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4章 刺史沮授
熹平十七年,十月
刘备率领北军士卒,将荆州刺史杨彪以及麾下诸多太守押到了司隶地区。
刚刚踏进了司隶,迎面就看到了军旅大营,大营就设在了从南郡进入司隶的道路边,旌旗阵阵,远远便能听到从营帐内传出的战鼓之声,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关羽连忙让士卒们停了下来,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这里可还是没有驻军的,当然,对方也是发现了他们的踪影,只见几个骑士飞奔而来,在刘备等人面前勒住了马,打量着他们。
“敢问来者可是北军弟兄?”
那骑士问道,刘备看了看一旁的关羽,关羽上前,说道:“北军校尉关羽在此,你们是何部营??”
听到关羽的言语,大老远便传出了一阵笑声,一人骑着马,慢慢悠悠的来到了关羽的面前,低着头,看着关羽,慢条斯理的说道:“北军校尉关羽何在?还不速速来拜见司隶校尉!!”
关羽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一旁的刘备走上前,笑着说道:“原来是华校尉,不知华校尉与此处何干?”
华雄看到了刘备,也下了马,令一旁的士卒牵,有些无奈的说道:“还不是你们的事情,是陛下让我来的,交接囚犯,我这才处理完司隶的事情,还没能休息上几天呢,就要来这里等候你们,早知这司隶校尉是如此忙碌的,我就不干了,就该去接替董公当太尉啊,可惜啊,当初让给孙坚那小子了....”
刘备笑了笑,说道:“着实难为校尉了,陛下之意如何?”
“让我带这些人回去,至于你们,陛下说了,继续去忙...”
刘备眯了眯眼,继续去忙??他大概明白了天子的想法,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的关羽,说道:“劳烦校尉,行交接之事...”,华雄直接走了上前,拉着关羽便去交接囚犯,一路还在说着什么,关羽一言不发,也甩不掉他,刘备看着两人走远,将满宠叫了过来。
“伯宁,天子之意,想必你也明白了...将囚犯们交接与华校尉之后,我们就立刻动身,劳烦阁下前往益州,我前往扬州....如今,荆州奸贼已除,想必各地的奸贼都是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如此时机,吾等也正好前往这两地,震慑奸贼宵小之心,使得其不敢再为祸民间....”
满宠点了点头,却又说道:“我前往益州,可从南军借兵丁为助力,阁下便带关校尉前往扬州...我独自前往益州...”
两人商谈了许久,华雄与关羽这才走了过来,华雄还在说着些什么,关羽走来,朝着刘备点了点头,刘备开口说道:“华校尉,吾等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劳烦了...吾等告辞!!”
关羽依旧没有言语,跟着刘备便要离开,华雄一把抓着关羽的手臂,盯着他,认真的说道:“你早些回来...早些回来...袁校尉他很想你...”
听到华雄如此言语,关羽一愣,问道:“他不是痊愈了麽?你...”
华雄忽然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他的确是痊愈了...只是罢,你自从调往北军之后,就没有来看过校尉了,早些回来,拜访一下他...”
关羽点点头,朝着华雄轻轻一拜,说了声保重,这才离开了司隶。
看着远去的关羽,华雄面带微笑,送他离开,当关羽消失在远处的时候,华雄的脸上,却是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的悲伤。
刘备与满宠重返荆州,顿时又分为了两路,刘备带着关羽,以及六百北军士卒,前往扬州,满宠仅是率领两百多人,前往益州,刘备就是要趁此时机,好好的吓唬一番南方这些不安分的大族们,让他们看一看天子剑的威力,只有尝过一次,他们才会惧怕,不敢再犯!
到了这个时候,官学反而是成为了其次,首要的目标转向了南方的豪强大族,这些欺压百姓,无视律法的奸贼们,终究还是迎来了能够治服他们的酷吏。
当扬州的众人听闻刘备即将前来的时候,他们犹如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时候,也是他们这批人,当时,听闻王符前来,这些人吓得坐立不安,还有几个受不了这般的惊吓,直接自杀,如今刘备前来,倒颇有当年王符到来的姿势,王符刚刚到达扬州的时候,严惩当地的豪强大族,十几年过去了,如今的扬州大族依旧不敢太嚣张。
这就是吃过苦头与没有吃过的区别了。
好在他们也有经验,连忙解散佃户,给与耕地,纷纷资助当地的官学,有的还帮着修建驰道,总之,在刘备真正到来之前,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扬州官吏们本是该开心的,毕竟,豪强大族们这一系列的行为,可都是在为他们增加政绩,可是他们却开心不起来,他们可是听说了,刘备赶到荆州之后,从刺史到太守没有一个能逃脱的!!
全部都被运到雒阳去了,直接投入廷尉大牢,正在严审。
当然,也有并不惧怕的,扬州刺史,唤作沮授,此人的经历,也颇为神奇,举孝廉为官,后在幽州担任县令,都尉之类,后来,科功考核正式进行,此人辞了原有的官身,参与考核,还得了农科,经科的双冠,故而被孝康皇帝所重用,在冀州担任南皮太守,后任刺史,又任青州刺史,后为扬州刺史。
此人也是少有的出身不高的地方大员,治政才能也是不错,在他赶到扬州之后,一心扑向了水利之事,他认为,扬州其实是很容易就能发展起来的,这里土地肥沃,耕地无数,可惜,就是人少了些,不过,人少代表这里的百姓比起其他地区要更能富裕一些,沮授便开始全力建设水利,充分利用扬州的特征,增加更多的优良耕地。
当刘备赶到了扬州的时候,与荆州正好相反,这里,竟没有人来接待他。
一路都走到了吴县,都没能看到半个来迎接自己的官吏,这让刘备有些想不通,一旁的关羽却是有些愤怒,他说道:“定是此地之官吏得知荆州之事,对刘公不满,故而如此无礼,刘公且等候着,我这就带人前往刺史府!!!”,刘备连忙拦住了他,说道:“先前与荆州,乃是为国事而行抓捕之事,并非私仇。”
“我因天子之令前来,岂能因不前来迎接,便随意抓捕地方大员??”
说服了关羽,刘备又想起了这一路上所看到的场景,与荆州不同,扬州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人人都在忙碌着,能看到道路上正在修建的驰道,还有那一条条的河渠,巨大的熹平翻车,这里的刺史,看起来跟杨彪是不同的,纵然有司隶先前隐瞒司隶校尉的情况,可如此众多的水利举措,总不能作假罢,这起码也是修建了半年有余的。
赶到了刺史府邸,刘备没有拖延,直接告知了自己的身份,果真,听闻刘备已经到来,这里的官吏还是有些惧怕,不少人都偷偷的观察着刘备,不敢言语,整个府邸内顿时寂静,不过,刺史并不在这里,有官吏起身,带着刘备,前往去寻找刺史,一行人走了许久,刘备并没有让关羽前往各地去监察,将他带在了身边。
关羽不像满宠,他懂得战事,可是对于这样的民事,还是要刘备亲自为之。
当他们跟着官吏们,来到了一处河边的乡野亭里的时候,才看到了扬州刺史沮授,此人正跟着诸多官吏们,在做舆图,商谈在此处引水灌耕地的大策,看到他们正在忙碌着,刘备也就打量起面前的这人来,沮授穿着短衣,肤色黝黑,这是常年待在野外所留下的痕迹....
官吏上前禀告,沮授这才站起身,看到了远处的刘备,又吩咐了几句,这才走了过来。
看着面前这个酷似老农的刺史,刘备抢先一步,朝着他拜见:“拜见沮公!”
沮授也回了一礼,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便坐了下来,刘备笑着问道:“公要在这里修建水渠?”,沮授点了点头,指着远方,说道:“我准备,在这里开垦耕地三千顷...近来,不少扬州人跑到了交州,扬州本来人就少,我也只能去学故交州刺史刘公..”,他前后将自己心里的谋划讲述了一遍。
刘备点着头,认真的听着。
沮授这才看着刘备,说道:“刘公不是奉旨来捉拿地方奸贼的麽?怎么来我这里了?可是需要我来相助?”
“不必劳烦沮公,扬州有沮公在此,我想,我也不必去监察...”刘备笑着夸赞道,沮授站起身来,有些恼怒的说道:“你身为庙堂重臣,受天子之令,岂能如此言语,做事,就定要做的认真...”,他这就开始教训了起来,刘备一愣,只能点着头,说着受教。
刘备还是被沮授赶走了,让他去监察不轨,刘备还是有些茫然,他是在没有想到,天下竟还有这般的奇人,人家都是害怕自己查出什么来,这人倒好,催促着自己去查,好一个老顽固啊!!
刘备无奈,带着关羽便离开了这里,走在路上,刘备与关羽二人都沉默着。
“长生啊...你说,这..咳,沮公是不是比我更像是来监察的?”
“沮公是个好官。”
“是啊,奸贼虽不少,可好在这些心怀家国,心系黎民的大贤更多,我大汉正是因为他们,才能如此强盛啊....”
“吾等接下来去哪里查?”
“每个郡都去一趟罢,若是不查出什么来,我看这位沮公是不会绕过我们的....”
在这个时候,满宠也是赶到了益州。
第0555章 汝南黄龙
满宠并没有跟原先与刘备所说的那样,前往南军借调人手,他就带着这两百多虎狼之士,直接进了益州,一路走来,一路监察,但凡有不轨之行,就要抓捕,可是让满宠吃惊的是,自己在益州竟看不到奸贼来,无论是地方的亭里之长,还是如县令太守,各个都是循规蹈矩,没有半个为害一方的。
若只是太守县令这类的如此也就罢了,可是这亭里都是如此,就让满宠感到不对劲了。
一路走来,皆是如此。
另外,让满宠有些想不通的是,这里的官吏们,对于自己似乎并不惧怕,他可不信自己的恶名没有传到这益州来,起码,在与荆州的交界地区,肯定也是知道自己的作为的,可是这里的官吏就是不怕自己,在自己询问诸事的时候,他们也显得很是轻松,没有任何紧张或者惊惧。
到达治所,满宠就直接走进了刺史府邸。
“吾乃太子率更令满宠,奉天子之诏令,监察南方不轨之事,刺史何在?”满宠皱着眉头,肃穆的叫道,他刚说了一声,便从人群里走出了一人,这人年纪颇大,不过,面目极为的肃穆,略有些坚毅,没有半点苍老之态,看着面前的满宠,他说道:“我便是益州刺史。”
“我想与刺史公谈谈...”
听到满宠的言语,刺史也不废话,与满宠进了书房,两人坐下。
满宠正要开口,刺史直接将一封纸张放在了案牍上,说道:“我知满君前来的目的,看看这个,阁下便知晓了...”,满宠点点头,接过了案牍上的纸张,仔细的看了片刻,眼里颇有些震撼,看着面前的老者,满宠连忙起身,朝着他大拜,说道:“恕我先前无礼!!”
“不必,另外,你可去广汉郡去看看,我这些时日忙着外贸商贾之事,许久未曾赶往...”刺史开口说道,满宠连忙点点头,说道:“谨喏!”
“若是发现奸贼,不要急着处死,将同谋寻出,一并处死!”
“谨喏!!”
.............
双方都各自忙碌了许久,直到年末的时候,双方才在襄阳会合,前往雒阳。
刘备与满宠相见,得知其平安,也是松了一口气,刘备就是担心满宠强硬,刚则易折,何况,他只带了两百多人,若是遇到豪强反扑,数千奴仆围攻,只怕要出问题,如今看来,益州的情况好似不错,刘备与满宠朝着雒阳出发,刘备便讲述起扬州的事情来,扬州的豪强大族,早就被王符吓破了胆。
他们这番前往扬州,也没有发现那种有大恶的,顶多也不过是多藏了些奴仆,谎报了耕地数量这样的,没有欺压百姓的作为,另外,就是有沮授在了,对于这位老顽固,刘备言语之中,满是敬佩与赞叹,此人颇有些王符的模样,不爱言语,也善结交,一心都在政事上。
不过,他没有王符的张狂,反而,若是与他相处久了,就能明白,此人是很和善的,就是有些顽固,死认理,抓到了那几人,沮授顿时说这是他管辖不利,当一同上雒阳,险些就要拉着刘备与雒阳认罪,刘备好言相劝,说了很多,才将此人安抚下来,刘备觉得,有他治理扬州,是扬州百姓之福,也能看出天子之贤明。
说完了扬州的情况,刘备看向了满宠,心里做好了准备,方才问道:“益州如何??”
“益州大好!”
“那抓了多少人?或者处死了多少??”
“未曾!”
听到满宠这样的回答,刘备惊呆了,面前的这位还是名震荆州,能止豪强哭啼的满伯宁麽?
满宠笑着说道:“益州之情况,乃是我平生从未见过的,益州刺史大才,大治益州,首行法度,使得无人敢作恶,作奸犯科之人,与年前便被抓起来,投入牢狱之中,不必我前往治理,刺史田公,实在令我敬佩不已,此人刚正不阿,对待益州不轨,毫不留情,实在令我敬仰!!”
满宠热情洋溢的讲述起这位田公,刘备知道此人,此人唤作田丰,先前担任三韩令,与刘备也有过交往,刘备知道他的性子,他比满宠还要刚烈,曾听闻,孝康皇帝爱作赋,曾以文赋示与众人,众人皆赞叹,唯独此人,怒批孝康之文赋,刚正不阿,孝康皇帝大喜,以他为奇才,大喜之下,丢去三韩重用。
满宠跟他碰到一起,这可真的是...刘备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忽又想起蔡邕年迈,天子有意换一位御史中丞,该不会是让此人来担任罢,若是此人来到了庙堂里,那可真的是...刘备也不知该如何言语,若是用鸡犬不宁来表达,是对天子以及群臣的大不敬罢??
.............
与此同时,袁术的妻子司马氏,也是迎来了临盆之日。
袁术站在前院里,拄着拐杖,来回的走动着,一旁的几个奴仆盯着他,就怕他不小心再摔了,袁术从未如此的焦躁过,也就二世师君来考校他的时候,他才如此紧张过,多少年来,没有想到啊,这样感觉又在此出现了,他皱着眉头,听着内院里传来的叫声,不多时就探出头观望一阵。
“唉....”袁术长叹一声,一旁的奴仆连忙劝慰道:“家主,家母娘家那边,派来了不少接生的奴婢,定然是不会有事的,家主莫急...”,听到他的话语,袁术也没敢松懈,正低着头,思索着呢,忽听闻一声清脆的哭喊声,袁术一愣,面色有些呆滞,连忙转过身,叫道:“出生了???”
那一声啼哭之后,内院就寂静了下来,袁术险些就忍不住冲进内院去,好在奴婢们走了出来,笑着说道:“贺喜袁公,贺喜袁公,夫人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袁术呆愣了许久,忽然,他大笑了起来,朝着一旁的奴仆叫道:“去拿些钱!!赏赐给众人!!你自己也拿点!!!”
“多谢家主!贺喜家主!!”
众人笑着说道,袁术有些焦急的问道:“怎么还不抱我儿出来?”
“家主,还需等候片刻...”
袁术又等候了片刻,实在忍耐不住,直接就走进了内院里,奴婢大惊,好歹将袁术阻拦在门外,过了片刻,才有奴婢抱着新生儿来到了袁术的面前,袁术颤抖着,却又很小心,小心翼翼的从奴婢的手里接过了孩子,认真的打量了起来,这小家伙,格外的娇小,袁术两个手掌,就能盖住他。
他不哭也不闹,双眼紧闭,也不出声。
袁术有些惊异的问道:“我儿为何不睁眼??”
“袁公啊...这新生儿,是不能睁眼的...还要等上一段时日...”奴婢解释着,看着手心里这娇小的小子,袁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袁术还想要走出去,奴婢又连忙拦着他,说道:“袁公,外面寒冷,不能出去!!”
袁术尴尬的笑了笑,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孩子交给了奴婢。
刘獒在第二天就已经赶来了,听闻师君喜得贵子,刘獒几乎是带着整整一车的礼物,赶来了此处,刘獒进了府邸,就开始赏下钱来,引得袁府里奴仆们大喜,纷纷感谢太子,刘獒笑着,袁府的氛围是非常不错的,跟着奴仆走进了书房里,袁术正在写着什么,看到刘獒走了进来,他也难以掩盖脸上的喜色。
“贺喜师君!喜得贵子!!”刘獒笑着说道。
袁术连忙让他坐下,又让奴婢将孩子抱过来,刘獒还是初次看到新生儿,在刘棣与幼姊出生的时候,他都没能看到,这一次,他算是看到了,浑身皱巴巴的,看起来,并不耐看,不过,那娇小的身子,的确是很可爱,袁术极为的宠爱的将他抱在怀里,又吻着他的额头,问道:“看看,多像我啊....”
刘獒虽看不出来,也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师君,可曾取名?”
“当然,我早就想好了,唤作耀...字公朗....”袁术笑着说道。
刘獒一愣,却没有多说,点点头:“好名字。”
在刘獒之后,袁尚,周瑜,诸葛亮,司马懿,乃至卢毓,曹丕,孙权,鲁肃等人也一一来拜见,看得出,对于这位小家伙,他们也是极为疼爱的,他们都带来了不少的礼物,袁术自然也是让他们见了孩子,他们大多都没有见过袁术这般开心的模样,袁术从来就是冷着脸,从不对任何有什么好言语。
可是如今,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的凶狠与冷漠,小家伙诞生之后,他的心好似也被融化了。
就是袁绍,在忙碌之中,也是抽出了时日,前来看望这位刚刚诞生的侄儿,袁绍带着豪爽的笑声,走进了书房的时候,袁术正在哄着孩子,袁绍走进了书房,看着抱着孩子,正在做着鬼脸的袁术,呆滞了许久,带着笑意,他坐在了袁术的面前,袁术还是没有跟他行礼,好吧,袁绍早就习惯了。
“早让你成亲,你总是不答应,怎么样,现在挺开心的罢!”
袁绍抱怨着,又看着小家伙,笑着说道:“这小子,长得很像他阿母啊!”
“屁话!明明像我!”
“哈哈哈,来,让我抱抱我的侄子!”袁绍笑着说道,袁术却是警惕的测过身,不屑的说道:“连獒儿我都没给他抱,还能给你抱??”
“你这厮...哎...”袁绍也说不出话来,无奈的摇着头。
袁术却不理会他,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笑着说道:“能看到他,我已经很开心了,纵然现在逝世,我亦无憾也!”
“休要胡说!”
袁绍有些不悦的说道。
袁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却没有言语。
熹平十七年,年末
汝南郡汝阳县,井现黄龙
第0556章 袁术赠书
熹平十八年,元月
刘备已经是赶到了雒阳之内,不过,除了太子刘獒,并没有人赶来迎接他,众人都将他看作是阳球再世,乃至是超过了阳球1的酷吏,另外,刘备跟朝中不少官员,都是结下了死仇,不能饶恕的那种,例如,担任九卿的黄琬,与尚书台的黄祖,远在宁州担任官职的蒯氏兄弟。
以及地方上的诸多名士。
刘备血洗了荆州的世家大族,这不是豪强,这是世家,世家还从未遭受过这般的打击,哪怕是党锢,也只是一族之人不能出仕,哪里敢说是斩尽杀绝呢??这些世家里,不少子弟都有官身,这些人天天都跪倒在皇宫门口,向天子哭诉,要求严惩刘备的暴行,若不是当今天子威望正盛,无人敢触怒,只怕雒阳内早就出现了大规模的抗议举动。
刘备这样的行为,说是自绝与百官,一点都不为过,不止是他,就是司徒公卢植,也遭到了连累,谁让这位出色的酷吏是他教导出来的呢?不过,卢植并不在意他人的言语,反正他年事已高,也没有人敢当面跟他多说什么,都怕这老头出什么意外,刘备赶到雒阳之后,就发现了众人对自己的不满。
在城门,只有刘獒带着曹丕,周瑜,卢毓三人,在等候着他,看到刘备到来,刘獒连忙上前行礼拜见,刘备不敢受,刘獒笑着说道:“听闻刘公与南,使得奸邪丧胆,无处藏身,造福四方百姓,獒听闻,心里甚是敬佩!!”,听到刘獒这么说,刘备的心里也好受了些,笑着说道:“全因满君与关君之相助也!”
刘獒又见了满宠与关羽,又笑着说道:“关校尉,袁公与月前喜得贵子...你怕还是不知罢...”
关羽面色大惊,点点头,说道:“许久未见,稍后定要去拜访校尉。”
刘獒点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华雄与关羽还是将袁术唤作校尉,哪怕他不担任校尉已经近十年了,他们都没有改变叫法,这样的感情,有些时候,还真的是令人羡慕啊,刘獒心里想着,便带着刘备,一路聊着,朝着刘府走去,走进了城内,关羽就跟众人告辞离去,他还要将北军士卒们带回大营里。
刘备再三感谢关羽一路上的相助,又说道:“若有时日,还望能够与关君一聚!!”
关羽还没有开口呢,一旁的满宠幽幽的提醒道:“庙堂重臣,不能与将领私聚....”,刘备无奈的笑了笑,送走了关羽,继续与刘獒聊着,刘獒也告诉了他,如今雒阳内对他的声讨,他低声说道:“刘公定要小心,这下,虽然是除了三大奸贼,可是这庙堂里,还有他们不少的近亲,远亲...”
刘獒正跟刘备说着,绕过了一条街头,忽然,前方出现了数十个人,这些人都是奴仆打扮,手里带着木棍,各种凶器,刘獒一愣,身边的周瑜等人连忙抽出了佩剑,转过身,在后方,也出现了不少人,直接将他们堵在了这条小道上,前后的人,各自带着凶器,正在打量着面前的众人。
周瑜大怒,就要开口,刘獒却连忙伸出手,抓着他的手臂。
刘獒看着众人,大声的呵斥道:“尔等何人??如何敢围攻大汉司农?!”
他如此言语,那些人也不作答,朝着刘备等人便是逼近,刘獒冷冷的看着他们。
“唰!!!”
瞬间,听的箭羽声,前后的奴仆们纷纷倒地,顿时惊惧,朝着身后看去,只见前后涌出三四百人来,这些人,有的是站在路边叫卖的小贩,有的是读书人的装扮,有的看起来像是游侠,在那一瞬间,那商贩推开了胡桌上的货物,从最下方掏出了黄弩!!这可吓坏了周瑜,我大汉竟富裕至此?小贩都开始卖黄弩了??
不到片刻,奴仆们就已经全部倒下了,没有一个能够站立的,而那些人,在射杀了诸多奴仆之后,来到了刘獒的面前,朝着刘獒大拜道:“绣衣使者张阙拜见太子殿下,属下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刘獒点了点头,脸色却有些难看,周瑜连忙扶住他,问道:“殿下?怎么了???”
“我有些不适...”刘獒吃力的说道。
众人都吓坏了,就是绣衣使者们也是如此,刘备也来不及理会其他,连忙将刘獒送到了东宫里。
当日,天子大怒,令张,雒阳令,乃至执金吾,一同严查此事。
最后,张发现,这些奴仆都是朝中御史台御史中丞长史黄祖所派遣的,前往行刺太子,当日,张就带着人冲进黄祖的府邸,将面色灰白的黄祖抓了出来,黄祖还想辩解,自己是对刘备动手,绝不是太子啊!可这哪里能说得清,在抓捕了黄祖之外,另外还有四五家荆州世家出身的大臣也被抓捕入狱。
罪名就是勾结黄祖,行刺太子,欲行不轨。
一时间,雒阳内针对刘备的声音顿时少了很多,静悄悄的,谁都不敢出声,而在太学与门子学里,荆州世家出身的学子们,遭受到了其他学子们的暴打,险些重伤,被雒阳令带走了不少人,不过,最后,司马懿亲自赶往雒阳令府邸,又将这些士子们全部借了出来,嘱咐他们,太子并未有什么大碍,不要再如此行事。
关羽将士卒们送回了校场后,急匆匆的去拜见袁术。
当他出现在袁术面前的时候,心里的喜色已经消失了大半,仅是半年多未见,关羽就已经有些认不出袁术来了,袁术背靠着软枕,面带笑意,抱着独子袁耀,可是,他实在是太过瘦弱,整个人,貌似只剩下了一具骨架,先前那位征战西北,保的凉州十七年平安的大将,今日却沦落到了弱不禁风的程度。
关羽坐在袁术的面前,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抿着嘴。
袁术身上,一如往常,唯独他那双眼睛,还是那般的炯炯有神,看不出颓废,他还是自豪的将儿子给关羽看,又说了很多,奴婢进来,将小袁耀带走之后,他这才跟关羽聊起其他事来,他看着面前的关羽,认真的说道:“长生...你的才能,我是知道的,你与众人不同,你有着大帅之资,再磨砺几年,完全可以接替孙坚的位置....”
“不过,你天生傲气,不肯委与权贵...反而与卑鄙者亲近....因此,若是天子将来要让你做太尉,你就拒绝掉,你更适合担任镇守一方的统帅,不适合这庙堂里的勾心斗角...”袁术讲述着,不等关羽开口,他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长生啊...如今官学四设,科功大兴...可是将领这方面,依旧没有什么长进....”
“我希望你...上奏天子,请求设立一个学院,如太学,如门子学一般,令孙坚,华雄,吕布这些人担任祭酒,教导兵法...军事....如今的将领,大多都是通过战场上的磨砺来成长起来的,可如今,大汉并无外敌,只怕将星难出,可若是有专门的学府,教导那些志在建功立业的后生,让他们知晓兵法诸事,能培养出无数的将才....”
“另外,定要广受学子,成绩优良的,可担任北军军侯这样的位置,其余人,可入戍边军旅,乃至水师之类,军旅之中,最为重要的,除了主帅之外,还是要靠着军侯,司马,乃至曲屯长,什长这些底层的将领们...他们能对战事起到重要的作用!!”
“此事,你一定要向天子上奏,并且告诉天子,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莫要说我...”袁术说着,渐渐有些乏力,大口的喘着气。
关羽看着袁术,说道:“袁公,你知我秉性,我只想靠着自己来获取功勋,不需要他人赐予...”
袁术猛地抬起头,举起手,指着面前的关羽,痛斥道:“我将死之人,这些功勋,与我何用??你这个性子,我若不在,谁还会举荐你??谁还会提携你?!你要一生做个校尉麽?!!”
袁术怒吼着,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冷冷的看着关羽,说道:“若是你不肯上奏,或者提及我的姓名,我死不瞑目也,哪怕身死,我都不会原谅你!!!你若是要我安心,就答应我....”
关羽握紧了双拳,站起身来,说道:“校尉,你带着我,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杀出了一条生路,如今,岂能因区区病情,说出如此言语,我相信,昔日那位百战悍将,绝对也不会惧怕什么疾病,定然也能痊愈...”
“哈哈哈,说的不错,不过,你还是要答应我,这是我下达的军令,你若还是将我看作你的校尉,那就照办!!”
“属下领命!!!”
袁术面色这才好了很多,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设立学府,教导兵法,定不要忘了同时教导经学...若是这些人里出了不忠之人,你我就是罪人了...还有...长生....”,袁术从案牍下拿出了一本书籍,看着手中的书籍,袁术眼里满是怀念,他安安静静的看了许久,递给了关羽。
“这是《公羊春秋解诂》...我师君留给我的...我今日交给你..多读此书,帮我写完...”
“校尉,太子殿下,或者他麾下双杰,乃至周瑜,都比我更合适治此书...”
“哈哈哈,不,太子殿下要专心国事,诸葛司马,辅佐太子,更是忙碌,周瑜此人,尚还稚嫩...”袁术说着,将书递给了关羽,目光有些不舍得留在那本书上,说道:“若是他人要借阅,你只管借就是了..越多人爱看,我越是开心...众人之中,我大多都不担忧,唯独华雄这厮....”
“多帮着些他..他心直口快,莫要让他遭了罪....”
“谨喏。”关羽附身大拜,低着头,不让袁术看到自己的脸,
只因,他眼里还闪着泪花。
第0557章 袁公走好
夜里,细雨绵绵。
袁术拄着拐杖,站在寝屋门前,看着这细细的雨幕,地面不断的绽开水花,远处都是隐隐约约的,就是天空也看的不是很仔细,月色都被遮盖住,袁术看了许久,整个地面都被这雨水冲刷得极为得干净,拄着拐杖,袁术小心翼翼得朝着书房走去,一路上,冷风袭来,还是有些寒冷。
艰难的走进了书房里,将拐杖放在了一边,摸着黑,坐在了案牍前,点了烛火,烛火微微亮着,勉强能照亮案牍周围,也照出了袁术那苍白的脸,袁术将烛放在了案牍上,哆嗦着,拿出了纸张,笔墨。
沉思了许久,这才开始动笔。
“子耀亲启。”
写下了开头,他又停住了,看着窗外的细雨,冷风透过窗沿钻进了屋里,袁术并没有觉得不适,反而在这冷风下,他更是清醒了不少,拿起笔,继续写了起来,他并不急躁,一笔一划都是格外的认真,缓慢。
“吾子袁耀,我是你阿父,大汉将军袁术,我不知你几时才能认得字,几时才能看得懂这书信,我也不知,当你看此书信的时候,会是喜,还是悲,或是怒...我真想看着你长大,也想看看,我儿顶天立地的模样,奈何,我看不到了,我只是有些言语想要与你讲述...我儿,当你出生,在我手中舒展那娇小身姿的时候,我当真欣喜,毕生以来,我都未曾如此的欢喜过....”
“你与我酷似,我想,你将来也定然是个威名赫赫的将军,当然,你若是从文,挥笔洒墨,那也是好的,只要你安康,做什么都好...我都不会反对,只是,我还有几句言语,要告知你....”
“若我离开,家里,便只剩你一男儿,照顾好你的阿母,勿要让她生气,勿要让她流泪,保护好她,勿要让他人欺辱,身为我袁家男儿,定要顶天立地,无有畏惧,心怀善念,勿要欺压良善,勿要酗酒,勿要服散,男儿立于世,当要建一番伟业,从文也好,从军也罢,无论行何事,都要正直,心怀仁义....”
“无论遇到何等事,都莫要惧怕,我之魂灵,当常伴与你之左右,若有心事,便仰望天空,天边北极之星辰,为我之化身,告知与我,我定会助你,有我与你身边,你不必畏惧....你阿父,乃是大汉之英雄,勿要妄自菲薄,也勿要骄横无礼,若有人欺辱你,告知天子,太子,华雄,关羽,袁绍,周瑜,他们定会帮你.....”
“天子,太子,乃至众人,皆为你阿父之挚友弟子,你需以长辈礼对待他们,不能对他们无礼,要听从他们好的教导.....”
“吾儿,若是忘了我之相貌,去照铜镜,以墨与面染须便可,此为你阿父之相貌也....”
“吾儿,吾儿,莫要忘了我,多来看看我...”
“当是离别之日,心中无数言语,却难以叙说,好教我儿得知,你为我毕生最爱....纵死亦然。”
袁术拿出笔,又想划掉最下方那一句,想了许久,还是未曾划去,将书信折叠起来,放在案牍上,袁术站起身来,哆哆嗦嗦着,走回了寝屋,床榻上,司马氏与袁耀睡得正香,小家伙躺在母亲的臂膀上,侧着头,小小的腹部一鼓一鼓的,袁术走到了床榻边,坐了下来,看着熟睡的孩子,看了许久。
弯下身,忍着后背撕裂般的疼痛,在小家伙的额头吻了吻。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袁术心里明白,自己是难以熬过今晚了,他沉重的喘着气,司马氏却是惊醒了,小心翼翼的,生怕小家伙惊醒,抽出了手臂,将小家伙放在枕上,低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我有些难受..我喘不上气来...”
袁术说着,司马氏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来,扶着袁术,进了侧屋,又叫醒了奴婢,点了烛,让奴婢叫醒府邸里全部的奴仆,将袁术放在床榻上,司马氏面色苍白,眼里含着泪水,奴仆早就去寻华佗医师去了,摸了摸袁术那火热的额头,司马氏便准备去弄冷水来,袁术却拉着她的手,硬是不让她离开。
“我比你年长了许多..婚娶之后,对你也不曾说过太多...我...生性如此...你..你...莫要...莫要...”
“夫君,不必多言,我知晓,我都知晓...”
“耀儿....耀儿...耀儿他...”袁术面色瞬间涨红,额头上鼓起青筋,他用力的呼吸着,喉咙发出古怪的声响,却总是呼吸不上来,他憋着气,浑身都在颤抖着,抓着司马氏的手,也硬是抓住了痕迹,看到袁术这副模样,司马氏嚎啕大哭,她发疯般的叫着袁术的名字,眼泪横流。
“我.......獒儿....”袁术挣扎着,想要说些甚麽,可却没有办法说出话来。
终于,袁术安静了下来,他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上方,抓着司马氏的那只手,也无力的掉了下来,整个人就这么横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
“夫君!!!!”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让整个府邸里的奴仆们,都明白出了何事,他们纷纷大哭,跪倒在地面上,而年幼的袁耀,也顿时被惊醒了,大哭起来,好在奴婢急忙反应过来,冲进内屋,抱着他,哄了许久。
“师君!!我来了!!您的公羊解诂我又加了些新的注释!!我未曾让您失望罢?!!”
“未曾,不过比我还是差了些,走罢,陛下等着呢!”
夜里,袁府的哭声,也惊醒了周围的邻舍,他们有些疑惑的走了出来,却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是说袁公已经被治好了麽?莫不是孩子早夭了??
而在东宫里,刘獒翻来覆去,却是迟迟未能入眠,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沉甸甸的,闭着双眼,躺了半个时辰,都没能入睡,心里烦恼,便走出了屋,站在屋门前,看着这细细的雨幕,天色也是阴沉,刘獒正在思索着,却看到了曹丕,曹丕带着几个人,慌乱的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迎面看到正站在门口的刘獒,曹丕带着哭音,叫道:“殿下!袁公走了!!”
刘獒整个人都呆滞住了,静静的看着曹丕,哪怕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心跳在一时间都停止了,一切都仿佛变得虚无,隐隐约约,只有那心口传来的剧痛,才让他明白,这一切是真的。
一步一步,走进了雨幕之中,雨水的冲洗,才让他找回了神,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朝着袁府飞奔而去,东宫的黄门门惊叫着,想要为太子拿伞,也有的拿着太子的鞋履,刘獒赤脚在雨里狂奔而去,面色渐渐变得扭曲,眼泪也忍不住的掉落,他哭了起来,边哭边朝着袁府飞奔而去。
袁府的大门开着,刘獒没有停留,冲进了府邸里,刚刚冲进府邸,就因地上的湿润,收不住脚,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浑身沾染着泥土,爬了起来,进了内屋。
袁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司马氏正在一旁哭着,奴婢们在安慰着,刘獒缓缓来到了袁术的面前,跪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师君,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阵阵剧痛刺在心头,他仰起头,哭着咆哮道:“大汉太子獒送师君升天!!!!!”
袁术逝世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雒阳内,半夜惊醒的人很多,东宫的诸多官吏,都在这里头,包括诸葛亮与司马懿,急急忙忙来到了袁府,看着跪在袁术面前痛哭的太子,诸葛亮与司马懿也跪在了他的身边,袁术对于他们,也是犹如师君一般,袁术逝世,他们所承受的痛苦,也未必就少于刘獒。
来的人越来越多,内屋里都有些挤不下,东宫属官们,各自低着头,为袁公而默哀,包括满宠,鲁肃,庞统这些与袁术不是很亲近的人,都是沉默不语,府邸内正传着哭声,门外却忽闯进了一人,他粗暴的推开了面前的众人,硬生生的挤进了内屋,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袁术,这人顿时崩溃,失魂落魄的瘫坐了下来。
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此人正是袁绍,袁尚看到,连忙上前,扶着袁绍,想让他起身,可袁绍就是哭着,怎么也站不起来,在几个奴仆的扶持下,袁绍来到了袁术的面前,他看到了袁术腰间的那块玉佩,那是他送给二弟的,袁术一直都戴在身上,任何时候,都没有拿下过。
“二郎..你醒醒啊...二郎...我来啦!!你长兄来啦!!!”
当晚的动静,让皇宫里的天子知晓了,天子得知了情况,也同样的失落,低着头,无奈的摇着头,叹息,幼年时的玩伴,还是如此离开了,他始终还记得,雒阳里,那位骄横无礼,哪怕面对自己,都敢上前斗殴的少年,他是大汉的将军,是公羊学派的领袖,亦是一位任侠豪杰。
次日,包括关羽在内的朝中百官都来送别袁术,天子也亲自前来,对于这位年幼时的玩伴,天子也是看的很重,袁绍一脸的颓废,站在一旁,刘獒亦好似丢了魂魄,众人都是极为的悲伤,关羽低着头,紧握着双拳,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看着周围,搜寻了起来,却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司隶校尉府。
华雄坐在案牍前,案牍上,没有摆放任何的书信文案,却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水,他咧嘴,笑着,一盏一盏的饮着苦酒,“校尉如今已经见到了我们那些老弟兄了罢...嗝...”,华雄又饮了一盏,抬起头,叫道:“贺喜校尉啊!!摆脱了疼痛!!还能见到我们那些老弟兄!!”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自言自语,整个府邸,都是空荡荡的,奴仆们都被他赶了出去。
喝着苦酒,笑着笑着,忽然,他哭了起来。
拿起酒壶,对着嘴就喝了起来,眼眶不断的掉落着眼泪。
“我华雄,敬校尉一杯!!!”
“校尉!!!走好!!!”
第0558章 公羊渐兴
熹平十八年,二月
年仅五十的公羊将军袁术逝世。
闻者哀痛,无以言表。
袁术幼年骄横,又拜大儒何子为师,专治公羊,何子逝世之后,此人孤身投军,从一士卒之身,升伍长,军侯,司马,校尉,至于左将军,战功赫赫,敌人胆寒,又入庙堂为三公,因重伤外戚而罢官与家,教导太子,治经有道,曾提三世三富论,为公羊之先河,后拜太傅,又助司隶校尉清扫司隶之奸贼,功劳卓著。
立《公羊春秋解诂续》,为传世。
天子亲自为他发丧,作为袁术多年的好友,天子为他的逝世感到极度的悲痛,众人前来送行,这位战功赫赫,一生桀骜不驯的公羊将军,就此落幕。
他虽已逝,可威名犹在。
当时,关羽将袁术所著的《公羊解诂续》借与书馆,进行抄写,所抄写凡四百部,分与各地,三日之内,便被借完,又因袁术之意愿,此书也成为了书馆内唯独可以外借,乃至抄写的书籍,而其中关于新政的诸多内容,包括国富民富论,都是让士子们恍然醒悟,袁术所著的公羊,比起先前,少了几分戾气。
他并没有过于的注释关于大复仇主义的内容,更多还是倾向与治国之大略,治世之策略,其中包括重视财政对国家的作用,重视士大夫对百姓们的引导作用,重视百姓们的日常生活这三个方面,首先,作为儒学经典,他首次提出了庙堂必须要重视财政,要知道,重视国家财政的,那是法家,儒学从来都是不在意这个的。
可袁术在书里对此的描写格外的浓厚,甚至还提出了数个如何增加财政的方法,他曾担任司空,对于这方面,也是颇有些经验的,他格外的重视海外,认为,大汉未来的出路,定然是在海外,而对于士大夫,他也提出了优待政策,他认为,士大夫作为国中栋梁,若是让他们少了俸禄,让他们不受重用,国家定然是会出问题的。
这一点,众人倒是褒贬不一。
不过,士子们很享用,毕竟他们是受益者,故而,对此书很是吹捧,另外就是百姓的生活了,在如今,官吏们所关心的并非是百姓的生活,而是自己的政绩,无论是修建水利,还是开垦农桑,他们都是着眼与政绩,想要做出大事业来,袁术对这种行为很是厌恶,他认为,为官者最大的功业,便是让治下的百姓生活富裕,不受饥寒所迫。
此书一出,袁子的称呼立刻就出现了,而袁子也是与诸多贤臣们一样,进入了忠烈堂。
在此书的影响下,公羊竟再一次有了兴起之姿,因他没有过多讲解复仇主义,使得此书也更是能被群臣所接受,先前,公羊就是因大复仇主义的浓烈,使得百姓们常常杀官杀吏,不受群臣待见,如今这本书,来的正是时候啊!!
袁子之死,也渐渐的过去,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此书所吸引而去。
不过,也有些人,却是一直念念不忘。
就如大汉太子,刘獒,自从袁子逝世之后,他整日待在袁府侧院里,闭门不出,看得出,袁子的逝世,对他的影响巨大,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司马懿,都没能劝动他,他一直待在屋内,不肯出来。
“夫人啊...我已经去了八次啦,殿下就是不肯出来啊...我能如何啊?”诸葛亮无奈的说着,饶阳公主坐在床榻上,挺着大肚子,眼里满是愤怒,她看着面前的诸葛亮,说道:“不肯出来?你就回来啦??那可是我的亲侄儿!!你不去,那我自己过去,把他带出来!!”
饶阳公主说着,便要起身。
诸葛亮也有些怒了,说道:“他是你的侄儿,难不成我就不关心他了?他如今还未能走出伤痛,见都不肯与我相见,我如何说服他??你这都快要临盆了,不安心养胎,还要四处走动!!”
听到诸葛亮的训斥,饶阳公主瞪着他,眼里泛着泪雾,看着自己的腹部,一掌拍在腹部,骂道:“都怪这小子,都是他!我见不了兄长,如今连侄儿都不能去见,都怪他!”,她骂着,做势就要再打,诸葛亮哪受得了这个,吓得险些跪了下来,紧张的说道:“夫人,且慢,且慢,不要动手,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诸葛亮叫着,看着饶阳公主停了下来,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那小侄女,我也没有看到...现在好了,连侄子都...”
“好了,夫人,我这就去,还有,你也莫要老是惦记长陵公主了,到明年,夫人就能看到了...”诸葛亮又是安慰了会,这才无奈的走出了府邸,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来安慰太子,他心里明白,对于太子而言,袁术比天子更像是他的阿父,就如刘公对他而言一般,这样的悲痛,想要走出来,当真不易。
昔日,他也是花了足足一年,才放下那份悲痛,带着刘公的遗志,重新返回了雒阳。
而刘獒如今的年纪,并不大,他想摆脱这悲痛,又需要多长的时日呢?诸葛亮想着,却有些无奈的走在街头,正走着,迎面忽有一人停了下来,诸葛亮抬起头,乃是北军校尉关羽,诸葛亮连忙拜见,关羽下马回礼,诸葛亮有些吃惊的问道:“君何以在此??”
“我请了一日假...”关羽开口,又说道:“有事要上奏陛下...”
诸葛亮点点头,脸上有些无奈,关羽疑惑的问道:“几日不见,君怎么这般苦恼?可是出了什么事?”
诸葛亮说道:“太子之事...自从袁公逝世,太子便整日待在屋内,不再外出,众人甚是担心,他也不见他人...”,诸葛亮将刘獒之事说了一遍,关羽点点头,又问道:“天子呢?”
“此事,天子又能如何?先前也曾派了黄门去接,可是太子不肯出来,天子也没有办法,天子之师也在其年幼时逝世,他也懂这悲痛,故而没有责罚...”诸葛亮说着,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关羽却开口说道:“孔明勿要担忧,我有办法...”,还没有等诸葛亮反应过来,关羽便骑马离去。
诸葛亮有些惊异的看着他离去,想要回府,想了想,还是算了,去袁府罢。
关羽骑着马,一路飞驰,直接前往司隶校尉府,司隶校尉就设在雒阳,在建宁十二年,雒阳成为了司隶的治所,关羽赶到了这里,也没有叩门,直接就走了进去,刚刚走进,他就闻到了那股恶臭刺鼻的酒味,关羽连忙加快了脚步,走进了书房,却是没人,一一找去,最终在后院看到了华雄。
华雄坐在地面上,呼呼大睡,身边还满是酒壶。
关羽大怒,走到华雄的身边,便是一脚踹去。
华雄顿时睁开双眼,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味,眼里还是有着醉意,口中念叨着:“校尉,别催促了,我接着喝,接着喝!!”,他说着,抬头一看,却看到了关羽,他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长生??你又是什么时候死掉的???”
关羽没有理会他,忽大叫道:“北军司马华雄何在?!!”
“我在!!”华雄忽然跳了起来,站得笔直,而在瞬间,他的酒也醒了,瞪大双眼,看了看周围,才松了一口气,当年,他在军营里饮酒,可没少被挨打,忽看到了面前的关羽,他又摇了摇头,“长生??你怎么来了??”,他揉了揉额头,有些酸痛,关羽说道:“太子殿下,这几日闭门不出,整日悲痛,我还想让你去劝劝,没成想,你也是这副模样...”
“有这等事??”华雄吃惊的问道,又连忙笑了笑,说道:“无碍,我就去找他...他在袁府?”
关羽点点头,“你还是好好收拾一番,别把太子给臭晕了...洗洗身子...”
“知晓了,你去忙罢,此事便交给我了...想我能言善辩之人,此事并不...”华雄还没有说完,关羽便匆匆离开了,华雄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便前往洗漱,没过多久,他便出了府邸,前往袁府,这还是袁术逝世之后,他首次前往袁府,来到了袁府,他也没有什么异样,脸上更是看不出半点的伤悲。
诸葛亮正坐在前院里,就看到华雄闯了进来,大大咧咧的就朝着侧院走去,诸葛亮连忙起身拜见,看到诸葛亮在此,华雄停下了脚步,“孔明?你也在这里??怎么,你平日里不是聪慧的很麽?怎么也没有法子啊??”,他这么一问,诸葛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咳了咳,有些疑惑的问道:
“华校尉,怎么这半月都未曾见过你??丧礼你似乎也不在??”
“哦...我那天喝大了,醉酒,就没有过来...”华雄说着。
诸葛亮却是陷入了呆滞,若不是他知晓华雄的性子,只怕现在就要跟他动起手来,袁公逝世,你作为部将,若是因要事不来也就罢了,还去饮酒??
没有理会呆若木鸡的诸葛亮,华雄直接就朝着侧院走了过去,还哼着曲子,颇有些兴高采烈。
袁府诸多奴仆,都是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冷冷的盯着他,一路走进了侧院。
第0559章 辩才华雄
侧院书房的大门紧闭着,屋外站了四五个奴仆,却都不敢进去打扰。
华雄走到了门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推开了门,走进了书房里,便又迅速将门关上,书房内,刘獒坐在案牍前,低着头,眼里满是茫然,在案牍上,堆满了纸张,这些都是他曾请教袁术之后,袁术为他所写的注释,屋子内格外的漆黑,窗户都紧闭着,唯独案牍上,点着火烛。
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刘獒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说道:“我还不想吃饭。”
“那就稍后再吃罢....”,华雄说着,就坐到了刘獒的对面,刘獒这才抬起头,看到来人,却还是伸出手来拜见,华雄这才看到了刘獒的脸庞,红肿的眼眶,苍白的脸色,让华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他却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你知道校尉丧礼的时候,我在哪里麽?”
刘獒没有回话,低着头,不言语。
“我在校尉府里饮酒,大口的饮酒,告别校尉,贺喜校尉!!”
原本有些呆滞的刘獒,听到了这句话,却是愤怒的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华雄,眼里既有愤怒,也有不解。
华雄却不理会他,认真的回忆着,说道:“十几年前,我也不过是刚刚进入戍边军旅的士卒,在凉州戍边,也是在戍边军旅,我认识了袁校尉,那时,他还是南军的一个伍长呢,在那个时候,塞外羌人活不下去了,疯狂的向凉州涌进,劫掠四方,无论是凉州人,匈奴人,或是塞内羌人,他们都抢!!”
“为了抵御他们,南军分出三支营,与我们戍边军旅联合,共同抵御....”
“你知道,我很喜欢讲自己的经历,可是我从来不讲战事...为何啊?因为战事讲起来,不会有任何的喜悦,只有无数的悲痛,校尉带领着我们,打赢了大大小小近三百场的战斗,我们从尸山血海之内爬出,却有更多的人躺在了那里,最惨烈的一次,我们八百人的军营,最后只剩下十几人...”
华雄讲起这些,还是笑了笑,继续说道:“当时,我心里很是畏惧,我想要逃走...校尉却拦着我,他给我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太行山,或轻与鸟毛...这样的大道理,我是不懂的,他又告诉我,你早晚都要死,就看他是如何死,在死之前,他又做过了什么...他说...人活着,就是能得意洋洋的吹嘘自己的经历...告诉自己这辉煌的一生!!!”
“或者,战死在沙场上,让别人来吹嘘自己这辉煌的一生!”
华雄笑着,说道:“知道我为何总是在讲述自己的经历了罢,哈哈哈,你倒是不用愁,当你死去的时候,会有亿万万人来赞颂你这一生的英名....话说回来,校尉他是不怕死的,他只怕死的窝囊,你看,如今,谈及校尉的时候,谁人敢轻视,谁不会吹嘘他那一生,别人不说,我就会!!”
“校尉痛苦太久了,如今能够摆脱这痛苦,还能跟我们那些老弟兄们见着面,说不定现在他就在跟他师君吹嘘自己的功勋呢!”
华雄拍了拍刘獒的肩膀,说道:“若是校尉吹嘘自己的经历,他不会因军功而自得,也不会因振兴公羊而骄傲,他还是会因他教导出了一个贤明仁义的太子而自豪的...不过,他若是正吹嘘着,低头一看,却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把自己关在屋内,以泪洗面,你觉得,他该如何跟先烈交代??”
刘獒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朝着华雄大拜,说道:“受教!”
“不必如此...走,跟我去晒晒阳光!”华雄也不废话,站起身来,拉着刘獒就走了出去,众人与诸葛亮正在侧院里交谈着呢,就看到华雄领着刘獒走了出来,众人连忙拜见,刘獒也是勉强的挤出笑容来,一一回拜,华雄大笑,看着一旁的诸葛亮,说道:“孔明啊,好好学...你要学的可还多着呢!”
他也不等诸葛亮回话,大笑着就走出了袁府。
“殿下...”
“姑父,先前使得大家担忧,还望恕罪...”
“无碍,无碍,殿下可要吃些什么?”
“好。”
华雄兴致勃勃的走出了袁府,心里还蛮是开心,想着新任河南尹以及诸多县令的事情,又朝着府邸走去,走到了一半,他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远处的袁府,咧嘴一笑,说道:“区区小事,不必言谢!”
与此同时,关羽也已经赶到了皇宫,他并未曾来过此处,故而,刚刚来到了皇宫门口,就被门口的宿卫所拦下,关羽说了自己的身份,又说了要拜见天子的事情,说来,除非是有侍中的身份,或者是位列三公,不然拜见天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是北军校尉,想要见到天子也并不容易。
不过,孝康皇帝开了先河,他下诏,大汉天下,任何都能来拜见自己,无论是有冤情,还是有要事,都可与自己禀告,同时,还要求宿卫不能无故将前来拜见之人阻绝在门外,而对于民间想要来拜见天子的百姓,各地驿站都应保护,一路护送至于雒阳,当然,百姓们是不敢来烦扰天子的。
不过,却是有不少的底层官吏,乃至朝中群臣,都来拜见过天子。
有的甚至只是想见一见天子的模样,孝康皇帝也不为难他们。
当今天子,也将孝康皇帝的这项政策所继承了下来,关羽到来之后,很快,韩门就上报了厚德殿,听闻关羽到来,天子还是很疑惑的,关羽此人,在天书里就是了不得的大将,这位是真正的勇将,能够阵斩敌将的猛士,天书里对于此人之悍勇,那是大书特书的,能够在敌军之中将敌方将领直接斩杀的,天书里还真没有几个。
他对关羽包有厚望,故而,他也没有派关羽去接替南军,反而是留在北军,担任黄忠的副手,这自然是他将来执掌北军所做好的打算,在天子的心里,此人还是在将来的太尉人选之中的。
关羽并没有等候太久,便有黄门出来,接关羽进了皇宫,一路上,关羽都是冷着脸,黄门心里认为此人是看不起自己阉人出身,故而对关羽也多有不满,将他带到厚德殿门前,就离去了,关羽独自走进了厚德殿里,天子正在翻看着书籍,关羽走进来,没敢打扰天子,站在一旁,好在天子转过头,看到了进来的关羽,将书放了下来。
“长生来了,来,坐!”
天子挥了挥手,对关羽格外的亲切,这让关羽却有些不适,走到天子面前,坐了下来,天子上下打量着他,点着头,说道:“董公身前,就常常言语,说他麾下有一猛士,形如高塔,能与万军之中取敌首级,今日看来,的确悍勇!!”,面对天子的称赞,关羽涨红了脸,连说过誉。
天子又问了些军旅之事,过了片刻,才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关羽。
关羽明白,天子是在等自己说前来的原因呢,他想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陛下,如今官学四起,科功大兴,奈何,却未曾有培养将才之地...”,关羽将袁术说讲的那些内容一一讲与天子听,天子皱着眉头,认真的听着,等到关羽说完,天子还是有些犹豫,他说道:“兵法,重之重也,教与众人..”
同时,他心里也对关羽高看了几分,他本来以为,此人不过是悍勇之士,在其他方面,估计也就是寻常,没有想到,竟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心里虽惊奇,可还是迟疑的,说起来,大汉对兵法书籍的掌控是非常严格的,就怕传到天下,被有心之人得到,会引出大乱来,天子也是迟疑此事。
关羽心里也是大惊,因为天子这回答,袁术曾与他说过,还教他,若是天子如此言语,又该如何说服他。
关羽回忆着袁术所教导的内容,又缓缓说道:“陛下,先前与建宁之时,孝康皇帝便设南军,以名将段公为教导,教导诸游侠以兵法之事,不出三载,南军再起,战功赫赫,勇不可挡,当时,北军张公还与段公打赌,结果南军击溃了北军,张公也开始重视在底层将领之中教导兵法...”
“孝康皇帝此举,使得大汉兵力强盛,先后击败了鲜卑,三韩等外敌....”
关羽刚刚说到这里,天子便抬起手,让他停了下来,天子皱着眉头,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办,设立兵学,当年孝康皇帝以南北君士卒所教导,那我们就索性大胆些,广招学子,待其完业,分与南北军,乃至周边戍边,乃至执金吾,地方游缴贼曹这类....”
天子认真的说着,他一开口,就将关羽的上奏又提高了几个层次。
关羽只能在心里感慨袁术对天子的了解竟这般透彻,又点着头,对天子的言语表示赞同。
两人谈了近一个时辰,关羽这才告辞离开,天子将他送走的时候,都是有些依依不舍的,天子亲切的抓着关羽的说,认真的说道:“长生啊,这冠军侯,朕是真的想要封出去,可如此多年,都无人能立下足够的功勋,朕如今觉得,长生,你或许能不同与他人,这冠军侯之位,朕就为你留着!!”
“多谢陛下!!”
送走了关羽,天子坐在厚德殿里,独自思索着这事,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关羽如此年纪,他是如何得知段与张奂的事,还知晓的如此详细?还有,他方才,是有意提及建宁之事,让朕如此匆忙的下了决定???他为何对朕如此的了解???
不对!这不是关羽的想法!!!
第0560章 咆哮庙堂
天子恍然惊醒,作为孝康皇帝的长子,自幼跟随何子,乃至与王符,天子并不愚蠢,当然,他有自己的缺点,对此,他也心知肚明,他总是想超越孝康皇帝,这并不是他心里对孝康皇帝不敬,对于阿父,他是万分敬佩的,看过天书的他,也非常清楚,若不是阿父,如今的天下该是什么模样。
可越是如此,他心里却越是想要超越阿父,从登基以来,他就活在这种压抑之下,他是孝康皇帝的长子,无论自己做什么,众人都会将孝康皇帝拿出来,跟自己对比,然后训斥自己不够优秀,丢了孝康皇帝的颜面,使得先父失望,都说他比孝康皇帝幸运的多,孝康皇帝早早帮他扫清了贼人,让他没有任何的忧患。
他身边还有不少的好友,这都是孝康皇帝精挑细选,所挑出的,不似孝康皇帝那般的孤独。
可实际上呢?
他登基之后,身边既没有何子,也没有刘公,万事,他都只能靠自己,本来还有个王符扶持着,可王符也不幸身亡,天子所承受的孤独,又岂会少于孝康?何况,人人都会赞美阿父,尽情的贬低自己。
不,朕才不会让阿父失望,朕登基以来,扩疆万里,施仁政,戍军屯,惩豪强,设官学,兴文风,开贸易,增国力,阿父所做的,朕都要去做,要做的比他还要出色,哪怕自己今日身死,也能抬着头,去面见阿父!!
天子时常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
天子重情,也想要温和的治国,可是这样的下场,他也看到了,王公的身死,改变了他的想法,一层层暴躁刚烈的面具被他戴在了脸上。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缺点,可不代表这个甚至都未曾见过自己的关羽也知道,这些话,实在不像是关羽所能够说出来的,仔细想着,天子却想到了另外一人,他坐在案牍上,思索了许久,方才释怀,他笑了笑,说道:“公路...多谢!”
他没有再等待,直接让韩门将孙坚叫了进来。
次日,天子召开了朝议。
朝议刚刚开始,众人便开始了对刘备的讨伐,刘备坐在座位上,脸色没有丁点的变化,却是有些傲然,藐视群臣的意味,这让群臣更是愤怒,卢植并没有出面保护他,或许,卢植也对这位弟子有足够的信心,想着根本不必自己出面,他就能解决这些麻烦,天子还是一如既往,强势的压下了众人的弹劾。
开始商谈对荆州诸多官吏的处置内容。
到了这时,蔡邕与张飞就有些坐不住了,除了杨彪因年迈,又没有亲自参与这些恶事,当以亵职之罪罢免之外,其余人,大大小小的罪行,蔡邕都是提议将他们处死,完全没有半点的留情,哪怕是对自己麾下的黄祖,他也没有留情,要求处死,面对蔡邕这样的说法,群臣争论不休,又吵了起来。
好在蔡邕身边有个张飞,放开嗓子一吼,几乎能淹没对方所有的声音,庙堂里只能听到张飞怒斥荆州官员,并且一一例举他们的罪行,另外,这些罪行,在汉律之中,也是重罪,要知道,如今对于官吏们的新律,乃是王符与阳球所编写的,一连串的死刑,比之秦法都不遑多让。
当然,新律并没有那些惨绝人寰的刑法,分尸,宫刑这类的残酷刑罚都没有,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处死。
这只是比那些酷法少了些痛苦罢了,结果还是一样的。
那些妄图反驳的官吏们,张开嘴愤怒的吼着,却发觉自己的声音怎么都盖不住面前的张飞,在他咆哮之下,他们只有听的份,这让他们格外的憋屈,蔡邕笑呵呵的望着他们,更是让他们火冒三丈,不行,明日我们也要找来一个声若惊雷的壮汉,不然这朝议完全就没法争论了!!
最终,御史台还是获得了碾压性的优势,天子只能听到张飞的声音,这还怎么能输?
天子下令,将涉事官吏全部处死,以此为警告,若有再敢为祸百姓者,先看看这些人的头颅,可与自己相似?
天子下令,一旁的史官自然也开始记录起来,天子行酷法,斩六郡太守,天下震怖。
天子刚刚下了决定,只见刘备站起身来,看到刘备忽然起身,张飞也不再开口,盯着此人看着,说实话,他对此人还是有些敬佩的,可是,无缘相会,刘备站起身,却朝着张飞笑了笑,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份书信,看着天子,说道:“陛下,臣近来染疾,口吃不清,此书信,可能使张君为臣读之??”
天子点点头,刘备将书信递给了张飞,张飞接过便读了起来。
“卫尉淳于嘉,曾受奸贼张松五十万钱,包庇其罪行,张松与熹平十六年,曾毒杀一人,此人乃是中牟乡有秩,却不与张松之辈同流合污,故而遇害,淳于嘉受贿之后,伪造此人之死因,干涉廷尉之审查...”张飞大声说着,群臣大惊,尤其是淳于嘉,面色灰白,整个人软作了一团,瘫在座位上,眼里满是绝望。
方才,就是他大声的上奏,要处死刘备,却没有想到刘备的反击来的如此迅速。
除淳于嘉之外,在座的不少大臣,都是神色慌张,四处张望,或者低着头,浑身颤抖,好在张飞大声读完了淳于嘉的罪行后,便没有多言,将书信放了下来,书信上只记载了他一人的罪行,淳于嘉有些震惊的看着刘备,说不出话来,却见诸多大臣纷纷挪开身子,愤怒的斥责道:“未曾想,你竟是这般奸贼,从此,吾等与你绝交,再不相识!!”
听到众人的呵斥,淳于嘉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指着他们,愤怒的骂道:“尔等有何面目骂我,你们不也是...”,他正要开口,天子却直接下令,宿卫将他拖出了庙堂,淳于嘉这才惊醒,抬起头,看着天子,惨笑了一阵,又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哭声越来越远,至于消失。
天子微笑着,看向群臣,问道:“此人罪大恶极,处死如何?”
“当如此!!”
群臣异口同声的说着,却都不敢抬起头,直视天子的双眼,就连司空袁绍也是如此,低着头,强行镇静,汗水还是不断的从额头掉落,正在此时,孙坚起身,直接上奏兵学之事来,群臣还在这茫然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孙坚究竟在说什么,总之,当孙坚说完,看向众人的时候,众人都是茫然的点着头。
再也不敢反对。
他们已经意识到,刘备手中,不对,是天子手里,握着他们全部人的罪证,方才淳于嘉就是个示例,给他们看看,反对天子政令的下场,而淳于嘉想要说出其余众人的时候,天子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带下去,也没有多问刘备,直接处决,这更能证明,天子是知晓一切情况的,他只是不愿提出来罢了,前提是群臣得要乖巧,得要听话。
若有反对者,便是下一个淳于嘉。
想着这些,众人心里就是不安,仿佛一道利剑,就悬挂在自己的脖颈上,令他们无处藏身。
这场让他们格外难熬的朝议,总算是结束了,群臣惶恐不安的离去,唯独刘备等寥寥几人,面带笑容,吕布,黄忠,卢植这几个还在跟孙坚商谈着兵学的具体事项,孙坚对于兵学是非常认可的,他决定,在雒阳校场,先设立一处兵学,具体事项,都需要他自己来施行。
“初次招学,我想,还是不要从百姓之中招募,我们将军旅之中的士卒们挑选进来,就找些立过功,表现不错的,也算是对他们的嘉奖,如此一来,倒还能振兴军心...至于兵学的主祭酒,我自己不会担任,我没有那么多时日来教导,不过,我想到了一人....”孙坚笑了笑,说道:“皇甫将军。”
“皇甫将军虽年迈,不能再上战场,可是此人可是资历最深的老将,还是名将皇甫公的侄子,跟随张公,段公,先后征伐羌人,南越,鲜卑,三韩,乃至高句丽,此人征战无数,若不是年迈,这位置也轮不到我来做,我准备亲自邀请此人前来,有这位将门出身的大将军来教导,诸君以为如何??”
孙坚一问,众人连忙点着头。
尤其是卢植,有些赞赏的说道:“孙公为太尉,我颇有微词,今日一看,太尉之位,孙公是适合的...这些事,孙公便自己决定罢....”
“这还是要诸公相助的,我一人岂能成事...”孙坚倒还谦逊,他又说道:“除此之外,还有规模,地点,都需要吾等来商谈...对了,最重要的,是兵学之名称,如太学,门子学这般....”,孙坚刚开口,一旁的卢植笑了起来,说道:“太尉可想得到天子之赏赐??”
孙坚一愣,点点头,说道:“自然。”
“若是如此,我这有个名字...孙公便取名为熹平兵学...”
“如此一来,天子定然会奖赏...”卢植笑着说道,孙坚大笑,说道:“那便依卢公所言!”
几人正聊着,却看到袁绍站在门口,神色有些不对,卢植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反而是孙坚,有些疑惑的问道:“袁司空??你怎还未离开??”
袁绍看到这几人出来,缓了缓,笑着说道:“还有些政事,不知该不该禀告天子,故而有些迟疑...”,听到他如此言语,孙坚也就不再询问,便与他告辞离去,唯独卢植,附身穿鞋履,动作有些缓慢,看的几人走的有些远了,他这才伸出手,说道:“本初啊,来扶我一把...”
袁绍连忙上前,扶住卢植。
卢植一边缓缓穿着鞋履,一边却低声说道:“天子所在意的,不是大臣犯错,而是大臣不忠,所谓不忠,便是隐瞒,欺骗这类...”
说完,他也穿好了鞋履,朝着袁绍笑了笑,缓缓离开了。
袁绍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厚德殿走去。
第0561章 尚书革新
当听到韩门言语,袁绍前来拜见的时候,天子已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轻叩着案牍,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让袁绍进来。
袁绍走进厚德殿的时候,已是看不到平日里那种谈笑风生的模样,脸色惨白,双眼无神,进了厚德殿,便对着天子大拜,声音都有些颤抖,天子没有在意这些,招了招手,让袁绍坐了下来,坐在自己的面前,袁绍坐了下来,他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说起来,他已经有些后悔如此着急的走进厚德殿。
卢植的那一番话,让他鼓起仅剩的勇气,走进了厚德殿,可是当自己真正坐在天子面前,准备讲述自己罪过的时候,勇气似乎有些不够用了,先前在脑海里构思好的说辞,辩解,如此都不知被遗忘到了哪里,袁绍心里不大肯定,自己这算不算是来求死,天子的脾气向来就是易怒暴躁。
他并不知道,若是自己认罪,是否立刻就去跟淳于嘉作伴,去见阿父,二郎。
袁绍低着头,脸色微微张红,天子什么都未曾言语,只是眯着双眼,打量着他,这让袁绍更是难受,他心里已是明白,二郎所说的那份名单,在他逝世之后,肯定是落在了天子的手里,天子已经掌握了朝中大部分人的罪证,只要天子愿意,他甚至都能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庙堂。
今日,天子就是将名单其中之一借给了刘备,既是保住刘备,也是向群臣透露一番,让群臣乖乖听话。
既然天子都已经知晓了,自己却还能进厚德殿,这是天子不想过于追究?那自己到底要不要说?陛下是在等着我自己来坦白??袁绍脑海里,无数想法掠过,最后,他还是长叹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天子,已经有了决定,他站起身,对着天子大拜,说道:“臣有罪,还望陛下恕罪!!”
听到他如此言语,天子并没有惊讶,很是平静的说道:“你放心,朕不会怪罪你知情不报之罪,毕竟,是你的家弟,你碍于情面,没有揭露,也是正常...”
“嗯?”袁绍有些呆愣,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天子,一脸的茫然,天子在说什么??知情不报??家弟??这是在说二郎???袁绍还没有搞明白呢,天子继续开口说道:“华校尉从张松府里得一书信,其中有详细的官吏名单,本初,可要看看?”
还没有等袁绍回过神来,天子就将书信递给了他,袁绍伸出颤抖着的手,接过了书信,这么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在最上头,写的却是二郎袁术的名字,袁绍茫然的看着这个名字,他认得这个字迹,他知道这是谁所写的,看到袁绍整个人都一动不动,处于呆滞中,天子盯着他,认真的说道:“朕准备,将袁术从忠烈堂里搬出来....”
那一瞬间,袁绍脑海里一片空白,袁家总是需要人来活着,清白的活着,带领整个家族,二郎死了,承受所有的污名,自己却是清白的活着,继续担任三公,继续带领三公...可是...振兴家族,引领家族,这是袁绍自幼被灌输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他能将自己困在荒山野岭,自愿为非己出的父母守孝数年。
他能一生都做的士人楷模,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符合士子们一切的道德准则。
“不...陛下,不是他...是我做的,我为了政绩,为了虚名,包庇张松,让他增收税赋...我还受了他的贿赂,二郎只是代臣受过,他无罪,他一生都做的比我高尚,他不该成为罪人...我才是那个罪人...”袁绍拿着书信,颤抖着说道,强忍着让泪水不掉落下来,他抬起头,直视天子,将进贤冠解了下来,放在身边,认真的说道:“请陛下严惩。”
“朕以你为司空,托付要事,抱以厚望,却不想,你竟是这般报答....”天子冷笑着。
袁绍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既然你也认罪了,朕就罚你一年的俸禄。”
嗯???
袁绍诧异的看着天子,这惩罚,并不重,尤其是对袁绍而言,他家有的是粮食。
“好了,把进贤冠戴上...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虽为左传言语,却也是有些道理的....你是国中重臣,司空这个位置,你也担任了如此多年,无论是外征贵霜,还是国内诸事,都少不了你的功劳...今日你能向朕坦白,朕非常的开心,这说明,你也没有把朕当作是昏庸之主,能够说出实言....”
“若你有心改过,便勿要再犯这样的事,为国事,为王事...朕还是信得过你袁本初的...”天子缓缓说着。
袁绍连忙起身,朝着天子大拜,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了,起来罢,你来带领袁家,那就好好想着家国,想着百姓,勿要跟荆州那些奸贼一般,若是袁家也如此,朕可不会再饶恕了...”天子又警告了一番,袁绍连忙说道:“臣这就下令,分出耕地与民,袁家绝不会做出不轨之事来,若是不然,请斩我首!!”
“哈哈哈!”天子大笑,将他扶起来,言语之中,再也没有怪罪。
袁绍离开了皇宫,却多了些不同的风采,刚刚回到了司空府,坐在书房里,大手一挥,顿时撤掉了司空属十几位官吏,又写出了一群人的名单,这些都是通过考核的优秀人才,他准备向天子举荐这些人,而这些人的相同之处,则是他们都是寒门出身,至于先前废掉的那些,不是袁姓,荀姓,就是杨,陈。
做完了这些,不知为何,袁绍只觉得神清气爽,仰头大笑。
而在太尉府里,孙坚却还在忙碌着,说起来,这还是他初次独自施行一项政令,也不是施行,而是详细制定,具体施行是要交给尚书台的,说起来尚书台也是悲惨,天子刚打算在商贸事完成之后就裁减革新尚书台,却又遇到了兵学之事,尚书台的事情只能再往后缓一缓了。
孙坚找来太尉府的几个能人,其中有两位,还是给与了他不少的帮助,一人乃是陈宫,也是太尉属官里地位最高的,另一位唤作杜微,双耳有疾,可是才能不小,有这两人相助,孙坚也是清闲了一些,过了七八日,陈宫就按着孙坚的意见,弄出了一份详细的策略,包含关于兵学的种种。
孙坚很是满意,夸赞了两人之后,就让官吏将文书递送到尚书台。
官吏将文书送到尚书台的时候,太子刘獒也在尚书台里,在上次前来拜访尚书台之后,他心里就对尚书台看重了几分,时不时便前来此处,偶尔也帮着荀来处理文书,官吏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许他也没有认出面前的究竟是谁,将太尉的文书交予荀之后,他便离开了。
荀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商贸点还在修建,这又要修建兵学,人手又要不够用了...郭嘉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了文书,稍微的看了片刻,点点头,说道:“这策略还算不错,还有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尉府里的官吏们,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他毫无顾忌的说着,又拿起笔,就准备修改。
荀吓坏了,清了清嗓子,厉声说道:“奉孝,这太尉之令,岂能随意修改...”
郭嘉却不理会,直接动笔,说道:“吾等不一直都是如此麽?莫非在太子面前,文若也想要装出一副大贤的模样?不要废话,来,看看这个,还要在雒阳北城修建,制定这策的人是不是得了脑疾??北城都挤成那样了,这兵学不需要马场麽?不需要操练场所麽?整日只谈兵法??不骑射,不行军??”
“还是改在城外罢,这样,这些学子们也就能有了可以操练的场所,何况,他们需要大量的兵械,存在城内,也是不好....”
荀有些尴尬的看着刘獒,讪讪一笑,刘獒却是吃惊的问道:“荀公,这你们平日里都是随意的修改策令麽???”,荀咳了咳,说道:“自然不是,不过,诏令是在尚书台内完成的,诏令又是以天子名义颁布的,故而诏令与这大概策略有些出入,也是正常的...”
刘獒茫然的点点头,说道:“知晓了...”
当刘獒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坐在案牍前,兴致勃勃的改正太尉的政令,刘獒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重新认识了尚书台,不过,他也意识到,尚书台不得不革新了,先不说尚书令的职务是否过于劳累,就是这职权,也该收一收,不然这职权也太大了,堂堂太尉的策令,说改就改,太尉都如此,那司徒司空又如何???
刘獒对此感到很是不满。
当史涣与韩浩进尚书台,准备提醒太子殿下,该回东宫的时候,却看到太子正与郭嘉,荀挤在一起,兴致勃勃的修改着什么,两人站在门口,待了许久,太子都没有发现他们,韩浩无奈的开口道:“殿下!该回去了!”
刘獒这才抬起头来,这忙碌之中,时间竟过得如此迅速。
“再等片刻,我这就要弄完了....”
韩浩与史涣又等候了许久,刘獒这才走了出来,与两人告别,返回东宫,刚刚回到了东宫,他就让韩浩帮着他通知东宫诸官,前来商谈要事!!
第0562章 三台分立
太子刘獒招来东宫的官吏们,自然也是为了尚书台的革新之事,王符将整个尚书台都带歪了,到了如今,已经是到了不得不改的程度,太子可不觉得,日后的尚书令,都能是何子,王符,邢这样的能臣,或为吏者都是荀,郭嘉这样的,若是未来出个蠢材,或者不德之贼,定然会出事。
当然,群臣到来之后,太子却不是如此说的。
“诸君啊....”看着下方众人,太子缓缓说道:“这些日子,以天子之令,我亲自前往尚书台...诸君不知,尚书台,官吏不过百人,却是格外之忙碌,未有半分休歇之时,纵邢公这般,都只能来回奔波,不顾己身,更有郭君,荀君这些,劳累成疾,尚且都要为国事,为王事!”
“我实在不忍啊!!”刘獒说着,擦了擦眼眶边的泪水,他又说道:“看得众人为大汉如此之操劳,我便是心痛难忍,今日将诸君叫来,便是想让诸君帮着商讨,该如何革新尚书台之事,诸君商议完,我会亲自上奏与天子,请求革新!”刘獒站起身来,朝着众人一拜,说道:“还望赐教!!”
“臣等不敢!”众人纷纷起身回拜。
诸葛亮正要开口,却看到袁尚忽然站起身来,看着刘獒,说道:“殿下,此事易也,扩建尚书台,再配与上千官吏,他们就不必如此操劳了!!”,众人沉默不语,像庞统就是完全不掩饰,直接将心里得不屑都挂在了脸上,刘獒咳了咳,我这想减少些尚书台得职权,你还要我给他增加个几千官吏???要不要让三公也去尚书台听令啊???
当然,这些话,刘獒是不能如此讲述的,他说道:“如此众多的官吏,怕是要耗费国库不少的钱财,难以支撑啊....”
“这没什么,大不了我家出这钱,只要殿下开心,我就带头捐个一亿钱!!”袁尚拍着胸口说道,这下,才是真的引起了众人的愤怒,不就是家里有些钱麽,吾等都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大贤,区区铜臭之物罢了...唉....
刘獒面带微笑,还是拒绝了袁尚的请求,他说道:“这公事岂能用私钱??还有,显甫啊,这家中钱财,不能外露...还是要谨慎言语啊....”
诸葛亮开口说道:“殿下,如今尚书台,以拟定政令,下发诏令,审核查阅都揽在己身,原先并不是如此,在王公担任尚书台之后,他从司徒,司空,以及各部中夺取了不少的权力,用以建宁新政,奈何,自从王公之后,尚书台日渐臃肿,后续者,虽也是重臣,却未有王公之才也,故而使得尚书台有了如今的情况....”
“臣之意见,便是将这三处分离开来...不但使尚书台受累....”诸葛亮说道,刘獒点点头,看来,诸葛亮还是看的很清楚,他明白刘獒所担忧的,故而分出将三个职权分割的想法,刘獒对此便是很是赞同,不过,具体要如何去分割呢。
“臣以为,当设新台阁,以分取拟定政令之责...”诸葛亮刚刚开口,一旁的司马懿却笑着摇了摇头,诸葛亮眉头一皱,问道:“仲达可是有不同之策??”
“诸葛公乃是国戚,又身为少傅,我怎敢有不同之策呢??”司马懿笑着说道。
这两人并不对付,或者说,他们从来就不对付,从他们在袁府里跟随太子的时候,他们便是如此,两人都很聪慧,不同的是,诸葛亮喜欢事事亲为,东宫诸事,他都要去插手,都要亲自来管辖,身为少傅,他当然有这个资格,他本身也有这样的实力,可东宫属官却是不大喜欢他这种作风的。
尤其是庞统,他认为诸葛亮是看不起自己之外的所有官吏,故而不悦,只有他自己才能看不起自己之外的全部官吏,你诸葛亮是不能这么做的。
他不太爱给其余人发言的机会,不过,在另一方面,他也从不嫉恨其余人,他没有庞统法正那般的傲气,会看不起他人,也没有司马懿这般总是想要展现自己的才华,他发言只是想让朝事更好,更顺利罢了,就是这么一个复杂的人,有人喜,也有人厌恶。
司马懿与他不同,他也是极为聪慧的一个人,他却时刻都想要展现出自己的才华来,他同样不会将傲气展现在身上,他却是想让众人都知道,我司马仲达,绝非等闲之辈也!这也是他在东宫里,事事都与诸葛亮对着干的原因了。
诸葛亮摇着头,说道:“仲达若有大略,言语便可,不必如此。”
司马懿看着太子,说道:“依我看,不必增设新部,朝中有中书令,本就是负责下达诏令所用的,奈何,后来尚书台职权越重,使得中书令渐渐没落,若是殿下有意,重启中书令,将中书令作为下达诏令所用,另外,朝中侍中侍,本是跟随天子之旁,审阅政令所用,可如今也沦落为黄门一般....”
“以我之见,兴这两部便可,诸葛公以为如何?”
司马懿反问道。
“仲达之言不错,然而...”诸葛亮话头一转,又说道:“下达诏令,审阅政令,此二者,即繁琐,又极为重要,你觉得,两个区区千石之官,便能负责麽?何况,中书令麾下才多少官吏,侍中侍又有多少,这些人足够麽?仲达可是要说增设便可?那岂不是多此一举,还不如新设两部更便!!”
司马懿也不肯退让,两人顿时就争执了起来,言语甚是激烈,而东宫群臣,也是分成了四派,曹丕,孙权,卢毓,都是支持诸葛亮这边,而庞统,法正,袁尚,这是支持司马懿的,另外,还有周瑜,鲁肃两人,他们属于中立派,并不愿参与这争执之中,除此之外,第四个派系,也就是满宠,他独自一人,他属于砍头派,不喜欢废话。
看着两大派系争吵不休,刘獒也有些无奈,他希望自己的麾下能够和和气气的,不要有这样多余的争论,可是阿父曾把他叫过去,还特意吩咐他,千万不要理会这些,若是有可能,就想办法让他们斗得更凶一些,他们整日争执不休,你反而可以轻松些,可若他们亲如兄弟,你就该慌了!!
刘獒很是想不通,为何要如此,他做事,不就是需要众人团结一心,众志成城麽?为何还要刻意让麾下吵起来呢?是怕他们联合起来,对自己不利麽?可是自己信任他们呀,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司马懿,都是与自己结交多年的好友,无论如何,刘獒都不觉得他们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可这是阿父的命令,他也只能听从,阿父总不会害了自己。
他心里如此想着,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诸君且莫要争吵....”,他这么一开口,大家也都停了下来,不再争吵,纷纷看向了太子,都在等着太子来想出办法来,刘獒也有些无奈,这种时候,他也不能过于偏袒一人,他只能说道:“诸君之策,我都觉得很好,我就一同上奏陛下,就看陛下的意思罢...”
他如此言语,众人也就点点头,不再争执,毕竟,他们说了不算,太子说了也不算,唯独天子说的才能作数。
当众人离开之后,刘獒这才待在书房里,将诸葛亮与司马懿的建议,乃至不同之处都写了出来,格外的认真,将两者都写好,刘獒也不顾天色已晚,直接就赶往了厚德殿里,无论是宿卫还是阉人都不敢阻拦他,不过,当他赶到了厚德殿的时候,韩门却连忙将他拦住了。
“殿下!!”
“且慢!!”
刘獒笑了笑,见过了韩门,说道:“我有要事见阿父,还望韩老公帮着禀告一声...”,韩门有些无奈的说道:“殿下,国家已休息,明日再来罢!”,刘獒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如此时分,阿父怎么会在厚德殿里休歇,韩老公,便劳烦你禀告一声!”
“不是,殿下啊...奴婢...这...”韩门急的说不出话来,还是苦着脸说道:“殿下请回,明日再来...”
“让那个竖子滚进来!!!”厚德殿里传来一声怒吼,韩门缩了缩脖颈,没再敢阻拦,连忙让开了道路,刘獒这才走进了厚德殿里,进了厚德殿,刘獒就是一愣,笑着说道:“阿母!!你也在啊!!”,皇后看着刘獒,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是啊,我来与你阿父聊聊,既然你来了,那你们父子俩说着,我先回去了...”
皇后这才离开了厚德殿,刘獒有些奇怪的看着皇后离去,又看向了阿父,笑着说道:“阿父,我有要事...是关于尚书台....”他说着尚书台的事情,又说起了诸葛亮,司马懿的提议,最后才将奏表交给阿父去看,这期间,天子一直都是冷着脸,极为的愤怒,刘獒心里也有些疑惑,阿父这莫不是跟阿母吵起来了?为何看起来如此恼怒啊。
看完了刘獒所递交的奏表,天子点点头,冷冷说道:“嗯,朕知道了...”
“那该如何实施啊?”
“这与你无关,滚出去!!!”
天子暴躁的呵斥道,刘獒连忙离开了厚德殿,来到了门外,看着低着头,脸色不安的韩门,刘獒连忙开口说道:“韩老公,我不知阿父正在气头上,原来你方才是为此劝我的...多谢多谢,刚才无礼之举,还望韩老公莫怪...”
韩门抬起头,苦着脸,强行挤出笑容来,说道:“无碍,殿下,无碍...”
刘獒这才连忙离开了厚德殿,阿父看起来心情不好,这政令,他会不会认真的看啊??若是他不理会,自己又该如何啊...唉,也不知阿父为何如此生气..
第0563章 闻人亲传
天子坐在厚德殿内,看着太子所带来的两份奏表,他也意识到了如今庙堂之中的问题,这些年来,随着一项项的新政,使得大汉的官吏极为的繁杂,又众多,或许,是时候精简一下大汉官吏了,如此下去,不只是办事繁琐,还有就是造成严重的财政负担,国库大量的费用都用在了这些官吏们的身上。
天子决定,还是应当按着诸葛亮的想法,去成立了两个新的机构,用来分走尚书台的权力,不过,天子也不想让中书令与侍中侍就此荒废,想了许久,天子最终有了决定,以中书令为结构,成立中书台,负责下达诏令,也就是具体施行这些事,再以侍中侍成立一个侍中台,负责审阅。
这样做的好处,首先是避免出现更多的官吏,另外,在成立这两个台后,还能裁减掉不少的庙堂官吏,当然,对于天子本身而言,这也就是绝对优秀的政策,避免尚书台大权独揽,让制定,审阅,下达各不同属,分散了权力,有利于天子对庙堂的控制,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侍中台,这侍中都是天子的左右。
那么,审阅之事,天子完全可以亲自来进行审阅,若是出了事,也有侍中台令来承担,不会牵连到天子,如此一来,还真的是妙啊!!
天子又思索着,还是先不急着下达诏令,先让尚书台将兵学与商贸的事情办完,然后再进行此令。
刘獒也不知晓这些情况,返回宫殿,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
熹平十八年,三月
一人出现在了雒阳内,此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进了城门,一路朝着城南走来,一路都是四处看望,似乎的观察,打量着,脸上有些茫然,似乎在搜寻着什么,这副模样,也让路上的更卒屡次来盘问他,随后便行礼告退,此人看起来,很是疲惫,牵着一匹瘦马,一边搜寻,一边赶路。
终于,他还是拉住了面前的更卒,询问道:“劳烦阁下,不知袁术府邸在何处??”
那更卒大惊失色,有些不悦的说道:“袁子岂能直呼姓名?我不知也!!”,说完,便是恼怒的离去了,这人也是无奈,又拉住一人,询问袁子的府邸,这人直接带着他来到了袁术的府邸门前,他站在袁术府前,眼里有悲伤,也有茫然,上前,叩了门,等候着,没出多久,便有奴仆开了门。
“不知君有何指教??”
“我是袁..子的故友人,故而前来拜访缅怀...”
“请容我与家母禀告一声...”奴仆说着,这人点着头,应允了,奴仆进去没多久,又走了出来,说道:“家母应允了,不过,君也知晓,我家母不易出门迎接,若是君不怪,便由我来带路...可好??”
听到奴仆如此询问,此人点了点头,牵着马,跟着他走进了府里,进了府,就有奴仆领走了那匹瘦马,这人与奴仆到了灵堂,这里摆放着袁术的灵位,尚未撤去,奴仆站在门口,低着头,这人进了灵堂,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呆愣了许久,缓缓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公路,故人来访...你我多少年未曾相见,却没想到,今日竟是天人永别,再无相见之日...”
他正在这里说着,却有另一奴仆神色不安的走了过来,看着门口的奴仆,挥了挥手,门口的这位,有些狐疑的走了过去,说道:“我在这里服侍宾客,你叫我作甚??”
“此人不怀好意!!”那奴仆低声说道:“你可知,我刚牵马去喂食,在他马背的包裹里,依稀看到了弓弩,我便打开来看,妈耶,是一架黄弩,还是不同于其他弩的那种,就是先前家主常常把玩的那种....”,听到这话,那奴仆也是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黄弩??莫不是朝中哪位将领??”
“这朝中将领,哪个不与家主相熟,哪个未曾来拜访过??这人你可认得?”
“那....”
“此人该不会是贼寇的探子罢??”
“胡说,贼寇哪里会有黄弩...”
他们正说着呢,却听闻门外传来笑声,华雄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笑着问道:“我侄儿呢??”,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做成的蹴鞠,是送与袁耀的,听闻此人的言语,平常只会厌烦的奴仆门,却是格外的欣喜,他们连忙走了上来,将新来祭拜袁术的那人的事情告知了华雄。
“哦?还有这般事??我去见见去!!”华雄皱着眉头,将蹴鞠丢给了奴仆,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灵堂里,走进了灵堂,正好看到那人低着头,脸上满是痛苦,眼眶还闪着泪光,华雄蹲在了他的身边,推了推他,这人大惊,连忙起身,看着华雄,问道:“君何人也?”
“这话当是我问你的,你是何人??为何会带着黄弩??!进袁府想做什么?!”
听到华雄的言语,这人心里才明白,原来这是误会了,随后,心里又有些愤怒,他问道:“袁公路之奴仆,便是如此对待宾客,随意翻看宾客包裹???”,华雄才不理会,上下打量着他,这人穿着一身非常不合身的服饰,而且还格外的破旧,满是补丁,看起来就不是他自己的。
包括那双鞋履,看起来都是那般破旧。
何况,也看不出半点的将领之风,完全不像是哪里的将领,这厮究竟是何人??
华雄不愿多想,猛地伸出手,直接掐着此人的喉咙,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厉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从实招来,进袁府究竟想要做什么??”,而门外的奴仆看到华雄大展神威,心里对华雄的一些成见,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华雄死死的掐着他的喉咙,愤怒的问道:“你倒是说话呀!怎么?做贼心虚,说不出话来了??!”
门外的奴仆低声说道:“华君,你掐着他脖子,他当然说不出话来...”
华雄恍然大悟,松开了手,这人顿时倒在地上,眼里满是惊恐,看着面前的华雄,大叫道:“我乃是议郎马均,我是袁公路的幼年好友,我是鸿都门学的”他甚至都没有说完,华雄再次掐住他的脖颈,将他举起来,愤怒的说道:“还敢说谎,我华雄在庙堂里也是历经多年,从未听闻过你这么一个议郎,朝议也没有见过!!”
“还鸿都门学,编理由也不编个像样的,那里都是匠人!!”
华雄不废话,拉着他就走了出去,身后的奴仆大叫道:“华校尉,这是要去哪里?”
“我把他带回司隶校尉府,那个蹴鞠交给我侄儿,我改日再来问他,若他不知那蹴鞠是我送的,我拿你俩算账!!”华雄暴躁的说着,拖着马均就离开了这里,一手拉着瘦马,一手提着马均,也没有半点的疲累,看着华雄走开,那两位奴仆险些哭了出来,我家少君才六个月啊!!
带着马均返回了府邸,将他交给了麾下官吏,自己则是查看起他的包裹来,果真,这家伙真带着强弩,不过,这并不是黄弩,这种弩,华雄都未曾见过,这倒是有些奇怪,华雄征战十几年,竟未曾见过这样的弩箭,华雄不由得摇着头,拿着弩翻来覆去的看,过了许久,他才看其他的东西来,包括书信。
这是一份劝归信。
“公路逝世,还望君早日归来....朕在雒阳等候....”
华雄看着,脸色大变,朕??他又连忙看着下方的印章,这一看,吓得险些从胡椅上摔了下来,跳起来,就朝着牢狱跑,进了牢狱,却看到马钧正蹲在牢狱里嚎啕大哭,极为的伤心,华雄懵了,看着两个麾下官吏,大骂道:“我只是让你们把他关起来,你们做了什么?!”
官吏有些茫然的说道:“不知,吾等什么也没做啊...”
华雄连忙让他们打开了大门,咧着嘴,笑着来到了马均的身边,说道:“马公啊,方才都是误会啊,我不认得马公,误以为是贼人,我与袁校尉是多年的交情,我也是怕他家人遭受到什么伤害,故而如此,还望马公恕罪,恕罪啊!!刚才无礼了,我这给您赔礼道歉,如何??”
华雄诚恳的说着,马均却还是哭着,他抬起头,看着华雄,又指了指自己脚上的鞋履,说道:“你看,我这鞋都被你弄破了,这鞋履我可是穿了三四年,就如此坏掉了,再也修不好了...”,听到他如此言语,华雄也是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还对鞋履情有独钟,他无奈的说道:“马公先起,我赔给你便是了....”
马均听闻,这才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看着华雄,认真的问道:“你要赔多少??”
华雄心里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拿出书信重新再看一遍,自己方才是看错了???
“额,两百钱?如何?”
“善!”马钧说着,伸出了手,华雄咬着牙,从怀里掏了些钱,还是不够,让左右都拿出了些,这才将两百钱给了马钧,马钧乐呵呵的接过了钱,笑着说道:“华校尉,无碍,你方才也是顾忌公路的家亲,我是能理解的,咳咳咳,我这脖颈有些不适,方才可能弄疼了,唉,又要去寻医看病了,也不知要花费多少...”
马钧说着,华雄脑海里精光一闪,涌现出一个人名,大叫道:“闻人袭?!!”
马钧微笑着,看着华雄,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之恩师。”
妈耶!!!
救命啊!!!
第0564章 熹平连弩
华雄黑着脸,将马均送出了门。
马钧牵着瘦马,笑着告别了华雄,离开了这里,挥起手来,隐约能听到铜钱的叮当响,也没有停留,直直朝着皇宫走去,当他赶到了皇宫门前的时候,皇宫大门前的宿卫早就冲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他这衣裳,实在是让人怀疑,穿的如此破旧,还在皇宫门口停下来,这是要做什么?
何况,这些宿卫那都是精锐,眼尖,他们能看出瘦马背上那包裹的形状看起来像什么,眼看这些宿卫都要扑过来了,马钧这次啊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拿出了侍中的验传,看到此物,诸多士卒们都愣住了,他们知道这是什么,有这玩意,是可以随意拜见天子的,相当与皇宫的通行证。
为何看起来犹如雒阳破落户的一人,竟能拜为侍中。
他们仔细的检查了马均身上的所有东西,这才急忙去禀告宫内黄门,最后,韩门走出了皇宫,来到了大门前,看的被宿卫们团团围住的马均,韩门初次竟也未能认出来,还是仔细的端详了许久,方才惊呼道:“来者可是马议郎???”
马均看着面前的阉人,却是没有想起他的姓名来,只是点点头,尴尬的笑了笑,韩门却热情的笑了起来,上前就拉着马均的手,也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衣裳,拉着他的手就朝着皇宫走去,边走边说道:“马君可是来了,国家思念已久,常常挂念,今日能见到马公,想来定然会开心...”
说着话,两人就进了皇宫。
而在皇宫外,宿卫们面面相觑,只能摇头叹息,这年头,怪人越来越多了。
当然,他人是进去了,可瘦马就只能留下来,马均进了皇宫,这才想起来,连忙说道:“老公,我那包裹里还有一个弩,是要给陛下看的....能否带进去???”
韩门吓了一跳,说道:“这强弩是不能带进皇宫的...”
“那可如何是好??”
“无碍,等天子言语,自然有人去取来...”
“也好!”
两人一路来到了厚德殿门前,马均大老远就听到了天子的惊呼,“可是朕的张良来了???”,只见天子从厚德殿里跑了出来,还是那副胖胖的模样,马均面带笑容,朝着天子就要行礼拜见,大胖子一路跑来,直接一把抱住了面前的马均,完全不顾君臣礼仪,他很快松开,打量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马均,笑着说道:“孟平啊,你怎么矮了许多?”
“哈哈哈,是陛下又长高了不少....”
两人言语着,一同走进了厚德殿里,面向而坐,大胖子哀叹了一声,说道:“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些年,你总是待在宁州,朕让你回来你也不回来,如何,过得可还好?”
马均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陛下不知,宁州虽偏远,在众人眼里都是莽荒之地,可是这里近海,又有河,周围的土地,是非常肥沃的,先前不过是荒废在那些高句丽人的手里,臣这次前往,去了肃慎,扶余,乃至是丁零,他们都需要炭石,愿意用牛羊来换,臣与他们交换,他们都是对大汉非常的尊崇,还有派遣使者,与大汉朝贡称臣之意....”
“这番,宁州也设了外贸据点,商贾们可以与他们贸易,实则善事,只怕宁州在五十载内,就能超越幽,冀,成为河北之冠楚也!”
马均又说了些宁州的事情,天子不由得点着头,马均又说道:“先前又有北军士卒,据说是从西北运来了几千士卒的遗体遗物,全部埋葬在了东...”
天子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唉,臣方才又去看了公路...若是我知道他的情况,定会早些回来,见他一面...”马均说着,天子也是有些悲痛的说道:“朕也未曾想道,公路竟会如此早逝...吾等也是不小了...”
两人又缅怀了袁术片刻,马均看的天子神色落寞,又聊起了雒阳之事来,马均说道:“数年不归,未曾想到,雒阳之内,竟有这般变化,这城池足足大了五倍有余啊,从宁州往里一走,这顿时就不同了,处处都是驰道,处处都是驿站,道路上都看不到荒芜的地区,都是成片的耕地....盛世啊,前所未有的盛世啊!”
“如今这户籍,这耕地,这景象,都是远远超过了建宁年啊!”
马均如此说着,大胖子面带笑容,格外的欣喜,不过,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脸上有些复杂,他说道:“不能如此言语,若不是建宁时的基础,物资堆积成山的国库,何来如今之盛世...朕做的还是不够...远远不够....”,听到天子的言语,看着大胖子的脸色有些不甘,有些忧愁,马均笑了笑。
“陛下,岂能如此言语,秦奋六世之余烈,至于始皇,灭诸国,皆归秦,岂能言始皇帝无能??全凭先祖之基业??而我大汉以太祖之业,太宗之治,方有世宗之盛,世宗之时,灭匈奴,清宇内,无人不从,而岂能言我世宗不堪,全凭先祖之基业??”马均反问,大胖子这才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却是不能。”
马均这才轻笑了起来,没有再言语。
大胖子心里好受了很多,又笑着说道:“你这厮,昔日木讷,寡言少语,今日来,却变得口齿伶俐,能言善辩,看来,这宁州是个善地啊!”
两人聊了许久,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语,马均也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说道:“对了,陛下,我还带来了一弩,此物乃是我所制作的军事利器,唤作连弩,此物能以连射,补强弩之不足...”,马均都还没有说完,天子就惊讶的起了身,瞪大双眼,问道:“能与弓一般连射???”
“正是如此,若是以此物改为床弩,黄弩之类....”
“哈哈哈哈!!!好,好啊!!那连发弩在何处?!?”
“我本想带进来,宿卫不许,当在宫门宿卫那里...”
天子连忙将韩门叫了进来,迫不及待的让韩门将东西拿过来,韩门连忙就出去了,天子有些兴奋,还不断的询问着马均,马均也只能一一回答,当韩门将连弩取来,放在天子面前的时候,天子拿起连弩,认真的把玩着,眼里闪烁着火花,看了许久,不由得的大笑,说道:“孟平啊,你大才!!当世无人媲也!!”
马均摇着头,连忙说道:“陛下,先秦之时,便有三发连弩,臣只是将连弩做了改进,此为八发连弩,日后或许还能增进,不过,此物虽是杀伤力巨大,为军事利器,也有不足之处,弩矢之制作,需要很是精良,不能重复使用,因而消耗巨大,还有,此物因机关而射,容易损坏,阴雨之时,也不宜使用...”
马均说着连弩的缺点,天子却不在意,他挥了挥手,说道:“无碍,依君之智,只怕日后会更加完善,更加出色,小小瑕疵,无伤大用!!”
天子把玩了很久,这才问道:“此弩可有名??”
天子这么一问,马均心里就有底了,摇了摇头。
天子又问道:“那朕来赐名如何?”
马均点点头,心里却是已经知晓了此物的名字。
“便叫熹平连弩好了!!”天子兴奋的说道。
果然如此啊,马均心里毫无惊讶,还是点着头,赞赏的说道:“好名字!”
放下了连弩,天子还在讲述着,他要将此物给太尉孙坚,让他来分配与南北军,另外,他还要马均多招募匠人,来制作这利器,却不能让制造方法传世,马均自然也是知晓,立刻应允,看完了此物,天子的心情才是真的大好,拉着马均,更是亲切,他有些激动的说道:“这些年来,朕忙于国事,却是疏忽了鸿都门学...”
“从此以后,朕要大力扶持鸿都门学,你可自行招募匠人,在鸿都门学内研究....”说着这些,天子面色又有些凝重,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朕如此行事,只怕鸿都门学内诸多士子都要反对,朝中也会有人来烦朕,这样不行....”,天子有些自言自语的说着,忽然,他抬起头,看着马均,说道:
“孟平,朕要拜你为将作大匠,比两千石,明日,你就去拜见司空袁绍....这样,招募匠人,修建皇宫雒阳城池,修建驰道这样的事情,都由你来做,你可自行招募匠人,另外,你在将作府内制作出多少东西来,都没有人能够说你,这就是你的职责,至于具体的修筑,你可交予麾下匠人来完成,而主要就是制作出更多的国之重器来,可好??”
天子认真的询问着,马均有些懵,他不知道,怎么自己刚来雒阳一天,就当了比两千石的将作,所谓将作,其实就是司空,在秦,司空就是负责修筑修建的诸多事,在世宗皇帝时被废除,称为将作大匠,可是到了建宁时,司空又抬头,与王符一样,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财奴,将将作直接挖空了,只因他觉得将作修筑修建太耗费钱财,他们不知如何正确修建。
故而,他将这些事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将作大匠就此落寞,名存实亡。
如今,天子又要设将作大臣,不过,显然,他不是要废除司空,比两千石,这是要作为司空麾下的官职,来为司空承担一部分的压力,马均也不敢拒绝,连忙起身拜谢,天子大喜,让他坐了下来,天子要起将作大匠,不是要限制司空,而是他想让马均聚集匠人,做出更多这样的重器来!!
在看到了连弩之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些新奇事物的强大作用,有的可用于农事,可用于纺织,可用于军事,那为何还要听从庙堂里那些蠢物的胡言乱语,而不去扶持这些匠人们呢???
“孟平啊,你这就要当两千石了...这身衣服改换一换了...”
马均苦笑着,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笑着说道:“恩师早逝,所留下的,唯独此衣,这些年来,我缝缝补补,不敢丢弃,穿此衣与身,就仿佛师君在身边,还能听着他的教诲...何况,我也没有什么财力...能够还得起新衣裳...”马均说着说着,不由得抬头看向了天子。
天子的笑容渐渐凝固。
第0565章 大同之世
马均笑着离开了皇宫,这一次,他却没有挥手,只因双手扛着包裹,将包裹放在了瘦马的背上,马均离开了皇宫,他在雒阳内是有着家产的,这份家业乃是闻人袭所留下的,仅一处院落,并不算奢华,马均一路牵着瘦马,朝着自家府邸走去,雒阳虽经历了多次的扩增,还在这内城还是没有大改,他的府邸,刚好离皇宫并不遥远。
到达府邸门前,闻人府,如今的马府,看起来愈发的寒酸,周围竖立起各种奢华的院落,朱红色的大门,让这座府邸看起来实在不能入眼,马均来到了府邸门口,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紧张,长叹了一声,叩了门,不多时,一位老人便打开了府邸大门,走了出来,睁开眼,打量着面前的人。
“阿父...我回来了!”马均说着,他清楚的看到,面前的老人浑身颤抖着,眼眶边掉出泪水来,说不出话,马均上前,给了阿父一个拥抱,看着面前佝偻的老人,马均心里说不出的心酸,这正是他的阿父,在闻人公逝世之后,他就将阿父接了过来,让他待在府邸里,帮着他照看。
毕竟,他是家中长子,还有两位姊妹,都已经婚嫁。
与阿父一同走进府邸里,阿父就要忙着做饭,马均将他拦下,亲自前往,不多时,父子二人就坐在前院里,沉默的吃着饭,两人都有很多言语,想要对彼此讲述,可都不知该如何言语,还是马均放下了碗筷,问道:“这些年来,阿父过得可还好,怎么不见家中奴仆?”
“唉,我不习惯别人来服侍...我给他买了耕地,让他离开了....”老人说着,问道:“大郎,你呢,怎么忽然就回来了?也不事前说一声??”
“公路逝世了,我回来祭拜...”
“那你....”
看着面前开不了口的老人,马均笑着说道:“这次来,我就不回去了,我要留下来了...陛下还拜我为将作大匠!以后就要待在雒阳了....”,听到马均的言语,老人格外的激动,“好,好啊,我儿有出息了,这将作大是个甚麽官啊?俸禄多少啊??”
“乃是三公麾下的官,负责修筑皇宫的,比两千石呢!”
“好,好啊...太好了...”老人赞叹着,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露出笑容来。
“我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这都有了四个外孙了,何时也能看看孙子啊?”
“快了..快了...阿父,我先前嘱咐你的事....如何了?”马均又问道。
“我都按你说的去做了...”
马均点着头,老人说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懂,这些年里,全部的钱,我都用掉了..不过,还是不够用啊...唉,这年头,日子都不好过...”,听到老人言语,马均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这次,我又弄来了不少,应该是够用的...师君逝世之后,虽钱财有些不济,好在继续了师君的善行...”
两人又聊了许久,至于傍晚,老人带着马均离开了府邸。
马均还是带上了瘦马,马背上,又多出了几个包裹,两人一路来到了城西,这里也是刚刚扩建的,不少地方还正在修建着房屋,还有些正要拆毁的破旧屋子,这些原本都是城外地区,如今还没有来得及拆除,这里与雒阳最繁华的城北,城南不同,这里住着不少贫穷百姓,环境格外的恶劣。
踏进这里,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味,散之不去。
一路踩着泥泞地前进,来到了一处破烂的房屋前,这房屋少了面墙壁,却还是能遮风挡雨,周围还有些砖石,也是个要被拆毁的府邸,走到这里,老人停了下来,朝着里面叫了几声,他刚开口,这屋内就走出了几个瘦弱的身影来,大大小小共有二十多人,其中众人都是围着一位老者。
这些人,身材瘦弱,可谓是骨瘦嶙峋,浑身脏乱,衣冠不整,他们连雒阳其余的街头都走不进去,还有几人是躺在地面上,没有动静,马均看着这些人,久久没有言语,他们看到老人,就想要跑过来,可看到了马均,却停住了脚步,有些惊恐的看着他,不敢前来,马均的阿父说道:“勿要害怕,这是我儿...”
他如此言语,众人这才走了过来,朝着马均大拜,口称恩人。
马均没有言语,老人翻开了马背上的包裹,找了些吃食,给他们分了下去,众人纷纷拜谢,朝着老人大拜,人群之中的老者,并没有急着接食物,还有不少都留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马均阿父身边,说道:“劳烦大兄,劳烦大兄了,只求上天保佑大兄,保佑这位郎君...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啊!!”
马均这才开口问道:“还有多少人?”
那老人一听,说道:“还有数百人,不多了,这里只剩下了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多亏了恩人,有力气都得到了差事,或为工,或为农,他们也时常接济我们,我们这才活了下来...全赖天子恩德啊...”,老人说着,双眼含泪,马均长叹了一声,问道:“数百人?何以至此??大汉莫非连数百人都养不了麽???”
“天灾**...无奈啊,岂能怪罪大汉?”老人说着,又说道:“我们不是年迈,就是年幼...如今雒阳内也不让去行乞了,就只能缩在这里...”
“救济所呢??庙堂开设的救济所呢??”
“郎君说笑了,那都是救济户籍上有名,有耕地的百姓的,我们连个定居的亭里都没有...”
马均再次长叹了一声,没有言语,老人却笑着说道:“如今的世道好啊,老夫二十年前因灾失去了耕地,众人以我年老,也不肯用我,我只能在雒阳内行乞度日,那时,却遇到了一个大善人,那善人也说姓名,每两三日,就会前来救济雒阳内各个乞儿...那时,雒阳可是数千乞儿啊...全赖他一个人...”
“他是个大善人,大善人,可惜啊....如今我都不知他的姓名,后来,他就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大善人是否还在...他之后,便是这位恩人,也是时常救济我们,还帮着我们寻找差事,入户,天子也是施行仁政,已经好了很多,就是不知那位大善人,是否还健在....”
看着老人言语着,马均说道:“他还健在,我就依他之令,让阿父代劳,救济诸君的...”
听到马均的话,那老人瞪大了双眼,拉着马均的手,问道:“大善人身体可还好?可能让我去拜谢一番??”,马均说道:“老丈不必如此,他很好,他是个不爱与他人言语的,还是勿要劳烦了...”
“好,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马均看着包裹里的钱,思索了许久,才对老人说道:“老丈...我这里有个差事,或许你们都能来助我...”
“恩人尽管吩咐,吾等绝不推辞...”
“嗯..你们先等候几日..五日之后,我再来寻你们...定会给你们都找个差事的...还有,这些钱,你拿着...去买些好的衣裳,都准备准备....”马均又拿了不少的钱,放在了老人的面前,在那一瞬间,老人的双眼通红,他哭了起来,抓着马均的手,哭着说道:“谢谢,谢谢,上天保佑你...恩人,上天保佑你...谢谢...”
马均摇着头,微笑着,看着诸多乞儿大口大口的吃着,眼里露出的泪花,深深的刺痛了马均的心,他有些明白,为何师君会十年如一日的救济这些人,他与师君待了很久,很久,却始终都没有发现这些事,直到师君患病,将要逝世的时候,才将他拉到了身边,告诉他这一切事。
他至今都忘不了,浑身已经萎缩的闻人袭,挺着扭曲的双手,歪着嘴,流着眼泪,浑浊不清的说着话,马均认真的听了很久,才明白师君究竟说了什么。
“孟平啊,我年少时家贫,全家因献礼而破,家中无有三十五钱...我自幼就在四处乞讨,睡在街头,受尽欺辱,好歹活命,好在有同乡救助,又遇善人,善人与我钱财,让我买耕地,可是我没有买耕地,我看着周围那一群跟着我乞讨的人,最后,我用这钱,买了肉,前往河间相张公的府邸,张公名讳衡,字平子,乃是当时之大贤...”
“我就带着肉条,在他府前跪坐了整整两日,他这才将他招进府里,不过,他无意收我为徒,就让我在他府里作工,他教我读书,他有很多书,我都可以随意去读,我日夜读书,这才有了今日...张公之恩,我门下子弟都不能忘却....”
“我担任官吏之后,也学着那个善人,将家里的钱财拿来救济乞儿,可是,我的俸禄就那么一些,我救不了那么多人,我只能想办法来挣钱,为国库攒钱,为自己攒钱...我这些年来,家中也没有奴仆,也没有什么家具,全部都拿来救济别人了,我要离开了,救济不了啦...你把我剩下的钱,全部拿去救济他们,给我留下....三十五钱...三十五钱便可....”
“我不求你能全力救济那些可怜人,我只希望...你有实力的时候,能帮着我,照顾照顾他们...他们之中...之中...未必没有....明日之三公啊....”
马均想着这些,不由得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咬着牙,说道:“这世道,定然会一天天的变好...”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举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ps:不好意思,老狼要去看球赛了,希望国足能狂虐马尔代夫,若是净胜球在两个以上,老狼明天疯狂更新!!!!中国队加油啊!!
第0566章 将作大匠
马均并没有休歇,直接前往司空府。
当今司空袁绍,马均是认识的,在袁术进入何子门下,却被其父关与屋内的时候,正是此人来通知马均,让马均告诉当今天子,最后是使何子硬闯袁府,将袁术带了出来,因此,他与袁绍也有过几次会面的机会,不过,在那个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以比两千石的身份去拜见他。
而他,更是达到了三公的位置上,并且这位子还很稳固,不会轻易的动摇。
在孝康之前,三公的位置是非常容易变动的,几乎年年都会换掉,有哪里出现了天灾**,这都会怪在三公的身上,司徒,司农,司空,太尉,这都是一个劲的换,最为夸张的时候,在一年之内能换三次司徒,可是到了孝康皇帝的时期,他就不喜欢如此频繁的更换重臣,他或许是担心这样的行为会打断朝中各项新政的施行。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三公的地位与权势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百官都梦想着能够作为三公,三公也被视为是一个官吏最高的成就,比从前更甚,当然,如此一来,大臣们想担任三公的难度也就不断的上升,必须要有能力,要有资历,要得到天子的厚爱,满足所有的要求,才能朝着这个位置去爬。
当马均赶到了司空府门口的时候,却是被吓了一跳,这司空府占地很大,大大小小的楼阁清晰可见,左右全然都是他家的院墙,这院墙也是修建的极为高大,在墙壁上还有各种的浮雕,奢华无比,马均心里有些狐疑,天子是如此一个提倡简约的人,如何能应允朝中司空如此的奢靡??
又或者,这袁绍哪里来的胆子,敢如此招摇,不怕引起天子的怒火麽?
敲了敲门,奴仆走了出来,这奴仆的穿着都要胜过马均,就是平常富户,大抵也少有能穿成这样的,不过,令马均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奴仆极为的谦逊有礼,哪怕是面对马均这般穿着,眼里竟也没有半点小瞧,恭恭敬敬的行礼,这才问起马均的身份来,马均说道:“劳烦禀告一声,将作大匠前来拜见司空!”
奴仆也不吃惊,让马均进了院,在前院里等候片刻,这才连忙去禀告,马均坐在前院里,周围都是栽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坐在树荫下,面前有个石案,有奴仆献上了茶水,这还是马均初次受到这番礼遇,心里好奇,便四处观望着,正看着,却见远处有一人走来,身后跟着数个奴仆,那人身材高大健壮,年纪不小,却还是分外俊朗。
看着这与袁术颇为相似的面孔,马均还是想起了他的身份,连忙站起身来,说起来,袁绍与袁术还是有些相似,不过,袁绍更高大一些,也更俊朗一些,有着别样的魅力,当然,袁术也不差,他经历多年的征伐,身上也是有着一种将领的铁血气息,脸上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更是硬派。
“马君!!”
袁绍大老远便叫着马均,笑着就走了过来,马均连忙行礼拜见,袁绍满不在乎的将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多年未见,马君竟还是如原先一般!!”,看了看周围,袁绍又说道:“内院有些闷热,若是马君不介意,便与此地叙,如何?”
马均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两人便在这里坐了下来,寒暄了许久,袁绍这才开口说道:“陛下派黄门给我下了诏令,我这才知晓,马君已经返回的消息,马君能担任将作大匠,对司空府而言,乃是大善之事,有君在,我再也不愁修筑之事了!!”,袁绍笑着,看到袁绍如此抬举自己,马均也不敢怠慢,说道:
“还是要劳烦司空扶持....我这将作还只是个空壳,麾下半个人都没有...”
“哈哈哈,将作府亦为司空府麾下,你不必担忧,无论你是需要钱财上的支持,还是人手,我这都可以配与你...”袁绍说着,马均明白袁绍的意思,不过,他根本就没有想跟袁绍争夺权力的想法,袁绍支持自己的条件很明确,要将作府完全的听从司空府的调遣,若是他人,或许还会跟袁绍辩上一辩,可马均没有这个念头。
马均只想搞自己的那些研究,他就好爱这个,争权夺利之类的,他完全不想与参合,故而,他答应的很爽快,没有任何的拖沓,起身就感谢袁绍的扶持,袁绍更是欣喜,面对他也变得更加热情了,两人言谈许久,将作府是有的,在城东,还是个不小的府邸,这里并没有荒芜,而是成为了司空府名下的办公处。
袁绍将这处给与了马均,并且将里头的官吏也一并划给了马均,至于匠人,则是需要马均在修筑的时候自己去动用的,马均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包括钻研这些新奇事物,还有培养匠人这类的,袁绍知道这是天子的意思,全部应允,马均这才告退,袁绍还想留他,马均却以许久未曾陪伴家中阿父为由,急忙的离开。
看着马均离开,袁绍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
多出一个人来分走自己的权力,无论任何人都是不喜的,不过,好在这马均还算是听话,没有因天子的宠爱,就想要从自己这里分离出去,至少,在名义上,司空府是管辖着将作府的,这是大事,这代表,日后马均但凡有所收获,这功勋司空府是能分走一部分的。
近来,袁绍与刘备的关系逐渐恶劣,问题就是刘备的司农府,有些脱离司空府的痕迹,刘备看似温和谦逊,实则也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很多时候,他不理会上头的袁绍,直接上奏与天子,自主行事,渐渐取得天子的宠信与重用,袁绍都有些命令不了他,这让袁绍很是不满,他倒不是因为手中权力的丧失而不满,只是因刘备的无礼而不满。
马均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家里,休歇了一整日,次日,方才准备前往将作府。
他与阿父吃了饭,刚刚打开了府邸大门,就被吓了一跳,在门口,站着四个人,这四人都是官吏的打扮,看到马均出门,便询问道:“可是马将作当前??”
“正是。”
“属下拜见马公!!”
众人纷纷拜见,马均有些惊疑不定的将他们扶起,问道:“诸君何人也?”
“吾等皆是将作府之官吏也,因司空之令,前来拜见马公,带马公前往将作府,还有,我们带来了马公的官服,以及司空送的一些礼物...”,几人说着,挥了挥手,身后就冒出几个车架,还有一些人来,就要进府邸去,马均被吓了一跳,连忙挡在门口,说道:“诸君这是要作甚??我府邸里东西齐全,受不得司空的好意!!”
“马公...这些都是将作所用之物,包括车架,奴仆,以及书籍之类...”他们看着马均,这比两千石总不能还步行罢,再看看马均牵的那匹瘦马,这是两千石该骑乘的麽??
马均叹息了一声,无奈的看着他们将东西送了进去,满脸的愁苦,这可如何是好啊,现在有了两匹马,喂养要耗费更多钱了,还有这几个奴仆,这要耗费多少钱啊,完了,完了,家底要没了!!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能缺,尤其是车架,师君在世的时候,尚且都有马车,自己总不能一直都骑马啊。
忙碌完,官吏们带着马均前往将作府,一路上,都是介绍自己,讲解将作府目前的情况,马均认真的听着,到达了将作府,里头又走出了几位官吏,诺大的将作府里,竟只有不到十位的官吏,马均想着,不过,这里地大,倒也不错,周围也没有民舍,只有一处驿站,看起来当初修建将作府的人,还是挺有眼光的。
跟着众人查看了整个将作府,马均还是很满意的,看着一旁的官吏,马均说道:“你可去禀告司空,我们需要扩增将作府....”
那人一愣,说道:“马公,我们不过九人...这....”
“你不知,我要从鸿都门学里招来四百多匠人,这些人都是智慧之士,颇有成就,熹平织绫机便是他们一同做出来的...所以还需要一个侧院,除此之外,我还会招一些贫苦百姓,教会他们制作器具...他们日后就可以带官匠去制作大批的器具,为国所用..故而,我们还是要扩增的....”
听到马均如此言语,那人连忙应允,离开了此处。
他又看向了另外一人,说道:“你以我之令,将鸿都门学内的匠人们带来...全部带来....”
他将诸事吩咐了下去,这才有时间思索日后的事情,将作府是需要修筑城池,修建皇宫这些的,当然,这并不需要马均亲自为之,只需要调遣官匠就可以了,当然,说不得鸿都门学那批的大匠有些新的筑城技巧,那时就需要马均来出面了,因此,马均主要的事情,就是带着那四百多的大匠,来钻研各种新奇事物。
至于那些乞儿,就是要熟练的学会如何使用马均等人钻研出的事务,再教与他人,作为这么一个作用,至于用他们,也是马均想要给他们找个差事,能够活命,这些穷苦人,在得到了差事后,定会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的劳作,毕竟,他们是真正吃过苦的人,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还没到傍晚,前往司空府的那人就已经回来了。
他不是独自回来的,他带来了五架大车,这些是袁绍所调来的物资,用以扩建将作府的。
ps:首先恭喜国足五比零暴打马尔代夫,这是马尔代夫主场有史以来最惨痛的失败,心里实在是激动啊,或许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国足进军世界杯了,另外,说到做到,今天爆更。
第0567章 苦哉华雄
而在此时,几驾车马缓缓行驶进入雒阳,来到了雒阳的城门,士卒连忙将他们拦截,驾车的奴仆连忙下来,将验传递给了士卒,士卒接过,看了一眼,大惊失色,连忙朝着车架大拜,恭恭敬敬的让开了道路,让他们直接进去,这番举动,也是让城门不少人所看到,他们纷纷猜测,这马车上坐得究竟是何方贵人。
没等他们想出来,马车就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马车一路来到了皇宫,从马车上,走下了一皓首武夫,明明是白发苍苍,胡须全白,他却戴着一身的甲胄,腰间配着利剑,身材没有半点佝偻,眼神锐利,走下了车驾,此人就朝着皇宫走了过去,而另一马车行驶而去,唯留一架,还在皇宫之前停留着,应当是等着此人再出来。
这老将走到了皇宫门前,皱着眉头,便要取出验传来,却不想,大门的一宿卫忽然大拜道:“麾下拜见皇甫将军!!!”,这宿卫有些激动,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从前的主将,看到面前的这宿卫,皇甫嵩一愣,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他的名字来,问道:“你是我的部将??”
“麾下先前与幽州,正是新军之士卒,后因军功,才到了这里...不想,今日竟还能见到将军,将军可还安好??”士卒问道,皇甫嵩笑了笑,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我都能披着甲胄来拜见天子,你说我可还安好??”,那士卒笑了笑,说道:“将军勇如当年。”
“唉,那还有当年之勇啊,老了,老了,连你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你也莫要怪我...”皇甫嵩说着,士卒连忙摇着头,说道:“不会,不会...”
两人聊着,另一位宿卫早已进去禀告黄门,过了片刻,两人还在聊着呢,就看到韩门亲自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老将军,他连忙行礼拜见,说道:“拜见老将军!”,看着面前的阉人,皇甫嵩面色不喜,他是经历过党锢之年的老将,心里对于这些阉人实在没有好感,他冷冷的点着头,就要进皇宫。
韩门急忙拦着他,说道:“老将军,皇宫内,是不许佩戴甲胄,不能携带刀剑....”
皇甫嵩停下脚步,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尔等是怕我这七十多岁的老头去行刺天子麽??我戴甲胄,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你去禀告陛下,我就不信陛下他不应允!!”,韩门有些焦急,却也没有办法,连忙派人去禀告天子,自己又跟皇甫嵩解释,这都是皇宫内规矩,从来都是如此之类。
不过,皇甫嵩还是不理会他,他那个年代的士子们,对于阉人有种超乎寻常的愤怒,他的叔父皇甫规,就曾经上奏天子,希望天子能将自己作为党人逮捕起来,当时的孝桓皇帝并没有理会他,后来,皇甫规大破羌人,在皇宫领赏的时候,还因为暴打了当时的大阉人,险些被丢进牢狱里。
皇甫嵩自幼就跟着叔父,很好的继承发扬了叔父的思想,他也是个非常厌恶这些阉人的,庙堂里的不少臣子也都是如此,当然,他们并不会像皇甫嵩这样十分明显的透露出自己的愤恨,除了他们不是皇甫嵩这样的武夫之外,更多的,还是他们越老越精,看透了一切,而有的人不同,有的人越老,心态却是越年轻,到了最后,却成了孩童性子。
皇甫嵩显然就是这样,他越来越变得任性,甚至是有些顽劣。
众人在皇宫门口僵持了片刻,这才有黄门走了出来,说道:“陛下应允了...请皇甫将军入宫!!”,说着,他又朝着皇甫嵩大拜,皇甫嵩这才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的瞥了韩门一眼,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韩门心里大怒,这老头,纵然卢公入宫都要解了佩剑,你又算的了什么,倚老卖老之辈!
他在心里骂着,却也不能说出口,只能跟着皇甫嵩一路朝着厚德殿走去,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
来到了厚德殿门前,皇甫嵩整了整甲胄,大步走进了厚德殿里,天子早已起身等候着,见到了天子,皇甫嵩附身大拜道:“臣嵩拜见陛下!!”
天子连忙将他扶起来,说道:“皇甫将军不必行礼,来,坐...”,天子想上前扶皇甫嵩,却被皇甫嵩躲开了,弄得天子都有些尴尬,皇甫嵩说道:“臣尚能食己力!!”,说着,他便与天子一同坐了下来,坐的笔直,天子也有些无奈了,只好开口询问皇甫嵩的情况,谈及家事,皇甫嵩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却没有多说什么。
又聊了许久,这才说起了兵学的事情。
“陛下,能够与我出殿?!”皇甫嵩瞪大双眼,看着天子,询问道。
大胖子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与他一同走了出去,走出了厚德殿,皇甫嵩大喜,让天子待在一旁,自己走到了中央,从腰间拔出了佩剑,韩门等人大惧,就要去护驾,大胖子有些恼怒的推开了他们,继续看着皇甫嵩,皇甫嵩拿着剑,开始挥舞了起来!!!
这般年纪,他的剑却是依旧锋利,能够听到那阵阵的破空声,剑光闪烁,动作迅速,天子也是懂剑的,他也多年练剑,看到皇甫嵩这般架势,不由得拍手叫好,皇甫嵩一听,更是开心,连续挥舞了许久,直到他整个人都是精疲力竭,喘着气,他这才停了下来,看着一旁的天子,问道:“陛下,臣可老矣??”
“哈哈哈,朕之樊哙,岂会年老??!”
皇甫嵩大笑,忽然停下,有些委屈的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向陛下诉苦....大概在五六年前,陛下可是派人去查看我的情况??当时,府里来了个模样丑陋,身材高大的贼子,那贼子言之是来查看我情况的,我当着他的面,吃了三斗米,又饮了酒,拉强弓,入木三寸,这厮当时大叫,廉颇老矣?廉颇老矣?”
“臣以为他明白了,便没有多说...哪知这厮离开之后,到处都出现了关于的臣的传言,说臣射箭之前都要大吃特吃,否则没有力气拉弓,还说臣的弓箭连木都穿不透!!天可怜见,臣射的是房梁木啊!!!”
说起来,皇甫嵩就是委屈,他继续说道:“臣委屈啊,从那之后,众人都言臣年迈,不中用,臣在家里足足等了五年啊,偶尔几日不出府,别人都以为我走了,还来为我发丧!!那天杀的贼子,若是让我遇到了他,我定将他砍成酱泥喂了狗!!!”
听到皇甫嵩的唠叨,大胖子这才明白,为何这老将军一心想要佩戴甲胄入宫,也为什么要给自己展示剑法,他就是受不了这委屈,想给自己看看,自己并未曾年迈不中用啊!
天子心里明白,笑着说道:“老将军放心,这等贼子,朕绝不会轻易放过...这兵学之事,就要劳烦将军了....”
“陛下放心,我定不辜负陛下之厚望!!!”皇甫嵩朝着天子再次行礼,极为的认真,接下来,他就要去找太尉孙坚,跟孙坚来一同处置兵学的事情了,于是,他向天子告辞,离开了皇宫,看着这位一生征战的老将军离开,天子不由得笑了笑,他从来不会怪罪朝中的这些老人,这些跟随过阿父的老人,都是大汉最为珍贵的财富。
送走了皇甫嵩,天子连忙招了招手,将韩门叫了过来。
“你速派人去司隶校尉府,告知华雄,让他这段时日里,小心行事,不要去兵学府,之后几次朝议,他不来也行...若是他询问为何,你就告诉他,皇甫嵩将军来了...”
听到天子的言语,韩门有些诧异,脸上满是疑惑,他想不明白,这老贼回来与华雄有何关系???不过,既然天子下了令,他也就只能去施行。
皇甫嵩出了皇宫,告别了宫门的士卒,这才上了车马,返回府去,皇甫氏虽算不上是太大的家族,可好歹也是显赫将门,在雒阳之内,他们就有两套府邸...皇甫嵩坐上府邸,便睡了过去,一路回到了府里,这才清醒了过来,进了府,奴仆们正在收拾着,皇甫嵩不由得问道:“大郎呢??”
“少家主去访友去了...”
“那他有没有说几时回来??”
“未曾...”
“嗯...”
.........
“敢问华校尉可在??”黄门尖锐的声音在司隶校尉府响起,正在忙碌的几个官吏抬起头,指了指左侧的一处书房,继续低头忙碌,这位校尉是个不爱做事的,校尉府的诸事都落在这些官吏的身上,这些官吏既为有立功的机会而欣喜,又因劳碌而无奈,还是很复杂的。
小黄门走到了侧院,小心翼翼的问道:“华校尉可在??”
他正问着呢,就见一个大汉从书房内冲了出来,光着上身,满脸横肉,走出书房,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黄门,问道:“我便是华雄,你有何事???”
小黄门有些畏惧,畏畏缩缩的说道:“陛下令我来传言与校尉。”
“说!”
“陛下言:请华校尉小心行事,勿要外出,不必前来朝议,皇甫将军归矣!”,小黄门刚刚说完,就看到面前那壮汉,面色大变,瞪大了双眼,问道:“皇甫嵩回来啦???”
“正是如此。”
“妈耶!!!出事了,出事啦!!董公啊,为了你,我这要赔上命了,不行,我现在就得去各地巡视,我不能待在雒阳,我要去长安....不,我去武威!!”
“华校尉...武威...似乎不是司隶????”
第0568章 皇甫义真
皇甫嵩在家待了一日,到了次日,忽有人叩响了大门,皇甫嵩还以为是长子返回,连忙让奴仆前往开门,奴仆开了门,却看到门外站着数十来人,几乎将这里的道路都挤满了,而且这些人都是整齐的穿戴着一身甲胄,腰间佩剑,气势汹汹,这群人站在门口,奴仆吓了一跳,连忙令人开了全门,招待宾客。
这些将领竟列成了阵,由一位将军所带领着,一同走进了府邸,一举一动,都是整齐肃然,看的奴仆说不出话来,这些将领们也弄出了不小的声势,皇甫嵩有些吃惊,站起身,疑惑的朝着外院走去,刚刚走到了院门,迎面就看到了这些人,为首之人正是大汉太尉孙坚,孙坚看到皇甫嵩,顿时单膝跪下,朝着皇甫嵩行军礼,高呼道:“吾等拜见将军!!!”
紧接着,身后的诸多将领们也纷纷单膝跪了下来,拱手,高呼道:“吾等拜见将军!!!”
在孙坚的身后,有吕布,有黄忠,有徐晃,还有很多皇甫嵩所不认识的将领,皇甫嵩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眶边闪着泪光,他有些颤抖着说道:“起来!!!”
“唰~~”众人顿时起身。
皇甫嵩看着他们,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孙坚这才走到了皇甫嵩的身边,说道:“听闻老将军前来,吾等特意前来拜见!!”,皇甫嵩笑着,点着头,说道:“善,善...”,孙坚说道:“昔日,南越之战,鲜卑之战,我都是将军的下属,多亏当时老将军的教导提拔,坚得有今日之成,多谢将军!!”
“无碍,无碍,还是段公教导的好...”
吕布上前,说道:“皇甫公,在幽州之时,多亏皇甫公提拔,重用,举荐与董公,布跟随与两位将军之左右,立下功勋,方知兵事....多谢老将军昔日的教导!!”
之后是黄忠,徐晃等人,纷纷大拜,他们不是跟随过皇甫嵩,就是由他培育起来的,尤其是徐晃这些人,当年,太尉张温张公设立新军,戍边四方,皇甫嵩曾亲自教导过一军,这些人,正是当年皇甫嵩所培育出来的,当然,还有很多与他不相识的,如关羽这些,不过,面对这位老将军,他们也是恭恭敬敬的。
皇甫嵩这一生,都未曾立下什么太大的功劳,在他正值年轻力壮的时候,有张奂,段,皇甫规,当这些人逝世,终于轮到皇甫嵩的时候,却又有大量杰出的将领帅才,如张温,董卓,卢植,朱俊,他未曾立下太多的功勋,也没有达到他叔父那般的成就,可他的这一生,都是在军旅之中度过的。
到了如今,他显然已经是整个大汉最有资历,也是功勋最大的将军。
他参与过皇甫规讨伐高句丽人的战斗,他参与过段讨伐羌人的战斗,他参与过段讨伐南越的战斗,他参与过段讨伐鲜卑人的战斗,他参与过张温平定三韩的战斗,他参与过平定倭国,参与过董卓平定高句丽的战斗,这一生,除了董卓讨伐贵霜之战未能参与,其余的战斗,他都未曾落下。
皇甫嵩这一生,都未曾立下什么太大的功劳,可是,他这一生都是在沙场上度过。
故而,当他回到了雒阳的时候,才会使得这些将领们如此动容,众人前来拜见这位从十余岁开始,征战了近五十载的老将军,皇甫嵩心情大好,拉着众人坐下,又让奴仆准备款待宾客的吃食之类,众人坐了下来,皇甫嵩坐在最中间,与众人寒暄,询问近期的诸多军事。
太尉孙坚拿出了一把弩,递给皇甫嵩来看,皇甫嵩看到了这弩,心里有些诧异,他不由得问道:“此为连弩???”,孙坚大惊,问道:“君何以得知??”,皇甫嵩笑了起来,说道:“我年少时,叔父曾有一把,三连发的大弩,我还曾偷来猎兔子,却险些射伤了人,被叔父是一顿毒打啊!!”
“哈哈哈!”众人大笑,孙坚说道:“老将军,这可不是三发弩,这是八发连弩,也叫做熹平连弩...你看...”,孙坚低着头,忙碌了一番,装了机,将弩对准了远处的墙壁,猛地就是连射,连射了八次,方才停了下来,孙坚咧嘴笑着,诸多将领们大多还都不知此物,如今看到,更是大惊。
皇甫嵩瞪大了双眼,从孙坚手里接了黄弩,认真的打量着,咧嘴大笑,说道:“善,善啊,此物天克骑兵啊,若是在北方,西北,城池上放上百余架连弩,哈哈哈,只怕是无人敢来侵犯了!!这是何人所做啊,竟如此之神奇?”
“乃是将大匠马均所制。”
“哦,这人我知晓,此人乃是闻人公的弟子...还曾跟何子学过些日子罢...他都这般厉害了?好啊...好...”皇甫嵩拿着弩,眼里满是依恋与欣喜,他实在是爱极了此物,眼里竟满是温柔,他忽长叹了一声,孙坚有些疑惑的问道:“老将军,可有什么不对??”
“非也,非也,若是当年征伐鲜卑的时候,有此利器,只怕也不用那么多将士死与沙场....可叹我张公啊...唉...”皇甫嵩无奈的说着,脸上有些悲痛。
孙坚点点头,说道:“不过,日后,吾等有了这般利器,将士们也就不会付出这般惨痛的代价了,而马将作还重设了将作府,说要改进这弩,说不定,我们的后人,就能拿着百发连弩,再也不惧外敌入侵,家国太平....”,听到孙坚如此言语,尽管他说的有些夸张,众人还是忍不住点点头,脸上都有些笑意。
看到皇甫嵩如此喜爱此物,孙坚说道:“前来拜见,未曾带礼,便以此物献之...还望皇甫公莫怪...”
“啊??你要赠与我??”
“这..这等利器,我要了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皇甫公要管兵学了,难不成那些学子们不需要来学习如何使用连发弩麽??”
孙坚反问,皇甫嵩这才乐呵呵的收了下来,他这才询问起兵学之事,他有些赞叹的说道:“先前啊,段公在世的时候,南军新设,还不是如今的模样,当时他就说要为家国培养将才,将南军士卒都当作将领来培养,你看看如今,孙文台,包括你,似乎都是南军出身的罢??”
“是。”
“如今的大将,乃至中层的将领,好似都是出自与南军...可见段公之才能,可惜啊,段公未能亲眼看到这些,如今之兵学,便是与当初段公的大策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却更正规了,可见,在将来,会涌现出更多的名将来,大汉再也不必畏惧外敌了...”皇甫嵩说着,又问道:“这是何人之策啊??”
众人同时看向了关羽。
皇甫嵩看着关羽,笑着,伸出手来,将他的手握着,看着众人,说道:“此人定为日后之段公也!!”
这句评价已经是非常高的了,众人都有些震惊,不过,也没有不服气,关羽无论是英勇,还是这提出的策略,都当之无愧啊,不过,关羽却有些说不出话来,脸色再一次涨红,众人也就当他是不敢当,没有再言语,皇甫嵩又问起其他的事情,包括学子的情况这类,孙坚一一回答,众人聊的火热。
正在这时,院外忽走进了一人。
这人长得同样是身材修长,魁梧有力,不过,穿着却是格外的奢华,看不出半点武人的姿态来,走进了院落,看到院落里的众人,他大吃一惊,瞪大了双眼,这才连忙行礼道:“不知诸多将军来拜访家父,失迎失迎,还望恕罪!!”,他如此言语,众人也就知晓了他的身份,纷纷起身,与他回礼拜见。
他连忙走到了皇甫嵩的身边,有些紧张的说道:“阿父啊,你拐杖呢?不是给你安排了奴仆麽,为何还要自己走动啊...”,他有些无奈的说着,又小心翼翼的捶打起皇甫嵩的腿来,皇甫嵩沉默了片刻,方才对众人说道:“这是我长子,唤作寿固,字孟实...”
听到皇甫嵩的言语,众人都有些吃惊,这是双字名??
看到众人的目光,皇甫嵩笑着说道:“诸君不知,我这膝下双子,自幼体弱多病,都是险些夭折,故而,这长子,我就取名为寿固,以寿命牢固之意,次子比他小了三岁,我取名为寿坚,也是亦然....”,听到皇甫嵩的解释,众人恍然大悟,点着头,皇甫寿固为皇甫嵩捶打了会腿,这才坐了下来,与孙坚亲切的聊了起来。
众人言语被打断,也不知该如何言语,坐了许久,这才起身,一一告退。
皇甫嵩还是有些不舍,说道:“不如再坐一会?”
“老将军,吾等改日还会来拜访的...”
众人纷纷告辞离去,皇甫寿固亲自将他们送走,还说着:“诸君,款待不力,若是下次前来,我定代父好生招待...”
皇甫嵩也来到了院落门口,由于皇甫寿固将他扶着,看着众人一一离去,皇甫嵩还是有些不舍,他转过头,看着皇甫寿固,问道:“大郎啊,晚上想吃些什么...不早了,赶紧招呼奴仆去做着啊...”
“阿父...孩儿在外还有些事,这就先去了...阿父,有什么事就让家里奴仆帮着,或者让他们叫我...我先走了啊...”
看着远去的长子,皇甫嵩站在门口,久久沉默着。
ps:更了一万字,本来还想通宵爆发的,可是才想起明天有课,老狼周四有课...实在无奈,先欠着两章罢,周六,周天再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