又很相信这些神怪之事,在南军的不少凉州将领,都在府内养了方士,作战之前,会让方士来为他们卜卦....
地道的凉州人华雄,也是如此,当然,他没有养方士,可他还是相信这些,就像他一直都相信天上之国,他认为众人在逝去之后,都会去那里,原先的那些老弟兄,包括袁术,董卓,都会在那里迎接他。
刘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心里还是在想着关于那些贫苦百姓们的事情,看起来就有些忧心忡忡,倒是与华雄刚刚到来的那时候有些相似,两人就这么回去了,马均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一旁的匠人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言语,显得有些纠结,马均看出了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马公啊,这造价不过五百多钱的连发弩...我们以两千钱卖出去,还是给太子,若是他发现了,只怕....”
“这有什么,他们手里的,可是我亲自做的,莫非我的手艺还不值这个价么?无碍,你继续去忙自己的罢....”
华雄在半路上就跟太子告别离去,他手持连发弩,兴致勃勃的离开了,嘴里还在嘀咕着谁怕谁之类令人难懂的言语,刘獒则是一路回到了东宫,车架到达东宫门前,却看到一人躺在东宫门前,枕着自己的双手,陷入熟睡,刘獒大惊,连忙下车去看,此人却正是庞统,庞统躺在东宫门口,呼呼大睡。
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气,刺鼻的味道实在难闻,一旁的士卒看到太子回来了,有些无奈的说道:“殿下,庞君早些时日便醉醺醺的前来,要进东宫拜见殿下,吾等无奈阻拦,他这又躺在这里,不愿起身...”,这几个士卒,对于这位东宫属官也是毫无办法的。
刘獒还没有开口,一旁的曹丕大怒,庞统与他们的关系本就恶劣,如今还是这幅态度,曹丕说道:“殿下,请让我带人将这厮乱棍打出,寝与东宫门前,这是对太子殿下的侮辱!!这厮丢尽了东宫的脸,还望殿下严惩!!”
刘獒长叹了一声,说道:“算了,要严惩也得等他醒来,将他抬进宫里去罢...”,曹丕没有办法拒绝,就让士卒们将他抬进去,总不能让他一直睡在这里,刘獒也跟着走了进去,令士卒们安置好庞统,刘獒也就进了书房,写起了奏表,这是写给天子的奏表,自然是关于今日所见到的那些贫苦百姓的。
他正写着呢,过了片刻,门外忽传来叩门声,“进!”,刘獒说了一句,迎面进来的正是庞统,庞统面色还是有些赤红,整个人还没有完全的清醒,看到面前的太子,他还是想要行礼拜见,却险些摔在地面上。
“哎,庞君何以吃这么多酒...快快回去休歇罢...”刘獒无奈的说道,庞统摇了摇头,坐在了太子的面前,看着刘獒,他疑惑的问道:“殿下,我不吃酒,我又能做什么呢??”,太子还没有言语,他继续说道:“我所有需要办的事情,少傅在离去之前就安排好了...”
“诸事都由少傅来办,我也只能吃吃酒,偶尔赞叹少傅一声,如今少傅不在,我也不能赞叹他了,故而就去吃酒了...偌大的东宫,皆为庸碌之辈,殿下你看,若是没有少傅,我们能做成什么事啊??什么都做不成啊!!我觉得,东宫有一个少傅就足够了!!”
听到庞统如此言语,刘獒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刘獒沉默了许久,看着庞统,问道:“君,我有一事不解,君可能为我解惑?”
庞统似乎在这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双眼明亮,他看着刘獒,笑着说道:“早就在等着殿下这句话了,这东宫内,不是缺了他诸葛亮,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什么问题都无法解决...有何事,殿下尽管吩咐!”
“我今日前往将作府....”刘獒将自己在马均那里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有些忧愁的说道:“我听闻,这天下贫苦之人,不胜其数,我本以为,当今盛世也,不知竟还有这般的情况....”,听着刘獒说着,庞统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殿下,当今的确是盛世啊.....”
“盛世,不是底层百姓生活的多么好,而是国家多么的强盛,殿下以为,孝武与孝文之间,孰为盛世??”庞统反问道。
“这...”
“哈哈哈,世人全以孝武为有汉之大盛,却不知,孝文时期的百姓,其实过得更富裕,这是为何呢?很容易理解啊,毕竟,是不是盛世,又不是那些百姓说了算,还是得由百官,天子说了算啊,他们过得好,自然就是盛世...”庞统笑了笑,又说道:“臣酒醉之言,还望殿下莫怪....”
刘獒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问道:“那该如何让百姓富裕起来呢?”,庞统说道:“办法有很多,以我孝康之事观之,如开垦耕地,减少税赋,都是可以让百姓富裕起来的,不过啊,人越生越多,土地大多分与嫡长,全看这家里兄长能不能做到仁义了....”
“不过,即使他仁义,这耕地分来分去,也会越来越少,迟早还是有更多的百姓会与他们一般....”
“那以庞君所见??”
“我想的法子很简单,不过,却是不知殿下是否能应允....”庞统说着,看了看太子,说道:“殿下可知纺绫机??”
“自然是知道的,这是马将作所做出来的...”
“正是如此,而马将作定然会做出更多的东西来,这东西,我觉得,能改变很多事,殿下可曾想过,在一处建立府邸,在府邸内摆放上数千架这般的纺绫机,让那些家中余丁们来这里劳作,以月余给与粮食钱财...再将这些所纺织的布匹出售与塞外...填补之所用....”
听到庞统这般言语,刘獒一愣,反问道:“君是要让我学地方豪强???”
庞统所说的,跟地方豪强所做的很是相似,豪强们在一些地区建立茶,草药这样的大型耕作地,让农夫们为他们所操练,制作,再将这些倾销与各地,获取大量的利润,这样的作为一直都被群臣所反对,这是耽误农桑的行为,是有损大汉的国体的。
“没错,若是让我当司徒,我就在各地培养豪强,让他们发动百姓炼铁,开矿,作茶,草药,乃至纺织,让他们固定的给这些人钱财粮食,让他们能够活下去,同时又能充实大汉的国库...他们手里的钱越多,交纳的税自然也就越多....”
“扶持这些新豪强,才是大汉的出路!!!!”
刘獒瞪大了双眼,呆愣了许久,方才说道:“庞君醉了....早些回去休歇罢.....”
第0577章 非我不可
纵然是刘獒这种温和,能够接受众人各种劝谏的性子,如今也是有些慌了,刘獒眼里满是茫然,看着面前的庞统,他心里只能想着,这厮定然是醉酒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民者食,历代庙堂都是限制豪强,鼓励耕作,反对百姓们从事农耕之外的事情,从未听闻有扶持豪强来带百姓去做他事的。
何况,天下如此之大,怎么会出现耕地不够的情况,若是耕地不够,继续开垦不就是了,怎么会出现无田地可耕耘的情况,这是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的。
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眼里满是茫然的太子,庞统意识到,自己似乎吓到了太子殿下啊,不过,他心里还是开心的,这说明,起码太子是用心的听完了自己的全部言语,并且思索过了,庞统也没有继续说出这些可怕的言语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酒吃多了,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刘獒看着他,缓缓的恢复过来,方才问道:“若是我要以自己的名义,在各地设立纺绫所,使得无耕地的百姓前往劳作,又会如何?”
“百姓衣食足,而殿下太子之位不保矣。”
“那庞君又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太子不能做的,天子未必不能做,殿下还年轻...”庞统笑着说道,他皱着眉头,脸上还是带着一丝醉酒的赤红,他说道:“先前听闻张松之事,我很是为他而感慨,我比他要幸运的多,阿父,兄长,都十分的疼爱我,他人也碍于我嫡长之身,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忧愁,我自幼聪慧,殿下何时开智记事??”庞统忽然问道。
刘獒想了片刻,说道:“只记得四五岁时的诸事,往前便是忘却了,没有半点回忆。”
“我就不同了,我记得我近两岁的时候,家里婢女曾指着我,低声说我面相丑陋...”庞统有些自豪的笑了起来,他说道:“那时我还不能理解,当我四五岁的时候,我方才意识到,我与众人不同,我比他们都要聪慧,阿父还没有给我启蒙的时候,我便已经认得大多字了...”
“我跟任何人都说不到一起,长者不愿听我说,而同龄,乃至比我大了十岁的庶出兄长,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故而,我大多时日,都是在独自思索,我思天文地理,我思人世百态...殿下,我这副模样,注定我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殿下,这些言语,我从未告知过任何人.....”
“若是殿下有意要开创出一个前所未有,惊天动地的伟业来,能相助者,唯我庞士元也!!!!!”
刘獒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庞统,此人长得是那般的丑陋,尖嘴猴腮,大耳扁鼻,就连胡须也是没有半点美感,那就是这般丑陋的人,在此刻,竟是豪气无双,眼里充斥着满满的自信,有种舍我其谁的豪杰之气,刘獒看着面前的庞统,忽然笑了起来,他点着头,说道:“君欲实现大志,唯我无人能也!!!!”
两人大笑。
次日起,众人惊异的发现,刘獒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他将庞统带在身边,常常去找众人询问一些要事,解决之法,曹丕,孙权,卢毓,都被太子找上了门,甚至是袁尚,太子不再是只倾向与诸葛亮与司马懿二人,众人自然是欣喜的,而刘獒也是如此,他在这些人口中听到了很多不错的建议。
而他们的奏表,太子也收集了起来,有些不错的,他就直接递交与厚德殿,让天子帮着看看。
到了熹平十九年二月的时候,尚书台的诸事也算是忙完了,而对于尚书台的一场浩浩荡荡的革新,也就拉开了序幕,这场序幕的掀开者,正是当今的太子,不过,具体的实施,还是要落在天子的身上,天子先前就非常的认可太子所上奏的,不过,当时尚书台的事情繁忙,他不想让诸事中断,如今却是迎来了最好的时机。
刚刚从宁州回来的邢子昂,还没能在家里待上三天,就被天子叫了过去。
邢子昂又连忙赶到了皇宫,也是由韩门亲自将他迎进来,作为对他的敬重,走在皇宫里,邢子昂认真的打量着周围,不得不说,这是有些失礼的行为,来到皇宫的大臣,也是有着严格的礼仪要求,首先,就是你得低着头,解下身上的甲胄,佩剑,跟随阉人小步快跑,到厚德殿门口等待,要高呼自己的姓名,参拜天子。
当然,这些规矩,对这些老臣而言,却是有些失去了作用,别说是韩门这区区阉人,就是天子也不能将他们如何,就连前荆州刺史杨彪,也是因他的年龄免去了死刑,只是罢官归家,可见大汉对老臣容忍,邢子昂认真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多少年没有在这里走过,他有些忘记了这里的环境。
这里与昔日有很大的改变,估计也是前些年天子扩增皇宫有关。
来到了厚德殿面前,邢子昂笑了笑,这里倒是与昔日一般,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看着这厚德殿,皱着眉头,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韩门也不敢打扰他,只能任由他停步,邢子昂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道:“少君侯....”
“邢公说什么??”韩门有些没有听清。
“没什么....”
邢子昂跟着韩门走进了厚德殿里,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起码是没有独自赶到的,当孝康皇帝驾崩之后,几乎所有的群臣都以为,邢子昂会成为最受宠爱的天子心腹,毕竟他与孝康皇帝的关系放在那里,天子也定然会重用他,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邢子昂成为了熹平年里最受冷落的大臣,哪怕是后期之秀,如今都已经站在了他的上头,他却还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待在尚书台里,在做着最为繁忙,最为苦累的事情,为何会如此,有人说邢子昂太过刚正,故而不受天子喜爱,也有人说邢子昂倚老卖老,不受天子喜。
可真正的原因,唯独邢子昂与天子两人知晓。
邢子昂与其他大臣们最大的区别,或许是他至今还在挂念着一个人,蔡邕常常狂言,自己乃是建宁之臣,不辱与熹平奸贼之手,邢子昂从来不这么说,可是他心里一直都是认真的落实自己的想法,一举一动,都与建宁年没有区别,进了厚德殿里,天子笑着站起身,他即使不是很喜爱这位老臣,可尊敬还是有的。
别的不说,就是这些年里,邢子昂所做出的贡献,天子心知肚明,别看庙堂群臣各种提议,施行各种政策,可若不是此人四处乱跑,在地方上施行政令,所有的政策都会成为空话,他从未让天子失望过,天子笑着起身,就要走到他的身边,邢子昂却是目光一转,看向了厚德殿的左侧。
眼里有些怀念。
那里曾是他熟悉的那人,拉着他商谈大事的地方。
那个人,就仿佛还坐在那里,热情的站起身,挥挥手,笑着叫道:“朕的留侯回来了!!”
天子注意到了他的神色,眉头一皱,本想上前扶住他,却也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动,邢子昂朝着天子行礼拜见,天子说道:“邢公请坐!!”
看着天子面前摆放的胡椅,邢子昂有些为难的说道:“臣不习惯此物,可能坐于地?”
天子心里顿时不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了邢子昂闪着光芒的双眼,邢子昂双眼泛红,几滴眼泪凝聚在眼眶,却没有掉落,天子抿了抿嘴。
“好。”
邢子昂跪坐在了天子的面前,为了照顾他,天子也没有继续坐在胡椅上,这就是邢子昂与众人的区别了,胡椅推广了这么多年,纵然蔡邕这般的老糊涂,都是坐上了胡椅,唯独此人,还是保持着跪坐,顽固不化,这也算是变相的对天子的不从了,只是天子未曾在意罢了,不过,是否真的不在意呢?
“邢公这些年里,功勋卓著,朕一直都想要与邢公单独相会,可惜啊,一直都没有时日,今日总算是见到了...邢公啊,家里如何啊,身体如何啊?”
“有劳陛下挂怀,家人都安好,我也算硬朗...”邢子昂说着,他没有说谎,也没有逞强,他的确是很硬朗,明明就是处于最为劳累的职务上,年纪也不算年轻,可他依旧硬朗,没有半点疾病,也不见佝偻之色,若是不询问年纪,只当是四十多岁,邢子昂问道:“陛下可是要革新尚书台?”
天子有些疑惑的问道:“公何以得知?”
“尚书台如此下去,是不行的,陛下聪慧,定然能够发觉,革新之事,迟早施行....”邢子昂说着,看向了天子,又言语道:“昔日,孝康皇帝便曾与臣谈过尚书台革新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因为要施行各项新政,不能让庙堂过于分散,此事就如此停留了下来....”
“哦?”
“此事,朕却是不知,不知当时阿父与邢公是如何商议的??”
“孝康皇帝言语,要将尚书台拟定诏令的权力拿出来,给与司徒....”
邢子昂刚刚说完,天子便轻笑了起来,他摇着头,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又要让司徒过多的忙碌,司徒大多都是年迈的老臣,如何能受到了??朕之见,将拟定诏令分与中书令,设中书台,将审核之事交与侍中侍,设侍中台,以尚书台为三部,能处理庙堂诸事....邢公以为如何啊?”
“陛下聪慧,我不及也。”
“哈哈哈,非也,非也,邢公之才,众人皆知,不能如此言语啊,邢公啊,那你觉得,如此革新可行麽?”
邢子昂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可行。”
ps:兄弟们,今天开大学生就业会,从下午到晚上都是在开会,老狼也无奈,这一章好不容易攒下的存稿发出了,这还是昨天攒的....没办法了,大家凑合着看罢....
另外,我怕你们不乐意,数据大跌,以防万一,我拿本书来祭天,《盛唐太师》,这是程哥的作品,他也是老人了,盛唐血刃,大魏霸主都是他写的,这本书算是目前历史小说里最为优秀的四大幼苗之一,其余的几个幼苗,等我再更新不了的时候拿来祭天。
第0578章 郭嘉上任
从厚德殿出来之后,邢子昂便回到了原先那沉稳的模样,其实,孝康皇帝根本就没有跟他谈论过什么要革新尚书台,当时,君臣忙碌,没有一时是能够松懈下来的,怎么可能有机会来搞什么尚书革新呢?他说这些,当然就是为了让天子更快的下决定,不要再拖延下去。
尚书台的弊端,已经存在了许久,天子很想革新尚书台,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迟疑,因为如今的尚书台,是最能让天子安心的,庙堂里的任何政令,尚书台都能完美的执行,让天子没有任何可以担忧的,要知道,在孝康皇帝时期,也就是王符在雒阳的那几年,孝康皇帝方才松懈了片刻,其余时候,这所有的政令,都是天子亲自下令施行的。
其中的监督,进程,所有都有天子的参与,尚书台在那时根本没有如今这般的权力,就是王符,他在拟定诏令,施行政策的时候,也是要在厚德殿里与天子商谈许久,说服天子,才能够施行,至于那时的尚书台诸官,更多还是听从天子的命令,对天子赶到不满意的政令进行修改,经过天子的审视之后,方才下达。
中书令为何会如此迅速的落寞?
不是尚书台夺走了他们的职权,是天子夺取了他们的职权。
当今天子那就清闲了很多,政令由庙堂商议,施行有尚书台,天子只需坐在厚德殿里,等待成功便可,就连监督都有诸多的官吏来做,他有些舍不得当今的尚书台,也是正常的,不过,此事不能再推迟下去了,若是这样庞大的尚书台成为了惯例,日后定会出现大乱,并不是每一代的尚书令都会是贤人。
当他回到了尚书台的时候,荀攸正在忙碌着,而不见了郭嘉,邢子昂没有打扰荀攸,直接走进了后院,果然,郭嘉就坐在一处树荫下,案牍上放了些酒水,他苦着脸,正在吃酒,邢子昂坐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说道:“尚书台内禁饮....罚你三月之俸禄....”
郭嘉笑了笑,说道:“用这些俸禄来换取一日的安宁,倒也无碍....”,他拿起酒盏,又饮了一口,邢子昂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尚书台不能一直都是这样,总是需要革新的,身为王公的得意门生,你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呢??”,郭嘉摇了摇头,说道:“我自然明白,可是不能再拖上一段时日麽?”
“不能。”
“奉孝,尚书台革新,不只是对家国大利,对吾等也是如此,你是四科全冠的大才,不能荒芜在这里,给我这么一个次啊能不足的人当副手...不然,我是没有办法与王公交代的....陛下要设立中书台与侍中台...中书台拟定诏令...尚书台执行,侍中台审阅....这尚书台,我就交予你了....”
郭嘉一惊,抬起头,看着邢子昂,他自然是知道邢子昂为尚书台付出了多少年,对尚书台多么的看重,可听他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来执掌尚书台??郭嘉疑惑的问道:“那您呢?你要离开尚书台了??”
“我要去中书台,担任中书令,至于文若,我也给他求了一个侍中令的官.,...”邢子昂笑着说道,还没等郭嘉开口,门口就有人说道:“不可!”
开口的人正是荀攸,荀攸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邢子昂,设立三台之后,自然是有优劣之分的,负责执行的尚书台,最为重要,因为这才是真正施行政令的核心,同时,在名义上拥有最高的地位,而侍中台,更不用说,那是要整日待在天子的身边,帮着
天子去审阅政令,这是拥有最大的权力,还能整日跟随天子的。
至于中书令,他们只能听取庙堂群臣的上奏,然后拟定相应的政令。
邢子昂这是要将两个最好的位置让给他们,荀攸也走了过来,坐在了郭嘉的面前,从案牍上拿了酒盏,猛地喝了一口,顿时,他就咳嗽了起来,险些将酒水喷了出来,郭嘉忍不住的大笑,他是知道,这厮从不会喝酒的,荀攸擦了擦嘴角,有些狼狈,看着邢子昂,认真的说道:“尚书台之中,不能没有邢公...”
“奉孝可以前往侍中台,我去中书台....”
郭嘉摇了摇头,说道:“如此不可,我不想去侍中台,还是我留在尚书台,邢公前往侍中台,至于文若,随便去那里都可以,反正他家大业大,也不会饿死...”
邢子昂看着面前两人又要互掐了,开口说道:“我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文若最为机灵,善言语,知对错,侍中台是最合适他的,何况,他跟天子的关系很亲密,跟随在天子的身边,审核政令,最是何事,至于奉孝,你的性子,受不了在中书台无所事事,也不能去侍中台,若是你在皇宫里也如此吃酒,满宠会砍了你的....”
“至于我,从建宁二十年起,我就一心想要在全国范围内修建道路,使得全国上下,政令皆通,庙堂能够有效的管理各地,这对当地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的,可惜啊,这些年里,我总是忙碌与尚书台之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我却没有任何的成果,中书台的事情不多,交给几个官吏去拟定政令,这没有什么难的....我也能够去修路了...”
邢子昂如此言语,两人都没有开口,无奈的点点头。
熹平十九年,四月
尚书台革新,庙堂内设中书台,侍中台两府,分别以邢子昂担任中书令,以荀攸担任侍中令,以郭嘉担任尚书令,百官都有些不理解,为何不是德高望重,资历足够的邢公来办事尚书台,却要交给郭嘉呢??郭嘉的年纪,要担任尚书令,是否还有些年轻呢??
群臣颇有些反对,当然,所谓的资历不足,其实也只是借口罢了,主要的还是郭嘉的身份,这厮是王符的弟子啊,听闻平日里也是骄横无力,举止放荡的,若是让他担任尚书令,是否又会是一个王符呢?故而群臣反对,当然,他们反对也是没用的,天子下了决定,就无法去更改。
到了月末,三人分别前往三地,这宣告了王符主管尚书台的时代正式落寞,有的人虽已经不在了,他却能以特殊的方式继续活着,在王符逝世十几年的时日里,尚书台依旧是按着他所制定的道路在前进着,当然,尚书台的革新,还是不能代表王符已经逝世了。
只要考核还在进行,他就会活着。
只要黄门还会出现在群臣的聚会上,记录他们的言行,他就会活着。
只要还有大贤们还在心里咒骂着王符,他就会活着。
他活在通过考核的学子们的骄傲之中,活在扬州百姓的笑声之中,活在贪官污吏恐惧之中,活在不法豪强的咒骂之中。
天还没有亮,邢子昂便已经起来了,奴仆也已经准备好了车架,吃完了食,上了车马,车便缓缓的驶向了城门,邢子昂很是开心,在昨日,他向天子上奏,要求修建道路,天子没有多说,直接应允了他的上奏,邢子昂心里早就知道天子是不会反对的,为何呢,因为孝康皇帝就曾在国内大规模的修建了驰道。
若是自己能修建更多的道路,天子只会开心,而不会反对。
邢子昂慢慢悠悠的赶到了城门处,奴仆却停下了车马,邢子昂还以为是城门士卒要盘查,却听到奴仆言语道:“邢公,有人挡路,说是要送公....”,邢子昂一愣,自己要离开的事情,连荀攸与郭嘉都不知道,自己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是谁在挡路,邢子昂下了车,看了过去,前方浩浩荡荡的站着一群人。
为首者,正是大汉太子刘獒。
看到邢子昂下了车,刘獒连忙大拜,说道:“拜见邢公!”
众人纷纷行礼,邢子昂说道:“不敢当殿下大礼...”,刘獒走了过来,牵着他的手,又将东宫诸多的官吏们介绍与他,这才说道:“我听闻,邢公即将要离开雒阳,前往修建之事,这些日子里,一直都想要拜访公,却没有半点时日,只能今日来送送邢公....”
邢子昂点点头,也干脆没有上车,与太子谈论着,缓缓朝着城门走去,城门校尉不敢阻拦,连忙大开城门,一行人就走出了县城里,太子问道:“邢公啊,这番是要前往哪里呢?”
“臣准备先去宁州,再去西州,最后是交州...”邢子昂如此言语,刘獒有些疑惑,又问道:“修建道路,为何不先从富裕繁华的中原来修建,却要去边塞之地呢?”
“殿下,修建道路,不只是为了当地之发展,宁州,西州,交州等地,与庙堂甚远,政令不通,难免会出现乱事,故而,我前往这三地,修建驰道,能够将这三地与司隶连接起来,如此一来,对庙堂掌管边塞之地,是有大好处的,另外,若是修建了这三大驰道,日后就能沿着驰道,修建各种的道路,让中原郡县之间建起道路来...”
邢子昂很是认真的讲解着,刘獒点了点头,明白了,他有些为难的说道:“邢公,我有一事相求,不能可能允?”
“殿下吩咐...”
“我这麾下有一人,唤作卢毓...听闻邢公壮举,他有心跟随,不知邢公可能带上他?”
“未有陛下之令,我不能擅自带走东宫属官...”
“此事无碍,阿父是应允了的...”刘獒说着,邢子昂也就没有反对,同意带上卢毓,刘獒大喜,又对卢毓吩咐了很多,这才送邢子昂离开,天子为何要让自己带上一位东宫属官,邢子昂心里也是明白的,刘獒还想要再送他走个几里,邢子昂连忙推辞,这才准备离开。
“邢公...还有一事,使我心存疑惑....”
“不知何事?”
“邢公为何如此痴迷与修建驰道??这驰道真能起到如此巨大的作用麽?”
“我曾答应了孝康皇帝,有生之年,在整个大汉天下,铺满道路....”
第0579章 王符爱徒
皇宫门口,聚集了一众的大臣们,众人都在等待着朝议开始,这一次,司徒公卢植却是早早就赶到了,他比其他大臣要赶早了近一个时辰,只怕自己又耽误了时日,让群臣等待太久,卢植周围站着不少人,卢植正在给他们讲述着什么,看起来他讲的很是激动,挥舞着手,也不知是何事,让这位老司徒如此的激动。
皇甫嵩也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在与孙坚与吕布聊着,神色之中,也是有些担忧。
众人正聊着,皇宫大门打开了,众人一一走进,司徒卢植走在最前头,天子特意派了个黄门来扶持他上朝,门口站着两位士卒,正在看着这些大臣们,大臣们前往拜见天子的时候,是不会搜身的,只要不是带了甲胄,佩剑就行,至于匕首这些,从未没有出现过朝中大臣去行刺天子的。
而就在这群人之中,却有一个人,衣袖里鼓鼓的,看起来是藏了什么,他低着头,妄图混杂在人群里,就不会被周围的士卒们所发现,可是,眼尖的士卒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沉思了许久,还是上前拦住了他,士卒有些无奈的说道:“华公,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华雄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麻烦让让,我这还要去见陛下呢!”
士卒长叹了一声,让其余大臣们先行进去,却只拦着华雄一个,说道:“华公莫要让我们为难啊!”,华雄有些愤怒,不服气的说道:“这么多人,你就怀疑我一个,你这是看不起我凉州人,觉得我蛮夷可欺?!!”
“华公...我也是凉州人...这跟籍贯没有关系...你这衣袖....”,士卒看着华雄那鼓鼓的衣袖,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语,你挥手的时候,那东西都差点把面前老臣的头给砸烂了,你还跟我说你啥都没带??
华雄也没有办法,从衣袖里拿出了当初马均所赠送的东西,说道:“这也不是兵器,这是我在朝中用来发言的....你就通融一下,如何?改天我往你家里送点钱!!”
士卒黑着脸,拿走了华雄的那乐器,然后便走开了,华雄叹息了一声,也走进了皇宫里,群臣上殿,是有着自己的位置的,华雄作为司隶校尉,本该是在稍微靠前些的位置上,为了能够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就只能挤进去了,弄得群臣大叫,纷纷谩骂,这厮也完全不在意,挤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才跟着众人,缓缓进了庙堂。
众人又各自坐下,不少人都在愤懑的言语着,稍后要弹劾华雄之过,不过,华雄深得天子喜爱,光是弹劾,很有可能会被压下去,还是得想个法子。
天子走了进来,坐了上位,众人起身行礼,天子回礼,朝议这才开始。
“陛下,臣有奏!!”
朝议刚刚开始,天子甚至都没有多说什么,就听到有大臣起身上奏,天子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有何奏?”
“臣要奏御史中丞蔡邕,奏侍御史张飞!”
听到这人要弹劾蔡邕,天子当时就有了兴趣,点点头,让他继续言语,此人这才开口说道:“华雄与殿内不礼,扰乱秩序,殴打老臣...而御史台却是视而不见!故而,臣要弹劾御史台群臣!”
他刚刚说完,张飞便站起了身来,愤怒的说道:“胡说!!!我明明是准备朝议之中弹劾他的!!!还未曾朝议,你就抢先开口!!!”
那人说着原来如此,笑着坐了下来,他要的就是这个,难对付的家伙,自然需要更难对付的人去解决。
张飞看向华雄,正要开口呢,就看到卢植站起身来,看着张飞,愤怒的说道:“坐下!!!”
张飞立刻就坐了下来,他不知司徒为何会如此的愤怒,不过,他还是觉得在这种时候不要去触怒他比较好,卢植看着下方群臣,愤怒的说道:“国事重大,尔等却把朝议当作儿戏,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事!!”,老司徒发威,一时间,整个庙堂里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开口言语。
卢植这才看向了天子,有些激动的说道:“陛下,在建宁之时,凉州表氏一代,地动山摇,摧毁民居无数,却未曾注意,与月前,此处再次地洞,不知为何,地下竟有水出,泛滥成灾,城中的官衙乃至民居全部倒塌,杀人四千....”,卢植说着,险些流下泪来,他开口道:“凉州刺史已经开始了赈灾之事,还需要庙堂援助。”
“什么,竟有此事??”天子也是大吃一惊,此事他竟不知??
“陛下,我也是今早才得凉州之奏报!!”
“袁司空!!此事,你亲自来救济,全力赈灾,若有百姓灾后伤亡,你之过也!!”
“谨喏!”
众人又商量起对策来,城市被淹没了,这就是大问题了,虽然被淹没的是个小县城,可这县城要如何去办呢?众人正在商议着,却又拿不出好的对策来,华雄却忽然开口说道:“此事,无以解决,可依古法,县易处,更筑城郭,而受灾之百姓,则给与补偿,不过,此事也有弊端,城郭未曾建好,百姓心里惶惶,容易出事。”
“为了避免他们闹出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参与建设城郭,每日以粮食给与,此为以工代赈,乃是昔日孝康皇帝处置流民时所用的...”
“诸君觉得如何?...嗯?为何都要如此看我??”华雄看着众人,庙堂里静悄悄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就连天子也是如此,张大嘴巴,眼里有些茫然,这厮真是华雄麽?莫不是被妖魔缠了身??这些话,是你华蛮子该说的麽,你不是该老老实实坐下来,听着大贤们来讲述如何赈灾麽???
华雄被他们看的有些毛了,也有些茫然,这些人是怎么了?
“华君所言有理...有理,袁司空啊...这次赈灾,你把华君带上...”天子说着,袁绍连忙低着头,说道:“谨喏!!”,庙堂里还是有些寂静,皇甫嵩咳了咳,起身说道:“陛下,这兵学之士子,都已操练完成,能够前往各地,不过,臣不知当如何分配,实在为难,不知陛下可有什么指教?”
天子看着皇甫嵩,学子们操练完了?他本以为,此事还要等上一段时日呢,没有想到,皇甫嵩如此迅速,不过,这也让他有些狐疑,这些学子们,真的能够担当大任麽?天子点点头,说道:“有劳将军了...”
他又看向了众人,询问道:“诸君可有见解?”,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也看了看华雄,不等华雄回话,群臣就已经开始了上奏,各抒已见,有的要求将他们送进戍边军旅,看看他们的作为,有的却觉得应该以他们为主,再组建一支军旅,也有人觉得可以让他们担任南北军的各级将领。
众人各自言语,庙堂里有些纷扰,而袁绍起身,带着华雄离开了,赈灾之事,是最为重要的,他们必须立刻出发去执行,华雄无奈的跟随袁绍离开,他原本还想了个不错的策略来着,可惜啊,袁绍拉着华雄走到了门口,华雄就从士卒的手里要回了自己的东西,两人急忙朝着司空府走去。
“华君,我还要在雒阳内召集运输的粮草之类,不能即刻前往,华君可能先行一步,也好稳住民心...”袁绍看似是询问,不过,他的言语还是有些强硬,容不得华雄反驳,华雄也不想反驳,他点点头,说道:“可以,不过,袁公,请给与我些物资,不用太多,能够现在带走便好....”
“百姓们,官吏们都在等待着庙堂的救济,而我若是空手而去,怕是不妥,我就先带上些许物资,告诉他们,后续的物资正在路上,这样一来,凉州的情况也就能稳定下来...”
“可!”
两人就这般离去了,可是庙堂里的争执却迟迟没有结束,还在争吵着,却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方案来,正在这时,却听的庙堂里有人失声大笑,这笑声,使得群臣毛骨悚然,只因这笑声是那么的熟悉,就好似....众人纷纷看去,果然,坐在司徒身边的郭嘉,正在仰头大笑着。
天子一愣,嘴角挂着一抹笑容。
“你这厮!!!庙堂之中,岂能容你如此妄为??!!”
御史台的张飞起身,看着郭嘉大骂,郭嘉有些无奈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不必那么大声,世人啊,拥有的越多,声音便越小,反而是那些一无所用的,整日都喜欢大声嚷嚷....”,他说着,不等对面暴跳如雷的张飞言语,站起身,朝着天子一拜,说道:“还望陛下恕罪,只是臣看到这庙堂群臣,却为了小小一个兵学之事,吵得不可开交,故而失声发笑....”
妈耶!!王节信回来了!!
有的老臣吓得险些晕厥了过去,这熟悉的语气,这熟悉的不屑,藐视.....天子笑了笑,问道:“那依奉孝之想,当如何啊?”
“臣以为,可效仿科功之事,设立兵学考核,不只是兵学学子,但凡学子能够参与,以兵法,骑射,谋略,经学等四科考核,能通过者,如科功考核一般,成绩优异者,自然是要前往南北军,中等者,前往各地戍边军旅,再差者,为更卒,执金吾等,最次者,不予通过,送回兵学...”
郭嘉说完,便坐了下来。
“嗯,这策倒是不错啊...”天子眯着眼,点了点头。
郭嘉看着周围的群臣,不屑的笑了笑。
王节信,我师也!
第0580章 陈留世子
朝议结束,群臣纷纷离去。
郭嘉是最先离开的,天子应允了他的上奏,群臣虽有些反对,却也没有像样的借口,只能应允郭嘉,郭嘉身为尚书令,这政令,自然也是他亲自施行,已经经过了天子的应允,具体的事项,只要等中书令拟定完成,交予荀审查,再由郭嘉施行就好了,群臣心里大多对郭嘉不满,眼里都是带着恶意,只是郭嘉完全不在乎罢了。
皇甫嵩刚刚走出了皇宫,蔡邕却拦住了他。
两人虽都是熹平老臣,却也不是很相熟,皇甫嵩有些疑惑的看着蔡邕拦住自己,蔡邕笑着问道:“义真...许久不见,可还安好啊?”,皇甫嵩也笑了笑,朝中的老臣越来越少,如今的建宁重臣,也只剩下了寥寥几人,他还是客气的说道:“许久不见,我尚好,公如何啊?”
两人一同朝着宫外走去,聊的很是开心。
“义真啊,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如何开口...”
“何事啊?”
“这兵学里,你究竟是如何教导的...我派去助你的那位太学祭酒,今日里愈发的癫狂,常常在学堂里追打学子,太学生们是苦不堪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番模样了...唉,那人唤作崔琰,与故司徒有些关系,本也是个相貌堂堂,道德上佳的翩翩君子..唉,我如今都不敢让他去教学了...”
蔡邕说着,皇甫嵩却是笑了起来,他摇着头,说道:“他这般教学,难道学子们没有明显的进步麽??”,蔡邕无奈的说道:“进步自然是有的,可是这太学不比兵学,在这里的学子...怎么说呢,经不起打啊,他先前打伤了三人,一人是司空的庶子唤作袁熙,一人是西廷太守的三子,唤作曹彰...还有最后一人,是陈留王的独子刘懿....”
皇甫嵩点着头,却有些疑惑的问道:“陈留王还有个儿子??”
“是啊,他这儿子,今年不过十二岁,陈留王给天子上奏,要让儿子前来太学进修,天子很是喜爱陈留王,就让这位世子进了太学,结果呢,他这才来了第三天啊,就被痛揍了一顿,你说我如何跟天子解释啊....”,皇甫嵩也明白了他的为难,太学还是太麻烦啊,若是在兵学,我管你是谁的儿子,抓起来一同痛殴!
“这样罢,崔君也是个有才的,他不适与太学,不如就送到兵学来,在兵学担任祭酒便好了...如何啊?”皇甫嵩问道。
蔡邕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原先我心里还有些惧怕,你不知道啊,天子有意等皇次子稍微年长之后,也来太学进读...这些日子里,可愁死我了...若是那..崔君再把皇次子一同打了,我也保不住他了...”
而正在这时,一个有些瘦弱,病怏怏的少年,出现在了东宫门前。
今日值守的乃是孙权,孙权直接拦住了他,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这少年,厉声说道:“止步!!此处乃是太子东宫,来者何人?!”
那少年抹着眼泪,叫道:“我是陈留王之子刘懿,来拜见我兄长!!!”
听到这人如此言语,孙权也是愣住了,陈留王,他是知道的,这是当今天子的二弟,他还有个儿子,这孙权就不知道了,不过,若是真的,那此人就是宗室,还是最为接近皇室的宗室,归于孝康皇帝这一脉,孝康皇帝之孙啊,孙权立刻让士卒前往禀告,而此时,刘獒正在宫内与庞统聊着考核之事。
“郭奉孝啊,不愧是四科全冠之人,这政策一出,大汉再不愁将才啊!”
“殿下,但凡名将,都是在战斗之中磨砺出来的,没有战争,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将领罢了,当不得将才之称...这一次,只能是选出大批的底层将领,如司马军侯这些,不过也好,起码日后我大汉的将士大多认字,这对大汉军旅的作用也是巨大的...只会冲锋的蠢货,是当不起名将的...”
两人正聊着呢,就听到有士卒禀告,有一人自称陈留王之子,来拜见太子殿下。
刘獒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的确,自己好似是有这么一个堂弟,不过,叔父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这位堂弟也一直在陈留,怎么忽然来了雒阳??刘獒还是决定出去见一见,站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刚刚走到了门口,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正在自言自语的那位少年。
这少年,长得很是清秀,却格外的瘦弱,看到他的长相,刘獒基本就已经肯定了他的身份,他虽没有见过这位堂弟,可他是见过叔父的,这厮跟他阿父长得很是相似,都是有些病怏怏的,刘獒刚刚走了出来,这小子就哭着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刘獒,就开始痛哭了起来,刘獒大惊,也不好推开他,只能询问着。
“兄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刚刚来太学,就被人打了...”刘懿哭着叫道。
刘獒皱了皱眉头,陈留王的独子在雒阳内被殴打,这可不是好事,容易损害到阿父的名声,他问道:“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对你,为何事??”
“兄长,我这刚来太学,我也不知啊,我去听课,那祭酒就问我问题,我这才刚来,我哪里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我回答不上,他就说我不思进取,就拿剑背打我....”刘懿委屈的说道,刘獒一听,也有些无奈,说道:“你别哭了,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带我过去罢,我看看是哪位祭酒...敢如此对待学子...”
刘獒即刻起身,与刘懿一同前往太学,他并没有带上太多人,可是太学里还是有很多的学子们看到了他,纷纷前来拜见,刘獒也一一回礼,这看的刘懿有些羡慕,站在刘獒的身边,好似自己也变得高大了许多,不由得挺直了腰板,跟着刘懿,终是赶到了哪位祭酒所在的府邸外。
刚刚走到了门外,就听到从内传出的朗朗读书声。
这读书声,格外的熟悉,熟悉的并不是声音,而是他所读的,刘獒呆立在门前,久久没有动身,刘懿有些疑惑的看着陷入呆滞的刘獒,也是不知他为何会如此,听着从屋内传出“故而有三世,及三富,国富则士富,士富则民富,民富则国富”,听着这些,刘獒缓缓低下头,看着一旁的刘懿,俯下身来。
“懿儿啊,这位祭酒,是个有能力的,你以后,认真听他的课,不要招惹他...他讲的那些,都是很有道理的...你要认真去听....”
刘懿瞪大了双眼,他不知刘獒为何忽然会如此言语,可是他能能感受到刘獒言语里的诚恳,没有半点虚假。
他茫然的点了点头,刘獒牵着他的手,在门口站着,等候了许久,等到读书声渐渐停止,他才令人去叩门,没过多久,一位身姿挺拔,相貌英俊的文士走出了府邸,此人穿着干练,腰佩长剑,公羊打扮,刘獒朝着他一拜,说道:“太子刘獒,见过君...”,崔琰一愣,连忙回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我这幼弟不懂事,触怒了君,这次前来,就是带他与君道个歉....”
“这倒不必了...我也要离开太学了...”崔琰笑了笑。
“既如此,还望君能收我这幼弟为徒,能够教诲他,走上正途...劳烦阁下了...”刘獒再次行礼,崔琰面对太子的请求,也不好拒绝,看着刘獒身边瞪圆了双眼,有些茫然的小家伙,他点点头,说道:“谨喏!”
刘獒这才将堂弟交给了这位,又吩咐了刘懿几句,就转身要离去,走了几步,却停下来,转过身,又道了一声谢。
崔琰目送太子离去,心里却是想着,不愧是袁子一手教导出的太子,果真大贤啊,又低着头,看向了自己这新收的弟子,刘懿也是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崔琰,我是谁,我在哪里,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这是什么情况???
“你唤作刘懿?孝康皇帝之孙?陈留王之子?”
“回...师君,正是如此....”
“嗯,不错,好,你若有你耶耶三成的德行,就能学到我的真传....”
刘獒回到了东宫,不知为何,却也无心再跟庞统继续聊天了,让庞统去休息,自己也就进了书房。
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案牍,刘獒沉默着,伸出手,从案牍上的剑架上拿出了一把佩剑,这佩剑有些破旧,却还依然锋利,剑柄上刻着几个横杠,这代表这把剑痛饮了多少人的鲜血,手里拿着长剑,刘獒泪流满面,眼泪忍不住的掉落下来,抬起头,紧紧闭着双眼,张大嘴巴,却忍着不发出哭声来。
我是大汉太子,我不能哭,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会哭。
可是,师君,我好想念你啊。
方才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您坐在书房里,高声朗读着公羊春秋。
你的后背,还疼麽?
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案牍上,刘獒伸出手来,抹去脸上的泪痕。
“殿下!!少傅回来啦!!”有黄门在门外叫道。
刘獒迅速起身,用衣袖抹了抹自己的脸。
诸葛亮站在书房门口,正在跟孙权与曹丕聊着呢,就看到太子欣喜的走出了门来,他一脸的笑容。
“哈哈哈,姑父回来啦!!!”
“太好了,这东宫诸事,还是不能少了姑父啊!!”
一张洋溢着微笑的脸庞,唯独眼眶有些通红。
第0581章 要烹郭嘉
拉着诸葛亮坐了下来,东宫几人也就到了,诸葛亮已经很久没有前来了,他也不敢出门,照顾长公主,照顾孩子的事情也落不到他的头上来,他整日就在府邸内读书,也关注着庙堂里的各种大事,包括这赈灾,乃至兵学考核之类的,近期来,庙堂里也就五件大事,驰道,兵学,考核,赈灾,外贸。
诸葛亮面色还是挺好,或许是刚刚有了孩子之后的兴奋,这再一次让诸葛亮成长了不少,他已经逐渐褪去了年轻时的那种浮躁,身上就有种非常沉稳,能够让人折服的那种气质,与众人坐了下来,当然,刘獒首先就是询问自己那位表弟的情况,诸葛亮笑着说道:“已取名为瞻...很是健壮...”
听到这句健壮,刘獒一愣,这该不会是随了姑姑罢,诸葛亮这英俊的脸,配上阿父那般的身材..嘶....
诸葛亮说道:“殿下有空闲之时,便来我府邸,见见他,长公主也是甚是思念...”
两人聊了片刻,话题渐渐转移到了政事上,诸葛亮谈起如今的五大政事,又认真的说道:“同时施行五大政,对庙堂的压力很大,又是在尚书革新的时候,不过,只怕是没有办法劝说天子的,这五政,都是很不错的,尤其是驰道,这是最为重要的,大汉的疆域实在辽阔,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不修建驰道,是很危险的,不利于庙堂对地方的掌控...邢公要修三条驰道,一条从司隶至于宁州,一条至于西州,一条至于交州,这三条都是很困难的,要修建至于宁州,则是要渡河,多丘陵,要修往西州,更是艰难...虽无河水阻碍,可是西州那连片的恶劣情况,驰道很难,或是最难...”
“交州不必多说,要渡河,还是多山林猛兽的....”
“唉,不过,也能看出邢公之能,在建宁时期,他就能在七处地界修建驰道..如今之盛世,或许真有大为,只是,邢公若是修建了西州的驰道,只怕天子又会对贵霜动手,先前撤军,只是因后勤不足,可若是道路连接...雒阳能直接输送粮草至于西州...那就是贵霜的末日了...”
诸葛亮说着,他还是对驰道最为看重,刘獒点点头,没有开口,一旁的庞统却开口说道:“不过,依我之见,贵霜迟早都是要打的...人越多,田地越少,若是不抢夺他处的耕地,就只能让自家百姓饿着....”,听到庞统这么说,诸葛亮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将卢毓派去相助邢公了,邢公要修建前往宁州的驰道,如今已经开始探测地方了...”
“嗯...那仲达,公瑾他们呢??”
“他们先是去了兖州,如今正在青州,具体的事情我不知晓,据说是出了个贼人,这贼人也是胆大,先后砸烂了一些浮屠庙宇,方士祭坛,还殴打方士,妄言天命...兖州,徐州,青州三处官府同时动手,都没能抓到此人...后来满公就带着仲达与公瑾过去了...”
“竟有这般人,不知是何来历??”
“我也不知晓,是天子派遣他们过去的,我是从御史台张君那里听闻了一些,据说是个年轻学子,也不知姓名,就是爱去找方士,浮屠,进行谩骂,辩论,有些时候,看到其余人来祭祀,他也会谩骂辩论,此人又擅剑...唉,不知是何等丧心病狂之人,能做出如此举动来,方士们如今都不敢在青州徐州传道了...”
“这等小事,为何会引起天子的注意来?”
刘獒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孝桓皇帝亲自设立的浮屠祭祀,被他给砸掉了...阿父能不愤怒麽...”
诸葛亮恍然大悟,心里却对此人有了些兴趣,若是他没有死在满宠的手里,或许就能看到他了。
两人聊了许久,庞统等人又有些插不上话,这就是他们对诸葛亮不满的缘由了,有诸葛亮在这里,刘獒的全部注意力都会在他的身上,而诸葛亮这个人,做事都喜欢亲自为之,完全不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如何能喜欢呢,与他关系较为亲密的那几个,也只是因敬佩他的才华,才会听从他的。
而此刻,在尚书台里,
郭嘉手持诏令,脸上满是不屑,下方的诸多官吏,都是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位建宁第一才,他因四科全冠,哪怕这些年里一直都在尚书台里,也是有着不小的名声,郭嘉大概的看了一遍,就将诏令给扔在了案牍上,他摇着头,说道:“这就是荀文若审议出来的政令???”
“呵,好家伙,考核还要人上台对杀,怎么不干脆给他们各五十士卒,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去当冠呢??”
“这又不是选拔护卫,考核将才,竟如此胡闹!!也不知是哪个傻子,还要比试力气!带兵打仗,这双方将领莫非还要在两军前掰个腕子??胡闹!!”
郭嘉极为的愤怒,他说道:“将这几个去除了,全部换成骑射,兵法不改,不过,得要以问策的形式进行,还有,经学不必考核太多,他们又不是去当治经博士!这军略也要改,让太学祭酒出题??太学祭酒懂个屁的打仗,让北军校尉来出题审核!!”,郭嘉直接下令,当场就让官吏去照办。
尚书台的官吏都有些害怕,无奈的说道:“郭公啊,这是天子的诏令,我们只能实施,不能改变,吾等无权啊...若是冒犯改变,这是违抗天子诏令,要去见张屠的...”
“怕个甚,按我说的去做便好了!”
郭嘉毫不在意,便要将这些事情分配下去,官吏们欲哭无泪,说道:“吾等不敢啊...”,郭嘉也没有办法说服他们,长叹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那就各自回去罢,我也回家去,我要上奏天子,这等蠢物拟定的政令,我尚书台无法去执行!!”,听着郭嘉的这些话语,官吏们低着头,都不敢回话。
郭嘉直接赶走了他们,自己又写了一篇上奏,交给一个官吏,让他带给天子,自己就去后院呼呼大睡。
而在厚德殿里,原本正在心平气和与荀聊着赈灾之事的天子,此刻却已经是暴跳如雷,拿着郭嘉的上奏,天子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来,就要走出厚德殿去,一旁的荀紧紧的拉着他,虽然他还没有看奏表的全部内容,可是他心里已经明白,郭嘉这厮肯定是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
在尚书台,郭嘉就是如此,无视礼法,举止放荡,他常常敞开上衣,坐在书房内办公,为此,邢子昂不知骂了他多少次,扣了他多少年的俸禄,郭嘉也不在意,每次稍微吃多了些酒水,就开始胡作非为,而且,他还是雒阳书馆内两个被禁止入内的大臣之一,其中一个是张飞,至于为何禁止他进入,这很好理解。
另外一个便是郭嘉,据说是因为有一次他喝多了,正在书馆内读书,却听到有人谩骂王符,郭嘉二话没说,走到那人身后,对着他就开始尿溺,湿了那人一身,那人险些当场就将郭嘉格杀了,好在有士卒拦着,从那之后,书馆就再也不许郭嘉进去了。
莫不是这厮又喝多了??
荀心里想着,却死死的拦着天子,这些年里,也不知是否是皇宫里的膳食太好,他这体格,完全挡不住天子,天子拖着他,一步一步朝着殿外走去,荀急忙说道:“陛下啊,郭嘉这性子,也是受了其师君的影响啊,昔日,孝康皇帝能容忍王符,为何陛下不能容忍奉孝呢???”
听到荀这言语,天子这才停了下来,脸色依旧是涨红,他愤怒的将奏表抛给了荀,说道:“你自己看看,朕要如何容忍这厮??朕定要砍了这厮!!!”,荀这才接过来,草草看了几眼,在书信里,郭嘉无情的嘲讽下达的政令,还说道:“若比试力气,不如找来几头蛮牛角力,胜出者担任北军校尉,不知是何等蠢物出此策...”
“本以为文若贤才,能助我,却不想,也是个腹中空空的蠢物,想与他相处近十年,不由得去沐浴焚香,除被他沾染的恶臭之气....”
“本以为天子聪慧,何子之徒,却不想,如此政令,亦能派往尚书台,陛下可还安康???无疾也???”
荀双眼一黑,心里只叫了声妈耶,险些摔倒。
难怪天子如此愤怒,都想自己过去砍他,骂自己倒是无所谓,被他挖苦了近十年,早已习惯,可是天子,他是如何敢如此谩骂的,他看着面前暴怒的天子,却强行笑着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怎么??恭喜我还安康,没有得脑疾????”
“咳咳,当然不是,陛下,我听闻,只有遇到贤明的君主,臣子们才敢直抒己言,敢于抨击,他敢如此书写,岂不是说明了陛下之贤明麽??”荀有些尴尬的说着,天子却冷笑了起来,说道:“按你的意思,朕还当去感谢他??谢谢他祝朕安康???”
荀连忙继续看了几眼奏文,有些吃惊的说道:“陛下,你看他后续的说明,其实他想的法子更合适啊,如此一来,考核之事,定然是能完美进行的,此法定能流传万世,陛下之威名,也要被永世流传了...”,他用这种看似愚笨的办法来转移天子的注意力,事实证明,天子还就真吃这一套。
听到还有后续的上奏,天子也就拿过了书信,继续看了下去。
“嗯...的确,他说的的确不错...算了,算了,就按他所说的去办罢...”
“陛下圣明!!”荀朝着天子大拜。
“好了,不要夸朕了,把诏令修改一下,下发给尚书台,另外,你把郭嘉叫来,就叫到厚德殿来,朕要跟他好生商谈一番....顺便给他看看,朕可还安康,可还有力.....”天子冷笑着,擦拭着手中的宝剑。
完喽。
郭奉孝,我救不了你了,这是你自找的,莫要怪我!
第0582章 莫惹天子
荀很快就安排了下去,按着郭嘉的提议,他将政令重新进行了修改,在先前,荀并没有对政令多加修改,他对兵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何况,这也是天子亲自安排的,没错,郭嘉口中念念不忘的蠢物,其实就是....咳咳,这就不要多说了,还是抓紧修改政令比较好。
荀做起事来还是迅速的,在尚书台里磨砺了多年,最出色的就是他们的行事效率,不到半个时辰,荀就已经按着郭嘉的请求,对整个政令完成了一次大的修改,而天子不想让他待在厚德殿里搞这些,直接让他回府去弄,荀无奈,拿着已经修改好的政令,就要离开皇宫,迎面就看到郭嘉走了进来。
郭嘉低头看到了荀手里的政令,会心一笑,说道:“已经修改完了罢?”
荀没有言语,只是回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匆忙的离开了,这份诏令,他还需要拿去中书台,重新拟定,然后再给与尚书台,尚书革新,很多事情的确是变得繁琐了许多,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而看到荀没有搭理自己,郭嘉只是不屑的笑了笑,就走进了皇宫里。
黄门领着郭嘉,并没有赶到厚德殿,而是来到了琼苑。
郭嘉看到许多人正在忙碌着,这些黄门跑来跑去,也不知是在做什么,郭嘉走近了之后,才看到了这里的真实情况,这里立着一座大鼎,大鼎里装满了水,底下则是燃烧着火堆,鼎里的水正在沸腾着,郭嘉看着这情况,有些讶然,正坐在一旁,看着黄门忙碌的天子,转头看向了郭嘉,挥手让他过来。
“拜见陛下!”
“哎,不必多礼,来,坐!”天子亲切的说着,拉着郭嘉坐在自己的身边,指了指远处的大鼎,微笑着问道:“奉孝啊,你看这座大鼎如何啊??”
“不错,不错,甚是精美...”
“那作为你埋骨之地,如何??”天子再次问道,脸上依旧是带着微笑,而周围的黄门却是觉得毛骨悚然,就连远处的太史令都惊呆了,拿起笔,不知道该不该写,若是自己现在写,“熹平十九年,三月,帝与琼苑烹尚书令而食”,这位会不会连带自己一同下鼎煮了???
郭嘉也是吓了一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陛下是要烹臣而食???”
“是啊,朕听闻啊,这越是刚烈倔强的人,这肉便越是好吃....”天子挥了挥手,叫来了几个宿卫,指着郭嘉说道:“将这厮投进大鼎,给朕煮喽...”,宿卫明白天子的意思,也没有吃惊,走了过来,直接将郭嘉押了起来,就朝着大鼎走去,郭嘉忽然开口道:“陛下且慢!!”
大胖子咧嘴笑了笑,询问道:“如何?怕了?你还有甚麽话想说?”
“臣只是想说,即使陛下要烹了我,先前那奏表也是很烂,非常烂,无论角力,对杀之令是谁提出来,都请陛下不要再听此人的...好了,臣说完了。”
郭嘉急促的说着,天子大怒,咬着牙,站起身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冷冷的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陛下,臣听闻,为君者最能容人,我师王公,一生桀骜,孝康皇帝尚且能容忍,不知陛下何以要杀臣??刚正不阿为罪邪??”
天子冷笑着,说道:“你倒是聪慧,以孝康皇帝压朕,想让朕对你网开一面,是麽?”
“不错,依你的才华,朕的确不会杀你...不过,你若是把朕当作孝康皇帝,那你就错了,朕比阿父,可要凶多了!!”,在那一瞬间,天子扑了上去,只听的琼苑里鸡飞狗跳,众人大叫着,连忙上去阻拦天子,太史令站在远处,连忙记录着,“熹平十九年,三月,帝与琼苑殴打重臣,大失礼。”
没过多久,天子笑着走出了琼苑,登基之后,好久没有动手了,实在是爽快啊,天子笑着,迎面却看到了皇后,皇后正要去寻他,却听到琼苑里的动静,特意来查看,皇后有些疑惑的问道:“琼苑内何事?是何动静???”
“无碍,只是有个醉汉在琼苑睡着了...不必理会他...”
荀在书令台等到官吏们重新拟定了诏令,这才前往尚书台,进了尚书台,看着这空荡荡的府邸,荀不禁有些感慨,自己所在的那些日子里,这里怎么会如此的空闲,还是得提醒郭嘉一番啊,想着这些,他走进了书房里,刚刚走进,就看到郭嘉坐在案牍前,鼻青脸肿,衣服也是破烂不堪,正在往脸上抹药....
“哈哈哈,郭奉孝啊,郭奉孝,你也有今天??”
“我早就与你说了,小心行事,莫要招惹天子,莫要招惹他,当今可不是建宁时,容你胡作非为,当今天子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晓,为何要去招惹他呢??”荀无奈的问道,郭嘉刚想要开口谩骂,却是吸了口冷气,没有言语,只是恨恨的瞪了荀一眼,没有开口。
荀将修改好的政令,放在了他的面前,说道:“日后你若是再遇到这样的时期,你直接来找我,我再重新审议便好了,千万不要这么冲了...”
他又说了片刻,看了看四周,看的没人,他才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忧,当今天子暴躁易怒,可他还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他刚刚登基的时候,我还骂他是昏君,与他打了一架,当时啊,我把他打的也是不轻,后来呢,他照样没有怪罪我,所以啊,你也不要担忧...”
“孝康皇帝他不会轻易揍大臣,可是他会要你的命,当今天子就不会了,他是个心软的...尤其是对待我们这些故人...你也莫要怨恨,老老实实做你的尚书令...”
郭嘉双手堵着耳朵,低着头就看起奏表来,丝毫不在意荀跟他说了什么,看到他这个模样,荀也是怒了,说道:“那你就继续如此行为,有一日你被天子打死了,我会亲自埋了你的!!”,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
而此刻,刘獒正在诸葛府内,抱着自己的表弟,逗弄了起来,小家伙显得很是慵懒,无论刘獒怎么做,都不肯睁开双眼,只是睡着,偶尔会睁开双眼,看上刘獒一眼,便继续睡觉,刘獒哭笑不得,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怕生的小儿,自己抱了这厮,本以为他会哭闹,没有想到,不哭也不闹,继续呼呼大睡。
诸葛亮还有些开心的说道:“他是知道近亲呢!”
刘獒起初也是觉得如此,可是没有想到,后来曹丕与孙权都抱了抱这小家伙,可是这小家伙,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继续呼呼大睡,几人都觉得好玩,而刘獒,还要去见见姑姑,在奴仆的带领下,进了后院,刚刚走进后院,就看到姑姑正坐在院落里晒着太阳,刘獒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姑姑,你怎么起身了?”
饶阳长公主,惊喜的看着前来的刘獒,再次起身,想要走到刘獒的身边,刘獒抢先一步,迅速走到了她的身边,饶阳长公主拉着他的手,十分开心,说道:“你来了,太好了,这些日子不见,你又长高了些,兄长可还安好麽?阿嫂呢?你那刚刚出生的妹妹如何了??”
“姑姑不必担忧,他们都很好...也都很想念你...”
饶阳公主点着头,不知不觉,双眼就有些泛红,拉着刘獒的手,又询问了很多,这才说道:“这些日子里,我实在是想念你们,好几次,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听着姑姑说着这些,刘獒也劝着,说道:“姑姑不要如此言语,再过些时日,你就带着小家伙去看阿父,阿父定然会非常开心的...”
“对了,我堂弟也来了,如今正在雒阳...”刘獒连忙说着,饶阳公主一愣,问道:“你哪个堂弟啊?”,刘獒说道:“乃是陈留王之子,唤作刘懿...”,饶阳瞪大了双眼,有些惊讶的说道:“他来了?好啊,他长得像不像二哥啊?好多年都没有见到二哥了,我都要忘了他的模样了...”
“像极了...”
“好,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把他也带过来...”
“嗯...”
刘獒与饶阳长公主聊了很久,直到公主有些疲乏,刘獒这才离开了后院,走到了前院,诸葛亮还在跟孙权,曹丕他们聊着,刘獒拉着诸葛亮,有些认真的说道:“姑父啊,姑姑很想念天子,你若是有空闲,便带着姑姑,瞻儿,前往厚德殿,去阿父见一见...阿父也很是思念姑姑,这些日子,他偶尔在叫长陵的时候,都会莫名的叫错,叫饶阳...”
听到刘獒如此言语,诸葛亮也是点点头,说道:“我明日就带着她去厚德殿,她身子也好了很多,我安排好车马,不受寒,应当是可以的...”
“姑父,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对了,邢公修建驰道的事情,我东宫也有参与,就劳烦姑父能帮着安排人手,起码在这司隶地区的事务,还是让我们来办罢,司隶地区的官吏大多骄横,东宫出面,想必他们也会立刻服从...邢公性子极好,还是不要让他被些小人欺辱了....”
诸葛亮眯了眯眼睛,明白了刘獒的意思。
他点着头,说道:“我立刻安排人手,殿下放心...”
“唉,这种时候,本来不该劳烦姑父的...姑父莫怪啊...”
“不敢,身为少傅,做这些都是应当的。”
第0583章 最强向导
东郡,濮阳县
邢子昂率领一众当地官吏,在县城周围徒步巡视,当然,他是在查看此处是否能作为宁州驰道的中转点,濮阳算是中原发展最好的几个县城之一,地理优势明显,还拥有大量的人力,邢子昂不苟言笑,认真的查看着,而在他的身后,包括兖州刺史,东郡太守,濮阳县令等一群人跟随着,官吏们浩浩荡荡,邢子昂的名头,在地方上还是很管用的。
他多年待在尚书台之中,多次前往各地实行政令,地方官吏们有不知朝中九卿的,却没有不知尚书令的,在这方面看来,太子的担忧似乎是有些多余的,兖州刺史换做田渊,他先后做个青州,扬州,豫州等地的刺史,才能不错,师从郑玄,在任期间,也是多兴农桑,多行屯田之事,而他与邢子昂的性子相差不多,都是少言寡语的,却又好民事。
太守唤作蒋干,貌不惊人,乃是熹平初年的考核生,先后担任过三地之县令,今年方才被调到东郡来担任太守,比起田渊,此人的言语就多了一些,故而这一路上都是他在跟着邢子昂,告诉他这里的种种要事,例如户籍数量,这几年里征税的变化,甚至连周围的道路情况,他都是非常的熟悉,这让邢子昂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这厮今年方才上任,却对东郡这数年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当真不易。
邢子昂在濮阳,白马,顿丘等地巡视了六七日,方才确定了在这里的修建之事,修道与修驰道完全就是两回事,修道路很容易,只要一个平坦的地面,能够让马车通过,让马车上的人不至于被甩下来,这就足够了,可是驰道不同,驰道是天子车架能够通过才可以的,早在先秦,始皇帝便在全国内修建了十三条驰道,其中最为著名的则是有九条。
有从以咸阳为中心,有东方大道,由咸阳出函谷关,沿大河经定陶,临淄至成山角,有西北大道,由咸阳至临洮,有三秦楚大道,由咸阳经武关,至于江陵,有川陕大道,由咸阳至巴蜀,有江南新道,南通蜀至桂林,有北方大道,由九原沿长城东行至冀州,以及直道等等,这些驰道,将整个天下连接起来,使得庙堂能够直接管理天下各地,这也是为了施行郡县制而做的准备之一。
按照秦律,驰道在平坦之处,道宽五十步,隔三丈栽一树,道两旁用锥夯筑厚实,路中为专供天子出巡车行,当然,汉朝还是有些不同的,汉朝天子虽喜欢出皇宫,却从不弄得声势浩大,天子车架巡游天下这在汉朝是不能轻易看到的,因为如此太耗损国力,早在孝文皇帝时期,他就根据大汉的情况,对原先的很多规矩做出了改变。
在孝康皇帝的时期,天子想要在天下内修建驰道,而为了避免徭役过重,国力耗损太大,故而将道宽改成了十五步,栽树不变,不设天子出行的御道,道路之高度,也稍有些降低,这样的举措,自然是为了在减少损耗的同时,修建更多的驰道,孝康皇帝时期,又新出现了六条驰道,在秦驰道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增,西北连接了张掖,南方连接了荆南,北方连接幽冀,青徐,这些驰道统称为建宁驰道。
邢子昂还是非常开心的,这里有蒋太守这样的人在,制定路线之类,并不困难,蒋干对这里的地形都是了如指掌的,事情进行的很是顺利,不过,邢子昂却也有自己的担忧,站在城头上,遥望着濮阳的城外,蒋干站在他的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刺史早已离去了,调动徭役这些事,刺史也帮不上什么忙,项子昂忽然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邢公?大事要成,为何叹息??”蒋干有些疑惑的问道。
邢子昂摇着头,说道:“我要新建这三条驰道,不过,这三条驰道,我并不想在原先驰道的根基上继续修建,这里有你,我是非常满意的,你对这里的地形,人情的了解,实在令我震惊,可是离开了此处,我就不知还能否遇到你这样的能人了,唉,不知要耗费多少年,这驰道才能修建完成啊...”,听到邢子昂如此言语,蒋干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他竟思索了起来,有些迟疑。
看着面前这身姿挺拔的老人,蒋干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邢子昂转过身来,亲切的拍了拍蒋干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很不错,大汉还有你这般的年轻人,老夫甚是欣悦,假以时日,你定也能为国中九卿啊!”,听到邢子昂这样的夸赞,蒋干脸色有些赤红,有些羞愧,他想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邢公,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听到蒋干的言语,邢子昂一愣,他问道:“何人??”
“能帮邢公修建更多驰道的人。”
邢子昂有些疑惑的跟着蒋干,走在濮阳的城内,两人走了许久,渐渐来到了有些贫穷的城南,这里的房屋明显的要矮小很多,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这两个大官到来,都是有些慌张的行礼拜见,又匆匆离开,又转过了几个街,蒋干带着邢子昂,来到了一处府邸面前,这府邸,也算不上是府邸罢,只不过是些栅栏围起来的小屋罢了。
蒋干站在门口,叫道:“学生蒋干,前来拜见大公!!”
邢子昂没有听清,什么公??
蒋干又叫了一声,这时,才有一人从屋内走了出来,此人并不高大,也不过是中年,却拄着拐杖,面色有些苍白,看似是刚刚大病了一场,看到门外的蒋干,他笑了笑,说道:“是你啊,进来罢!!”,蒋干带着邢子昂就走了进去,又行礼拜见,邢子昂还没有搞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也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这人,那人看到邢子昂,却行礼拜见,邢子昂连忙回礼。
三人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蒋干,那人问道:“怎么了?又有什么事不清楚?”
蒋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指着一旁的邢子昂,说道:“此人乃是中书令邢公...前来此处,为修建驰道之事...”,那人哦了一声,点点头,没有言语,蒋干又介绍道:“邢公,这位乃是我濮阳内的奇人,唤作大都,此人对大汉境内的地形人情,都是格外的熟悉,关于兖州的诸多情况,我都是从他这里知晓的...”,蒋干说着,邢子昂却是有些呆愣。
这一听就是假名,怎么会有大这个姓氏呢?此人究竟是何人呢?
邢子昂看着面前的大都,问道:“君究竟是何人?”
“我就是大都,阁下或许不知....”他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并非是兖州人,我乃是倭人,唤作大都...”,听到他如此言语,邢子昂恍然大悟,点点头,心里的疑惑却没有减少,一个倭人,如何能如此熟悉的知道大汉境内的情况,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邢子昂假装不知的问道:“这番前来,是有事要询问,我欲在兖州修建驰道,通往宁州,不知君有何见解?”
“从濮阳修建??邢公是不打算在原先的驰道上扩增啊...为何呢?”
“我要让驰道更多些...最好将整个天下都紧紧的连在一起,没有缺漏。”邢子昂认真的回答道。
大都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犹豫,直接开口说道:“阁下从濮阳出发,这不太好,最好是从平丘出发,至于白马,白马渡河,到达濮阳,至于广平,过信都到任丘,过北平至平冈,直到平梁...”,他脑海里仿佛就有一卷很大的舆图,平淡的说着,就规划好了一条漫长的驰道,他又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当然,这还是只是初步的,具体如何,还得靠邢公来...”
听着他说完,邢子昂早已是吃惊的站起身来,看着面前这个倭人,又看了看一旁的蒋干,蒋干笑着,说道:“邢公,如何,我就说,此人定能相助邢公,完成驰道之事...”
邢子昂朝着面前的大都一拜,说道:“还请阁下前来助我!!”
大都连忙起身,扶起邢子昂,摇着头说道:“请邢公见谅,我无心仕途,也不好这些,我所愿者,唯有游遍天下,去看看更多的地方,也不隐瞒公,我本是要水路前往凉州,然后去西州的,可近期身体不适,我才无奈的停留在这里...邢公恕罪....”
邢子昂有些无奈,他又说道:“驰道之事,关系重大,造福百姓,若是君能助我,事成之后,阁下大名,定也会传遍天下,得众人敬仰,这样一来,阁下再去游遍天下,岂不也是容易了许多??”,大都说道:“在十三年前,也曾有人与我说过这些,当时我便拒绝了,这十三年里,我走遍了大汉,能踏足的所有地区,经历了无数事...我心在山川湖泊之间...还望公恕罪...”
“唉...”邢子昂长叹了一声,打消了继续招募此人的想法,人各有志,不能强求,邢子昂也就坐了下来,不想再劝,一旁的蒋干却开口了,他看着大都,说道:“阁下游历天下,可曾感到道路之不便?这天下间,有多少人,都是与君这般,想要游历天下的,可是呢,却碍于道路,不能前往,君可知,这番邢公不只是要修建宁州道,还要修建西州的....”
“若是君能相助,日后再游历天下,岂不是更加方便??”
“当然,若是君不愿为官,那就不做官了,跟在邢公身边,帮着他修正路线,指点地形道路之累,等到驰道修建完成,君便离去,这也不会耽误君太长的时间啊...”
蒋干这么劝着,大都脸上竟有了些动摇。
ps:不知大家可还记得此人,就是刘默前往倭国的时候,为他带路的向导,就是有个走遍天下的梦想的那位,不知不觉,已是十三年的时间了...唉....
老狼为了能把今天的更新补上,特意来了网吧,这一章就是在网吧写完的,因为宿舍里断电,老狼熬夜把三章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