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9章 取我棍来
韩门也是如天子一般,呆愣了许久,当天子又吼了一次,他才反应过来,答了谨喏,慌忙的走出了厚德殿,朝着东宫飞奔而去,走在路上,他都还是有些呆滞,怎么听都不觉得这是太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啊,反而像极了国家年轻时的风范!
匆忙的一路赶到了东宫,又急忙让士卒门去禀告太子。
刘獒走出来的时候,韩门以一种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太子,这还是我们那位仁义高尚的太子殿下嘛?
刘獒不用想都明白,定然是吕将军向天子弹劾了自己,他无奈的问道:“韩老公,是阿父叫我过去麽?”
韩门点了点头,想了许久,方才问道:“殿下...这吕将军之女...”
刘獒摇了摇头,叹息道:“说来话长,还是去见阿父罢...”
与此同时,天子与吕布正待在厚德殿里,天子低着头,嘴唇时不时抽动,他这越想越是想笑啊,可吕布在此,他又不好大笑,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的,当然,吕布还是格外的愤怒,紧紧盯着大门,眼里似乎都在燃烧着怒火,犹如一头凶兽,咬着牙,不知在想些什么。
“奉先啊,你且莫要恼怒,朕自会狠狠收拾这竖子,与你一个交代..”天子严肃的说道,吕布无奈的点着头。
两人正聊着,刘獒低着头,走了进来,来到了厚德殿,看到坐在天子身边,人高马大的吕布,想起关于此人的种种传闻,他心里便越是畏惧,朝着天子大拜,说道:“拜见阿父!”,他又连忙朝着吕布一拜,说道:“拜见吕将军!”,天子还没有言语呢,吕布便愤怒的说道:“我可当不起殿下的大礼!”
“殿下在我大营,可是威风的很呐,就连我那小女,也是说打就打!!!”越说吕布越是愤怒,险些就要起身,天子起身,冷冷的盯着刘獒,问道:“这些事都是真的?”
“虽是误会,不过,的确是孩儿之过错,请阿父责罚!”刘獒再次大拜,没有辩解什么。
天子点点头,厉声说道:“身为太子,如何能做出这般混帐事来!韩门!!”,韩门听到天子的叫声,连忙走了进来,看着天子,天子冷笑着,说道:“把那教棍拿来!”
韩门心里很是纳闷,皇宫里好似没有教棍罢?要我现去找一根来麽?
看出他脸上的疑惑,天子有些漠然的说道:“将孝康皇帝常常用的那根带来!”,韩门这才恍然大悟,点着头,连忙走出去,刘獒心里明白,今天是免不了一顿打,不过,他心里也并没有惧怕,只要不是让吕布动手,那就无碍了,阿父应当是舍不得将自己毒打的....吧?
可是,当韩门将那棍带来的时候,刘獒心里也是下意识的一颤,天子接过了长棍,皱着眉头,缓缓的抚摸着,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终于,他的目光定在了刘獒的身上,“趴在这席上!!”。
“啪!!”棍子狠狠抽在刘獒尻上,一阵剧痛,使得刘獒忍不住的叫了起来,天子挥舞着手中的长棍,不断的打在他的尻上,嘴里还在骂着:“让你胡作非为!让你欺压良善!让你蛮横无理!!”
这么一顿打,就是刘獒都有些懵了,这些是我做的麽?
吕布站在一旁,看着刘獒被天子毒打,他自然是能看出,天子下手压根没有留情,这一棍棍打下去,用足了力气,看着那嚎叫不止的太子,就能知道他多用力,天子先前拦着他,说要给他交代,他还以为,天子只会随意糊弄一番他,没有想到,天子竟是如此痛殴太子!!
天子心里,竟是这般的看重我麽?
他心里如此想着,原先的愤怒也就一点点平息了下来,毕竟,他的爱女也没有受伤。
不过,这天子一边打,一边骂,打了许久,都不见他停下来,天子是对太子有多大的仇恨啊,莫不是要将太子活生生打死在这里麽?吕布瞪圆了眼睛,看着天子还要继续打,心里却是有些忍不住了,若是太子真出了什么事,天子也就罢了,自己这一生的功名岂不是都要被毁掉了?
“陛下!”
吕布连忙上前,拉着天子的手,说道:“太子知错便可,不必再打了!算了,算了!”
“奉先莫要拦朕,朕定要好好教训他!”天子叫道。
吕布死死的拦着他,摇着头,说道:“陛下,不必了..不必了...”
看到吕布如此阻拦,天子这才扔下了手中的长棍,气喘吁吁的,擦了额头的汗水,看着地面上还在惨嚎的太子,对着韩门说道:“把这竖子送回东宫去,让太医令也过去!”
“谨喏!”韩门说着,连忙叫来黄门,小心翼翼扶持着刘獒,将他带出,天子看着他,说道:“回去,养好伤,再去执金吾大营,去跟吕将军,还有他的爱女,当面道歉!知道了么?!”
“儿臣...谨...嘶...谨喏。”
吕布也就起身,朝着天子大拜,说道:“多谢陛下,臣告退!”,天子也没有多留,让他离开,刘獒被抬出厚德殿后,两位护卫险些哭了出来,刘獒看起来,伤势很重,被几个人抬着,背后血肉模糊,看到他们的模样,韩门没有多说什么,让他们赶紧在前头带路。
正要离去,吕布便跟着走了出来,看着哀嚎着的太子,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刚要离开,却看到了前头那两个护卫,他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便是今日前往大营的那两个护卫?”
听到吕布这么问,韩浩与史涣也不惧怕,史涣少言语,没有开口,韩浩却开口骂道:“就是吾等!!你又能如何?!”,在一瞬间,吕布冲到了他们两人的身边,韩浩刚刚举起手,而史涣都没有反应过来,吕布一手抓着一人的肩膀,“砰!”,两人被吕布撞在了一起,头晕目眩,轰然倒地。
吕布不屑的笑了笑,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皇宫。
韩门无奈,又叫来了几个黄门,帮着搬躺地上的那两个人。
一行人回到了东宫,刘獒都不敢躺着,只能趴在床榻上,忍受着疼痛,天子的手法虽有些生疏,可都是对准了他的尻,并没有伤到太子,太医令方才为太子看过了,太医令也是在感慨,十多年了,没有想到这年老即将归乡的时候,又看到了这样熟悉的伤势,过了许久,刘獒方才睡了过去。
当他睡醒的时候,阿母已经赶来,就坐在床榻边上,正在轻抚着他的后背,醒来之后,他便想要起身,却因身后的剧烈疼痛,站不起身来,咬着牙,皇后急忙让他趴好,不要乱动,有些担忧,又有些埋怨,她说道:“让你一天天在外乱逛,这下好了,连东宫都走不出去了...”
刘獒有些无奈的说道:“孩儿知错了...”
皇后又有些担忧的问道:“现在可好了些?要不要我去找太医令再给你看看?”
“孩儿无碍....只是,这般惹得阿父恼怒,心里实在懊悔...”刘獒有些低声说道,他刚刚开口,皇后就摇了摇头,说道:“这你不必担心,我先前去见了你阿父,他可没有恼怒,他都高兴坏了..咳咳...对了,等你师君回来之后,也莫要再谈及这些事,若是让他知道...事情便麻烦了...”
刘獒点点头,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让师君离开雒阳,华佗的言语,还时常被他所想起,想到师君时日无多,他心里便是说不出的那种苦楚。
在刘獒躺在东宫里养伤的这段时间,东宫的诸多官吏,在各地都取得了不错的成就,作为太子的属官,他们到达地方上,就连太守对他们都很是客气,何况是其余的县令之类呢,他们在地方上,得到了地方县衙的全力支持,短时间内,按照要求,在每个县城里建成了各自的官学府邸。
又到乡野之中,告知百姓,官学之种种好处,包括这教导农学,认字识文的好处。
在郡的治所,还要另外设立更加优秀的官学,在州的治所县,依然如此,从太学里安排学子们入驻,正式的让官学开始施行,到达十六年年末的时候,除却凉州,其余兖州,豫州,徐州,冀州,都已经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东宫属官,没有丢太子的颜面,反而是为太子扬名了一番。
刘獒也将身体调养好,准备前往执金吾大营,去完成阿父的吩咐。
正当他要前往的时候,华雄却是来寻他了,韩浩将他迎接到了大殿里,刘獒还没有好完全,勉强起身,与华雄拜见,华雄并没有在意他的伤势,或许在华雄的眼里,这点的也不算是伤势,两人面向而坐,华雄眉宇之中有些苦楚,他说道:“殿下啊,这次,你得要帮帮我了...我出事了...”
“啊??”刘獒下意识就想到他是招惹到了吕布,连忙问道:“出了何事?”
“天子给我封了官!!”华雄有些不甘的叫道:“我当了司隶校尉!!”
刘獒呆愣了片刻,又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啊,当贺!”
“好事??我能做啥司隶校尉啊,殿下帮我求求情,哪怕不能留在军营,我去当个城门校尉都行,这司隶校尉不是我能做的啊!”华雄有些绝望的说道,刘獒笑了笑,这司隶校尉,就是相当于各地的刺史,每州都有一位刺史,帮着天子监察当地,而在天子所在的司隶地区,就是要设立司隶校尉来进行监察。
说起来,这并不算是美差,司隶地区,天子脚下,但凡出了什么差池,司隶校尉是绝对逃不掉的。
就像先前王公遇刺,又如出现贪官污吏,甚至,就算司隶出现了地动,狂风,暴雨这样的事情,也都能怪到司隶校尉的头上去。
“华叔父...陛下为什么会任你为司隶校尉啊??”刘獒有些想不通。
华雄摇着头,沉重的说道:“说来话长啊...陛下叫吾等几个有功将士前往厚德殿领赏,又笑着问我,想不想做司隶校尉,我一听,还以为是执掌司隶地区全部兵马的校尉,开心坏了,连忙说想做...现在才知道,这是个文职啊,要监察一州的官吏,还要搞什么水利,官学,修路,,,我的命苦啊!!!!”
第0540章 癫狂之人
华雄最终还是无奈的离开了东宫。
刘獒虽是太子,可并没有能够改变司隶校尉任命这样庞大的权力,当然,他还是帮着华雄去厚德殿问了问,不过,他刚开口,天子就将他赶了出去,这种国家大事,岂是你这般孺子能够言语的?刘獒无奈,返回了东宫,告诉了华雄结果,华雄很是落魄的离去了,从今日起,他就要过一种格外陌生的生活了。
刘獒送他离去,刘獒不知道,华雄能否当好一个司隶校尉,他只能等东宫属官们回来之后,想办法帮帮华雄,当然不是帮他离职,而是帮着他注意着司隶的情况,有什么不对的,及时去通知司隶校尉,让华雄迅速处置。
送走了华雄之后,刘獒也就起身前往执金吾大营,离开东宫,史涣与韩浩眼里都是慎重,上一次,他们俩人被吕布一合之内放倒,被他们引为奇耻大辱,这次跟着刘獒再次前往执金吾大营,他们都紧紧的握着腰间的佩剑,极为的慎重,刘獒不同,刘獒并不惧怕,而去给人家道个歉,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所想的,是与吕将军的关系,刘獒心里清楚的很,当前有力追逐太尉官职的人不多,能配得上这个官职的,袁术,孙坚,吕布,太史慈,只有这几位老将,是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担任这个要职的,去招惹一位拥有太尉之资的将领,完全没有必要,他只想修复好与吕将军之间的关系,就是做不成好友,也不能让他心怀不满。
怀着这样的心思,刘獒带着早已准备妥当的重礼,来到了执金吾大营的门前。
驻守大营的士卒们连忙行礼,这次,却不能任由他进去了,
他们派人进去禀告,满脸的谦意,他们说道:“殿下莫怪,这是吕将军所指定的军法,除却天子与将军之外,其余人都在留在营外,等候将军之命,,,,”,他如此说着,刘獒笑着说道:“吕将军治军甚严,颇有细柳之姿,我又怎么会怪罪呢,这都是应当的,军事重地,岂能让他人擅闯?”
两人正在聊着,便有士卒到来,拜见了太子,带着他去见吕布,刘獒随着他,一路进去,仅仅是一段时日,军营里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士卒们的操练之声,犹如在耳边,远远便能看到士卒们在进行各种的操练,有的正在练习着射术,也有的正在练着马术,甚至还有两人正在对战操练。
与先前董卓逝世,整个军营一片颓废不同,如今的执金吾大营,却是充满了干劲,吕布在这段时日里所发挥的作用,无比是巨大的,士卒们一路领着刘獒,来到了主校场,在这里,吕布手持长矛,正与周边的士卒们对战,刘獒到来之后,他是当作没有看见,只管做着自己的事情。
刘獒也不急躁,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还时不时点评一二,他虽不懂军事,不过,他也是在这校场上看过关羽,华雄,乃至与董卓等人操练士卒,他们都是比较重视军阵,在操练士卒的时候,更多的还是让士卒们共进退,或依据号令进行各种反应,而吕布与他们不同,他更加在意士卒们的个人作战能力。
他的操练,比起原先的,要更加残酷了几分。
过了片刻,吕布这才走了过来,走到刘獒的身边,拱了拱手,说道:“不知太子前来,失礼,失礼!”,刘獒连忙说道:“不敢,先前冒犯了将军,獒心中有愧,故而特意前来,表达歉意,还望将军恕罪!”,他说着,又朝着吕布一拜,吕布看到刘獒还算是诚恳,也就没有再为难他。
带着他,回到了营帐里。
两人面向而坐,刘獒也是充分的表达出了自己的尊敬,他虽比吕布年幼太多,可在处事这方面,刘獒却不知比吕布成熟多少倍,只是三言两语,他就哄得吕布连连大笑,极为得意。
“董公逝世前,就常给众人说,毕生都没有见过勇武能够超过吕奉先的猛士!当时啊,整个大营里的将领们都不服气,都憋了气,想要与吕将军一决高下,后来,董公就告诉吾等,吕将军在东北战事里惊人的战绩,他说吕将军一手抓着韩王,一手持着长矛,边打边退,数万士卒都留不住!!”
吕布笑着听着,还时不时挥着手说道:“董公过誉啦!”
他也并不是喜欢听人吹捧的人,不过,若是这吹捧的人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天子,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两人在营帐内聊的正开心,忽有清脆的叫声传进了营帐。
“那贼子呢?他在营帐里麽?”
只见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刘獒浑身一颤,女孩再一次出现在了刘獒的面前,她这次,依旧是穿着一身的劲装,英姿飒爽,皱着眉头,不同于寻常女子,她更是多出了几分的英气,刘獒竟有些看呆了,她冲进了营帐里,那双丹凤眼在营帐里搜寻了一遍,最后落在了刘獒的身上。
“兀那贼子!!”她骂着,手中的长矛便朝着刘獒打去。
史涣连忙起身,一剑将她手中的长矛打偏,怒气冲冲的盯着她,又回过头,看着吕布,问道:“吕将军?”
吕布一脸的阴沉,有些愤怒的说道:“这是太子殿下,莫要无礼!”,女孩看到吕布生气了,也不害怕,又叫道:“太子又如何,太子便可以随意欺负人麽?”
“什么话?!殿下已经道歉了...”
“他又未曾与我道歉!”
吕布说不动这女儿,更是恼怒,瞬间站起身来,便要骂,刘獒连忙起身,拦着吕布,说道:“先前,的确是我之过错,我应当与将军爱女道歉....”,吕布还没有说话呢,刘獒便朝着她轻轻一拜,说道:“先前误会,獒之过也,莫要怪罪!”
看到刘獒这个模样,那女孩神情缓和了下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也点了点头,说道:“你早这般说,我不就不怪罪了,你又何必逃呢?我又不是不讲理的....”
“先前是畏惧吕将军之威名,故而匆匆离去...”刘獒有些尴尬的说道。
她这才笑了起来,看着吕布,说道:“阿父,他也怕你呢!”
吕布有些无奈的将她轰了出去,继续与刘獒聊了起来,不知为何,刘獒却莫名的有些心不在焉,话语也不甚利落,吕布只当他是疲乏了,也没有留他,将他送出了营帐,与他告别。
带着两位护卫,刘獒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不知不觉走到了营帐门前。
“哎呀!”刘獒忽然叫了起来。
“殿下,怎么了?”韩浩与史涣问道。
“先前准备的重礼却是忘了赠与将军了....要不,劳烦两位...”刘獒说着,史涣点点头,看着韩浩,说道:“你便留在这里看着殿下,我去赠与将军....”,韩浩一愣,看了看一旁的刘獒,说道:“要不,我与你同去...还是我俩一起去比较好...”
“这如何能行,你还是得留下来照看殿下,你莫不是忘了先前的事?怎么能让殿下独自留在这里!”史涣有些不悦的说着,便拿了礼,朝着校场去了。
刘獒叹息了一声,看着一旁的韩浩,有些闷闷不乐。
“殿下?”
“嗯?”
“要不我们去马场看看?”
“这...不太好罢...”
“那?”
“走吧!”
刘獒再次出现在了马场,看着远处那批赤色的骏马,还有马背上的那个姑娘,他倚靠在栅栏上,看的入迷,一旁的韩浩摇着头,有些感慨,自家的殿下,终究是长大了啊。
“殿下!”史涣的声音,让刘獒连忙反应过来,转过头,咳了咳,说道:“史君,东西可是送到了?”
“送到了,不知殿下怎么会在里?”
“呵呵,看马。”
刘獒没有多说,带着两人离去,耳边却是回响着那银铃般的笑声。
哪怕是回到了东宫里,刘獒看起来,也是有些失魂落魄,不在状态,看着他的模样,史涣很是着急,险些要找来太医令再次为殿下检查身体,却险些与韩浩打了起来,有些时候,韩浩是真的不能理解,这样的愣子是如何被王师看上,传授了剑术的。
近月末的时候,东宫诸多官吏却一一返回了,众人相继返回,刘獒自然是急忙去迎接袁术,袁术看起来,没有半点的病态,反而是格外的亢奋,近乎癫狂,就是浑身清瘦了些,见到刘獒,袁术甚是开心,牵着他,便回了东宫,众人依次聚集在东宫里,刘备也没有来相扰。
他们互相言语着,都是诉说自己在地方上所遇到的诸多趣事,这些日子里,他们也是相熟,言谈甚欢,刘獒有些担忧的看着一旁的袁术,低声问道:“师君,你身体可是无碍?”
“哈哈哈,你不必担忧,我好得很啊!”
袁术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有些自傲的说道:“还有,华雄那厮来找我了,让我帮他,他做了司隶校尉,他为人太直,怕是要被官吏们戏耍,我这身子也渐渐好起来了一些,我准备奏告天子,兼个司隶校尉假佐,反正也是要待在雒阳里,教授你,帮着华雄,两不耽误!”
“哪怕比华雄那厮要低了一些,若是能做些实事,那也好啊!”
“哈哈哈,有我在司隶,再无宵小也!!!”
第0541章 此为师徒
看着满脸喜色的袁术,刘獒实在是说不出劝阻的话语,他看向了众人,诸葛亮与司马懿的眼里都有些狐疑,只怕,他们也是看出了袁术的异样,与袁术最为近亲的这三人,都能察觉到袁术的不同,这段时日里,袁术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袁术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周瑜,说道:“公瑾,你也跟着我!”
“谨喏!”周瑜连忙拜道。
众人继续聊了起来,他们刚刚返回雒阳,刘獒知道他们疲乏,没有让他们停留太久,只是留下袁术在这里休歇,其余人便都离去了,当然,周瑜也留下来了,扶持着袁术回到了屋里,要听他讲学,刘獒正要归去,却看到诸葛亮与司马懿也没有离开,刘獒走到了他们的身边,问道:“姑父,仲达,怎么了?”
“殿下....”诸葛亮皱着眉头,他问道:“那医师究竟给袁公开了什么药?”
“我也不知...”刘獒摇着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袁公身子总算是好了,这不就好了麽?”,他笑着说道,不过,他面前的两人,却是一看就能看透他笑容之中隐藏的苦涩,司马懿沉思了许久,问道:“他并没有治好姑父的病,是不是?”
刘獒一愣,没有回话。
“他只是让姑父服散,来消除他的疼痛??”司马懿冷冷的问道。
一旁的诸葛亮却问道:“何谓服散?”
“乃是剧毒,能掩一时之痛,却毁其根本...”
“狗贼!!!”诸葛亮暴呵一声,手握着佩剑,便朝着门外走去,刘獒连忙上前,伸出手,死死的拉住诸葛亮的衣袖,不让他离去,诸葛亮有些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看着太子,问道:“殿下,你知晓实情???”
他看到了刘獒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眼泪不断的从他眼眶里滑落,他咬着牙,强忍着,没有发出声来,他点了点头。
诸葛亮没有询问,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华医师说,他来晚了,师君时日不多了,不能告知师君实情,只能让师君开心些...这些日子里,我总是看着师君,我不知道,若是有一日,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会变成什么模样....我心里很害怕,可是我不敢说,对任何人都没有说...我还在不断的联系医师...不要让师君知晓...”
“起码,不要让他那般的痛苦了....”
刘獒哭着说道。
诸葛亮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久久未能言语。
送走了诸葛亮与司马懿,刘獒独自坐在院落里,仰望着天空,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充斥着一股深深的恐惧,他深深的呼吸着,捂着头,让自己不再去细想。
“殿下...师君找你...”周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低声说道。
刘獒起身,朝着周瑜回礼,说了一声有劳,这才与他一同去了袁术的屋子。
进了屋,看到袁术正坐在床榻上,没有穿上衣,深深的呼吸着,整个身躯,显得格外的消瘦,骨架清晰可见,与从前全然不同,而身上的那些伤痕,变得更加触目惊心,这是刘獒初次看到了袁术身上的这些伤痕,这些伤痕,彰显着一个百战将军的无上荣耀,刘獒见过很多的将士,但从未见过如此众多,让人胆寒的伤痕。
不知何时,袁术睁开了双眼,看到面前有些呆滞的刘獒,笑了笑,说道:“怎么,害怕了?”
“这就是从士卒一路爬到太傅的代价!”
刘獒附身,朝着袁术大拜。
“好了,起身罢....”袁术说着,又披上了衣,喘了几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这药服了之后,浑身燥热难安,若不是我看过散,我都以为华佗是骗我服散呢!”
“獒儿啊,明日我就去找陛下,让他允许我帮着华雄,我与陛下自幼相识,他应当不会拒绝,或许,我还要离开雒阳一段时日,这些时日里,你便去找你外公,我给他吩咐好了,他那里私藏了不少书,你可以把全部都带过来,反正他也没有子嗣,这些书迟早都是你的...然后,你就好生在宫中读书....”
“要不,我也跟着去?”刘獒问道。
“不必了...你就留下来,好好读书,等我回来,还要考校的!”
“谨喏!”
刘獒应答。
次日,刚刚凌晨,袁术便出了东宫,去向了厚德殿。
天子正坐在殿内读书,听到袁术前来,也是大喜,连忙让韩门将他带进来,天子站在门口,笑着等候着,袁术走了进来,看到面前的天子,他连忙就要拜见,天子一把拉起了他,笑着,将他带到了胡椅上,胡椅上放了软垫,是专门为袁术而放的,袁术与天子一同坐了下来。
“公路...许久不见啊...听闻你病重,有心去探望,可却一直没有任何空闲,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天子摇着头说着,袁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我这区区小疾,不必的....”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哈哈哈,还记得当年,我们初次在雒阳内相会,那时你还是个小胖子,被朕痛殴了一顿!”天子大笑着说道,袁术闻言,也是想起了从前,不由得笑着,说道:“当时,若不是陛下带的人手太多,说不定是谁打谁呢!”
“哈哈哈,说的有理,还记得,马郎,你,朕,三人一起在何耶耶的院落里玩耍...恍若昨日...”
“是啊,这时日,过的实在太快了...对了,马均呢?我回来之后,都没有见到他....”
“他啊,待在宁州,听说是要在那里搞水利,这一去就是数年,也不见他回来....”
“他现在还口吃麽?”
“早就好了,不过啊,闻人公逝世之后,他的话语就少了很多,不怎么爱说话...”
两人聊了许久,袁术这才说道:“陛下,这番,臣来找你,是为了华雄的事情,陛下也知道,华雄这人,口不择言,为人太直,若是冒然为官,怕是要被欺辱的....我想做个假佐..在一旁教导他,这人虽没什么本事,可好在他不搞那些有的没的,是个实在人,若是好好培养,日后也能任大用!”
听到袁术的话语,天子思索了片刻,说道:“如何让你屈居华雄之下?不若,你来做这个校尉?”
“陛下...”袁术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他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许久都没有言语,沉默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说道:“臣时日无多,恐怕难当此任。”
“公路,你!”
天子面色呆滞,看着面前的袁术,说不出话来。
袁术摇着头,苦笑着说道:“臣的身体,自己知晓,时日不多了,华君纵然是扁鹊再世,也没有办法救我了,他给我吃的,不过是些压抑疼痛的东西,或是散...”
“那..这...”天子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陛下,此事,只有我知晓,我没有告知獒儿,他们都以为我已经好了呢,这样也好,走之前,也不必让他们徒增悲伤,就这般离去,也是挺好...”袁术笑着说道:“此事,陛下可莫要告诉獒儿啊...他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多难受啊...反正啊,这辈子,杀够了敌人,也享受了富贵,如此一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不过,若是我走了,东宫诸官吏,还都年轻,我怕獒儿有什么事也不好解决,他又不能事事都求助与陛下啊,走之前,我且好好教导华雄一番,有他在,我也能安心些...”
天子闭着双眼,沉思了许久,长叹了一声,点点头。
袁术这才继续与天子聊天,完全没有任何的悲伤与担忧。
天子送走了他,心里却是格外的复杂,呆坐在厚德殿里,刚坐了片刻,就听到韩门禀告,太子前来拜见,天子强行打起精神来,让刘獒进来。
刘獒走了进来,拜见了天子,坐在了天子的面前。
刘獒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天子盯了片刻,方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刘獒抬起头,双眼满是泪雾,他说道:“阿父,请你应允师君的上奏罢,让他去帮华校尉罢...阿父不知,师君他....如今都是靠着华佗自己制作的散驱除痛苦..我不知他还能坚持多久...阿父怜悯...”
看着面前痛哭的刘獒,天子一脸的惊讶,他问道:“什么?公路他?”
抿了抿嘴,他叹息着说道:“獒儿,莫要哭了,朕知道了,朕会同意的...”
“多谢阿父!多谢阿父!”
看着抹去眼泪,双眼通红,走出了厚德殿的太子,天子摇着头,再次长叹。
得到了天子的应允,袁术带着周瑜,便去找了华雄,原先华雄还在苦恼着,听闻袁术前来,心里欢喜,连忙出去迎接,袁术见到他,却是笑着伸出手,说道:“司隶校尉假佐袁术,拜见司隶校尉!”
华雄听闻,呆滞了许久,未曾反应过来,当他看到了袁术身上的官服之后,才明白过来,大喜过望。
他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礼,起身便可,你虽是我下级,可你毕竟也当过我的统帅,我不会怪你无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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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走在司隶乡野之间,华雄抚摸着自己有些乌黑的眼眶,问道:“校尉,我们不去见那些属吏和县令麽?”
袁术摇着头,认真的说道:“你们二人记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些官吏们,永远都不可能对你们实言告知,他们只会给你们讲述对他们最有利的事情,而若是想要真正知道一个地方的情况,就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看,去走一走,在这个时候,还是得要做学子,民夫打扮,悄无声息的去看....”
“这样,你们才能看到真正的实情。”
“这都是我的师君告知我的,你们也要牢记在心里。”
第0542章 天子脚下
周瑜听的很是认真,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施政一方,不过,这些道理,在很多方面都是通用的,周瑜心里想着,将来自己治军的时候,也定要花些时日,跟那些最底层的士卒们聊聊,探查情况,不是只听着麾下将领的禀告便记着下决定,袁术带着他与华雄,走过一条条的乡野小道。
司隶地区,可谓是大汉最为繁荣的一个地区,在这里,即使是这种乡间小道里,也是不缺乏来往的车马,相对应的,因户籍众多,来往的人数也不少,故而即使是袁术这样陌生的面孔,也没有引起他人的疑心,若是在其他地区,这个时候,早就有亭卒前来质问他们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这样来回的在这里巡视,还是引起了当地亭长的怀疑,他带着人前来,盘查袁术三人,袁术是一身名士的打扮,一旁的周瑜也是学子的打扮,看起来,就是一位名士带着弟子出游,身后的华雄,自然就是奴仆的打扮了,他们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盘查的验传。
在得知他们的身份之后,亭长再没有为难他们,反而是笑着说道:“此地虽无青山绿水,却也有不同于他地的别样风景...不过,诸君切记,此处是没有驿站的,只有县城里才有,若是诸君在这里逗留太久,碰到宵禁,是要被抓的....”,袁术点点头,别看这位亭长笑着告知他们。
若是稍后,真的碰到了宵禁,没有去处,最先来抓他们的就是这位亭长!!
一旁的周瑜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知君可有什么指教,我师君腿脚不便,我也不知这些事,只怕天黑之前,我们是到不了县里的....”,那亭长愣了一下,看向了袁术的双腿,袁术面色有些不悦,却没有多说什么,亭长自知失礼,连忙转移了目光,说道:“若是诸君不嫌弃,可在亭里与吾等休歇一日!”
周瑜连忙拜谢,亭长挥了挥手,又给他们指明了亭所在的方向,这才让他们继续去游览,袁术带着他们两人,在乡野里散步,偶尔遇到在此耕耘的老农,袁术就让周瑜将他拦下来,询问些事,这些人也很是和气,面对周瑜的询问,他们也是认真的回答,周瑜并没有问他们太多事情,只是询问农事之类。
从简简单单的农事上,已经是能够看出这里的吏治如何。
在这个亭里,几乎每一个农夫,都会兴高采烈的讲起,这里是受过天子奖赏的地方,也是整个司隶地区最为赋予的亭里,大家的日子过得极为富裕,听着他们如此言语,华雄与周瑜都是格外的开心,听完之后,还赠了些钱财,有的不受,也有的道谢再取,就这样,他们走遍了这个亭里。
“师君,看起来,中牟的县令是真的厉害啊,这里的百姓都过得很不错...”周瑜笑着说道。
袁术眯着眼睛,摇了摇头,说道:“不对。”
“嗯?”
华雄瞪大了双眼,说道:“校尉,这还不对?这些农夫过得日子比我还要好!莫不成是要让百姓过上三公的日子,那才算是厉害??”
袁术看着远处,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可曾看到那些耕牛...”
“耕牛?看到了,这里的耕牛很多啊!膘肥体壮!”
“对,就是耕牛太多,区区一个小亭,耕牛竟如此众多,各个膘肥体壮,没有半个伤的,残的,瘦的,百姓们回答之时,也是一板一眼的,这道路还如此干净,耕牛如此众多,不见半点牛粪,呵呵,还有,你可曾看到那户人家,家里连个牛棚都没有,牵着两头牛就回了院!”
“还有,这下地耕耘的百姓,岂会穿的如此整洁干净???”
袁术连番询问,周瑜与华雄恍然大悟,周瑜说道:“莫不是有人知道了吾等前来的消息,故而做了这些布置?”
袁术冷笑着说道:“稍后便能知道了...”
得知了这些事,周瑜与华雄也就没有继续去观看的念头了,直接跟着袁术去了亭,这也是亭长与亭卒们的休歇之地,这些亭卒们,果然也是穿着上好的服饰,看到袁术等人,极为的礼遇,与其余地区不同,他们是笑脸相迎的,若是之前,周瑜与华雄还会以为是这里的民风淳朴,可是如今,他们心里只有被欺骗的愤怒。
亭长为他们收拾了一间不错的屋,他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在他讲述之后,袁术没有放他离去,拉着他,进了屋,亭长有些茫然的跟着他进了屋子,几人分别坐下,袁术忽然开口说道:“县令的命令,你们施行的不错,继续做下去,三四日之后,就可以回到原样了!”
听到他这么言语,那亭长大惊,连忙起身拜道:“不知君的身份,还望恕罪...那些借来的牛,是我自己送回去,还是县里派人?”
“怕是要你自己送回去了...”袁术笑着说道。
亭长点点头。
次日,袁术带着周瑜与华雄,直奔向了中牟县衙,周瑜与华雄都是格外的愤怒,来到了县衙之前,几人就朝着里面冲去,守门的士卒连忙伸手拦截,华雄大怒,直接扑了上去,赤手空拳,将两个士卒打倒在地,打的他们不省人事,朝着县衙里就冲了进去,他县衙里的官吏们看到这样的情况,都是吓坏了。
高呼有贼,便想冲出县衙去,华雄如虎狼一般冲上去,抓一个打一个,县衙里的官吏们,四处逃散,周瑜看的有些蠢蠢欲动,却又不敢像华雄这般下狠手,华雄身为司隶校尉,别说是殴打司隶县衙官吏,就是下令杀他们,也没什么,不过,周瑜就不能如此行事了。
袁术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悦的说道:“没看到司隶校尉正在被酷吏围攻麽?速去救他!”
周瑜大喜,也随之冲了上去。
当县令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县里的官吏们,都倒在了地面上,有的捂着脑袋痛哭,有的已是昏迷不醒,而袁术就坐在案牍前,看着上头的各个政令,果然,如袁术所想的一样,这里的政策上,很是清楚的写道,为应对司隶校尉之私访,整个中牟县从开封县借耕牛四百头,从阳武县借耕牛三百头....
各百姓都务必要知晓如何应答陌生游人之询问。
官吏们对待外人定要和气,不可无礼。
此处的县令竟列出了数十条的条例,来为袁术呈现出一个虚假的繁荣,袁术越是看,心里便越是愤怒,另外,从这些书信上看,此事,并不只是一个中牟县,甚至可能是整个河南尹都涉嫌其中,河南尹治所可是雒阳啊!!天下脚下,何敢如此行欺诈之事???
看到袁术正盯着这些书信看,那位县令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双腿一软,险些倒在了地面上,华雄几步走上前,一把抓着此人的脖颈,就将他举了起来,那人被华雄掐着脖颈,整张脸迅速的泛青,瞪圆了双眼,双腿不断的乱蹬,华雄这才将他狠狠摔在地面上,问道:“这些可是河南尹让你做的?!!”
“校尉饶命!校尉恕罪啊!这都是张公所下的命令,我不敢不施行啊!”县令惊恐的叫道。
“你们是如何知道我要出游的?”
“我不知...知道,是张公所下达的命令,要吾等如此执行...”
“呵呵,好大的胆子啊...连乡有秩都跟你们私通...你们故意夸大了地方的产粮...提高税率...私造政绩?”袁术冷笑着,他举起了一张书信,问道:“莫非,你们不知,这一夸大,多少贫苦百姓,都要跟着缴税,他们自己都不知自家竟是如此的富裕.”
县令双眼含泪,不断的求饶,要袁术恕罪。
当袁术与他一同进了他的书房后,才发现了真正的由头,县令拿出了几封书信,书信都是河南尹所下达的,他们与当地的乡有秩私通,故意多报当地的产量,让百姓多缴纳税负,编造政绩,除此之外,这些家伙,竟还是利用百姓的无知,将一些产量低于税收标准的百姓列到税赋名单里。
而他们所缴纳的税,则是进了这些蠢物们的囊中。、
看到这些,袁术气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他指着地上的那个县令,咬着牙,有些颤抖的询问道:“尔等如何敢如此行事?如何敢如此,此处可是河南尹啊,雒阳就在百里之外,天子就坐在那里!!你们是如何敢如此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旁的华雄,说道:“速速召集你麾下的中都官徒隶!!”
刚说完,袁术又急忙摇着头,说道:“不行,不能叫他们!”
他看着一旁的周瑜,说道:“公瑾!!你速速去执金吾大营,去找吕布,让他分兵包围河南尹府,雒阳令府,乃至河南尹管辖下诸多县城,县衙都要控制住,不能让一人逃脱,不能让他们指挥县衙更卒!!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没有诏令,吕将军如何会听从我的??”
“你便以司隶校尉之令让他动身,告诉他,此事极为重要,若是出了问题,他担当不起!!!”
第0543章 若我俊美
周瑜骑马飞奔而去,中牟县与雒阳并不太远,都是同属河南尹管辖之下,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让他整个人到现在都没能回过神来,他没有想到过,原来不只是耳听为虚,这眼见有时可能是虚的,出了中牟,他心里反而开始有些担忧,自己方才就应该将师君带走,若是河南尹得知了中牟的情况,师君会不会出事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更是不断的加快速度,一路上,也不理会驿站之类,狂奔至于雒阳城门前,看着雒阳城门前那些熟悉的士卒,他心里依旧沉重,城门士卒并没有为难他,周瑜带着太学生的验传,很快就进了门,又一路朝着执金吾大营而去,来到了大营前,士卒连忙拦下来他。
“我有要事要去见吕将军!!!”
“我是司隶校尉麾下!”
周瑜大叫道,那士卒听闻,也不敢耽搁,连忙冲进了大营里,不多时,便出来了几个士卒,带着周瑜进了大营,走到了校场前,看到了吕布那高大的身姿,周瑜连忙行礼拜见:“周瑜拜见吕将军!”,随后,他便将袁术的书信递给了吕布,吕布接过书信,读了片刻,眉头紧皱。
“事关重大,我需要天子的诏令!!”
“将军,中牟的事情,定然隐瞒不了太久,若是将军再不动手,只怕这些贼人都要逃了!”周瑜有些无奈的叫道,吕布点点头,对身后的士卒门吩咐道:“迅速派人去包围河南尹府邸,另外,通知城门校尉,关闭城门,你带上其余兄弟,分别扑向河南尹各个县城里!!!”
“谨喏!”
吕布却没有亲自赶往,他带着周瑜,便急忙奔向了皇宫,一路来到了厚德殿里。
“陛下!!”周瑜大拜,不等天子言语,就将在中牟之中的所见所闻一一说出,天子与吕布认真的听着,等到周瑜说完,天子的脸色已经是涨红,隐约能看到额头上的青筋,他看向了吕布,吕布急忙说道:“还望陛下恕罪,臣听闻事情着急,便率先派去人马,进行捉拿!!”
天子忍着心中的暴怒,愤怒的吼道:“联系北军,抽调一营,由你统帅,把这些奸臣逆贼给朕全部捉拿了!!!”
吕布与周瑜急忙离开了皇宫。
天子坐在胡椅上,揉着额头,心里的愤怒,已经是无法言表,就连自己的身边,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在其余地方上,究竟都是一副什么模样啊?他又想起昔日王公施行考核制度的时候,百官曾反对,都说这项制度会让很多有才无德的人担任要位,会毁掉大汉的根基。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好似何耶耶是坚持反对的那一派系。
如今,自己总算是看到了有才无德之人,究竟能做出多大的事情了!!
吕布的行动很是迅速,整个执金吾的士卒与北军一营的士卒,在不到三日之内,便完成了对河南尹各个县城的控制,县衙的更卒都被抓了起来,而其余官吏们则都是被围困在县衙之中,并没有急着进行抓捕,而袁术也返回雒阳,与吕布相见,雒阳令已经被抓了起来,如今正在绣衣使者大牢,接受审讯。
至于河南尹,他却不在雒阳内,他去了阳武县,却也没有逃脱,吕布派人围困住了阳武,将他围困在了县衙之中,当地被抓捕的更卒透露了这个重要的消息,袁术,华雄,吕布,周瑜,四人一同赶往了阳武县,吕布在确定河南尹的位置之后,也就在其余各地,下达了抓捕令,一时间,整个河南尹上下官吏全部被抓获。
廷尉大牢与绣衣使者大牢都有些挤不下这些人。
袁术与吕布并没有什么交情,两人即使相见,也并没有言语,来到了阳武县之后,吕布便直接开口说道:“陛下令我捉拿奸贼,河南尹我便带回去了,至于官吏们被抓捕之后留下的空缺,还是需要两位来操心了...”,吕布开口说道,袁术还没有开口呢,一旁的华雄就有些恼怒了。
“我作为司隶校尉,此事本就该是我来处理,何况,这些奸贼,也是被我所拆穿的,你不过是协助着抓了人,就想要将人带回去?还要留下我们来收拾烂摊子??”
吕布笑了笑,说道:“校尉若是不愿,吾等可商议一番,我吕布,是最讲道理的!”
“我不与你多说,我知道你能言善辩,我说不过你,可是这人,必须得是我带回去!”
两人谁都不肯相让,华雄也是征战了一生,怎么会惧怕吕布,两人辩论了许久,往外看时,却不见了袁术与周瑜,华雄大惊,说道:“为了要个军功,你竟绑了袁太傅和他弟子??你将他们放了,人我让给你!!”
“混账!!”吕布暴跳如雷,舞动着手中的长矛,吼道:“我何尝会做出这种事来!!你莫要血口喷人!”
“怎么,你还要杀我灭口?!?”华雄后退了一步,指着吕布,摇着头说道:“好啊,你吕布竟是这般人,为了区区军功,就要残害同僚,我今日为王事死,死得其所!!”
吕布持矛便刺,一旁的士卒们紧紧的拦着他,不让他过去,吕布还在怒吼着:“都与我让开,河南尹我不抓了,我也要杀了这狗贼!!”
“好,你说的,你不抓,多谢吕将军礼让!!”
华雄朝着吕布一拜,高高兴兴的就朝着县衙府邸跑去了。
走到路上,华雄心里还有些不屑的想着:“还能言善辩呢,就这般的,我都能说疯两三个!”
当然,在此时,袁术在周瑜的陪同下,早已进入了县衙府邸里,这里的官吏们惊恐的望着他,看到他走了进来,纷纷跪拜,浑身发抖,袁术挥了挥手,让他离开县衙,走到了最内的书房里,站在门口,看到了那厮,那厮坐在案牍前,挥动着笔墨,不知在书写着什么。
袁术走到了他的面前,缓缓坐了下来。
那人抬起头,看着袁术,笑了笑,说道:“还请袁君稍坐,我这快要忙完了...”
袁术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一旁的周瑜也是如此,面前的这位,便是河南尹,怎么说呢,此人的长相,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五短身材,小眼大鼻,实在丑陋,袁术先前见过庞统,庞统就时常自喻为奇才,称自己有奇异之外貌,将来定会有异于常人的作为,不过,这庞统的奇异,跟这位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难怪能坐上河南尹的位置上。
此人边写,口中还在说着:“这个月,共有靠近大河的县城,要完成水利之事了...诸事都要我来操办,实在疲乏...”
他写满了面前的这几个纸张,袁术看的清楚,此人文笔的确了的,字体便是很独特,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他这个相貌,而他书写的速度也很是惊人,甚至,都没有半点的停顿,一气呵成,若不是他的身材相貌,那完全就是名士文豪作风,他写完之后,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袁术。
袁术与周瑜却还是在盯着他的面目。
“怎么?袁公,可是在想,不愧是奸贼,果真长着奸贼之模样?”他自嘲道。
袁术摇了摇头,说道:“奇异之貌,定有非凡之作为。”
河南尹大笑,看着面前的袁术,摇着头,说道:“袁公,我想为你讲一趣事。”
他也不等袁术的反应,接着说道:“蜀郡成都,有一豪强之家,家中二子,长子生来英俊,道德之士,家主深爱,次子生来丑陋,面貌不堪,家主厌之,至于成年,长子已是举孝廉为官,声名远扬,次子有惊天动地之才,却捆缚与家中,心中愤懑,好在结交了不少好友,吐露其志....”
“后来,有贤人施考核之制,次子前往,为二人农桑之冠,天子亦爱其才,群臣为其面貌有异,故而惊叹,奈何啊,此人做县令,为都尉,先后十余年...为四地之县令,两地之都尉,政绩无数,所治之地,百姓富裕,路不拾遗,哈哈哈!”河南尹大笑着,又说道:“奈何啊,不得升之,庙堂之臣以其丑陋,不重其作为....”
“为县令,则县丞升迁,为都尉,则长史升迁,众人盼望为此人之左右手,传可得升迁也。”
“此人郁郁不得志,却看着小人一一居于高位...呵呵,后来,他方才得知这其中的道理,他四处拜见名士,走访寻友,重金给予,一路高升,至于大员,为官之道,不必你有才,不必你俊美,只要你好友无数,钱财充实,沽名钓誉,装模作样,便能一路高升...呵呵呵,袁公啊,那人便是我啊!!”
他站起身来,看着袁术,有些愤恨的说道:“我为官十几年,勤政爱民,政绩无数,造福一方,他人却以面陋而恶我!后为官三载,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沽名钓誉,欺上瞒下,却是一路高升...人人诵我贤名...”
“非也!”袁术开口道,他看着面前的河南尹,说道:“我也给你讲述一个趣事。”
“我认得一人,亦是世家大族出身,此人面目丑陋,自幼不被他人所喜,而此人好读书,年少而聪慧,得众人赏识,此人又靠科功,为双科之最冠,不以为荣,以此为耻,继续攻读,如今身为东宫属官,不忘治学,日夜勤勉,深受殿下之爱戴,你觉得,此人比之你如何?”
河南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比我走运罢了...”,他指着桌面上的案牍,说道:“这些年来,所有能被我说服,为我羽翼,收我钱财,得我好处的,都在那张纸上...至于如何,只能看袁公的了...”,在这一刻,他如释重负,他看着袁术,又说道:“若是我长得再好看些,或许...”
“扑!”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朝着身后一个踉跄,扶着墙壁,浑身颤抖着,愤怒的看着案牍上的那些名单,狂笑着说道:“我等着你们!我等着你们!!!”,高呼两声,顿时倒地,而在这时,华雄刚刚进入书房,看到如此场景,华雄吓了一跳,险些跳了起来。
袁术摇着头,问道:“从沙场里杀出来的,竟还怕这死尸?”
“非也..我并不是怕死尸....是此人长得太吓人....”
华雄又俯下身来,观察着面前的河南尹,问道:“这便是那张松??未曾想到是这番面目啊,他这般丑陋,还能做到河南尹的位置上,想来是个有才华的....”
“嗯。”
第0544章 公私孰重
在这个时候,吕布方才走进了书房里,他因身躯高大,在这书房里只能低着头,实在有些不适,看着华雄身边的尸体,吕布有些惊异的问道:“你杀了他?”
“我杀他做什么?你看看他身上可有外伤,显然他是服毒自杀的!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华雄有些诧异的问道,吕布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华雄咧嘴一笑,看着一旁的袁术,说道:“校尉,他这里或许有其他重要的书信,我守在门口,不让那厮闯进来,搜查之事,就要劳烦你们二人了...”
华雄说着,便走了出去,周瑜看着案牍,他知道,张松已经将与他有过联系的众人名字一一写出来,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这华雄也并不是愚蠢啊,气走了吕布,那这功劳就是华雄与师君独享了,袁术却已经走了过去,附身,查看了起来,周瑜也没有闲着,开始搜查整个书房。
袁术坐在案牍上,案牍上那些纸张写满了关于如何施行水利之事,包括对下任河南尹的嘱咐之类,袁术将这些收起来,看向了最下方,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从亭里之间的官吏,到郡县,到庙堂,一个又一个名字,在之后,是书写出了他们的罪证,或是包庇,或是驱使,各种罪名一清二楚。
袁术正看着,心头猛地一震,双眼圆瞪。
伸出手,有些不可置信的拿起了纸张,认认真真的看着,看了数遍,耳边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他颤抖着,将书信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站起身来,周瑜在说些什么,袁术没能听清,脸上忽有些湿润,伸出手,摸了摸,手上满是血液,不知为何,他的鼻子里不断的冒出血来。
他听着周瑜的惊呼声。
........
当袁术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床榻上,看着周围的装饰,自己是躺在自家府邸里的,妻司马氏就坐在床头,正在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双腿,袁术挣扎着想要起身,司马氏注意到他醒来,连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扶着他坐起来,在他背后多放了个枕,让他能够靠着。
袁术揉了揉额头,看着周围,许久,方才反应过来,他连忙看着司马氏,问道:“我的衣裳呢?那套衣裳呢??”
听到袁术这么问,司马氏说道:“夫君莫要担忧,衣裳我都放好了,里面还有书信之类的,我放在书房里了...”,袁术听闻,点点头,这才松懈了下来,这才问道:“谁送我来的,我睡了几日?”
司马氏双眼通红,忍着眼泪,痛苦的说道:“是周郎送夫君回来的,夫君已经有两日晕迷不醒了..殿下将华医师请来,这几日,他一直都在为夫君医治....夫君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听到她这么说,袁术伸出手,紧握着她的手,沉默了许久,方才笑着说道:“我无碍...让夫人担忧了...”
两人说了片刻,她这才想起要去禀告华佗,不久之后,华佗与刘獒急匆匆的到来了,华佗一进来,就开始为袁术把脉,而刘獒站在一旁,有些紧张的看着袁术,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的疲倦,双眼通红,自从袁术晕迷不醒,他也未曾入睡,整整两天,他都是待在袁府里,不眠不休。
华佗只是简单的开了个药方,便去抓药了,还劝慰袁术,说这并无大碍,袁术很快就能起身。
当华佗离开之后,刘獒站在袁术的面前,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笑着说道:“师君无碍便好....”
“公瑾将师君送来之后,也在这里陪伴了一天,不过,后来阿父叫他,有关于张松的诸事要询问,他只能无奈离去了...还有东宫诸官都来看望师君,还有司空袁公也来了两次....”刘獒说着,袁术点点头,问道:“事情如何了?”
“公瑾将师君送回来之后,也告知了我河南尹的情况,张松畏罪自杀,他麾下那些县令之类,还在审讯着呢,不过,听说不少人都已经供认了罪行,如今正在牢狱之中,阿父非常生气...张君因监察不利,险些被阿父撤去,其余大臣们,也都被阿父训斥了一顿,就连司徒公也被骂惨了...”
“还没有听到其余的消息...”
“嗯....”袁术点着头,又说道:“我有些疲乏了,你先回东宫去罢,明日再来看我...”
让刘獒离开之后,袁术直接起身前往了书房,在案牍上,看到了张松留下的那份名单,看着面前的这封名单,袁术呆愣了许久,无力的叹息着,手里握着这纸张,数次想要将纸张捏碎,可是,他始终是下不去这个心,坐在案牍之前,再次打开了纸张,在纸张的最上头,清晰的写着:
“袁绍,袁本初,前后收我书画,古籍,好木,价三十万钱,任我在司隶内提高税率,更多招收税赋,作为我之政绩,包庇之罪。”
看着这个名字,袁术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闭上眼,脑海里便是浮现出雒阳内三位少年的身姿来。
“在下袁家子绍,幼弟年幼无知,触怒了诸君,还望诸君莫怪!”
“为何你们是冠军后,我却不能?”
“因为你是我幼弟啊!”
“这玉佩拿好,去了凉州,千万不要拼命...”
“若你不是我幼弟,我早就将你一剑刺死了!”
“司空袁公也来了两次...”
袁术将名单背放在案牍上,深深呼吸着,沉默了许久,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刘默,自己起初是很厌恶他的,那是个话痨,又极为的怯懦,可是,他隐喻记得,在宁州,刘默曾流着泪,问过自己,私仇与天下,孰重?当时,自己并没能回答上来,不过,却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袁术连忙将书信放在了案牍下,袁绍推开门,走了进来。
“听闻你病了?怎么回事?华佗不是给你治好了么?”袁绍坐在袁术的对面,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袁术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双眼,没有言语,袁绍早就习惯了这厮的无礼,坐在他的面前,摇着头,说道:“这本都是华雄该去头疼的事情,你去参合什么呢?你的身体莫非还没有这区区功勋重要麽?”
“你为何要包庇张松?”
袁绍一愣,看着面前的袁术,他的脸色一时间凝住,呆滞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包庇张松?这如何可能?”
“呵呵,他留下了书信,为首的,你猜是谁的名字??”
袁绍脸色一冷,问道:“书信在哪里?在谁的手里?”
袁术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摇着头,问道:“你就缺那几十万的钱?非要如此做?”
“我?我家里的马夫都比张松要有钱!!”袁绍愤怒的叫道,他咬着牙,无奈的说道:“你要我怎么办?天子痴迷于开疆扩土,让我全力支持远征贵霜的大军!国库有那么多的粮草麽?我不想办法从地方上征收更多,我还能怎么办?我将自己的私产都投了进去!!杯水车薪!!”
“你告诉我,天子开疆扩土,将士们满载功勋,我呢??我却要成为罪人?要与张松一同被问罪?!”
袁术摇着头,说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如此,哪怕是直面天子,哪怕是丢去了司空的位置,也不该如此行事,如此欺压百姓,是不该的...”
袁绍笑了起来,看着袁术,说道:“是啊,你们都是贤才,不祸害百姓,我这样的奸贼,怕是不懂这样的大道理...”,他又点着头,说道:“袁家能够出面的,也就你和我了...与其让别人去奏告我,不如你去,你去弹劾我,保下袁家的其余众人来...袁家不能毁在我手里,不能毁在我手里...”
袁术看着他,摇了摇头。
袁绍站起身,便要离去,袁术忽然开口道:“兄长。”
“嗯?”
“答应我....你永远都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嗯。”
“立誓!”
袁绍看着面前慎重的弟弟,点着头,说道:“我袁本初,立誓,再不做此等奸事。”
袁术笑着点点头,却没有送袁绍离开,当袁绍离开之后,他再次取出了那封书信,将写着袁绍的那部分撕开,揉碎,又拿出了一张纸来,拿了笔墨,开始一笔一划的记录着其余众人的姓名,当纸张写到最上头袁绍的位置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在上方写下了一行字来。
“袁术,袁公路,前后收我书画,古籍,好木若干,使我提高税率,增加税负,欲毁新政之施行,包庇之罪。”
看着面前的名单,他看了许久,却没有再改变,长叹了一声。
次日,众人前来看望他,而这个时候,他却已经能够起身了,正在院落里练剑,众人纷纷问候,袁术也是一一回礼,与众人坐在院落里,聊的很是开心,袁术也给他们讲述了张松的诸多事来,众人认真的听着,他们也没有想到,在天子脚下,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事,让他们也很是惊惧。
袁术看着一旁的周瑜,说道:“公瑾,你去将华雄叫来...”
周瑜点点头,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华雄便已经赶到了,这些时日里,他一直都在忙碌着处理司隶各县衙之事,很是头疼,得知袁术醒来,他跟着周瑜连忙返回了袁府。
ps:九月是爆更月,以后每天的更新都不会低于三更,偶尔还会是四更,五更这样的,另外,最近成绩不理想,拿几本新书来祭天,《我的大明不可能这么富》,这是三江书,还有《奶爸吴敌》,轻松向的,就献祭这两本吧,希望他们扑街,我大火,哇咔咔。
第0545章 华雄叙事
华雄前来的时候,大摇大摆的,他刚刚上任,便立下了大功,这次的案件,号称是熹平年第二大案,而在影响力上,其实已经是超过了第一大案,也就是王公被刺案,王公被刺案,死了一位司徒,导致数百人被牵连,处死的就有一百多人,可事实上,真正的主谋却只是三个人。
其余的都是因为与他们之间的联系,从而连坐遭罪,但是这次案件不同,主谋是否是河南尹,这还不好说,除了他之外,有十六位县令,五十多位县丞,乃至地方亭长,共计四百多位官吏牵连其中,这些人虽然官位都不大,可是身为司隶地区的官吏,这影响是非常恶劣的。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天子正觉得天下太平,外敌尽败,自己功德无双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无疑是抽了天子两耳光,天子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绣衣使者连夜出动,不知抓捕了多少人,连司徒公都没有办法去劝阻天子,天子正在气头上,而不少大臣也跟着遭罪,尤其是上一任的司隶校尉....
上一任的司隶校尉,乃是老臣金旋,从建宁年开始为官,他先后为议郎,仆射等官职,后出任各地之刺史,太守之类,一生兢兢业业,虽无太大的功绩,却也是没有过错,在回乡之时,被封以亭侯爵,可是,到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天子又怎么能饶他?
天子夺了他的爵位,若不是看他年纪颇大,只怕早就押到廷尉大牢去了!
不过,即使免去了牢狱之灾,他也不能安享晚年了。
在大案里,也并非是所有人都遭罪,也有得了不少好处的,就两位,华雄与吕布,华雄是有识破奸贼之功,而吕布有擒拿之功,两人都得到了天子的奖赏,这让华雄声望大涨,先前,谁也没有将这位武夫放在眼里,他即使担任司隶校尉,众人也是如此,还有不少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没有想到啊,上任才几日,他便立下了如此大功,看来,此人是不能小看的。
华雄跟着周瑜进了府邸,大大咧咧的拜见了刘獒与袁术,便坐了下来,他也不去询问袁术的情况,众人没有意外,华雄向来就是如此,他从不把生死看的那么重要,他心里一直认为,等到自己也死了,就可以见到那些阵亡的兄弟们,就可以看到那些老友了,故而,他从不在意这些。
连袁术都时常夸赞他,说华雄赤子之心,若是早生五百年,或许能与庄周坐而论道,此人简直就是治道的天才。
华雄坐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袁术,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厚德殿忙着呢,陛下让我帮着选一批新任的县令之类....”,神色间满是骄傲自得,很是得意,周边几个人却是有些愣神,就这厮,还懂得取贤之法??
袁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着面前蠢蠢欲动的华雄,心里就知道,他又想要胡扯些什么了,他并不想去听,生怕会忍不住会在这些晚辈前毁了他司隶校尉的威仪,他站起身,说道:“你且先跟他们聊着,我回书房歇息片刻,稍后你再来寻我...”
华雄正求之不得呢,等袁术走开了,他方才看着众人,兴致勃勃的说道:“可愿听我讲述这次监察之事?”
众人也是求之不得呢,华雄虽别的不怎么滴,可是这讲故事的水平那是一流的啊。
看到众人也都乐意,华雄便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从出发开始仔细讲起,说的是惊心动魄,也有些诡异,什么百姓面带微笑,人人如此,无论何时,什么耕牛出现又消失,这讲得就连周瑜都在怀疑,莫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当讲到张松的时候,华雄也更是按捺不住,开始讲述起他的丑陋,正讲着,他突然指着人群中的庞统,说道:“这位仁兄,比之张松仍差矣,张松那可比你还要吓人的多!!”
华雄这么一开口,众人大惊,刘獒连忙起身,有些不悦的说道:“叔父岂能如此言语?!”
庞统听闻,却是大笑,起身,让刘獒坐了下来,看着华雄,眼里冒着精光,他问道:“此人当真比我更丑?”
“却是如此!”华雄极为肯定的说道。
庞统却是摇着头,说道:“这不可能,古之圣贤杰出之辈,大多相貌奇异,如我这般,便是天下难有的相貌,将来定也能做出非凡之事来,他若是比我更丑陋,怎么可能做出奸邪之事?又如此早逝而无功业?故而,还是我更丑陋一些...”,听到他如此言语,华雄再次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相貌。
点点头,说道:“你这般说,好似还真是如此,你更丑些?”
“那是自然,我这般丑陋之貌,天下岂能再有其二?”庞统笑着说道。
华雄点点头,说道:“我也听说过,但凡有所成就的,大多都是相貌奇异的...那君以为,我的相貌如何啊?”
庞统看着华雄,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公大才,我不及也!”
华雄得了夸赞,忍不住大笑,说道:“君过誉,过誉了!”
众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就连诸葛亮也是笑着,他看着庞统,说道:“庞士元之心性,非古之圣贤不能媲!”,庞统满不在乎,只是轻轻笑着,周瑜看着庞统,又将袁术与张松的言语透露了出来,庞统听闻袁术如此讲述自己,面色不变,摇着头,不断的感慨道:“我只是比他走运些罢了...”
聊了许久,华雄这才起身,前往袁术那里,刘獒也带着众人离去了。
华雄走进了书房,袁术并没有躺着休息,却是坐在案牍前,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看到华雄进来,他也没有理会,华雄就坐在他的面前,静静的等着,袁术终究还是拿出了那封书信,将书信递给了华雄,华雄接过书信,便要去看,袁术连忙伸出手,说道:“这东西,是我之前从张松那里拿到的...”
“这上头都是罪证,你我都不能看,你可以拿去交给天子...便说是我让你给他的...名单之上,都是与张松有勾结,或是犯了包庇之罪的恶人...”
华雄慎重的收起了书信,点点头。
“好了,你赶快去罢...”袁术挥了挥手,就将华雄赶了出去。
走出府邸,华雄立刻就赶去了皇宫,这些日子里,他一直来往与皇宫之间,与驻守皇宫的宿卫都有些熟悉了,看到是华雄,他们就立刻去禀告,很快,黄门就带着华雄赶到了厚德殿里。
天子并不在厚德殿里批阅奏表,他在前院里,手持一柄长剑,正在练剑,华雄看得出,天子的心情并不好,他很是愤怒,华雄在一旁站了片刻,天子这才收了剑,将剑递给了一旁的黄门,与华雄回到了厚德殿里,面向而坐,华雄也不废话,直接将书信递给了天子,说道:“这是袁校尉让我给陛下的。”
“他说,这是张松留下的书信,上头都是与张松有牵连,或者犯下包庇之罪的。”
华雄这么一开口,天子愣住了,牵连??莫非先前抓的还不是全部的奸贼?他连忙打开了那封书信,最上头的袁术二字,就让他有些懵了,这是袁术让华雄送来的,这上头还有袁术的名字?他又接着往下看,少府樊陵,光禄勋赵谦,光禄大夫周忠,议郎丁宫,卫尉淳于嘉....
天子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这些都是九卿啊,仅次与三公的九卿啊,整个庙堂里,半数的大臣都在这封名单里,而还有很多在外的刺史,太守之类,天子越是看,心里便越是愤怒,在愤怒之后,竟还有些悲痛与落魄,所有的这些人,不是接受了张松的贿赂,便是举荐张松,又或者包庇张松,掩盖他的行为。
这是为何啊????
天子想不明白,这些人身为国中重臣,深得自己的信任,为何却要做出这等事来?
他猛地将书信狠狠的拍在了案牍上,盯着面前的华雄,他问道:“这些都是真的?”
华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袁校尉应该不会骗我,他说是从张松那里得到的..”,天子再次看了过去,这后面还有些罪证,比如送了什么礼物,他又提供了什么好处,上头记载的非常的清楚,不过,让天子最为疑惑的,还是袁术的姓名,他很了解袁术,他也知道他的性格,他并不是个为了钱财会包庇他人的。
何况,这张松就是他抓来的,事情也是被他所看破的,若他就是其中之一,他为何会如此做呢?
天子再一次翻看的时候,他看出了端倪,这字迹,这字迹,非常的熟悉,天子认得这字迹,这是袁术的字迹,并非是张松的,天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也没有顾忌面前的华雄,从案牍里找出了张松曾经的一些奏表,然后对峙,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在翻看张松的诸多奏表,这字迹完全不对。
这就是袁术的字迹。
不过,袁术与这些庙堂群臣无冤无仇,犯不着如此来陷害他们,而且还是没有任何的掩饰,让自己一眼就能识破。
这的确应该是张松的书信,不过是被袁术所修改又抄写了一份,这上头的罪证,是如此的清楚。
那他为何又要重新抄写一遍呢?他是在替他人受罪?
会是谁呢?
天子恍若醒悟!
第0546章 袁公有子
当然,具体的,他还需要动用张来探查,不过,他心里已经隐约明白了,张松在司隶地区所操办的诸事,都绕不开一个很重要的环节,也就是税收,而司隶地区的乡有秩,也不可能全部都会听从张松,张松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也有人能够指使他们,也能够隐瞒地方真正的税率,那人,就是身为司空的袁绍。
若是如此,那就能说得通了,能让袁术如此为难,不惜要顶罪的,除了獒儿,便是袁绍了。
也能说得清,袁术为何会做的如此敷衍,显然他就是要自己看出来,他是变相的跟自己求情,想要用自己来换袁绍的性命。
天子想着这些,沉默不语,眼里充斥着杀意,华雄坐在天子的面前,看的清楚,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涉案之人可是众多??”
“不错,三公九卿,满朝群臣....”天子冷冷的说道。
华雄沉思了片刻,说道:“那可就麻烦了...”
“哦?有何麻烦?北军数万,莫非还解决不了他们?”
华雄摇着头,说道:“之前抓捕那些县令之后,再委任之事,便是让我头疼无比,若是满朝公卿都要抓起来,委任之事,我可帮不了陛下啦!”
天子笑了起来,说道:“有理,有理,那该如何行事呢?就放着这些奸贼不顾麽?”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现在还在想张松之事....”
“想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好,还是坏,若说他是善人,他欺压百姓,隐瞒君上,结党营私,不能算是善人,若说他是恶人罢,那厮在各地为县令的时候,政绩的确是非常杰出,如今还有不少的地方的百姓仍然在念叨着他的善名,他在担任河南尹之后,虽是提高税率,压榨百姓,可是他拿这钱修建水利,修建道路....”
“他就这般死了,我如今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惜啊...他那面貌,若是不死,定能有一番作为的!”
听着华雄的言语,天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沉默了下来,思索了许久,点着头,说道:“或许如此。”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华雄,问道:“华君,你觉得,为何那么多的大臣,都会做出这般的事来?是因为朕麽?”,华雄咧嘴笑着说道:“陛下,这多简单啊,不是众人都与我华雄一般,我与他们不同,只要有可以睡的一席之地,有一口饱饭,我便觉得足够了,他们不同啊,想要更大的房子,想吃的更好,想得到的更多...”
“像我这般的道德之士,很少了...”华雄感慨着。
天子大笑,点着头,说道:“确是如此。”
“华君啊...”天子看着面前的华雄,说道:“朕这皇宫里,有一座书馆,你日后若是想要读书,便来找朕,无论是古籍,还是当今的名士著作,朕这里都能找得到!”
“多谢陛下好意,只是罢,臣一读书就犯困,多少年了,我连公羊春秋都没能看下来...”华雄有些尴尬的说着。
当华雄离开厚德殿之后,不知为何,天子心里的那股怒火,却是少了很多,他让韩门将张找来,直接念了几个人名与罪行,让他前往收集,又告知他,就算是得知了罪证,也不能动手。
.........
熹平十七年,元月。
西州首次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使得庙堂群臣大惊失色,西州成立不过年余,可是在这一载之间,西州所提供的商税,竟是超过了其余包括司隶州在内的十五州的商税,曹操行事从不拖沓,他似乎要将整个西廷郡都变成一座巨大的坊市,在西廷郡里,堆满了从大汉各地运来的货物。
成千上万的商贾们定居在此处,而外来的安息人,甚至是贵霜人,都出现在了这里,与汉朝进行贸易的同时,还要缴纳相应的税赋,而在西州,出现了很多的作坊,以及种植基地,商贾们为了减少运输的成本,直接就在西州进行制造,纺织,开采等事务,在西廷郡进行售卖。
大汉从很早就开始有对外的贸易,汉武时期有了西北地区的对外贸易,也同时拥有了对倭国的海上贸易,不过,大汉从不重视这些商贾们,商贾一向都被看作是最为低贱的行业,商税很高,却从未有过如此庞大的利益,西州所带来的巨大利益,让群臣目瞪口呆,也动摇了他们心里的观念。
当然,只是动摇,光凭着些商税带来的利益,是不可能改变他们长期以来的观点的。
他们还是痛恨这些商贾们,还是鄙夷商业之事,可是这切切实实的好处,他们却是在享受着,最先来寻找天子的便是袁绍了,袁绍很是开心,西州发展超过了他的预算,他连忙赶到了皇宫里,与天子商谈起来,厚德殿里,袁绍为天子讲述自己的谋划。
“西州自从成立之后,便没有接受过庙堂的太多扶持,却已经有了如今的模样,臣以为,若是庙堂能大规模的扶持西州,使得西州更加迅速的发展起来,对将来的财政之事,是大有好处的,另外,我们应当放缓政策,允许国内诸州的商贾们,可以随意前往西州进行贸易,另外,在宁州,交州,都可以设下如此地点。”
“对有意参与贸易的商贾,颁发通行令,让他们能够前往这三个地点进行贸易...不再对他们做出限制来....”
袁绍认真的讲述着,天子也很是认真的听着。
袁绍将所有的谋划说了出来,总体来说,就是放宽对商贾们的太多限制,并且成立三个自由贸易地区,同时应该加强对军械,粮草之类贸易的管制,阻绝这些物品的流失,另外,还有最重要的,外邦之人的定居,袁绍说道:“如今的西州,宁州,交州,都有大量的外邦之人,这些人在这里进行贸易,不过,他们却不能留下来,因为他们无法定居...”
“若有意入我大汉者,我们也不当阻拦...这些人充实边塞户籍,还能为我们带来外邦之消息,只要让他们编入户籍,成为大汉之民便可...”
听着袁绍的诸多谋划,天子时不时的点着头,有些疑惑的道:“若是如此施行,只怕群臣定然不允!”
袁绍摇了摇头,说道:“无碍,陛下将此事交予臣便好,臣会让他们应允的!”
天子这才笑了起来,说道:“有本初这般大才,朕无忧也!”
袁绍连道不敢,告辞离去,当他离开之后,天子的脸色方才冷了下来,从案牍下找出了关于袁绍的罪证,这都是张所找到的,与张松所说的无差,天子笑了笑,又将这些纸张小心翼翼的放好,而在案牍下,则是堆满了纸张。
...........
在袁府里,华佗正在查看袁术的伤势,袁术看起来,比起原先更消瘦了几分,整个人貌似只剩下了一具骨架,状若骷髅,华佗认真的查看了他的身体,笑了起来,说道:“袁公无碍,只是过于消瘦了些,日后,可多吃些肉食...一顿四餐....”,他说着,一旁的奴仆连忙记了下来。
华佗说完,又说道:“还有,得要贺喜袁公了....”
“夫人有喜,怕是有三月身孕了...”
面色平淡的袁术,听闻了这句话,却是若遭雷击,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华佗,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甚麽??”,华佗说道:“夫人有喜了...贺喜袁公....”,袁术茫然的看着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喜色,看着面前有些疑惑的华佗,袁术问道:“我还能活多久?”
“啊??公何言也?”
“还望君莫要欺我,实言告知,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是,不知准确时日,还望告知...我可能看到这孩子?”
华佗看着面前的袁术,呆愣了许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不知也...这...”,看着面前的袁术,他只好开口说道:“袁公,实言告知,我没想过袁公能坚持至于今日,我给公开的药,能够让公免遭剧痛,可是,却会对公有害...若是袁公不服,或能看到孩子诞生...可若是服药,只怕三四月内...”
袁术点点头,脸上并没有半点的畏惧,他笑了起来,说道:“那便好,华君啊,我的病情,你就莫要告知他人了...我能挺下去...”
“谨喏!”
等到华佗离开,袁术这才带着笑容,去了司马氏那里,司马氏正低着头,织着小儿衣,袁术看着正在忙碌着她,脸上带着一丝的笑容,眼里却带着悲伤,不知在想着什么,司马氏正忙碌着,却听到背后有人说道:“织的真好看啊...”,司马氏一愣,连忙回过头,看到了身后的袁术。
这还是袁术首次说出这般话来,她有些不知所措,袁术坐在她的身边,拿起了她织的小儿衣,仔细的看着,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若是我儿穿上,定然合身!”
“夫君,这....”
“哈哈哈...”袁术笑了起来,说道:“若是个男丁,我便给他取名为公,这样,别人叫他都要尊称一声袁公...”
“夫君!这如何使得?!”司马氏将袁术的顽笑话当真了,有些吃惊的问道,
袁术再次大笑,说道:“这有什么,华雄那厮你知道吧?他先前还跟我们说,他若有个儿子,就取名叫冠军侯呢!”
第0547章 老贼卢植
熹平十七年,二月
天子召开了朝议,主要还是要商谈袁绍的策略,也就是他之前提出关于商业的一系列谋划,至于袁绍的奏论,朝中不少人都是知晓的,他也找了不少的好友,要让他们接受自己的策略,不过,袁绍似乎还是有些高看自己在大臣们之中的号召力了,他并没有得到太多人的支持。
当群臣聚集在皇宫前的时候,袁绍冷着脸,独自站着,这与平常不同,要知道,袁绍自从进入庙堂之后,就一直收到庙堂群臣的赞赏,拉拢的人数是超过了司徒公卢植,在庙堂里可谓是威风凛凛,可是到了如今,他却是孤身一人,想必袁绍都没有想到过会这样罢,当然,也不是完全就没有人支持他的行为。
建宁老臣,邢子昂就是支持袁绍的,邢子昂与其他大臣不同,他是比较看重政策的实用性,而不是其他那些虚的,邢子昂向来低调,这尚书令,他一做就是几十年,如此长久的占据在一个如此重要的位置上,也能说是前所未有的,可邢子昂偏偏就是如此,一来,他的道德品行,一向就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另外,他的才能也的确是不凡的,这些年来,天子的所有政令都是通过尚书台来施行的,而作为尚书令的邢子昂,从头到尾,从来没有让天子失望过,甚至,他都未曾质询,或者求助过天子,任何的政策,下放到了他的手中,他二话不说,立刻施行,在他的带动下,整个尚书台都兴起了这种风范。
这些年来,大臣们几乎都没有将目光放在尚书台上,尚书台也一直被小看,看起来,尚书台并没有像样的奏表,乃至是都没有了声音,可邢子昂就是这般的性子,随着年长,他愈发的沉默起来,一心只干实事,无论是先前的修建驰道,还是官学之事,还是水利,都是绕不开尚书台的。
原来的尚书台,是只有审核政令,下达政令的作用,可是在王符的年代,他开了个坏头,将施行政令的权力也揽到了尚书台手里,自己提出政策,再由自己去施行,这就是当年王符的想法,当然,在他的那个时代,这样的行为的确让他免去了不少的麻烦,也让他尽情的施展心中的抱负。
可是到了如今,这却成了一个坏处,因为王符已经不在,可尚书台处置事务的权力还是被留了下来,尚书台里的官吏们,可谓是整个庙堂里最为忙碌的官吏,官学政策提出,他们便要去通知各地县令太守,进行修建之事,还要自己去联系祭酒,派往各地,最后事情顺利,提出此事的司农备受赞誉,却没有他们什么事。
天子也曾找过邢子昂,询问他,是否要让司徒分走尚书台的部分职责,不让他如此的疲乏,可是邢子昂拒绝了,他不觉得,王公能够做到的事情,他却做不到,这二十年来,他拼命的做好这个职务,天子看他如此幸苦,将四科最冠的郭嘉与农桑不过的荀派到了他的麾下。
这三人,一直都是任劳任怨的做着天子下达的所有政令,虽说没有王符时代那般的杰出,可是也是没有出过差错,一切政令都是认真的完成,在听到袁绍的奏论之后,邢子昂便觉得,如此可行,这是一条不错的政策,能够让大汉再次积累大量的财富,他先后追随何休,王符,闻人袭等等大才,眼光还是有的。
众人聚集在一起,等待着司徒卢公的到来,正值二月,还是有些寒冷,众人虽穿的厚实,可还是有些寒冷,卢植许久不来,众人只能在皇宫前踱步,摩擦着双手,正等候着,卢植坐着马车赶来了,奴仆停下车,扶持着马车上的卢植站起身来,走了下来,卢植脸上也有些急切。
看着面前拜见的众人,他有些无奈的说道:“诸君请起,这一到寒冬,老夫双膝便是疼痛难忍,实在起不了身,还望各位恕罪啊!!”,众人听闻,连忙说着不敢,又奉承了他几句,可是卢植还是一脸愧疚,来到了皇宫门前,颤颤巍巍的整了整衣冠,拿起了一旁的拐杖,便带着群臣朝着大殿走去。
卢植走的很缓慢,他已经很年迈了,年过古稀,在朝中,也算是最为年长的人物了,何况,他年轻时常年带兵打仗,为北军校尉,后来在新州,贺州这样苦寒之地任职,留下了一身的疾病,在今年的寒冬,却是所有的病情似乎都爆发了出来,他的双耳渐渐听不清声音,双眼也逐渐模糊,最要命的,是他的双腿,开始不听使唤了。
作为司徒,他必须要走在百官之前,而他走的很是缓慢,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他知道百官如今肯定都在后方看着自己,他不敢回过头去看,他只能咬着牙,加快自己的步伐,心里愈是着急,行走的也就越是缓慢,他眼眶不知何时流出泪来,格外的委屈,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在他的身后,百官都是寂静的望着他,这位老人,一生戎马,虽是大儒,可平日里行事,还是带着将领的做派,极为的强硬干练,可是到了如今,看着面前蹒跚的老者,看着他花白的头发,他们心里这才意识到,这位受人尊崇的司徒公,也老了...他蹒跚的模样,格外的让人心痛。
正在众人凝望着的时候,一个人却迅速的走了过去,他的冒然行动,让周围的宿卫们警觉,连忙握住了腰间的剑柄,那人是刘玄德,他走到了老师的身边,伸出手,扶着卢植的右手,看着卢植,笑着说道:“师君,我带你进去罢!”,看着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卢植笑了笑,说道:“好!”
天子坐在大殿里,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还是有些懵,人呢??
今日开朝议,没错啊,怎么一个大臣都没有??
这不对啊!!
正当天子准备叫张的时候,看到了最前头那两人,刘备扶着司徒卢植,步履蹒跚,一步一步的朝着大殿走来,周围的宿卫看着天子,刘备的行为是不合礼的,除了司空与太尉,没有人能够与司徒一同前来,而如今司徒的地位不断的被提高,就是太尉与司空,都未必可以,刘备竟敢如此行事!
天子站起身来,走下了上位,朝着卢植的方向走来,卢植正要开口呢,天子看着他,摇了摇头,从刘备手里接过卢植,亲自扶持着,将他带到了司徒的位置上,让他坐了下来,卢植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总之,眼眶还是有些湿润,不过,笑得还是极为的开心,天子这才返回了高位上,
群臣纷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还是在赞赏着天子方才的行为。
卢植起身,带着群臣,拜见了天子,这才坐了下来。
“臣有奏!”袁绍率先起身,面朝百官,开口说道:“臣观今日之西州,规模虽小,盈利巨大,使得国库充实,家国受利,实在大善,臣以为,庙堂当以扶持西州之商事,另外,臣请开三处贸易之地,与宁州,与西州,与交州,三处贸易之地,可令外邦与大汉商贾通商诸事。”
“开商贾之禁,建驿站以为商贾所歇,可办法通行之令,使商贾可自由往来....”
袁绍越是说,下方的群臣们便越是惊讶,纷纷喧哗起来,这可比他们知道的还要过分啊,他们原先只以为袁绍是想要发展西州的外贸事,没有想到,这厮竟想要扶持商贾,顿时,大贤们义愤填膺的开始指责起袁绍的小人行为来,有人起身弹劾袁绍道:“袁本初坏国本,行重商之事,当免去三公之位!”
也有人以好言相劝:“西州不兴农桑,操下贱之事,也就罢了,我大好中原,如何能够行商贾之事??”
也有大贤怀疑袁绍的为人来,说道:“你莫不是收了商贾们的贿赂,为何要在朝中为那些商贾所言语?”
面对各种职责,袁绍只是冷冷一笑,说道:“今年,若不是西州商税,只怕国库早就空了...若是不想法子,国库是要出事的...”
而大贤们反问道:“贵霜征伐之时,国库都能支撑,如今为何不能支撑了?这分明是你的谎言!”
袁绍这下却说不出话来,握紧了双拳,有些时候,他是真的想让这些狗贼们也当上两三日的司空,让他们感受一番。
袁绍不能回答,大贤们觉得战胜了袁绍,纷纷大喜。
当然,袁绍也并不是孤身一人,大臣之中,就有邢子昂起身,开口道:“我认为,袁公的谋略是可行的,如此施行,定能为国库积累不少的财力,能够施行更多的政策...”
“钱财铜臭之物,岂能是吾等在庙堂里可以谈论的?”大贤们不悦的反问着。
看着面前乱哄哄的局面,天子皱紧了眉头,也没有急着开口,邢子昂也只是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倒是他身边的郭嘉与荀,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他摇着头阻拦,看着如今的局面,司徒卢植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脑海里出现了上一任的司徒崔公的身影,还记得,崔公曾言语过,在庙堂里,越是年老,越是厉害!
年迈不只是祸,偶尔,他还是福。
卢植想着,自己足够年迈了麽?他看着周围,嗯,都是些年轻人,看来,自己的确是老了。
想着,他拄着拐杖便站起了身,看着一旁正在抨击着袁绍的卫尉淳于嘉,举起了手中的拐杖,猛地就是来了一下,顿时,整个庙堂都寂静了下来,淳于嘉捂着自己的额头,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卢植,卢植却理直气壮,怒骂道:“你这小子,钱财乃是铜臭之物??若是国库没有钱财,你要我们如何治理天下??啊?”
“你要百姓们吃什么?喝什么?”
淳于嘉被打懵,卢植这么一询问,他有些愤怒的说道:“即使我有不对,司徒公也不能在庙堂里行凶啊,殴打同僚,这是大罪!!!”
他刚刚开口,卢植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剧烈的喘着气,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面前的淳于嘉,浑身颤抖着,看起来好似就要没气了,这可给淳于嘉吓坏了,若是这厮今日死在这里,自己岂不是就顶上了这恶名,还要被后人指着墓碑破口大骂,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自己的雕像跪在奸逆屋,被后人唾弃的景象。
“司徒,司徒公!!”
卢植好久才缓了过来,看着面前的淳于嘉,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淳于嘉飞快的摇着头,说道:“没有,没有。”
卢植这才点点头,看向了众人,一时间,整个庙堂都是出奇的寂静,大多都是诡异的打量着面前的卢植,卢公何时变成了如此模样????
这坏老头!!
第0548章 袁子公羊
司徒卢植好似也抓住了窍门,年老对于大臣而言,并非是灾祸,偶尔,他也的确能成为一道护身符,就如卢植这般,庙堂里,也确实没有人敢跟他作对,哪怕心里有怨言,也不能透露,毕竟,这位是为大汉操劳了几十年的老臣,你还能说他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他呢?
袁绍都没有想过,这位与自己交情不深的老司徒,竟然会在庙堂里力挺自己,他的作为虽显得有些无赖,可是很奏效,他开口之后,就没有人再敢争执了,这样的老臣,他们招惹不起,若是被气的断了气,那真是怎么也说不清,永世都要背负恶名了,他们对于名声越是看重,就越是不敢与他争执。
老司徒的强势干涉下,原先那些高喊着反对之声的臣子们都沉默了下来,卢植看着他们,又抬头看了看天子,天子心里是明白他的意思的,立刻就让此政正式通过,由尚书台执行,邢子昂二话不说,立刻接令,袁绍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与朝中这些群臣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厌恶这些商贾,他也看不起这些操使贱业的这群人。
可是,身为司空,他对国库的情况非常的清楚,若是再不想办法,国库是经不起天子如此折腾的,当今天子,说句不尊的,实在是好大喜功,处处都要与孝康皇帝去比,心比天高,想要做的比孝康皇帝更好,孝康皇帝设立了贺州,新州,为大汉开疆扩土,那他就要设立宁州,西州,要比先帝做的更多。
先帝建设鸿都门学,建设太学,门子学,他就要在各地搞太学,新建东西两学院。
先帝在兖,豫,冀,幽建设驰道,天子就要在全天下大规模的建设驰道。
先帝搞屯田,举民力,兴农桑,天子就要设立戍边军屯,在边塞地区开耕田无数。
先帝搞外贸,与贵霜通商,当今天子却要贵霜与安息来大汉进行贸易,还要收他们的商业税。
先帝搞仁政,减低各种税赋,为百姓减少承担,当今天子就要赡养老弱孤残,还要抚养残卒,安排老卒。
但凡是在庙堂里待了不少时日的大臣,都能感受到天子的这股劲头,他事事都在效仿着先帝,或者说,他一切都要想要做的比孝康皇帝更加的出色,另外,如果袁绍没有猜错,孝康皇帝大搞水利,驰道,考核,建设南方这些,天子估计接下来也要去做的,而且耗费会更加的巨大。
这简直就是将司空往死路上逼啊,袁绍在上任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名士之风,如今却已经头发花白,跟袁术站在一起,不像是他兄长,反而像是他耶耶!!
袁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坚持多久,能担任一天,就坚持一天,想尽办法都不能让国库空虚了,不然,遭罪的只是自己,没有人会怪罪天子的肆意行为,也没有人会明白一项政策的施行,一场战事的胜利耗费了多少的钱财,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导致国库不支。
袁绍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也就将心里的那些坚持抛弃了,自己不必去封尽心思的讨好那些大臣们,也不必看重自己在那些人眼里的形象,自己只要完成天子的吩咐,这位子,自己就能做下去,这位置,不是别人给的,是天子给的,说的难听些,自己只要讨好面前的这个天子就足够了。
袁绍的提议顺利通过之后,天子这才开口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他的目光扫过了蔡邕,乃至华雄,张几人。
他说道:“张松之事。”
众人一愣,各自低下了头,还是说到此事了,天子看着众人,开口道:“朕并非是训斥你们办事不利,即使这次不少人都让朕极为失望.....朕想要说的,是如何防备如此情况的出现,在司隶之地,朕的面前,就有这么一批结党营私的小人,在其余地方如何,朕实在是不敢去细想...朕认为,还是御史,绣衣,刺史需加强...”
听到天子开口,众人心里就有些慌了,从建宁时期开始,对群臣的限制与监督就越来越重,如今还要加强?这可让我们这些大贤们怎么办啊!他们下意识就想要反对,可是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张松的事情刚刚发生,他们都知道天子心里是多么的愤怒,在这种时候,开口去反驳,告诉天子,不需要监察,我们都是大贤,不需要监督....这不是自寻死路麽?
“陛下!!!臣有奏!!!!”
朝中一人开口,此人开口,犹如惊雷,众人大多习惯,也没有什么反应,唯独新来的华雄,吓得跳了起来,摸索着腰间,却没有找到佩剑,有些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张飞,看着他这般反应,不少人都哄然大笑,天子也是笑了笑,说道:“华君莫惊,此人乃是侍御史,张君。”
看着不远处皱着眉头,神色不悦的张飞,华雄这才坐了下来,震惊的看着他,目不转睛。
天子也是询问道:“张君又何上奏?”
“臣以为!!!侍御史人手不足!!!监察百官,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如何能行???请陛下增御史台之职,允吾等可前往百官府邸行督察之事,能监察政策之行,配与人手,差丁,至于刺史,本身权力已足够,不必增加,另外,还望陛下能够允许御史台与廷尉联合行事,可下令廷尉行抓捕之事!!!”
张飞说完,天子皱着眉头,看向群臣,询问道:“诸君以为如何?”
孙坚开口道:“增设御史台,是完全可行的,不过,廷尉为九卿之一,不能为御史台下属...”,他刚刚说完,一旁的吕布也是开口道:“陛下,如今的雒阳内,有廷尉,有绣衣使者,有执金吾,还有司隶校尉,都是配置了士卒,足够抓捕奸贼,或者监察诸贼,若是御史台也增设,怕是不适!”
张飞却急忙说道:“绣衣使者!!那是听令天子的!!廷尉是审查抓捕的,执金吾是抓捕盗贼的,司隶校尉那是司隶州的刺史!!!吾等,才是真正监察百官的,若是不给我们人手,我们莫非就要靠猜测去弹劾奸贼麽??我不是要让御史台配备士卒,只是需要些可用的人手,能够行监察之便用!!”
双方在大殿里争执不休,直到最后,天子方才亲自决定,他增设了御史台的一部分权力,不过,却没有像张飞所说的那样,给与士卒或者允许他们调动廷尉,另外,对于各地的刺史,还是做出了一定的改变,比如原先年例的奏表,改成三月一次的季奏表,另外,还加强了廷尉的权力,将他们的抓捕限制一下子提高到了两千石的级别。
朝议结束,张飞刚刚走出去,便感觉到身后还跟着一人,他没有理会,穿上了鞋履,走出皇宫去,走出了皇宫,此人却还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张飞实在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面前的华雄,问道:“君可有什么要事???”,华雄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说道:“你是如何说的那么大声的?能否教教我啊??”
张飞的脸渐渐变黑,咬着牙,说道:“天生如此!!!”
“那你可曾成家,可有待嫁的姊妹?女儿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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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方面,司马氏有孕的消息,袁术也是告诉了东宫的几位属官,大家都为袁术而开心,周瑜与刘獒更是提前备礼,作为袁术的弟子,他们需要献上厚礼,而其他的人,也纷纷准备起礼物来,看得出,在东宫里,太傅袁术还是很受大家的尊敬的,不过,不知为何,最近袁术确实不太爱来东宫了,一直都是在自家府邸里。
刘獒等人每次去看望他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忙着书写《公羊解诂》,说起来,这本书早就该写完了,可是在袁术将如今的情况与公羊学的三世说联系起来之后,他就有了更多的想法,随之这本书也就要继续写下去,袁术将近期来自己的想法全部都写在了这本书里,同时,他还不忘记跟刘獒等人宣扬自己的这些思想。
袁术的思想,通俗易懂,自古以来,富国还是富民,让诸多思想家们争执不休,在先秦时代,儒家的思想家们大多都是谈论富民,而不谈国富,法家则是与他们刚好相反,他们谈国富,而不谈民富,如商鞅,就曾经说过,百姓不能太贫穷,不然会轻易的离开自己的土地,不方面国家使用他们进行耕作。
同样的,他们也不能太富有,不然他们就会轻视国家的奖赏,还会扰乱社会秩序。
儒家觉得,百姓应该富有,国家的钱财在百姓手里才是最好的。
当然,后来也有荀子这样,提出国富民富论的,荀子认为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他将两者联系起来,认为不能忽视其中任何一个点,到了袁术这里,他将两者再次结合起来,在延续了荀子想法的同时,再次提出了民富国富论,他与荀子所想的略有些不同,荀子从百姓的生活入手,认为要首先提高百姓的富裕状态,然后国家自然就会富裕起来。
袁术则是认为,最先要让财富集中在国家这里,让国家富裕起来,然后重用士大夫,让士大夫们富裕起来,最后再通过钱财施行有利于百姓们的政策,让百姓们富裕起来,这就是袁术的公羊三世三富论!
不仅仅是刘獒,就是诸葛亮,司马懿,庞统这些人,也是很认真的听着袁术的讲解,袁术并不介意他们提出自己的想法,若是他们有反对的,或者想不明白的地方,袁术就会想尽办法来解决,苦思冥想,不断的完善这刚刚有了雏形的新公羊学派。
第0549章 满宠南下
坐在院落里,袁术给众人讲述着如今的局势,按着三世说来说,如今的大汉,首先应该是想办法来让国家富裕起来,无论是商贸之事,还是税赋之列,都应该要优先充实国库,众人都以商贾卑鄙,一个劲的打压商业,袁术认为这是不对的,从西州的局势来看,似乎着商业是最能让国家富裕起来的。
另外,还有在海路上,袁术依稀还记得,在王符担任扬州刺史的那个时候,扬州水军常年在外,黄金之物那都是一船一船的运往大汉的国库,海外有各种的黄金,有香料,有人丁,应有尽有,可是在王符逝世之后,庙堂之中,就没有人再重视海外,如今大汉的海外,被限制在倭国上。
袁术一再的强调海外的重要性,若是当时能一直持续王符的政策,只怕如今大汉从海外所带回来的财富,足够大汉全灭贵霜!!可惜啊,如今的官吏们,既不像法家那样看重国库的充实,看重国家的富裕,也不像儒家那样看重百姓们的富裕,他们只在意士大夫的待遇,若是待遇好,那就是国家重视贤才,若是不够好,那就是轻视大贤,国将不国。
当然,他们都是士大夫,眼里是自己的利益,这并没有错,让诸葛亮等人敬佩的是,袁术就是作为这个士大夫,而且还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员,能够跳出自己的位置,仰望底层的百姓,乃至与整个大汉天下,故而,众人也都乐意听他讲述自己的思想,说起来,他们也是受益匪浅的。
讲述至于傍晚,袁术这才收起了书,挥挥手,说道:“都去忙自己的罢..”
众人纷纷告退,唯独刘獒,没有离开,走到了袁术的身边,说道:“师君,我还有些事向你请教...”,袁术额头上滴落着汗水,他点点头,说道:“问罢。”
“可能到书房去说?”
“不必,这里也没有他人,你直说便好。”
刘獒只好继续说道:“阿父有意让我去尚书台,操办诸事...可是我与邢公从未言谈过,我不知当准备些什么...”,袁术笑了笑,说道:“不必准备...陛下这是要你熟悉尚书台的诸事,尚书台这些年,可是相当的忙碌,你去看看也好,不过,协同操办,这你还做不来...”
“尚书台里,邢公乃是孝康皇帝的挚友,多年陪伴,道德上佳,你不必准备什么大礼,至于荀,他是天子少时的玩伴,也曾是东宫属官之一,与天子的关系很好,你也不必多准备什么,唯独这郭嘉,他是王公的弟子,行事多任**荡,又教导过你的幼弟,此人不大好相处...”
袁术想着,忽然说道:“你去我书房,在第三列,有张书信,乃是王公亲笔,是与我阿父的书信,你拿上,倒是便赠与他,对王公之遗物,想必他也会很是欢喜,对你自然也就感激,不会为难你....”,听到袁术这么说,刘獒有些犹豫的说道:“那是王公写给老太公的书信,我岂能如此拿去赠人...”
“无碍,在我这里,不过是废纸一张,没有任何的作用,你尽管拿去...”
袁术不太在意。
刘獒点点头,便去了书房,不多时,拿着那封书信来到了此处,袁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我要忙自己的事情了,你赶快走吧!!”
刘獒朝着袁术大拜,这才走了出去。
等到刘獒离去,袁术这才痛苦的俯下身来,一手不断的敲打着自己的后背,在这剧烈的疼痛下,他几乎起不了身,好在奴仆连忙赶来,将袁术扶了起来,将拐杖递给了他,这才让袁术一点一点的朝着书房走去,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险些就忍不住去服药,可是,他记得华佗的言语,这药虽能减轻疼痛,却是有害于他的。
忍着剧痛,走向屋子,他缓缓说道:“不要告诉他人...”
一旁的奴仆点着头,没有再开口。
正如袁术所想的,天子就是想让刘獒能够提前熟悉尚书台,别人不知,可是天子清楚的很,在王符之后,尚书台的职责非常的巨大,这样的职权,尚书令成为了朝中最为重要的官职,当然,日后定然是要进行削减的,目前没有进行削减的原因是因邢子昂,荀,郭嘉这几人,天子都是信得过的。
等到邢子昂离职,尚书台定会迎来裁减,不过,如今的政令,的确都是在尚书台施行,作为太子,若是对尚书台不够重视,日后定会引出大祸来,天子想着,自己即使叮嘱他数百遍,也比不上他亲自去看一眼,故而直接让刘獒前往尚书台,由头就是袁绍之策,由尚书台执行,故而要让刘獒前往监察。
不过,天子并没有让刘獒带着东宫群臣前往,只是要让太子一人前往,其余众人,则是要跟着刘备,继续施行官学,这一次,官学的范围要比以前更加遥远,分别是幽,并,扬,荆,这四州,这也算是官学在南方的兴起,官学在南方并不是很受重视的,这里的豪强世家,依旧强势。
原本,南方的世家都是属于弱势,完全不能与北方媲美的,可是北方世家经过孝康皇帝与当今天子的数次镇压后,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强势,就是袁家,也是规规矩矩的将孩子送入官学之中,不敢违抗,可是南方不同,南方还是在由家族长者来教导其余众人,不会派往官学。
这对于刘备来说,是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故而,在出行之前,刘备特意前来皇宫,面见天子。
对于这位宗室,天子还是非常敬重的,且不说他在天书里是如何记载的,到了如今,他显然已经成为了国中不能缺少的重臣,在天子的心里,这位,还有曹操,都是有着三公之资的,或许,刘备比曹操更适合司徒的位置,若是以曹操为司徒,依他的性子,只怕又会是个如王符那般特立独行的司徒!
虽然这样的人却是能给大汉带来很大的变化,可是天子还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司徒,他希望庙堂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诸事都在自己的谋划之内,他不想让一匹野马拉着庙堂这架大车,撒蹄疯跑,这样很容易让马车上的主人被甩下去。
出于对刘备的看重,在面对刘备的时候,天子通常都是很温和的,刘备进了厚德殿,便坐在天子的面前,寒暄了许久,刘备这才说起了南方的诸事,天子自然是知道南方的事情的,在他的心里,自己是迟早要对南方动手的,阿父曾大治扬州,让南方有抬头之势,那自己就一定要超越阿父,让南方彻底振兴起来。
刘备却直接开口说道:“不过,臣并不担忧,随行之众,有一人,可成事也!”
天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既然你不担忧,那你跑来找朕干什么??他还是配合刘备,装出差异的模样来,问道:“不知是何人?”
“满宠!”
刘备没开口之时,天子就已经想到了是此人,可他还是恍然大悟的点着头,说道:“原来是此人!”
刘备又说道:“不过,我想借调八百北军,为满君所用..不知陛下可能应允?”
“八百北军???”天子讶然,你这是要去南方建官学还是要去血洗南方?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若是有世家豪族阻拦,命令当地的县衙便可,何需北军??”
“陛下,这官吏与世家之间,多有联系,何况,吾等前往南方,只是为官学之事,没有名义调动当地的军旅,若是有八百北军将士相助,只怕无人再敢阻拦...”刘备说着,天子思索着,手指轻点着案牍,他看着面前的刘备,说道:“好,朕答应了,你去北军找黄忠,让他给你找八百健儿,另外,再给你调一位校尉,就让关羽跟着去罢...”
“多谢陛下!!”刘备朝着天子大拜。
走出了皇宫,他没有前往北军,却是去找了满宠,带着满宠前往北军,见到黄忠,天子早有吩咐,黄忠连那八百人都准备好了,还有随行的关羽,也是早已等候,刘备不禁大拜道:“有劳黄将军与关校尉,还望恕罪!”,黄忠摇着头,说道:“无碍,将士们都已准备好,君何日动身?”
“今日便要前往。”
“那君还得等几个时辰,这随行辎重尚未齐全...”
过了一个多时辰,刘备,满宠,关羽,带着这八百多人,走出了北军的校场,走在路上,刘备还在亲切的与关羽交谈着,关羽虽是冷着脸,却也没有无视这位朝中司农,刘备偶尔询问他战事,偶尔也谈起南下之事,两人谈的也合得来,满宠站在不远处,也没有参与他们的言语。
直到关羽去巡视军旅的时候,满宠方才走了上来,站在刘备的身边,说道:“刘公,身为国之重臣,私下结交将领,这是不对的...”
刘备无奈的苦笑着,说道:“多谢满君提醒。”
满宠点点头,没有言语,东宫其余官吏,早在两日前就已经动身,各自离开,只有他与刘备没有离开,南方的事情,全都要靠他们两个,满宠正想着呢,刘备忽然开口说道:“满君,天子给我下了令...”
“嗯?”
“这番前往南方...官学事次之,最重要的,是要查清南方的奸逆之辈...整顿吏治...满君,你可明白?”
满宠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第0550章 王符遗志
诸葛亮,司马懿等人去往了并州与幽州,虽然这两个地方的情况并不像南方那么的恶劣,可这算是他们初次独立去做事了,这次,没有袁术,也没有刘备,他们完全要靠自己,要解决这两个地区的官学问题,幽州还好些,作为通向宁州,新州的通道,还早早的修建了驰道,幽州近几年的情况大好。
虽还是无法媲美中原地区,也不落下太多,官学的建设在这里并不困难,而并州就不同了,这里不如幽州发达,而不少百姓都是靠着游牧维持生计的,官学要弄起来,还是非常困难的,故而,诸葛亮带着周瑜,庞统,法正,鲁肃等众人,前往并州,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看法,并没有觉得此行会有多困难。
最后留在刘獒身边,也只有曹丕一个人了。
在众人离去之后,刘獒便赶往了尚书台,在前往之前,他做好了准备,也没有带上太多人,只是带上了曹丕,以及两位护卫,乘坐马车,来到了尚书台,下了车,再看的时候,刘獒吃惊的发现,尚书台门前连驻守的士卒都没有,实在是寒酸,刘獒带着三人,走了进去。
尚书台之中,诸多官吏们,都在忙碌着,人来人往,尚书台里的人数还是不少的,这些,属吏不断的增加,光是在这尚书台里忙碌,就好似有个百来人,刘獒就在门口打量着里面的情况,却也没有人来问他,或是迎接他,这让刘獒有些尴尬,一旁的曹丕心里有些恼怒,正要开口训斥,就看到从内屋里探出一个人来,他只露出半个身子,朝着太子招了招手。
曹丕懵了,这是何人,敢对太子如此的无礼?!
当然,刘獒是认得此人的,此人正是荀,先前也与刘獒相熟,他与天子的关系很好,刘獒相见,也只能以叔父称之,他生怕曹丕触怒了此人,连忙说道:“君莫要如此,此人乃是荀君...”,他如此的提醒了一句,曹丕恍然大悟,怪不得敢对太子如此,便也没有多言,刘獒带着三人,就来到了那内屋。
这屋子也是相当的狭窄,里面只有三人,便以及是被占据了所有的位置,容纳不下太多人,刘獒有些尴尬,让曹丕与韩浩,史涣留在屋外,自己进了屋,邢子昂正在忙碌着手中的事情,一旁的郭嘉也是如此,都是在书写着什么,看到刘獒走了进来,荀笑了笑,说道:“殿下,正是忙事,还望殿下莫怪,等候片刻。”
刘獒点了点头,说道:“不敢相扰!”
邢子昂抬起头,看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拜见了,至于郭嘉,那则是头都没有抬起来,刘獒这么一等,就是等了两个多时辰,刘獒也是性子好,能够忍耐住,门外的曹丕都有些忍不住了,双腿酸疼啊,可是屋内的刘獒都没有坐下,他们又怎么能坐呢?就在曹丕暗自骂着尚书台诸官的时候,里头好似才忙碌完。
邢子昂连忙对外叫道:“陈君!将此书信寄给贾公!!“
从外走进一个人,接过了他手里的书信,郭嘉也将手里的递给他,吩咐道:“交给司空,让他准备好驿站所承担的钱财...”,刘獒也只是看着,等到那人走了出来,邢子昂这才打量着面前的太子,他笑着,点点头,说道:“都说太子有仁庙之封,今日看来,的确是有些...”
“邢公过誉!”刘獒连忙说道。
邢子昂没有多说什么,让刘獒坐了下来,说道:“殿下,尚书台,不同于其他,此处的事情极为的繁琐,但凡是庙堂之政令,都是从我们这里下达与各方,有些时候,我们还需亲自动身,前往施行...”,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吾等也并非是有意冷落殿下,实在是过于忙碌...”
“我知晓...”刘獒说道,邢子昂看着一旁的郭嘉,说道:“奉孝,给殿下说说尚书台的具体情况...”,郭嘉点点头,看着刘獒,便说了起来,从尚书令邢子昂,说道尚书仆射,以及长史,乃至下方的诸多属吏,极为详细的将尚书台的各种职位,构造,职责都讲述了一遍,语速很快,没有停顿,又极为清楚。
刘獒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邢子昂便站起身,说道:“殿下也大多清楚了,吾尚且还又要事,要前往宁州...殿下可自己观看尚书台诸事...”,说完,也没有等刘獒多说什么,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刘獒茫然的看向了郭嘉与荀,荀笑着说道:“殿下,请随我来....”
他带着刘獒,走出了屋子,郭嘉待在屋里,刚要坐下,荀就有些无奈的说道:“奉孝,你也出来!”
郭嘉瞥了他一眼,说道:“由你带着殿下去观看就好了,我这还有交州的命令,没有下达呢!”,荀没有多说,拉着刘獒,走出了尚书台,出了这院落,刘獒只觉得神清气爽,不由得深深呼吸,不知为何,这尚书台之中,实在是太多压抑,人人都是低着头在忙碌着,人人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没有半点精神。
“殿下啊,尚书台的事情,实在是太繁琐了...你也看到了...从王公之后,尚书台就变成了这个模样...我倒是提醒过天子...不过,邢公与奉孝太过倔强,不愿低头,现在众人都愿意来尚书台来任职了...这些人,也是苦于不能离开..”荀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事,我也不好与天子说...”
刘獒听明白了,他说道:“回宫之后,我就去找阿父...”
荀笑了笑,说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不敢!”
两人又聊了许久,曹丕一直都想说些什么,却迟迟都参合不进来,过了片刻,刘獒便告辞离去了。
告辞了太子,荀这才回到了原先的屋子里,郭嘉正在查看着诏令,看到荀走了进来,有些不屑的说道:“你还是让太子殿下帮着上奏天子了?”
“你如何知晓的?”
“只因我乃郭奉孝,无所不知。”
“哈哈哈!”荀笑了起来,坐在郭嘉的身边,拿过案牍上的诏令,说道:“我的确是让太子帮着上奏了...等这外贸政令结束,尚书台定能开始裁减....”,听到他如此言语,郭嘉缓缓放下手中的诏令,凝重的看着面前的荀,问道:“你为何要如此为之?若是裁减了尚书台,你可知政令施行会变得多么缓慢?”
“那你呢?你又为何如此疯狂的在尚书台里忙碌??”
郭嘉看着他,没有回话。
荀轻笑着,说道:“是我坚持不住了,我太疲乏了,故而上奏。”
郭嘉摇着头,他哪里不明白荀是在说反话,他说道:“我还能熬得住,不碍事的...”,荀轻叹了一声,说道:“你我这也就罢了,邢公这般大才,都要被困在这狭小的书房之内,二十年来不得脱离,你我一般的,如今不是担任九卿,便是有望三公...你与我呢?莫非还要在这里??”
“无论我们办成了多少事,也没有人会赞赏,反而是那些空谈而不做实事的,名头大得很,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呢?”
郭嘉面色平常,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
荀无奈的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何要如此?”
“我?”郭嘉皱了皱眉头,有些沉重的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师君所想看到的天下,师君一生,都在按照他的壮志,来改变这个世界,他想打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人人富裕,国家太平,大同之世...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志向,便死在了小人之手,我要继续他的事业...庙堂之内,总是需要做实事的人....”
荀沉默了许久,笑了笑,说道:“那就想个法子...要不就扩建尚书台...或者对尚书台内的官吏提高待遇...总之,你会继续下去的...可是,你也得能活到那一天才行...”
郭嘉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好了,我无碍的,听闻雒阳内有一神医,我改日再去找找...”
“嘿,那神医之事还是我告诉你的...怎么成你听闻的了?”
郭嘉看着面前的荀,神色渐渐肃穆,他问道:“文若,你想要离去麽?”
荀笑着说道:“若是你这厮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会留下来!”
“哈哈哈,我堂堂四科全冠,岂能向你这个农科不过的哀求?也得是你得求我,让我留下你啊!!”
.........
刘獒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厚德殿里,天子看到他的脸色,心里就明白,这家伙肯定是去看了尚书台的情况,天子笑着,让刘獒坐了下来,其实,尚书台的情况,他心里又何尝不知,不过,若是要裁减尚书台,政令的施行就会遭到困境,另外,若是要增设尚书台,尚书台又会变得过于庞大,可能会引起朝中三公九卿的不满。
因为尚书台成立之时就是为了限制三公而诞生的,增设尚书台,那就是从三公九卿的手里夺权,他们如何肯松口?
刘獒坐在天子的面前,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阿父,我要弹劾尚书台的邢公,荀君,郭君!”
听到刘獒这句话,天子心里大惊,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为何?”
“他们实在是无礼,儿臣进入尚书台,竟也没有一人来迎接儿臣,都在低头忙碌着,官吏如此也就罢了,就连邢公,那般年迈,本该识礼,他也是如此,一直忙碌着,连抬头都不肯,与孩儿没说几句,就跑去宁州玩耍去了,这般年纪,不老老实实在雒阳待着,还要去宁州那般繁华的地方去玩!”
“还有那荀君与郭君...两人皆为大才,如今看来,其实也不过如此,如此长久,还只是能待在尚书台里,连个升迁都没有,想来就是个空有虚名的,他们连言语的时日都没有,整天看着案牍,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尤其是那郭嘉,听闻他体弱多病,就这样的人,还整日要待在尚书台,领取俸禄,实在不该啊....“
刘獒刚刚说完,天子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儿子,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竖子,你这是在弹劾尚书台还是在弹劾朕???”
“阿父,孩儿哪敢弹劾阿父啊...”刘獒笑着说道。
“好了,朕知道了,三月之内,朕会想办法的,出去罢,还有,离华雄那混账远一些,别什么都学!!!”
“谨喏!!”
第0551章 将才张辽
熹平十七年,四月
皇宫之中,众人再次变得极为忙碌,只因皇后再次临盆,哪怕这不是皇后初次临盆,可天子心里还是非常的着急,待在厚德殿里,他也是坐不住,在殿内来回的徘徊着,刘獒就坐在他的面前,看着阿父这般的烦躁,他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这方面,刘獒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听闻过,生产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不只是在民间,就是皇家,也常常会出事。
阿父如此的焦急,刘獒心里也明白,他何尝不焦急,为阿母而担忧。
两人待在厚德殿里,却是一言不发,气氛很是沉默。
当韩门冲进来,向天子报喜的时候,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天子笑着,便冲出了厚德殿,刘獒也想跟上去,韩门却是拦着他,说道:“殿下不宜前往,不合乎礼也,半月之后,殿下方才拜见皇后,足月之后,方能见到幼姊...”,韩门开口,刘獒不仅没有愤怒,反而是笑了起来,说道:“新添家亲,实在兴奋,险些失礼,多谢韩老公提醒,照料阿母幼姊之事,便委托韩老公了...”
韩门连道不敢,刘獒这才离开了大殿。
四月,皇后诞下一女,这是天子的长女,天子是说不出的宠爱,而让天子最为开心的是,此女诞与四月之二十,次日,也同样是孝康皇帝之诞日,这让她的出生,更是添了几分神秘,好在她是长女,而并非是次子,接下来的数日,天子都是沉浸在幸福之中,整日陪着小女,就连刘獒都见不到他了,在这等欢喜之下,天子再次大赦天下,唯董宠,及张松乱党不赦。
这一年,也的确算是喜庆之年,除却皇后之外,还有饶阳公主也怀了身孕,正在贺州处置政事的诸葛亮,直接被天子用三道诏令招了回来,并且还给与了他足足一载的假期,让他陪着饶阳公主,天子似乎觉得这还不够,他还从宫中挑选出了十几位有过接生以及照料经验的宫女,全部派到了饶阳公主的府邸上,甚至,他还想要亲自去见饶阳公主。
不过,这也是不合礼的,饶阳公主同样也不敢来见天子。
若不是皇后反复的阻拦天子,告诉他,你这般过去,难不成是要羞死饶阳公主麽?天子这才作罢,即使拥有了自己的女儿,可他还是将饶阳公主看做是自己的长女,宠爱之情,实在令刘獒都觉得羡慕。
在这个时候,南军中侯张辽赶到了雒阳,此人先前在镇守交州,军功卓著,又曾得到了刘默,顾雍等人的举荐,这番就是来拜见天子,拿虎符,前往南军的,不过,天子还没有召见他,反而是太尉孙坚先行召见了他,张辽被士卒们带着,来到了太尉府邸,进了府,直接就被带到了书房里。
孙坚坐在书房里,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年轻将领,当然,他并不是那么的年轻,不过比起孙坚还是要年少不少,张辽站在孙坚的面前,孙坚那审视一般的目光,并没能吓到他,也没有让他愤怒,他面色平静,不卑不亢,笔直的站在孙坚的面前,孙坚打量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坐罢...”,张辽道了声谢,坐在了孙坚的面前。
“南军,是孝康皇帝所重建的,建立之后,先后经过段公与我,两代中侯的管辖,在这期间,那都是战功无数,威名压过北军的,我不会轻易的将南军交到你的手上...”孙坚肃穆的说道。
“我定不会辜负天子之厚望。”张辽开口说道。
“我听闻,你在西南,曾以戍边军旅,击溃了数万的贼寇,并无伤亡?”孙坚反问道。
“正是如此。”
“你是如何做到的?”
“战必先,赏必明,罚必严。”张辽认真的说道,孙坚看着他,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却无奈的点点头,从案牍下拿出了一堆的书信,放在了案牍上,看着他,说道:“我去休歇了,你将这些书信看完,再离开罢,不必跟我告辞....”,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张辽有些茫然,他当然明白孙坚为何会将自己叫过来,孙坚长期率领南军,如今自己将要统帅南军,他肯定是要考察一番自己的。
不过,与张辽所想的不同,孙坚并没有问他详细的战绩,或者是兵法,只是让他看完这一堆的书信?
从案牍上拿过了书信,张辽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并不是书信,这是一份名单。
建宁五年,南军战南越:
“士卒张兴,战死。”
“士卒王,战死。”
“军侯纪灵,战死。”
看着这些名单,不知为何,张辽心里忽有些沉重,他一点点的看去,从建宁五年,至于熹平十七年,所有战死的士卒名字,都在这封列表之上,其中也不乏像军侯校尉这样的将领,张辽在书房里,足足看了三个多时辰,当他走出书房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前来的孙坚,孙坚有些惊讶,他没有想过,张辽竟会待上三个时辰来将这封名单看完。
“你看完了?”
“嗯...”
孙坚笑了笑,说道:“很好,原先,我是很反对由你来担任南军中侯的,在将领之中,无论是关羽,还是徐晃,麴义,甚至是华雄那个浑人,都比你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不过,我听闻,你几经战事,都是全员返回,未曾阵亡一人,那时,我觉得,或许对于士卒们而言,你更适合做统帅,我是个恶人,我是天子的好将领,可我从来不是个士卒们的好统帅...”
“这些年来,为了能够获取军功,我带着这群与我相处了近十年的同袍们奔赴战场,在贵霜,南军将士,只剩不到千人...”孙坚苦笑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上,他说道:“看到我这身官服了麽?这是用数千士卒的性命换来的...”
张辽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我也不能对你说珍惜士卒的屁话,外敌当前,总是有人要倒地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将西南的辉煌,带到西北去...南军多是游侠所组成,他们都是不错的人....”
“谨喏!”张辽朝着他大拜。
走出了太尉府,站在门口的将领,已经是等了很久,看到张辽走了出来,他走了上前,有些不屑的说道:“这太尉府,门第还真是高,我想进去歇个脚,都被门口的奴仆所拦着....”,听到他的抱怨,张辽大惊,连忙问道:“你没闹事罢??”
“未曾,堂堂三公府前,我这般低贱的校尉,哪里敢闹事呢??”那人冷笑着说道。
“好了...不要失言...随我回驿站,明日就要面圣了...”
张辽说着,就拉着那人朝着驿站走去,此人却是挣脱开来,说道:“校尉,我还有些私事,能否给我两个时辰?”,张辽看着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好,但是千万不要闹事,这里是雒阳,不是交州,在这里闹事,没有人能护得住你...”
那人点点头,朝着张辽一拜,便离开了。
张辽也不管他,独自返回了驿站。
诸葛府传来了叩门声,奴仆打开了门,走出了出来,却是吓了一跳,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健硕的男子,这人面带匪气,看起来就不是善于之人,奴仆后退了一步,打量了一番,方才笑着问道:“这位将军,不知有何贵干?”
“这里可是...诸葛亮的府邸??”
“正是,不知将军有何事?”对于此人直呼家主姓名的做法,奴仆还是有些不喜的,不过,因不错的修养,他并未曾发怒,这人点点头,说道:“你让他出来一趟,就说是老友来访....”
奴仆一愣,点点头,便进了院落里,此人打量着诸葛亮家的府邸,好不奢华气派啊,站在府外,就能听到院落里喧哗人声,这奴仆也是不少,他正在想着,便见一人走了出来,此人长得很是俊美,身材又是修长,走到了门口,看着他,有些疑惑的说道:“我便是诸葛亮,不知阁下何人??”,这人也不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诸葛亮,打量着他。
因饶阳公主身孕之事,诸葛亮也是有些焦急,看此人不回答,他心里有些烦躁,不悦的问道:“君何人也??有何指教???”
“唉...你不像,你不像他...你差远了...”此人长叹一声,不屑的说着,摇着头,二话不说,转身便离开了此处,诸葛亮有些呆愣的站在府邸门前,看着远去的这个怪人,沉思了许久,却也没有明白此人的目的。
次日,张辽赶到了厚德殿里,面见天子。
与张辽所想的不同,当今天子,是非常平易近人的,自己刚刚进来,天子就笑呵呵的拉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坐了下来,天子坐在张辽的对面,认真的打量着他,不由得感慨道:“好,盼望多日,朕的冠军侯总算是赶来了!!!”
听到天子如此言语,张辽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说道:“臣何德何能,得天子如此赞誉??!”
“哈哈哈,无碍,朕听闻张君在西南之战功,心里难忍,故而请君前来,想要看看,这般将才,究竟是何模样,如今看来,的确不凡啊!!”
两人聊了起来,聊得很是欣喜,看着那有些受宠若惊,一脸激动的告别了自己的张辽,天子心里是欣慰的,他就喜欢这样的实诚人,知进退,多好啊,不像某些浑人,若是自己当面夸他冠军侯,只怕他立刻跳起来感谢自己的册封!!不愧是天书里极力夸赞的将帅啊!!
而张辽同样也是开心,回到了驿站,便拉着甘宁,得意洋洋的告诉他。
天子夸我有冠军侯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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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2章 熹平狠人
而此刻,在荆州,刘备已经到达了襄阳,襄阳,最多豪强世家,在整个大汉天下,包括司隶州,兖州,豫州,徐州,青州,冀州,幽州,并州,贺州,新州,宁州,西州,凉州,益州,荆州,扬州,交州十七州里,唯独荆州的豪强世家是最为强盛的,也可以说荆州是最为幸运的,孝康皇帝时期,孝康皇帝致力于治理北方诸州,故而没有对荆州的豪强进行强硬的处置。
而随后,无论是王符治扬,还是刘默治交,荆州一直都没有迎来一位足够强势的刺史,乃至地方上的太守,也大多是与当地的世家豪族有着联系,那些针对豪强的政策,也没能在荆州这里得到完全的落实,刘备赶来襄阳之后,因他的声望,荆州刺史亲自前往迎接,给与的礼遇,不次与三公之位,刘备这番前来,仅带了两位随从。
这让刺史很是震惊,荆州刺史,唤作杨彪,此人曾在三韩为官,后几经升迁,担任刺史之位,此人乃是名臣杨赐之子,在几处为官,也是矜矜业业的,不过,很可惜,他对于豪强还是不够强硬,对于这些问题,他也不甚看重,未曾向天子上奏,当然,荆州在他的治理下,渐有起色,这是做不了假的,不过,比起一旁的扬州,甚至是交州,荆州的局势都很不乐观。
这就让刘备感到愤怒了,荆州的情况,无论是比起扬州,还是那近乎于蛮荒的交州,本都是该更好才是,可是如今呢?却连交州都赶不上,这样的刺史,是完全不合格的,不过,刘备始终还是没有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愤怒来,赶到了襄阳之后,杨彪带着刺史府的诸多官吏,亲自去迎接他,看到刘备前来,他附身便要行礼,刘备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刘备笑着说道:“杨公年迈,我如何敢受长者礼??”
杨彪摇着头,说道:“尊师司徒公,乃是天下少有的大儒,刘公得司徒公亲传,想必也是治经之奇才...当受我一拜....”,杨彪并不年轻,说起话来,也有些微微的喘气,刘备笑着说道:“与长者前,备晚辈也,不敢无礼...”,听到刘备如此言语,杨彪拉着刘备的手,看着身后的一众官吏,笑着说道:“不愧是卢公亲传啊!!大才来我荆州啦!!”
在一众官吏的吹捧下,刘备被迎接到了杨彪的府邸里,杨彪的府邸,并没有刘备所想的那般奢华,反而是有些简朴,在周围那些奢华府邸的对比下,显得更是穷酸,杨彪带着他,进了府里,直接坐在了前院的位置上,杨彪拉着刘备就要让他坐在主位上,刘备哪里敢受,连番推辞,这才让杨彪坐了下来,他刚刚坐下,周围的官吏们自然也就一一坐下。
刘备原先以为,无论如何,杨彪都会开口,问问官学之事,至少提上一两句,却没有想到,刚刚坐下,此人便开始谈论起经学来,此人对于治经还是格外狂热的,他麾下的这些官吏们也是如此,不过,刘备心里想着,这些人,只怕大多都是装出来,迎合这位上官的,刘备其实并不厌恶经学,不过,杨彪这般表现,还是让他心里对经学有了一种难以说明的情绪。
刘备笑呵呵的,与杨彪聊起了经学,刘备在卢植门下进学,后来为通过经学考核,也没有少看这些经学书籍,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荒废,尤其是那一日,袁术的讲学,让他受益匪浅,他有了不少自己的看法,跟杨彪谈话的时候,他只是言语了几句,就让杨彪大惊失色,连忙让下人拿来笔墨,要记录刘备的言语,刘备便认真的讲述了起来。
他这么一讲,就是足足讲述了两个多时辰,夜色已黑,杨彪却看不出半点的疲惫,他在院落里点上了灯,让刘备继续言语,而台下众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刘备表现出了比杨彪还要狂热的对经学的追求,两人坐在一起,这言语简直就是停不下来,刘备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台下的诸多官吏,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从慎重渐渐变成了不屑。
刘备微笑着,看着一旁的杨彪,说道:“我早听闻,荆州聚集了不少的大贤...此次前来,我要在荆州设立官学,使得此地之民,浴圣人之风,也需要各地太守的相助,不知杨公可能帮我将各地的太守找来,我们聚在襄阳,举办个讲经宴,另外,也不会耽误我的公事,到时候,直接让诸君帮我处理了官学事,杨公以为如何?”
听到刘备如此言语,杨彪大喜,说道:“刘君这番设官学,实在荆州之大幸,我这就下令,让各地太守,前来听闻刘公之大道,另外,这官学之事,包在我身上,太守们定然也不会阻拦!!”
杨彪如此言语,官吏们之中,便有几人急忙起身,劝道:“杨公,我荆州,地广人稀,若是设立官学,不知多少人能够入学,何况,百姓以耕作为本,若是耽误了农事,又该如何是好呢??”
刘备摇着头,说道:“这些大事,自有我与刺史公,各地太守商谈,你们不必参合!!”
杨彪也是有些愤怒,说道:“刘公之所为,乃是为了教化百姓,尔等不可多言!!”
听到杨彪如此坚持,他们也就不再开口相劝了。
次日,杨彪果真发令各地,要各地的太守们前来,来听刘备讲经学,看到杨彪真的因这讲学之事,在这正值忙碌的时日里,将各地的太守们纷纷叫来,刘备心里却没有半点谋划成功的欣喜,他心里更多的还是茫然,接连几日,杨彪带着刘备,前后拜访了襄阳几个所谓的经学世家,刘备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耕田万顷,奴仆数千的经学世家,好一个经学传家啊!!
纵孔圣人一生都在为授道而四处奔波,家无余产,再看看这些人,治经治的那是一个好啊,治的百姓们失去耕地,只能变成他们的奴仆乃至佃户,治的新政在这都变了味,这是巴不得让穷苦百姓替他们将自己要上缴税赋都一并交了啊,庙堂里给与的耕牛,如今都聚集在这些大族的耕地上,不急不慢的劳作着,而百姓们则是眼巴巴的等候着,只希望他们能快些用完。
在道路两边,刘备看着耕地里裸着上身的汉子,他们背负着耕梨,在泥土里一步一步的前进着,肩膀早已被勒的变形,额头上的汗水与眼泪融合在一起,掉落这大地之上,当杨彪等众人指着耕地上的农夫们,夸赞着自己的劝科农桑之功的时候,刘备笑的非常的开心,他咧嘴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不久之后,各地的太守也纷纷赶到,亲自前来拜见刘备,刘备在接待他们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夸赞道:“诸君乘牛车前来,可见是个鼓励牧牛,重视农桑的..很好...”,他作为司农,农桑反而是他的主职,得到司农的如此夸赞,这些太守们也很是开心,杨彪拉着众人,便请刘备上位,让他讲述经学来。
刘备坐在上位,看着众人,缓缓开口,讲述经学。
听着刘备讲学,也不知是真还是假,这些太守们,大喜的有,深思的有,甚至连癫狂的也有,刘备的脸上,始终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了,世态的改变,每一个时代,都有他本身的一种氛围,孝桓时期,士子们大多暴躁,他们整日不是怒斥阉竖就是公然诋毁庙堂的政策,这个时代的士子们,虽看起来有些愤世嫉俗,可他们都是迫切的想要改变那种颓废之势。
而到了建宁年,又有了新的变局,实干成风,在孝康皇帝的带动下,士子们渐渐不再聚而论道,而是都在各地施展自己的抱负,来证明自己的学识,这个时代的士子,又最是高傲,有着一种别样的傲气。
而到了如今,或是这太平盛世的影响,众人都不爱做实事了,他们能够为这经学表现的如此癫狂,丝毫不理会他人的看法,以此为自己的独特之处....刘备并不喜欢这样的风气,尤其是荆州的这种风气。
就这样,这些太守们在杨彪的府邸里,待了整整七八日,都不曾离开,听得可谓是如痴如醉。
这一日,已是深夜,刘备正在与杨彪辩论着经学,门外忽传来喧哗之声。
众人大怒,纷纷起身,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刘备笑而不语,杨彪有些愤怒的问道:“门外何人,扰我雅兴??”
不等奴仆上前,在夜色里,忽然冲进来了百余人,将整个前院纷纷包围住,他们高举手里的黄弩,对准了场中的太守以及诸多官吏,众人惊惧,纷纷大呼有贼,他们正叫着,有一人从士卒们之中走了出来,看着众人,说道:“不必再叫了...我非贼,诸君为贼也!”
“你是何人??何敢冒犯?”
“吾乃太子率更令满宠,还望诸君解下佩剑,与我前往雒阳!”满宠肃穆的看着他们,高声说道,听到不是绣衣使者,他们松了一口气,太子率更令??千石??呵,满宠?未曾听闻!!
顿时,有人大骂道:“吾等有何罪?要与你前往雒阳?你可有天子诏令??何况,你也无权抓捕吾等!!!”
听到此人的言语,刘备忽开口道:“不,他有...”
刘备这么一开口,众人大惊,看着面前的刘备,瞪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杨彪亦然如此,他看着刘备,疑惑的问道:“玄德,这究竟是..这....”,刘备冷笑着,推开了面前的几人,走到了士卒们的周围,没有理会他们,反而是看着满宠,问道:“那些蛀虫如何?”
“他们违令不尊,袭击官吏,我以奉汉律,将他们全部斩杀。”
满宠认真的说着,刘备却是浑身一颤,他虽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被满宠所吓到了,他又问道:“死了多少人?”
“五千三百四十八人...”
刘备脸庞抽了抽,看着面前的诸多官吏,冷着脸,说道:“请诸君解下佩剑!”
“好你这个贼子!!竟想要陷害吾等??”
“未有天子诏令!!吾等绝不解剑!!”
“来,尔等只管动手,吾等并不惧怕!!!”
刘备没有再言语,满宠却在一旁开口了。
“解下佩剑!”
回应他的依旧是官吏们的谩骂。
“解下佩剑!”
满宠又说了一次,看到众人依旧在谩骂,他并不在意。
他抬起了手,说道:“黄弩手!!”
顿时,十几台黄弩指向了官吏们,在这一刻,官吏们住口,茫然的看着满宠,瞪大了双眼。
“射!!!”
第0553章 酷吏刘备
刘备大惊,连忙叫道:“不可!!”
“停下来!!不许射杀!!”
他高呼着,士卒们不知当听从何人的命令,有些犹豫,站在士卒们之中的关羽开口道:“停下来。”,有了关羽的命令,这些士卒们这才收起了黄弩,而院落里的那些官吏们,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们惊恐的看着远处的那个太子率更令,他们能感受到,此人并没有故意吓唬他们,他是真的想将这么一众的太守,加上一个刺史,全部射杀了!!!
这是人麽???
这是个远胜张汤阳球的酷吏啊!!
其中有几人,吓得已经倒在了地面上,其余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腿都在颤抖着,看得出,他们怕极了,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天子会派这么一个得了脑疾的来荆州,此人太过恐怖,他莫非不知,他今日若是敢将这八位太守,一位刺史射杀在这里,他自己也就完了麽?且不说天子,就是天下人都不会饶了他,不过,此人还就真的敢。
遇到个这样的家伙,他们也只能庆幸,好在还有个刘备与他同行,看着他们那惊恐的目光,刘备松了一口气,别说是他们,就是刘备也吓坏了,这厮也太危险了,险些让自己也跟着他去陪葬,这地方豪强,杀了也就杀了,无论杀了多少,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也没有人敢为他们辩护,天子不仅不会怪罪,还会陈赞他们的勇气,可这些官吏们不同啊!!
他们都是地方大员,太守,刺史这一级,放在庙堂里,那都是九卿这般的大人物,岂能你一个小小太子率更令说杀就杀的,这要是全部射杀了,只怕太子殿下都要被连累,众人都不能自保,好在这里还有个关羽,与自己关系不错,他看着远处关羽,说道:“多谢关校尉...多谢...”,说完,他才看向了旁边的满宠,满宠有些不悦。
他说道:“这些人抗令不尊,放任豪强欺压百姓...何况,他们还佩剑反抗...当射杀!”
他刚刚说完,太守们识趣的解下了佩剑,丢在了地面上,他们不敢再去怒触这个疯子。
刘备无奈的说道:“仅仅是疏忽之罪,如何能这般处死?何况,其中无辜之人,岂不是也要惨死在我等之手,他们放任豪强,欺压百姓,这个罪行,我是绝对不会护着他们的,就是你满宠不查,我也一定会亲自去查看,上奏天子!!为荆州百姓讨取一个公道!!不过,他们还不能就这般死去,若是他们还有同党,他们又这般死了,岂不是放过了奸贼?”
刘备如此言语,满宠听闻,赞同的点了点头,下令道:“抓捕他们!!”
关羽看向刘备的眼里,隐隐有些尊敬,他向来就是这般的人,他向来不喜欢那些夸夸其谈的士子们,也不愿与什么三公九卿这样的大人物有什么交情,先前,他也是听信了华雄的浑话,才跟随了袁术,当然,后来他也得知了袁术的出身,不过,那时,他与袁术的交情已经是极为亲密的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他始终都是这个性子。
即使有很好的接近董卓,亲近太子的机会,他都没有重视,不像华雄那般,无论是与董卓,与刘獒,都是那么的亲密,关羽不一样,他始终都保持着距离,相反的,他对于那些贫苦出身的,乃至是底层的百姓,却非常的亲善,恍若两人,他初次与刘备结识的时候,刘备就告诉了他,刘备的出身并不是很好,虽为汉室宗亲,却也是贫苦出身,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如今,又看到刘备这般言语,他心里更是尊敬。
关羽也没有多想,带着士卒们,直接冲进人群之中,将他们一一押着,在看到他们所携带的北军旗后,这些太守们就更是乖巧了,他们心里明白,光是这几百的北军,就能将荆州屠了,郡县更卒,就是万人,也说不好能不能顶得住他们,这北军可是大汉第一强军啊,虽然南军并不这么觉得。
在经过刘备身边的时候,他们还不忘记向刘备表达感谢,“多谢刘公救命之恩啊!”,刘备欲哭无泪,自己明明是带人来抓你们的,怎么感觉反而成了你们的救星?刘备没有在意,满宠直接带着他们,将他们都关进了县衙大牢里,狱卒看到刺史这大批人被关进来,吓得双腿颤颤,显得哭了出来,满宠又留下了五十多北军士卒看守着他们。
走出了县衙,刘备这才问道:“情况如何?他们的罪证,满君可都掌握了??”
满宠点着头,带着刘备前往驿站,边走边说道:“刘公不知,我得到的罪证,比之前想的还要多,他们还联合官吏们,私吞了庙堂的赡养金,对那些老弱病残的赡养金,被他们所吞去了,甚至,还有世家大族,直接伙同地方大员,贪墨了县衙官吏们的养廉之金,还逼死了几个官吏,还有更多,不过,只是前头这几项,就足以将他们处死了...”
满宠说着,打开了驿站的大门。
血腥气扑面而来,刘备吓呆了。
整个驿站里,竟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头颅,看得出,大多人都是死不瞑目!!
看着这等地狱般的场景,刘备都是好久才缓过神来,看着一旁的满宠,问道:“这是何故啊??”
“北军之军功啊?北军获取军功的方式是斩首,莫非刘公不知?”满宠反问道,刘备说不出话来,让满宠关了门。
刘备沉思了许久,对满宠这样的行为,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几人回了县衙,坐了下来,满宠递上了罪状,刘备认真的看着,脸色也是逐渐恼怒,他放下了手里的罪状,说道:“的确该杀!!我大汉天下,就是被这般的奸贼所害!!”,他怒气冲冲的说着,看着满宠,继续说道:“满君,这豪强之事虽容易解决,可是世家之事却是有些难...”
“接下来,我会去拜访这些世家大族,到时候,满君便在一旁恐吓,我们先让他们自己招认罪行....”刘备说了很多,这才看着满宠,询问道:“满君以为如何?”
“刘公所言的,乃是黄,蔡,张这几个世家麽?”满宠疑惑的问道。
刘备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想,他点点头,问道:“满君是如何...”
“哦,我把他们连着豪强一同杀了...”满宠说着,又说道:“故而,接下来就不必想着世家之事了,依我看,还是将这些人送与雒阳,处置了他们,然后等待荆州新任的太守之列,我们再继续官学之事,当然,在这个空闲期,我们也不能白等着,我们最好趁此机会前往扬州,将扬州也治上一治,刘公以为如何??”
“刘公??”
“刘公?!”
熹平十七年,六月
荆州之事,使得天下震惊,司农刘备与怎么都搭不上关系的太子率更令满宠,再加上一位北军校尉,竟是血洗了整个荆州,荆州经学传家的世家大族,竟直接被灭了门,没有留下一人,这等酷烈的手段,使得天下人震惊,顿时,刘备的名声,传遍了整个大汉,当然,这次,却不是善名,众人都在谩骂刘备这个酷吏,竟行如此不道之事,纵然有罪,也不该遭受到如此酷烈的惩罚啊!!
你刘玄德与他们何怨何仇啊?需要动用北军来将他们灭门??
这世家大族最忌讳,最恐惧的,也正是这个灭门,若是家族受了牵连,死了几人,这不要紧,靠着积累的资源,还是能够重头来过,可若是整个家族都覆灭了呢?这就实在太恐怖了,于是乎,刘备成为了接替王符,曹操之后,第三位在大汉臭名昭著的人物,对于他的弹劾源源不断的到达厚德殿,都想让天子撤了这个恐怖的司农,让他赶紧滚出庙堂。
这还是大汉首次大臣对世家做出如此不道之事来!!
这不是豪强,这是世家啊!!
刘备很是委屈。
荆州人心里都明白实情,也知道这是满宠所为,并非刘备,可是,外面的人就不这么想了,在他们看来,刘备作为司农,这一切定然都是他所指使,而太子率更令,其实是天子派去跟随刘备学习的,没有想到,却被刘备所教坏了,只因刘备官职最大,这罪行都被他所抗了下来,刘备得知之后,心里并没有感到惊惧或者吃惊。
他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这也是他护下了那些太守们的原因。
满宠是不可能有罪的,为何呢?
以为他在外代表的是东宫,代表的是刘獒。
就如这次,明明不少人都知道满宠的性子,稍有见识的,都能明白这是满宠之所为,可是风向还是朝着刘备去压,甚至没有人谈论满宠的罪行,若是说这背后没有人推动,刘备是不信的,有一双巨大的手,正在护着刘獒,将一切不利于他的罪责都推开,让其余人去背负,刘备心里对此是恍若明镜,他也知道那巨大的手,是从厚德殿里伸出去的。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身为人臣,他又能怎么办呢??
何况,这种代替君王,天子受罚的机会,也并不多见啊,刘备并不厌恶酷吏,所谓的酷吏,不过是对这些自喻的大贤们酷烈的臣子罢了,反而,刘备对这些人还是蛮尊敬的,就像满宠,刘备就很赏识他的胆魄,若是让刘备来,或许刘备还真的都下不了这个手,满宠就敢。
既然天下人都唤我为酷吏,那...为这大汉天下,我就当酷吏...又如何???
“满宠!!!”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