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1章 中道崩殂
卑弥呼从未想过天子会这般发问,她瞪大了眼睛,有些迟疑的说道:“陛下,是要为我许婚?三韩相曹公?”
“确实如此,你看,曹操便在三韩,与你倭国甚近,何况,他乃是朕心腹之臣,汉之三公辈列,若有子,朕允他继倭国之王位,你意下如何啊?”天子笑着说道,虽然他的表情甚是温和,可是他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卑弥呼的双眼,似乎她有半点不愿,便会遭受天子雷霆之怒。
在这样的情况下,卑弥呼也不好直接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她是不愿与曹操婚配的,天子这般作为,是否是想通过婚配来间接控制自己,再通过日后的孩子来获取对倭国的控制呢?她心里急切的思索着,脸上却是表现出了一些羞意。
她说道:“臣蛮夷之女,不知可能配得上曹公,或曹公不愿...”
“呵,朕发言,他岂能有不愿之理?”天子有些愤怒的说道,“你不必担忧,朕之旨意,四海之内,无人能够反对,若是不允...呵呵....”
天子看似是在向曹操等大臣愤怒,不过他言语之中的威胁,卑弥呼是感受到了,她笑了起来,拱手大拜道:“多谢陛下之恩,臣这便返回倭国,准备婚嫁....”
“哎,卿乃汉家之臣,婚嫁之事,岂能使倭国劳烦,朕自一力相助,卿只管前往三韩,与曹操成婚便是了...”天子热情的吩咐道,卑弥呼无奈,只能应允。
而同行而来的呼邑心里却是有些惊慌,若是卑弥呼与曹操结亲,那么将来,曹操很有可能便是大力扶持邪马台来统一倭国的,那么,自己的倭奴国又该何去何从呢?他的想法,天子看的一清二楚,他笑着说道:“呼邑君,朕听闻,你有一女?”
“陛下!臣的确有一女,温柔贤淑,极为聪慧....”呼邑喜出望外,不留余力的夸赞了起来,引得一旁的卑弥呼深深鄙夷,天子大笑,说道:“朕有一子,名安,虽年少,却极类朕,朕深爱之,不知,可能与君结两家之好啊?”
“陛下....”呼邑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这可是皇子啊,大汉皇子啊,大汉帝国日后的继承人之一,就这般,成为了自己的女婿,他直接跪拜在了天子的面前,激动的说道:“多谢陛下厚恩,臣这便将长女送来....”,天子再次大笑,说道:“朕那子尚且年幼,且不急。”
两人三番道谢,这才离开了大殿。
天子又派人带他们在雒阳之内好生游玩,便返回了庙堂,亲自修书一份,这份诏令是写给曹操的,不过,并不是以天子的口吻,而是以长辈之口吻,大概意思便是看到曹操如此劳累,却又无家室,故而为他婚配,要好生对待,不可轻视之类。
将书信送出之后,他又将曹嵩召来,曹嵩为官数十年,在大鸿胪的位置上也待了很久,才能不说也罢,如此长久的时间里,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只是,他非常听话,从天子掌权开始,他便是紧跟天子,未尝有一次触怒天子。
故而,他的老同僚,不是退仕便是死在了张手里,唯独他,如今还加官封爵,已经朝着太尉的位置靠近了,在天子的眼里,他还算是个聪慧的,庙堂之中也需要这样的臣子,这番被天子召见,他是急急忙忙的便跑了过来,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出现在了天子的面前。
天子亲切的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面向而坐,便将卑弥呼之事告知了他,曹嵩并没有半点的不悦,他明白,天子并不只是简单的许婚,他还有更多的意图,若是曹操能够为天子达到意图,他只会感到欣悦,曹操如今是整个曹氏家族内最为出色的子弟了。
他先前很想让其他一些曹氏子弟能够前往曹操那里,为他效力,可是曹操却一直不允,曹操认为,自己担任的职位非常特殊,名为三韩相,实则却是对整个三韩地区都有管辖与治理的大权,若是他此刻便迫不及待的往自己的麾下安插亲近,只怕这个位置,自己也坐不住了。
故而,听闻天子的诏令,曹嵩心里是开心的,天子能够将曹操引为心腹,那日后自己要安插曹氏子弟,天子也不会过于忌惮或反感啊,看到他这般欣喜的样子,不似有假,天子也就将事情如此定下,便送走了他。
卑弥呼等人,在雒阳又待了六七日,这才启程归去,呼邑是直接便要返回倭国的,而卑弥呼则是要前往三韩,与曹操相见,因大汉准备帮助两国整合周围的诸国,而界限要他们二人商定,卑弥呼被留在了三韩,而呼邑反而能够早些回去,这对于倭奴国是很有利的。
天子令人找了坐席,摆在大殿之外,头顶着炽热的光芒,宋典想招来掌伞的宫女,却被天子拒绝了,他很享受这般温和的阳光,好似冰冷的内心也在照射下渐渐变得温暖起来,整整一日,天子什么也没有做,他就坐在这大殿外,静静的休息。
渐渐的,到了傍晚,太阳缓缓落下,只留下了余晕,天边都被染红了一片,天子深深的呼吸着,看着那太阳,宋典站在不远处,低着头,周围再没有其余人。
天子颤抖着,缓缓起了身,怒视着那即将落下的太阳。
“给朕停下!!!!!!”
他猛然怒吼,宋典大惊,抬起头,却看到天子手指那落日,口中大吼道,随着天子的怒吼,驻守周围的宿卫士卒们轰然冲了进来,手持长矛,将周围包了起来,天子指向太阳的手还在颤抖着,太阳却是一点点的下落,天子怒吼道:“朕叫你不得落下!!!!”
宋典斥退了前来的士卒,缓缓走到了天子的身后,天子凝望着落下的太阳,眼角边溢出泪水,宋典低着头,说道:“陛下,日升日落,道也,今日落,明日起....”
大胖子哆嗦着,眼泪消逝不见,他哀叹了一口气,转头便朝着大殿走去,宋典紧跟在他的身后,大胖子回到了大殿里,便开始查阅起各地的奏文来,又不断的书写着什么,宋典也不敢再发问,自己刚才那番话,其实都已经有些大逆不道了,可是自己跟随天子二十多年,实在看不得天子这般落寞。
大胖子认真的思索着,他在写关于皇子协的奏文,他准备将陈留封给刘协,并把他送到陈留去,这是为了防止日后出现一些问题,他心里知道,现在刘协还是很年幼,按理来说,是不能送到封地去的,可是,他不去不可,哪怕明知皇后与太后会强烈的反复,可他还是非去不可。
至于刘安,他倒不必这么急着前往他的封地,何况,对于他,大胖子还有另外的安排,刘安迎娶呼邑之女,日后也就对倭国地区有了法理,那麽,封他为倭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日后倭国也能成为大汉的疆域之一,不过,他并不急着如此行事。
如今卑弥呼与其余诸国还没有能安抚住,若是急着将刘安封王,定然会引起诸国的反弹,倭国与大汉又不接壤,光靠着五千士卒,只怕难以将他们全部镇住,天子心里急切的想着,另外,还有太子迎娶蔡邕女的事情,也必须要早日完成,这样一来,太子日后在庙堂之中也有蔡邕扶持。
他在纸张上飞速的写着,三公九卿,各个大臣的名字都在纸张上一一出现,蔡邕安排好了,另外一位便是张,张虽不是朝中重臣,可是他手里把持着绣衣使者,天子耳目,这厮必须要让辩儿牢牢的控制住,不然定会是个大麻烦,他如今过得太过于得心应手,这样是不行的。
王符,他虽张狂,可不得人心,位列司徒,也不会对辩儿产生什么威胁。
至于袁逢,他的长子袁术与太子极为交好,关系密切,他也是不必去考虑的,张温,手持兵权,但是太过年迈,他目前还必须要留在太尉的位置上,一个能够被控制的太尉是不能缺少的,孙坚,就要靠着董卓,张温,袁术来制裁了。
天子疯狂的思索着,脸色涨红,仰起头深深的呼吸着,他随后便让宋典将王符找来,说道:“朕要封皇子协为陈留王,你可派人将他护送至其国,安排住处,安排完善之后,方再归回雒阳.....”,王符愣了片刻,点点头,急忙离去,书写诏令,便又去找刘协。
随后,天子又急忙的召见袁逢,当袁逢赶到的时候,却是看到天子的脸色格外的苍白,额头上滴落着汗水,他大吃一惊,连忙跪倒在了天子的面前,天子笑了笑,说道:“袁公啊,与你实言,这世家大族,朕实在是痛恨,你们把持天下官吏,朕心不安啊....”
“可是,袁公与他们不同,朕唯一能够信任,以为知己的世家子,只有袁公一人了,朕的长子,毕竟年幼,可他经过何师,贾诩,荀攸,王符他们的教导,如今也是能当一面,不过,袁公还是要多多扶持啊....”
“陛下....”袁逢大哭,说道:“陛下勿要如此言语,等太子登基之时,老臣早已不在...”
“袁公啊,日落日起....哈哈哈,不必如此...”大胖子笑了起来,他又遣退了周围的黄门,急忙的向袁逢交代了一些什么,袁逢将天子交代的事情牢牢的记了下来,拱手说道:“定不会令陛下失望....”
仅仅在一日之内,天子便召见了很多的大臣,交代了很多很多事。
“刘宏!”
忽有一人高呼大胖子的名字,大胖子有些吃力的抬起头,却是太后拄着拐杖,冲了进来,她极为的愤怒,咬着牙,他举起拐杖,愤怒的说道:“协儿不过八岁!!你为何要将他赶出宫去!!”
“他还是那么小的孩子,他一个人,这么能生活在陈留,我老了,就他与安儿陪在我身边,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他是你的孩子啊,你便没有半点的心疼麽?你就这样把一个孺子驱赶到那么远的地方麽?!”
天子测过头去,没有言语,周围的黄门都不敢停留,急忙走了出去,守在门口,皇后正从外面进来,她显然是刚才大哭了一场,眼睛都是红肿的,她手里牵着今年方才七岁的刘协,刘协有些畏惧的走了进来,他生来身体便不是很好,此刻也是显得弱不禁风。
皇后急忙上前,将太后拦住,哭着,却又说不出话来,小刘协抹了抹眼泪,说道:“儿臣前来,向阿父告辞....”
“...嗯...嗯...嗯...”天子坐在床榻上,低着头,只是嗯了几声,他这副模样,让太后更是愤怒,又是坡口大骂,刘协抹着眼泪,大胖子缓缓抬起头,说道:“协儿,来....”
刘协抽泣着,走到了大胖子的身边,大胖子猛地将他抱住,紧紧的抱住,在他的耳边低声言语道:“协儿,莫要怪罪阿父,阿父很是爱你...”,他又将刘协松开,看向了门口的黄门,冷酷的说道:“将陈留王带下去,好生准备,赶往陈留,一年之内,不必回雒!”
“遵旨!”黄门上前,将刘协带了出去,刘协嚎啕大哭,却也无可奈何,太后恶狠狠的看了天子一眼,转身便朝外走去,宋皇后也是哭着,看着面前,忽然有些陌生的天子,告辞道:“臣妾身体不适,这便告辞了...”,她也没有听天子挽留,便转身返回了宫里。
大胖子孤身一人,坐在这大殿里,就如二十一年前,他被接入雒阳那般,那时,他也是孤身一人,待在这里,他面色冷静,令宋典带黄门退下,拖了鞋履,上了床榻。
“啊~~朕的协儿,朕的协儿啊~~”
躺在床榻上,大胖子大哭,他不舍啊,想着刚才刘协那委屈而弱小的身影,他的心里便是一阵钻心的痛苦,大胖子念着刘协的名字,捂着胸口,嚎啕大哭。
当饶阳公主被宫女带到了大殿的时候,大胖子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面色极为的冷静,没有半点的异样,他抱起了小饶阳公主,看着黄门,说道:“今晚,朕在琼苑设宴,太后,皇后,太子,定要赶来!不可不来!”
这些小黄门,最近活得都是有些心惊胆战,接到了命令,便立刻去施行。
皇后还是好说话的,黄门苦楚的哀求之后,应允了天子的邀请,只是,太后还在气头上,根本不愿前来,还是宋典出面,说道:“太后...奴婢见陛下身体多有不适...近来时常胸闷心痛....”
太后这才赶来,当然,小胖子就没有什么反对的权利了,他听到刘协的事情,心里也是不忍,刘协可是他的一母同胞的兄弟,这刘安还没有离开,为何我弟便要离开,心里想着稍后要跟天子求情,也是急忙赶了过去,当他们全部赶到的时候,天子坐在上位,等待着他们。
纷纷入座,太后一惊。
在案牍上,煮着还是一条鱼。
不过,筷只在大胖子的面前,其余几人面前,并没有。
大胖子一言不发,缓缓夹起了一块鱼肉,看了看周围数人,太子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太后心里颤抖着,皇后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天子将鱼肉放在了太子的碗里,皱着眉头,说道:“吃!”
小胖子愣了片刻,说道:“阿父,你还没有吃,何况还有大母与阿母...”
“朕叫你吃!”
小胖子无奈的夹起了鱼肉,吃了一小口。
“这条鱼,天下之中,唯独你能吃,她们,都不能!”
大胖子冷冷的说道。
小胖子浑身颤抖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阿父,天子转过头,看向了太后与皇后,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说道:“两日后,朕要为天子迎娶蔡家女!”
“遵旨!”皇后立刻说道。
太后有些迟疑的看着大胖子,有些担忧的说道:“宏儿,你可还好?”
“阿母....”
太后分明在他的双眼之中,看到了泪水。
建宁二十一年,元月
河间国,饶阳县,解渎亭
井现黄龙
第0392章 恭送陛下
夜宴结束,父子二人,漫步在琼苑之中。
一轮弯月高挂在空中,苑里格外的寂静,只能听到几声清脆的蛙鸣,小胖子跟在天子的身后,他们并没有带上任何黄门,哪怕是宋典,也没有跟来,趁着这寂静的夜色,天子紧绷着的表情这才松懈了下来,有些低声的说道:“入宫二十余年,今日,朕才能好好看看这宫中之景...”
“今日一看,果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辩儿啊....”
天子叫道,小胖子还沉浸在即将要迎娶蔡家女的欣喜之中,听到阿父叫唤,连忙反应过来,抬起头,说道:“嗯?”
“饶阳还小...你身为长兄,与朕一般,也是她的父亲,你要好生照顾她啊...”天子的言语有些颤抖,小胖子皱着眉头,说道:“阿父勿要担忧,我定不让饶阳受半点委屈....”
“朕...唉...”
“朕知道,你心里不舍协儿,你想让他待在雒阳...你能如此对待兄弟,朕是很开心的,可是,这三月之内,你都不能将协儿召来,再过段时间,你再将他召来,天下人也会夸赞你对兄弟的仁爱....”
“阿父...儿臣不懂,究竟是出了何事?”不知为何,小胖子心里忽然有些畏惧,他有些慌张的问道。
“无碍,只是嘱咐你罢了,至于刘安,朕知你不喜他,可他毕竟年幼丧母,你若是对他不善,朕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儿臣不敢。”
“太后与皇后,她们虽是至亲,却不是刘姓,你明白麽?”
“儿臣明白。”
“那便好,那便好啊....”天子轻轻的笑了起来,他转过身,看着面前酷似自己的长子,笑着说道:“朕也不久留你,你去做婚嫁之准备罢,好生对待你的妃子....”
“阿父...儿臣...心里惶恐...”小胖子浑身都在颤抖着。
“哈哈哈...”大胖子露齿一笑,伸开了双手,小胖子没有犹豫,上前便抱住了他,天子紧紧的抱着小胖子,说道:“昔日,你出生之时,朕是那般的开心,你觉得饶阳受宠,可是啊,这些年来,宫中最受宠的孩子,还是你啊,朕忙于政事,你又身为太子,自从你长大,便不敢再疼爱....”
“你是令朕最为骄傲的儿子....”
“阿父...”小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大哭。
“好了!”天子皱着眉头,表情肃穆,说道:“身为大汉太子,岂能哭泣?”
“返回东宫,早日做好准备罢,提亲之事,你去寻宗正刘表,让他为你操办...”
小胖子抹着眼泪,返回了东宫。
天子回到了厚德殿,坐在案牍前,批阅奏文,三日之后,让太子迎娶蔡家女,这事是决定了的,另外,自己还需要让宋酆控制住司隶地区的郡县士卒,宋酆是宋皇后之父,又是太子之外公,而他为人又极为的安分忠厚,让他控制雒阳的郡县士卒,定能稳住局势。
城门校尉这里,有曹嵩在,自己也不必过于担心。
“国家...”
宋典在身后一声呼唤,打断了天子的思绪,大胖子有些不悦的看向了宋典,只见宋典双眼带泪,有些痛苦的说道:“陛下,此些事,明日再办罢,时候不早了,还望陛下早日休歇...勿要如此操劳啊...”
“嗯,稍后便睡...”
天子又提笔写了起来,袁术制衡孙坚,皇甫嵩制衡董卓,张温制衡诸将,宋酆制衡张温....在庙堂之中,有蔡邕,崔,王符,邢子昂,袁逢,陈耽互相制约,也不必多虑,天子忽然抬起头,说道:“宋典,明日一早,你便去让宋酆前来大殿....”
“遵旨!”
宋酆这人是时候该动用了,不过,大将军是不能再给出去的,不然,他若是滋生出野心来,对辩儿乃是大祸!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子这才忙完,回到床榻上休歇。
到了清晨,天子吃了食,便又坐在了案牍前,宋典连忙出宫,去召宋酆去了,天子皱着眉头,暗自思索着,宋酆这人究竟有没有那个能力呢,他身为执金吾,若是才能不足,不能稳住雒阳的局势,那他的位置自己就要再换个人了。
还得稍后会见了宋酆,探探他的口风,自己才能做出决定啊,若是他不行,便让蔡邕接替他的位置,蔡邕作为太子的岳丈,是有资格担任执金...额...额...天子猛地捂着胸口,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呼吸骤停,面色涨的通红..啊...
大胖子痛苦的倒在了案牍上,浑身都在抽搐着。
“国家!!国家!!!”殿门的黄门惊恐的吼道。
“太医令!!!!”
等大胖子睁开眼睛的时候,床榻周围满是人影,董太后,宋皇后,王贵人,小胖子,宋典,甚至还有已经赶来的宋酆,大胖子浑身颤抖着,想要开口言语,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我儿,莫要吓唬我,莫要吓唬我...我儿啊...”董太后流着泪,不断的叫着。
大胖子看着她,眼里不断的冒着泪水来,他看着周围,神色似乎有些焦急,呀呀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宋皇后哭红了眼,她看了片刻,急忙喊道:“将饶阳找来!!将饶阳带来!!”
大胖子这才没有着急的出声,黄门飞快的冲了出去,没过多久,小饶阳便被黄门抱进了大殿里,皇后接过她,放在了大胖子的身边,饶阳看到身边的阿父,开心的笑着,大胖子的脸色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小胖子。
“辩儿...大婚...朕..”
他说着说着,眼眶再次掉落下泪水,小胖子哭着,说道:“阿父,儿臣后日便大婚,阿父要为儿臣主持婚礼,不可离去....”
朕是多么想看着你大婚啊,给朕两日,就两日,两日便好啊,为何就连两日都不肯给朕啊!!!
辩儿,照顾好饶阳,照顾好你阿母,大汉,便托付与你了...饶阳,勿要忘了朕...
大胖子艰难的看向了董太后,轻轻的呼唤道:“阿母....”
董太后哭着,坐在床榻边,小心翼翼的将大胖子的头放在了自己的怀里,他小的时候,最喜欢这样躺在阿母的怀里,无忧无虑的睡觉,小饶阳也是有些好奇的伸出手,小手放在了大胖子的手上,大胖子的手紧紧的握住了饶阳的小手,头枕在阿母的怀里,终于是松懈了下来,紧绷着的眉头也渐渐舒缓。
刹那间,大胖子握着饶阳的手松开了,重重的掉落在了床榻上。
他终于能够休息了。
雒阳上空,顿时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只见天空之中或有无数狰狞龙头,穿梭其中,摇首摆尾,随着雷鸣发出高声嘶吼,驻守在城头上的士卒们,大惊失色,顿时大吼大叫,。
大胖子睁开眼睛,整个房屋内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就在门口,一颗巨大的龙首正在凝视着他,大胖子心里大惊,手中长剑指着那龙首,愤怒的吼道:“朕乃大汉天子,何方妖孽,安敢放肆!!!”
那巨大的龙首缓缓的低了下来,表示恭敬。
大胖子面色平静,几步便走到了龙首上,顿时,黄龙乘风而起。
“老太尉,快些与朕再讲个故事!”
“闻人公啊,你可不知,今年外贸盈利之高啊!!”
“何师!!朕与辩儿都很是想你!!!”
.................
“我儿啊!!!!”董太后抱着天子,嚎啕大哭,整个大殿里都是一阵哭声,小饶阳不知发生了什么,也被他们吓哭,哭声迅速在整个皇宫内蔓延开来,随后,又在整个雒阳内出现,不久后,整个大汉,都沉浸在了巨大的痛苦与悲伤之中,就在今日,大汉失去了他的圣天子。
建宁二十一年,元月,十七日,
帝崩厚德殿。
天下缟素。
恭送陛下。
当消息传开的时候,百姓们都是愣住了,这这么可能呢,圣天子方不过三十余岁,这么会驾崩呢?当他们明白,他们失去了圣天子的时候,百姓们哭的几乎晕厥,自发的为天子守孝,正在陈留的王符,听闻县里传来的噩耗,整个人都如同失了魂一般,独自在院落里待了数个时辰,这才流着泪,赶往了雒阳。
而在幽州的邢子昂,更是不可置信,捂着头便大哭起来。
这一幕,在整个大汉不断的发生,所有的官吏,所有的百姓,所有的大汉子民,都在用各种方式为大汉天子送行,整个大汉都在这股悲伤之中,度过了建宁二十一年的元月。
站在天子的木棺面前,小胖子久久无言。
董太后这些日子里,从未停止哭泣,晕厥了六七次,倒在病榻上,如今被太医令照顾着,而宋皇后也是日夜哭泣,跪在天子面前不肯离去,小胖子苦劝了许久,也不能让她回去休歇,小胖子心里也是极为的苦楚,明明只要两日,阿父就能看着自己成婚,长为成人的...
上天啊,你为何如此无情啊!
小胖子流着泪,呆呆的看着阿父。
何耶耶走了,阿父也走了,再也没有人会顶在自己的面前,保护自己了,小胖子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皇后的身边,俯下身来,说道:“阿母,休歇几日罢,阿父定然也不想看到你如此伤心啊....”
“辩儿...”宋皇后将头放在了小胖子的肩膀上,痛哭着,小胖子抱住了阿母,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不止是在肩膀上,就在心里,也有了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这或便是责任,日后,只能他来照顾好阿母了。
“皇后...皇后!”
宋典匆忙的走了进来,有些急切的叫道,皇后低着头抽泣着,没有理会他,小胖子看了看他,皱着眉头,问道:“宋公公,出了什么事?”
“殿下...饶阳公主哭闹不休,不吃不喝...奴婢无能为力...”宋典有些急切的说道,小胖子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将阿母带回宫里休歇...我去看看饶阳...”
当小胖子急切的赶到了永宁殿里的时候,饶阳正在宫女的怀里,嚎啕大哭,看来,她心里也是想念阿父了,不知为何,当她看到了迎面进来的小胖子的时候,竟不再哭闹,咧嘴笑了起来,对着他伸出手,牙牙学语,不断的朝着他弯曲身子,想要投进他的怀里。
小胖子连忙将她接过,抱在了怀里,在这有些熟悉的怀抱里,小饶阳方才笑了起来,不断的掐着小胖子的下巴,心里似乎有些疑惑,自己往日里揪着玩的那些胡须哪里去了呢?
小胖子将饶阳紧紧的抱在怀里,眼里不断的滚落着泪水,他不断的说道:“往后,我会如同阿父那般疼爱你,我是你的长兄,也是你的阿父,我会接替阿父,会保护疼爱你们所有人...”,随后,他又哄着饶阳吃了食,在宫里来回踱步,哄着饶阳入睡。
“殿下...”
门口有人叫道,太子抱着饶阳公主,走了出来,低着头,示意饶阳正在熟睡,蔡邕站在门口,皱着眉头,叹息着,低声说道:“殿下,宋酆控制了雒阳的所有城门,不许进出,是时候该召集大臣了...”
小胖子流着泪,说道;“能否再等几日?”
“殿下,不可,群臣要商议陛..大行皇帝之庙号谥号,还有殿下登基之事,也得迅速定下,国不可一如无君,除此之外,殿下还要发诏天下,哀悼陛...大行皇帝...另外,还得准备将陛下葬入皇陵...”蔡邕将诸多的事情一一说着,小胖子哀叹了一声。
“就不能再等几日麽?皇后,饶阳,太后,都这般悲伤,我离不开这皇宫啊!”
“殿下!!!”
蔡邕皱着眉头,愤怒的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殿下,莫要让陛下失望!”
“还有,请殿下勿要哭泣,为君者,不可失态!”
“如今,大汉全仰殿下之手,殿下先为大汉太子,方后为子为兄也!”
蔡邕这几句严厉的批评,犹如惊雷一般在小胖子的耳边响起,他猛地回忆着,自己走进大殿时,双眼通红,却说犯了眼疾的阿父,想起了那个总是在背后深情的看着自己的阿父,想起了那夜里阿父那一个拥抱,他咬着牙,心里怒吼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他终于还是平静了下来,擦去了泪水,将熟睡的饶阳放在了宫女的手里。
“蔡公,传朕诏令,与大殿开朝议,群臣定要前来,若有误者,诛!”
“遵旨!”
第0393章 天子后手
宋典立刻派出诸多的黄门,召集群臣参与朝议。
王符,邢子昂等在外的大臣也纷纷归来,曹操,袁绍,刘备,袁术等人因政务无法归来,只能在各自的地区,朝着雒阳的方向大拜,恭送天子。
大臣们聚集到了大殿里,所有人都是低着头,没有一个人言语,大殿里格外的寂静,就连王符,也是闭着眼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太子匆忙的从侧门走了进来,坐在了上位,即使还没有举行登基大殿,可他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如今天子不在,他实质上已经是大汉帝国的皇帝了。
王符下意识的起身,率百官拜见。
“拜见陛...陛下....”
王符神色很是落寞,小胖子坐在上位,俯视着下方群臣,不知为何,心里竟起了一些波澜,看着大臣们那恭敬的眼神,他隐约有些不适,坐立不安,他想着天子...想着大行皇帝的模样,挥了挥手,说道:“诸君请坐...”
“大行皇帝驾崩,朕心甚痛,天下哀痛....”小胖子说了两句,又忍不住流泪,他说道:“朕令,发诏天下,令大汉子民,为大行皇帝服丧三日!”,先前百姓服丧都是自发的行为,如今是属于庙堂性质的,皇帝驾崩,以日为年,百姓服丧三日,皇室服丧二十七日。
这乃是大汉最为仁慈的孝文皇帝所令,他害怕服丧多日,会耽误农事,耽误国事,故而如此下诏。
“遵旨!”
“大鸿胪曹公何在?”
“臣在。”曹嵩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小胖子问道:“登基之事,定于何日?”
曹嵩说道:“陛下,二月二十一日,大吉,理应举办登基之诸事。”
“善,便这般定下!”
“遵旨。”曹嵩缓缓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司徒王符何在?”
“臣在...”
“大行皇帝之庙号谥号,可曾定下...”小胖子疑惑的询问道,王符想了想,说道:“群臣还未曾定下,只有,有臣子言,孝桓皇帝便予庙号,二世再予,或有不妥...”
小胖子猛地站了起来,愤怒的咆哮道:“尔等莫不以为先帝不足以奉宗庙?”,群臣惶恐,连忙起身,拜道:“吾等不敢!”
“我父若无庙号,那朕便给你们谥号!”
“先帝不世之明君...陛下勿要担忧...”
小胖子肃穆的看着他们,态度又渐渐变得温和起来,说道:“朝中公卿,全然都是大行皇帝之心腹,朕视为长者也,还望诸公能不留余力,共治大汉!”,他说着,起身,朝着周围的公卿们一拜,百官不敢受,再次回拜。
“另外,便是皇陵之事...”
小胖子哀叹了一声,他看向了王符,说道:“此事,也要劳烦王司徒了...”
朝议开始许久之后,小胖子方才习惯了坐在上位的感觉,只是,他还是年少,行事虽有先帝之风,却有些焦躁,少了先帝那般的威仪,先帝那眼神,一眼便能吓住一群三公九卿,小胖子便做不到了,他更多还是要靠着恐吓与咆哮来镇住他们。
不过,他毕竟还年少,这样也是很不错的,起码,他有那个胆魄,直接坐在了上位,都没有半点的迟疑与思索,这一点,已经让很多的大臣们心里敬服,不过,这又是一个治公羊的天子,唉,群臣看着上位的天子,不知为何,大行皇帝就好似在盯着他们一般,心里紧绷着。
天子就这般离去了?
群臣谁都不敢相信,就连如今坐在上位的小胖子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在到来之前,想好了很多的措辞,想好了很多的言语,可是,当他坐在这上位的时候,他脑海里是一片空白,原先想好的那些全部都被他所遗忘了,到了这时,他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朝议里竟然变得格外寂静。
群臣之中,袁逢缓缓抬起头,他双眼红肿,神色与其余老臣一般,都是极为的落寞,他瞧瞧看向了百官之列,张低着头,就坐在百官之中,因他官职特殊,大臣们也不爱理会他,因此他就隐藏在百官之中,丝毫不被众人所察觉,他将头低的很深,是那么的低调。
袁逢心里一颤,他想起了那日,天子私自召见他时,对他的吩咐。
“初次朝议,若是张抬首挺胸,昂然面对新君,袁公便不必行事....”
“若是他低头不语,欲躲避群臣,便请袁公与诸大臣上奏新君,请杀张....”
袁逢看了看周围的几人,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他拱起手,大拜,说道:“陛下,大行皇帝逝世,天下悲痛,唯有一人,听闻甚是欢乐,与家中设宴,饮酒不辍,还望陛下杀之!”
小胖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险些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他问道:“此人是谁???”
“乃是直指绣衣使者张!”
张一惊,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袁逢大骂道:“你这老贼,为何血口喷人,我一直操劳悼事,三四日未曾归于家中,你欲何为???”
小胖子也不太敢相信,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袁逢,群臣看到袁逢想要铲除张,心里极为的欢喜,连忙一一出面,迎合袁逢,指责张之行为,张面色涨红,心里哪能不知,这是因为自己长期为天子手中刀,如今天子不在,他们便想要杀了自己啊!
他百口难辩,根本抵不过这些能言善辩的大臣们,焦急的看着周围。
蔡邕更是呆愣住了,因为他记得,不久前天子曾经托付了他几句不清不楚的言语。
“下次朝议,百官若是请杀张,你便护住他,请日后再议....再告诉太子,杀他朕之令,保他朕之令...绣衣使者,不可不握与天子之手...”
此刻,蔡邕心里恍然大悟,更多的还是有些惶恐,天子这是早已想到自己逝世之后的事情,并且为了帮太子收复张而留下了后手???何等人杰,死后还能将群臣玩弄于手掌之中???
蔡邕连忙上拜,说道:“陛下,大行皇帝驾崩未久,见血不吉...张君又深的大行皇帝之亲睐,望陛下能够日后再议此事....”
小胖子心里大喜,还是老丈人向着自己啊,他便以此为托辞,拒绝了朝中大臣们的弹劾。
张有些惊恐,浑身颤抖着,今日,自己竟险些死在了百官之手,不行,必须要令天子看到绣衣使者的用处,自己才能保得住自己,他急忙看向了天子,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朝议结束之后,蔡邕便跟到了太子的身边,低声说道:“大行皇帝曾令臣将一言传达与陛下...杀张朕之令,保张亦朕之令,绣衣使者,不可不握与天子之手....”
恍若一道惊雷在天子的脑海里闪烁而过,他瞪大了眼睛,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了...”
刚刚返回东宫不久,宋典便前来禀告,言之张前来。
小胖子点了点头,张有些惊慌的走了进来,拜在了天子的面前,口称陛下。
“张君?可有什么要事??”
“陛下,绣衣使者向来乃是听从陛下亲自调遣,故而前来与陛下听令!”张急忙说道。
“哈哈哈,张君前些日子不曾来,今日却又匆忙前来,这是为何?”
小胖子冷笑着,缓缓靠近张,有些冷酷的问道。
“陛下...臣本想...陛下登基之后,再来拜见...陛下恕罪,还望陛下恕罪啊!”张今日是真正感觉到了自己的险境,大臣们恨死了自己,竟以子虚乌有之事来陷害,他知道,这么多大臣联合起来要弹劾自己,没有先帝坐镇,自己是根本无法自保的!
所幸,小胖子也没有再挖苦他,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张君啊,你不必担忧,阿父将你为心腹,朕亦然,朕知你与百官不和,你不必担忧,只要你以待先帝来待朕,百官绝不能害你....”
“多谢陛下!臣愿效死!”
张走出了皇宫,双腿还是隐约有些颤抖,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百官对如此迅速的发难,按理说,自己在这段时日里,这般低调行事,百官不该盯上自己啊,虽搞不懂,可心里还是庆幸,陛下没有怪罪自己,自己依旧还是为陛下效劳,百官也奈何不了自己了。
小胖子坐在东宫里,手持天书,摇着头,心里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阿父啊....朕与你之间,差距便如此之大么?
黄门在整理厚德殿的时候,发现了三份天子遗属,都是密封起来的,不过,有一封之上,却是写着一个贰,其下还有一行小字,“不可视”,规规矩矩的,出于天子之笔墨,宋典急忙将这些书信递交给了小胖子,小胖子进了书房,遣退了众人,这才慢慢看了下去。
他没有打开那封写着贰的书信,反而是打开了其余两封。
其一乃是一封委任之诏,简简单单的,是一封天子诏令,并且是册封之诏令,诏令上是对宫中黄门的册封,是对宋典的册封,在临走之前,天子似乎也没有忘了这位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阉人,册封了他为侯,并且要天子好生对待他,让他安养晚年。
小胖子有些不明白,只是简简单单对宋典的册封,为何要弄得如此私密呢?
而令一封,则是写给他自己的,上头就是简单的说了,在自己逝世之后,不可厚葬,俭约的将自己下葬便好,万万不可厚葬,否则他心不安,小胖子哀叹了一声,他知道,阿父是很勤俭的,可是就要这般将阿父简葬,他又有些不忍,在书信的最后,天子忽又写道:
“朕下葬一月之后,再开“贰”信,以朕所书写之诏行事,新君不可违背!!!!”
小胖子皱了皱眉头,按捺住心里的好奇,还是没有打开第二封书信。
从这之后,大臣们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商定庙号谥号,乃至为新君登基所做准备,还要商议出新的年号,百官们极为的忙碌,小胖子就整日守在天子面前,他需要守孝二十七日,不得离开,在这期间,他任命荀为议郎,又将荀攸直接提拔到了太史令的位子上。
袁术则是拜为县侯,马均也被他提拔为司空长史。
他开始安插自己的亲信了,这是历代的规矩,百官自然也无法反对,只能接受。
在守孝期即将过去的时候,宋典忽然递给了他一份书信,这封书信乃是天子给予宋典的,让宋典亲自交给小胖子,小胖子有些疑惑的从宋典的手里接过了书信,当着他的面打开,这的确是天子亲自所书写的没错,这也是一封册封书信,写着的是天子对宋典的册封。
与天子先前留下的书信一般无二。
只有一点不同,那边是将宋典拜为乡侯的位置上,换成了拜为中常侍,甚至中常侍这几个字略有些不同,有些粗糙,仔细看去,与周围的字体格格不入,天子大怒,猛地将书信丢在了宋典的面前,宋典心里疑惑,低头看了几眼,天子冷笑着,问道:“宋公,这书信上写的什么?”
“国家,奴婢不识字....”
“欺君何罪也?!”
宋典跪倒在了小胖子的面前,哭着,说道:“国家,奴婢真的不认字啊!”
“朕来告诉你,这封书信,乃是阿父,令朕提拔你为中常侍!”
宋典大吃一惊,摇着头,说道:“奴婢绝不敢奢望....”
“你当然不敢,别说阿父早已废除了中常侍,何况,他还留下一封书信,与你这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便是拜你为乡侯,不过,呵呵呵,你这拜为中常侍几字,不太像是大行皇帝之笔墨啊....”
宋典瞪大了眼睛,哭诉道:“国家,奴婢不敢改天子诏,国家将此信交于奴婢之后,奴婢从未打开,从未看过啊...奴婢冤枉啊....”
“来人,将这擅改天子诏的贼子拿下,带与绣衣使者府!!!”
小胖子愤怒的叫道,顿时便有宿卫上前,押着他便往外走,宋典高呼冤枉,天子忽然想起,这份书信上,少了一些字,又拿出书信对比之后,方才发现,令他归家,安养晚年几个字,在宋典所交的诏令上是没有的,小胖子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挥了挥手,让宿卫停下。
“罢了,你也陪伴了我阿父数十年,你便就此返回家乡,安养晚年罢,朕会给予你些钱财,不会让你遭受苦楚.....”
“多谢国家....多谢国家....”
宋典哭着,被宿卫拉出了皇宫,离开了他生活了二十年,最为熟悉的地方。
看着他离开,天子手持两份诏令,忽然冷吸了一口气。
“阿父...你....”
第0394章 先帝对弈
小胖子呆滞在原地。
他心里醒悟,这是大行皇帝的部署,他是担心啊,担心他离开之后,自己没有办法对付这些老谋深算的阉人,宫中阉人,陪伴天子二十多年,论城府谋划,自己都很难去应对,当然,他不过是阉人,自己一道诏令,便能将他们杀死。
可是,要知道,皇宫里大大小小的全部事情,都是这些老阉人在处置着,包括天子的发丧,都是他们在皇宫内操劳办理着,若是小胖子迫不及待便要取缔他们所有人,皇宫里定然是一片的混乱,何况,宋典手里还是握着精锐的宿卫士卒,小胖子尚没有竖起天子威严,这么做是有风险的。
天子便留下了这两封不同的遗诏,就是要帮着小胖子来解决掉宫里的这些阉人,宋典不过是个开头罢了,在他之后,还有把持着皇宫内各个要职的官宦,这些人,都能借着先帝的名义来进行处置,先帝虽崩,可是这些人完全是不敢违背他的遗诏的。
而小胖子不需要承担任何的风险。
天子谋划之深,让小胖子也不禁有些悚然,不过,天子的心里,始终留下了最后的一丝温情,遗诏上唯独不同的地方,就是天子的温情了,他虽要帮着小胖子除掉自己的心腹,可是,他并不想看到小胖子杀死宋典,宋典陪了他很久。
小胖子立刻将东宫的诸多阉人召来,又一一通知宫中诸多黄门令前来,这是要进行皇宫内权利的交替。
在宋典被小胖子扔出皇宫的时候,宫中的老人们,便明白了新君的心思,新君上位,想要用自己的人来控制整个庙堂,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年纪都不小了,也不能一直待在如今的位置上,何况,权势最大的宋典也没有被处死,他们心里也没有什么恐惧。
看到他们如此顺从,小胖子也就撤去了周围的宿卫,温和的与他们先聊着,说道:“诸公年迈,朕不忍看着你们受苦,不若便返回家里,安养晚年,如何?”
“奴婢遵命....”
“只是,奴婢们只有一事要求陛下应允....”
小胖子皱了皱眉头,有些冷酷的问道:“何事?”
“奴婢们想再看...国家最后一面,不知陛下可能应允?”
小胖子心里一震,看向了这些阉人,勾盾令张忠,掖庭令毕岚,永巷令粟嵩,御府令高望,祀令韩俚,中藏令郭胜...尚方令段....他们双眼含泪,口中对大行皇帝的称呼,依旧未变,却是称自己为陛下...他点了点头,说道:“可...”
他又看向了自己在东宫的那些阉人。
东宫的诸事,都是一位唤作韩门的小阉人来主持的,他做的很不错,以他来接替宋典的位置,是最合适不过的,想着自己能够完全的控制皇宫,小胖子脸上也是有些喜色,他笑着说道:“韩门,朕欲以你接宋典之职,为中黄门.....”
“多谢国家!”
韩门笑着说道:“奴婢定不辜负国家厚爱。”
“只是,这中黄门之事,并非容易...”
“奴婢知晓,奴婢曾跟随宋...典数年,知晓其大略...”
“嗯???”小胖子下意识觉得不对,他有些狐疑的问道:“你曾跟随宋典?朕为何不知?”
“乃是大行皇帝所安排,要奴婢几个,分别跟随宋典,高望,段,毕升等人,治学数年,方才派遣与东宫....”他说着,又看向了其余几人,那些人点着头,他们都是分别跟随过各个位置上的大阉人,并且亲身教导过的,而他们彼此却是前来东宫之后方才认识的。
这一点,就连小胖子也不知晓。
小胖子攒紧了拳头。
这些...也是阿父早已安排好的?他甚至还,为自己选好了最为合适的人选...让自己除掉老人之后,能够迅速的把持各个位置,掌控皇宫....
小胖子仅仅用了三四日,便掌控住了皇宫,这一点,就是雄才伟略的先帝都是不能媲美的,不过,小胖子心里没有半点的成就感,也没有半点的欣喜,他本以为,自己登基之后,便能真正的施展出自己的能力,可是...到了现在,大汉好像还在先帝的控制之中,他毫无建树。
小胖子有些恼怒让这些小黄门离去,自己独自坐在了东宫之中,缓缓的思索着,原先,他就非常的羡慕阿父,阿父犹如一位棋手,庙堂之中,与百官对弈,从未败阵,他也想要如此,在自己成为了大汉天子之后,他以为,自己也变成了棋手,准备进行对弈了。
可是,他如今才发现,自己依旧没有脱离棋盘,阿父还在担任棋手的位置,自己也是他手中之棋子,纵然已经身死,他还是要继续对弈,将后顾之忧彻底铲除,让自己没有任何的忧虑,小胖子心里是极为复杂的,原来自己与阿父竟差了如此之多。
阿父纵然逝世,还是能够为自己遮风挡雨....
先帝之谋略,竟恐怖如斯??
小胖子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的确没有想到张的事情,也没有想到如何处置宋典,荀不在他的身边,他脑海里只有自己君临天下的想法,没有想到其他任何的事情,阿父还在提醒着自己,他在控制着自己,朝着他所预想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去。
正在此时,郭胜忽然前来拜见,其余阉人已经准备离开皇宫。
郭胜先前担任中藏令,小胖子不知他为何要来拜见自己,不过,还是令他进来,郭胜大拜,有些悲伤的说道:“国家曾与中藏殿里放了些物什,曾告知奴婢,当奴婢离开皇宫之前,定要将中藏殿之物,交于殿下....”,他说着,便起身,带小胖子前往中藏殿。
中藏殿的门是被紧紧封闭起来的。
小胖子依稀记得,天子从不让任何人走进这座大殿里,他皱着眉头,郭胜打开了门,并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守着,小胖子快步走进了大殿,顿时,他大惊失色,在中藏殿里,竟然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有各种的弓弩,盔甲,器械,甚至还有暖衣,行兵所需之物。
在正对面的墙壁上,挂一白纸,题一行诗。
只见所题:
寒风冻忠骨,
天子送衣裳,
将士皆涕泣,
无不拜新王!
小胖子伸出手,抚摸着这天子的笔墨,他心里顿时便释怀了,无论阿父留下了什么样的诏令,他都是为自己所留的...阿父还没有离开,他还在,他还在这庙堂,还在这皇宫,他严厉的望着自己,提醒自己,小胖子退后了两步,朝着墙壁大拜。
“阿父,儿臣定不辜负厚望,定要振家国,兴天下,使我大汉之威名,远播四海,蛮夷皆服!”
皇宫里的交接很是顺利,皇后也曾来找小胖子,皇后心里有些不忍将这些陪伴多年的阉人赶出皇宫,尤其是宋典,那可是天子最为信任的老人,怎么能就这般赶出去呢?
可是,小胖子这时,已经不是昨日的儿臣了,他笑着说道:“彼老矣,朕何以舍得他们继续受苦呢?”
皇后无言以对。
在守孝的期间,小胖子又将荀找来,给予侍中的身份,让他能够随时自己相见,有荀在身边,他行事也会更加的周密,他提出想要巡视南军的想法,荀应允,并且提出,应该尽早的前往南军,因为此时还是一月,天寒地冻,在这种时候去巡视,成效定然不小。
小胖子也是将荀引为心腹,告知了他很多事,不过,先帝的安排,他并没有告知他,只是告诉他,自己准备了一些物资,希望巡视南北军的时候,能够分发到他们的手里,荀一听,大喜过望,他本来还想如今准备,没想到天子竟早就准备好了。
他便立刻前往太尉府邸,又去寻南军中侯孙坚,交代了天子想要巡视诸军的想法,让他们立刻做好准备,迎接天子的巡视,张太尉便急忙动身,亲自前往南军坐镇,操练士卒,列阵以待,北军如今是掌握在了袁术的手里,袁术是天子的心腹,身在西凉,统帅五营。
因此,天子也只是要巡视南军,与一些留守在雒阳的北军士卒。
当高望,毕升他们几个人被宿卫暴力的推出了皇宫大门的时候,他们心里也是有些苦楚,回头,看了看这座皇宫,不禁哀叹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却看到有一孤独的身影,跪拜在了皇宫的正对面,孤苦伶仃的跪在那里,毕升看了片刻,大惊,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宋公?你不早便离去了麽?”
“何以如此啊!”
宋典脸色苍白,所穿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脸上还是有些乌黑青紫,显然是矮了守卫皇宫的宿卫的打,他平日里对他们极为严厉,行事认真,当他失去了天子的时候,这些宿卫们便疯狂的报复了回来,宋典颤抖着,流着泪,看着皇宫的方向。
“我还想送送国家...”
“宋公...你这般被丢出宫外...国家...可...”毕升也不知该怎么说,抿了抿嘴。
“若无陛下,吾等定然身死,孰言天家无情??”
高望,毕升等人无奈,找了车马,强行将宋典驾上了车马,让马夫将他送回许县老家。
宋典茫然的坐在车马上,表情甚是哀痛。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这里,他有一处天子亲赐的府邸。
过了半个月,宋典算着,在这个时候,想来陛下已经入葬了罢,他颤颤巍巍的走在许县,他觉得很是孤独,在家乡,他没有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好友,他所有认识的人全部都留在了雒阳,他也曾在家乡四处走动,可是却没有办法能够融入这里。
他心里无时无刻的思念天子,双眼常常含泪。
夜里,他常常惊醒,他仿佛听到了天子的呼唤声。
走在街道上,有些羡慕的看着路上的行人,宋典弯着腰,与周围格格不入,仅仅是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苍老的不成人形了,他是阉人,并非健全男人,何况,他已经年近半百了。
看到路边几个孩童正在玩耍,他心里也会很是开心,看着这些孩童玩耍,他就在一旁坐着,静静的看着他们,当孩童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便颤颤巍巍的从衣袖里拿出一些吃食,笑着送给这些孩子们,孩童拿了吃食,又来讨要,宋典没有带那么多,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孩童们便开始在他的周围乱跳,大声的叫道:“老太监,无有后,坐着尿,怪阴阳...”
宋典落寞的低着头,又站起身来,缓缓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孩童们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编造着各种各样的童谣,他们的长辈就站在不远处,哈哈大笑,指着这位没有胡须的老阉人,投以最为鄙夷的目光,宋典弯着身,没有理会他们。
有一个顽劣的孩童用石子打他,打的他倒在地上,他们的父辈这才起身带着他们急忙的离开。
宋典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到了府邸里。
当夜,又是一个阴天,外面滴落着小雨,宋典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是睡不着,他忽然起了身,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国家,奴婢这便前来...奴婢这便前来服侍....”,他解开了佩带,吃力的抛了过去,抛了数次,这才扔到在房梁上。
“国家...奴婢来啦....”
时隔七八日,他的近邻受不了恶臭之味,方才报告了县中士卒,当士卒强行破开了门,走进了屋内的时候,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挂在横梁之上,轻轻的飘荡着,士卒们忍着恶臭,连忙将他接了下来,惊动了县令,县令亲自前来,得知此人便是从宫里返回的宋典。
他也是哀叹了一声,写了表文,上奏庙堂。
小胖子得知宋典之事,沉默着,久久未能言语,追封他为西乡侯,并且从他的族子之中,为他选了一人,过继在了他的名下,为他祭祀,阉人有这般的待遇,自然是让天下的贤才都有些愤怒,也上表提议,不必如此厚赏,可邢子昂将这些上奏都压在了尚书台,并没有拿给天子看。
“国家...奴婢来啦....”
第0395章 新君继位
建宁二十一年,二月
大行皇帝葬于皇陵。
按照大行皇帝之遗诏,他的陪葬是极为的简朴,少量的瓷器,车马,以及佩剑,守孝期早已过去了,可在天下百姓之中,为大行皇帝守灵的还是有不少人,他们从心里为这位圣天子而哀悼,远在陈留的刘协哭着想要回雒阳,却没有接到雒阳的旨意,无法返回。
天子召开了朝议,来拟定天子之庙号以及谥号。
蔡邕上前,手持上奏,高声念道:
“大行皇帝,讳字宏!”
“蓄业丰功曰仁!慈民爱物曰仁!克己复礼曰仁!贵贤亲亲曰仁!利泽万世曰仁!功施与民曰仁!宽信敏惠曰仁!爱仁立物曰仁!教化万民曰仁!慈心为质曰仁!”
“号仁宗,奉祖庙,享万世祀!”
“恭送我大汉仁宗陛下!!!”小胖子带头高呼道,看得出,他对这个庙号是极为满意的,百官跟随其后,纷纷高呼,蔡邕顿了顿,又说道:
“我大汉仁宗皇帝,讳字宏!”
“温柔好乐曰康!安乐抚民曰康!合民安乐曰康!丰年好乐曰康!安乐治民曰康!能安兆民曰康!俊民用章曰康!宽裕和平曰康!敬而有礼曰康!保卫社稷曰康!温柔好善曰康!思善无逸曰康!温良好学曰康!”
“谥孝康!”
“恭送我大汉仁宗孝康皇帝!!!”
“恭送我大汉仁宗孝康皇帝!!!”
天子再次带头高呼,百官紧跟其后,宗正手持灵位,将大汉仁宗孝康皇帝之灵位放在了祖庙,天子以及诸多宗室跪拜,随后便是诸多的礼仪,庙号与谥号便如此定下,对于这庙号与谥号,小胖子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他看着阿父远去,叹了一口气,目光渐渐变得沉稳下来。
之后,便是小胖子的登基仪式了。
小胖子与厚德殿内换上了冕服,冕冠,这些东西穿起来,依旧是那么的麻烦,小胖子先是穿了素短衣,再披上了玄衣,下穿熏裳,配黄蔽膝,带着白罗大带,披素纱中单,戴赤,再以冕冠,小胖子原先只是看过阿父如此穿戴,自己从未穿过。
这番穿戴起来,方才知道究竟有多么麻烦,不过,当他穿上了这身之后,却是吓坏了周围的小黄门,看着面前酷似孝康皇帝的脸,这些黄门顿时跪拜,还是小胖子笑着将他们一一扶了起来,他还转了转身子,看着自己身上这华丽的衣裳,甚是满意。
仪式即将要开始了,看到天子还是这般模样,一旁的中黄门韩门立刻低声提醒道:“国家...这仪式要开始了....”
“哦?哦...那还是先去登基罢!”
黄门在前方带路,小胖子趾高气扬的跟在他的身后,高高的抬起头,帝王威仪十足,到了皇宫承天门前,孙坚率南北军士卒列阵而待,而王符,邢子昂等重臣也是居与两侧,气氛十分肃穆,小胖子能够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脏,一步一步,走的都是那么的艰难。
宗室子弟们站在了午门外,朝着天子附身站立着。
礼官高呼道:“升殿!!”
宗正刘表手持诏书,低着头缓缓走了过来,天子站在正中央的位置上,看着远处的案牍,刘表走到了案牍边,便诏书放之,盖了玉玺,低着头小跑起来,一路交到了韩门的时候,韩门手持诏书,从午门饶了一圈,交于午门的宗室手里。
宗室们恭敬的将诏书再次恭送到了承天门。
内侍礼官鸣赞,乐府奏乐,诸多百官围在天子的周围,接受天子的审视,乐府一鸣奏,百官便朝着天子大拜,乐止他们又立刻起身,天子有些欣喜,激动的看着他们大拜,脸上满是笑容,宣读郎与司仪浪,正在两旁高呼“有制!”
众人再拜。
刘表手持诏书,大声宣读。
百官再三拜见新君,天子也是微笑着与他们一一回礼拜见。
如此折腾了许久,天子这才欣喜的走在返回厚德殿的道路上,韩门笑着说道:“国家,奴婢为国家换衣!”
“不要,朕还要穿着这身去见皇后与太后!”小胖子有些得意的说道,他难得穿了这么一身华服,岂能不给阿母与大母看看?韩门有些无奈,又不敢反对,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孝康皇帝有遗诏,太后与皇后不得会登基之礼,故而她们二人只能在宫中等候着。
小胖子赶到永宁宫的时候,却发现皇后并不在此处,宫女曰:“与永乐宫。”
原来是跑到了大母那里,小胖子又立刻摆驾永乐宫,赶到此处,皇后,王贵人,太后都在,饶阳与刘安也在,阉人高呼道:“国家亲至!”
小胖子便穿着那身冕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到面前的皇后他们,挥了挥衣袖,说道:“阿母,你看,我穿起来如何?可美?”
皇后愣了片刻,抹了抹眼泪,说道:“美。”
董太后坐在皇后的身边,小胖子走了上前,说道:“孙儿拜见大母...”
“辩儿来啦...”董太后说着,小胖子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有些无奈的问道:“大母,你眼疾可曾好了些?”
自从孝康皇帝归天之后,董太后日夜痛哭,没到孝康皇帝下葬,便哭坏了双眼,双眼通红,不能视物,小胖子请了很多的太医令前来,也没能治好大母的眼疾,听到刘辩如此言语,太后笑着说道:“辩儿勿要担忧,我无碍,来,让我看看...”
小胖子走到了太后的面前,太后伸出手,抓着小胖子的脸庞,抚摸了片刻,口称:“我儿”,便又痛哭起来。
小胖子手忙脚乱,连忙让韩门帮着将冕冠与玄衣脱去,陪在太后身边,说了许久,太后方才停止了哭泣,忙碌了一整日,小胖子也有些劳累,皇后便让他返回厚德殿里休歇。
坐在阿父曾经坐的地方,小胖子皱着眉头,荀站在他的身边。
“文若啊...太尉那里,可是说清楚了?”
“陛下,已然准备,陛下随时都可巡视....”
“若是这般,明日,朕便前往北军,中藏府之物资,便令韩门取之,明日送至于北军大校场...”
“遵命!”荀拜道。
“文若啊...”小胖子抬起头,看向了荀,荀看向他,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朕...能成为阿父那般的天子麽?”
“若是陛下有意,定然可为孝康皇帝般的明君。”
“善...”小胖子点了点头。
“陛下,迎娶蔡家女之事,也当提前为之...”
“阿父这才驾崩,朕这么能这般着急的行婚娶之事?”
“陛下,正是因孝康皇帝驾崩,陛下这才改立刻迎娶蔡家女,蔡公与庙堂,是群臣之楷模,德高望重,只要他一心扶持,陛下便不必忧与庙堂之事....”
“呵,即使没有蔡邕,朕也不惧!阿父年不过十四,便能斩杀外戚权臣,朕何以不能?”
“陛下....”荀有些急切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小胖子自知失言,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也罢,那朕便令刘表安排诸事,将蔡姬接回掖庭...如何?”
“这便最好。”
安排好了明日之事,荀这才离去。
次日,天子巡南军。
孙坚将南北军士卒集在北军校场,列为方阵,正在训斥着。
“尔等便要这般在天子面前演练麽?我为尔等所羞也!”
“昔日,我孙文台便站在此处!迎孝康皇帝!”
“彼时,我南军新立,却是将才无数,士卒精锐,孝康皇帝大喜,特行赏赐,又以厚爱吾等,故今日为将也,尔等这般,行走慌乱,击伤同僚,甚至连弩都架不好!!没有半点南北军之风范!!”
司马军侯都在下方,不断的操练他们,都希望能够在天子面前挣到几分颜面,能够让天子记住他们,孙坚他们这些将领,不就是当年操练出色,被天子记住,方才有了今日之地位麽?他们以孙坚等人的事迹为激励,反复的操练着士卒。
太尉张温也在,他站在高台上,身穿甲胄,皱着眉头,极为肃穆。
天子黄盖在诸多宿卫的簇拥下,进了校场,孙坚上前,朝着黄盖单膝跪拜,拱手大呼道:“臣,拜见天子!”,在校场的上万士卒纷纷跪拜,犹如地震,他们高呼道:“拜见天子!!”,吼声如雷,天子立刻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这些高大勇猛的将士,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
“起!!”
他高呼道,这个时候,将士们纷纷起身,孙坚带头吼道:“谢天子!!”
“谢天子!!”
“好啊!”天子笑着,快速的走上了将台,太尉连忙拜见,天子急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太尉不必如此...”,天子站在最中间,看着这些士卒们,大喜,说道:“好,真乃虎狼之师,朕更有何忧?”,太尉低声问道:“陛下,操练可能开始了?”
“嗯...”
战鼓四起,士卒们开始了操练,小胖子看的是热血沸腾,瞪大双眼,激动的看着他们,太尉站在他的身边,说道:“陛下,孝康皇帝逝世...贵霜却毫无礼敬恭送之意,朝中百官懦弱,惧贵霜之军,臣以为,有此等强军,又何惧之?”
“太尉所言极是!”
“百官心惧,朕可不惧!”
老太尉心里忽然便激动了起来,原来有些佝偻的身子也瞬间变得挺直,他心里十分惊喜,看着身边的天子,握紧了拳头,小胖子并不知道身边这太尉为何如此激动,他完全沉浸在汉军的强大之中,时不时随着北军士卒们高呼起来。
当操练结束之后,孙坚便想要说天子送来的物资,身边的老太尉却一把将他推开,站在了他的位置上,看着诸多士卒,吼道:“天子不忍看到尔等受苦,便送来犒劳三军之物资!”
“棉衣一万!牛羊各三百!甲胄千余!黄弩八百!箭矢刀剑无数!”
张温每说一句,士卒们便是一阵欢呼,孙坚却是有些茫然,他有点搞不清情况了,这老头是甚么情况,方才还是一副老态龙钟,随时都要驾鹤西去的模样,此刻便是生龙活虎,一下子把自己都推开了四五步!
张温继续大吼道:
“陛下如此对待尔等,尔等何以报之?!!?”
“唯以死效!!!”
“唯以死效!!!”
张温只是几句话,便让这些士卒们爆发出了巨大的热情与斗志,看着这高昂的士气,小胖子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小看了这个病怏怏的老头了。
这番巡视南军,是非常成功的,也没有出现因为士卒对弓弩不熟练,而险些射杀了天子这样的愚蠢情况,从这也能看出孙坚治军之严,从这方面,好像段是不如他,毕竟段时期便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天子巡视了一番南北军,又留下了大量的物资,犒劳三军。
因失去天子而有些忧愁的将领们,也被这样的举动安抚住。
董卓与皇甫嵩还在路上,他们所待得地方实在太过于遥远,天子驾崩一月,他们还没能赶到雒阳来,天子再等待着他们,天下的兵马,太尉在名义上统率着他们,包括驻守四方的兵马,也是在他的执掌中,天子是信得过他的。
孙坚掌南军,袁术掌北军,董卓掌匈奴营,皇甫嵩掌贺州新军,朱俊掌交州新君,典韦在凉州,听从袁术的调遣,宋酆掌握雒阳士卒,孝康皇帝离开之前,对兵权做了层层的制衡,天子并没有需要担忧的地方,只能安抚住诸多将领,便能继续掌握天下兵马。
三月,
董卓与皇甫嵩这才赶来雒阳,而蔡邕的长女也是被接回了掖庭,太子迎娶与天子迎娶是完全不同的,天子迎娶没有那么多的礼仪,就算是册封皇后也是没有太多烦杂礼仪的,蔡昭姬被接到了掖庭,蔡邕也就名副其实的成为了外戚之一,这是他所没有想过的。
而贵霜帝国所派出的使节也是来到了凉州,他们是为了孝康皇帝而来的,按照他们大王的命令,为天子送行而来,毕竟他们与大汉乃是友邦,没有过什么冲突矛盾,太尉听闻,哀叹了一声,又瞪大眼睛,重新寻找目标,自从巡视之事以后,他也被天子所喜爱,常常入宫,与天子相谈。
蔡邕对此非常反感,他不希望太尉与天子离得太近。
便与群臣商议,谈废除太尉之事。
孝康皇帝留下的盛世,可不能毁在这样的莽夫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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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6章 你这昏君
“陛下..考核之时虽未至,但与近期,当以再开考核,为显陛下爱贤重才之意....”
“对两次落考之考生,当特意恩赐这一次机会,这番考核,定然能为陛下收取天下贤才之心,士子之心..在此之前,陛下还需亲自前往太学与门子学....”
荀在一旁说着,在巡视完了军旅之后,他向天子上奏,要求今年开考核之事,虽考核之时尚未到来,却还是应该去开,并且对以前落榜了两次,失去了考核资格的人再给予一次时机,这样做能够让士子们对新君感恩戴德,定然能获取天下士子之心。
他说的很是肃穆,也很是认真,不过,他看得出,天子似乎并没有重视,有些无奈的坐在自己的面前,神游天外,脸色稍稍有些猥琐,荀不用想,都能明白陛下心里在想什么,这让荀非常的恼怒,他停了下来,有些肃穆的说道:“陛下可要杀臣?”
“嗯??”
天子被他这句话所惊醒了,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君何言也?”
荀皱着眉头,问道:“陛下可是要杀臣?”
“这当然不会,朕与君乃是多年好友,君又是朕之心腹...”
“陛下不杀?”
“不杀!”
“那便好....”
荀点着头,吸了一口气,猛地吼道:“你这昏君!”
“我本以为,你身为孝康皇帝之长子,何子之亲传,当以国事为贵,以贤才为尊,如今呢,你登基不足三月,便如此轻视我,无视国之大事,你这模样,若孝康皇帝得知,定再揍你五十棍!!!”荀愤怒的骂了起来,小胖子被他骂懵了。
登基之后,何人敢如此对他??
他脸色涨红,指着荀,骂道:“你这贼子,安敢辱朕?!”
“昏君,我便辱你了,你待如何??”
“看朕不揍死你这奸贼!!”小胖子猛地扑了上去,君臣二人扭打在大殿里。
最为惶恐的还是小黄门,小黄门脸色煞白,朝着门外大吼道:“来人啊!!!陛下与荀议郎打起来啦!!!”
宿卫们疯狂的冲进了厚德殿,直接将荀拉住,按在了地面上,刀剑放在他的后脖颈上,韩门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问道:“陛下可无碍?”
小胖子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不耐烦的挥手说道:“无碍,这厮怎能打得过朕,从他入宫以来,朕便没有吃过他的亏....”
韩门点点头,看着荀,愤怒的说道:“来人,将这厮拉出去,押入绣衣府!”
“放肆!这皇宫里,轮得着你来下令麽?!!”
天子大吼道,韩门顿时跪在了他的面前,连道“不敢”。
他皱着眉头,缓缓走到了荀面前,示意士卒们离开,拉着荀,将他按在自己面前的座位上,荀看起来还没有消气,别过头,说道:“臣无惧绣衣之剑也!”
“嘿嘿嘿,文若,莫气,来,你接着说,这番考核之事,当以谁为主啊?”
小胖子咧嘴笑着,问道。
荀说道:“自然是要陛下为主,陛下要亲自前往才好,所属官吏,可令蔡公商定....”,他说着,小胖子点点头,认真的听了起来,等到荀说完,小胖子这才尴尬的笑了笑,看着荀那乌黑的眼眶,问道:“文若,朕方才下手重了些,莫怪,莫怪啊...”
荀没有搭理他。
“文若啊,朕自从登基之后,还没有这么畅快呢,朕虽为君,你我之间,依以友处!”
“唉...陛下,臣知道,陛下连日操劳,极为劳苦,可是,这国中之事,尚且还有很多,贵霜使节将来,陛下当迎接,考核之事,巡太学之事,还有蔡公弹劾太尉之事,诸多要事在列,陛下不可松懈啊....”
“今日这事,明日那事!”小胖子有些烦躁的说道:“蔡美人入掖庭数月,朕却没有时日能够见她一面!这些大事,群臣为之不便好了麽?”
“陛下...若是小事,群臣可自行为之,可国之大事,岂能令群臣为之?”
“...文若,你说,这孝康皇帝,昔日也是这般劳累麽?”
“不,陛下...”
“孝康皇帝,比陛下要劳累百倍有余。”
............
到了夜里,外面一片寂静。
小胖子坐在案牍前,望着堆积如山的诏令,有些呆愣。
“国家,不如,便明日再查阅?”韩门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胖子犹豫了片刻,点点头,说道:“也罢...便明日再办...”,起身,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问道:“蔡美人,如今可还好?”
“蔡美人温婉知礼,颇有太后之风,宫中人爱之,如今,尚且与掖庭。”
“哦?”小胖子双眼一亮,他想起了昔日在蔡府里那惊鸿一瞥,他忽然笑了笑,说道:“韩门,令黄门做好准备,朕决定前往掖庭,看看蔡美人...”
韩门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奴婢这便去通告...”
“算了,不必通告了,朕现在就去...”小胖子有些急不可耐,直接要韩门在前方带路,朝着掖庭便走了过去,前后黄门簇拥,走到了掖庭面前,小胖子笑了笑,对着身后的黄门说道:“你们便在此处守着!”
“谨喏!”
小胖子双手放在玉石腰带上,解开了两遍的扣,手里抓着,便笑嘻嘻的走了进去。
“哈哈哈,朕来啦!”
他大笑着走了进去,却猛地一惊,浑身都颤抖起来,在掖庭里,不只是蔡美人一人,太后就坐在她的身边,正在跟她聊着,小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双手紧紧的抓着腰扣,就这样别扭的看着面前两人,太后与蔡美人也是有些古怪的望着他。
尤其是太后,眼神格外的复杂。
“阿母....您....为何在此啊....”
“我来见见儿媳...你呢....”
“朕....听闻阿母来了...特意来拜见阿母的....”
“我听闻,你今日与荀议郎打起来了?”
“哪有的事,朕只是与他闹着顽...”
蔡昭姬有些古怪的看着他,掩着嘴笑了起来,那美丽的模样,看的小胖子心头一震,瞪圆了眼睛,太后咳了几声,他才缓过神来,太后站了起来,笑着看向了蔡昭姬,说道:“你好好休歇,我便返回了...”
“恭送阿母!”蔡昭姬拜道。
“呵呵,恭送阿母!”小胖子也低着头说道,双手却依旧死死的抓着腰带。
太后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与我出来...”
“啊??”
当太后领着小胖子,从掖庭里走出来的时候,黄门也吓了一跳,连忙大拜,太后与小胖子走在路上,小胖子无奈的叹息着,太后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道:“把你腰带扣好!”,小胖子这才连忙的弄起腰带来,太后带他回到了永宁宫。
两人面向而坐。
“唉....”太后先是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看,昭姬性情温雅,是你的良配...你要好生对待...”
“嘿嘿,朕知道。”
“可是,你还不能行房事,你年不过十六,如何可矣??”太后有些严厉的反问道。
小胖子有些委屈的说道:“阿父也不过比我大了十七岁...”
“你说什么?”
小胖子没有再言语。
“辩儿,保重身体,莫要过早行房事,我失去了你阿父,不能再失去你,不然,我也就不活了...”
“阿母...朕知道了...”
走出永宁宫,天子朝着厚德殿的方向走去,韩门站在大殿门守着,看到天子前来,连忙上前,天子看了看夜色,说道:“进殿,掌灯,朕要继续查阅....”
次日,召开朝议。
果真,请烹王节信之后,蔡邕便开始对太尉的抨击,国好战必亡,蔡邕在朝中的势力不同于往日,曹嵩这些先帝旧臣也是站在他这边的,他们集体对太尉进行了围攻,太尉并没有半点的畏惧,只是冷笑着,一一反驳,天子并没有参与,冷静的看着。
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王符,开口问道:“王公以为如何?”
“陛下...”王符上前,说道:“贵霜使将至,请大鸿胪安排迎接之事,制定规格,贵霜与我大汉交好,另外,三韩曹操迎娶卑弥呼,卑弥呼上奏,想要返回倭国通知,臣以为,当令曹操随行,在倭国取得一地,为大汉所有,便与对倭国之管辖....”
王符不急不慢的说了起来。
天子认真的听着,笑了笑,说道:“朕是问,弹劾太尉之事,王公如何看待?”
王符摇着头,说道:“陛下,国中诸多大事,臣甚是忙碌,未曾有空,能听庙堂犬吠....”
王符这句话,直接转移了庙堂之中的火力,群臣都是愤怒的看着他,随后便开始了对他的讨伐,王符反驳起来,他们都是各自败退,不堪一击,天子心里有些明白,孝康皇帝为何那么喜欢把王符留在庙堂内了,在安排好了诸多要事之后,荀上奏道:
“陛下登基,为天下幸,为表陛下爱贤重才之心,请陛下开考核.....”他将先前与天子私议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他开口的时候,群臣都是认真的听着,荀与天子的关系极为密切,他们知道,荀既然上奏了,那这肯定就是天子的意思。
“臣附议!”
“臣附议!”
百官也纷纷支持,考核之事,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坏处,相反,他们还有很多族中子弟,都在等待着考核,能早日开考核,是善事,口中也是纷纷夸赞起天子爱贤之心来,小胖子听着这些夸赞,心里也是有些欣喜,便将此事如此定下。
没过多久,董卓与皇甫嵩这才到来,天子亲自迎接他们,董卓与皇甫嵩都是分外伤悲,天子好生劝慰,又领着他们前往祭拜孝康皇帝,将他们安抚好了,天子又开始为迎接贵霜使者团而忙碌了起来,朝中人才济济,可是在天子身边,却只有荀攸荀为他出谋划策。
贾诩身在西凉,荀攸手中的政务也是忙碌,马均更是一心只在他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务上,荀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
在这个时候,荀忽然提出了一个人,天子这才想起了他。
王符的弟子,郭嘉郭奉孝。
天子便立刻传令王符,要郭嘉前来厚德殿面圣。
王符立刻便将郭嘉送到了皇宫里,黄门领着他,走进了大殿,天子看到他前来,大笑,起身而迎,表现出了足够大的尊重,郭嘉也是行礼拜见,坐在了天子的面前。
“奉孝啊,可还记得昔日之言?”
“哦?陛下要以我为太守?”
“哈哈哈,奉孝这般年纪,若为一方太守,那些老臣岂不是要骂死朕!”
郭嘉笑了笑,没有言语。
“朕这番,是为征辟之事而来...你是大才,朕不能让明珠遗与野啊...”天子说着,又讲起了目前的诸多杂事,他需要郭奉孝这样的人待在身边,能与荀一同为自己出谋划策,能够更好的处置国中诸事,天子说的陈恳,郭嘉也并非是无心出仕。
郭嘉从未参与考核,并不是他觉得自己不能参与,而是他另有自己的野心,他的野心,说起来也是有些难度,参与考核之日,为四科之冠!为了这个目标,他一直醉心学业,并非匆忙的参与考核,反正他本身年纪也不大,还能等得起。
不过,如今天子既然要亲自征辟自己,郭嘉心里却是有些迟疑。
他想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臣尚年幼,学业未成...怕是难以能承陛下之厚望,臣完成学业之后,便不再敢推辞,不知陛下可能恕罪?”
小胖子听闻,脸色也是稍微冷了下来,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
“陛下,臣虽不能陪伴与陛下身边,可有一策,愿献于陛下...”
“嗯?”
“敢问何策?”
“臣提议,设建宁名臣忠烈堂,何子,刘公,闻人公,阳公,军中张公,段公,皇甫公等,皆可列于祀堂,受天子以及天下人所祭拜....”郭嘉说着,小胖子大吃一惊,他怎么没有想到呢?若是自己设这样的忠烈堂,在天下人,百官,乃至军中士卒之中,自己的威望都会大涨。
他们能看到自己的仁义,而对于他们的重视,也能让这些人安下心来,尤其是在军中,张奂,段在军中的地位,除孝康皇帝之外,无人能够撼动,忠烈堂里摆放张奂,段,皇甫规这些名将的灵位,军中士卒肯定会更加爱戴自己啊!
庙堂之中也是如此。
这还真是个良策!
小胖子看着面前的郭嘉,眼神也变得热切。
第0397章 天子圣明
想了许久,小胖子方才说道:
“朕与君,如仁宗与王公故事!”
郭嘉轻轻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小胖子亲切的握住他的手,说道:“君且安心进学,朕若有疑惑,便随时寻君,为朕解惑一二,可好?”
听到天子说的如此客气,郭嘉也不在那么随意,拜道:“陛下但有吩咐,臣不敢不从!”
“哈哈哈,善!”
将郭嘉送出了皇宫,天子坐在厚德殿,开始思索着,最近要忙碌的事情很多,首先,便是要接见贵霜使者,虽然他心里并不是很瞧得起这个蛮夷之国,可是群臣对此很是重视,两国交好许久,自己作为大汉天子,不能失礼,大鸿胪曹嵩早已准备此事,只怕四五日后,使者便要到来了。
到时候,自己设宴接待便好了。
放在其后的,便是设忠烈堂之事了,对于此事,天子甚至比考核事还要看重,毕竟,他觉得忠烈堂能够更加迅速的树立起自己的威严,换句话说,更够更好的获取人心,考核诸事,他令蔡邕亲自去办,另外派遣了荀与荀攸前往相助,由他们三个忙碌着,天子不必亲自操劳。
这忠烈堂之事,还是应该交于司空袁逢去办,这就在他的职权之中,袁逢早年虽与小胖子有些冲突,可是因袁术与他的关系极为亲善,故而袁逢与他的关系也是变得融洽,小胖子又传他与邢子昂一同前来拜见,两人很快前来,在皇宫门口相遇,互相一拜,便一同进了宫。
走到厚德殿,
看到天子手持书籍,正在翻阅,两人都是一愣,天子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先帝。
小胖子抬起头,笑着起了身,这个时候,他们才平静下来,形似而神不似,新君还没有养成孝康皇帝那般惊人的气势,当他们每次前来的时候,孝康皇帝一个眼神,便能让他们不敢出气,当今天子显然还没有那般的威仪,他们坐在了天子的面前。
“二位都是国之重臣...日后,朕还要两位多多扶持...国之大事,有劳二位.....”
“陛下羞煞吾等!”
两人起身便拜。
天子连忙拉着他们坐下,聊了片刻,方才有些悲痛的说道:“朕曾教导幼弟安,告知何子,闻人公之贤事,可是,幼弟却是不知其名,不懂其行,实在令朕心痛....”
“朕思索许久,为免此些大贤为众人所遗忘,欲在雒阳设一忠烈堂,树雕像,刻诸公之事迹,以为天下铭记,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袁逢与邢子昂一惊,对视了一番,看向天子,有些激动的说道:“陛下所言极是,陛下圣明!”,这句话,他们是发自肺腑的,袁逢早年与何休,闻人袭等大臣不善,可是在后来,他很是领会到了闻人袭的苦楚,他担任司空之后,每一日,都是那么的思念闻人袭。
若是谈及对闻人袭的尊重,朝中除了马均,绝对没有人能够超过他袁逢的。
他发觉到,自己平日里自喻不凡的才能,在闻人公面前,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而邢子昂呢,他一直跟随何休进学,虽没有师徒之名分,可是对于何休的感情,他是不逊于天子的,无论是孝康皇帝还是当今圣上,故而,他们二人听闻之后,心里大喜,立刻应允,在此后,他们便商量着那些人可以入忠烈堂之内。
邢子昂说道:“此事,吾等商议不足,当以群臣议之!”
天子应允,袁逢主持建设之事,忠烈堂便要建设在离皇宫不远的南方诸府邸,这里曾经是何子,闻人公的住宅,在他们逝世之后,这里空荡荡的,在这里建,便与日后天子祭祀,也是能够显示出这里的尊贵地位,袁逢立刻便准备动工。
而邢子昂却是去禀告诸多大臣。
大臣们听闻这个消息,顿时沸腾了起来,天子意识到这是一个轻易就能收取人心的机会,告知群臣,他们可以提议人选,有太守杨彪,提议故司徒杨赐可以入选,这是他的生父,他提议也是为了尽孝,对于这样的事情,他是不顾及颜面的。
还有远在三韩的曹操,提议故太尉乔玄。
张,卢植提议故刺史阳球。
邢子昂提议何子。
袁逢提议闻人公。
刘表提议故太尉刘矩。
司隶校尉周异提议故司空周景。
董卓,孙坚等人联名提议,张奂,段,鲍鸿。
皇甫嵩提议名将皇甫规。
整个雒阳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天子也没有不许的道理,就连窦武,李膺等人,也有了自己的位置,百官欣喜,而袁逢动工也是迅速,不出许久,便将这些院落改成了一个大殿,天子令宫中匠人雕其石碑,分别印刻其丰功伟业,以为后人所铭记。
并且令袁逢留下空位。
天子这个举动,百官心里明白,自己这些人,日后也能够在此地留名,受万世敬仰,名望啊,这是百官一生所追究的,顿时,天子的威望大振,百官皆是感恩戴德,天子发现,庙堂之中,群臣对待自己也是恭敬了许多,从张那里传来的消息来看,大臣聚会的时候,对自己的这项举措也是大为赞叹。
还没有等到忠烈堂建设完成,贵霜使节团便已经赶到了。
天子以百官迎接,使节团不过十数人,在接见他们之前,郑玄交代了天子很多事,基本都是些贵霜的礼仪,以免天子不知,出现了什么误会,使节团为首者,乃是昔日与王子一同前来的副使,如今,他为主使前来,看到面前的小天子,他叹息了一声,大拜,说道:
“拜见大汉皇帝陛下...”
他这几句虽说的别扭,却也是明确的表达出了意思。
天子点点头,让他们起身。
他们这番前来,就是为了表达对孝康皇帝的哀悼,他们献上了贵霜王的礼物,这些礼物也谈不上多贵重,就是国王的笔墨,这位国王,也以汉字写了墨宝,天子看了看,是悼友二字,字写的倒也不错,看起来有模有样,还是以建宁体所写成的。
天子受了礼,又赐了一些礼物,他们想要祭拜孝康皇帝,天子也随他们。
主使忽然问道:“不知我国王子,如今可还好?”
天子猛地想起,贵霜还有个王子在大汉啊,可他又想不起他在哪里,点着头,说道:“他过得尚好,尚好!”,使者笑着问道:“我还想能够去拜见王子,不知王子如今还何处?”
“他如今在太学,稍后我便带君前往...”蔡邕及时出面说道。
听闻这些,使者十分的开心,点着头应允。
之后便是一些繁琐的礼仪了,又是设宴,又是问候,天子倒也没有失礼,一直都是温和的等待这些结束,方才将他们送出了皇宫,使者跟着蔡邕走了出来,其余人都去祭拜孝康皇帝去了,蔡邕与此人走着,此人有些温和的笑着,说道:“多谢蔡公能照顾我国王子....”
“王子良善,不必多谢。”
“唉,我家王子,虽也良善,只是...有些多言语,少静...”
一旁的译者翻译道,蔡邕摇着头,说道:“无碍,如今,你家的王子,沉稳了许久,我也很久没有看到他能开口言语了....”
“嗯?”使者有些疑惑,他知道,自家的王子,一向都是坐不住的性子,好动,还话多,走到哪里便说到哪里,如今怎么会变得少言语,莫不是被人凌辱了?他皱着眉头,跟随蔡邕,来到了太学门前,还没有进去,便看到一熟悉之人,正站在远处的石经面前。
果然,他如今并没有再言语了,苦着脸,安安静静的。
使者素婆提心里一惊,连忙朝着他走了过去,当他过去的时候,方才发现,在王子身边,还有一人,正在唠唠叨叨的说着什么,王子苦着脸听着,王子转头,看到了使者,这才有些欣喜的叫道:“素婆提!你来啦!!”,他身边的人也疑惑的转过头来。
“王子殿下,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我...不说了,你这番来,可是要带我走?我们这便离去罢!”他连忙说着,又离身边那人远了一步,走到了使者的身边,使者有些肃穆的望着远处那人,那人笑了起来,以熟练的贵霜语说道:“这便是你常说的那位素婆提罢,我唤作刘东,原先乃是东君,后归大汉....”
“高句丽人曾侵略我们,以我们为猎物,肆意杀害,我们那里出产鱼虾,还有长着龙须的大鱼....”
“二位,我暂且告退了,若是有事,可以到太学里找我!”蔡邕连忙拱手,逃一般的离开了这里,苏婆提的脸抽了抽,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何会贵霜语?”
“当然是腻色迦教我的,我还教了他雅言呢,当然,还有这石经,我学的倒是比他快,如今,我贵霜语也很不错,不知为何,我学起他语来,总是很快,当年雅言我也学了三四年,如今又是不到一年便学会了贵霜语,我如今精通四门言语...比如说....”
素婆提呆愣的看着面前这人,有些迟疑的转过头,看了看王子,王子欲哭无泪啊。
“素婆提,大汉我也不待了,你这便带我离开去,我想家了...”
终于,等到了对方喘气的机会,素婆提立刻说道:“我与王子许久未见,想要单独叙话,君可能谅解?”
“我当然能谅解,腻色迦与我乃是知己好友,我与他一见如故,自从...”
苏婆提拉着王子便赶忙逃离,急匆匆的朝着驿站走去,走到了驿站门口,王子这才偷偷的朝着后方看去,却看到那恶鬼般的男人,微笑着站在不远处,朝着他挥了挥手,王子惊恐的逃进了驿站,拉着素婆提的说,哭诉道:“君不知啊,这些年来,我过得都是那么的美满,就是这厮...”
“这厮与年前来到太学院,便盯上了我...”
“我还好心教他贵霜之语....”
“整整一年啦,我实在忍不住啦....”
素婆提的表情却是十分的严肃,他偷偷的看了看周围,将王子拉到了内屋,从衣袖里拿出了书信,递给了王子,王子一愣,接过了书信,看了过去,一看,却是大吃一惊,他急忙的说道:“兄长如何了??他???”
“唉,书信里已经言明...王子勿要再问....”
“不行,我这便要启程,回到贵霜....”
“王子!”素婆提立刻将他拦下,迟疑了许久,方才说道:“殿下不知...我临行之前,世子曾交代,要我...毒杀了殿下....”
“他?!怎么会!”
“王子...莫要回贵霜了...这是国王的命令...我也不能与殿下过多言语,毕竟,我是贵霜之臣,日后,还是要尊新任国王,哪怕他是想要杀死自己叔父的暴君....还望殿下恕罪!”素婆提说完,朝着王子重重一拜,便离开了驿站。
王子有些迷茫的走在街道上,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兄长比他大了十余岁,从来都是那般的疼爱自己,对于侄子,因兄长的原因,自己也是极为的疼爱,百般宠溺,可是到了如今,自己最为疼爱的这个侄子,都想要杀死自己了麽?
他独自在雒阳的街道上行走了许久许久...
夜里,他孤独的坐在太学殿的屋顶上,仰望着星空,闭着眼,默默的为兄长祈祷着。
“啊,原来你到了这里啊,你也不告知我一声!”东君有些小心的从后方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哪里都寻不到你,问了别人,别人也不告诉我,我四处寻找,还是找到你了...”
腻色迦没有回话,扬起头,闭着眼,可眼泪却是不断的掉落。
东君一愣,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兄弟...你这是为何?”
“我兄长逝世了...”
“节哀...”
东君说了一声,便坐在了他的身边,揉了揉酸疼的双脚,今日,他为了找到腻色迦,走了不少的路,他静静的待了许久,说道:“你很是想家罢...?”
“我也有个兄长,大我十岁,我有三个兄长,两个姊妹...”
“那一年,高句丽人来了,他们杀了我的生父,还有阿母...”
“兄长紧紧的抓着他们骏马的马蹄,被骏马活活踩死,却一直吼着让我跑....”
“我跑啊,跑啊...”
“跑进了深山,就我一个人...”
“那时,我只有九岁....”
“夜里,我怕极了...我只能自己与自己言语...一直与自己言语....”
“在山里待了十四年,我才被救出,因我最善逃亡...又做了东的君主...”
“若是你觉得孤独,不妨与自己言语几声...”
“或许,你的兄长还能听到呢??”
东君笑着说道,
王子在夜色下,模糊的看到,他脸上那一道泪痕。
第0398章 四科鬼才
到建宁二十一年八月,忠烈堂方才出现在了雒阳城之中,邢子昂提议,不要加上建宁二字,因日后或许还有其余大臣会入驻此处,到时,会有些不符其名,故而,整个大堂,只用了忠烈二字,天子又安排了相关的官吏,负责照看以及守卫之用。
忠烈堂出现之后,便迎来了大批的士子名士前来拜访,此处的来访人数甚至在一时间超过了雒阳内最为繁荣的景观,建宁石经,对这其中的大贤们,士子表现出了相当大的敬意,就连天子也有些坐不住了,亲自前往忠烈堂,南军士卒早早便包围住了周围,其余人不得进入。
天子与邢子昂,袁逢等大臣启程前往忠烈堂。
从车架之内走出,天子略显得有些疲倦,登基虽不足一年,可是国事极多,连夜批阅,几乎没有任何的空闲时日,不过,他也渐渐变得稳重起来,一举一动,也有了些天子威仪,孩子气已经看不到了,邢子昂与袁逢低着头,站在他的身边,他率二人朝着大殿内走去。
大殿建设的还是比较用心的,虽是在原先院落的基础上翻新的,可是并没有任何的寒酸,金璧辉煌,朱红色的瓦片提醒着这里的尊贵,天子走了几步,抬起头,忽看到不远处那郁郁葱葱的桑树....
天子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是复杂,紧紧的盯着那棵桑树,眉头紧皱,邢子昂与袁逢也注意到了天子的异样,不过,他们心里很快便想明白,太子也曾在此处生活过一段时日啊,天子并没有着急着走进大殿,反而是缓缓走到了那棵桑树面前,伸出手,抚摸着树干。
“幼时,朕常与树干,待何子前来....”
“陛下!”
邢子昂与袁逢低着头,拱手拜道。
天子笑了笑,说道:“进去看看罢...”
走进了堂内,看着四处的摆布,天子回忆着,不时的会告诉邢子昂他们,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对于这周围的地区,他是相当熟悉的,邢子昂与袁逢完全不敢说话,只能认真的听着,走进了主殿里,便看到巨大的石像树立在两旁。
上面便是记载了贤才的姓名,以及所做之功绩。
天子轻轻的读着:
“镇鲜卑伐胡,皓首威且怒....”
“粟米堆如山,家粮三石五....”
“拔剑万人敌,持卷天下师....”
“君率百战师,南军埋英骨...”
一一读去,天子叹息了一声,附身大拜,周围的士卒大臣全然一同大拜。
返回厚德殿之后,群臣便开始忙碌与今年的考核之事,果然,如同荀所猜测的,当天下人听闻天子要开考核,并且允许上次失去资格的人参与之后,天子的威望顿时大涨,若是忠烈堂之事让天子收取了军中士卒以及朝中百官的心,那么这番考核便是拉拢了天下士子们的心。
天子又前往太学院与门子学,一一巡视。
九月,庙堂朝议。
天子忽然大泣,群臣惊恐,连忙请罪,并且问之缘由,天子哭着说道:“幼弟陈留王,朕甚爱之,却因阿父之令,许久未能相见,心中格外思念,又不敢坏先帝之诏令,故而心悲。”
听到此言,群臣们都不禁为天子这般亲爱幼弟的行为感到感动,只有明君,才能以这样的胸怀,如此爱自己的兄弟啊,大司农郑玄说道:“陛下,汉以孝仁治国,陛下有这般仁心,而陈留王也未能祭拜孝康皇帝,未能尽到孝心,陛下可令陈留王返回雒阳,祭拜孝康皇帝之后,再行离去...”
天子以为然,立刻颁发诏令,要陈留王刘协返回雒阳。
天下人都陈赞天子兄弟恭爱的行为,称赞道:天子有孝康皇帝之遗风也。
崔也立刻写了一份文赋,就叫做《思亲赋》,献给了天子,天子大喜,同时,心里也明白,孝康皇帝为何如此的偏爱崔,他又拜崔为县侯,赐予百金,美衣裳。
原先的鸿都门学,因天子驾崩,而变得有些荒凉,天子在看到了这些人的作用之后,立刻再次对此地重视起来,尽管心里并不是对这些文赋很感兴趣,却还是做出了一副极为欣赏的模样,又扩大建设了鸿都门学,这使得大汉文赋再一次迎来了迅速发展的黄金时期。
天子登基,听从了王符的意见,并没有在政令上做出甚么改变,一切都按照孝康皇帝时期的政令进行,不过,有很多的工程与改革都停了下来,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长期的动工与改革的暂时停歇,给了天下人一次喘息的时机,在这样平稳的政策下,大汉的发展反而更加的迅速。
在这个时候,就能看到孝康皇帝所忙碌的成果了。
他在位的时候,各个郡县都在疯狂的开垦耕地,到了如今,停歇之后,反而是在这些耕地上有了海量的粮食出产,他所修建的水利,让大汉的粮食产量疯狂的提升,他所修建的驰道,让各地的经济发展非常的迅速,兖,豫,青,冀地区的粮食,再一次堆积在了国库之中。
袁公脸上笑开了花。
幽州,贺州,新州,并州,三韩靠着炭石与铜铁的出产与售卖,发展也没有落下,尤其是孝康皇帝晚期,对北方五州的疯狂建设,在此时发挥了真正的作用,北方大兴,南方则是靠着这二十年来的开发与周围扶南,真腊等国的半军事半商业的贸易,也得到了真正的复兴。
益州,西凉地区,靠着与西方诸国的商贸,乃至西域的棉种植,一举成为大汉最为富裕的地区之一。
如此盛世,前所未见,大汉户籍编录,人口已经接近了九千万!
耕地面积超过了一千万顷!!
铁官建设在北方多地,共有三百七十三座!!
而这些铁官能够出产的铁能够装备二十万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卒!!
大汉的国力迅速的提升,对于边地诸国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最能感受到变化的还是曾经多次入侵东的高句丽,随着大汉在东与三韩站稳了脚,他们的末日便到来了,无论是镇守在东的吕布,还是在幽州的董卓,都绝不是良善之人。
看着大好的军功放在面前,岂有不取的道理?
在太尉张温的提议下,驻边新军再一次得到了扩充,虽有蔡邕等大臣反对,也不能阻止天子好武之心,孝康皇帝在世的时候,南军三万,北军两万,边新军四万,水军一万,郡县士卒四万,再加上董卓麾下的两万余匈奴乌桓骑兵,切里撤麾下三万余羌人军,共有士卒十九万。
当然,这其中,最为精锐也只有十万,不过,这接近二十万的士卒,对于周围的国家而言,那是非常恐怖的,大汉周围的很多国家,人口都没有二十万,就是远在西方的大国贵霜,也不过十万士卒,精锐不过五万,他们的精锐还不一定能拦得住大汉的南北军!
朝议之中,太尉张温提议裁军。
这自然是不可置信的,当所有人都有些疑惑的时候,他才言语道,要裁各地郡县士卒,增加驻边新军之人数,张温认为,大汉国内安稳,并不需要那么多数量的士卒来维持局势,可是边境之外,还是有很大的危险,比如,三韩之外的强国高句丽。
太尉有些痛心疾首的说着,高句丽是如此多次入侵幽州,欺压东驻军的,毕竟,东只有吕布一营,百官又不曾去过边地,自然不知高句丽之内情,太尉建议,要裁郡县士卒三万,再募新军五万,与一年内训练完成,以南军为主力,讨伐高句丽。
群臣再三反对,到了最后,天子才令张温招募新军两万,以固疆土。
百官也找不到由头来反对。
到了建宁二十一年十月,考核与雒阳内开始,天子亲自前往。
蔡邕,荀攸为属官,坐镇考场。
当诸多士子们热情的看着门口的时候,天子这才微笑着走了进来,士子们大拜,天子拱手回了一礼,士子们又连忙谢天子之恩,天子说道:“尔等通过考核,为国为民,便是报效君恩,此刻却是不必多礼!”,他坐在主位上,连续四日,都没有离开。
在这些人的名单之中,天子看到了不少的日后能臣,心里更是大喜,他是读过天书的,也知道这些人是有多少能耐的,有这些人,自己日后再也不会因无人可用而担忧了,不过,在人群之中,最令他感到疑惑的,还是郭嘉,先前,郭嘉可是亲口拒绝了自己的征辟,此刻,又这么出现在了考核中呢?
在人群之中的郭嘉,一脸的高傲,都没有理会周围这些士子们的善意,高高的扬起头,看起来对自己的成绩并没有丝毫的担忧,面对天子那有些疑惑的目光,他也是笑着,并没有解释。
考核之后,郭嘉方才告知了天子,他要参与考核的目的,不过,他并不是亲口所说的。
站在太学门前,士子们交集的等待着太学祭酒公布录取之姓名。
祭酒拿起了手中的诏令,呆愣了片刻,便大声朗读道:
“经学最冠,颍川阳翟人郭嘉,字奉孝...”
“次者,平原高唐人华歆,字子鱼....”
“农学最冠,......颍川阳翟人郭嘉,字奉孝......”
“次者,东海人王严,字景兴。”
“算学最冠.....”祭酒愣了愣,随后说道:“颍川阳翟人郭嘉,字奉孝....”
“次者,河内人张范,字公仪....”
“律学最冠....”祭酒低着头,看了看周围,有些茫然的说道:“颍川阳翟人郭嘉,字奉孝....”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次者的名字,整个太学外便是一阵噪杂与哗然,士子们愤怒的吼叫着,他们并不相信,一个人便能压得过他们所有人,成为四科全冠,要知道,从考核出现到如今,都还没有人能够有这样的成就,甚至,就没有人的名字在两科上同时出现!!
这不是说明,郭嘉一个人,在所有的领域,都能压得过大汉所有的士子们麽?这些心高气傲的士子们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说法,有人说到:“郭嘉此人,乃是奸贼王符之弟子!”,这一句话,让士子们醒悟,纷纷大骂王符,他们认为,是王符强行干涉,才造就了郭嘉这人。
这顿时引起了众怒,众人商议着,要一同前往王符的府邸,去跟王符讨要公道,正在他们群起激昂的时候,有黄门送来了什么,交给了在场的那位祭酒,周围的士卒们保护着祭酒的安全,祭酒想了想,便将手中的几张试卷贴在了大门外,也没有言语,便返回了。
只留下了三位士卒站在试卷前。
士子们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纷纷上前去看。
这里挂着四张试卷,从姓名上看,这便是那郭嘉所做的,众人冷笑着仔细打量,想要找出其中错误,可是,看了许久,他们也渐渐的沉默了,其余科目或许看不出郭嘉之才,可是在算学上,他们想了许久都没能破题的几题,被郭嘉轻易的攻破,甚至还留名嘲笑了出题者。
出题者乃是司空袁逢,袁逢看到郭嘉的试卷之后,并没有因他的嘲讽而愤怒,反而是大喜过望,想要将此人调到自己的司空府来,能够相助自己,可是,他没有想到,有这个打算的不只他一人,郭嘉在四张试卷上的发挥都是极为的高超,天子都有些不可置信。
王符自然是大喜,教导了这么一位弟子,他平日里高高扬起的头颅,扬起的更高了,几乎都看不到额头了,当结果公布的时候,郭嘉甚至还在府邸内睡眠,此事根本没有被他放在心上,尽管士子们心里还是不大服气,可也有不少人默默的离开了。
顿时,郭嘉名扬天下,世人皆以鬼才称之。
那四张试卷,也是引来了很多人前来观看,据说,王符甚至还亲自领着郭嘉前来,看完了试卷,有些不屑一顾的说道:“如此简易,难怪我的子弟能成四科之冠,原来是出题人之愚蠢啊!”
最开心的,或许还是庙堂之中的天子,他仰头大笑,拜郭嘉为尚书仆射。
尚书台经过历代皇帝的改进,如今已是能够抗衡三公的庞然大物,而郭嘉刚刚出仕,便是担任了仅次于邢子昂尚书令位置的尚书仆射,百官之中,赞叹的有,羡慕的有,嫉恨的却是更多。
第0399章 王符一怒
“臣陈留王,拜见...陛下!”
年幼的刘协附身大拜,天子连忙起身,笑着走了下来,将他扶起来,刘协面色还是有些不安,有些畏惧的看着兄长,刘辩看到他如此模样,笑着将他抱进了怀里,说道:“我家幼弟回来啦!”,刘协渐渐也平静下来了,他面前的人即使有些陌生,却还是他的兄长没错。
“二郎,许久不见,你可还好,可有人欺辱你?”
天子皱着眉头问道。
“不曾,只是,心里极为思念阿父阿母大母....”
“嘿,唯独没有思念朕?”
“也想了...还有三弟与小妹....”
“哈哈哈,好,你回来的消息,他们都还不知道呢,走,朕带你去见他们!”,天子牵着他的手,便朝着太后府邸走去,韩门跟随在他们的身后,小刘协看了看周围,有些疑惑的问道:“宋老公呢?”
天子笑了笑,说道:“他归家了....”
“哦...”刘协点着头。
当他们一同走进永宁宫的时候,太后,饶阳,刘安几人都在,当刘协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的时候,有些疑惑的太后匆忙站了起来,朝着刘协便跑了过去,刘协也跑着便投入到了太后的怀里,母子相聚,都忍不出哭了起来,刘安也跑了过来,被太后抱着。
小胖子站在原地,静悄悄的看着他们三人抱在一起,心里却是莫名的羡慕。
站了许久,太后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一直都在与刘协嘘寒问暖,小胖子苦笑了一番,转身离去。
早在他戴上冕冠的时候,他便失去了这种被人疼爱的权力,或许,犹如孝康皇帝一般,只有在自己临终的时候,才能安心的躺在阿母的怀里,幸福而又平静的离去。
忙碌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天子难得的迎来了休歇的时日,此刻也已经是接近年末,各地也不会再发生甚么大事,唯独算的上大事的,就是曹操所递交上来的消息,按照曹操所言,他与卑弥呼成亲之后,返回倭国,也得到了邪马台臣民的认可。
不过,令曹操没有想到的是,卑弥呼召集群臣,称,自己乃是有夫之妇,日后要安心照顾夫家儿女,不能抛头露面,更不能继续邪马台的政事,因此,她决定将王位禅让与胞弟须佐之,并且立刻执行,这个举措让曹操顿时大怒,却又不能干涉。
首先,卑弥呼禅让王位,并没有经过天子的允可,另外,她这么一搞,便直接是破开了孝康皇帝的谋划,孝康皇帝是希望曹操通过与女王通婚,进一步的控制邪马台,当然,日后的邪马台王还会是曹操的子嗣,这么一来,邪马台自然也就会成为大汉实质上的领土。
不过,卑弥呼显然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她趁着孝康皇帝驾崩,庙堂之中尚且没有人注意到倭国,便直接进行了禅让,日后的继承人便是她的幼弟的子嗣,与大汉并没有任何的联系,曹操明白自己有些小看了这个女人,又急忙上奏庙堂,希望天子能够下诏反对这次禅让。
天子对倭国之事,并不是很清楚,孝康皇帝究竟有多少的谋划,他也不清楚,此事也只能交于王符等大臣,进行商讨。
而在这个时候,朝中出现了一些对天子不利的言论。
庙堂之中,不少大臣都是在盼望着孝康皇帝驾崩,这样,他们就能熬过孝康皇帝时期的压制党人政策,能够再次形成孝桓皇帝时期的局势,在孝桓皇帝时期,党人们的权势滔天,甚至能够扶持大将军,借着讨伐阉人的名义,不断的限制皇权。
这样导致了孝桓皇帝时期的党锢政策,这是一种极为直接的政策,从明面上来压制党人,即便如此,党人在实质上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威胁,可是孝康皇帝不同,这位皇帝是个笑着捅刀的主,他刚刚登基的时候,对党人是多么的温和热情啊。
当他真正把握了实权之后,党人迎来了末日,考核,官学,不得私学,这几项制度在根本上破坏了世家大族的兴盛,以及对知识的垄断,随后的绣衣使者,阳球,张,成为了党人的噩梦,甚至,还有王符提出的黄门监察制,党人聚会都要黄门在一旁监听笔录。
面对这样的局势,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反抗的人都死在了天子的剑下。
如今,难得熬到孝康皇帝死去,他们希望能够有一些改变,先前对于张的反扑,未尝就是有这个意思,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天子只是几句日后再议,便将此事平了下来,随后,他们又开始反对黄门监察制与绣衣使者的再次扩张,依旧没有得到天子的回应。
于是乎,朝中出现了些流言,言之,太子不孝,孝康皇帝功高,却仅以薄葬,国库之钱,却是用以修建宫殿,小胖子上位之后,也的确是翻新了宫殿,朝中有人借着孝康皇帝的威名,来打压小胖子,这是小胖子所没有想到的,孝康皇帝在群臣百姓心里的威望究竟有多高?
以小胖子对孝康皇帝不尊的说法来攻击小胖子,让小胖子也有了些担忧。
他立刻下令张进行全力的抓捕,可是他并没有孝康皇帝那般的威望,不少大臣在被他抓捕之后,依旧做出了一副为孝康皇帝悲的模样,大骂新君,这样的举动,反而显得好像他们才是孝康皇帝的忠臣一般。
借着百姓与群臣对孝康皇帝的思念,他们即使被处死,也影响到了不少的人,王符,张,袁逢,乃至于张温,宋酆都行动起来,全力帮着天子安抚局面,宋酆率领执金吾,一连抓获了数十人,也被冠以奸贼之名,不过,他乃是天子之外公,他也不在乎这样的恶名。
小胖子坐在厚德殿里,阅读着奏文,眉头紧锁。
韩门站在他的身边,有些担忧的说道:“国家...可要进食?”
天子以及整整一日都没有进食了,这几天,也是难以入寝,韩门看在眼里,同时也有些自己的心思,每当党人盛兴,宫中阉人是定然能够迅速壮大的,反之也是如此,不过,一般也只有党人强盛的时候,天子才会不断的栽培阉人,与党人对峙,想起曹节侯览这些前辈,韩门眯了眯眼睛。
“唉...”天子叹息着。
“怎么这些贼人便是看不得庙堂太平呢?”
韩门不敢言语,低着头。
“朕怎么就这般苦呢....”小胖子摇着头,韩门说道:“陛下莫要如此言语,孝康皇帝时期,奸贼势更甚也!”,小胖子一愣,点点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说道:“对啦,怎么忘了,阿父留下三份遗诏,最后一封,要朕三月后再观,朕竟忘却了!”
他立刻赶往东宫书房,搜寻了起来,在案牍之上,翻出了天子亲留的那份遗诏,又呵退了韩门,打开了这最后一封遗诏,遗诏上写着“贰”字,先前,天子在留下薄葬的遗诏之后,在最后又写道,等自己下葬数月之后,可开贰信,不可早启。
先前,天子对于这封诏令还是很好奇的,一直都迟疑着要不要提前打开,不过,后来因为诸事繁杂,他也就没有了这个兴致,若不是今日忽然想起,这份遗诏不知还要尘封多久,天子缓缓撕开了密封,将书信打开,认真看了片刻,浑身一震,书信也险些从手中掉了下来。
他抬起头,脸色有些复杂,思索了许久,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手持遗诏,大笑着从书房之内走出,不知为何,站在门口的韩门却在他的笑声之中感受到寒意,缩了缩后背,走上前去,天子看了看他,有些不屑的说道:“开朝议!”
在这种时候开朝议,群臣却是有些不理解,在风浪还没有平息的时候,召开朝议,天子难道就不担心心怀叵测之徒会当面职责自己麽?这些人之中,不怕死的并不少,他们的目的也是很简单,能够打压皇帝的威望,限制如今越来越昌盛的皇权,让朝中局势重新回到党人的手里。
这些人也曾联络过袁逢,蔡邕,宋酆,邢子昂等人,却当场被他们抓捕,送去了绣衣使者,王符这里嘛....倒是没有人去寻找...
朝议之上,袁逢这些大臣脸上也有些疲倦,这些日子里,他们很是忙碌,尤其是蔡邕,他严整太学与门子学,这里的太学生对孝康皇帝的感情是几乎与疯狂的,若是当今天子矫诏,薄葬孝康皇帝,以其钱财翻新宫殿,方便自己享乐,这些太学生绝对是受不了的。
天子坐在上位,却是有些有持无恐的模样,他冷笑着,看着群臣,问道:“朕听闻,朝中有人腹议君上,以朕为不孝,甚至还有人说孝康皇帝是被朕所弑?”
“哈哈哈~~”天子大笑着,问道:“何人如此以为,可以起身告知!”
庙堂之中静悄悄的,却没有一人敢起身回话。
有些人看出,天子今日似乎不太一样了。
天子冷笑着,拿出了一封书信,起身,走了下来,交到了蔡邕的手里,说道:“蔡公曾亲自教导孝康皇帝书法,还望蔡公看看,这可是孝康皇帝之亲笔?”
蔡邕有些疑惑的接过了书信,认真的看了许久,点点头,说道:“正是。”
“邢公,你执掌尚书台久矣,看看,这可是孝康皇帝亲玺?”
“正是!”
“好,王公,你将此书孝康皇帝遗诏念之与群臣!!”,天子将书信放在了王符的手里,便转身坐到了上位,王符拿着手中书信,大声的读了起来:
“朕,大汉天子宏!”
“朕身不适久矣,只怕难以过冬,故而留下此诏,我儿刘辩亲启!”
“朕生前,朝中奸贼遁,小人藏,若是朕离去,朝中奸贼,定又兴盛,故留此诏,若有贼以朕薄葬而腹议天子者,族!!!”
“若有贼以陈留王事责天子不顾亲情者,族!!!”
“若有贼以太后太皇太后之事责天子不孝者,族!!!”
“若有贼以灾害腹议天子者,族!!!”
“不论其贵,不论其才,不论其德,若犯朕令者,以朕之遗诏族之!不得有赦!若以袒护私放者,以朕之令,族!!!”
当王符高声吼出这几句族之后,有大臣猛地便摔在地面上,大臣们后背发凉,浑身颤抖着,就好似孝康皇帝正站在他们的面前,怒声咆哮着,他们明白,这番针对新君的谋划彻底的失败,日后,只要有人敢借着什么事去攻击天子,天子直接动用孝康皇帝的遗诏去斩杀便好了。
毕竟,下令的可是孝康皇帝,声威盖世的孝康皇帝,谁人敢不从呢?
党人想要借着孝康皇帝的威望来压迫当今天子,却没有想到,孝康皇帝动用了同样的手段,就是用自己的威望,来变成当今天子手中的一把利剑,王公贵胄,大臣贤才,军中悍将,无人敢触其锋芒!
王符冷冷的看着底下这些格外惊恐,连忙与天子请罪的大臣们,险些大笑了起来,孝康皇帝啊,真是啊...临终之前,都不忘记要摆这些大臣一道,先是自己留下遗诏,以最为简约的方式薄葬,甚至比孝文皇帝还要过及,给予他们一个攻击天子的由头。
又随后借着自己给予的由头,为天子铲除掉这些心怀叵测的大臣们!
王符认真的想着,孝康皇帝不也正是如此麽?
他将孝桓皇帝薄葬的时候,同样也是这些奸贼,抨击天子不孝,导致出现了天灾,那个时候,孝康皇帝是如何解决的呢?哦,对了,是老太尉出身,帮天子解了围,孝康皇帝对这些人的认识,实在是太过于清楚了,不过,自己这些大臣是不是没有尽职呢?
王符转过头,看着坐在上位,皱着眉头,表情肃穆的少年天子。
孝康皇帝有刘矩,有何休来保驾护航。
他呢?
有我啊!!
王符猛地看向了群臣,在那一刻,他眼里满是杀意。
第0400章 熹平元年
“我把尔等这些食粪蝇,无脊犬!”
王符大喝一声,顿时,整个朝议里寂静无声,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暴怒的王符,就是上位的小胖子,也被王符这声暴呵吓了一跳,王符几步走到了大殿正中,双手叉腰,全无半点三公威仪,他皱着眉头,面色阴沉,指着大臣便开骂:
“朱寓你这厮!身为三代老臣,你败极德操,昔孝康皇帝年幼,你以势欺之,待壮,你又多谄媚曲迎,如今又欺新君,朝中如何容你?当族!!”
朱寓乃是三代老臣,为汉御史,德高望重,年近八十,被王符这般痛骂,浑身颤抖着,瞪大眼睛,哆嗦着,他倒不是奸贼之徒,只是年迈,被其余人几句奉承,便有些傲然起来,此番也是被人借着名头,肆意行事,因他年纪太大,今年便要退仕归家,故而也没人责怪他。
但是王符不在意啊,老夫管你年岁,管你出身,管你是谁,老夫乃是王节信!
“王节信,你怎敢口出妄言?!”
一人有些愤怒的说道。
“呵,刘佑?亏你为大汉宗亲,不思扶持,却多行不义,朱寓无心之错,乃是其愚蠢,你又不同,你乃是刻意行恶,你这般狗贼,若是何子当世,便是一剑剖了你的心腹去喂犬!你还敢在此多言?你罪大当诛,却因宗室之身,杀你一门便好!”
“王公...这大汉宗室,并不是你能动的!”
刘表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
“你这黄毛小儿,乃翁言语,岂有你说话的分?”
“你!!”刘表说不出话来,双目喷火。
看着王符怒斥百官,天子惊奇的坐在上位,默默的看着,可惜,此时乃是年末,瓜未熟。
“王符,庙堂之中,还是不要失了君臣体统!”蔡邕有些严肃的说道,王符大笑着骂道:“我把你这老狗,你嫁女与君,天子你婿也,如今外人欺君,你还理会甚么君臣体统?你这般老狗,也配只呼我名?”
蔡邕一口气没有缓过来,险些晕厥,还好,两旁的大臣即使的扶住了他。
王符转过头,看着袁逢,袁逢面色不变,暗道了一声糟糕。
“你这钻了钱眼的臭蛆!”
“你儿昔日为你杀人,何人保的他?”
“知恩不报,你何为人?”
“你那竖子为北军校尉,你便独善庙堂?别人畏惧,老夫可不怕,你便将那竖子唤来,若老夫有一份惧怕,便为你老翁!”
王符看向了张温,张温尴尬的笑了笑,言语道:“王公,我...”
“你这持刀的狒狒!”
“平日里喊打喊杀,凶不可犯,如今怎么便无声了!”
张温决定不跟这犯了脑疾的老匹夫计较,别过头去,没有再理会他,王符将满朝大臣全然骂了个遍,就连他自己的弟子郭嘉都没有落下,一同被骂,王符转过头,凶神恶煞的看向小胖子的时候,小胖子被吓了一跳,甚么情况?群臣骂完了轮到朕了??
“君欲何为?”
王符朝着天子大拜,说道:“以孝康皇帝之遗诏,请陛下下令,将朱寓族之!杀刘佑一门!将杨乔族之!张陵族之!杀刘旭一门.........”
王符越是说,朝中大臣们便越是惊恐,王符已经很老了,可是头脑还是清醒的很,他能看出,哪些家伙是藏在庙堂里的鼠辈,哪些人又是参与了此番逆事的。
小胖子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天子的遗诏,他只是想留下来,作为日后对付群臣的利器,并不是想真的将这些大臣们全部处死,若是他们全部被都杀了,庙堂之中会出现人才空缺,天下士子也会心寒啊,这绝对不是明君之所为啊。
看到天子有些迟疑,王符严厉的说道:“此乃孝康皇帝之遗诏也,陛下当从之!”
“这...朕不忍滥杀大臣....”
“陛下仁慈!”王符拱手拜道,群臣松了一口气,心里对王符的恨意已经是达到了不可限制的地步,王符转过头,看向了群臣,表情甚是肃穆。
“我!大汉司徒王符!”
“依汉孝康皇帝之遗诏,下令百官!”
“廷尉张俭何在?!”
张俭面色有些复杂,上前,走到了正中,朝着王符一拜,说道:“回禀司徒,臣在!”
“将朱寓等人下狱,严格盘查,但凡有所牵连着,不论其人,全部抓捕!”
“遵命!”
“直指绣衣使者张何在?!”
“臣在!”张方才才被王符骂完,可是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来,按理说,王符身为司徒,号令群臣是可以的,可是他不能令尚书台与绣衣使者,尚书台与绣衣使者都是直接对天子听令的,可问题是,王符是按照孝康皇帝的遗诏行事,张不能不听从。
“将奸贼朱寓等家属押入大牢,男子通通处死,女子充为官妓!家产充公!”
张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王符,迟迟不敢应声,他忽然看到,远处的天子闭上了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拱手大拜道:“遵司徒之令!”
朱寓等大臣破口大骂,却被宿卫直接带下,王符无动于衷,看着周围诸多的大臣,说道:“若再有敢欺君罔上之徒,休怪我王符不仁!!”
袁逢他们一听,心里气坏了,嘿,说的好像你原先就仁义过一样。
不过,面对王司徒的如此强势,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纷纷大拜,拱手道是。
处理完了这是繁琐事,王符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表情也变回平静,完全看不出方才呵斥群臣,挥手斩杀千百人的那般气势,小胖子看着王符,眯着眼睛,他并没有因王符刚才那般强势而愤怒,他心里明白,王符是帮他背负了骂名,也是为孝康皇帝背负了骂名。
从此,天下人只会谩骂王符的强势与残暴,而没有人会言语天子的不是。
因为上一批腹议君上的,已经被宿卫给拖走了。
群臣沉默,朝议也就此中断。
天子只能令朝议结束,群臣怀着对王符的痛恨,走出了大殿,而张俭与张对视一眼,也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苦涩,无奈,坐在此职,哪怕被天下人唾弃,他们也不能失职,两人便一同归府,商议当如何进行抓捕,如何审查,王符高高的扬起头,也要走出去,韩门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王公,陛下召见....”
王符甚至都没有回一声,转身便朝着厚德殿走去,面对他的无礼,韩门连抱怨的念头都不敢有....
当王符走进厚德殿的时候,小胖子正在等着他,看到他走了进来,小胖子笑着,起身,将王符迎了进来,两人面向而坐,小胖子面色忽变得有些悲痛起来,他无奈的说道:“王公今日之行事,是否有些残忍...毕竟都是我大汉几朝元老,却落得这般下场....”
“陛下,身为国君,当忙于国之大事,此等小事,不必理会....”
王符平淡的说道。
显然,这些大臣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甚至都没有放在眼里,处死就处死了,还言语甚么呢?好好的关心国家大事就好了,听到王符这么说,小胖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全依王公所言。”,天子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一切事情都算你的了,与我无关!
若是这番残暴的处置手段引起后续的风波,也是王符负责,天子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置他,甚至,若是天子对这位强势的司徒不满,完全可以接着子虚乌有的事情,以王符有罪而处置,不过,如今的庙堂之中,王符总领诸事,邢子昂在尚书台都没有办法发挥王符这般的的作用。
小胖子也没有要处置打压他的意思。
王符今日之所为,就已经完全切断了他的权臣之路,如今的王符,算是权臣麽?按理来说,他身为司徒,又总领诸事,号令百官,算是权臣了,可是呢,他在朝中又没有半点的心腹,就算是郭嘉,自从担任尚书仆射之后,也是被王符丢出了府邸,再也没有平日里那般的来往。
他在百官之中的名誉极差,名望更是如此。
手中又无半点军权。
小胖子没有任何理由去针对他,反而还要护住他,因为,王符在今日已经表现出了一个合格的天子手中剑的模样,他承担着全部的恶名,却又处置了大批朝中的大臣,经过孝康皇帝的几次处置与王符的这次,朝中定然能安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王符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比之孝康皇帝差矣。”
小胖子面色一愣,皱了皱眉头,说道:“怎敢比之父。”
“不过,陛下也不必灰心,待个二十年,或有孝康皇帝十之二三,臣还要督促张俭张,便不久留!”王符起身拜道,天子哪里还有心情留他,他离开了厚德殿之后,天子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欣喜,心里有些恼怒,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平稳了下来。
“莫要急躁,这厮连阿父都敢骂,忍一忍,忍一忍....”
当庙堂里的事情传到天下的时候,王符原先就极为糟糕的名声,在此刻彻底达到了谷底,人人痛恨,雒阳之内,处处都能听到对于王符的谩骂,对于这些,绣衣使者也没有办法,他们腹议天子,倒是能够进行抓捕,可是他们的目标都是王符,绣衣使者也不能制止。
太学生当日便出现了大规模的活动,包括集议,堵王符府门之类,这些行为,蔡邕再三阻止,也不能彻底的拦住,只能由绣衣使者出动,帮助王符解围,王符得罪了如此多人,却也没有半点的在意,继续忙碌着朝中政事,只是,增加了自己的随从护卫人数。
天子又给了他三十多精锐宿卫,跟随保护。
年末,群臣商议年号,定为熹平。
熹者,热也,炽也,亮也。
平者,为平安,为炎光盛世平安之意。
新年,为熹平元年,建宁不再。
熹平元年,依旧是一番盛世的景象,就连北方五州,也没有再遭受到寒冬袭击,在这样平稳的政策下,大汉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之景,而不少大臣吹嘘这盛世年华,言之,当今天子之功盖世,孝康所不能比也!也的确,在熹平元年,大汉的国力已经超过了建宁最为强盛的时期。
内外皆安,百姓富裕,国库充足,天子也有了一段闲暇时刻。
而那些风波也渐渐平稳了下来,天下人依旧谩骂王符,只是堵在王符府邸门口的士子们也渐渐没有那么多了,王符依旧安然完好,百官恶毒的诅咒也没有伤到他分毫,百官之中,唯独没有消停下来的,便是大汉太尉张温了,他一心想要消灭高句丽,这些日子里,四处寻找盟友。
可惜,除了董卓,吕布这些人支持他,再没有人愿意支持他对高句丽的讨伐。
熹平元年的初次朝议上,张温便再也忍不住,直接上奏天子,要求征伐高句丽。
“高句丽者,强兵数万,悍将百余,国君有才而无德,若是如此放置,只怕日后便为我大汉之劲敌!”张温吹嘘起高句丽来,在他的口中,高句丽简直就是昔日之匈奴鲜卑,对大汉有着巨大的威胁,也不知高句丽人得知,是喜还是怒,总之,张温说这些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百官依旧是对此反对,如今国泰民安,又何必去讨伐甚么高句丽呢?
面对群臣的反对,张温并没有表现出沮丧,反而是诡异的笑了笑,看来他早有准备,看到张温今日如此异常的表现,除却天子外,其余人都是有些疑惑,张温事前曾与天子交代过,故而天子心里是明白,他要做甚么。
唉,我本是不想动用此人的,奈何啊,你们屡次反对,这都是你们自找的,休要怪我无情啦!
张温拱手,拜道:“臣请一人,叙之高句丽之利害!”
“何人也?”天子佯装不知,疑惑的问道。
一人从百官末席走了出来,相貌与汉人略有不同,蓄着浓须,拱了拱手,看着周围的臣子们,说道:“臣议郎刘东,拜见诸君!”
看到此人,王符,蔡邕这些大臣都是面色大变,险些便要逃离。
“君请言!”
东君抹着眼泪,不急不慢的开始说了起来。
“诸君不知啊,我原是东之君,高句丽之近邻,那高句丽端为畜生,劫掠东,猎杀子民,哦,对了,我们东,出产盐铁,还出产鱼虾,我们那里有一种鱼,竟长着龙须....”
第0401章 大贤故去
张太尉初次在朝议之中获得了胜利,经过东君的一阵叙说,百官同意了对高句丽的征伐,只要让这厮闭嘴,别说是高句丽,你就是想干贵霜我们都不反对!
张温心里大喜,将东君招到了自己的太尉府里,以为重用,日后看谁还敢反对老夫!
朝议结束之后,他便阻止起新训练的两万士卒,前往幽州,这番出征,孙坚也派出了一部分的南军前往,自己并没有跟随前往,其实,征伐一个小小的高句丽,张温并不需要动用这两万士卒,在幽州,大汉起码有五万以上的军队,而且这些军队都是些经验丰富的百战之卒。
也熟悉当地的气候与地形,用他们征伐,定然能够迅速的解决战争。
可是张温依旧要带这些士卒前往,在他看来,新军只有经历了战争,才能成为精锐的士卒,他这番前往,是有着练兵的意思,自己渐渐年迈,只怕这个位置也做不了多少年啦,在自己离去之前,自己还得为大汉再练出几支强军来,这样,自己才能安心的离开!
董卓与皇甫嵩听闻庙堂的诏令,也是迅速的开始做起讨伐的准备,军用辎重也是通过水运朝着北方行驶而去,按照太尉张温的要求,主要是集中在了东,乐浪郡,玄菟郡,还有新州秦中郡这四个地区,张温的军事部署显然也轻易便能看穿,他是想从这四个方向进行征伐。
熹平元年,二月
安定临泾县,
井出黄龙
朝中很多大臣,对张温都是很为痛恨的,他也成为了除王符,张,贾诩之外,第四个被大臣们痛恨的大臣,在他离开之时,群臣都恨不得他能死在高句丽,不要再回来,大汉国力日愈强盛,有这样一个好战的太尉,并不是一件好事。
天子又令邢子昂将朝中空缺补足,早先,孝康皇帝曾给予邢子昂一份名单,令他重用,邢子昂想了想,便将这其中的一些人调回了雒阳,填补朝中空缺,天子此时才有了空闲的时日,陪伴着饶阳,太后等人,时不时便想去掖庭,只是太后不许。
这一日,邢子昂来到了皇宫。
手中奉上表,希望天子能够查看这些即将入朝为官的大臣们,韩门很快就出门,微笑着,与邢子昂寒暄了片刻,才将邢子昂带了进去,不知为何,邢子昂很是不喜韩门脸上这种虚伪的微笑,他还是喜欢昔日的宋典,做事认真,无半点的废话,可惜啊....
当邢子昂走进厚德殿的时候,殿里却不止是天子一人。
令一人站在厚德殿里,穿着极为破旧的衣裳,上面有不少的缝补印记,邢子昂眉头一皱,身为大汉官员,能够勤俭节约是很好的,可是这般穿戴,不仅丢了颜面,还有些弄虚作假的意思,这让邢子昂很是不喜,他朝着天子拱手,拜道:“拜见陛下!”
小胖子笑了起来,起身,说道:“邢君来了,来,坐!”
他指着远处,邢子昂一愣,他这才发现,天子竟不是跪坐,在地上,摆放着一个奇怪的木器,天子方才便坐在那木器上,看到邢子昂疑惑的模样,小胖子大笑起来,说道:“此物唤作胡椅,乃是塞外人之坐席,做起来,却是比跪坐要舒适的多!”
“马议郎在胡椅上做了改进,你看,这里是能够依靠的,朕平日里批阅奏文,再也不觉得劳累了,哈哈哈~~~”小胖子开心的说道。
邢子昂皱了皱眉头,看向一旁的马均,说道:“此物是你献给天子的?”
“臣拜见尚书令...”
“我问你,此物可是你献与陛下的?!?”邢子昂的面色顿时肃穆起来。
“的确是....”
“身为议郎,你应多关心国民要事,而不是谄媚奉承,取悦天子...明白了么?”邢子昂这句话,说的很不客气,马均面色一愣,低着头,没有言语,小胖子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眯了眯眼睛,却是没有言语,看到马均这般模样,邢子昂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与陛下还有要事商谈,你便离去罢....”
“微臣告辞....”马均拱手说道。
“还有,你这身服饰,昔日闻人公在世,也没有这般朴实,你还是换了罢!万事皆不能过之!”
邢子昂说着,马均浑身一颤,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走出了皇宫门口,马均停住脚步,伸出手,抚摸着自己身上的服饰,双眼含泪。
小胖子眯着眼睛,坐在胡椅上,邢子昂并没有领情,跪坐在小胖子的面前,一一汇报朝中事,以及新晋官吏之事,小胖子也是认真的听完,点点头,说道:“不错....”,他又笑了起来,说道:“朝中有邢君在,朕倒也少了些忧虑啊。”
“陛下过誉...那臣便告退了...”邢子昂拜道。
小胖子笑着,邢子昂缓缓起身,
“轰~~”,小胖子一拳打在了案牍上,面色变得凶狠无比,他吼道:“朕可让你退下了???”
邢子昂一惊,连忙大拜,说道:“臣有罪!”
小胖子缓缓站起身,走到了邢子昂的身边,说道:“你是阿父的心腹,也是跟随最久的....名满天下,道德楷模....可....”小胖子缓缓靠近邢子昂,认真的说道:“朕,才是天子!”
“陛下...臣...”
“朕没有让你说话!!!”
“这皇宫里,这天下间,没有人,也不能有人,替朕施号下令!!”
小胖子冷冷的说着,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说道:“邢君请坐....”,邢子昂身躯微微颤抖着,坐了下来,“坐在胡椅上!”
邢子昂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胡椅上。
小胖子忽然又笑了起来,温和的问道:“怎么样,可是舒适了许多?”
“回陛下,却是舒适了许多....”
“邢君啊,既然舒适好用,何必再提什么礼不礼仪?”小胖子无奈的说道,刚才,邢子昂一直劝说他,君王坐胡椅,乃是不符礼的行为,小胖子继续说道:“这又怪马均何事呢?”
“马均善工,他今日为朕献上一副水车图,你可知,若是这水车能做出来,灌溉万里农桑,对于民生是何等之大事?”
“朕知晓,孝康皇帝,还有你们,都是对这些很不屑的,可是朕不同,朕以为,但凡能对国对民有之物,哪管他是胡是华夏,失不失礼,朕都敢用!”
“新奇之物,便这么不被你们放在眼里,你我今日所用之物,对先祖所言,不为新奇物也?”
邢子昂低着头,脑海里一阵空白,说不出话来,刚才天子的暴怒,让他心神都有些恍惚起来。
“邢君...朕有些劳累了....”
“臣....告退....”
“邢君,记得,完事不能太过,若是你不知,便不要贸然指责,马均那衣,乃是闻人公所留,马均初次前来拜见阿父,便是穿着这身,自从闻人公逝世,马均少言语,闷闷不乐,以闻人公遗物悼念,你这般指责....心何能忍?”
邢子昂满脸羞愧,说不出话来。
当他走出皇宫的时候,在冷风之中,方才回过神来,他心里还是对这些有些抵触,他不想天子沉迷于这些物什之中,遗忘了国家大事,不过,他也并没有那么的迂腐,若是对国民有利之物,他还是愿意去支持的,当今天子与孝康皇帝不同啊。
孝康皇帝并不看重这些东西,他曾说过,此小道耳,不过,天子尚且年幼,也是与马均一同长大的,他对于这些东西好奇,也是正常的,但是,前往不要沉迷其中啊,邢子昂有些无奈的想着,他唤来了车马,便朝着马均的府邸走去,他要当面与马均道歉。
.............
“你欲求官?”
王符冷笑着,打量着面前的贵霜王子。
腻色迦有些无奈的说道:“王公,我欲参与考核,只是,官吏不许,因我非汉人,我之好友,东君,如今也是在太尉账下为官,我也想留汉为官,我与太学院数年,知经书,识礼法....”
“是麽?”
“却是如此...”
王符看了看他,便从案牍下翻出了几张纸来,随意的写了几份经书诗文开头,便将这些递给了王子,王子连忙挥笔写了起来,王符皱着眉头,看了片刻,他字还是不错的,写的也没有甚么错误,甚至还在其下写出了其中大义。
写完之后,王子小心翼翼的将诗文递给了王符,恭敬的说道:“望君审阅。”
王符只是看了几眼,便说道:“狗屁不通...不过,比朝中那群庸碌无能之辈好些,也能为官为吏了....”,他随手又写了一封令,说道:“将此令带去蔡邕那里,让他给予你考核之资格,下次考核,你便能与组多学子们一同考核了...”
王子手持王符的手令,极为激动,连忙大拜,说道:“多谢王公!”
“王公!”
仆从连忙走了进来,皱着眉头,表情肃穆,王符一愣,看到他如此肃穆的表情,撇了撇嘴,看向了王子,说道:“那你离去罢....”,话都不愿意多说,王子再三拜谢,这才离开了王符的府邸,在他离开之后,那仆从这才说道:“王公...雒阳周围几地...土里遍是卵,白中带黄,正如王公所言....”
王符握紧了拳头,皱着眉头。
这些年来,雒阳从未遭遇过任何的灾害,可是,雒阳却很少未曾下雨,干旱久矣,早在王符的潜夫论之中,他便提出了久旱必有蝗灾之说,这是他在西凉时,经过长期观察所发现的,他曾在西凉耕耘,又从土地之中翻出这样的白色卵物,极为多数,随后,西凉便爆发了大规模的蝗灾。
这时,王符明白,所为蝗虫乃是鱼虾所化的说法,根本不可靠,蝗就是虫而已,只是,在干旱时日,他能下更多的卵,雒阳若是出现了蝗虫,那可不是好事,雒阳可是天下重中之重啊,王符早便派出了这些心腹,四处探寻,没有想到,还真有所发现。
王符皱了皱眉头,从案牍上拿了几分纸张,说道:“你现在便带我前去。”
随后,王符便是在司隶地区四处走访,先后在雒阳,平县,平阴,谷城等地区都发现了大量的蝗虫卵,这让王符的表情也是变得愈加的凝重起来,他又连忙记录,将发现的地区一一标注起来,他想在蝗虫出现之前,便将他们集体消灭,虽然这样很是困难。
但他是王符啊,就是要做他人所不能做之事!
来到了中牟县,王符率领着属从们,急急忙忙的赶往了农田。
在耕地周围,不少的农夫们都在静静的望着他们,有些疑惑,不知他们要做什么,王符褪去了衣裳,便趴在了土地上,双手扒弄着泥土,随从们也没有闲着,都在四处一一探寻,王符皱着眉头,趴在泥土上,这里被挖了一个坑,在坑里,可以看到与凝土凝结在一起的一堆白黄色的虫卵。
唉,这里也有,不好,看来整个司隶地区,都要出现这样的大规模灾害了,必须得要早做准备,不然,若是司隶地区受灾,不仅伤民,对于当今天子的威望,也是巨大的打击,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啊,百姓又多愚昧,他们如今还念叨着甚么蝗神呢!
他拿出了笔墨纸张,开始记录起此处的灾情来。
“噗嗤~~”
王符一颤。
不知何时,一农夫打扮的人,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插在了王公的后背上,周围的人一时没有缓过神来,那人咬着牙,穷凶极恶的不断的刺击,连刺了七八下,雪犹如梅花一般在王公的衣上绽放,周围的随从怒吼着,冲了上来,将那人扑倒。
周围那些农夫们,忽然都从衣袖里掏出了匕首之类,怒吼着,便朝着王符便冲了过来。
王符的随从们大怒,纷纷拔剑,与他们厮杀。
王公趴在泥土上,匕首就插在他的后背上,嘴里滴落下血液来,染红了他洁白色的胡须,衣袖上也沾满了血液,他颤抖着,拿起了笔,在纸张上写了起来,看到他这个模样,那些死士们心里明白,这厮是发现他们受何人所雇了,不要命的朝着王公冲来。
王公的随从们,全然都是军中精锐,还有不少人乃是天子所赐的,他们战力强悍,根本不是这些刺客所能匹敌的,看到王公受创,他们心里大恨,也是拼起命来,刺客们一一倒在了他们的面前,没有人愿意被他们生擒,失去战力都是立刻自杀。
战斗渐渐结束了,王公那带着血迹的手再也抓不住笔墨了。
王公倒在了这片泥土之上,血液与泥土交融,头静静的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三月十四日,王公被刺与中牟,当场身亡。
天下震动。
天子坐在厚德殿里,浑身都在颤抖着,双眼布满了血丝,他面前,乃是王公临死前的手笔,前方都是记录各地蝗虫卵的记载,到了最后,那一行杂乱带着血迹的笔迹,乃是他死前所写。
当王公被刺之后,跟随他的护卫们,自杀者有二十六人,其余几人,也是含泪将这份遗书交给了天子,王公那般精明的人,定然是发现了那些刺客的身份,还望陛下能够严惩奸贼!为王公复仇!
小胖子低声哭了起来,王公手稿从他手里滑落,慢慢飘荡着。
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一行歪歪斜斜的字迹。
这一行字,王公并没能写完。
令司隶各地大量畜鸡鸭,蝗定畏家禽,它惧火,令百姓以
“你这区区黄虫,也配来接我王节信?”
“哈哈哈哈~~~~”
第0402章 哀哉王公
王公遇刺,天下震动。
从建宁五年开始,王公便没能摆脱这些刺客的缠绕,建宁年间,他共遭遇了三十七次刺杀,而新君登基之后,他也是遭到了六次刺杀,他倒在了第四十三次刺杀之中,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最为惊恐的便是直指绣衣使者张,这可是在天下脚下所出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都免不了一个失职之罪。
不过,庙堂里静悄悄的,在王公遇刺之后,天子甚至都没有出过皇宫,也没有指责张办事不力,这并没有能消减张心里的担忧,天子这般的沉默,反而让他更加畏惧,日夜不思,全力抓捕,最后,他也查到了这些刺客的来头,他们是大臣朱寓的门客。
在朱寓身死之后,受到刘佑女婿,也就是京兆令周所指使,密谋之后,在中牟刺杀王公。
张立刻将周抓获,又将朱寓诸多门客,没有涉嫌在案件的也都抓了起来,等候天子处置。
王符死了,他跟随孝康皇帝,矜矜业业的辅佐二十余年,一生为国为民,可是,在他死的时候,天下竟无人为他哀悼,众人都在拍手叫好,奸贼终于被除掉了,周也是傲然挺立,对左右言语道:“为国除贼,死而无憾也!”,而参与了刺杀的五十四人,被百姓们称为中牟五十四豪杰。
“奸贼终死!”
“大汉无恙!”
“当以相庆!”
天下大喜,百官大喜,甚至还有太学生联名,希望能够赦免周的罪行。
面对这一切,庙堂里依旧是静悄悄的。
唯独郭嘉,跪在王符坟前,嚎啕大哭。
他实在是想不通。
“为何为国为民者为奸贼,而残害忠良的却成了英雄豪杰?”
王公的仇敌实在是太多,举世为敌,在他逝世之后,前来探望哀悼的,也只有蔡邕曹嵩二人,其他人还沉迷在欣喜之中,拍手叫好,饮酒为乐,庆祝国贼不在。
郭嘉跪在坟墓之前,夜渐渐深了,他低着头,一言不语。
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郭嘉的沉思。
“谁?”
郭嘉转过头去,在夜色下,几人蒙着脸,与郭嘉遥遥相望,几人手持铲锄,腰佩长剑,意图很是明了,郭嘉并没有暴怒,也没有大吼,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站起身来,站在王公的身前,长剑指着众人,郭嘉眼里通红,盯着他们,低声说道:“奉孝在此,师君不必担忧....”
对面那几个人也有些呆愣,他们似乎并没有想到,过去了半月,这里竟还有人守着。
一行人厮杀在了一起,郭嘉挥舞着长剑,四处都是刀与剑的碰撞,鲜血四溅,郭嘉不惧生死,搏命相斗,那些人不过是周围的游侠无赖,只是想着毁了王符的坟头,扬名天下,并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越是相斗,就越是畏惧,不断的后退。
“唰~”长剑划过郭嘉的脸庞。
郭嘉眼角下被划开了一个小口子,左眼混着泪水与血液,不能视物。
“轰隆隆~~~~~”
天空之中,雷鸣四起,巨大的闪电席卷着周围,雷声响彻云霄!
似有黄龙在云头翻滚,愤怒的咆哮着!
口中喷射阵阵雷电!
游侠们心里大惧,便要朝着身后逃窜,不知何时,周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群士卒,游侠们大惊失色,却无处逃生,士卒之中,孙坚冷冷的看着这些盗贼,猛地挥手。
次日,这些游侠便再无声息,而雒阳传闻,有游侠前往王符坟前,遇鬼卒,不能战,而全部身死,据说浑身都被肢解,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极为恐怖。
“奉孝,受苦了....”天子说着。
郭嘉没有言语,坐在天子的面前,眼角有一道伤痕,险些便伤到了他的眼睛。
“勿要如此....朕要召开朝议...与朕一同去罢....”
小胖子平静的说道,郭嘉心里不明白,为何对于这样的事情,天子心里还是如此的冷静,莫非做了这天子之后,就连你原先的火暴性子就已经不在了麽?
朝议开始,百官安静的等待着天子前来。
小胖子不久便出现在了百官的眼前,眼神深沉如水,见不到一丝的波澜,不过,他越是如此的反常,百官心里便越是畏惧,他坐在了上位,郭嘉也站在了百官之中,百官拜见,小胖子却依旧沉默着,冷冷的望着他们,并没有言语。
百官尴尬的站在位子上,也不敢坐下。
没有了王节信,他们心里颇有些不习惯,无人可烹。
“将周押上来....”
天子说道。
张连忙小跑着出了大殿,等待了少刻,两个宿卫押着周走了进来,这些日子里,经过不少人的奉承与赞誉,周早已没有原先那般畏惧,即使自己死了,也是除贼的豪杰,日后,说不得还能进入忠烈堂,又有什么畏惧的呢?他心里想着,仰着头,走进了大殿之中。
天子冷冷的看着他。
“周...便是你麽?”
“回陛下,正是臣....”
“你不怕死?”
“为国除贼,死得其所,更有何惧?”
“呵呵呵~~~”
小胖子冷笑着,说道:“将这厮拉到王公坟前,烹死....朕要看看,他还惧不惧....”
顿时,百官脸色大变,就连张也有些茫然,小胖子说道:“堵上他的嘴,免得这厮不忍痛苦,早早自尽,至于其余人,全部腰斩....张?”
“臣在!”
“现在便去.....”
“陛下!!”
百官再也忍不住,几人连忙走上前来,带头的那人正是郑玄,郑玄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厮谋害庙堂大臣,的确死罪,不过,所谓烹刑,过于严酷,还望陛下莫要施如此重刑,为君者不可暴也.....陛下要知商纣秦皇之事,不可为之啊....”
“哦?郑公是以商纣比朕?”小胖子眯着眼睛问道,忽然,他大笑起来。
“哈哈哈,郑公说的也有道理,那朕便当一回商纣....张!”
“陛下!”
“将他炮烙....”小胖子冷冷的说道,在这个时候,周已经不能保持方才的高傲了,他不怕死,可若是这般残暴的被处死....他双腿都在颤抖着,若不是宿卫紧紧的抓着他,只怕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小胖子眯着眼睛说道:“灭其宗族,东阳周姓者,大汉永不录用。”
张不敢反对,押着周便朝外走去,这个时候,周嚎啕大叫起来,这不是灭族,是灭整个宗族啊,大汉几百载,也没有人遭受过这样的酷刑啊!
“陛下,不可啊!陛下要以仁义治国,若是孝康皇帝在,便不会...”
“住口!”小胖子大吼道。
“朕不是孝康皇帝,何耶耶教会了朕仁政,可是他没有教朕忍气吞声!”
“他告诉朕!九世之仇,尤可报!”
“与朕脚下,杀朕心腹,此仇不报,不为人子!”
小胖子猛地盯着张,张再不敢拖延,将大哭着的周直接拉了出去,百官面色苍白,郑玄更是说不出话来,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百官,竟没有人能够与天子对峙,能够说服他,平日里,是谁担任这个要职,斥责天子呢?
哦....对了,是王公....
王公不在,何人能够再相劝呢?
百官心里忽然都有些复杂,皱着眉头,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语。
“张俭!”
“臣在!”
“所有在王公逝世之后,饮酒为乐,弹冠相庆的大臣们,都给朕拿了,罢免官职,永不再用!”
“遵....旨。”
“将王公运进忠烈堂..百官护送,敢有反对者,以死罪论处.....再做一堂,为奸逆房,便设于忠烈堂之隔壁,雕建宁元年以来的反贼,令其跪向忠烈堂,受万世唾弃!”
“遵旨!”
在这一刻,天子彻底变成了天子,百官无人敢反对,君临天下,他高高仰视着群臣,皱着眉头,他比孝康皇帝要残酷的多,行事也不会仔细斟酌,只是,他手中握着近二十万的强军,何人敢反对?何人敢作乱?
另外,便是王公逝世之后,关于他的位置,司徒之要位,天子眯着眼睛,他原先是想把这个位置给予郑玄,或者卢植,可是没有想到,这些大臣们的表现竟如此让自己失望,他想了片刻,看着邢子昂,下令道:“令曹操进雒阳!”
邢子昂点点头。
曹操当然不能为司徒,他无论是政绩还是声望,都不能成为司徒,不过,小胖子心里另有打算,邢子昂善政,却少了些谋略,他如今四十余岁,却是也能作为司徒了,毕竟,他没有任何的污点,才能也有,自己也能信任他,他做了司徒的话,尚书令这个位置肯定会空下来。
曹操这人,便是他心里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了。
至于曹操的三韩相的位置,听闻辰韩太守田丰这些年来政绩不菲,或许他可以接替曹操的位置。
小胖子心里想着,便下令退朝,百官哀叹着,纷纷走了出去,他们眼里满是担忧,却不敢言语,没成想,天子登基还不到一年,便表现的如此酷烈,若是再执政几十年...唉,群臣摇着头,不敢多想,在这个时候,张押着周,前往王公的坟前。
雒阳百姓愤怒,士子拦路。
对于他们,张冷静的说道:“违者死。”
绣衣使者从来就没有留过情,几个带头者被绣衣使者直接杀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拦路了,被押到了王公的坟前,周已经吓得有些失常,浑身哆嗦着,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张也不理会他,令人架起了鼎,周疯狂的吼叫,士卒们推着他。
鼎下燃起了熊熊烈火。
当士卒们将他推下去的时候,鼎里传出悲惨的吼声,士卒们不管不顾,拿着长矛,将想要逃离的周一次又一次的按在了鼎里,周便这样消逝在了鼎中,张冷冷的看着他,群臣整日都上奏请烹王节信,可是没有想到,这初次被烹死的人,竟然是害死了王公的人。
周的惨死,让整个躁动的雒阳都寂静了下来。
而百官们则是要护送王公的灵位前往忠烈堂,无论他们是否情缘,他们低着头,只管前进,只因在他们的背后,有一众精锐的南军士卒,手持干戈。
天子亲自前往哀悼拜见,并追为平县侯,子嗣继。
在天子的强势干预下,雒阳再也没有人敢言语王符的不是了,同时,也让百官看到了天子强势的那一面,自从天子登基以来,便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从未处置过任何人,都是借着孝康皇帝的遗诏,或者以王符之令,来进行的处置,可是这一次,天子亲自下令,便将一贼活活烹死在了王公的坟前。
百官惊悚,威望便如此形成了。
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明白,一味的施恩,是完全没有用处的。
这样的天子,只会显得格外懦弱。
他想起了幼年,何耶耶的言语。
“不杀人,不佩剑,妇孺辈也!”
孝康皇帝的威望,也是建立在了堆积如山的人头之上,雒阳城头那些风干的人头,昭显着孝康皇帝的威严,而如今被堆放在雒阳城外的首级,则是竖立起了当今天子的威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很快的,奸逆房出现在了忠烈堂的周围。
周围摆放着各类的刑具,以董宠,陈为首的奸贼被雕刻成了像,面朝忠烈堂跪着。
天子这个行为,才是真的要了命,百官之中,有人不怕死,也不怕天子剑,可是却怕这奸逆之称,若是无数年都要跪在这里,承受百世谩骂,后人唾弃,这是多么的恐怖啊,天子借着此事,也彻底震住了庙堂之中的大臣们,如今的天子,一举一动,都没有大臣再敢轻视。
韩门也是愈加的小心翼翼,面对天子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抬头。
至于郭嘉,朝着天子重重一拜,再没有言语,天子大喜,将他扶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位能臣,如今又得到了一位,郭嘉经过王公多年的教诲,日后,定然不会让自己失望。
另外,便是加强绣衣使者之事,在这事之后,百官们想要打压绣衣使者的事情,已经没有了盼头,天子将王公之死,视为奇耻大辱,源源不断的资助张,继续扩张绣衣使者的掌控力度,就连廷尉也是如此,好在廷尉张俭并不是张这般的天子鹰犬,并不会如同张那般残暴无情。
张温到达幽州之后,才听到了王符身死的消息,驿站士卒前往各地的速度,显然比这批新军的速度要快的多。
他哀叹了一声,低头不语。
王公之死,却是为大汉带来了一位铁血帝王。
犹如孝文孝景之后的孝武帝一般,铁血强硬的君王。
奈何我王公啊,哀哉,痛哉。
第0403章 夜探掖庭
熹平元年,六月初
马均这才献出了改进之后的翻车图纸。
天子欣喜的看着手中的图纸,马均写的很是用心,各个地方都有详细的记录,天子虽然看不懂,可并不妨碍他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现的极为欣喜,马均也解释道:
“此物,车身用三板拼成长槽,槽两端各架一链轮,以龙骨叶板作链条,穿过长槽,车身斜置在水边,下链轮和长槽的一部分浸入水中,在岸上的链轮为主轮,主轮的轴长,两端各带拐木四根...”
“人靠在架上,踏动拐木,驱动上链轮,叶板沿槽刮水上升,到槽端将水排出,再沿长槽上方返回水中,如此循环,连续把水送到岸上,便是十岁孺子,能够使用,可引下游之水上...”
马均解释的很是清楚,不过,天子也只听懂了一句可引水,还极为便利,建造也不会耗费太多的费用,这让天子极为的欣喜,他咧嘴,笑着,说道:“善,大善,此物为国民重器,农桑要物,马君功高矣,当赏!当赏!!”
听到天子这般言语,马均反而是摇着头,说道:“此物,臣只是稍加改进,并非是臣所造。”
“哦?”
天子双眼变得有些炽热,连忙问道:“那这制作者乃是何人?”
马均哀叹了一声,说道:“乃是故掖庭令毕岚与宋典所做....”
“嗯????”
“你说甚么??”
小胖子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问道,那两个阉人,还能做出这么利国利民的物什?
马均无奈的说道:“陛下不知,孝康皇帝勤俭爱民,不愿与皇宫内动工修湖,可皇宫道路杂乱污秽,无湖水可取....有损天家颜面,故而,毕岚便与宋典一同做出了这翻车,以取河水来清扫道路....”,马均缓缓解释道,“我也是曾看过此物,如今加以改进罢了....”
小胖子沉默了许久,皱着眉头,没有言语,他转过头,看了看一旁的韩门,眼里似乎有些恼怒,韩门立刻低着头,脸色有些羞愧。
“唉...可惜...”小胖子摇着头,连说了三句可惜,却也没有说可惜什么。
“此物,你拿给袁逢,让他在天下推行,务必要在明年之前,让各地都知晓此物之用,以盛农桑....”小胖子说着,马均点了点头,问道:“陛下,不知此物当取名为何?还望陛下赐名....”
天子咧嘴笑了起来,说道:
“便唤作熹平翻车.....”
“遵旨!”
天子又鼓励了马均几句,便让马均离开了,马均最近在忙着改进织绫机,却没有什么太好的想法,天子也是希望他能够造出更多这般的利器,能够提升大汉之国力,袁逢在拿到了图纸之后,对马均的言语半信半疑,随后与马均一同观看了第一架制造的翻车以及作用之后,袁逢大喜。
他立刻便能看明白,此物对于农耕有多大的用处。
此物,不仅能够灌溉农桑,最主要的,他还能作为抵抗涝灾的利器,这样的物品,当然要尽快的推广啊,袁逢没有迟疑,立刻向各地刺史递交了这图纸,要求他们动用匠人,制作翻车,百官对于这些的稀奇古怪之物,向来是没有好感的,就是当地的刺史也是一般。
不过,袁逢在书信里再三说明,此物对于农桑有大利,可抵御涝灾,这才让刺史们有了兴致,毕竟,能够提升他们的政绩,何况这是三公之令,他们连忙修建起来,大汉在建设了驰道之后,对于各地的传令显然是快了很多,大汉的驿卒也接近二十万人。
除了较为偏远的边地,其余地区都开始动用马均所造的熹平翻车,而他的真正建造者,百官们是不屑于说出口的,毕竟,阉人这么能制造出如此有用的利器呢?在真正看到了翻车的作用之后,这些官吏们纷纷上表,参奏马均之功劳。
天子也曾召他,想在百官面前,给予赏赐,马均却是拒绝了,他认为,自己不过是改进,若是天子要赏赐,可赏赐真正的制作者,毕岚,宋典二人,宋典虽死,毕岚如今还在自己的家乡啊,不过,天子并没有应允,百官也是装作未闻。
当事情传到天下的时候,官吏们言语道:“阉人为取悦天子,做翻车以洗地,耗费国库钱财,如今马君改进之,用之于民,可见贤才与阉人之别也。”
看到翻车的成效,百姓们是开心的,马均的名望这才逐渐传播开来,在听闻他是闻人公的弟子之后,天下人对他的认可也就更深了,朝中大臣也不时的念叨起闻人公来,天子沉默无言,他的确是需要闻人公这样的大才,闻人公之急智,是百官所不能匹敌的。
但凡有需要耗费大量钱财的地方,闻人公总是能提出最为完美的提议,有些时候,就连王公都会被他的提议所震撼,甚至与他结交。
可惜啊,自己麾下,却没有这般的大才。
随后,按照王公遗言,庙堂开始了对司隶地区的灭蝗之策,百官之中,还是不少人反对,他们认为,蝗虫乃是河中鱼虾所化,当大旱之时,河中无水,鱼虾化为蝗虫....比起先人那套蝗神的说法,他们虽然好了很多,却也是极为愚蠢。
朝中,也只有蔡邕一人,是支持王公遗言的,他认为,这蝗,不过是虫罢了,什么鱼虾所化,全是胡扯,百官不听他的,与他争执起来,坚决的认为蝗虫就是鱼虾所化,蔡邕一怒之下,从太尉府之中接来了东君,好好的给这群大臣们讲讲,鱼虾是甚么样的!!
果然,当东君开始说起他们东那长着胡须的鱼虾的时候,这些大臣们屈服了....
你说的对,你说了算!
把这厮拉下去!
在这几天,百官们想起了昔日老太尉所带给他们的恐惧。
蔡邕便开始在司隶地区忙碌起来,大量的畜鸡鸭,告知百姓以火驱蝗之法,经过蔡邕的一番努力,到了八月的时候,雒阳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蝗灾,有蝗出没,却被当地百姓大量的烧死驱赶,又被鸡鸭所食,大臣们也才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九月,天子下令,扩招鸿都门学。
在孝康皇帝所设的鸿都门学的基础上,再加上了一门“工学”,所谓的“工”,便是马均这般能人,他将马均请到了鸿都门学,让崔好生照顾,马均本来是不大愿意前来的,可是天子告知了目的之后,他才恍然大悟,鸿都门学,建于建宁年间。
孝康皇帝在鸿都门学召集了大量的书,画,诗,赋之名家,日夜钻研,作画书赋,孝康皇帝也爱好此道,常常前来鸿都门学作赋,在他的努力下,整个大汉的文风迅速的发展兴盛起来,如今,天子要再设一工,这引起了这些名家的不满,马均何能,匠人何能,能与吾等同列?
不过,如今天子威望正盛,他们不敢反对,只能将抱怨藏在心里。
天子在建设之后,便从天下召集名工能匠,与马均一同做工。
很短的时间里,便得到了大量的人才,这些人才大多都是在各地为官匠的,又各自精通的地方,鸿都门学顿时热闹了起来,这些粗鄙的匠人,常常聚在一起,大声的争辩如何制造,就是马均也不能说服他们所有人,平日里虽然对他极为的尊敬,可是在手艺上,他们都不服输。
大臣们哀叹,天子沉迷小道,国将不治矣。
天子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不满,大力的扶持这些匠人,并且对于有功者进行了大量的赏赐,天子表现的如此明显,自然再次带起了一阵风气,先前孝康皇帝时期,为了能够增加耕牛的数量,天子曾刻意的表现出好牛,百官模仿,天下模仿,建宁年间耕牛的数量这才暴增起来。
如今也是一般,在天子好工的风气下,天下也逐渐兴起了这股风气,原先为众人所鄙夷的胡椅,正因天子所喜,而被百官所用,有些时候,百官是最为坚定的,可在另外一些时候,他们又总是最先朝着天子靠近的那一批人,天子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并没有进行阻止。
崔崔公看到这个情况,也连忙写了一篇《天工赋》,献给天子,再次获得了重赏。
匠人们千幸万苦,制作出各种物品,获得的奖赏竟还没有崔多....这也无奈,崔在文坛上有很大的名望,他所作的文赋,所带来的影响定然是匠人所不能比的,这也是天子所在意的。
随着各种利于国民的器物相继出现,百官之中的反对声才逐渐的变少,从古至今,便未曾听过哪个君王是如此爱好这些匠人之物的,天子算是初次了,不过,起码天子爱好这些,总好过爱砍大臣的头,大臣们干脆也就不加以干涉,不过,在太史令的UU小说,已经出现了对天子不利的言论。
“帝好奇技淫巧,舍本逐末,百官谏而不从。”
到了十月,曹操到达了雒阳,不过,天子并没有急着召见他。
小胖子坐在胡椅上,看着手中的上表,这是曹操所上,关于三韩水军与倭国诸事的,在上表之中,可以看到这一年之内,三韩水军的发展,又造大船近百,操练水军近万人,不过,即使有这般的水军,还是不能冒然参与倭国之内事。
原本,孝康皇帝是要将倭国一分为二,整合起来,便于商贸的,可是没有想到,先帝中道崩殂,倭国之事也便停了下来,卑弥呼也趁着这个时间,立刻转交了自己的王位,让大汉控制倭国的意图遭到了破坏,曹操无奈,不过,他也绝非无能之辈。
他故意在卑弥呼身前作戏,言之新君有讨伐倭国之意。
卑弥呼也没有轻易的上当,虽然表现出了惶恐,可还是没有向曹操求情,曹操也不多言语,没过多久,当张温所需要的军事物资到达三韩,张温亲自率领大军到达幽州的时候,处于三韩的卑弥呼这才慌了,她能清楚的看到,大汉的确是要动用军事了,在三韩幽州聚集了数万精锐。
她这才向曹操求情,并且希望再次前来雒阳,拜见新君。
张太尉征伐高句丽之事,只有百官知晓,幽州也就只有刺史等寥寥几人知晓,卑弥呼自然是不知道张温的动向,她又看到曹操正全力打造战船,心里自然是惶恐,曹操本来就要前来雒阳拜见新君,故而直接将她带了过来,小胖子看完了他的上表,眯了眯眼睛。
此刻已经是深夜,小胖子站起身,动了动后背,看向了一旁的韩门。
韩门有些茫然的看着天子。
“咳咳,太后可曾休歇了?”
韩门瞪大眼睛,摇着头,说道:“奴婢不知.....”
“混账,那还不去打探!”小胖子愤怒的说道,韩门这才连忙跑出了厚德殿,过了片刻,他才回到了厚德殿,说道:“国家,太后已经入寝....”
“好,快些,带朕去掖庭!!!”
韩门看着急不可耐的小胖子,心里想要反对,却说不出话来,太后虽有令,可是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国之君,自己怎么敢拒绝呢?他连忙率领黄门,带着天子便悄悄的赶往了掖庭。
到达了掖庭,天子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说道:“你们在此守着,不可入内,也不可让任何人进入!”
“遵旨!”
小胖子笑了起来,连忙走了进去。
当他这次走进掖庭的时候,万幸,只有蔡美人一人在此,她正在与宫女聊着什么,看到有人走了进来,转过头,看到来人是天子之后,宫女惊慌失措,连忙大礼拜见,昭姬只是平静的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行礼,她那一瞥,看的小胖子心里燥热。
他挥了挥手,对宫女说道:“出去!”
宫女连忙低着头跑了出去,小胖子咧嘴嘿嘿笑着,坐在了昭姬的身边,认真的盯着她看,昭姬长得极为美艳,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那般清澈的眼眸,她看到小胖子这般模样,只是白了他一眼,那可爱模样,小胖子看呆了....
“陛下,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清脆的声音响起。
小胖子一愣,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嗯?”
“陛下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嘿嘿,你我夫妻,可自你入宫以来,从未有时日能够单处,朕心里甚是思念,故而前来....”
“还望陛下莫要失礼....”昭姬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
小胖子一看,表情更呆了,呆呆的看着她。
“好看,甚是好看啊....”
第0404章 无妄之灾
小胖子那炽热的眼神,并没有让蔡昭姬出现什么异样,自从她入宫之后,太后对于掖庭原先的措施进行了改进,撤掉了那些原本该来教导昭姬的宫女,并且也对天子看管的甚是严格,这是为了以免天子过早行房事,这让蔡昭姬并不知晓那些事。
当她问行房事为何事的时候,众人也不敢多言,只是低头不语。
对天子,也只是有些好奇与疑惑,她先前曾问过太后,为何不许天子前来?太后温和的告诉她,为了能够让天子把身心都用在国事上,不能因你误了国事,听到她这么解释,蔡昭姬也就明白了,点着头,时常跟着太后,照料小饶阳,太后与太皇太后对她都很是疼爱。
“嘿嘿...”小胖子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陛下....”昭姬也没有缩回手,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问道:“听闻雒阳受蝗灾,灾情如何?可有百姓伤亡?”
“哈哈哈,伤害并不大....有你夫君在,百姓当无忧!”小胖子傲然的说道。
“那便好。”蔡昭姬微笑着说道。
“你怎么也关心起民事了?”小胖子笑着问道。
“阿父曾言,建宁年间,北方受灾,百姓多伤亡,孝康皇帝心痛之下,竟吐血晕厥....我担心,你也会如此....百姓也是不容易....”
听闻此言,小胖子脸色一愣,缓缓放开了她的手,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言语,蔡昭姬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我听闻你以酷法处死了为首的刺客?”
“嗯...这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宫里来了不少罪妇,听闻都是受此事牵连....”
“呵呵呵...”小胖子冷笑起来,说道:“这么,你怜悯她们??你可知晓,她们的夫君家父,杀死了朕的司徒!就在这雒阳里,肆无忌惮的杀死了当朝司徒!!!”
看到小胖子愤怒的模样,蔡昭姬并没有畏惧,伸出手,握住了小胖子的手,说道:“陛下,她们又不知晓,亦未参与,何罪也?”
“若不如此,如何能够震慑百官,若是惩罚不够,日后是不是就无人敢为大汉司徒了?”小胖子倔强的说着,不过,怒火稍微消散了一些,蔡昭姬摇着头,说道:“陛下这番行事,已经震慑住了百官,臣妾虽为妇孺,亦然知晓,不可独施恩,不可独行威,威恩具为,御人之上也。”
“陛下聪慧,岂能不知呢?”
蔡昭姬看着小胖子,温和的说道。
小胖子深吸了几口气,强行按住了内心的怒火,抽出手来,站起了身,说道:“不必你来教导朕如何行事!”,说完,他便朝着屋外走了出去,蔡昭姬有些委屈的看着他离去,低着头,小胖子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住,又返身走了回来。
在蔡昭姬惊愕的目光中,啄了一下她的脸,这才离开了掖庭,只留下面色羞红的蔡昭姬,瞪大眼睛,脑海里一阵空白!莫非这便是行房事?我要作阿母了?她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
次日,小胖子坐在胡椅上,皱着眉头,心里还在思索着,恩罚并施的道理,他是知道的,可是,若是按照蔡昭姬的建议,进行特恕,日后还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会不会有更多的奸贼冒出来,危害到朝中三公,甚至是他自己的安全?
这事可不能轻易的决定啊。
韩门在一旁,也看到了天子面有忧色,他并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从掖庭出来之后,天子便一直都是这番模样,这究竟是为何啊?他心里不知究竟为何,也不敢妄自开口,只能低着头,忍受煎熬。
天子思索了许久,哀叹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韩门,你去将邢子昂给朕叫来!”
听到天子的吩咐,韩门连忙前往,没过多久,邢子昂就来到了皇宫内,心里还是分外的疑惑,天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悦,让他坐在了自己的面前,沉默了片刻,他方才说道:“此番处置刺客,牵连者甚多,朕心亦有些不忍,只是,若是贸然赦之,又怕日后贼人行凶,不知邢君可有指教?”
邢子昂听闻,愣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先前处置,已经是使得贼人胆寒,无处遁形,何况,绣衣使者日渐强盛,遍布天下,此等恶事,日后定然少矣,而陛下若是能仁涉一众牵连者,定能使得百官欣慰,感恩戴德....”
“何况,乱世当用重典,如今大治之世,若是天子能以多施仁政....”
邢子昂慢慢说了起来,他知道这些空白的道理没有办法说服天子,便只能从可以获利的方面来说了,听到他这一阵解释之后,天子心里也慢慢动摇,他无奈的摇着头,说道:“那便如此罢.....”
熹平元年十月
天子下诏,再次震惊了天下,天子赦免了很多受到王公遇刺案牵连,无辜下狱或者为奴为婢的众人,又将原本插在王公坟前的首级取了下来,令人葬之,天子这般突兀的行为,并没有让百官感到不适,反而是大为夸赞,天子仁慈啊,先前那般酷烈,也是因对王公之念啊。
在士子们的带动下,百姓们也再次念叨起天子的仁慈来。
在强势的压制群臣之后,又施与恩德,何况被赦免的大多都是些妇孺,在根本上,对大汉造不成任何的威胁,这样的做法,收获很多,天子思索了很多,终于,还是将自己的张狂与高傲藏在了心中,摆出了与阿父一般的温和笑容。
这笑容,孝康皇帝是从邢子昂身上学来的,如今却是传递给了小胖子。
不过,小胖子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成不了孝康皇帝,若是再有这般的事件,自己照样学不会隐忍,肯定还是会大下杀手,这点,他与孝康皇帝截然不同,若是王符被刺杀与建宁年间,又会如何呢?孝康皇帝肯定会借此事,解决掉朝中的一些麻烦。
但是,他肯定不会因此事而大开杀戒,为了一个失去了作用的王符,孝康皇帝不会去疯狂复仇,在他心里,只有大汉的利益才是最高地位的,为了大汉,他甚至能够让自己疼爱的幼子离开雒阳,小胖子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他是个讲情义的,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大臣遇刺而无动于衷。
孝康皇帝可怕的地方,就是他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喜怒,为该怒的事情而怒,为该喜的事情而喜,完全不会跟随自己内心的想法,毕竟,在他登基的时候,他就时常看着天书呆愣,担忧大汉的未来,四处又全然是强敌,他也只能如此,才能力挽狂澜,打造一个盛世之基。
小胖子并没有他那般的担忧,如今的大汉之强,绝对不是他人所能轻易毁灭的。
小胖子跟随何休久矣,心里更多的还是随心所欲,不能多隐忍。
而太后在永宁宫,正在用膳,忽然听闻有宫女无意告知,天子前些日子去了掖庭,还是在深夜里去的,太后大吃一惊,连饭都关不上了,连忙起身便前往掖庭,急急忙忙的到了掖庭,蔡昭姬笑着将她接了回来,太后肃穆的坐在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蔡昭姬有些纳闷,不解的看着太后。
“咳咳...这...”
太后不知该如何发问,思索了许久,方才问道:“听闻,天子曾来?”
听到这句话,蔡昭姬顿时低下了头,面色也是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太后一看,心里大怒,这还了得啊,咬着牙,愤怒的说道:“这竖子....这竖子,可是.....我不是与你说了麽?暂且还不能如此!你为何不听呢?”
蔡昭姬委屈的说道:“阿母恕罪,陛下...行事极快,臣妾尚未回过神来...便已经....”
太后听闻,也是无奈的叹息,看了看蔡昭姬的腹部,问道:“可有异样?”
蔡昭姬点点头,再次低下了头。
太后仰天长叹,家门不幸啊!这厮竟如此胆大妄为,自己再三劝解,都是擅自行事,不行,这竖子要好好教育一番了,她起身,看向蔡昭姬的目光也就渐渐温和了起来,看了看她的腹部,说道:“你且等候片刻,我这便带那竖子前来....”
太后怒气冲冲的返回永宁宫,立刻派出宫女,去将天子带来,天子原先正在忙碌着呢,就听到太后召见,将手上的杂事放下,立刻前往永宁宫去,到了宫中,便看到太后有些恼怒的坐在位置上,其余宫女都是低着头,太后冷冷的说道:“尔等都先出去,不可接近!”
宫女黄门都离开了永宁宫。
小胖子笑着问道:“阿母,何事啊,如此隐蔽?”
太后冷笑起来,起身,缓缓走到了小胖子的面前,小胖子被太后弄得有些害怕,起身,后退了几步,说道:“阿母,怎么啦?”,他看到太后手里握着的那短棍,又后退了几步,太后看着他,愤怒的说道:“你这竖子,自己做了什么,还不知晓麽?”
“我是这么教导你的?嗯?给你说了,年幼不可行房事!你为何不听!!”
听到太后的质问,小胖子一头雾水,甚么?房事???
“阿母...我未曾啊...这是甚么言语?!??”
太后一听,更是大怒,好啊,敢做不敢认,挥起短棍便打,小胖子只是抱着头,面对自己的亲子,太后显然也下不去狠手,何况他还是大汉之皇帝,同样的,面对太后的殴打,小胖子也不敢抵抗,只能不断的辩解,冤枉啊,冤啊,朕未曾啊!!!
熟不知,他越是辩解,太后就越是愤怒。
到了最后,当太后拉着天子去了掖庭的时候,蔡昭姬还是看着面前委屈的天子,心里有些担忧,小胖子看着蔡昭姬,茫然的看着她,说道:“昭姬啊,你是如何与阿母说的...朕何曾碰你啊...朕....你可得说清楚啊...”
蔡昭姬一听,急了,说道:“那日,你前来掖庭,离开之前...不是....”
她低着头,没有再言语。
小胖子欲哭无泪,他看着身边凶狠的太后,说道:“阿母,可令太医令前来....朕未有啊....”
看到他这个模样,太后心里也是有些疑惑,便令宫女唤来太医令,亲自查验,到了最后,太医令方才告知,贵人仍是完璧之身,未曾行房事,听到这个消息,太后松了一口气,松开了紧抓着天子衣袖的手,小胖子呵退了太医令,委屈的看着皇后。
“咳,辩儿...既然无事,你可去处置大事了....”
“儿臣命苦啊!!!!”
当从蔡昭姬口中得知了当日的详情之后,太后也是有些呆愣....无奈之下,她还是将那些教导贵人的宫女找来,看来这些人还是不能缺少的,至于天子,为了补偿他受的委屈,太后特意交待了御厨,今晚做的丰盛一些,送与天子。
到了年末的时候,张太尉总算是在整个三韩,以及幽州部署好了军力,在秦中郡,东,乐浪郡,带方郡这四个地区,张温分别以董卓,皇甫嵩,吕布,自己四人分开部署,不过,这几人部署好了自己的军力之后,便来到张温所在的乐浪郡,想要知道何时开战。
这个暴躁的太尉,并没有跟他们想象之中的一般,到来之后便是迅速的解决战斗。
他难得的没有急躁,摇着头,让几人不要着急,此时已经是寒冬,寒冬出军,不利,当待与明年,另外,他还有别的一番部署,他让董卓等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做出即将攻击的模样,并且一定要让高句丽发现来自四方的军事部署与打击。
董卓等人都有些疑惑,他们还以为,张温会隐蔽的迅速出击,打高句丽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将其覆灭,如今这番举动,又是为何呢?
不过,即使他们心有疑惑,还是照样要执行张温的命令。
在他们摆出了各种吓唬人的风声之后,高句丽这才发现了来自四边的军事威胁,这让高句丽君臣皆惊,心里大惧,惶恐之中,甚至有人提议要撤离,朝着东部,举国逃亡,所幸他们的王君并没有听从,他觉得,大汉不会兴无名之师,还是应该排除使节,看有没有能避免战争的机会。
第0405章 鬼才吕布
当高句丽的使者来到了幽州大营,前来拜见张温的时候,张温亲自接见了对方的使者,这实在是有些诡异,这位一直高呼着要砍头的太尉,莫非还有与高句丽重归于好的意愿?这实在不符合这位老大人的性格啊,董卓等几人很不明白,皱着眉头,与太尉一同接见。
或许连使节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顺利的得到大汉太尉的接见,他半是畏惧,半是疑惑,走到了营帐之内,便看到了坐在上位那个老将军,太尉面色肃穆,让他不敢抬头继续打量,他连忙附身,熟练的说道:“拜见大汉太尉。”
这厮竟如此精通雅言,老太尉眯了眯眼睛,便有些冷酷的问道:“大战在即,你为何前来?”
“太尉,我高句丽未曾有敌视大汉之心,更未曾有过矛盾,这些年来,我与大汉都是比为近邻,以为结好.....”
“敢问太尉,为何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
张温紧紧盯着他,有些愤怒的说道:“你这厮,还有脸面来问我?你可知,东已归效王业?”
使节脸色一抽,点点头,说道:“先前不知,的确是有所冒犯,可知道之后,我们便未曾进过东啊!”,张温站起身,恼怒的说道:“我从东君那里听闻,你高句丽残暴无道,曾以东人为猎,无恶不作,如今高句丽尚且有数万东之奴,我幼读圣贤书,如何能看得尔等这般暴行?!”
董卓与皇甫嵩茫然的瞪大眼睛。
使节一听,连忙拱手辩解道:“还望太尉明鉴,吾等昔日与东为敌,战事之中,如何留情?”
“那如今呢?”
“既知东归效,战事结束,为何不归还被俘之东诸民?”
“这....”使节瞪大眼睛,有些没有明白太尉的意思。
“如今,东乃是天子之子民,天子子民,如何能与外邦为奴,若是尔等交出被俘之奴,倒也好说,若是不交,开战之时,便是尔等覆灭之日!”太尉正义凌然的吼道,使节皱着眉头思索着,拱手说道:“我这便为太尉传达消息,还望太尉莫要急躁...给予些时日....”
“给予你十七日,十七日内,若是无有消息,我便亲自率军攻伐!”
“谨喏!”
使节拱手拜道,这才缓缓走了出去,直到他离开了,吕布才有些茫然的走上前来,问道:“太尉...这,你无碍?”
“混账!老夫自然无碍!”张温被他问的怒了,大骂道,吕布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太尉可是要先迷惑他们,再来个出其不意,不到十七日,便杀上王城?”
“老夫乃是仁义之人,如何能做出这番事来?”张温皱着眉头,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每每思之大汉子民尚且在外邦受苦,我便格外不忍,待他送回俘虏,其余事,再做商议!”
听到他如此说,吕布更是不懂,转头看向了董卓与皇甫嵩,董卓与皇甫嵩相视而笑,显然,他们已经明白了什么,似乎只有吕布一人,没有理会,这让他有些沮丧,又不想舍下脸皮询问,只能皱着眉头,一言不语,看到他这个模样,张温摇了摇头,便令他们退下。
董卓拉着吕布走出了营帐。
走在路上,董卓看着身边的吕布,笑着问道:“奉先啊,你可曾去过高句丽?”
“当然去过,我先前三番入高句丽....为东报仇...咳咳....”
董卓眯着眼睛,又问道:“那你可熟知其地形?可知他要地与何处?可知他王城之事?军旅之组成?”
听到董卓这般询问,吕布就有些愣了,摇着头,说道:“这我并不知晓....”
“哈哈哈,你不知晓,那些奴隶可是知晓啊!”
听到董卓这般言语,吕布这才反应过来,大笑起来,说道:“原来如此,我说太尉今日怎么转了性?”,另一边的皇甫嵩笑了笑,说道:“不止如此,若是强行攻伐高句丽,那些奴隶,定然会被高句丽用为士卒,对大汉带来麻烦,可若是他们在我们手里,岂不是多了几万士卒?”
“还是对高句丽痛恨入骨的士卒!”
皇甫嵩微笑着说道。
吕布脸抽了抽,摇着头,说道:“皇甫公错矣,若是这般,还不如让他们以东人为士卒呢!”
“哦?”
皇甫嵩与董卓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吕布,都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二人从未去过东,吕布无奈的说道:“董公与皇甫公从未去过东,不知哪里的情况,东人,生性懦弱,从不好战....几百高句丽人便可追着数万东人征战....”
“若是他们以东人为士卒,只怕自毁阵型....”
皇甫嵩摇着头,说道:“若以性命相逼....”
“嘿...”吕布摇着头,说道:“我与东数载,从未见过有东人相斗,甚至是口头谩骂都未有,按当地人所言语,东语之中,甚至就没有谩骂词汇,就连杀这般的词汇的未有,他们如今用的还是来自与高句丽的词....”
听到吕布这么说,皇甫嵩想了片刻,还是说到:“无论何人,练之为精锐!”
吕布没有再反驳,等你见到了那些东人,就会明白了....
在这个时候,使节迅速的返回了王城,急忙将张公的言语透漏给了高句丽王,高句丽王听完,皱着眉头,久久未能言语,同时,有大臣说道:“此定为敌之计策,想以此令我怠慢战意,再出其不意,当以严守!”,高句丽王觉得他说的很有可能,立刻派人前往周围加紧防卫。
又与群臣商议,遣返奴隶之事,有大臣说道:“汉如此兴师动众,绝不会只是为了这些奴隶,就是送回奴隶,只怕也难以逃避战事,不如将这些奴隶充作军旅...以为战事所用!”
听到他这么说,高句丽王有些意动,一旁的将军却连忙劝阻,说道:“莫要如此,这些人,只怕见到汉军那一刻,便四处逃散,凭白乱我阵型,不可如此,东人不善战!”,他急切的说着,生怕大王采用这个蠢货的建议,强行把那些东人放到他们的军旅之中。
看到这将军有些惶恐的面色,高句丽王沉思了片刻,笑了笑,说道:“他想要,吾等便送与他,在这之前,令士卒们悄悄集中于带方郡....”
听到高句丽王如此言语,众人都有些疑惑,连忙问道:“大王,为之奈何?”
“哈哈哈,不可多说,只管照做,不过,诸事都要隐秘,不可令外人知晓....若有人敢乱言,我便先杀了他!”他严肃的说道,众人皆道不敢,高句丽王看着他们离开,独自坐在屋内,陷入沉思,他乃是前任高句丽王于鲜之子,于鲜早先被渔阳太守所杀,他继承了大统。
心里对于汉的仇恨,他一直强忍着,不敢泄露,生怕引来大祸,不过,如今这般,数万大军围绕在高句丽的周围,显然是不会再给高句丽喘息的机会了,若是要外逃,只能逃向扶余的方向,不过,扶余王那个蠢货,心里一直对自己极为厌恶,他定然会与汉军一同征伐自己,不会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高句丽王罗氐的确是有才能的君王,在他继任之后,高句丽迅速发展,打的扶余抱头鼠窜,强行割地无数,国力也渐渐强盛起来,不过,与大汉的国力还是不能比的,不过,他并不打算如此轻易的放弃,与其逃亡,倒不如与大汉来一场生死搏斗。
就算能拖些时日,也好过与等死!
他心里想着,看向幽州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当夜,各地的东奴隶都被带到了王城,再运往幽州,而在这夜色之中,不少灰头土脸的汉子混进了这些奴隶之中,人数不在少数,他们低着头,举动与周围的奴隶们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被集中起来之后,等了三日,才赶往了幽州大营。
还是上次那位使节,不过,他这次前来,不知为何,没有了上次那般惊慌失措的意思,看起来,沉稳了许多,这让张温多看了他几眼,眯了眯眼睛,当整整一万六千余奴隶被带到了这里的时候,军旅迅速行动,将他们带回军营。
皇甫嵩这时,才有些相信了吕布的言语,上万的东人,也没有被捆绑起来,却是被几百高句丽人带了过来,也没有一人想要反对或者逃离,哪怕在这里,他们也是沉默不语,低着头,甚至都不敢打量周围,皇甫嵩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家伙,真的能够去战场麽?
东奴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看周围,一人偷偷的瞄着周围,当他看到身边之人后,大吃一惊,这不是自己的主麽?为何也是一身奴隶打扮,还在此处呢?他吓得连忙低下头,再不敢张望,他站在前方,如此隐蔽的行为,还是没能躲过张温的眼睛。
张温看了看,没有言语,便与使节商谈了退军之事,让他离开前往高句丽报信,同时,他又注意到,听到大汉撤军,这位使节并没有露出那般欣喜若狂的表情,而是微笑着点头,这不对啊,张温令士卒们看好这些奴隶,便带着吕布几人返回了营帐。
“甚么?有士卒混与奴隶之中?”
董卓大吃一惊,诧异的问道。
张温点点头,说道:“我看其中几人,虽也是奴隶打扮,可是双眼却一直在打量周围的汉军,眼里没有其余人那般的惊恐,只怕,高句丽王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哈哈哈,还在他们之中,安插了不少人,只是,这些人接近万人,看住他们是不易的,若是有人与夜里行刺乃至于放火....”
“他们莫非还想攻我大军???”
张温没有回答,问道:“诸君可有辨认之法?”
董卓说道:“不如将计就计,便在幽州外设下伏兵,又留一空帐,士卒皆在外守之,只要有贼人放火或者行刺,便可轻易抓捕,再以伏军袭击前来之敌,如此大善!”
听到他这般言语,皇甫嵩大喜,说道:“如此可矣。”
张温却是摇着头,说道:“此事有极大风险,何况,不能与幽州内设伏兵,幽州正建驰道,日渐兴盛,外敌入幽,岂不是伤幽州之兴,害了当地之民,不可如此,当据敌与外!”,听到他这么说,董卓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张温为人虽暴虐,可是他对大汉子民,还是相当重视的。
这一点,与段截然不同,若是段在此,哪管什么幽州百姓,能砍下更多的军功便好!
吕布听闻,大笑。
董卓与张温都是不解的看着他,吕布说道:“我有一策,可轻易得知贼者何人,不知张公可愿一试?”
“哦?早听闻奉先乃是儒将,极善辩术,又通文事,却不知还通谋略,不知奉先有何妙计?”
张温笑着问道。
吕布诡异的笑了笑,便将心里之谋划说了出来,董卓与皇甫嵩还有些犹豫,张温却是大笑起来,说道:“如此甚好,说不得还能从他们口中得知高句丽之行动,纵然不能全然抓出,也不要紧,我又不是要以他们为士卒,日后自有解决之法。”
听到他这么言语,吕布便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他来到了讲台上,周围全然是传令兵,他看着下方诸多的东人,说道:“可教尔等得知,如今,东已归效大汉,百姓安乐,无有外敌!”
下方几人连忙将这些话翻译成了东语,高吼了起来。
东人这才抬起头,眼里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有人抹着眼泪,朝着吕布的方向跪拜。
吕布没有言语,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你们可以返回东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只是想问问尔等!”
“高句丽如此残害你们的族人,残杀你们的近亲!”
“视你们为牲畜!劫掠你们的财富!”
“让你们为奴为婢,羞辱了你们如此之久!”
“你们便想要这般返回麽?莫不想与汉军一同,讨伐高句丽麽?”
“尔等可愿与汉军一同,前往复仇!!!”
吕布大吼起来。
听到这些,东人之中,不少人顿时沸腾起来,举起了手臂,大吼道:“高句丽欺人太甚,愿与将军讨伐!!”,而更多的东人还是没有了刚才的欣喜,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们不愿复仇,他们只想返回东抓鱼虾。
吕布也是激动的看着这些响应他的东人,重重的点着头,说道:“把这些响应的都抓了,他们都是高句丽人!”
“嗯???”
身边的士卒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这些人对高句丽恨之入骨,怎么会是高句丽人呢?
“哈哈哈,相信我,东人绝对不会去复仇,他们只想回东,去抓他们那长着龙须的鱼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