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6章 东濊强军
高句丽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有士卒如虎似狼的冲了进来,将他们一一按倒,押在了地面上,他们顿时都懵了,完全不知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大声呵斥汉军,有的还煽动身边的东人,汉军这是要将他们全部处死,想要他们相助。
很可惜,他们身边的是东人,即使这些东人心里怕的要死,却还是没有任何要抵抗,或者联合起来闹事的想法,全部蹲在了地面上,眼里全然是惊恐与绝望,高句丽人心里大骂,你们上万人啊,为何如此懦弱啊,吕布将他们一一抓获之后,冷冷的笑着。
“尔等不必辩解,方才那位使节,早已在暗里投效我大汉,尔等的真实身份,我早已知晓!”
听到他这么说,这些高句丽人才沉默下来,又开始谩骂起来,只求一死,不愿忍辱偷生,听到他们这个模样,吕布就知道没有抓错人,令人将他们迅速审查,问出他们的目标与任务,至于其他的东人,也不能放松了看管,又给了他们吃食,让他们在营帐内休歇。
这些高句丽人,大概有数百人,数量的确是不少,不过,他们能够被高句丽王重用,也就说明,他们都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他们大多都是历经百战的士卒,无论如何逼问,他们都是闭口不言,就算是处死,也没能从他们的嘴里套出话来。
数百人,无论如何,都没有一人开口,反而都是谩骂着,至死不休。
纵然为敌,皇甫嵩等人也是对他们肃然起敬,若是高句丽全然都是这样的士卒,只怕战事也就麻烦了,不过,吕布有过与他们作战的经验,他知道,这些士卒都是高句丽之精锐,他们平常的士卒,是绝对没有这般勇气的,最后,张温下令将他们葬之。
他们这般的坚守,获得了张温等人的赞赏,即使他们与自己为敌。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张温令四处的汉军士卒都做好准备,以免遭受到突然袭击,在他的号令下,四处的汉军都立刻做起了准备,而董卓与皇甫嵩也是先行返回了各自的要点上,只留下吕布,没有归返,这是因为,寒冬季节,从高句丽通往东的道路被大雪覆盖。
若是高句丽人从此处发动进攻,那便是自杀无疑。
故而,吕布留在了张温的身边,听候调遣,果真,如同张温所想,到了夜里,汉军斥候在带方外发现了大量的骑兵汇集的踪影,张温不愿将战火引入幽州境内,直接下令士卒们展开攻势,高句丽王亲自上阵,原本是在等着约定好的时刻,准备发动攻伐,却不想,他们突然便遭受到了来自汉军的攻击。
顿时,掀起了一阵混战,高句丽王心里明白,谋划失败,他也不沮丧,立刻便要逃离,却被汉军死死的咬住,吕布率领骑兵不断的追杀,逼得高句丽王只能忍痛撇下了一支精锐断后,自己率领其余士卒极速的逃离战场,在正面战场上,他们不是汉军的对手。
仅仅是一番交手,高句丽便死伤惨重,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
这让高句丽王明白,不能与汉军正面迎战,不过,张温张太尉显然比他想的要难缠的多,就在双方交战的同时,张温便下令,要董卓与皇甫嵩同时展开进攻,要不断的缩小他们的生存范围,趁着他们后方空虚,多拿下一些军事要地。
另外,便是他派出了使节,要扶余从背后切断高句丽的活路。
董卓从三韩出发,皇甫嵩从新秦中出发,两路大军,势如破竹,前前后后也只是遭到了几次小规模的战役,获取了大片的军事要地,按照太尉的命令,两军会师与高句丽的鹚城,完全将高句丽从中间切开,切割成了两个部分,让北方与南方失去联系。
而高句丽王却是被困在了这巨大的包围圈之中,董卓,皇甫嵩,张温这三支军旅,将高句丽王包围住,之后,张温并没有急着再下令进攻,反而是要董卓与皇甫嵩所部守好这些要地,不能放跑了高句丽王,在失去与王城的联系,以及北方的物资之后,他不信高句丽王的军队能支持太久!
在自己的地盘里被敌人所包围住,这是高句丽王所没有想到的,张温作战,向来便是注重大局,他的眼光很长远,几支军旅,在他的手里,用的可谓是极为的灵活,他没有看重小型的会战,他仅仅在拖住高句丽王之后,便迅速的动用董卓与皇甫嵩,将高句丽限制在了南方地区。
董卓与皇甫嵩急行军之下,高句丽王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被包围住,当他与王城失去了联系之后,已经是迟了,他只能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躲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希望能够在这些地方通过一些小型会战的胜利来改变局势,可惜,张温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先是将他困了半个月,随后,方才不慌不忙的开始压缩整个包围圈,一步一步的逼近,一点一点的缩小,这让高句丽王有些绝望,他也发动了数次的突围,却完全破不开汉军的包围,而汉军的包围圈则是越来越小了,就算他再能躲,总有一天,也会遇到这三支军旅的合围打击。
在被汉军紧逼之后,高句丽王深思许久,最后方才做出了决定,他将整个三万大军化整为散,从汉军的包围圈中逃离,先前,他料到汉军不会撤军,便将王城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北方,远离作战的南方,并且囤积了大量的军事物资,准备借助地形与汉军进行长期的作战。
可是没有想到,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他也是有大魄力,直接令士卒们散开,开始了逃亡。
在这样的情况下,局势对于汉军反而有些不利,因为高句丽多山泽,而汉军缩小包围圈的同时,不可能做到不留下一两个人通过的缝隙,高句丽闲散的士卒们混杂在当地百姓之中,不断的从这些缝隙里逃离,在被抓获了几人之后,董卓等人恍然大悟,不再逼迫包围圈,而是坚固包围圈。
不过,很可惜,他们醒悟的有些晚了,他们没有想到,敌酋竟还有这般的胆魄,直接解散大军,从各处寻求突围,甚至有人逃到了幽州,作恶地方,被郡县士卒所抓获,张温对此也有些无可奈何,他们毕竟不是本地人,想了许久,他才想起,要利用好那些东人啊!
“奉先啊,我欲以东人组为军旅,便以你为校尉....”
吕布惊恐的摇着头,说道:“我善骑兵,恐是不能率领....”
“奉先啊,东人即使不能作战,可是他们对于地形极为熟悉,只要他们能够查清各地逃亡的高句丽士卒的位置与路线,禀告与汉军便可,你最为骁勇...谋略无双...”
若是张温平日里这般夸赞吕布,吕布定然是答应的,哪怕张温是让他独自一人去砍高句丽王,他也不会退缩,可是此刻,他实在是不想率领一支东人军队啊,哪怕把董卓麾下的匈奴骑兵分给自己一些呢?他想了许久,有些肃穆的说道:“张公,布有一言,望公静听。”
“我不知东之语,将卒不能交流,可谓兵家大忌,我性子骁勇,东懦弱,若是以我为将,只怕难以统领,擅杀士卒之罪,我不愿承担之,不过,我这有一人,可为公所用!”
“何人也?”张温有些疑惑的问道。
“此人乃是幽州人,曾与曹操久居与三韩,又委任与东,熟知东之言语,为人英勇难当,善骑射,唤作公孙瓒,字伯圭!曹操远去雒阳,此人便与我的账下,担任军侯!我举荐此人,定然可以为校尉也!”吕布信誓旦旦的说道。
吕布这么一说,张温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笑着说道:“那便将他带来...”
不久之后,一位身材魁梧,长髯刚须的汉子走进了营帐内,朝着张温大拜,他不知太尉为何要接见自己,心里满是疑惑,也有些激动,这可是大汉太尉啊,总领全**事,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军侯,看方才吕布那饶有深意的模样,莫非太尉发现了自己的才能?
或是天子告知了太尉?
他现在前往雒阳的时候,曾与还是太子的当今天子相识。
张温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笑着说道:“你便是公孙瓒?”
“正是!”
“好....”张温对他的相貌很是满意,颇有大将之姿,这很好,他又说道:“若我以你为校尉,你待如何?”
听到张温这么问,公孙瓒猛地抬起头,浑身都有些激动的颤抖起来,说道:“定以死效!!”
“哈哈哈,你可知东语?”
“知!”
“好,我新建一营,便为皇甫嵩驻军之名下,为骁勇营,你为骁勇校尉...你可从陶谦那里获取军用物资,稍后令吕布带你去查阅新军!”
“多谢太尉!!”
公孙瓒激动的说道,自己要立功的机会终于来了,他是个高傲要强的人,既然太尉如此信任自己,自己一定要练出一支骁勇强军,让敌人闻风丧胆,他心里想着,又朝着张温再三拜谢,这才离开了营帐,张温通知刺史陶谦给予武装三千人的装备。
公孙瓒又前往皇甫嵩那里,领了军令,日后,他便是皇甫嵩麾下的校尉了。
处理完了诸多事情,他便想要去见见自己的士卒,不过,吕布拦住了他,言之,新军还要武装之中,另外,又提醒他,军令如山,不可违背,吕布如此说,公孙瓒心里顿时有些疑惑,又想起张温曾问他是否懂东语,他皱着眉头想着,莫不是要自己率军去打高句丽那边的东人?
他心里越是想,便越是低沉,东人的性格,他是知晓,若是让自己去攻东人,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折辱啊。
过了三日,吕布便令他去接管新军。
公孙瓒趾高气扬的来到了校场,心里还是极为的激动,这可是他初次独自统帅士卒啊,骁勇营啊,他笑着,走进了营帐之内,走到了将台,看了下去,只见下方士卒全然低着头,神色畏惧,不敢抬头,这模样,让公孙瓒也愣住了,这些也能算是军旅?
一旁的军侯说道:“公孙校尉,此些乃是高句丽所送来的东人....还是他们之中较为勇敢一些的...”
公孙瓒险些喷血,东人组成的军旅?还赐名骁勇营???
他当场便要暴走,离开校场,去找张温,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吕布言语过,军令如山啊....太尉把这只军旅交给自己,是不是就是信任自己,能够把他们带成一支强军呢?
公孙瓒心里想着,又回到了将台上,他皱着眉头,盯着下方的士卒们。
东人是不善战的...不对,不是不善战,是他们从来就不战,东地形原先是不予周围接壤的,他们这里物资丰富,有鱼虾,有果子,有盐,他们不愁吃不愁喝,从未与外作战,故而养成了这样的性子,以他们组建为军旅,这是没有人敢想象的。
不过,公孙瓒心里相信,这世界上绝对没有操练不好的军旅!
只要自己加强训练,让他们召回勇气,他们将来也定然能变成大汉的一支强军,能够对得起这骁勇旗帜!
自己若是能够把这些懦弱的东人带成强军,自己将来也绝对会名扬天下,想想,能把东人练成强军,还有什么强军是练不成的呢?公孙瓒皱着眉头,心里想着,将来,自己要给他们每人都给一匹白色骏马,组建一支强军,让敌人闻风丧胆!
他心里决定之后,冷酷的看着这些东人,大吼道:
“我便是你们的校尉!公孙瓒!”
“日后,尔等为我之士卒,为大汉之士卒!”
听到公孙瓒说出东语,这些东人都有些诧异,抬起头,看着公孙瓒。
“我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你们,认为东全然都是一些懦夫,可我,公孙瓒,并不这么认为!”
“你们也是人,也有家庭,也有子女,高句丽与你们之仇恨,你们如何能忘?”
“我会严格的操练你们,让天下人看看,东人也有勇士!你们不是懦夫!!”
“若是有人自认受不得这般操练,承认自己便是懦夫,便将手中的戈矛丢了!现在便离开军营!!!”
公孙瓒怒吼道。
“哗啦啦~~~”东人欣喜的丢掉了手中的戈矛,拔腿就跑,没有留下一人。
公孙瓒身边的军侯大吃一惊,大吼道:
“快来人啊,公孙校尉晕过去啦!!!”
第407章 太皇太后
寒冬已至,东部战事尚未结束,熹平元年却是走到了尽头。
东部的战事,也因为这寒冬而停歇了下来,在这样的寒冬季节,外出作战,对于汉军士卒是极为不利的,所有的汉军,都是大汉辛苦培养出的精锐,张温不能用消耗他们的代价来获取胜利,当然,他还是加强了对于包围圈的固守,使得高句丽的散兵也不能那么轻易的逃离。
进行了部署之后,张温又将战事做了详细的笔述,交于雒阳。
天子并不担心东部的战事,有张温,董卓,吕布,皇甫嵩这些大将在,区区一个高句丽,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经过孝康皇帝长达二十一年的治理,如今的大汉,可不是域外小国所能仰视的,在自己的手里,大汉定然更加迅速的发展!
在熹平二年的年初,天子也是再一次清闲了下来。
在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还是朝中的任免问题,首先就是从三韩调来的曹操,曹操对于整个倭国局势,都有庞大的影响力,如今三韩只留下太史慈一人,担任三韩水军校尉,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好在还有刘备,田丰来协助,这两个都是能人,想来也不会让太史慈束手无策。
曹操可以代替郑玄的位置,这是天子早就想好的,他本来是想让曹操入驻尚书台,接替邢子昂,让邢子昂担任司徒的位置,可是思索了许久,他还是觉得,邢子昂和曹操虽都有才能,但是还达不到这种的高度,何况他们还年轻,若是现在就让他们坐上了三公的位置,那么日后,不就是无可赏赐了麽?
经过许久的观察,在司徒的位置上,他想到了另外一个老臣。
此人极擅文赋,乃是大汉文赋大家,又通诸事,只是不善实践罢了,不过,他若是为司徒,也犯不着与王符一般,事事亲为,反而能给予邢子昂,荀攸,荀,曹操这些人做事的机会,能够让他们迅速成长起来,日后成为大汉栋梁之一。
而对于倭国,天子还是决定先不要轻易草率的做出决定了。
毕竟,在征服高句丽之后,大汉的首要目标肯定还是放在高句丽上的,先要将高句丽治理完成,将贺州,幽州,三韩,东彻底的连接起来,完成了这一步战略之后,大汉才能腾出手来,解决倭国的事情,何况,在这些年来,在倭国不受重视的生口不断的被运到东地区,东在刘备的手中得到了大治。
这些倭国生口,对缺少人力的东地区而言,是最好的助力了。
熹平二年,二月
全城都是银装素裹,一片雪白,冷风不断的呼啸而过,雒阳城里都是空荡荡的。
皇宫,永乐宫
皇祖母孤独的坐在床榻上,宫女们都以为她已经熟睡了,便在门外守着。
皇祖母已经很老了,头发灰白,双目无神,脸上满是皱纹,看不出昔日那个贵妇人的模样,自从孝康皇帝逝世之后,她整日以泪洗面,以至于双目失明,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如今也只能四处摸索。
她伸出手,手背上满是周围,极为干瘦,在枕下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从枕下摸索出了一个包裹,双手不断的摸索着,在寻找着什么。
门缓缓被推开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外射了进来。
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婴儿从门外爬了进来,他很幼小,可却很可爱,满脸都是胖嘟嘟的,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朝着董太皇太后爬了过来,太皇太后看到了!
婴儿抬起头,看着她,痴痴的笑着。
太皇太后认出了那熟悉的眼眸,双眼湿润,微笑着,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
婴儿瞬间消逝不见,太皇太后大吃一惊,连忙便要起身。
在那个位置上,又出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胖子,小胖子摇摇晃晃的走着路,梳着总角,手里拿着最喜爱的玩具,那是一个绑着木球的铜棍,他摇晃着手中的玩具,看着面前的阿母,奶声奶气的叫道:“阿母!”
“宏儿~~~”
顷刻,小胖子消逝不见,太皇太后急切的呼喊道:“宏儿~~”
十岁的小胖子出现在了太黄太后的面前,圆滚滚的身材,手中拿着一支木剑,哭丧着脸,抹着眼泪,说道:“阿母,我又被大狗追了,这把剑我不会用....”
“宏儿...别怕,阿母在...别怕....”
“阿母~~~”
小胖子叫着,朝着董氏冲了过去。
就在董氏抱住他的那一刻,他消逝在了董氏的怀里,只留下点点金光,董氏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她手里握着一把小木剑,一旁是被打开的包裹,木剑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头,在剑柄的位置,刻着一个小小的“宏”字,董氏颤抖着,紧紧的抱着木剑。
“我的宏儿啊~~”
董氏大哭。
在一旁的包裹,还能看到系着木球的小玩具,还有一身婴儿服饰。
到了中午,天子也是清闲,便想设家宴,皇祖母,太后,王夫人,小饶阳,刘协,刘安,还有蔡美人都聚在了一起,天子心情大好,不断与太后,皇祖母谈笑,气氛很是不错,就连小饶阳也极为的开心,坐在天子的怀里不肯下去,刘协和刘安还是比较乖巧的。
坐在皇祖母的身边,皇祖母对他们是格外的宠溺。
温和的笑着,案上佳肴,众人竟享.....
太后为皇祖母夹了饭菜,皇祖母吃了一小口,笑了起来,摸着一旁天子的手,说道:“辩儿,这是羊肉啊,你平日里最为爱吃的...快些吃一口罢....”
天子一愣,想要开口,却没有言语,嗯了一声,夹起来便吃,说道:“当真好吃....”,宋皇后也是愣了一下,低下头去,她知道,天子并不爱吃羊肉,天子是喜欢牛肉的,他年幼还跟荀去偷吃祭祀上的牛肉,被孝康皇帝一顿打,真正爱吃羊肉的....是孝康皇帝。
宴会到了一半,董氏不知想起了甚么,有些急促的说道:“快些扶我回去,我有东西要给辩儿看的....”
“大母,这...还是吃完了再看罢....”天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现在便要...快扶我回去...”
看到她如此着急,天子也没有办法,令宫女将她带去永乐宫,外面还在飘落着雪花,洁白而又冰冷,宫女为董氏挡着雪花,在寒风之下,将她送进了永乐宫,董氏挥了挥手,说道:“你在外头等我...”,她缓缓来到了床榻上,颤颤巍巍的摸索着枕下。
她再一次拿出了包裹,愣了片刻,轻轻的打开。
当她拿起木剑的时候,手剧烈的颤抖着,木剑掉落在了床榻下,她大吃一惊,连忙下了床榻,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摸索了许久,也寻不到,双眼滴落着眼泪,浑身一震,倒在了地面上。
木剑就在她右手的边上,她双手手指还在抖动着,可是,如此近的距离,却因她的失明,成为了永远碰不到的长度。
寒风剧烈的吹着,永乐宫的窗不忍重负,直接被寒风吹开....不知为何,这阵风吹进永宁宫之后,却是变得温柔起来,风吹过董氏的脸颊,吹散了那滴落的泪水。
木剑轻轻晃动了起来,又是一阵风,木剑被风吹动着,翻了几个身,静静的落在了董氏的手里。
董氏的右手紧紧握着那把木剑,慢慢安静了下来。
在另一个世界里,一位悲伤的母亲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小胖子在宴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大母前来,心里有些无奈,宋太后笑了笑,说道:“陛下不必着急,只怕是宫女不敢催促阿母,阿母如今行事,有些不太利索....”
“朕知道...”他皱着眉头,看了看一旁的刘协,说道:“二郎,你去看看大母,若是她有什么事办不来,你便去助她....”
“好!”刘协起身,便朝着永乐宫的方向跑了过去。
“勿要催促!!”
天子在后叫道。
看着一路跑出去的刘协,天子看着宋太后,说道:“二郎最近进学可还好?朕听闻,他最近不太爱去进学?”
“唉,是啊,稍后你得说说他,不知为何,最近,他总是爱舞刀弄枪,还缠着王中郎教他剑法....”
“哈哈哈~~~”天子大笑着,说道:“阿父之种,何足怪哉?”
等候了许久,也不见刘协,小胖子皱起了眉头。
刘协来到了永乐宫的门口,看着门口的宫女,被冷风吹的有些哆嗦,他问道:“大母还没有出来麽?”,宫女摇了摇头,说道:“尚未....”,刘协挥了挥手,说道:“开门....”
宫女不敢反对,连忙开了门,刘协走了进去,看到倒在地面上的董氏,他双眼圆瞪,叫道:“来人啊!!”,他飞奔而去,跑到了董氏的面前,一旁的窗是开着的,还在吹着冷风,他也无心理会,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祖母,眼泪滴落下去,顿时飞奔而去。
刘协冲进了宴会上,眼里满是泪水,哭着。
小胖子呆滞的看着他,只看到了他开口说了些什么,却完全没有听到任何的话语,整个世界都仿佛停了下来,宋太后,王夫人大哭了起来,蔡美人不知所措,刘安也是大哭,她们嘴里说着话,小饶阳畏惧的缩在宋太后的怀里,小胖子依旧呆滞,他听不到任何的话语。
在那一刻,小胖子跳了起来,朝着永乐宫狂奔而去。
宋太后她们都被吓坏了,连忙跟在小胖子的身后。
小胖子全力朝着永乐宫狂奔,跑出厚德殿之后,脚下一滑,猛地摔了出去,周围的黄门惊恐的冲了过来,要扶起天子,小胖子不管也不顾,再起起身,继续狂奔,当他一路狂奔到了永乐宫的时候,宫女们正跪在地面上哭泣,他冲进了永乐宫,茫然的看了过去。
皇祖母安静的躺在地面上,将头埋在左臂上,沉稳的熟睡。
小胖子冲到了皇祖母的面前,双膝狠狠的跪了下去。
“啊~~~~”
宋太后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了悲痛欲绝的吼声。
黄门扶持着她们,走进了永乐宫内,小胖子抱着董氏,嚎啕大哭,双眼不断滴落着泪水,董氏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孙儿的怀里,右手紧紧握着木剑,面色慈祥,小胖子整整哭了一个时辰,直至与失声,双眼通红,韩门开始准备发丧。
无疑,在这皇宫里,董氏是最为疼爱小胖子的,不知有多少次,董氏指着孝康皇帝大骂,也要庇护这调皮的长孙,不知有多少次,董氏总是偷偷摸摸的藏着吃食,交给小胖子,就连刘协与刘安,乃至小饶阳也没有这样的待遇,每当小胖子被痛打之后,他会来找祖母。
祖母会抚摸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整夜整夜的抚摸,似乎那双手从来就不会感到疲惫。
如今,她没了,何耶耶没了,阿父没了,大母也没了。
黄门们将天子带回了厚德殿,小胖子躺在床榻上,还在不断的抽泣着,宋太后心疼不已,可是宫中,又有诸多事要她办理,她只能将蔡美人留在了这里,令她好生看着,自己离去了,看着痛苦的小胖子,蔡美人心里很是心疼,她坐在床榻边,抹着眼泪。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胖子的后背。
小胖子原先颤抖着的身体,渐渐平稳了下来。
次日,小胖子睁开眼睛,双眼红肿,他坐起了身,脑海里还是一阵的空白,身边的蔡美人并没有言语,静静的看着他,小胖子转头看着她,过了许久,他好像才想起来了什么,痛苦的捂着额头,声音嘶哑的问道;“朕睡了多久?”
“一日....”
“嗯....”小胖子点点头,茫然的看着远处,双眼无神,这副模样,让蔡美人更是心疼,她皱了皱眉头,有些悲伤的说道:“已经发丧天下了...太后与韩门正在商讨葬墓之事....”
小胖子颤抖着,从床榻上跳了下去,匆忙的穿着鞋,便往外跑去。
“陛下要去哪里?!”
“去见大母...”
熹平二年,二月
太皇太后薨与永乐宫。
天下悲痛,为太皇太后守丧三日。
太皇太后按令葬之,陪葬的,除了各种饰品玉石之外,
还有一套婴儿衣裳,一个铜器幼童玩具
还有一把黑色的小木剑,
在剑柄上,刻着一个细小的“宏”字。
第0408章 骁勇初战
熹平二年,四月
经过了长达半年的鏖战,张温还是合兵与高句丽之夕立城,将整个包围圈彻底的合拢了起来,不过,很可惜,高句丽王早已逃离了此处,已经是赶到了北方,动用自己所留下的军资利器,重振旗鼓,张温也是立刻以董卓,皇甫嵩部为前军,与高句丽再次形成了南北对峙之势。
在从南部地区撤离的时候,高句丽王十分的坚决,他没有给汉军留下任何可用之物资,占领了如此多的土地,不仅没有给汉军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而是让补给更加苦难,拉长的战线让负责战事运输的陶谦极为的劳累,平日里也不乏抱怨。
张温并不打算如此与高句丽耗下去,他这次,直接从四路进军,后方也没有留下把守之人,董卓扑向东北处,皇甫嵩则是西北处,吕布负责在后围歼灭逃亡溃军,而张温本身则是直接扑向了王城,另外,还有公孙瓒,他率五千骁勇营的士卒们,作为汉军斥候,负责侦查。
在山林之中,一群精锐士卒正在四处探索着,身穿白甲胄的公孙瓒,走在最前方,他们都下了马,这里的地形,对马匹极不友好,他们只能牵马步行,公孙瓒皱着眉头,认真的看着前方,眯了眯眼睛,抬起手,低声说道;“谨慎,此处或有敌情....”
听到公孙瓒如此言语,他身后这些骁勇营的精锐们吓坏了,浑身都在颤抖着,面色发白,一手紧紧的抓着缰绳,稍有不对,他们便会骑马逃离,公孙瓒没有理会他们,当他们一行人穿过山林的时候,公孙瓒听到了人声,他猛地压低了身子,拿起了手中的长弓。
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就在那一刻,从对面忽然冒出了一行人马,这些人,也是与公孙瓒等人一般,牵着马匹,交谈着,三三俩俩的朝着山林走来,当他们抬起头的时候,吓了一跳,从这些人的装备上,他们能够轻易的看出,这些都是汉军的精锐部队!
他们可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么荒凉的山林之中,还能碰到汉军!
骁勇营的诸多士卒也没有想到,自己来这个百里无人烟的荒凉地界来,为何还能碰到高句丽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公孙瓒,拉弓射箭,一气呵成,顿时,站在最前方的高句丽士卒飞了出去,胸中插着羽箭,倒在了人群之中,顿时,高句丽一片喧哗,高呼“汉军来袭!”,牵着骏马,转头就跑,这些家伙,也是高句丽王临时征调而来的士卒。
大部分人,甚至都不是高句丽人,而是一些扶余俘虏。
在一个月前,扶余王认为高句丽覆灭在即,便率军攻伐王城,却是被刚刚返回王城的高句丽王迎头痛击,杀得扶余大军崩溃,就连扶余王都险些死在了王城,丢下了数千士卒,逃离了此处,高句丽王也是凭借此举再一次竖起了威望,稳固了军心。
而这些人,就是由俘虏所组成的,他们在面对汉朝的战役中,被张温打的苦不堪言,他们甚至都不是高句丽的对手,更何况是更加精锐的汉军呢?看到他们如此不中用,高句丽王便将他们分批派往敌后,制造混乱,切断粮草运输之类,他们走的便是这些山道。
没成想,在这里也能碰到汉军,这如何是好,昔日汉军的勇武早已让他们失去了作战的信心,他们瞬间溃不成军,逃离战场,公孙瓒大喜,在这个时候,只要自己能够骑马追杀,便能斩获军功无数啊,他拔了间,高吼道:“骁勇营,与我杀!!”
听到这声怒吼,高句丽士卒跑的更快了。
公孙瓒刚冲了几步,便被骁勇营的士卒们紧紧的拽住。
“校尉,贼军势大,还是先行撤退罢!!”东军侯颤抖着说道,顿时,几个人扑了上来,抬起公孙瓒便朝着后方逃去,整个骁勇营迅速的撤离战场,逃离的速度并不比那些高句丽人要慢多少,还快了几分,公孙瓒怒吼道:“放我下去!!我的军功!!我的军功啊!!!”
骁勇营与高句丽朝着两方逃离,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逃离了数个时辰,骁勇营这才停了下来,每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公孙瓒脸色发黑,站在原地,久久的陷入沉思,自己率领这样的士卒,真的能作战麽?他训练这些士卒也有数个月了,在他的训练之下,这些东人表现的也并不逊色,操练也是极为的认真。
可是,只要是当面碰到了敌人,他们便会逃离,绝不给公孙瓒立功的机会。
到了如今,公孙瓒已经有些绝望了,自己率领这些家伙,真的能够扬名沙场麽?
奉先害我!!
公孙瓒欲哭无泪,身边的军侯却是皱着眉头,沉思着,问道:“校尉,不知贼人可会追上?”
“唉...我不知也....”
公孙瓒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才那是多好的机会啊,只要一次冲锋,就能获取战功无数,为何这些人,就是不敢作战呢?他转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斩取敌方首级者,能获土地,奴隶,甚至是爵位,子嗣继承...可谓是一步登天....”
军侯微笑着,说道:“校尉,我东有鱼有虾,要土地,奴隶何用?你可不知啊...我们东...”
“不必多说...我知道你们东有什么....我与你们的东王很是熟悉...”
公孙瓒无奈的挥了挥手,说道:“我们还是回禀张公罢....”,东人点点头,欣喜的笑着,能够待在张温张太尉的身边,多好啊,多安全啊,他们立刻便准备启程,就在这时,忽看到远处有惊鸟飞起,树林晃动,士卒们大吃一惊,叫道:“有敌情!!”
顿时,他们再次策马狂奔,公孙瓒叫不住他们,只能跟在他们的身后。
而在这时,高句丽士卒还在狂奔着逃离,他们已经逃了数个时辰,士卒数量也是狂减,在逃命这方面,他们也比不上大汉骁勇营,逃亡过程之中,很多士卒都被遗弃了,完全找不到下落,活下来的士卒们还在狂奔,为首者担忧的看着后方。
“逃了如此之久,总算是逃离了魔爪罢!!”
他欣喜的想着,身边的士卒却有些惊惧,指着前方,惊恐的说道:“首领,前方!!”
为首者抬头看去,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在他们的前方,一群人马狂奔而来,他认出了这些人,这不就是方才与他们碰到了一起的汉军麽?为什么啊,自己都逃了这么久,这些家伙还是不给自己活命的机会,甚至还绕到了自己的前方,发起了如此致命的冲锋,我们究竟是做了甚么啊!
骁勇营在发现了前方的情况之后,情况也是相差不多,他们的速度渐渐满了下来,公孙瓒有些疑惑的冲到了最前方,随后,便是大喜,在他的前方,正是原先遇到的那些溃军,他们如今,绝望而又畏惧的望着面前的汉军,不知所措。
公孙瓒拉起了弓,高吼道:“投降不杀!”
溃军并不能听懂公孙瓒的言语,相互交谈起来,好在,他们之中,还有精通雅言的高句丽士卒,立刻解释了起来,理解意思之后,这些溃军顿时从马匹上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兵器丢在了一旁,低了下去,公孙瓒大笑起来,看了看身边那些脸色苍白的东人。
他现在就怕这些东人拉着自己就跑。
不过,还好,在看到对方解下了武装之后,这些东人方才平静了下来,不过,他们还是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公孙瓒哀叹一声,亲自上前,接受他们的投降,看到公孙瓒要独自前往,这些东人迟疑了许久,方才跟了上去,一一将他们捆绑起来,束缚的极为结实。
就连公孙瓒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为首者看着这些士卒们,哪怕他们大获全胜,脸上也看不到半点的喜色,反而都是一脸的警惕,观察着四周,似乎做好了随时上马作战的准备,不愧是大汉的精锐啊,为首者摇着头,败在这样的军旅麾下,自己也不算丢了脸面。
公孙瓒押着这些人,便朝着张温大营走去。
在一路上,骁勇营的士卒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他们依旧那副高冷,肃穆,警惕的模样,
公孙瓒心里一直都是很是焦急,看着这些东人,直到到达张温军营的时候,他才松下心,交接了俘虏,便让士卒前去禀告。
张太尉坐在营帐里,裹着厚厚的毡衣,正在看着舆图,便有士卒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太尉!”
“嗯?”
“骁勇营公孙校尉来报,其部与东北山区遭遇敌人,俘虏贼人三千余,如今被押到了营内....”
“嗯????”
张温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甚么?骁勇营抓了三千俘虏???”,他连忙站了起来,在士卒的陪同下,走了出去,公孙瓒正在营帐外等候着,看到张温,立刻行礼拜见,张温将他扶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你部伤亡如何?”
“咳咳,无一伤亡....”
公孙瓒有些尴尬的说道。
“无一伤亡???抓了三千俘虏???你以为你率领的是南北军啊!!”张温并不相信,有些愤怒的说着,便推开公孙瓒,朝着那些俘虏看了过去,那些人蹲在地面上,被紧紧的束缚着,绑的很是结实,有些畏惧的看着周围,从他们的皮甲,以及周围堆积着的武器上,张温明白,这些并不是农夫。
他先前还怀疑公孙瓒杀良冒功,看来,并不是这样的情况。
他疑惑的看向公孙瓒,公孙瓒便将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起来,张温哈哈大笑,说道:“好,骁勇营立下大功,有此些人在,我们便能熟知高句丽各个部署,你便回去,战事结束之后,一同赏赐!”
“多谢...太尉。”
“还有,伯圭啊,这些东人,若是你能好生使用,也定然能发挥其作用,不逊于南北二军...切莫不可自暴自弃啊.....”太尉有些深沉的看着他,说道。
公孙瓒点了点头,朝着太尉一拜,便走了出去。
“公孙校尉,如何?”
东人聚集在门口,有些期待的问道。
公孙瓒看着他们,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说道:“太尉很是开心,等战事结束...便会赐予你们....鱼塘....”
“哈哈哈,太好了!其实不必赐予鱼塘,只要能让我们回到东,东的鱼虾,那是最多的啊!”士卒们兴奋的谈论起来,公孙瓒微笑着,看着他们闲聊,却没有制止,起码,这些胆小如鼠的家伙,在逃亡的时候,也不忘记带上我,不是麽?
而骁勇营荣获首功,俘虏数千的事迹传出之后,吕布险些惊掉了下巴,甚么情况?这公孙瓒,莫不是堪比韩信白起的大才?率领一群东人,也能荣获首功??其余将领也是纷纷不敢相信,唯独在高句丽那边,传出了大汉骁勇营的威风。
听闻大汉有骁勇营一支,五千人马,人人骁勇善战,曾长途奔袭数个时辰,全歼高句丽之军,未尝伤亡一人!
大汉之内,也迅速传开了东北的战况,最为激动的还是刘东,激动的泪流满面,何人言语我东无壮士?
在这个时候,天子也顾不上东北战况,朝中失去了王符之后,他需要立刻进行安置,他先是将曹操找了过来,单独会面,曹操来到雒阳也有很久了,甚至,卑弥呼的腹部也日渐变得圆滚起来,在这期间,他又找了一位妾侍,没有闲杂事烦忧,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天子召见他之后,他还是立刻赶到了皇宫。
年轻的天子下巴已经长起了细细的绒毛,他皱着眉头,手持书籍,正在专心阅读,曹操站在一旁,低着头,哀叹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都是从孝康皇帝流传下来的坏习惯,总是喜欢把大臣晾上一会,小胖子看了许久,方才缓缓放下了书卷。
“曹公,若你为司徒,当如何?”
曹操大吃一惊,险些没站稳。
“陛下!”
“臣惶恐!”
他的父亲曹嵩,如今都不过是九卿之一的大鸿胪,他怎么可能为百官之首,担任司徒呢?论才能,他有信心,可这司徒之位,不只是才能,还要论资历,在满朝大臣面前,他曹操,一介后生,又有什么资格来担任司徒呢?
天子笑而不语。
ps:推本书,老友写的《逆袭2000年》,主要剧情就是重生到2000年,改变人生啦,推崇的原因呢,主要是因为书里有老狼啊,没错,他从未来重生,一下子便认出一位同学,取了笔名叫历史系之狼,而这个笔名在日后是白金大神,哈哈哈哈,所以他就给了这位同学灵感,让他写出了《捡到一本三国志》,这位同学的原型就是老狼呀,开心,喜欢都市的书友可以去看一看。
第0409章 曹袁恩仇
曹操将头压得更低了,他心里清楚,天子绝没有可能让自己坐上司徒的位置,就算天子心里有这个想法,自己也是不能接受的,若是他这般年纪,便官拜司徒,号令百官,只怕明日他曹家便会成为百官心头刺,眼中钉,欲除去而后快。
“那,若朕拜你为大司农,又当如何?”
天子再次问道。
曹操抬起头,又拜道:“臣不敢。”
“孟德不可妄自菲薄,孟德之才,朕自知之.....你是孝康皇帝一手提拔的贤才,孝康皇帝逝世之前,曾曰,邢子昂,曹孟德,刘玄德,袁本初之才可为司徒....朕深以为然...这几人之中,朕独爱你,任大司农,便要好生辅佐袁公,以尽王事,朕绝不亏待你....”
听到天子这么说,曹操心里明白,天子是要拜自己为大司农,既然天子有这个想法,他也不能再继续反对,拜道:“遵陛下诏....”
“陛下,这倭国之事.....”
“你不必心急,倭国之事,还需等贺幽相连,地方大兴,才能动手....”
“谨喏!”
曹操便又与天子交谈了许久,天子询问了三韩的情况,又问了曹操的一些政见,这才让他离去,当他走出了皇宫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看天子如今的言语,邢子昂显然是不能坐上王符的位置了,若是天子有意拜邢子昂为司徒,只怕自己也能混进尚书台。
不过,自己拜为大司农,那么这尚书台,天子显然还是不愿更换的,司徒之位,究竟是何人来坐呢?
当曹操离开之后,天子轻声说道:“进来罢....”
荀与郭嘉从侧门走了进来,坐在了天子的身边,荀皱着眉头,问道:“陛下是不愿让邢公担任司徒?”,天子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郭嘉不屑的看了看荀,也没有发问,看到郭嘉的模样,荀心里有些恼怒,问道:“奉孝可有甚么见解?”
“呵...”郭嘉别过头去,没有理会他。
天子咳了咳,说道:“邢君高尚之士,而行事却是有些迂腐,他可为尚书令,却不能为司徒....任司徒之位,不仅要有治国谋略,更要胆魄出众,邢君安于现状,只怕,难以承担此任....”
荀眯了眯眼睛,说道:“那....陛下可是要以崔公为司徒?”
天子一惊,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看荀,没有言语,笑了笑,郭嘉看着荀摇着头,还是年轻啊。
而荀看到天子这般表情,心里顿时明白,自己是猜对了,笑着说道:“崔公此人,虽疏与实干,却长与谋略,学识渊博...若他为司徒,想来,也能不使王公之革新中断....”
这个时候,身为王公弟子的郭嘉面色渐渐肃穆起来,点点头,说道:“师君曾言,如今能看懂他潜夫论者,只有一个半人,那一个便是崔.....”
“那半个又是何人?”荀有些好奇的问道。
郭嘉肃穆的说道:“正是在下,郭嘉,郭奉孝。”
三人又谈了片刻,荀郭嘉二人这才离开,天子看着他们离去,心里却不知在想些甚么,荀与郭嘉,如今成为了他的左右手,两人都领着侍中,也就是说,他们可以随时的拜见天子,能够与天子交谈,这可是百官求之不得的权力,不过,两人并不是很能合得来。
荀幼时顽劣,可如今,也长成了翩翩公子,不愧其世家出身,行举也颇有风范,不过,他心里还是有那股傲气,毕竟,他自幼便有神童之名,乃是科功考核之冠里最为年幼者,更是有荀氏这般庞大的背景,天子也是与他极为交好。
可郭嘉亦然如此,他年少便拜在王符门下,深受王符之影响,又是连中四冠,举世无双,天子与他亦然亲善,这就导致两人之中出现了竞争,天子并不反对这样的竞争,身为天子,他更希望看到大臣们之间都有些矛盾,而不是一团和气。
若是荀与郭嘉整日黏在一起,相互引为知己,只怕天子也不敢把他们留在身边重用。
次日,天子便召开了朝议。
群臣以邢子昂为首,走进了大殿里,这些日子,邢子昂的周围聚集了一大批的大臣,在失去了王符之后,邢子昂是最有可能成为司徒的,而邢子昂向来便与他们亲善,他们都是迫不及待的希望邢子昂能够早些成为司徒,改掉王符所施行的那些恶政,重新让庙堂清明起来。
当然,在袁逢与蔡邕的身边,也有一批的支持者,袁逢是因他劳苦功高,又有袁绍,袁术在外,故而不少人认为他能够进取司徒的位置,却不知,正是因为袁术,袁绍在外,天子才不可能让他成为司徒,不然,袁家的势力岂不是就遏制不住了?
外有袁术领军,袁绍执牧,内有袁逢令百官....这当然是不行的。
另外便是蔡邕,蔡邕可是天子岳丈啊,如今来看,蔡美人很可能便是皇后了,蔡邕又是天下名臣,身为司徒,自然是最合适的,可天子并不希望大汉再次出现外戚之类,蔡邕,他会重用,但是绝对不会让他全盘干涉政事,他能去管管学子,带动大汉文风,便已经够了。
天子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坐在上位。
俯视着百官,邢子昂带领群臣,拜见天子。
天子点点头。
“陛下!请烹王....”
大臣开口,却忽然变得迷茫起来,看了看周围,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呆愣了许久,方才沉默着回到了原位上。
“唉....”
群臣之中,不时传来叹息声,朝中没有了王节信,百官并没有预想之中的那般欣喜,反而,有些不适...看着百官落寞的表情,天子也是绷着脸,说道:“崔公何在?”
群臣之中的崔一愣,抬起头,走到了正中央,他平日里,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才华,就是写写文赋,吹捧天子,靠着这个本事,他也成功的成为了百官之中最为年长的老臣,熬死了一大批的老臣,最早跟随孝康皇帝的那些老臣,似乎就剩下他与曹嵩二人了。
天子笑着说道:“朕欲拜公为司徒....”
崔一听,张大了嘴巴,群臣更是不可置信,崔?就那个只会写文赋谄媚的贼子?建宁十一贼之一?他如何能为司徒?后来,他们一想,王符这样的都能当司徒,似乎崔也没问题啊。
崔却皱着眉头,说道:“老臣何德何能,高居司徒之位?属三公之列?”
嘿,你马屁拍的好呀,群臣有些鄙夷的想到。
“公作《政论》而天下惊,《四民月令》更是益与万世...又治北方雪灾,使得幽贺之民,三年以来,未曾受苦,功德之高,足以为司徒也,公莫要推辞!”天子起身,慎重的拜道。
崔连忙回礼,天子如此礼重,他也不好再推辞,拱手说道:“臣遵旨!”
群臣贺之,天子又看了看邢子昂,邢子昂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有半分的恼怒,微笑着,他本来就不看重高官厚禄,崔之才,他是知道的,若是崔公能够让国家更加兴盛,百姓更加富裕,他绝不会有半点阻挠,看到他这般模样,天子心里似乎才有了一些松懈。
他又问道:“曹君何在?”
既然是君,说的自然便是三韩令曹操,曹操起身,走到了中央,拱手拜道:“臣在....”
“郑公....”
“臣在...”
天子说道:“郑公年纪颇大,朕不忍使之劳累,请教以门下学,教导经血学问,育国家之才,以三公之位视之.....”,郑玄皱了皱眉头,的确,比起国中杂事,他还是对学问更有兴趣,能够治理经血,培养自己的门生,弘扬儒学,他并没有甚么不开心的。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看向曹操,想着,莫非我还不如这个后生麽?
随后,曹操便立刻接替了郑玄的位置,成为了司农,这也是百官所没有想到的,百官之中,也只有曹嵩,极为的开心,有些得意洋洋的望着袁逢,他与袁逢不太亲善,虽然他们的孩子都是好友,平日里,因袁术与袁绍,袁逢没少炫耀,沾沾自喜。
如今,曹操直接进入庙堂,稳居高层,这让曹嵩自然极为欣喜,看到他这模样,袁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曹嵩咧嘴笑着,曹操成为司农之后,也很是恭敬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个态度让百官心里好受了一些,司徒崔也是如此。
天子问他,眼下当如何行事的时候,他只是摇着头,说道:“目前正好,照旧便可。”
似乎并没有想要继续王符新政的意图,这让百官也认同了这位新司徒。
朝议结束,曹嵩也不避嫌,直接将曹操拉到了身边,笑着,走在他的身边,不断的夸赞着,刻意炫耀与众人看,看到阿父这般模样,曹操无奈的说道:“阿父...我这才做了大司农...这...”
“嘿,这又如何?你做大司徒,可不是因你是我的儿子,是因你的才华,是因为天子的贤明....你可不知道,当初袁逢那厮,在袁术成为了校尉之后,是多么的张狂,整日在我面前炫耀...今日,也该让他看看,究竟是谁的孩子更有出息....”
“哈哈哈,你可看到,方才他走出皇宫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
曹嵩开心的说道,曹操知道,因为出身,曹嵩与百官都合不来,尤其是袁逢,袁逢乃是世家大族出身,与阉人之后的曹嵩,积怨已久,两人虽不致于谩骂斗殴,可是在明面私下里,都是不断的争斗着,袁逢想要成为司空,曹嵩全力反对,而曹嵩想要成为太尉,袁逢更是全力阻止。
曹操与袁术,袁绍关系都不错,也不想看到曹嵩继续与袁逢交恶,想了想,便说道:“阿父...你可知晓,我为大司农,乃是司空属臣...如今阿父恶了司空,我日后岂不是要受困与司空了?毕竟乃是我的上官啊....”,听到曹操这么说,曹嵩一愣。
妈耶,怎么忘了,这司农,不正是归司空所管麽?
自己刚才还对袁逢冷嘲热讽,曹嵩瞪大了眼睛,令马夫停下,有些担忧的问道:“我竟忘了此事,这该如何是好?要不,我现在便领你去司空府...好好言语一番...?”
曹操大笑,说道:“阿父不必如此,袁司空并非小人...日后,阿父莫要再与他交恶便是,他那里,孩儿只有办法...阿父,你也年过半百,家中有我,便好生休养...若是力不从心,便辞官归家....”
“嘿,做了个司农,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成,不成,如今还不能走.....”
“阿父,又何必惦记那高官厚禄呢?”曹操无奈的问道。
曹嵩板着脸,摇着头,说道:“我还不能归家....”
曹操看到他如此坚决,也就没有再劝。
你还年轻,庙堂水深,若是我离去了,何人为遮风挡雨?
回到了府邸里,曹嵩便让曹操好生休歇,准备好明日前往司空府,好生与袁逢交谈,莫不要与他交恶,交代了许久,他才让曹操离开,又过了半个时辰,曹嵩叫来了管事,低声问道:“大郎可曾睡下?”
“少家主已休歇....”
曹嵩点点头,说道:“准备礼物,备马,我要去拜见故友....”
管事一愣,立刻做准备,没过多久,曹嵩便悄悄的离开了府邸,穿过了繁荣的雒阳街道,来到了一处奢华的府邸之前,曹嵩抬起头,看着那“袁”字,没有半点的迟疑,下了车,敲了敲门。
有奴仆走了出来,看到曹嵩,大拜,曹嵩笑着说道:“还望你禀告袁公,就说大鸿胪曹嵩求见..”
奴仆一愣,他虽不认识曹嵩,可也知道,这曹嵩似乎从来就与自己的家主不和,今日家主返回之后,还在骂此人呢,此人怎么就来拜见了?还如此的恭敬?
奴仆也不敢对九卿无礼,拜了之后,便会去复命。
曹嵩便在门外等着,过了片刻,那奴仆走了出来,面色却是变得有些不善,冷着脸,说道:“我家主已熟睡,不见客....”
“哈哈,能否叫一声,老夫真的有急事求见....”曹嵩笑着说道,那奴仆不客气的说道:“不能,要等你便等,等家主醒了,再见你...”,说完,他直接关上了门。
曹嵩有些无奈的看着大门,身后的管事却是大怒,说道:“家主,你也是九卿之一,何以能收如此耻辱!我这便杀进去!”
“不可无礼!”曹嵩不悦的说着,哀叹了一声,说道:“我们便在此处等候...若是他明日为难大郎...这款如何是好....”,曹嵩便坐在马车上,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焦急的等候着,雒阳多雨,此刻又下起了小雨,曹嵩让管事也一同坐进马车,管事却是不敢。
路边渐渐也没有了人影,过了近一个多时辰,那个奴仆打开了门,看了看周围,看到了远处的曹嵩,他也是一愣,拱手说道:“家主有请....”
曹嵩颤抖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说道:“带上礼物....”
当面色青白的曹嵩笑着走进来的时候,袁逢正在书房内读着书,曹嵩坐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袁逢这才放下书,有些鄙夷的说道:“曹公前来,鄙府荣幸啊....”
“哈哈哈,冒昧,冒昧,先前,都是我曹嵩不知礼,与袁公为难,今日,特意前来道歉,还望袁公莫要计较...日后....”
“哎?曹公方才可不是如此啊...庙堂之中,我见你甚至威风啊....”
“阉人之后,也能在庙堂如此放肆了?”
袁逢如此侮辱,曹嵩却依旧笑着,说道:“袁公说笑了,我已知错矣....”
“怎么,你那大司农的孩儿,不能让你直起腰了?”
“袁公啊,我那孩儿,与我不同,不同,他自幼便于袁公二位公子交好,乃是好友,又多爱党人而狠阉竖,前往三韩,也未曾有失职之处,日后,他担任司农,便在袁公之下,还望袁公莫要计较,能够看管一二,我那竖子,他是最爱与党人结交的...他...”
“好了...”袁逢开口道,看着面前不断解释的曹嵩,他心里一软,无奈的说道:“曹公,不必如此,孟德之才,我是知晓的,我也定然不会因私怨而难为他,曹公可放心离去...”
“多谢袁公!”
“薄礼还望纳下....”
曹嵩笑着。
次日,曹操醒来,心里还在为大司农之事而兴奋,进了食,便来向阿父告辞。
曹嵩坐在案牍前,佝偻着腰,发色灰白,艰难的看着书籍。
曹操走了进来,拜了拜,笑着说道:“大司农曹操,这便要前往司空府,特意来向大鸿胪告辞!”
“好,好....”曹嵩笑着。
曹操告别之后,便要离开。
“大郎啊...去了司空府,莫要与袁逢交恶,好生听着他的吩咐...不要急躁...被欺辱了,直接回来找我,若是出了甚么事,也要速速回府找我,千万不要自主行....”
“好了,好了,孩儿知晓啦!”曹操不好气的打断了曹嵩,抬起头,傲然的离开了曹府。
哎,阿父这人啊,那里都好,就是太爱慕官位,胆小怕事,如此这般,如何能青史留名,成为国之重臣呢?
曹操摇着头,心里想着。
看着曹操远去的背影,曹嵩只是呆呆的看着,许久没有言语。
第0410章 曹操逞威
曹操在担任大司农之后,并没有如同他在庙堂之中的表现一样低调,他知道,只有让天子看到自己的能力与才华,自己才能在朝中稳住地位,天子让自己来接替郑玄,就是想让自己能够带来一些老臣们所做不到的事情,袁逢对于他,也很是看重。
虽然袁逢与曹嵩的关系依旧没有得到缓和,但是对于面前这个极为才能的年轻人,袁逢还是选择了信任与扶持,有了天子与袁逢的扶持,曹操也就放开了手脚,在三韩地方上的时候,他便施展出了很出色的才能,可是在三韩,他作为边疆大臣,还是没有放开手脚,生怕引起误解。
可是到了这庙堂,他就没有这样的拘束,他手中又无军权,又没有甚么势力,他在上任三日之后,便对于屯田制的弊端,提出了三项变革内容,书《熹平屯田考》,在表文中,他提出了先前屯田制的弊端,从百姓渐渐消失的开垦热情,从耕作工具的革新,以及豪强对于屯田制的阻碍。
首先,是百姓已经没有了原先那般热烈的开垦热情,在建宁初年,大汉耕地极少,大部分都在豪强大族的手中,导致百姓的日子极为贫苦,孝康皇帝大手一挥,便下令屯田,使得天下新增耕地无数,同时,又拔掉了一大批的豪强,将他们移居与边塞。
让中原数州的产粮连番上升,到了如今,开垦了二十多年,家家户户都拥有田地,而对于豪强世家也有严格的律令禁止他们兼并土地的行为,因此,百姓们已经丧失了原先的热情,导致开垦的耕地数量连年下降,就连原先负责屯田的屯田中郎将这样的位置,也是逐渐失去了原先的地位。
对于这一点,曹操认为,庙堂过于重视兖,豫,青,冀等州,却忽视了边疆数州,在这些大州,能够开垦的耕地是要多于中原地区,如今,应该将开发的目标放在边疆地区,另外,提升产粮在官员政绩审核之中的地位,这样能够促使官吏们更加重视耕地的开发。
对于那些出色的地区,庙堂还应该有赏赐,在赏赐之外,若是有人荒废农田,还应该进行处罚,将此条例并入汉律,曹操提出了很多的想法,他计划要在四年之内,让并州,幽州,三韩,荆州,扬州,益州的耕地赶上中原地区,让大汉在农业取得巨大的进步。
第二点,也就是在耕作技术上,曹操认为,要大规模的推广农书,还希望庙堂能够聚集农科人才,编写新科农书,而在鸿都门学的工部,已经出现了很多的新农具,这样新农具的使用方法,也应该编写在农书之中,另外,对于不同的地区,要有不同的方法,提高农产品的产量!
这两点,当然都是让天子与百官极为的赞同,同时,也认可了这位司农的能力,可是到了第三点,百官就有些笑不起来了,曹操认为,目前的豪强大族,依旧是地方上土地发展的主要阻碍,虽然在耕地上,庙堂对他们做出了限制,可是他们还是隐藏了大量的奴仆佃户,这是当要清查的。
他认为,对于地方豪强,还要对他们的奴隶佃户进行限制,数量必须要上报庙堂,不然便要重罚,而那些隐藏人口,应该分派进入屯田大业之中,在南北进行开垦,另外,对于世家,他也做出了相应的限制,这条革新法提交之后,百官顿时就沸腾了。
你曹家自己不就是大户豪强麽?何来颜面啊?
在提交之前,曹操便将曹家的奴仆佃户数量上报庙堂,以表清白,在看完了他的提议之后,天子十分的开心,并且允许了他在屯田上的革新,浩浩荡荡的革新便开始了,从调动百姓的热情,以及到官吏的鼓动惩罚,新农具的推广使用,农书的编撰,对百姓耕地的保护。
以及,对于豪强们的佃户奴仆限制。
最为可恨的是,曹操在五月初颁布了新策之后,在十五日后,便开始了惩治,也就是不给豪强反应甚至思考的机会,很多豪强大族甚至都没有接到消息,便迎来了严厉的惩治,对于豪强,曹操从不客气,就如同他昔日为济南相的时候,大力铲除当地豪强,使得地方清明,官吏畏惧。
而同时,世家自然也是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在王公逝世不到数月的时间里,曹操成功的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百官心里的大奸贼,不过,曹操的这番举动,给人力空虚的南北方送去了数十万计的农民,他想要在四年之内完成对幽,荆,贺,新,三韩,荆,扬,益,并九州农业振兴的目标有了人力基础。
同时,曹操还进行了对边地移居的鼓励政策,百姓集中的中原几州,人口的分布极为不合理,曹操认为,这是很大的弊端,而汉人又对家乡看之甚重,绝对不会想要离开,曹操只能尽全力的鼓励边塞入驻,甚至,诸多地区的罪犯,也被他带去边塞进行开垦。
“陛下,请烹曹孟德~~~”
百官哭诉着。
天子看着百官,心里大笑,脸色却未曾有变,皱着眉头,看向了曹操,说道:“曹君,朕见百官如此痛楚,革新之中,可是百姓遭受了甚么大害?”
曹操起身,走到了正中央,拜道:“陛下,百姓并未曾遭害,大喜过望,仰拜雒阳,只是,百官之中,不少人私藏奴隶佃户,被臣所查出,故而如此....”
“哦?”天子疑惑的看向了群臣。
群臣低着头,咬着牙,没有言语。
“孟德多虑啦,庙堂群臣,全然都是些爱国爱民的贤才,岂能会做出害民损国之逆事?群臣,朕还是信得过的,孟德日后也就不要再寻他们的麻烦....”天子肃穆的说道,百官心里感激,又是连忙拜谢,曹操也是说了遵命,便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次,曹操可谓是给了天子意想不到的惊喜,他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模样,低着头,坐在袁逢的身后,袁家与天子的关系甚是密切,曹操的谋划虽对袁家也造成了打击,可是对袁逢而言,能够跟随天子,比一些佃户奴仆之类的要有用的多,他们袁家便是第二个支持曹操的。
随后便是荀氏,陈氏,杨氏,司马氏之类的世家大族。
有这个机会能够离天子更近,代价不过是付出一些奴仆,何乐而不为呢?
就算是有限制,大族应对的办法也是多的很,进行分户分家,将限制的危害压到最低,这并不能伤到他们的根基,就算门子学创立,可两大学府之中,世家子弟还是占了将近八成,孝康皇帝限制世家,但是并没有放弃重用他们,当今天子依旧如此。
袁逢是在庇护着曹操的,与邢子昂一同,压住了很多大臣们的弹劾,以及准备施行的报复行为,群臣不敢与袁逢作对,不过,曹嵩便倒霉了,在短短的几天内,他被群臣找出了很多的错误,小到他在接待贵霜使者时的礼仪错误,大到他的下属接受真腊贿赂,告知海军情况之类。
曹嵩可找不到人来保他,在这么大量的过错面前,天子也是护不住他的,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告老还乡的准备,大臣们疏远了与他的距离,身为九卿,他身边竟没有甚么大臣敢靠近。
天子又与大臣们商谈了片刻关于边塞地区的耕地之事。
“陛下.....”
崔缓缓从群臣之中走了出来,他如今贵为司徒,对于曹操的作为,虽然崔家也遭受到了打击,可是他竟一点也没有怨恨,群臣都希望他能做主,来打压曹操,可是崔到如今,都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语,在庙堂之中,也一直是静悄悄的。
时下,很多人都称他为“不为司徒”。
看到崔起身,天子有些疑惑,问道:“司徒可有上奏?”
崔点点头,说道:“陛下,如今,四海安宁,外无战事.....”他缓缓的说着,当他说道戍卒之事的时候,群臣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司徒莫不是要废除边军?这可是会要了太尉的命啊,司徒要与太尉开斗了?群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崔话语一转,忽然说道:“臣思索许久,若是将戍边士卒屯田,全数化为屯田营,开垦如凉外,贺外,交外,益外等地区,定然能使司农边屯之事更为便利....”
在他之前,孝康皇帝时期,就有军屯的说法,在西域,幽州都有,不过,那是半屯田,他们依旧要进行操练,依旧还是从军职,只是也同时进行耕作,如今,崔却是想让大汉四周数十万的戍边军全部化为屯田所用,这些戍边军,通常是乡里百姓担任,时常为一到三载。
他们平日里,也就是维护边塞城墙,守城之类,做不到外出击敌这种的程度。
天子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点点头,说道:“此事,群臣可议。”
崔这个举动,并没有任何的危害,反而是符合了大臣们想要减少军旅的意图,他们生怕张温会不断的鼓动天子,进行无谓的战争,顿时,群臣同意,天子便令邢子昂负责此事,随后下令结束朝议。
当曹操走出了皇宫的时候,几个大臣都是有些愤怒的看着他,面色不善,曹操笑了笑,低着身,穿着鞋,有一人笑着说道:“曹君如今可是威风的很....若是费亭侯如今尚在,只怕心里大喜,以后人尊了....”
曹操转头一看,原来乃是尚书王允,原先,王允便认为自己能够接替郑玄的位置,没成想,竟让曹操接替,这让王允心里甚至不悦,没有想到,到了如今,曹操又擅自革新,王允的家族也是受到了重创,有数个族子都被带进了绣衣大牢,这让王允心里极为痛恨曹操。
“哈哈哈,原来是王允王尚书!”
“王尚书所言不差,若是祖父在世,定然欣喜....”
曹操笑着说道,面色没有半点的恼怒,甚至,对于面前这些群臣,表情也是格外的温和,看到曹操这般模样,王允冷笑着,没有言语,曹操却又继续说道:“王尚书,孟德有一不解之惑,着实想要请教尚书....不知,尚书可能解惑?”
“呵,但言无妨!”
“这阉人之后,高居庙堂,贤士之后,却是在绣衣大牢之中,孟德实在不解,尚书请言,当今这政,是清明,还是不清明啊?”
“这,..这...”王允张了张嘴,却是冷哼了一声,挥袖愤然离去。
“哈哈哈~~~”曹操大笑起来,却没有理会周围的大臣,傲然离去。
“再世王节信!”
群臣恶狠狠的骂着,却奈何不了他,曹操与王符一样,也是为了自己的抱负,能够做出常人所不敢做的事情,但是又有不同,王符极为高傲张狂,根本不理会这些大臣,大臣在他的眼里,都是些甚么钻进钱眼的臭蛆,持刀的狒狒之类的。
曹操不同,曹操在庙堂之中极为恭敬,行事又是极为的迅速,他也不跟王符那般,不在乎这些大臣,他会将这些大臣视为敌人,而不是狒狒,这样的曹操,虽说没有王公那般的可恨,却是让百官都感受到了威胁。
显然,曹操是个比王符更难缠的敌人,在曹嵩遭受到打击的同时,曹操也不乏有些举动,用以反击,他反击的方式也是极为的简单,宴请张张俭....
当然,在宴会上,他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密谋,也有黄门在监督,他们只是简单的饮酒,并且商谈将屯田不力罪加入汉律之事,不过,这番举动,在曹操刻意的表露之后,却让百官惊慌失措,莫不是这三贼要联合起来,妄图谋害我们这些贤才?
他们在急忙之下,自然是选择先行下手,对张,张俭,曹操同时下手,一如既往,找出他们的错误,进行弹劾,如张任用贼人为官,张俭私自释放罪犯,曹操大力任用近亲,曹仁,曹洪,夏侯氏在三韩为官等等,他们对此进行弹劾。
却不知,他们的行为触动了天子的戒心,张,张俭是天子的两把利剑,也是最为重要的检察司法之位,如此疯狂的弹劾这两个地方,尔等是想要做甚么??
随后不久,他们便迎来笑嘻嘻的前来的张。
“听闻,尔等弹劾我?”
这个时候,大臣们忽然又想起了王公,还是王公好啊,王公就从来不会对他们下手.....
毕竟,在王公眼里,他们都是一群蛆,狒狒,王公没有必要跟牲畜过不去是不是?
第0411章 公孙伯圭
在曹操建设边塞的蓝图之中,显然,高句丽地区是起到了重要作用的,这还是因为交通问题,从贺州运输炭石至于三韩,东,则需要从下方绕过幽州,通过幽州驰道感到三韩,耗时耗力,而到达东就更加艰难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远离庙堂中心的三韩,东想要发展起来,是不可能的。
只有兼并了高句丽地区,才能让帝国东部完全的连成一片,甚至,可以说,整个东部沿海的所有地区,都会成为大汉帝国的一部分,东部再也没有任何的外来威胁,除非是来自海面,这可以让帝国减少对东部地区驻军的减少,会省下很大的财政支出,对于国力的提升是有重要帮助的。
因此,他再三的与张温发文,希望太尉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高句丽的问题。
张温却没有理会曹操的催促,依旧是不急不慢的一点点压迫高句丽的活动范围,他很清楚,目前的高句丽,不过是笼中之鸟,在之前他与扶余的大战,更是彻底断绝了他能逃亡的任何可能性,或许他获得了大胜,让扶余人再也不敢对他们有非分之想。
可是,这同时也让扶余人对高句丽的戒备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仅仅是一支临时组建的军旅,便能击溃扶余最为精锐的部队,这让扶余如何不心惊?在这样的情况下,扶余人在边界上,做足了准备,不敢说能打败前来的高句丽人,但是要让他们出不去,还是能够做到的。
最为痛苦的,还是当今的高句丽王,他的确是一位才能不错的君主,他在治政方面,军事方面,都有不错的才能,他曾花下重金,来收购大汉的兵法书籍,也曾打探一些大汉名将的事迹,并且学习,不过,他如今的能力,比之这位大汉的“狂人太尉”还是相差甚远。
大汉曾出现过三位名将,张温可以算是他们之后的第四位。
张奂是最初的名将,他的军事才能,更多还是体现在他强大的个人魅力上,只要是他作为主帅,士卒们便能发挥出十成的战斗力,宁死不退,他可以率领数千人与十几万人征战,而他的属下都不会有半点的畏惧与退缩,因为此人对士卒极为亲善,将士卒视为生子。
因此,他往往以少胜多,屡战屡胜,最后也是败在了数量上,他是大汉声望最高的大将。
之后的段,与他截然不同,段善奇袭,善险策,他从不在乎胜利之外的任何事,在面对羌人的时候,他能够带领士卒,左突右攻,一路孤军深入,直接抓了对方的大王,让整个羌人联盟顿时瓦解,威震天下,在后来面对山越,也是如此。
久久未有动手,动手便是直接除掉了山越的主力军,其余皆降。
皇甫规,则是勇,或是莽,永和年间,羌人攻三辅,包围安定,征西将军马贤率军十万征伐,却是不克,又中了羌人计策,在射姑山大拜,马贤战死,朝中人人惊慌失措,在这个时候,皇甫嵩仅率八百士卒,与羌人血战,斩首无数,活生生将羌人打的退却!
如今的张温,与他们都不同,张温胜在大局眼光,进军又极为的稳重,不慌不忙,以最为安稳的方法来将敌人歼灭,这与他平时的性格是格格不入的,不过,正是这样的行军部署,打乱了高句丽王的一切部署,他想好的一切谋略,在这样平稳的蚕食之中,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
当四路大军绕过王城的时候,高句丽王只能率领其余的惨军,龟缩在与扶余的交界处。
“唉....”
浑身是伤的将军低着头哀叹着,到了如今,他们已经近乎于绝望,如今想的不是如何去击败汉军,而是,如何能在张温的手中保命,年轻的高句丽王牵着马,看着麾下这支惨军,他的甲胄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额头上也是有几处的血痕,眼里满是沧桑。
看着这些低头哀叹的人,他也说不出话来。
“诸君不必如此!仅仅几场败仗,便让各位如此丧气?莫要忘了,我等也曾击溃过汉军,还是以少胜多,可见,汉军也未必不可胜,如今,未战而丧胆,又是何故?”说出这番话的并不是高句丽王,而是他麾下的一位老臣,老臣花白的胡须,如今也被鲜血染红,染黑。
听到他的言语,几个将军并没有言语。
击败汉军,他们当然知道老臣指的是甚么,这汉军之中,有一支军旅,五千人左右,人人皆有马匹,可谓是精锐,不过,令他们惊异的是,在几场战争之中,他们打的这支劲旅满山乱跑,数百人都能追着他们打!唯一值得陈赞的,就是这支军旅逃命很厉害。
他们在这张大战里,起码被高句丽人击溃过十几次,可是,从来没能抓住过他们一个人,甚至是一匹马!!
而他们逃亡之后,便会厚颜无耻的叫来同属的汉军,这些汉军就会反追着他们打,到了最后,他们也逐渐明白,这支军旅,压根就是斥候,五千人的斥候,就是来打探他们的位置的,根本不是要跟他们作战的,还唤作甚么骁勇营!呸!无耻之尤!
这支军旅,被高句丽人冠以“业及可子”的名称,按汉语来说,便是“懦夫军”,或者“贱人军”,而这支军旅的首领,公孙瓒,也被高句丽人冠以“图什卡干”的名称,翻译过来....便是“兔子将军”。
“不必多说了....”高句丽王笑着说道,他轻轻摘下了自己的头盔,看着诸多将领士卒,他的这番举动,让这些将领与士卒们都是极为的惶恐,要知道,高句丽的将领,从来就不会再战时摘下头盔,尤其是在士卒的面前,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坐在一处石块上。
“我本以为,我能够保护我的追随者们..唉...也罢,也罢....”他忽然笑了起来,温和的看着这些将领们,说道:“我纵然战败,也不能将你们一同拉入地下,高句丽,不能就如此的灭绝在我的手里....”,听到他这些话,将领们脸色大变,颤抖起来。
“大王,我们还没有失败,我们能打通前往扶余的边界,我们逃到肃慎去,我们还能卷土重来....我这便去率军攻伐....”老臣说着,便缓缓起身,高句丽王笑了笑,说道:“我一时之错,却是使老者劳累了....”,他猛地起身,看着众人,皱着眉头,说道:“众将士听令!”
“在!”
“令尔等向大汉投降...不可怨恨,不可行凶!”
“这....”将领摇着头,说道:“宁死也!”
高句丽王忽然拔出了长剑,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抓着剑身,便将长剑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长剑直接洞穿了他的身子,嘴角溢出血来,双眼圆瞪,众人怒吼着冲了上来,将他抱住,高句丽王看着他们,瞪大眼睛,缓缓说道:“献...出....我的首...级...高句丽不亡!”
随着他开口,嘴角不断的冒出血来,最后,他还是倒在了这些将领的怀里。
众人大哭,却无可奈何,他们都不忍将他们的大王斩首,束手无策,老臣双眼通红,看着他们,说道:“大王不愿高句丽就此绝种,尔等不可违背,即刻便投汉军,不可作乱...”,他说完,也是如同高句丽王一般,毫不犹豫的将长剑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其余众人,哭丧着脸,带着两人的尸体,朝着汉军所在的方向赶去,气氛格外凄惨。
地面微微颤动起来,为首的高句丽将领茫然的抬起了头,他知道,汉军的骑兵来了,还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军旅,这样的军旅,似乎是那位率领精骑,勇冠三军的吕将军?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全名,不过,他还是有过与这位将军的交战记录,那人总是冲锋在最前,勇猛难当。
就连大王也陈赞过此人,言之他有度辽将军皇甫规的身影,作战极勇。
众人停下了脚步,望着远方。
渐渐的,远方出现了一支军旅,他们打着汉军旗帜,全数骑兵,冷静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当这些骑兵看到他们的时候,却忽然出现了一些慌乱。
在士卒之中,公孙瓒瞪大眼睛,大叫道:“不好!有贼人!骁勇营,前军为后军!速速去禀告吕校尉!!”,顿时,整个骁勇营顿时转头便逃,没有半点的迟疑,高句丽将领瞪大眼睛,大吼道:“吾等是来投降的!!吾等愿降啊!!!!”
“回来!!”
“你们这群业及可子!!回来呀!!!”
任凭将领如何谩骂,这些人还是逃走了,他呆滞的看着远去的汉军士卒,心里却有些怀疑起了大王的命令,看了看周围的士卒,无奈的继续朝前走去,好在,汉军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没过多久,吕布率领骑兵赶到了此处,将他们团团包围,手中长弓更是直接对准了他们。
将领摘下了头盔,低下了头。
而公孙瓒则是率领士卒远远的看着他们受降,得知他们是要投降的,公孙瓒有些遗憾的叹息着,唉,早知道自己就不逃了呀!
当高句丽王的尸首被带到了张温面前的时候,董卓,皇甫嵩也都回到了营帐里,他们极为的欣喜,这场大战,总算是到尾了,高句丽王的身死,无疑是代表了高句丽的彻底崩溃,张温面色还是极为的冷静,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前来投降的将领,也只有一个请求。
希望太尉能够不要玷污高句丽王的尸首。
随后,在交接了士卒们之后,追贵高句丽王,自杀成仁的将领足足有七位。
张温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哀叹了一声,令之将他们葬,这位高句丽王,也躲过了被张温斩首的命运。
董卓与皇甫嵩正在兴奋的聊着,他们已经在谈自己的军功了,张温看了看他们,忽然说道:“高句丽王身死的消息,你们不得泄露....”
“嗯??”
董卓大吃一惊,皇甫嵩面色苍白,张太尉这是想要做甚么?如今高句丽已降,太尉的意思,显然是不想就这么撤军,太尉这是要...越是想,两人便越是惊恐,看到他们这般模样,张温无奈的解释道:“我平生从未有反意,若是对陛下不忠,天打雷劈!”
“只是...来都来了...之后,老夫再也没有这般机会了...”
张温眯着眼睛,说道。
正在此时,吕布与公孙瓒走了进来,看到两人进来,张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夸了夸吕布的英勇,他看着吕布,说道:“还望君派一人,前往雒阳,为我带来一人,我有重用....”
“遵命!”吕布拱手说道。
董卓与皇甫嵩也被他遣退,只留下公孙瓒一人,他看着公孙瓒,笑了笑,说道:“这段时间,让伯圭受苦了....”
公孙瓒苦笑着,说道:“不敢”
的确,如今,大汉将士,都不是很瞧得起他,时常以兔子将军来称呼他,公孙瓒除了首战大胜之后,便再也没有胜利过,屡战屡败,已经成为了不少人口中的笑话,他们可不会想公孙瓒麾下都是甚么人,他们只认为公孙瓒不善战,张温知道,公孙瓒心里的苦楚,故而安慰。
“骁勇营,比我预料之中的,还要出色...若不是你们发现敌情,在这山林之中,奉先他们也不能如此迅速的把对方逼到绝路上....”张温说道。
“不敢....”
“我知你心里苦楚,也知你不愿再率领这些人继续作战,我也不逼你...你这就去解散了骁勇营罢,我明日再宣告诸将...这次,你立下了大功,我会给你一支真正的精锐...”张温笑着说道。
公孙瓒却是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将军,我那些...麾下,不知要如何安排?”
张温笑着,说道:“初得高句丽,这里全然都是高句丽人,我们是不能安然退却的,伯圭不愿率领他们,我有意将他们留在此处,让他们成为高句丽之子民,尽快安稳此处....”
公孙瓒皱着眉头,想了许久,说道:“他们想回到东...那里有他们的...”说了一半,公孙瓒又没有继续言语了,我不是东人,可不能开口便是鱼虾啊...
他抿了抿嘴,说道:“遵令!”
公孙瓒出了军营,回到了骁勇营的时候,校场上几乎都没人,公孙瓒有些恼怒,这些家伙,自己不在,就连训练都免去了,他有些恼怒的走到了后场,却看到那些东人,都围绕在了一处,不知在做些什么,有人看到了前来的公孙瓒,高呼道:“将军来了!”
几人拿起了物什,跑到了公孙瓒的面前,公孙瓒低着头看去,那是一釜,还烧着甚么,他的军侯,笑着说道:“将军,这是我们在河里抓的鱼虾,想教将军尝尝....可惜,不是东鱼,等我们回了东,定让将军吃个够!将军,来,尝尝,这都是我们所做的...”
他们满脸的笑容,期待的望着公孙瓒。
公孙瓒心里忽有些复杂,忽然大怒,猛地一脚踹翻了他们的釜,怒吼道:“尔等是要让我为汉军之耻麽?!”
“他人都在军中操练,就你们,在这里煮鱼???”
“我从未见过尔等这般之人!!”
“明日之后,骁勇营便不在,我也不是你们的将军了!都给我滚回东抓鱼去罢!!”
公孙瓒大吼道,东人渐渐低下了头,笑容不在。
公孙瓒转身便离开,走出了营帐,闭着眼睛,哀叹了一声,来到了张温的营帐前,迟疑了片刻,还是令士卒前往通报。
“哦?伯圭?”
张温笑着,问道:“前来何事?”
“太尉!”公孙瓒拱手大拜,说道:“我那些麾下,在异地为奴十载,如今也只想一心返回东,太尉能否看在他们的功劳上,放他们返回东...?”
张温的笑容渐渐凝固起来,问道:“你来为他们求情?他们有何功劳?可曾与敌人有过一次交战?若不是你,只怕,他们早已逃回东去了...”
“这..”公孙瓒面色复杂,忽然说道:“太尉,我愿率领此些东人,继续作战,还望太尉应允!”
“你这...”张温沉思了许久,眯了眯眼,他如今的目标,正是高句丽之上的扶余,扶余与高句丽一般,若是想要消灭他们的军旅,自然还是需要这些斥候,他们打探消息,倒还是好手....
“行...便再留一段时日罢....”
公孙瓒再次走进军营的时候,整个骁勇营都是有些寂静,士卒们看到了他,也只是拱手拜见,眼里满是惊慌,不敢抬起头,公孙瓒看着他们,无奈的摇着头。
“尔等这些懦夫....”
“那鱼还有麽?”
第0412章 巅峰盛世
吕布派往雒阳的人,先是去拜见了陛下,并且告知了他高句丽将败的消息,就连高句丽王身死的消息也一并告知了天子,天子闻言大喜,幽州之外的强敌,只能勉强算一个高句丽,如今高句丽已平定,只怕幽贺之地,能得到一段很长的发展机会。
士卒又告知了张温的上奏,请求天子,是否能够暂时将高句丽王身死的消息隐瞒住,好让太尉能够彻底的平定东方,天子眯着眼睛,愣了片刻,问道:“太尉是想要将整个扶余一并拿下?”
士卒看到天子,本就激动的难以言表,听到天子询问,更是哆嗦了半天,方才说道:“不知也。”
天子大笑,说道:“你不必拘束,这些日子,你们南征北战,劳苦功高啊!”
“不敢...多谢陛下...”
士卒显的有些惶恐,天子笑着,太尉想要一举平定整个东部,他是支持的,先前,他便一直不明白,为何阿父总是拦着这些将领,无论是张温,还是董卓,他们每次想要主动平定一些地区,阿父总是不允许的,除非是对方进行劫掠,惹到了阿父。
在他看来,与其等着他人动手之后再报复,不如直接让对方没有任何的机会能够对大汉产生威胁,这样的行为才是最好的,何况,在大汉的制度下,各方的百姓只会过得更好,例如这三韩,原先三韩各部大小君主,征伐战事不断,民不聊生,就连吃饭都是难题。
可是如今呢,驰道四通八达,处处耕地铁矿,家家富裕,其税赋甚至能够承担的起这番大规模作战的大半军费,在更加优秀,更加开明的制度下,对百姓,平民带来的只有好处,而不会有坏处,因为孝康皇帝曾定下政策,无论是鲜卑,匈奴,羌人,三韩,大汉之内,皆为大汉之民。
他们的税赋与中原地区是一样的,甚至,因为他们产粮少,税赋还要低一些,而门子学同样对他们开放,如今门子学之内,便有不少的匈奴人与鲜卑人,他们都是习雅言,读儒经,日后也能参与考核,若是通过,还能分派到地方为官。
孝康皇帝的这项政策,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大汉的内部矛盾,自从建宁十六年起,大汉境内很少会出现匈奴,鲜卑,或者各地蛮族出现叛乱的事情,官吏们也不敢通过逼反他们来获取政绩,毕竟王符在汉律上明确的增加了这几条规定,违者死。
如今的高句丽,甚至是扶余,如此抵触大汉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的贵族统治者,大汉的军事行动,只会影响到这些贵族统治者的权益,故而进行抵抗,天子心里明白,只要在平定高句丽之后,能够让当地的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百姓定然会忘了那甚么高句丽王,成为大汉的子民。
毕竟,大汉的各项政策,都比高句丽不知要完善多少倍,就算甚么都不做,只是将税赋调到与大汉其余地区一样的水平,就已经算是造福当地百姓了。
“朕知晓了...你归去之后,便可与太尉禀告...至于他所要借的人,本身便是他太尉府的属官,你可接去!”
听到天子如此言语,那士卒这才大拜,告退。
随后,他从雒阳带着一人,极速返回高句丽。
此刻已经是熹平二年的八月了,在这个时候,其实在朝中也正在出现巨大的变革,天子渐渐掌握住了朝政,三公九卿全然是天子的心腹,建宁时期的不少老臣,如郑玄,王允等辈,都被天子赶回了家,或者是门子学这样的地方,钻研经学。
曹嵩也是无奈的告老还乡,在百官的针对下,他没有办法继续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始至终,曹操都没有出手帮助他,这也是他特意吩咐的。
朝中,只剩下袁逢,蔡邕,张俭,张,邢子昂,崔,张温,卢植这些投效了天子的老臣,其余人员全然都是朝中新人,以司农曹操为首,又任用了马日为太傅,以樊陵为少府,以黄琬为司徒长史,以赵谦为光禄勋,以周忠为光禄大夫,以淳于嘉为卫尉,以赵温为大鸿胪。
又有种拂,王伟,王升,周忠,荣邵,赵岐,许芝,丁宫,刘渊,邓泉等新人进入庙堂的核心。
建宁年前的群臣,彻底消散在了长河之中,只能在那辉煌的忠烈堂里,才能看到建宁贤臣的赫赫功绩,在地方上,将这些久经磨练的太守们调入庙堂的同时,天子又令邢子昂提拔了一群新人作为县令以及太守等,接替他们的位置,这个时候的县令,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比的惊艳。
首先,方才那些进入庙堂,坐在核心位置的大臣,都是在史书留名,被孝康皇帝刻意在地方上进行培养的大臣们,他们入驻庙堂,定然会让原先有些沉默的庙堂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这一点,如今便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们都不是庸人,各个都有自己的才能。
在他们进入庙堂之后,人人都在展示自己的能力,想要坐稳这个位置,顿时,各项新的政令层出不穷,邢子昂在尚书台劳累的夜不能寐,几位老臣也是手忙脚乱,他们有些跟不上如今这些大臣的速度了,毕竟,他们的确是有些老了。
庙堂迎来这次的大变,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只是,比他们所想的要提前了几年,他们苦笑着,能说甚么呢?不愧是孝康皇帝的种麽?
看到庙堂之中出现的这些变化,天子大喜,随后便看向了地方。
天子看着手中的列表,看着着醉入迷。
三韩相田丰,东太守刘备,汉中太守袁绍,贺州刺史刘虞,南阳太守臧洪,幽州刺史陶谦,北海太守袁涣,青州刺史沮授,武威太守凉茂,冀州刺史国渊,除了这些太守刺史之外,在县令的配置上,王烈,司马芝,钟繇,王朗,顾雍,张范,逢纪,管宁,王修,徐奕,满宠,郭图,韩浩,董昭,刘烨,吕虞,吕常....
纵然一观,全是天书之中能够留下姓名的贤才,最次都是日后的两千石啊,这些人作为各地的县令,让天子都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着,忍不住的大笑。
熹平二年,朝中朝外,人才济济,他们的上任,让整个熹平二年都变成了充满了活力的一年,朝中出现了大量的政治举措,有关耕田方面,有关官学方面,有关水利方面,就连袁逢也不再那么的劳累,他的府中诸官吏,便有曹操,华歆,陈宫,审配,许攸,荀谌等等的贤才...
袁公原先还有些瞧不起他们,谁知,他们赶来之后,袁公顿时清闲了下来,甚么也不必去做,看着他们便好,若有事不明,他们还会询问袁公一二,到后来,就完全不用袁公干涉了,这让袁公心里实在不好受,有些酸苦,其余地方也大多如此。
尤其是司徒崔,麾下更是人才济济...毛阶,黄琬,荀,荀攸,袁胤.....
崔也有些搞不懂,莫非在建宁年间,孝康皇帝便开始了对这些人才的培养麽....
朝中诸事且先不提,在地方上,这些县令们也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朝中的大量政策,在地方上得到了很好的执行,有的地方,甚至还自己进行了改进与完善,沉稳的局势顿时被打破了。
远在高句丽的太尉张温,这个时候,也等到了自己所等待的那位人才,他原先派遣吕布前往雒阳,全然是为了此人,到此人赶到了高句丽的时候,引起了一阵鸡飞狗跳,公孙瓒,吕布,董卓,皇甫嵩都是连忙离开了军营,前往各地修整,除非此人离去,否则绝不回来。
张温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刘东。
此时以单名为贵,双名为贱,故而,当今天子为刘东取了单名为默,是为刘默,字东,东之字,也是对他投效之功的嘉奖,刘东拱手大拜,有些感动的说道;“多谢太尉为我东复仇,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待在高句丽之地,观其王之尸首....”
“太尉不知,这些高句丽人,行事极恶,曾多次侵我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臣之父母,臣之兄弟,全然死于高句丽之手,此仇此恨,臣未从敢报,太尉今日为我东复仇,臣实在感激,不知如何答谢..我们东,原先也是百姓富裕,家国太平,我东之鱼虾,味道鲜美,更有一种鱼虾,长着...”
“咳咳...君不必多说,我自知,长着龙须....”
太尉打断了他,连忙说道:“我这番请君前来,是有要事,要君相助的...”
“太尉请言,无论何事,臣绝不畏惧,只是臣不善兵马,不通武艺,除战事之外,臣皆然可矣,太尉为我东复仇,此等恩情,臣是绝不会推辞的,若是高句丽之事,臣更....”
“君且慢....”
张温再一次打断了他,说道:“乃是扶余之事,我虽平高句丽,却有扶余在边,令我心不安,若是我率大军退去,扶余再攻,只怕又起战事,故而请君前来....”张温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刘东认真的听着,皱着眉头,不时的点点头。
“你可知晓了?”太尉皱着眉头问道。
“臣知晓,臣这番离去....”
看着面前口若悬河的刘东,张温呆愣的听了许久,过了近一个时辰,看他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张温这才借着犯困,赶忙将他赶了出去,并且告诉他,明日直接前往便可,不必再来向自己告辞,刘东自然又是一阵的感谢与告辞。
次日,张温为他选了几个最为勇猛的士卒,护送他前往扶余。
他这番前往扶余,乃是为了高句丽王而去,显然,大汉在攻破了高句丽之后,并没有发现他们大王的身影,可能是逃到了扶余,刘东前往,便是要求扶余人交出高句丽王,若是不交,定然会引来大汉的怒火,张温会顺手将他们也一同覆灭。
若是交不出,又不想遭受张温的攻伐,那也可以,必须要向大汉俯首陈臣,并且大汉会派出相来以管制,也就是将扶余作为大汉的诸侯国之一,由国相来进行管理,如河间国,中山国之类,不接受,便只能开战了,这几个士卒,经过了大半个月的痛苦煎熬,才将刘东送到了扶余人的那里。
当扶余士卒看到了前来的车马之后,惊慌失措,连忙大声询问道:“来者何人?”
他们用的,自然是扶余语。
刘东开口说道:“大汉使者刘默!以太尉之令,拜见扶余王!”
他用的竟然也是扶余之语,身边几个士卒瞪大了眼睛,也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些甚么,张温之所以将此人找来,就是因为,在张温大军之中,能说扶余语的,只有高句丽的降卒,除了他们,没有任何将领是会的,而刘东,他就比较恐怖了,他精通东,三韩,雅言,高句丽,扶余,南扶余,甚至是贵霜语....
而他言语之上的才能,也是有的,张温信不过那些高句丽的降卒,便将他找来,让他出使。
至于扶余人会不会在愤怒之下砍死刘东,张温也并不在意,若是杀了他,自己却是正好有机会,能够将扶余王的头颅砍下来,送到雒阳去!
不能砍高句丽王头颅的这件事,让太尉耽耽于怀。
听到刘东的言语,那几个扶余士卒大惊,又仔细的观看了一番他们,确认前来的不到二十个人,他们这次召集了百余士卒,将他们带了回去,刘东观察着周围,在周围,他们建立起了一些粗糙的防御措施,有拒马,有陷阱,还有些土块筑成的城墙。
这些连高句丽的军队都不知能否防住,在大汉军旅面前,就完全是个笑话了,就连公孙瓒率领的骁勇营,能够轻松的突破这些障碍,当然,能不能打得过障碍身后的扶余人,另当别论。
扶余人提出要收走他们的武器,刘东难得硬气了一回,怒斥他们的行为,并且告知他们,大汉太尉率军十万,就在他们的身后,听到这样的消息,扶余人也就没有再言语了,连忙禀告他们的将领,将领又去禀告扶余王,扶余王这些日子里,可谓是胆战心惊。
早先听闻汉军几万人便杀得高句丽大军崩溃,不到半月便被夺取了半数土地,他是非常的开心,觉得高句丽也不过如此,自己率五万大军,便能一举平定,说不得还能夺取高句丽全部的土地,与大汉接壤,这个想法是美好的,开局也是完美的。
他攻破了高句丽后方无数城池,这些城池并没有士卒把守,直到他们来到了王城,那一战,高句丽王率领一万多惨军,便将他率领的五万士卒打败,杀得他们丢盔弃甲,慌忙逃离,最后仅带着不到三万人马,集中在了边界处,高句丽王又来了个追击,他们反而被高句丽王夺取了一部分的土地。
扶余王顿时清醒了,连忙开始了准备,抵御高句丽王的入侵,好在有着汉军这个大敌,高句丽王无奈还军,到现在,他还是极为的惊恐,当他听闻汉军使者前来,他顿时意识到,高句丽亡了,若不是高句丽灭亡,汉军绝不会如此大摇大摆的派出二十余人,从高句丽的领土上来到扶余。
“速速派人前往迎接汉朝大臣!!”
“不,等等,我亲自去迎接!”
第0413章 建宁残臣
熹平二年八月,太尉使长史默为使,遣扶余。
九月,扶余降。
没有人知晓,在这一个月之内,扶余人究竟经历了甚么,只知道,扶余王亲自赶到了张温的营帐内,向太尉求降,言语甚是悲切,请让使者回去罢,我们扶余降了,朝中可排除相前来治理,张温亲切的将他扶起来,扶余王必须亲自赶到雒阳,向天子臣服。
扶余王答应了,董卓率一支军旅,进入扶余。
之后,整个大汉的东部彻底连接了起来,从新州,贺州,到高句丽,扶余,南扶余,东,三韩,大汉之外,再也没有甚么势力能够威胁到大汉东部疆域的安危,天子的威望日益增加,这番巨大的胜利,让大汉的疆域再次得到巨大的扩张。
能够为国开辟疆土的君主,群臣是绝不敢小看的。
张温本想能够瞒住这些大臣,将扶余也彻底平定,没有想到,扶余非常干脆的投效,张温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他上报庙堂,高句丽已败,南北扶余皆愿投效的大吉,庙堂之中,百官大喜,百姓也是欢呼雀跃,在经过了二十年公羊官学之后,大汉的百姓对这样的军事行动并不反感。
何子可是说了,我大汉生来便有将礼仪文化宣化四方的使命,这些都是对圣人大道的弘扬,看到这样的情况,很多想要改变官学《建宁启蒙篇》的大臣都无奈的沉默,一时之间,似乎他们还抹灭不掉公羊学所带来的影响。
何子身死,可是他的思想还弥漫在大汉百姓之间,他主编的官学启蒙书籍,在经过了二十年的宣化之后,在民间有了很深的基础,何况当今天子还是何子当年亲自教导的,只要天子尚在,他们就没有办法去动官学,而近年来,天子还有意对官学进行扩充,这就更要命了...
蔡美人走进厚德殿的时候,天子正在看着案牍上的物什,发呆发愣,抬起头,看到她走了进来,天子笑了笑,说道:“来,坐...”,蔡美人也便坐在了他的身边,小胖子指着案牍上的物什,说道:“你看,如何?这是鸿都门学方才送来的....”
在案牍上,是一艘小小的船只,仅有巴掌大小,看起来栩栩如生。
蔡美人瞪大眼睛,看了片刻,说道:“此物栩栩如生,匠人手艺了得....”
“哎,这是我大汉的新船,你可不知,按马均所言,此船能载人八百,能配以床弩利器....”小胖子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道,蔡美人这才重新打量着这艘船,看了许久,轻笑起来,说道:“陛下,这般小船,鼠尚且不能载,何以载人?”
小胖子有些无奈的想要解释,转过头,方才看到蔡美人正在偷笑,心里这才明白,这厮是在戏耍自己呢!他有些恼怒的说道:“好呀,你敢犯欺君之罪?”
“阿母曾言,家中无君臣。”
“哈哈哈,好啊,那朕不动用国法,便以家法惩戒!”
........
十月,以蔡美人为皇后。
在正式接到了张温的战报之后,天子便决定要召开朝议了,对于高句丽地区的治理,以及扶余地区的规划,都需要百官一同商议,天子先前曾亲自去过北方,进行赈灾,他也稍知高句丽那边的情况,高句丽与三韩,东都不同,这里多山林,少有耕作之地。
无论是驰道,还是屯田,在这里,似乎都不大可行?
必须要排除以为能臣,前往高句丽,稳住那里的局势,天子心里思索着。
当他走到了上位的时候,群臣早已在下等候着,以崔为首,崔向来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总是合着双眼,闭目养神,也从不与群臣私议,说话的时候都是颤巍巍的,群臣一致认为,这位司徒大概是从建宁元年到如今最为无用的司徒。
黄琬赶紧低声提醒道:“司徒公,陛下来啦!”
“嗯?”崔这才睁开双眼,有些惊愣的看了看周围,回过神来,率领百官拜见天子,对于他的这番模样,天子根本不在意,反而还问候了一番他的身体,崔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清醒,回了天子几句,便又闭上了双眼,天子看向了群臣。
“闻太尉之表,朕心甚悦,此番平高句丽,使得扶余二国闻风而降,显大汉不世之威也!”
“只是,高句丽新平,又得扶余之地,不知派何人前往,又当属何州?”
天子询问道。
邢子昂最先起身,走到了中央,拜道:“陛下,臣以为,高句丽当如三韩,东,独设郡,以太守领之,分之县,分派县令,修以驰道,连接东部....”,他将自己的规划一一说出,天子点着头,邢子昂说完之后,便附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袁逢,崔,蔡邕,卢植等老臣便上言道:“臣等附议...”
“臣有言上奏!”
顿时,一人打断了他们的言语,老臣们有些惊异的转过头去,开口的乃是袁逢属下曹操,他抬起头,看向了小胖子,看着那像极了孝康皇帝的脸庞,他认真的说道:“臣以为,邢君所言不可,高句丽与三韩,东不同,三韩乃是大小诸国并立,君王有名无实,民皆不和,东则是不善战....”
“高句丽不同,此乃一国一民一君,而其王死于我手,若以单独设置,委派太守县令,只怕难以服众,更难以行政,到那时,若是想要高句丽安稳,便只能董,皇甫一部驻与高句丽,何况,高句丽论地势,论土地,都不是能修建驰道,设立民屯的....”
“高句丽所产者,乃林木也...”
“臣以为,当使高句丽为幽州之部,以刺史统领,委派一太守,县令之事,便以当地部首协同...”
曹操刚刚说完,便又有人说到:“臣有言!”
起身的乃是郎中漕许攸,他任与司空袁逢麾下,他拱手说道:“臣以为,曹公所言不可,以高句丽为幽州刺史下,幽州刺史如何能统辖诺大之地?不若,便以高句丽,东,三韩为新州,委派一重臣,以管辖之,如今三韩东将稳,以三韩东之势压制高句丽....”
他说着,曹操却是低着头笑了起来,他并没有因为许攸反对自己而愤怒,他之所以要反对邢子昂的言语,无非就是改变这死气沉沉的庙堂,显然,他做到了,那几位老臣显得很是惊愕,他们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坐在这庙堂里太久了。
多少年了,他们的提议从来没有被否决过,朝中也没有因为一件政事而出现过这样的争论,这些建宁时期所留下的老臣,在这新的朝议之中,显得格格不入,他们犹如无助的幼童,迷茫的看着陌生的周围,当袁逢抬起头,看向天子的时候。
小胖子也正在看着他。
袁逢心里一颤,顿时明白了。
他没有再言语,看着朝中群臣,就在许攸发表完了自己的观点之后,荀立刻起身。
“臣以为,许公所言不可!”
“臣以为,荀君所言不可!”
“臣以为,黄公所言不可!”
“臣以为,陈君所言不可!”
朝中顿时出现了无数争论,众人都在思索着,当如何处置高句丽之事,看着年轻人挥舞着拳头,热情洋溢的争论着,袁逢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融合不到这庙堂之中了,蔡邕,张俭等人亦然如此。
争论了数个时辰,他们终于做出了决定,以高句丽,三韩,东为宁州,以西凉刺史贾诩为刺史,前往监督,并且,要将高句丽之民迁与幽州,以幽州罪户,商户,豪强迁与高句丽,在高句丽多建伐木所,为北方木材之供,并要将高句丽之部首处死,以免再有叛乱之事。
而且高句丽人好战,必须要通过驰道修建之事,来消耗青壮。
而扶余,则是单独为国,以尚书王允为相,这是变相的驱逐,王允与曹操的关系不善,曹操率领这些新生力量,没有给王允任何反对的借口,便将他赶出了庙堂的核心。
对于他们的提议,小胖子极为满意,脸上洋溢着笑容。
“如此,不可!”
在群臣之中,蔡邕有些愤怒的站起身来,他目视天子,缓缓说道:“陛下...高句丽,扶余之政事,臣以为皆可,只是,对高句丽百姓之事,臣以群臣为耻也!”
他看着天子,高声说道:“我大汉仁宗孝康皇帝曾言,入我大汉者,当为汉民,高句丽诸民,已入我大汉,以杀掠残暴治其民,无端杀其部首,强损青壮...此等苛政,定会逼反这些平民,凭白出现战事....”
“以仁政治,一视同仁,则民安国平....”
“群臣以苛政残暴为荣...陛下视而不见,可知孝康皇帝之遗训也?”
蔡邕大声说道,曹操等人有些不屑,这些老臣,满口仁义道德,却干不出任何实际性的事情,还要骑在百官头上....天子也是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睛,说道:“蔡公,如今...乃是熹平年间...并非建宁。”
蔡邕恼怒,面色涨红,颤抖了片刻,方才言语道:“既然如此,臣愿告老还乡,以度晚年,还望陛下应允!”
小胖子眯了眯眼,说道:“岳丈何以如此?”
“群臣如此商议,朕并未曾应允....”
蔡邕有些颤抖着,说道:“臣乃建宁之残臣,熹平之庙堂,实属无臣之位也....”
天子并没有应允,严厉的斥责了群臣如此残害百姓的提议,便匆匆的下令结束朝议,他虽斥责了,可却依旧没有改动他们的提议。
“陛下今日之意,如此明了...”袁逢摇着头,叹息道。
在他的身边,乃是崔,蔡邕二人,蔡邕说道:“公何以叹息,莫不是舍不得这三公之位?”
“哈哈~~”袁逢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三公之位,有何贪图的?”
“自从我为司空,便为曾有一日可得清闲,整日忙碌....”袁逢说着,又笑着说道:“昔日孝康皇帝,为清朝中异己,以吾等高居庙堂之位,我从未想到啊,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成为了朝中异己.....”
“无碍...无碍,如今庙堂,人才济济,曹操,郭嘉,荀,荀攸之类,皆名臣之资,吾等年老,不如也...国事交于尔等之手,我无忧也....”袁逢自我安慰道。
“只是,他们太过年轻,行事急于求成....我知,他们此刻,定然是谩骂吾等,仁义道德,庸碌无为...”蔡邕悲哀的说着,顿了顿,又说道:“只是,他们不知啊...孝康皇帝之前,对各地蛮,乃至匈奴乌桓,官吏多逼迫,庙堂多蔑视,多以借口逼杀....”
“整整数百载,内忧便从未中断,年年叛乱,年年战事....孝康皇帝登基之后,以圣道教化,以仁心爱之,这二十年来,可曾有乱?今日便是以强势压住高句丽,日后,若是大汉国力不比现在,那些受尽欺压之辈,岂不是又要成为大汉之忧?”
“只有以教化,以仁心爱之,使其心向大汉,为大汉子民,才是永久安宁之道啊....”
“他们说吾等迂腐,说吾等胆怯...却不知,吾等为何如此啊....”
蔡邕饮了一口苦酒,闭上了双眼,哀叹了一声。
“崔公,你以为呢?”
袁逢转过头,看向了崔,崔依旧闭着双眼,没有言语,袁逢摇着头,崔公过于年迈,他历经四位帝王,他当年可是拒绝过跋扈将军梁冀的人物,论资历,满朝公卿,也无人能与他媲美,袁逢也是继续饮酒,说道:“如今,若是我们急着退仕...只怕天子不允...”
“陛下还是要顾忌吾等的身份,不能落下个逼走老臣的名声....”
“看来,只能等到明年,再以病情离开庙堂了...”
袁逢说着,他看向了蔡邕,说道:“崔公年老,只怕不久也会离开庙堂,君可有所想?”
蔡邕抬起头,看着他。
“群臣所议,不对,我还要向陛下提议....我不会如此离去....”
“我仁宗孝康皇帝,鞠躬尽瘁,创此等盛世,此等盛世,我以老命护之,决不让他人毁之....”
“蔡君...你....”袁逢大吃一惊,他看到,这位倔强,从未表现出一丝胆怯的老臣,眼角竟划过了泪痕。
蔡邕抿了抿嘴,也没有擦掉眼泪,开口说道:
“我想孝康帝...若是他还在....”
第0414章 司徒无双
“他们,真是如此说的?”
小胖子慢条斯理的问道,他惬意的坐在胡椅上,闭着双眼,问道。
张附身,说道:“确实如此,蔡公言之,教化之事,棍棒先行,棍棒已施,便要给予仁政,若一味施暴,绝非善事,他联系了朝中老臣...准备与朝议向曹君等人发难.....”
“嗯...你做的不错,继续监察,发难腹议倒也无事,只是...若有意与孙坚,宋酆等人联络者,直接处死,不必询问朕的意见....”小胖子说道。
张背后发凉,拱手说道:“臣遵旨!”
“哦,对了...”小胖子睁开眼睛,看向张,说道:“朕听闻,君子雄,颇有你的风采,少年了得,明日,便让他入羽林为郎,听候差遣....”
“多谢陛下大恩!”
“不必如此...张君乃朕之心腹...朕与你,庙堂之内为君臣,平日里,便以友人处之...”
“臣不敢!”
张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厚德殿,天子的言语,听听便好,他若是当真,在私下里真的跟天子以友人处之,只怕他跟儿子的首级明日就要挂在城头上了,作为绣衣使者的主官,天子的耳目,他知道,自己的位置究竟有多么的危险,就如天子所交代的,若有异动,不必询问,直接处死。
为什么不必询问呢?
因为天子不能知情,而他这个知情者,很有可能便会惨死在群臣的面前,不过,他在这个位置待了如此之久,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他知道,即使自己惨死,他的孩子依旧会受到天子的重用,会继承自己的侯爵,天子若不如此,也没有大臣再敢坐上自己的位置了。
看着张离去,小胖子久久未曾言语,皱着眉头,从案牍下拿出了纸张笔墨,开始写了起来,他写的全然是人名,写满了整整一张,他看着这纸张,不断的标注书写,韩门站在门口,低着头,任何人都不许入内,小胖子忙活了许久,方才将手中的纸张翻身盖住。
“韩门...”
“国家!”
“朕要去永宁宫...”
宋太后看着面前的小胖子,笑呵呵的,又给他夹了几口饭菜,说道:“多吃些,你今日,愈发消瘦了...”,小胖子笑了笑,看着宋太后,沉思了片刻,说道:“阿母,外公身体可还安好?”
“还好,怎么,想你外公了?”
“是啊,朕是有些想念了...”
“阿母不知啊,朕太久未曾听过外公的声音...险些忘了他的模样...”
听到小胖子这么说,宋太后一愣,慢慢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是何意?莫非他已不去朝议?”
“阿母勿要多想,外公自然是去朝议的,只是,他不曾言语,也不曾起身,故而孩儿有些忘却了...执金吾之位,督查雒阳内外,为王事劳,可见外公甚是劳累啊...”
“皇帝...”太后皱起了眉头,有些认真的说道:“你若是对外公不满,可撤了他的职,也可罚他的罪,不必到我面前来说这些....”
小胖子有些惊愕的看着面前的阿母,叫道:“阿母何意耶?孩儿岂敢对外公有半点不满?”
“阿母~~~”,小胖子笑着,说道:“阿母错怪了孩儿啊,无论外公如何,他始终都是朕之至亲啊..如今庙堂之内,新老臣子,颇有纠纷,朕担忧臣子失和,误了国事...外公贤明在外,又为朕之外公,若是他能在庙堂之中,言语一二,也是善事啊....”
谈了片刻,便有宫女抱着小饶阳走了进来,小饶阳在宫女的怀里,惬意的打着哈欠,看到在座的小胖子,双眼一亮,整个身子都朝着他伸去,奶声奶气的叫道:“阿父,抱!抱!”
小胖子大笑着,起身,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伸出手,捏了捏她圆滚滚的小脸,说道:“若冰,叫错啦!不是阿父,是长兄!”
“阿父!”
“是长兄!”
“阿父!”
“长兄!”
“哇~~~~~”
“好了,好了,是阿父!”
小公主这才停止了哭闹,笑了起来,在小胖子怀里拱着,不断念叨着阿父,小胖子无奈的苦笑着,看向了宋太后,说道:“朕比起阿父,明明瘦了那么多,为何这厮就是分不清呢?”
宋皇后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走,走,朕的乖女,朕带你去玩啊!”,该交代的事情,小胖子也已经交代了,便抱着小家伙离开了永宁宫,他带着小家伙,来到了皇后所在的永慈宫,刚刚走了进来,便看到蔡皇后率领众人正在等候着,小胖子逗弄着怀里的小公主,指了指蔡皇后,说道:“叫阿母!”
小公主咬着手指,想了半天,叫道:“嫂嫂!”
“嗯???”
“你这厮是故意的罢??”
“哇~~~”
“好了,好了,你不是故意的。”
蔡皇后笑着,从他的怀里接过了小公主,在皇后的怀里,小家伙反而变得非常乖巧,痴痴的笑着,就在刚才,她还揪小胖子的短须来着!小胖子对此有些抱怨,她明明能认得蔡皇后是嫂嫂,就是认不清自己!这分明就是有意的啊!
正在聊着,韩门走了进来,小胖子转过头,看着他。
“国家,太后出了宫,朝着宋府去了...说是要拜见家中二老....”
“哦....”小胖子笑了笑。
“啊?为何不直接将外公他们接来,还要亲自前往?”皇后有些不解的问道,小胖子笑着说道:“外公行事多忙碌,朕不忍使之劳累...”
看着正在逗弄小家伙的皇后,小胖子看了许久,入宫之后,皇后也是渐渐成熟起来,也更是美艳,看的小胖子时常入迷,他痴痴的笑了笑,说道:“不知何时,你也能为朕诞下一子来....”
蔡皇后白了他一眼,抱着小家伙,转过头,没有理会他。
当天子回到了自己的厚德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小胖子坐在胡椅上,闭目沉思,如今庙堂之中所发生的争斗,自然都是出自他的安排,过去的庙堂,经过孝康皇帝的强势时期,故而变得极为的沉稳,犹如一潭死水,完全没有半点的活力。
群臣也少有进行政策上的争论,都快成为了那几个老臣的一言堂。
这样的情况,在孝康皇帝时期,或许是好的,孝康皇帝力图中兴,需要的是能完全听话,不会阻挠革新的大臣,可是到了熹平年,就出现了一些变化,当今天子,年轻气盛,心里满是一番大业,何况经过孝康皇帝建宁中兴,如今大汉的局势也稳固了下来。
他希望能够出现一个有活力,群星璀璨的庙堂,而不是死气沉沉的。
另外,这些老臣,高居三公之位,威望声势都太高了,作为跟随过孝康皇帝的老人,与军中诸多将领的关系也是密切,天子也说不上是忌惮,只是,他希望,朝中不要有太多的老臣,对自己的事情指手划脚的,他本来的意图就是要让袁逢几人离开庙堂。
可却不能让曹操他们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因为朝中不能一方独大,像崔,就能留在司徒的位置上,因为他不会反对自己的政令,他太过年迈了,整日浑浑噩噩的,没有清醒的时候,朝中都称为无用司徒,不过,他的声望资历,却是能完全的碾压曹操等群臣。
另外,他还想要扶持宋酆,卢植这二人上位,可是没有想到,蔡邕竟会表现的如此刚烈。
蔡邕是天子的岳丈,天子也不能像王允,郑玄那般逼走他。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善事,只要宋酆能够出面,进行调和,让双方的势力处于一种平衡之中,自己也就算是完成了原先的目的。
熹平三年,元月
张太尉总算是领着扶余王,刘默等人返回了雒阳。
而庙堂对于高句丽与扶余地区的册封也已经被发到了地方上,扶余王休息了数日,便赶去了皇宫,在路途上,他还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不断的询问着:“天子不会让刘使前往扶余为相罢?”,张温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啊,群臣之中,只有他能够懂扶余语。
不过,他怕把扶余王吓着,摇着头,说道:“应当不会...”
扶余王点着头,暂且相信了他的话,刘默就跟在他们的身后,正在跟前来迎接的大鸿胪赵温亲切的聊着,赵温乃是个谦逊君子,他认真的听着刘默的话,也没有甚么烦忧,刘默笑着跟他聊着,忽然开口问道:“听闻赵公之次子,乃是常山太守赵道...不知君可识得太史慈将军麾下军司马赵云?”
赵温一愣,想了片刻,说道:“可是字子龙?若是,乃远族孙也....”
太史慈曾领兵入过东,先锋便是那人,刘默闻言大喜,又与他聊起了东之事。
这番,刘默前来,是为了担任译者。
赵温领着他们进了皇宫,天子亲邀扶余王,这对扶余王也是荣幸了,扶余王走进了皇宫,在路途中,他亲眼目睹了大汉的强盛,来到雒阳,也有些麻木了,并没有在皇宫内失态,进了大殿,他便看到了坐在上位的那个...魁梧天子,天子看起来甚是肃穆。
“拜见大汉天子!”
扶余王说道,刘默便在一旁开始翻译起来。
天子自然是夸赞了一番扶余王的诚心,又给予了他一些赏赐,这才让他明日来朝议,在朝议里与群臣会面之类,等到他离开了,大殿里也就剩下了刘默与太尉,天子看了看刘默,说道:“这番刘君功高,朕自有赏赐,便可先行退下....”
刘默又是感恩再三,这才离去。
“陛下...臣不辱使命,高句丽,扶余...已入我大汉,从此之后,新,贺,幽,韩再无外患...庙堂也可安心了..”张温拱手说道。
“善,大善!”天子笑了起来,随着帝国的疆域日渐增加,戍边新军的开销也是越来越大,庙堂绝大的支出,如今都用在了军旅上,这也是群臣要求裁军的主要目的,天子心里虽有大志,也可不愿将大量的国力消耗在这些戍边士卒的身上,这些钱若是用在南北军身上,大汉不知能增添几万的精锐战力!
“太尉之见,这东边戍卒....”
“陛下,东方,仅留董卓一部,便可,皇甫嵩与吕布,可回朝修整,编入南北军。”
“至于戍卒,陛下莫非忘了...司徒先前所言...”
张温笑着说道。
“嗯?”天子皱了皱眉头,司徒崔?崔在庙堂,都是一副不清醒的模样,他说过甚么?天子认真的想了想,大吃一惊,说道:“以戍卒为军屯!!”
“不错。”张温说道。
天子皱着眉头,在数月之前,在曹操提出农屯革新的时候,司徒曾开口,希望天子能够将戍卒为军屯,不是那种半军半农,而是直接变成全职的军屯,以耕为本,当时,他提出这个说法的时候,群臣没有几个在意的,戍边军搞半军屯,向来就有,若是全日军屯,那还要戍卒何用?
他们都只是以为这是司徒公想要树立自己的威望,方才提出的政见,也都同意了。
可是,当高句丽与扶余全然覆灭之后,司徒公的这项政见,让大汉在东北部地区出现了近十万的农夫啊,农民是依恋故土的,若是庙堂要强行逼他们前往北方南方耕作,显然他们是不会答应的,可是若是以戍卒的名义,令百姓服役,在边地开垦三年,这样再持续一二十年...
天子吸了一口冷气。
无论是东北还是西南,或是西北,那些民屯所不愿去,就连罪户都想要逃离的地方,完全可以用戍边的名义,来动用百姓来进行屯田啊,对于二三年的时日,百姓也不能抗拒,三年更换一批人,不断的对荒凉地区进行开垦,这比曹操提出那十几条政令还要出色啊!!!
想起那平日里迷迷糊糊,整日都是闭目养神的司徒,天子心里一颤,此人...决不能轻视,若是凑巧也就罢了,可若是这一切都是司徒早先预料,并且率先提出的,那这位被称为无用司徒的崔公,从眼光才能显然是超过了群臣无数,才让群臣都没有反应过来。
莫非张温早就知晓了?
天子看向了一旁的张温,张温似乎知道天子心里在想着甚么,张温笑着说道:“陛下,已故王公,昔日在庙堂之内,从未服过任何人,就连何子,闻人公之类,他也只是称为能与我为友,只是,唯独一人,他与路途上遇到,都会退让,从不交谈....”
“崔公?”
天子不太确定的问道,脑海里却又浮现出那个病怏怏,整日迷糊,写写文赋的白发老头。
“正是如此。”张温回答道。
在这个时候,天子才想起了昔日郭嘉的言语。
“师君言之,能看懂《潜夫论》者,一人半也。”
“那一人,便是崔公。”
天子猛地起身,大叫道:“摆驾,朕要前往司徒府!”
第0415章 天子有后
当天子黄盖到达司徒府的时候,老司徒拄着拐杖,率领家子前来迎接,家子从两旁扶住他,司徒浑身哆嗦着,双眼也有些浑浊,看着远方,愣神。
小胖子看到亲自出门迎接的司徒公,连忙下了车架,快步走了上去,笑着说道:“朕来拜见司徒公,司徒公又何必出门迎接呢?”
崔呆愣了许久,没有回话,天子无奈,又重新问了一遍,崔这才笑了起来,说道:“天子前来,臣子岂能不迎?”,他哆嗦着,请天子驾往府内,天子却不愿乘车,亲自扶着他,走进了府邸之中,到了书房,司徒公与天子对坐。
看着面前低着头,老态龙钟的崔公,天子看了许久,哀叹了一声,说道:“崔公老矣。”
“臣服侍四代君王...如今,也到了该走的年纪啦...”崔说着,颤颤巍巍的从案牍下拿出了一本书籍,放在了案牍上,勉强的睁开双眼,看了看书上的内容,有些爱怜的抚摸着书籍,抬头看着天子,说道:“此物...臣要献于陛下....”
天子有些好奇的从他手里接过了这些厚厚的纸张,纸张还没有进行修订,也没有写出标题目录来,全篇还有不少修改的痕迹,他认真的看了片刻,问道:“这是?”
崔笑着,说道:“臣与孝桓皇帝时期,曾写政论三十篇,献于孝桓皇帝,奈何,孝桓皇帝并未听取,在孝康皇帝时期,臣又修此论,为七十篇,献于孝康皇帝,孝康皇帝虽重视,却因百官阻挠,诸时烦杂,亦未曾听取.....”
他苦笑着,说道:“老臣不敢弃,前后修书二十二载,此乃臣之政论,共有一百三十二篇,今献于陛下,若陛下能采用,臣苦心不负...”
老司徒有些期待的看着小胖子,小胖子笑了笑,翻开了政论,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首篇,便是农篇,崔公写道:“四海定,中原富饶,边塞不堪,若以百姓强行迁之,定生不良,或以戍边为屯,以百姓服役,开垦边塞之地,贫富均匀....”
小胖子瞪大眼睛,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了看末尾的书写日期,这篇文章书写与建宁九年...
“妈耶!”小胖子心里忍不住惊呼起来,早在建宁九年,在十五年前,崔公便已经看到了大汉海内皆定之后的局面了?小胖子急促的翻开了下一章,乃是工篇,老大人在这方面来说,也有自己的见解,他希望庙堂能够资助国内的手工业者,可通过产物之输出,使万国服从。
小胖子皱着眉头,以商贸来控制他国?还能不战而胜?他心里是不太相信的,又连忙翻开了第三篇,第四篇,第五篇,除了农篇之后,其余内容,就让小胖子有些不明所以了,甚么海贸为国之重,甚么以商攻国,甚至还有拆掉雒阳城墙这样的妄言...
合上了书,看向了面前的老人,老人一脸期待的看着天子,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甚好,甚好...”
天子轻笑了起来,说道:“朕日后定当好生观摩....”
天子只是说了好生观摩,并未有说接下来的施行之事,老人再次低下了头,说道:“若是如此,那便多谢陛下了....”
小胖子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又聊了片刻,便告辞离去了,老司徒想要亲自恭送天子,却被小胖子婉拒,并且要司徒好生照看自己,当天子离开之后,老司徒的长孙笑着走了进来,有些欣喜的问道:“祖父,天子可是接受了《政论》?”
老人没有回答,低着头,半睡半醒,浑浑噩噩。
回到了厚德殿,天子还是紧锁着眉头,崔公提出的那些政论,对他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太大了,他也才想明白,为何当初孝康皇帝没有完全听取他的政论了,有些政论,实在太过于荒谬,可即使如此想着,他心里还是有些异样,总是想要再翻开政论,看上一二。
整整一夜,天子都在看着政论,未曾入眠。
与此同时,大汉还是处于一种兴奋活跃的状态下,国力再一次出现了巨大的上升,也难怪孝康皇帝总是教导天子,言之,国之强盛,在于吏治,大量的人才出现在大汉各个基层,乃至于庙堂之中,从太守到县令,从三公到议郎,就没有一无名无才之辈。
这些人才的作用,在各地的建设发展之中显而易见。
二月,司空袁逢请辞,以卢植拜司空。
廷尉张俭请辞,以尚书史郭嘉为廷尉。
到了三月,天子召开朝议。
此时的朝议,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沉闷,或者异口同声的请烹之声,商讨各地政事的时候,群臣都险些动起手来,争论不休,看着他们的模样,人群之中,蔡邕心里忽有些感慨,在建宁初年,朝中也是如此的局面啊,人才济济,刘矩,何休,闻人袭,王符众人争斗不休,还时常斗殴。
与如今何其相似,只是,所有老臣都离去了,只有自己一人,不合群的站在此处。
“朕欲巡视天下,如孝康皇帝故事,诸君以为如何?”
小胖子看着群臣,肃穆的问道。
蔡邕摇着头,天子太过直白,也完全不是思量的语气,直接便锁死了这件事,他很想告诉天子该如何去做,真正的天子,应该给心腹交代这事,让心腹在朝中提出,自己再做决定,这样才能真正的人君所为,孝康皇帝便是那样做的....
不过,天子年轻气盛,国力又非从前可比,只怕便是自己上言,也难以听取啊。
果然,听到天子这般询问之后,百官思索了片刻,有司空卢植上言道:“陛下,正值三月,天下乃是农忙之时,若是陛下巡视天下,只怕影响农桑,对国不利...若是陛下有此心,可与农桑诸事毕,再做商议!”
听到卢植这么说,曹操等人也是点点头,以为附议,当然,还是有不同观点的,比如荀,他起身说道:“臣以为,只有与农桑之事,天子才该巡视,只要令各地不可误了农桑,天子再前往巡视,便能看的各处之农桑实情,也能督促官吏,反有利与天下。”
听到荀这么说,也有大臣开始转而支持他的言论。
众人商议不决,能够镇住群臣的司徒又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朝中自然是乱成了一团糟,人群之中,能隐约听到荀正在大骂:“公达!岂敢以侄身反驳叔父!还不站到我身后来!”
“朝中岂能论亲情?!”
“奉孝,你这厮双手可曾粘过半点泥土,也敢议农事?”
“我四科全冠,可不似你,农桑白卷....”
“你这厮!”荀双眼喷着怒火,叫道:“农桑之事,天下要事,天子巡视农桑,有劝课之用,百姓官吏,定然全力而为.....”
“嘿,天子亲临,若不许官吏迎接,专心农事,敢问,天子何以处?何以居?若是要为天子安排住处,可是要耽误了农事?你农桑不过,便莫要口出狂言。”
“郭奉孝,你莫要欺人太甚啊!”
“你农桑未过,实言也。”
“混账!!”
看着红着眼的荀掐住了郭嘉的脖颈,群臣这才停止了争论,连忙将两人拉开,初次考核不过之事,乃是荀心里的剧痛,被郭嘉如此嘲讽,他自然是坐不住的,郭嘉也懒得理他,有些不屑的冷笑着,即使被人拉开,也偷偷的伸出四根手指,低声说道:“我四冠,你农不过。”
天子清了清嗓子,看向了司徒。
群臣顿时寂静了下来,卢植连忙推了推崔公,崔公这才反应过来,茫然的看向了群臣,有些迷茫的问道:“怎么啦?该退朝了麽?”
“非也....”卢植连忙将天子的言语告知了崔。
“哦,天子想要巡视天下啊....”
崔点着头,看着天子,问道:“敢问陛下,何处有灾啊?”
“司徒何言?如今天下太平,朝中满是贤才,岂有降灾之事?”天子有些诧异的说道。
“啊?这不可能啊,我大汉诸多贤明之君,都是在受灾之事,亲自前往,赈灾济民,一心为国,心怀天下,陛下莫要瞒老臣,陛下如此急着想要巡视天下,定然是哪里出了灾祸,陛下作为贤明之君,想要前往巡视...老臣老矣,可陛下是瞒不住老臣的...”
“哪里受灾啦?”
小胖子脸色稍稍有些涨红,握紧了拳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择日再论....”
“甚么?”老司徒似乎没有听清,有些茫然的问道。
卢植低声说道:“无事了...”
“哦?退朝了?”
群臣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崔,此人...几句便逼得天子自己放弃了打算,是真的老迈,还是装模作样?天子心里同样也是如此想着,他只能无奈的下令退朝了,才有宿卫扶着崔离开了庙堂,崔作为三公,当是走在百官之前的。
他起身之后,抬头看着天子,有些疑惑的说道:“陛下说甚么?”
天子转头看着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朕未曾言语。”
崔无奈的叹息着,说道:“老臣今日,双耳不能闻,与陛下相隔甚远,实在难以听清,还望陛下怪罪,还敢恳求陛下...若有言语与老臣,能否以一人为之传言?如此一来,臣能听得清,也不会获罪与君前....”
小胖子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崔这才被宿卫拉着走了出去,他摇着头,不断的感慨着:“昔日孝康皇帝在时,便以大臣为之传言,老臣也能听得清,想来是孝康皇帝驾崩之前,忘了与陛下言老臣之事,老矣,老矣...归府之后,我想吃些肉....”,看着崔自言自语,有些神志不清的走出庙堂,群臣面面相觑。
回到了厚德殿里,小胖子静静的坐了片刻,猛地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崔公之言是何意?传言?莫不是...”,小胖子并不愚钝,只是想了片刻,他便回过神来,这是要自己不要亲自出面,让他人在庙堂之中为自己传言麽?
或许,自己早该如此,若是早些如此,群臣也不会因畏惧自己,而不敢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哪怕提议遭到拒绝,也不会丢了自己的颜面,而且,就算日后出了甚么事,也会与自己没有关系,那崔公方才逼退自己,让人传言的行为,就很值得思考了。
崔公并不是反对自己巡视天下,只是害怕巡视过程之中出现了甚么问题,会让自己的威望遭受到打击,所以才让自己传言,这样他才能听得见,天子亲自言语,他是听不见的,真是如此麽?天子皱了皱眉头,连忙转过头,让韩门将荀与郭嘉带来。
没过多久,两人便被带到了天子的面前。
荀恶狠狠的瞪着郭嘉,郭嘉面色不变,根本不理会荀的目光。
“崔公....你们以为如何?”
荀听闻,面色大变,有些惶恐的说道:“陛下,崔公乃四朝老臣,国之栋梁,贤良之士,不可妄动啊!”
“你这厮,朕难不成还会对崔公动手不成!”天子气的险些跳起来,只是想看看你们心里的想法,怎么搞得朕要下令杀了崔一般,朕便那般的暴虐麽??
荀松了一口气,瞥了天子一眼,说道:“今日崔公顶撞陛下,陛下又是治公羊的,臣还以为....”
“你这厮...”天子深吸了一口气,正要骂他呢,韩门便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面色甚是喜悦,过于激动,还险些摔在地面上,他说道:“国家....”
“你未曾看到朕在商议要事麽?哪个让你擅自进来的!欲死不成!!”
天子愤怒的叫道。
韩门顿时吓得双腿哆嗦,跪倒在地面上,请天子恕罪。
小胖子皱着眉头,一脸的怒火,问道:“你身为朕的长随,岂能如此失态!有何要事,让你如此?!”
“陛下,近日来,皇后身体不适,请太医令前往诊断...皇后有喜啦!”
“你说甚么!!!”小胖子跳了起来,扯住了面前的韩门。
“皇后有喜,将要为国家诞生麒麟儿....”
小胖子瞪大双眼,显得有些惊愕,而荀与郭嘉连忙道喜,这是天子的长子,或许便是日后的太子,储君,这可是国之大事啊,小胖子呆滞着,呆滞了半天,方才狂笑起来,吼道:“朕要有儿子啦?朕的儿子?哈哈哈,快些,快些,皇后在何处啊?!”
小胖子甚至都没有理会身边的两位大臣,如风如雷,冲了出去。
荀与郭嘉有些茫然的对视了一眼,又冷哼着别过头去,各自离开皇宫。
而皇后有孕的消息,也就传到了皇宫之外。
第0416章 取名为何
“哈哈哈~~~”
伴随着那笑声,天子走进了永慈殿里,蔡皇后抬起头,看到天子前来,便要起身,小胖子却急忙上前,扶住她,让她继续坐着,自己也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的低下头,看着她的腹部,蔡皇后脸色羞红,眼里半是畏惧,半是欣喜,说不清言不明。
“朕有孩子啦,朕的孩子...哈哈哈,朕的长子~~”
小胖子大笑着,又在皇后的腹部轻轻吻了一口,这是给自己长子的,皇后皱起了眉头,嘟囔着嘴,拍了拍小胖子的后背,小胖子这才龇牙咧嘴的起了身,说道:“好胆,竟敢与天子动手!”
蔡皇后抚摸着腹部,冷哼了一声,说道:“便是打你了,你能如何?”
“嘿嘿嘿...”小胖子傻笑着,半点看不出以往的威仪,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那户地主家的傻...咳咳,总之,天子高兴坏了,坐在皇后旁边,表现出了对皇后极为的恭敬,甚至是...有些讨好,初为人父,或者是将要为人父的男人,总是对孩子的母亲格外忍让。
“你说,该取个甚么名字?”
“朕的长子,要与众不同,要成为尧舜禹那般的贤君,你说,取名为尧如何?”
“哎,不对,尧虽贤,却行禅让之事,不可,不可....”
“取名为禹如何?”
“刘禹,如何?”小胖子自问自答,又看向了一旁的蔡皇后。
“这,陛下...这还不知是男是女...”蔡皇后有些担忧的问道,小胖子大笑着说道:“你可安心,大母诞下阿父的时候,阿父长男,并无女嗣,阿母诞下朕的时候,朕也是长男,阿父第四嗣方为女也,朕之长子,定然是宗室长男,日后的大汉天下!!”
听到小胖子这么说,蔡皇后心里不仅没有安宁下来,反而是更加的忧愁,若是女孩...那该如何...小胖子立刻便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忧虑,笑着说道:“莫要担忧,朕不过立冠之年....”
蔡皇后的心情这才有些好转,白了他一眼,推了推他,说道:“妾要休歇啦,陛下请离去罢!”
小胖子哪肯就这般离去,自然还是坐在她的身边,还是在为孩子取名,看他里嗦的想着名字,甚至连黄,炎,农神这般的名字都想要取的时候,皇后始终是忍不住了,有些埋怨的说道:“诸多国事,你不去准备,却在这里为未出生的孩子想名?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跟你一起想名的!”
过了片刻。
“禹这个名字还是不好,若是他将来做了天子,岂不是连禹字都要避讳,那可多麻烦啊...”蔡皇后有些认真的说道。
“无碍,孝文皇帝之后,道德经都得避讳,这算甚么....”
.......
得知皇后有了身孕之后,百官自然都是开心的,天子无家事,这或许便是日后的储君,而百官之中,也隐隐出现了一些竞争的风波,他们在争夺,自然是争夺教导未来储君的资格,按如今的局势来看,荀,郭嘉,曹操,乃至袁术,邢子昂都最有可能成为有力人选。
大汉并不分文武官员,文人亦能上马作战,例如张温,而武夫也能入朝为公,犹如卢植,袁术将来也迟早会进入庙堂之中,而且很有可能会担任太尉之职,孙坚虽勇,战功更多,可是在天子心里的地位,显然是不如袁术这个童年玩伴。
不过,百官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便是袁术来教导未来的太子。
这厮...是何子正儿八经的门生弟子啊....
据说,何子费尽毕生精力所书写的《公羊解诂》,如今便在袁术的手里,若是将来袁术来教导储君,何其恐怖啊,何子的恐怖,已经连续影响了两代人,可不能再持续一代啊,不过,袁术如今领兵在外,他们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来。
天子最为忌惮的,就是他们这些朝中大臣向军旅伸手。
至于曹操,也不在群臣的思考范围之内,如实说来,这位出身卑微,阉人之后的家伙,他们并不是很看得起,从身份上来说,荀反而是更加合适的,哪怕是邢子昂,也是适合这个位置的,群臣之中的争斗,小胖子并不知道,他多日都在皇宫之内,未曾出去。
群臣也没有打扰天子,他们能理解此刻天子心里的欣喜。
之前的甚么巡视天下,小胖子早已遗忘了,他整日陪伴皇后,夜间查阅奏文,有张在朝中的眼线,他也能随时掌控着群臣的事迹,如今的庙堂,比起以往要安稳了许多,尤其是在太后前往外公家里,不知说了什么,从那之后,宋酆在庙堂里也就不再保持沉默。
他处事竟然开始变得积极起来,如今的庙堂,被划分成了多个派系,荀袁为首的世家一派,曹操为首的实干派,蔡邕为首的温和派,张温为首的...好战派,也可以称为砍头派,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主要的纠纷还是在两大势力之间。
以蔡邕,卢植,崔,张,张俭,邢,张温等人形成的原先势力,也被其余人称为建宁派,而曹操,荀,荀攸,郭嘉,陈宫等年轻人形成的势力,也被称呼为熹平派,或帝党,这两方的纠纷,还是新人上位与老人逐渐的边缘化之中出现的,有着天子的支持,显然帝党的明面势力更为庞大。
不过,在实际上,建宁派还是掌控着三公,尚书台这些最有权势的领域,帝党不过是九卿之类,还算是他们的下属,若不是有天子的支持,他们根本兴不起任何的浪花,局势渐渐复杂,这样同样是天子希望看到的,他这才算是摆脱了建宁老臣们对于庙堂的控制。
能够拥有自己的直系心腹,来对庙堂形成绝对的控制。
比起朝中百官,在皇宫之中,最为欣喜的,除了小胖子,还有一人。
当小胖子看到陪在皇后身边,嘘寒问暖的太后的时候,心里便有些怨言,这好不容易能够陪伴皇后片刻,阿母还总是凑过来,不过,太后并没有注意到小胖子的表情,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双眼不时的扫过蔡皇后的腹部,满是慈祥,辩儿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尽管她知道会有经验丰富的宫女来照料皇后,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断地交代他们俩,需要注意的事情,甚至还悄悄在蔡皇后耳边说了什么,使得皇后脸色更是羞红,根本抬不起头,小胖子笑着说道:“阿母勿要担忧...有宫女在,她们都是懂得的....”
“好,好...”
太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里,临走之前,还是再三警告天子,不可欺负皇后。
回到了永乐宫,她又开始忙碌起来,自从蔡昭姬成为了皇后之后,她就清闲下来了,整日就是陪陪刘安刘协,以及抱抱小饶阳,若是他们都不在,她就不厌其烦的整理大殿,宫女想要代劳,她也是不许,这里是她与孝康皇帝的新婚之地,怎么能让她人收拾呢?
将大殿里认真的收拾了一遍,又清扫了地面,又亲自把几个盆栽放进了大殿里,坐在床榻上,令宫女取来针线,她要为长孙织衣,笑呵呵的摆弄着针线,心里却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早些抱上长孙,想着孙子的模样,她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织了一大半,她的双手便有些酸疼了。
她不再年轻,做不动那么多事了。
静静的坐在床榻上,她开始思索起来,也是有些胡思乱想,若是孝康皇帝还在,他看到自己的老态,他还会喜欢自己嘛?
太后想了片刻,连忙令宫女取来铜镜。
手持铜镜,认真的看着。
太后忽然笑了起来。
“他还会喜爱罢....”
笑着笑着,她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呆滞起来。
忽然,她眼眶边划过了泪水。
“陛下...你要有孙子了....”
第0417章 贾诩治州
熹平三年,四月
一辆车马摇摇晃晃的来到了三韩之地,如今的三韩,还是有些慌乱无措,自从天子下令,将高句丽,三韩,东三者合一,设立了宁州的时候,这三地的局势就开始出现了变化,三韩之官吏,都极为担心,在三韩并入宁州之后,会不会丧失了原先自己的地位与特权。
如今的三韩官吏,全部都是前三韩令曹操所提拔举荐的,在他离开之后,田丰代替了他的位置,不过,田丰此人,虽是不苟言笑,性情刚烈,可是与曹操共事多年,又与曹操举荐的这些官吏相对的熟悉,因此也没有替换他们,这些官吏也没有为难他,全力的配合。
可是这番,他们忽然便多了一位刺史来管理,听闻,这位刺史唤作贾诩,乃是参与过姑臧战役的能臣,在朝中,还曾教导如今的天子,权势显赫,威望不浅,此人一来,定然是想要彻底掌握大权,自己这些前主官所留下的心腹,还能继续待在如今的位置麽?
想到这些,为了能够在新刺史到来之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原先和睦稳定的三韩逐渐有些混乱,官吏们争斗不休,官吏的争斗,在庙堂之中或许是好事,可是到了这地方上,尤其是在治政的时候,就是大祸了,田丰行事也不顾旧情,将一些治政不力的官吏纷纷赶了出去。
而在东,这样的情况就不常见了,首先呢,是因为这里只有刘备,以及他的心腹官吏,而刺史就算到来,也没有权利能罢免刘备的位置,何况刘备的政绩又格外的突出,要知道,他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硬生生把一处荒无人烟,百姓只能抓鱼捕虾的地方,发展成了东北最为繁荣的地区之一。
三韩很多地方,甚至都不能与东相提并论。
如今的高句丽,也靠着东对他们的粮食资助,才能勉强度日,刘备心里根本未有半点的恐惧,而至于高句丽本身,则是作为刺史亲自的治所,如今还是一片混乱,依旧由董卓率兵驻扎,就连官员也没有几个,本来也就混乱,也谈不上有新的变化。
车马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三韩代国的大门前,这里被建设为整个三韩的治所,田丰也是在此处办公,当车马来到了车门的时候,中年文士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仅带了一位侍从,那侍从是农夫打扮,牵着瘦马,走到了门前的士卒之前。
“验?”
士卒皱着眉头问道。
中年文士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难为情的说道:“这位将军...吾本是雒阳的文士,是前来拜访田公的,想求个一官半职...来往的途中,遇到了贼人,财物全被劫掠,好在有善士资助,才得了脚力,前来此处...”
“哦...也就是,你无法证明你的身份?”士卒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被打动,手缓缓的放在了自己的腰间长刀上。
看到他的举动,文士吓坏了,连忙说道:“将军莫要如此,我与前三韩令曹公相识啊,我是曹公之族兄!”
“我唤作曹诩...乃是前大鸿胪曹嵩之族侄!”
士卒的脸上很明显的出现了迟疑,他将握着刀柄的手轻轻松开,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位文士,文士看起来倒也似富贵之人,留着长须,也有些威仪,他便说道:“这....口说无凭...”
那唤作曹诩的愣了片刻,恍然大悟,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些钱财,悄悄放在了士卒的手里,媚笑着说道:“将军,这也是善士之资,如今便犒劳将军了...”
“曹君,这我怎么能受呢?田公府邸便在这城北,君可自往,我在三韩之内,也略有些好友,若有需要的地方,可来寻我...”士卒笑着说道,言语里的威胁,文士也是听了出来,连称不敢,随后,他便与那农夫上了车马,进了城内。
“公何必如此啊...这换了姓,岂不是愧对先祖...便是换个名也好啊...”牵着瘦马的随从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文士冷冷一笑,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认真的观察起了周围,看到文士不回答,那随从低着头,叹息了一声,也就没有再言语。
逛了片刻,夜里,文士又通过先前的手段,住进了驿站。
次日,当他出来的时候,却是换了件华贵的服饰,腰间佩戴着玉带,还戴有香囊长剑,服饰上也是绣满了各色的华丽色彩,看起来便不是常人,随从也是换了正装,步行来到了三韩令府前,等了许久,看着三韩令的车马急促的离开了府邸,他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驻扎在门口的士卒,看到来人,连忙阻挡在前,看了看他,又堆起笑容,拱手说道:“君所来何事?我也好前往禀告....”
“三韩令可在?”
文士一脸的傲然,抬起头问道。
“这,田公方才离去...”
“嗯?”文士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悦,那士卒连忙问道:“君何人也?”
“哼...”文士冷哼了一声,说道:“进去禀告,便言之有贵人前来,令府中属官前来见我!”
士卒听闻,也不敢推辞,连忙跑了进去,没过多久,府中的大小官吏们有些惊异的走了出来,看到文士,一一拜见,便又将他请进了府中,坐了位,上了茶,这才问道:“不知君之姓名?”
“你是何人?”文士皱着眉头问道。
“在下乃是三韩长史,唤作曹洪...”那人笑着回答道。
“哦,原来是曹君之族人...”那文士点着头,说道:“我乃是新任刺史贾诩之胞弟,唤作贾温,兄长正在路上,我先行前来,视察尔等...”,他言语之中,极为的倨傲,看到他这般模样,不少大臣都是满脸的怒火,曹洪笑了笑,问道:“不知君任何官身?”
“我乃白身,不过,待我兄长来了,可就不是了...”
曹洪脸色一愣,却依旧笑着,说道:“正是如此啊...”
在他身后,却有一人,冷哼了一声,恼怒的叫道:“一介白丁,怎敢教吾等出门迎接?!!”,曹洪大吃一惊,连忙起身,瞪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君莫要生气,此人唤作严纲,行事类田公...还望君莫要生气...”,文士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人,冷哼了一声。
严纲却是收不得这等耻辱,转身便离去,看到他离开,也有不少人跟着他走了出去,文士大惊,起身便要谩骂,却被曹洪拦住,苦苦劝说,文士这才有些恼怒的记下了他们几人,坐在了上位,要等着田丰前来,曹洪令人好生伺候他,便离开了客屋。
当曹洪走出客屋的时候,几人走了过来,有些无奈的说道:“依此人之禀性,只怕,难于田公相处,奈何,贾诩此人深得天子器重,吾等该如何行事...”
曹洪随便糊弄了他们几句,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话,不久之后,却又安排了心腹小吏,前往府邸门口,迎接田丰,并且交代了他一些言语。
没过多久,田丰便返回了府邸,农忙之事,他的事情不少,整日也是忙碌,只是听闻官吏言语,府里来了贵人,要田丰前往拜见,田丰这才连忙回来,莫不是刺史来了?他心里想着,车门刚刚到了府邸门口,便有小吏跑了过来,拜见了田丰,又将方才之事一一叙说。
“好贼子!以刺史近亲之身,行如此逆事,区区白丁,岂敢如此!!”田丰是个暴脾气,小吏刚刚说完,他便愤怒的吼了起来,猛地从车马上跳了下来,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便朝着府邸快步冲了过去,门口的士卒,看到田丰前来,正要拜见,就被田丰猛地推倒在地。
他手持长剑便冲进了府邸内,官吏们看到田丰这般模样,各个都吓坏了,连忙冲来,拦在田丰的面前,田丰双眼赤红,吼道:“那贼人在何处,擅闯官府,罪大恶极,若敢拦我,一同问罪!”
听到他这般怒吼,那些官吏也不再敢阻拦,连忙让开了位置,曹洪眯着眼睛,缩在了一旁,在这个时候,从侧门走来了一人,却是那文士无疑,官吏们惶恐,连忙叫他离去,那文士却是有持无恐的看着面前的田丰,眼里也甚是冰冷。
田丰看了他片刻,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些迟疑,又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大惊,连忙收起了常见,拱手拜道:“拜见刺史!”
听闻这声,周围的官吏们顿时吓得失了魂!
甚么??刺史?!
就连曹洪,也是脸色苍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贾诩,想要说些甚么,却又说不出口。
“随我来...”贾诩只是说了一句,便转身进了屋,田丰跟在了他的身后,贾诩直接坐在了上位,田丰坐在他的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贾公这是...”
“我治一地,当然是要亲自看看最为真实的一面,这样才能对症抓药...一劳永逸...”贾诩冷冷说着,没有给田丰言语的机会,又说道:“我入这三韩,住了七次驿站,只要给予钱财,他们便不会拒绝身份不明之人,就连这城门,也是靠着铜臭之物进来...”
“至于你麾下的官吏,有才无德之辈...面对白身,竟如此谄媚....”
“百姓无一喜乐者,昼夜劳作,不是屯田,便是修驰道....或是建水利....”
“士卒多奸邪辈,少有训练....”
随着贾诩一句一句的言语,田丰面色赤红,低着头,有些抬不起头来,他咬着牙,有些颤抖着说道:“丰无能,愿受责罚...”
贾诩一愣,连忙摇着头,说道:“不,不,你做的很好...”,他有些赞许的看着田丰,笑着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类何子的臣子了,颇有些何子的秉性,哈哈哈,自从何子不在,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哪位大臣拔剑说要砍我...”
“丰不敢与圣贤媲...”
“莫要如此,三韩有你,我也就放心了...至于那些奸邪之辈....”
田丰猛地起身,肃穆的说道:“这些人,不劳刺史,丰愿亲自处置!”
“坐..坐...”贾诩摇着头说道,田丰有些不解的坐在了他的面前,贾诩笑了笑,说道:“这些不过是三韩其一劣处,三韩其余二郡诸县,此等奸贼何其多,若要一一处置,何日才能处置的完?”
“那,公的意思是....”
“你府里这些官吏,如今有把柄与我手里,日后行事,定然是胆怯谨慎,再不敢如此,而下层官吏,只怕也会受到他们的几番警告,何况,这些人,也并不是没有才能,可以留着他们....”
“这岂不是...容忍了奸贼?”
“莫要如此想....我不会住在这样的府邸之中,你对外宣称,接下来的时日,我会前往各地巡查...另外,隔着时日,便抓上几人....其余事情,你便不必去理会了....”
“谨喏....那行政之事...”
“行政策略?不必了,什么都不必做,屯田停止,驰道也不修....什么都不要做,这就可以了...”
田丰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贾诩,但凡是上任地方大员者,无不想着要早日获取政绩,能够回到庙堂,还从未见过谁到达地方之后,下令诸事停止,无为而治的,这是要做甚么啊?不过,他心里虽不解,却还是没有拒绝贾诩的命令。
或许,贾公是想给予宁州休养生息的机会罢....
ps:没有书评本章说,真的是好想念大家啊,甚至就连那些喷子都有些想念了,唉,这几天,老狼忙着终身大神,还有考试紧逼,码字都没有多少时间,马上老狼就放假暑假可以回去了,到时候,再给大家来上两个月的爆更!还望大家见谅。
第0418章 原来如此
熹平三年,五月
贾诩治宁州,宁以上高郡,下高郡,马韩国,辰郡,弁郡,东郡,扶余国等两国五郡三十五县所组成,通过贺州,新州,宁州这三州的建立,使得大汉疆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新地步,国力之强盛,不可度量,贾诩赶到了宁州之后,未曾前往府邸,只令太守国相治政。
自己却在各地行走,督查官吏,这也是刺史的职务,刺史的主要工作范围,便是要巡查郡县,查获不良,禀告天子,不过,寻常刺史,都是通过属官的汇报,如督邮之类,来知道当地官吏与民情,不过,贾诩反其道而行之,隐姓埋名,四处探查。
此事被宁州诸多官吏知道之后,官吏们莫有再敢触法者,而贾诩施行的无为之治,对整个宁州有了很多的帮助,宁州新立,百姓多劳,甚么都不需要多做,只要给他们能够修养的时日便好了,何况,贾诩也不想再立功,去往庙堂,在这里,反而要比庙堂安稳的多。
是月,塞外羌人作乱,北军中侯袁术与护羌中郎将切里撤一同征伐,破敌三万,捉拿羌人首领南宫氏,首级献与雒阳,天子大喜,以袁术为淮县侯,切里撤为鞍雌乡侯。
六月,太学再翻增广,令各地官学祭酒举学子入学。
将太学与门子学正式分治,以蔡邕为太学祭酒,郑玄为门子学祭酒,比两千石,太学还是一如往常,招收的都是世家名门弟子,而门子学还是招收寒门出身者,故而门子学的地位远不如太学,无论是从数量或者是质量上,上次的考核之中,太学之士是门子学的七倍。
故而,郑玄担任祭酒之后,便下令降低门子学的录取标准,又大力扩建门子学府邸,请来很多自己的好友门生来担任治经博士,一心想要改变门子学的地位,对此,蔡邕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倒是卢植帮了他大忙,卢植上奏庙堂,请求官学内设立统一的考核制度,通过者可入太学与门子学。
天子当即应允,又令卢植,蔡邕,郑玄,华歆等人主办此事。
昔日王公所设的考核制度,到如今,众人才摸索出了一个大概,底层的官学,是没有门槛的,只要能够交得起费用,皆可入学,费用也并不昂贵,教导的也是一些最为基础的识字算术,其中优异者,会被官学教员看中,亲自教导,参与入学考核,通过之后,才能进入两大学府。
入学考核的内容也是比较的简单,考核内容,是庙堂亲自颁发的,一年进行一次,其中优异者,会被两大学府所录取,标准并没有明说,可是大家心里都知道,一般来说,大部分都是进入门子学,因为门子学的录取要更容易一些,而且在这里,不会被那些世家子弟所鄙夷。
此事说起来简单,要执行起来,还是很麻烦,卢植等人忙碌了近半年,在九月方才完成了对于这些内容的相关规定,使得王公的考核科功制进一步完善,大汉如今的人才储备是非常惊人的,按照蔡邕的说法,今年有十二万士子正在等待着考核。
考核所能通过的却不到一千人。
相关规定虽然都已经完成,不过,想要正式施行,还是要等到明年,庙堂要施行新的举措,绝对不是易事,其中繁杂,难以叙说,不过,崔公的军屯制却已经开始施行了。
崔公的《政论》,天子还是没能全部接受,但是其中关于戍边士卒的安排,却让天子极为的喜爱,立刻令曹操等人施行,经过长达九个月的政令,终于,各地戍边士卒放下了手中的军械,成为了当地的耕农,张温对此是极为反对的,以至于他对崔公也有了怨言。
虽是耕农,但他们还是有着戍边的名义,他们在大汉最为偏远的宁州,贺州,交州,扬州等地开始了劳作,天子也同时下令增加戍边士卒的人数,大汉的疆域如此的辽阔,当然要更多的戍边士卒,更多的耕农....几十万的戍边士卒同时耕耘起来。
那些平日里牲畜都不愿停留的地方,迎来了发展的时机。
百姓们并不知晓其中的猫腻,他们只是觉得,服役之后,能够免去刀兵,继续耕作,也不是坏事,何况,就在军屯制刚刚施行的时候,崔公便作了《刀犁赋》一篇,献与天子,鸿都门学之内,顿时出现了无数关于这些边塞地区的文赋,大多都是些为国戍边,保家安民之类的文字。
只能说,崔公不愧是文坛之豪,他完全能通过手中一杆笔,改变大汉的文风,在孝康皇帝之前,大汉文赋还是停留在描写景物事物的写实类文赋,诗文也是如此,多是描述身边的事,或者故事,就连崔公,也写过《好牛赋》这样的作品。
到了建宁大治,崔公又以一人之力,强行将描写盛世,吹捧天子文治武功的文风变成了主流,于是乎,文风渐渐变得奢华,都是在叙说当今的盛世,令百姓读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灾害频繁的时期,通过这些文赋的作用,来让众人明白当今大汉之强,百姓富裕。
而如今,崔公再次发力,让描写边塞,军旅的边塞文赋成为了主流。
朝中多有大臣看不起崔公,认为他不过是靠着手中笔墨,靠着奉承成为了三公,没有半点实干之才,就如当年,论如何赈灾,他头头是道,不过,让他去往北方赈灾,他却只能提出个大略,实际赈灾还是邢子昂与卢植来完成的,如今,他在庙堂之中,又是浑浑噩噩的,这样的司徒,要来何用呢?
他们认为,继周景,何休,王符这些大才之后,崔绝对是最没有作为与能力的司徒。
不过,天子并没有要在司徒位置上换人的打算,崔照样稳坐司徒之位。
十一月,
小胖子皱着眉头,有些焦虑的来回走动,不时的探头看了看殿外,双手放在背后,手指交杂,厚德殿内的几个黄门,都是低着头,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惊扰了天子,韩门就站在厚德殿外,等待着从太医令那边的消息,他看着极为焦虑的天子,也不敢开口。
正在等待着,忽有黄门快步跑来,冲到了厚德殿。
“怎么样啦?”
“啊?”
韩门立刻问道,还没有等到黄门回答他,小胖子便从大殿里冲了出来,小黄门立刻便要拜见,小胖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问道:“怎么样啦?皇后可还安好?”
“恭喜国家,贺喜国家,皇后已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哈哈哈~~~”小胖子仰起头大笑。
“赏,赏,全部有赏!!朕就说嘛,定然是个儿子,快,朕要去看儿子!!”小胖子欣喜如狂,黄门领着天子前往,其余黄门都是快跑着,跟在天子的身后,当宫女从殿里抱出了婴孩之后,小胖子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险些要跳了起来,快步上前,又变得温柔起来,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
小家伙浑身都是皱巴巴的,没有头发,就连双眼也没能睁开,不过,他很轻,也很瘦小。
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小胖子傻笑着,笑了许久,一种血液之中的联系,让小胖子感到无比的震撼与兴奋,他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宫女,问道:“朕能亲他麽?”
宫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甚至都没有拜见天子,愣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这自然可以..”,还没有等到她说完,小胖子便狠狠的吻在小家伙的脸上,小家伙忽然大哭了起来,小胖子格外惊慌,不知所措,叫道:“别哭,别哭啊,朕是你阿父!”
小家伙没有理会天子的诏令,继续大哭,宫女也帮着哄了许久,小家伙也没有停止哭泣,小胖子弄得满头大汗,那宫女虽知晓这方面的知识,却还是年轻,并未曾有过孩子,韩门与诸多黄门都围在周围,一同哄着,看着小家伙一直大哭,小胖子朝着太医房大叫道:“来人啊!”
好在还是有宫女走了出来,抱过小家伙,只是哄了片刻,小家伙便停止了哭闹。
小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朕去看看皇后,尔等便好生照看皇子。”
“谨喏!”
黄门拱手拜道,这个时候,小胖子依依不舍的看着孩子,却还是急忙的逃离了此处,可是却又被宫女所拦着,刚刚生育的妇人是不能见天子的,小胖子并不知晓这一点,只能无奈的离开,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不在了,黄门言语,是皇太后将他抱走了。
小胖子又赶往了永宁宫里,当他赶到的时候,太后正在抱着孩子,不时的交代周围的宫女,看到小胖子走了进来,太后满脸的笑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小胖子拜见了太后,走上前来,又忍不住傻乐,太后斥退了周围的宫女黄门。
有些不悦的说道:“看看你,可有半点为君之仪,堂堂大汉天子,表现如此不堪,岂不是让黄门宫女笑话?”
“哈哈,阿母,彼乃朕之家奴也,何敢笑话?”
“群臣之前,朕还未曾失态呢!”
“瞧你这般模样,也不怕丢了孝康皇帝的颜面!”太后又训斥了他几声,又看着怀里的孩子,笑着说道:“不过,我这孙子,甚美,也清瘦,随母....”
“他哪是随母,他是随了朕,朕长的这般俊俏,生子定然也是如此啊!”小胖子笑着说道,太后没有回话,只是呵呵冷笑了几声,说道:“若是随你,只怕我还抱不动他....”
小胖子脸色有些黑,咳了咳,低头看着孩子,小心翼翼的从阿母的怀里接过了他,抱着孩子,安安静静的,在这一刻,这位长不大的天子,似乎也一瞬间变得成熟起来,他看着小家伙的脸庞,问道:“阿母,朕出生的时候....你真的抱不动朕麽?”
“不知...你出生的时候,我从未抱过你...”
“恩??”小胖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阿母。
太后温柔的笑了笑,讲道:“你出生的时候,你阿父开心极了,连日连夜抱着你,从未放下你片刻,那时,你一回到殿里,便哭闹不休,不吃不喝,他只能抱着你在外乱逛,那你就不哭不闹了,他体态又肥胖,连夜抱着你,夜里寒冷,他却是满头大汗.....”
“他抱过朕??”
太后没有回话,小胖子沉默了许久。
“阿母,朕想带他转转....”
星光闪烁,清风徐徐,微风吹动着天子的衣襟。
小胖子抱着孩子,走在这夜色下,夜色下静悄悄的,身前身后都有七八个黄门,掌着灯,小胖子看着孩子的脸,他还是看不出孩子哪里类父或者类母,不过,这还是掩盖不住他心里的疼爱。
建宁六年,也就十八年前
大胖子抱着小家伙,同样走过这段路,那时,大胖子甚是劳累,小家伙的出生,让他的身心都感到了一种的松懈与兴奋,很多言语,他在这片路上,向小家伙悄悄的嘱咐。
“我儿,朕自登基之后,未尝有一日敢以松懈,劳累至极,有些时日,朕甚至在想,若是当时,朕没有去过河边,去钓那条大鱼,是不是就不会这般的苦累了...”
“我儿,朕自出生之后,便是满腹忧愁,不知所措,阿父,你耶耶,乃是堪比孝文孝武的圣天子,朕自出生之后,阿父便寄以厚望,只是,朕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他的认可....”
“如今啊,天下局势好转,朕忍痛杀了舅父,失爱与母,天下无人能为朕之亲信,唯独你,你是朕的长子,日后,也是这大汉的天子,大汉江山,绝对不能丧在你我父子之手....”
“如今啊,天下太平,大治盛世,不过,朕自知,无论治政识人,朕远不如阿父,不过,朕定不会辜负阿父的厚爱,他的盛世,要在你我父子手中,继续延续,你要比朕更加出色,万万不要辜负先祖....”
就在这一刻,相隔近二十年,两人的身躯渐渐重合,小胖子抱着怀里熟睡的孩子。
仰起头,眯着眼。
只有这样,他才能止住泪水,众人才不能看到天子的苦楚。
小胖子恍然大悟,
怪不得,
阿父总是如此。
ps:大前天,老狼去了一趟远方,办了点事,回来之后,发烧头痛,连病了两天,这些年里,好像就没有这样病过,到现在还是头晕恶习,不敢再断,怕你们跑了,艰难的码了四五个小时,这才写出了一章....哇,真的是疼痛难忍,什么都比不上头痛,感觉要去见黄龙了...厚颜无耻的求一波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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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9章 太尉且慢
次日,天子便将蔡邕,郑玄二人请到了宫里,为皇长子取名,蔡邕看到了外孙,便乐的不放手,这小家伙,比起小胖子,显然要跟蔡皇后更相似一些,蔡邕就仿佛看到了皇后婴孩时的模样,抱着小家伙傻笑,天子心里抱怨着,阿母还说朕有失威仪,这堂堂三公,经学之首不照样如此?
“陛下,便取名为熙,如何?”
蔡邕又在纸上写了出来,又说道:“书曰:允厘百工,庶绩咸熙,取其熙字,乃是有熙朝,熙民,熙国之意也!”,听到他的言语,郑玄皱了皱眉头,问道:“新生子,便取此名,实则贵,陛下,殿下多清瘦力弱,恐难以受其贵.....”
原本有些开心的小胖子,听到郑玄如此言语,心里顿时不喜,甚么叫难以承其贵?你这是看不起朕的儿子麽?
郑玄继续说道:“不如取一小名,待殿下及冠,再予熙字,陛下以为如何?”
听到郑玄说的话,小胖子心里的恼怒也渐渐消散,自古以来,的确是有这样的事例,如孝武皇帝,也曾有过不堪的小名,就连曹操也有阿瞒这样的小名,他思索了片刻,看着郑玄,问道:“公何以教朕?”
“殿下诞与戌时,戌为犬也,臣愿献一獒字,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这....”小胖子想了许久,看了看身旁的蔡邕,蔡邕笑着点了点头,看到蔡邕也不反对,小胖子这才答应,至于熙这个大名字,自然是要等到小家伙长大成人之后,才能够用的,当然,若是小家伙长大之后,不堪大用,甚至不得天子喜爱,或许这个熙字就要成为其他皇子的名字了。
“獒儿~~”蔡邕抱着小家伙,笑呵呵的叫了起来。
嗯?狗儿子?
天子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皱了皱眉头,为何感觉这厮是在骂朕?
小獒被紧紧的抱住,眼里有些畏惧,还是小胖子急忙将他抱住,他才没有哭出声来,蔡邕笑了笑,说道:“陛下有子,乃是大喜,何况东境皆平,举国欢庆,陛下可要设宴款待群臣?”,小胖子皱了皱眉头,问道:“设宴?朕怎么不知还有这般礼法?”
“先前未曾有,只是陛下诞生之时,孝康皇帝曾大设宴席,款待群臣,使得群臣和洽,庙堂之中,更是其乐融融,群臣协力,共治庙堂....”
小胖子点了点头,心里也明白,此刻庙堂之中,臣子之间,矛盾重重,蔡邕是有心想要修复这关系的,据说曹操先前还曾亲自为蔡邕送上美酒,也有心要改善与老臣们的关系,蔡邕也不愿与曹操等人持续内斗,不过,今日里,为了南方的一些事,两派又出现了争斗,蔡邕是不想这样缓和的局势被打断。
不过,小胖子也并不担心他们的关系会变得多么密切,一场宴会,可不能改变他们的关系,曹操他们想要坐到更高的位置上,宴会可不能让他们实现抱负,也不能让蔡邕等人继续高坐三公位,近期南方的事,便能让他们的关系出现巨大的裂痕啊。
此事天子是交于韩门与荀前去准备,宴席也是定在了明日。
小胖子抱着獒儿,看向了蔡邕,有些疑惑的说道:“有一事,朕心里甚是疑惑..”
“不知何事?”
“朕亦为长子,出生之后,便取名为辩,也未曾有小名,这是为何?”
蔡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向了郑玄,说道:“陛下出生之时,臣尚卑微,不知为何。”
郑玄就没有他那般的顾忌,他说道:“殿下诞生之时,消瘦力弱,故而取名,而陛下不同...”,他正要继续说,蔡邕赶忙拉住了他,笑了笑,说道:“陛下,这太学与门子学之内还有诸多事,吾等可能先行告退?”
“嗯....”
小胖子脸色有些黑,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们离去。
忍住,忍住啊,想想王符,连他朕都忍了,这厮说的又算甚么呢?
......
到了次日
天子设宴,在皇宫内款待群臣的消息传了出去,群臣心里极为的兴奋,曹嵩这类告老还乡的老臣,都忍不住吩咐自家子弟,定要参加,昔日,建宁年间,孝康皇帝也曾设宴,当日能够入宴者,在后来都成为了三公九卿,天下名臣,绝对想办法进去。
袁逢也想叮嘱来着,只是他两个子嗣都在朝外,根本没有办法回来,只能作罢。
谁能够参与宴席,按小胖子原先的想法来说,他是希望百官都能参与进来的,不过,若是百官都能入席,那这场宴席的地位也就远远没有想像之中的那么高,他还是要保持宴席的高规格,想了许久,终于定下了名单,其中,有崔,张,曹操,卢植,蔡邕,郭嘉,荀,荀攸,邢子昂,张温,刘默等共计十一人。
其中,最令人惊异的,自然就是最后一位的刘默,为何这厮也能参与?说的不好听些,他就是个东降君,蛮夷之人,有何能与这些三公贵胄同行?
到了夜里,在百官羡慕嫉妒的目光下,刘默昂首挺胸的走进了皇宫,他心里也是格外的激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被天子看重,有资格进入天子亲设的宴席中,不过,天子如此看重自己,自己也绝对不能丢了天子的颜面,他再三整了整身上这借来的华丽衣裳。
当他走到了皇宫大门的时候,士卒立刻上前,拦住了他。
他笑着将请帖送了上去,笑着说道:“我是太尉长史刘默,受邀前来参宴...”
士卒看着帖子,又上下看了看他那不合身的衣裳,笑了笑,问道:“君便是那位东君?”
“我先前是,天子亲赐了姓名,如今我唤作刘默,在太尉张公麾下担任长史,为王事....”他还没有说完,那两位士卒便立刻让开了道路,让他入内,刘默朝着两人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一士卒看着他走了进去,有些恼怒的看着另一人,说道:“你搭理这蛮夷作甚?”
“你不知他话多?”
“哈哈,我心里好奇罢了,宴席里全然都是些三公九卿,最不济也是如荀君那般的议郎,你说这厮是为何能进去?”
远处的刘默颤了颤,转过头去,那两个士卒昂首站立着,他们并不是寻常士卒,乃是朝中羽林郎,并不畏惧这区区百石长史,刘默看了他们片刻,转身走进了皇宫里。
走到了苑里,便听到了一阵嘈杂声,他知道自己是来晚了一些,连忙快步走了进去,当他走进去的时候,群臣这才停止了交谈,大多都是摆出无奈苦恼的模样,他们不知道,天子为何把这厮也叫来,有他在,吾等究竟是要聚乐还是听东的鱼虾啊?
“臣刘默,拜见陛下!”
刘默朝着上位的天子大拜,天子笑了笑,挥挥手,说道:“今日设宴,不必如此多礼,坐!”,刘默又请罪道:“臣来迟,还望陛下恕罪....”,天子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怪罪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看他的服饰,天子知道,他的俸禄并不高...
他看了看周围,在末尾,荀攸独自坐着,他便走了上去,准备入座,荀攸皱了皱眉头,言语道:“君,此位有人。”
刘默尴尬的笑了笑,抬头看去,却也没有人看他,都是转过头去,互相聊着。
忽有人冷哼了一声,看向刘默,说道:“坐与我旁!”
此人正是张温,在他周围,除了崔,便是卢植,刘默不太敢坐,不过,张温强势,他也不敢不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张温的身边,这个时候,刘默这才注意到,原来众人心有默契的坐在了两旁,张温这边,全然都是些老臣,而对面,都是曹操,荀攸,荀这些人。
难怪,自己不能入座。
看到众人入座,天子这才令宫女抱来獒儿,看到这俊美的小家伙,众人都是大喜,纷纷上前抱住,天子也是微笑着,不知为何,当他看到年迈的崔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家伙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他想着,或许在自己诞生的时候,何耶耶也是这般抱着自己的罢。
看过了小家伙,群臣之中,也唯独曹操,面有些许的忧色,不过,也只是停留了片刻,便被他很好的隐瞒了下来,不过,这细小的举动,还是被身边的荀看在眼里,荀低声的问道:“曹君,可有甚么不妥?”
“哈哈,只是听这小名,有些不适....”曹操笑着说道。
“这又如何?我听闻,曹君昔日也有乳名...”荀笑了起来。
曹操摇头不语,心里真正的想法,别人确实不太知晓的,同样的,在人群之中,郭嘉的脸色也出现了变化,不为别的...只因为,獒儿长相并不类父,当然,随母也是正常的,不过在皇家之中,类母并不是好事,一般来说,只有类父的皇子,才是最受疼爱的。
就如当今的天子,他的长相酷似孝康皇帝,故而,他的太子地位,也是早早便定下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他的位置,如今的皇长子,也的确受到了皇帝的疼爱,不过,天子毕竟年轻,若是日后再有子,长相比皇长子更类父,那如今皇长子的地位....
曹操与郭嘉心里都明白,当今天子,常常任性为之,礼法规矩,在他眼里如同虚设,敢在皇宫里坐胡椅的,大汉先帝之中,还能有谁呢?孝康皇帝都不敢如此为之,当今天子就敢,不过,这日后之事,太过虚妄,曹操与郭嘉也没有再接着想。
当小家伙离开之后,宴席才算是正式开始,奏起礼乐,又有舞姬,众人大喜,宴会内欢声笑语不断,正在聊着,曹操饮了一口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旁的荀有些好奇的问道:“群臣其乐融融,曹君这是何故啊?”
曹操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又朝着天子请罪,说道:“臣饮此酒,却是想起了昔日所饮之美酒,心里怀念,故而如此。”
“哦?不知是何等美酒,能让曹君如此失态?”天子疑惑的问道。
听着君臣对答,蔡邕等老臣呵呵冷笑,若是没有天子授意,曹操是失心疯了才敢如此妄言,他们心里都隐约猜出了曹操的意图,或者是天子的意图,只是,天子变聪慧了,知道不能自己亲自下场,故而安排了曹操,不过,论演技,陛下比孝康皇帝还是差些啊。
“陛下,臣曾饮扶南所献之美酒,那滋味,令臣久不能忘....”
果然如此,蔡邕冷笑着说道:“孟德不为国事劳,却终日思恋什么美酒,绝不是人臣之所为,日后切记,不可如此了...”,蔡邕直接打断了曹操接下来的言语,还直接以长辈的身份训斥曹操,曹操若是辩解,那便是他不敬前辈,若是他接受训斥,那他便会落入下风。
众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曹操,都在想,曹操究竟要怎么破局。
天子脸色也有些担忧。
曹操有些无辜的看着蔡邕,问道:“公何言也?前些时日,我不是将美酒送与公的府邸麽?公欣然受之,以为美物,操今日提及,也是想要再赠公几壶...不知公为何如此言语?”
蔡邕浑身一震,对啊,在月前,他不正是赠送了美酒,想要缓和与自己的关系麽?自己当时的确是接受了,也接受了曹操的书信啊...可这...他有些迷茫,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的大臣们震惊的望着曹操,说不出话来,曹操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坐在了位置上。
天子大笑,问道:“诸君不必如此,孟德啊,这美酒,是从扶南所得?”
“的确如此,扶南善地,年年上贡,只是,发展不力,尚且一小国,若是如扶余之事,庙堂亲派国相,以为诸侯国之一,定然能使当地百姓富裕,地方强盛啊...”曹操笑着说道。
老臣们紧锁着眉头,早在许久之前,曹操等人想要对扶南与真腊动手,彻底把这两个地方变成大汉的内属国,如同扶余与西域一般,排除国相来治理,架空其君,将此地融入大汉,不过,真腊与扶南年年上贡,这样的国家,朝廷都要动手的话,日后还有谁会归效大汉呢?
不过,这也是天子的意思,他们全力反对,也不能占据上风,没有想到,今天曹操又提出来,而蔡邕已经是无言以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月前的几壶酒,能在今日发挥这般大的作用。
只有张温,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围,这些日子,他因身体不适,很长时间都没有参与朝议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看向蔡邕,问道:“这是何事?”
蔡邕别过头去,他不敢告知张温,他怕这厮会瞬间叛变,去坐到曹操那边去。
不过,张温身边的刘默却不敢隐瞒,立刻说道:“张公,曹君他们,先前在庙堂上奏,希望能征伐真腊扶南,排出国相治理...使其为大汉之国土...”
“好事啊!”张温双眼发光,猛地拍了拍膝盖,便要起身。
蔡邕紧紧的拉住他,冷冷说道:“你这老匹夫,你若敢起身上奏,要砍真腊扶南两国国君的首级,今日之后,你我绝交,死不往来!”
第0420章 不入太学
听到蔡邕这么说,张温面色复杂,迟疑了许久,叹息了一声,方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饮着苦酒,并没有言语,他虽好战,但是他能听出,蔡邕并不是顽笑之言,毕竟十几年的好友,若是就为此时闹的死不往来,似乎也有些不值。
而曹操等人看到张温的反应,心里也是有些失望,对与蔡邕自然更是痛恨,不过,并没有明言,当曹操直接透露出政治意图之后,场面再次陷入冷寂之中,天子却是笑了笑,说道:“近日欢喜之日,便勿要谈论这些,各位畅饮之!”
听到天子吩咐,众人也不敢违背,这才又热烈起来,老臣们对设立国相之事,依旧保持着反对意见,曹操也没有继续逼迫他们,他知道,老臣们之间,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和睦,例如,崔对此事绝对没有任何的看法,他此刻都是眯着眼睛,耷拉着头,并不清醒。
而张虽是老臣,却完全是天子心腹,只听从天子的意见,天子如今在平定东部之后,将目光放在了西南角,张是绝对不敢提出反对意见的,另外还有张温,曹操他们觉得,张温此人甚至比自己这些帝派都要好战,若不是蔡邕,只怕他现在已经高吼着要砍扶南王的头了。
拉都拉不住他。
也就是说,在这群老臣之中,只要能够说服蔡邕与卢植,其余人都不是阻碍,不过,蔡邕与卢植,性情都是一般的刚烈,都绝不是轻易低头的...曹操眯着眼睛,上前,屡次向卢植敬酒,邀舞,热情的交谈道:“卢公可认得东太守刘备?”
“我之门生也。”
“哈哈,果真如此,卢公了得,刘玄德人杰也,东今日与昨日,翻天覆地不足为过也....”曹操与刘备相熟,也曾刘备口中得知过卢植的事情来,跟卢植热情的交谈着,也不忘记问一些贺州政事,卢植在未曾回到庙堂的时候,长期治理贺州,对大汉东部的政治民情都是很有感情的。
而曹操刻意的举动,的确引起了卢植的共鸣,二人开始聊着东部各种趣事,例如扶余,高句丽,东之类,谈到一些趣事,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卢植却感到有些不适,似乎有人正在死死盯着自己的后背,他回过头去,那人正是蔡邕,蔡邕盯着他,眼里全然是不满。
卢植苦笑了一番,告辞离去,坐回了蔡邕的身边。
“公与曹阿瞒言谈甚欢,又何必回来呢?”蔡邕有些不悦的问道。
卢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公不必如此,私情与国事,植绝不敢混淆。”
“敢问是何趣事?让卢公如此失态啊?”
“我有一弟子,唤作公孙瓒,你可不知,他竟招募一批东人,设骁勇营...”他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在不远处,刘默正在看着他,卢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蔡邕并不知东人的秉性,他也不知此事究竟又何处好笑,不过刘默却是有些激动。
“公孙将军原来是卢公之弟子,难怪作战勇猛,战功无数,也多亏我东子弟,多少年了,我东受尽欺辱,未曾想,在公孙将军麾下,竟也得骁勇之名,与高句丽作战,常常以少胜多,甚至还擒拿了高句丽王,此等大功,实在不敢信,蔡公不知,我东人向来不好战,我们那里有鱼有虾....”
蔡邕转过头,看了看卢植,眼里格外的复杂,卢植明白他的意思,你没事说东作甚??
宴会过了大半,张温与蔡邕等人畅饮,大臣们都有些醉意,就连天子也是如此,有些抬不起头来,唯独崔公一如往常,没有半点的醉意,明明他也饮了不少,看着蔡邕等人有些抬不起头来,张温偷偷的站了起来,手持酒盏,走到了天子的身边,说道:“臣为陛下敬。”
小胖子笑着拿起了酒盏。
张温饮了酒,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靠近天子,悄悄说道:“陛下若有平定西南之意,请予臣四千人马,臣三月内便能将扶南真腊国君之首级砍下,献与君前...”
小胖子惊呆了,愣着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了....”
而在这个时候,宴会里忽然出现了嘈杂声,吓得张温急忙返回了自己的位置,小胖子转头看去,却是荀与郭嘉险些打了起来,曹操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原先还在等着老臣之间出现矛盾,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自己人率先开始动手了。
起因非常的简单,荀只是问郭嘉,能否将王公的《潜夫论》借与自己观看一二?
郭嘉便醉醺醺的回道:“你农科尚且不过,如何看得懂《潜夫论》?”
顿时,两人便在群臣之前打了起来,看着他们互殴,曹操,荀攸这些臣子都吓坏了,浑身颤抖着,看着天子,那些老臣却极为的镇定,经过了何休王符这些人之后,他们对于这些平常的斗殴已经习惯了,张温甚至饮着酒,有些不屑的说道:“一代人不如一代人,比之何子武艺,他们差远了...”
曹操等人还是将他们急忙拉开,宴会最终以斗殴而告终,两人也被天子狠狠的责罚。
......
次日,曹操等人便开始了行动,自然就是鼓吹对西南的战事,也不算是战事,虽然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整个西南角都成为大汉直接的附属地,而不是名义上的管辖,深受何子的影响,此时的士子与百姓都是偏向好战的一方,何子大部分的思想,都灌输给了这些下一代的大汉子民。
大汉乃是天选之国,天子怀着天命,天命便是要教化四方,使天下之民安居乐业,西南蛮夷之国,不懂礼仪,不知教化,理当以文礼教之,不信你去看三韩东,贺州新州,这些原本活在贫苦之中的百姓,如今不都是安居乐业麽?不都是成为了大汉之民麽?
也只有与何子同时期的老臣们,才没有受到这样的思想的侵扰,他们还是固守己见,国好战必亡,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若是大汉一味好战,比如让张温这样的家伙成为司徒,不再想着治理国家,不再想着造福百姓,那大汉迟早会亡在这些莽夫的手里。
君不见,昔日孝文孝景时期,国力是多么的强盛,大汉蒸蒸日上,可是在孝武皇帝时期,大汉屡次对外用兵,最后的结果还不是导致了国力的大幅度下降?到了孝武皇帝的治政晚期,大汉国内甚至出现了混乱的局面,这样的时期,大臣们不希望再经历一次,同时对公羊儒生也是无比痛恨。
若不是顾忌当今天子与何子的感情,只怕此刻讨伐何子的言论早已层出不穷了。
自从有了獒儿,小胖子很多时日都是在陪伴着他,当可以见皇后的时候,他更是抱着小家伙,让小家伙见到了自己的阿母,蔡皇后喜极而泣,她这些时日里,极为担忧,生怕生出的不是儿子,如今看到自己的儿子,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小胖子还逗着她,说獒儿过于孤单,不若再给他生个兄弟姊妹来。
到了熹平四年,年初的时候,西南诸多的结论还是没能统一,群臣还是抱着各自的观点,不肯退让,不过,其他的事情倒是有了明显的进展,例如太学门子学入学之事,在元月,庙堂便对各地官学的学子们,进行了初次的考核,试卷都是蔡邕独自出的,不算太难,也不是太易。
经过了考核,共有四千六百官学学子通过,太学要了其中七百余人,其余人全然进入了门子学,其中有些世家子考入门子学之后,以此为耻,甚至不肯前往。
二月,这些学子聚集在太学与门子学的门口,怀着激动的心,踏入经学圣地。
到了雒阳,最先需要前往的,自然便是建宁石经,这里是士子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完整准确的记录着各种经文,众人看的如痴如醉,站在石经面前,一站便是数日,太学院门口再次变得拥挤起来,这也是常景了,太学院学子们也没有感到惊奇。
蔡邕还特意准备了些吃食,睡席,送与这些学子们。
“哈哈哈,也不知孝康皇帝是如何想到的,这石经,竟然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能让这些人不吃不喝的站上数日,奇哉,怪哉....”在人群之中,一魁梧胖子笑着说道,周围跟着数位随从,全然低着头,这胖子穿着甚是不凡,腰佩长剑,竟评点起孝康皇帝来。
“圣天子之意,岂是你能揣测的?”顿时有士子愤怒的站起身,有些恼怒的质问道,这胖子一愣,连忙摇着头说道:“君莫要恼怒,真...的没有揣测圣天子,只是感慨而已....”
“见你也是富贵人家,若无圣天子,安有你今日之富贵?”
“定然是没有的....”
“哼!”那士子冷哼了一声,也就没有理会他。
胖子尴尬的笑了笑,看向旁边的魁梧汉子,低声问道:“阿父驾崩四年,百姓竟还如此思之?”
“这...孝康皇帝仁慈...”魁梧汉子有些迟疑的说道。
“嗯,张君不必惶恐,我懂,哈哈哈,总有一日,我...也一定会如此!”胖子眼神格外的坚毅,魁梧汉子笑着,低声说道:“如今天子,也是贤明之君,朝野之中,深受臣子百姓爱戴...”
“远不如其父矣....”胖子低声说着,脸上有些落寞,还是很快振作了起来,说道:“这雒阳,也该再次扩增了,你看看,这街道上,还能行人麽?如此拥挤,雒阳令竟也不上奏....”
张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天子,他很想告诉天子,也就陛下这般身材,才会觉得...咳咳,可是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他还是不敢实说,只能点头附和道:“正该如此...”
“雒阳令...我记得是..钟繇?”
“正是此人...”
“嗯...”
胖子正准备离去,却听闻远处嘈杂声,皱了皱眉头,看了过去,原来在太学院门外,一群人正在喧哗,却不知在争论甚么,周围聚集的人也渐渐增多,胖子带着随从走了过去,在太学院门口,两个士卒正在与一行人说着甚么。
说是一行人,也不过是两位随从,正簇拥着一总角小儿,正在跟士卒争辩。
胖子心里有些好奇,便驻足听着。
“没有笔信,不得面见蔡公。”
“小子绝不敢欺骗二君,笔信被窃,只要见了蔡公,对比了名单,便能知我身份,还望二君能通融,小子绝不是胡闹...”那总角小儿拱着手,却是有些像模像样的辩解着,胖子看着,心里有些疑惑,转头问道:“敢问君,此何事?”
他身边那士子,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回君,这小儿自称乃是官学学子,已通过考核,前来太学,不过,拿不出笔信来,说是失窃了,想要拜见蔡公,士卒又拦着不让进....”
胖子看着那小子,看了许久,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如此幼童,怎么可能通过考核呢?数十万学子,不过录取了四千多人,我大汉士子已沦落到如此地步了麽?”
“哈哈,我觉得,这小子胡闹罢了,蔡公亲自出题,能通过的都是那些才能不俗,却没有钱财进太学门子学的才子,雒阳之中,最为年幼者也是及冠,何况,有何贼会偷窃甚么笔信?这等小儿,胡闹罢了,不过,也不知那随从为何不阻拦...”
胖子听闻了此事,眼里有些欣喜,热切的看着。
一旁的魁梧汉子咳了咳,说道:“家主,吾等是不是该回去了?”
“急甚么,再看一会,哈哈哈,你可不知,我年幼时,也是如此,还把袁...二给暴揍了一顿...那时,我被阿父打的老惨了...”胖子笑着说道。
那小子无论如何辩解,那士卒就是不让他进去,周围的士子们也开始起哄,逗弄这小子。
“为何诸君不信啊,诸君若是不信,我便为诸君背出诸多经典...”小子刚刚开口,便有士子打断了他,说道:“能背经典便可入太学??哈哈哈,小子,我看你还是莫要胡闹,去找你阿母罢....”
众人大笑。
那小子辩解了许久,奈何也没有人听他的,只顾着嘲讽与逗弄,受到了这样的耻辱,那小子面色通红,眼里也是恼怒,抬起头,看着那巍峨连绵的太学,高声说道:
“我诸葛亮,终生不踏太学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