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提升计划
亨利这人有诸多缺点,但是作为国王,他也有着自己最大的优点说干就干,而且干就要干成。
自从那天和我确定了参照英国海军模式建造法国海军的方略之后,他便像一个坐不住的孩子,上蹿下跳的拉着我帮忙,想要帮他建起一套完整的海军体系。
可是这件事那里能急于求成?百年海军,百年海军,就是说要建立起一支真正强大的海军,至少需要几十年乃至百年的光阴。
可是亨利很明显等不起,于是拽着我非要我给他拟定一个长短结合的海军提升计划。
站在我的立场,弄就弄吧。尽管我知道伊丽莎白一世在召唤我,但是我却并没有立即去见她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没有明确的君臣角色,所以我自然不必太把她当回事儿,点到为止,刚刚正好。
我给亨利提出的建议一共三条当然,仅限于海军领域,别的方面,我不管,也管不了。
一、兴办海军学校,大力培养海军人才,同时也花钱从其他强国吸引海军人才,节约培训成本。
二、采取**和民间资本合资的方式,加快建设船舶研究所,提高技术的更新迭代效率。
三、鼓励民间商队拥有自己的舰队,国家予以扶持,包括资金、技术和武力支持。
只要能做到这三点,自下而上的发起一股兴建舰队的热度,尽可能放大这个市场,很多事情就会水到渠成。
至于具体怎么做,我不知道,正打算去躲闲,却被亨利一把拉住,并交给了我一个艰巨的任务!
“鉴于启蓝你在航海方面的特殊才能,异常丰富的经验,已经战斗经历,我决定,任命你为法兰西海事学院就是第一所海军学府的第一任校长!”
“噗!”一口茶水从我口中喷出,飞出将近两米多远!
亨利的目光随着水柱远去,又收回来,笑眯眯的说道:“这么说你答应了,对吧!”
“我!”一口水呛在气管里,说话不能,结果被他拉着我的手,在任命状的“受命人”一栏里按下了手印......
当真是欲哭无泪。事到如今,看来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吧!
随之而来的,还有法兰西帝国公爵身份,以及“荣耀舰队”的名誉舰长身份......
既然如此,那我也是全无退路了,那边留下来和亨利一起忙活折腾这些乱糟糟吧。
法兰西海事学院的选址被选在南特,这里也是大西洋海岸最好的港口。学院的落成紧紧依靠着港口,空气中弥漫着轻柔地额海腥味。
这里本来是一座军营,海军的军营,现在拿来改成为学院,有其得天独厚的地方,但也需要做出一些修改。
比如,以前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但是现在,既然是海事学院,就需要军事和民事两个部分,还要加上法律、经济等内容和学科,就不仅仅是军事的内容了。
因此我也建议,亨利能够再找一些专业的人来,一起建设这座学院。
毕竟无论是英国还是荷兰,在崛起的路上都不仅仅是发展海军,更多的是武装民船。
换句话说,贸易时他们是商船队,作战时便成了战舰队,这是随时可以切换的。
也只有这种模式,才能让一个国家的海事长期发展。毕竟海军都是消耗为主,靠着内陆经济来养海军是不现实的。
只有让大海自身活起来,让业务转起来,才能真正达到自强不息、良性发展的目的。
亨利一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表示他尽快去寻找新的、合适的人选,不断的充实到这座学院之中。但是目前海军学院必须优先开设,换句话说,整座学院是奉行先军政策的,所有一切的目的,都是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
按照亨利的安排,整个学院的改造由我全权负责。
这个全权负责既包括整体的设计规划,也包括细节定制,以及施工和装修。
这个可真是让我头大不已,我上哪里去找懂得法国本地情况的设计师和工程队呢?
比较庆幸的是,智慧而美貌的玛戈王后准确的说,前王后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及时向我伸出了援手,推荐给我文艺复兴以来最优秀的设计师,以及最好的配套施工队伍。
就这样,这座耗资巨万的学院才渐渐有了样子,我在充分表达了对玛戈王后的谢意、赠给她一整套来自景德镇的上等瓷器作为谢礼之后,又派人专门联系了扎根于阿姆斯特丹的佑熙,让她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将最新的战舰、商船送一套模型过来。就算没有成品,也要有模型。
当然,我也很负责任的告诉这位经商小魔女,鉴于我与亨利的伟大友谊,南特港将对我们自家的商会完全开放,在这里,我们享有与法兰西皇家海军舰队一样的权限!
佑熙立即亲自带着人来了南特,见到我之后激动地不要不要的,尤其是拉着岚的手,围着她的大肚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按照辈分来说,我是不是该当奶奶了?二十岁的奶奶!我可真是人生赢家啊!”佑熙笑的见牙不见眼。
众人都笑。佑熙这些年在欧洲混的很不错,在格里斯卡的倾心辅佐之下,渐渐的混出可自己的名头。
此子尤其擅长投资,据说她作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大股东代言人,屡次投资罕有败绩,几乎都是以大赚收场。
这让佑熙混出了“投资风向标”的名头,不少人开始跟风投资,投入产出比慢慢就有所下降。
所以这两年,佑熙是轻易不出手,出手必见血。往往是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卷着钱走了。
除此之外,她和格里斯卡、陈奎一起,将我们的舰队也是越整越大,我们的北海舰队如今已经是完整的护航、经商、探险齐备的大型团队,完全可以自负盈亏了。
鉴于此,我决定推荐佑熙到法兰西海事学院来担任商事学院的职位,谁知亨利听了之后极为赞赏,立即决定任命“投资风向标”张佑熙作为商事学院的第一任院长,佑熙却不乐意了。
“我说启蓝,你让我来这里当老师,教孩子,这不耽误我做生意吗?”佑熙如是抱怨道。
“切!浅薄!”我对佑熙的说法嗤之以鼻。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浅薄了?”佑熙不服气。
“但凡经营,最重人脉。你当了商事学院的院长,以后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是你的学生。这么好的开枝散叶、开拓商圈的机会,你居然放任不要,还不浅薄?还不幼稚吗?””
听了这话,佑熙的眼珠咕噜噜一转,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换上一副笑嘻嘻的笑脸道:“我就知道启蓝你办事靠谱!就这么一言为定!我一定当好这个院长,不负你和亨利陛下所托!”
我咂咂嘴,不知道该怎么夸她。能够见风使舵、即使纠正错误,也是能力的体现吧。
再加上她一来,我可以把包括海军和商事的建设装修全扔给她,毕竟她和陈奎、格里斯卡现在最熟悉情况,办起来最省劲儿不是?这当真是瞌睡遇上枕头,对的事,要让对的人去干。没毛病!
当然,对于我这种“再次企图当甩手掌柜”的不良做法,佑熙表当即示了高度不满,于是不得已之下,我让阿迪肯协助她,做海军学院的建设工作。
阿迪肯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能够更多的从事教学、将自己的丰富经验传递给后人,也是他求之不得大的事情。唯一的遗憾,就是这所学校开在法国,而不在德意志。
当然想到德意志内部四分五裂的现状,想到各个大选帝侯们互相倾轧的现实,阿迪肯叹了口气,接受了这苦涩的现实,安心的当起了海军学院的副院长。
在海军分院开学之前,亨利非让我给想两句提振精神的语句,作为法兰西海事学院海军分院的校训。
想来想去,我写下了“升官发财请走别道,贪生怕死莫入此门”的名句!
翻译成法语的句子有些不那么押韵,但是这些什么都不懂的欧洲人知道什么是押韵?
这句子一出,亨利立即拍案惊奇,惊为天人!
于是法语版的国父黄埔名句便挂在了南特的法兰西海事学院大门口这是亨利的意思,他的想法是无论士农工商兵,都要以国家大事为首要之义。
虽然我觉得商学院本来就是为赚钱而生的,挂这个标语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想到封建王朝下君权神授的至高无上,这些挂着也算说的过去吧。
至于海军工厂,亨利按照我的建议,高薪从英国、荷兰、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聘请了许多造船业的老师傅,然后选出最优秀的年轻人去给他们当学徒。
我相信,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就一定能吃透现有的技术,发展出新的船舶技术来!
就这样,我承诺亨利的海军提升计划轰轰烈烈的展开了。整个法国西部都受到强烈的吸引,人才、资本,开始纷纷向着这边聚集,财富和行政意志开始慢慢发挥出巨大的效能!
而就在此时,作为院长的我却同时面对着两件大事!
第一件,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使臣到了门口,是她的亲侄女伊莎贝拉。知道我在法国干的风生水起,伊丽莎白一世坐不住了,派出最亲近的人来请我前去。
另一件事,岚快要生了!我就要当爸爸了!
545.新的生命
如果要问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最紧张,毫无疑问,等待自己的孩子降生之时,就是男人生命中最激动震撼的时刻。
我站在产房门外,焦急的来回走动着。
这个年代还不流行什么爸爸陪产,而是认为女性生产是一个非常污秽的过程,男人严格进入,否则会沾染上邪祟之气。
尽管我多次表示我并不忌讳这个,但依然被几乎所有人拦在外面,就连鸢和佑熙都跑来阻拦,可见这种观念在此时是何等的根深蒂固。
看着日头从岚刚进产房时的初升,到了现在几乎高悬头顶,还是没有动静。
刚开始的时候听得到岚一直在喊,到了后来却没了动静。我这心里真叫一个七上八下啊,就像小老鼠不停抓挠似的。
几乎是难以抑制的,我的脑海中跳出了狗血电视剧里常有的镜头。
一个老嬷嬷从产房里跑出来,满手是血,头发凌乱,焦急的问男主:“官人啊,难产了!保大还是保小哪?”
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可怕的念头赶出脑海,背上却已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了我的右手,我回头看时,却是鸢站在我的身旁。
她轻轻靠在我的胳膊上,低声说道:“先生放心吧,岚姐姐身体底子那么好,个子又高,一定没有问题的!”
她的语句是在安慰我,可是颤抖的小手却充分说明她在害怕,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担心和害怕。
到了这个情况下,我只能安慰她,而不能让她安慰我了。我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小手,温言笑道:“我知道的,我只是略微有些奇怪,岚不是一直是个急性子吗?怎么生起孩子来这么慢慢吞吞的!”
鸢笑了笑,知道我在安慰她,却没作声。华梅走到我的另一边,语带抱怨的道:“哼!我母亲以前常说,女人生一次孩子,就像是走了一遭鬼门关。男人们可不关心这个,都是只管播种,别的都不操心的!”
“是啊是啊!我也听人这样说过的!”鸢在另一边,小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
这算是审判吗?横竖我也不算错啊。于是我反问道:“难道男女在一起的根本目的不是延续后代吗?这怎么就错了?”
听到我还敢还嘴,华梅立即叉着腰,扭着我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这个现象!现象,懂吗?”
“明白!明白!”我嘴上答应着,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生命的延续谁的责任更大、谁的付出更多这个命题不是我应该参详和研究的,我能做的就是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至于结果如何,我并不清楚,但无论怎样,我都欢迎。
见我还是紧张,鸢眼珠一转,开口问我道:“先生,你有想好孩子的名字吗?”
“名字?”我闻言顿时一愣,是啊!孩子出生了叫什么名字呢?
忽然,一股做父亲的荣誉感油然而生。宝贝第一步,一定要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按照天干地支来算,今天是乙亥年、甲戌月、丁亥日,孩子肖猪,冲蛇。如果过会儿能生,算是戊申时,大驿土命,五行缺金。
今日的喜、福、财、阳神、阴归在东、西、南三向,独不利正北。
按照这个来算,给孩子取名需明补金,或者明补土、暗补金。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扭断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根头发,想了无数种方案,他们拿来的纸被我画的密密麻麻,多少种方案那!
最后,我是说,最后的最后,我定下了自己的决定!
如果是个儿子,就叫孙培思;如果是女孩,就叫孙庭维!
当然!当然!万一是俩男孩,那弟弟就委屈一下,叫备选名字孙云坚;如果是俩女孩,妹妹就叫备选名字孙庭鸳。
就这样,我一个人傻子似的坐在院子里的地上,翻来覆去的画着名字。
看我在纸上写出来的名字,华梅、鸳几个识得汉字的轻轻的念着,其他不认识汉字的只能让其他人念着听。
我哪里顾得上别人怎么看,别人怎么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就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忽然从窗口迸发而出!
那声音高亢而嘹亮,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捏住一般,呼吸都不顺畅了!
我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就想往门里跑,那哭声就像勾魂的咒语,让我的心神再也离不开被角上露出的那只小手!
她们不让我进门,说什么也把我拦在了门口!
这种激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像其他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此刻就是永恒!
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
我站在门口,双手握拳振臂高呼!
然而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在那一声哭声依旧之时,突然又穿出一声更嘹亮的婴孩儿哭声!
我顿时愣在当场!
真的!真的是两个?真的是两个小宝贝!?
几乎无可抑制的,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有后了!有两个!两个小宝贝!
就在我头脑一片混乱之时,作为助产师的挚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左一右抱着两个襁褓!
“先生!向您道喜!龙凤胎!”
听着挚的声音,我还在呆滞,身后的华梅和鸢已经尖叫着跑了过去,轻轻把两个宝贝分别抱在怀里!
我颤抖着手轻轻揭开了左边宝贝的襁褓盖头,一张丑丑的小脸在下面不安分的扭动着!眼睛紧紧的闭着,小脸涨得通红!
“好丑!”我激动的热泪盈眶,颤声问道:“这是大的还是小的?”
挚捂嘴笑着道:“这个是姐姐!”
我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哦!哦!姐姐好!姐姐好!姐姐是爸爸的小棉袄!”
激动了好一阵,随即反应过来,微微总手指碰了碰小耳朵,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受瞬间传递全身!
我颤抖着手,轻轻盖上小家伙的盖头,又转身走向另一个宝贝,轻轻揭开了盖头。
喝!小伙子似乎看见了光,微微睁开眯缝的眼睛,似乎在向着我的方向看着!
尽管我知道他看不见,但我依然激动的血脉沸腾!
我伸出手,轻轻挡在小家伙脑袋上方,生怕刺目的阳光刺激到孩子的眼睛。
我激动的就要掉泪,忍着不让它落出来:“宝贝!爸爸愿意一辈子替你遮挡风雨,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我嘴里默念着,怕孩子受风,恋恋不舍的盖上盖头,伸手擦了一把眼泪。
“启蓝,孩子的名字呢?”华梅问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用力笑着道:“起好了。问问岚的意思吧!”
屋里已经清理干净,我跟华梅、鸳、佑熙等女眷一起走进了屋里。
岚很虚弱,但是很清醒。她微微偏头看着我,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我脱掉外套,深怕外面的寒气侵袭了她,用力搓了搓手,方才坐在她床榻侧畔。
“岚,你辛苦了!”我轻声说着,用暖起来的手握住了她的右手。
“两个宝贝。”岚轻声说着。
“是的,两个宝贝!”我重复着。
“我无憾了。”岚困倦的微微闭上了眼睛。我知道,她为了生这两个宝贝耗尽了所有体力。
于是伸手从旁边接过热糖水,用小勺子轻轻喂进她的嘴里。同时轻声的问:“孩子生出来了,我给孩子起了名字。”
岚努力点了点头:“你起的,一定好。”
我心里一阵剧烈的悸动。在她们三人里面,跟我最贴心的是鸳,最合拍的是华梅,我对岚付出的最少。
而此时此刻,我却感受到一种深刻的血脉相连!
这么多年来,岚一直默默的奉献着,不管是作为下属,还是作为女人。
她的话总是最少的,做的却总是最多。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复杂心情,只能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将绿色的气劲缓缓度给岚,帮助她恢复。
岚微微舒出一口气,轻声说道:“先生别费力了,很快会好的。”
我却不回答她,而是轻声说道:“姐姐叫孙庭鸳,弟弟叫孙培思,好吗?”
之所以女儿选了备选名字,完全是因为念起来顺口,其实并无好坏之分。
“好!”岚轻轻回答了一声,困倦的睡了过去。
我轻轻将她的手塞进了被子,将被角向里塞了塞,缓缓站起身来。
刚要转身,鸢忽然低声叫道:“哎呀!尿了!”
所有人都望向她的手中,那襁褓半中腰的位置忽然向外汩汩的冒着水!
哎呦我擦!这是姐姐还是弟弟!居然这么淘气!
鸢连忙把小家伙放在早以准备好的小床上,我们一起七手八脚的解开襁褓,是弟弟!
小家伙的丁丁此时正向着旁边滋出一股清流!硬是弄了鸢一身!
“哈哈!这倒霉孩子!一出生就不老实!”我轻声笑着,接过挚递来的尿布,按照心中假想了一万遍的过程轻轻给小家伙换上。
此时此刻,这就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除此之外,真的是别无他求!
谁知刚照顾好弟弟,姐姐又开始了!
新一轮的折腾,新一轮的喜悦。
一直折腾到夜深人静,小院子才渐渐安静下来。
我把小家伙和岚都安顿好,准备离开。华梅和鸢非要照看孩子,我自然是没有意见,我也想留下,她们却说我留着不方便,硬是把我赶出了大门。
笑着摇摇头,便准备独自一人返回宿屋。走出几步,又万般不舍的回头看了她们所在的屋子一眼。
那昏黄的灯光,透着无限的温馨。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扭过头,我忽然也感觉到一丝丝的疲倦。人生啊!就是这么充满惊喜。
思考着,行走着,缓缓走到了房间门口。正要伸手推门,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么晚,有事吗?”轻声发问,声音却向周围缓缓扩散开来。
“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我是说……我们谈谈吧!好吗?”一个女声从侧后方传来,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我收回手,望向她的方向。
伊莎贝拉的身形正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546.女王意志
身居高位者,总是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越是高位、越是长久,就越是如此。
对于我近期所做的这些事情,伊丽莎白一世表示了“相当程度的愤怒和不满”,并且希望我“尽快纠正这个令人恼怒的错误。”
这些话来自于我面前的伊莎贝拉。此时,这位贵女正在我的屋里左右徜徉,似乎尤其对我点在桌面上、柜子上的几盏灯感兴趣,来来回回的研究着。
我的心情此时还停留在对儿女降生的喜悦上,并没有太把她的话当回事。毕竟我们不是传统的君臣关系,我也没有向伊丽莎白一世事事汇报、事事随顺的义务。
“哦?女王陛下的话中具体指的是什么事呢?”
我其实是有意想拖慢谈话的节奏,所以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
傻子都知道,女王不悦的是我居然会帮助法国做海军提升计划这件事本来就是纸里包不住火,我也没打算瞒着谁。
可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说,我从开始和伊丽莎白一世接触,就说明了自己不过是帮助她一起对付西班牙的客卿,并没有宣誓向她效忠的意思。
所以其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将我看作是一个雇佣兵,或者承包商,我没有一定要替谁去卖命,或者忠诚于谁的必要。
伊莎贝拉则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滞,紧接着便呈现出一种愤怒的情绪!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吗,公爵阁下。”伊莎贝拉轻轻咬着牙,脸上带着难以名状的笑容:“虽然我不能将你这样的行为定性为叛国,但是女王陛下的确为此相当的恼怒。”
说着她压低声音,将整个上半身压在桌面上俯身对我说道:“就算是睿智如你,只怕也不能容忍自己的人跟别人眉来眼去、私自媾和吧?”
她的表情相当之认真,显然已经把自己放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她说这话的意思已经不是在质问我,而是在责难我了。
“媾和?”我轻轻将身体躺在靠椅上,身体向后舒服的躺着,面上则是很随意的问道:“请你具体解释一下,我跟谁?在哪里?以什么方式媾和了?”
我居然这样不识时务,这让伊莎贝拉十分惊诧。在她的印象里,我,孙启蓝,是个相当精明而识时务的人。
“我可以将这个理解为你对女王的挑衅吗?”伊莎贝拉第一次在我的面前露出了獠牙,她并不想在气势上输掉什么,亦或者她压根就是在掩饰,掩饰一些不想被我发现的东西。
我站起身,走到酒柜旁边,从里面拿出两只酒杯,又拿出一瓶上号的法国红酒,微微用力,“嘣”的一声扭开了瓶塞,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
将其中一杯推到她的面前,自己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伊莎贝拉见我不想立即回答她,也十分优雅的在我对面坐下,端起杯子同样微微的抿了一口。
“怎么样?还可以吗?”我笑问伊莎贝拉。
这位王室贵女自然是识货的,将酒杯放在鼻子前面轻轻嗅了嗅才道:“十五年以上的陈酿,当然是难得的精品了!”
我听了她的话,哈哈笑着道:“你看,你是识货的,就像我一样,我也是识货的。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有选择的权力,对不对?尊敬的女王可以选择,卑微的我一样可以选择,只不过我的选择权力小一点,仅此而已吧。”
伊莎贝拉放下酒杯,她在分辨我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显然,她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有些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你到底想说什么?”伊莎贝拉试图蒙混过关:“我来这里并不是想和你探讨这些哲学问题,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当然明白!”我端起酒杯,用微微用力放下,酒杯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相信我,我远比你想象的明白的要多。”
伊莎贝拉沉默了,她不知道我手头到底掌握着什么信息。于是她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的盯着我,想从我的眼神里找到一些线索。
我看着她的眼睛,撇着嘴笑道:“其实你也不必猜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拿出诚意来!不要把其他人当做白痴,你们做了什么,会对别人造成什么,你们自己知道的。还需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吗?”
说道最后,我的表情已经冰寒如霜,斜眼看着伊莎贝拉,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同样默不作声。
屋里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粘稠的化不开。
“你可知道,你这样选择代表着什么?”伊莎贝拉忽然开口问道,脸上的表情已经略显狰狞。
我知道,她这是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换句话说,她已经急眼了。
在她的认知里,我早都该缴械投降了,毕竟我面对的是一个国家的力量,绝对不该这样从容不迫。
可是我真的没理由去惧怕一个人,一个女人尤其是在我已经和自己的祖国彻底决裂的情况下,我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换句话说,我连gdp占世界百分之四十的大明朝都甩了,难道会怕一个背后捅刀的、正在崛起中的小国家?
的确,英国会在日后成为日不落帝国,但眼前它是个什么?
一个在西班牙和荷兰、法国之间夹缝求生的国家,仅此而已。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能帮助他们打败西班牙,就能帮助法国、荷兰、西班牙抑制英国!
所以在我内心深处,是真的没有将英国作为一个必须依附、或者必须攀上的高枝。尤其是在他们和西班牙媾和,袭击了我的领地和友军之后,更是如此。
因此,在伊莎贝拉露出獠牙之后,我却更加的平静和淡定,微微眯缝着眼睛轻蔑的笑道:“当然知道!尊敬的女王陛下会因此而震怒,甚至发出对我的追击令当然,取消封号什么的应该是第一步的,对不对?”
伊莎贝拉奇怪的问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法兰西的亨利勾结在一起,做出伤害大英帝国利益的事情呢?”
听到这话,我缓缓站起身来,轻轻的斜坐在桌子上,用右手食指微微一勾,挑起了伊莎贝拉的下巴,紧接着用两根手指将她的下巴捏住,将脸庞紧紧的靠近她的跟前,用一种极尽挑衅的语气说道:“如果你是想说,我这样选择代表着和英国开展的话,那我要负责任的告诉你,正是如此!”
伊莎贝拉面色镇定,但眼神却有一丝忍不住的慌乱。她没有基于挣脱我的控制,而是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角度回答我道:“所以,你是希望我把这句话带回伦敦吗?”
真是一个倔强的女人,我心中暗道。不过能在伊丽莎白一世身边长期驻守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差呢?
于是我轻轻松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了脸,带着一种相当鄙视的笑容说道:“从你们选择与西班牙人媾和,纵容他们去袭击我的领地之时,你们就该想到这一点!而我目前所做的,不过是为自己选择一个新伙伴罢了!”
伊莎贝拉连色顿时一变,这是她一直坚守和隐藏着的底线,却不料在这里被我一下子揭露出来,顿时有些慌张,眼神不由自主的向下望去,似乎想躲开我的凝视。
我却得理不饶人,继续步步紧逼:“如果我们开战,我会失去什么呢?区区一个英国市场,一些名誉和荣耀 ,多出一些敌人。对不对?”
“而你们,则多了一个完全了解你们内情的对立者,我可以投向法兰西,也可以投向荷兰,甚至西班牙有什么不行呢?谁家内部又是铁板一块儿呢?这一定会很有趣的,对不对?”
伊莎贝拉紧紧的咬着下嘴唇,想了半天,忽然抬起头道:“我们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毕竟荷兰的崛起速度太快,而我们双方又是盟友,大英帝国承担不起袭击盟友的罪责,所以只能如此!”
说话的时候,眼神尽可能的坚定,似乎想给自己撑腰鼓劲。
我坐回座位,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你们承担不承担的起,是你们自己之前的选择所致,与我无关。但是现实却是你们的行为严重侵害了我的利益,居然还敢这样堂而皇之的问责于我?伊莎贝拉,你是作为女王的亲族才如此,还是作为一个美貌的女人才这样张狂呢?”
伊莎贝拉听到我的问话,傲然扬起头颅:“作为女士,我是不是有这个特权呢?”
我笑着看着她的脸庞,不说话。伊莎贝拉忽然感到一阵心虚。毕竟我的妻子无论谁都不输于她,而我的话语更是完全击碎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防线。
“你长得不赖,但我不喜欢西洋女人,所以我根本不必惯着你,对不对?”
伊莎贝拉顿时脸色煞白,我却轻轻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说出了这一晚上铺垫之后最想说的一句话:“所以现在,说出伊丽莎白的条件吧!记住,别兜圈子!”
伊莎贝拉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望着我半晌不做声,良久叹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567.未雨绸缪
伊丽莎白一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我按照朝臣的职责,对大英帝国、对英国王室,也即是对她本人尽职尽责。
但是很遗憾,她对之前与西班牙人的交易只字不提,更不提补偿的事情,这就说明她压根没把我的损失,或者说愤怒太当一回事。
或许在她看来,自从战胜了西班牙,整个欧洲、甚至整个范围内,她都没有了真正的敌手,所以在她意识深处并没有因为亏欠了我而感到丝毫的内疚。
既然是这样,我真的没必要跟她有更多的交集,或许大家各走各路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很明显,伊丽莎白一世并没有这个觉悟,她依然派来了伊莎贝拉,或许这是她体现自己诚意的方式我派来了我最亲爱的侄女,难道这还不能代表我的诚意吗?
或许直到此时,伊丽莎白一世依然是这个想法,而坐在我对面的伊莎贝拉此时却全然不是这个想法。
她深深的体会到了我的愤怒,尽管我的表情很淡定,但是那种蕴藏在笑容深处的怒火却是清楚而明白的。
“启蓝,女王她年纪大了,你可以多理解她一些吗?毕竟,她孤独的活了一辈子,有些执拗也是正常的,对吗?”伊莎贝拉几乎是在哀求。
可是我却依然不为所动。
你可以有个性,但是凭什么对我任性?
换句话说,我凭什么惯着你?你我本就是互相利用,谈什么忠贞不二?说什么非你莫属?哪有那么多应该或不应该?
于是我笑着回答伊莎贝拉:“当然可以,我理解!我十分理解不如这样,你回去告诉女王陛下,我理解她的苦衷,也祝她永葆青春,日日开心!这样没有问题吧?”
伊莎贝拉脸上露出了无奈和苦涩的表情,她知道,我听起来说的大义凌然,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和她们继续合作的意思,而这与女王交代的要求是根本不匹配的。
“难道你真的不在乎当年的情谊了吗?女王这些年可是日日在想着你,别生气了,可以吗?”伊莎贝拉还是想劝我回去。
可惜,我并不是当年那个简单的我,经历了这么多起起伏伏,我早已经失去了去未知情谊的渴盼,尤其是对这些上位者伊丽莎白一世是比朱翊钧更有能力,但这并不能说明她比朱翊钧更重感情!
我万里迢迢回到大明朝,只为他朱家的江山稳定,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
背叛!背叛!背叛!
在伊丽莎白一世这里不也是吗?
与敌人媾和,置我的利益于不顾,这不同样是背叛吗?
于是我站起身,整了整衣领,非常优雅的向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天色晚了,我很累。事情很清楚,不如就这样吧,好吗?”
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了,伊莎贝拉面色骤然一变,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用浓浓的威胁语气说道:“你会后悔的!”
我哼了一声,不屑的道:“计谋失败,就露出真面目了?”
伊莎贝拉默然无语,我缓缓坐下,冷着着道:“既然如此,你回去告诉伊丽莎白,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只不过我也把同样一句话送给你你们,也会后悔的!”
伊莎贝拉脸色猛地变了变,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道这一步,也许方才那句话并不是她想说的,但是她已经说了,颇有一种覆水难收的意味在里面。
“好吧!告辞!”伊莎贝拉再不说话,扭头走出了我的房间。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吗?我坐在那里,轻声冷笑。
伊莎贝拉出门半分钟后,房门再次响起,听脚步声,是拉克申的。
我应了一声,拉克申推门而入,走到我面前,在我的示意之下坐在了我的对面,方才伊莎贝拉所坐的地方。
“谈崩了?先生。”拉克申的表情非常平静,看得出,他已经猜想到了一切,却并不显得紧张。
“是啊,初步谈崩了。”我换了只酒杯,给拉克申倒上一杯:“她们想一毛不拔,我又岂是随意糊弄的傻子?”
拉克申点点头:“想必第二波谈判很快会到,先生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撇着嘴笑了笑:“我能有什么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难受的是伊丽莎白才是吧。”
拉克申微微点头:“的确,她此时应该相当的无奈。我们的实力尽管无法和英国相比,但是我们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灵活!和我们为敌,会让她们受到这样或那样不可预见的伤害,所以不到最后一步,伊丽莎白绝对不愿意和我们彻底撕破脸的!”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船火,怅然叹道:“可是即便如此,有些事我们也不能不防!万一伊丽莎白狗急跳墙,想拿我来个杀鸡儆猴,若是没有准备,只怕会措手不及!”
“正是,先生,我此来也正是为了此事。”拉克申答道:“想必先生已经有了决断,我倒是多虑了。”
我转过身笑了笑:“你的想法并非无稽猜想,我其实已经做了安排的。”
拉克申拱手道:“愿闻其详!”
我伸出三根手指,笑着答道:“为了应对这个情况,我一共做了三个方面准备。”
“第一,我派人联系了亨利,说到底,伊丽莎白并不是忌惮我,而是担心法国海军会坐大。所以这本就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情,即使要操心,也该亨利操心!”
“亨利陛下会怎么做呢?”拉克申追问道。
“国与国之间的事,不仅仅是军事的较量,而是综合实力的比拼。他知道我为了支持他做这件事而受到伊丽莎白一世的威胁,他就一定会伸出援手。毕竟所有人都看着,如果他在这件事上掉链子,今后还有谁敢替他办事?”
拉克申笑道:“的确,法兰西一直和英国暗中较劲。在这个情况下,若是亨利陛下自毁长城,只怕今后势头崩了,一步错、步步错。所以先生的考虑相当到位。”
我端起酒杯轻轻的摇晃着,继续说道:“第二点,我让佑熙尽快回到了荷兰,通过荷兰东印度公司联系北海的各界商会,从商业上对英国进行挤压和威胁,断了他们向北延伸的后路。”
拉克申嗯了一声,看着我正色道:“英国这次其实也算是自毁长城,本来荷兰与英国互为唇齿,结果此时因为心有顾忌,英国与荷兰生了龌龊,今后怎么可能继续合作无间?此招可行!”
“至于第三条......”我看着拉克申,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我已经让墨派人专门走一趟塞维利亚......”
“去塞维利亚做什么?”拉克申有些奇怪。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惊觉道:“先生,您是要在这个时候和老阿尔弗雷德第二次谈判?”
我不由的哈哈笑道:“和你说事就是痛快!不管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透!好!等墨的情报回来,这次谈判我不去,你替我去见老阿尔弗雷德好了。”
拉克申再次陷入沉思,又是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您是要避嫌?也对,目前我们和法国如胶似漆,和英国横眉冷对,绝地不能再和西班牙夹缠不清!您在这事上向后退一退,绝对是明智的办法。只是不知道您的具体要求到底有哪些?”
我推开窗户,让外面的冷风吹进了屋子。
“我的要求?其实,我没什么要求,我只是希望多一条路。未来在哪里?我并不太知道,我不缺钱,也不缺经营场地,但是我希望在未来的路上又能能够一起走。当然,我是指有能力的朋友。”
拉克申走到我身后,他非常明白我的心思。前路漫漫,不知道走到哪里才是家。法国是吗?现在可以算是,但以后不一定是。
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和亨利关系甚密,亨利之后呢?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候万一变天了,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如果不未雨绸缪,等到事到临头再着急,是不是太晚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的理解,这次谈判不一定要求多少补偿或者利益,但是一定要拿住他们的要害,或者让他们不得不和我方合作,为自己的前路找到一个搭档,或者帮手,对吗?”拉克申正色问道。
我扭头看着他,微微笑着:“当初在草原上遇到你,那时你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却相当有头脑。这么多年过去,最可信赖的人还是你!幸甚!幸甚啊!”
拉克申对着我拱了拱手,微微欠身道:“我只是觉得,我能替您分担还是太少了!其实我完全可以做的更多!当初您在草原上救了我时,我正被黑石炭部追杀,若不是您,我此时只怕已经烟消云散。故我哪怕万死,也不足以报您大恩的万一!”
我叹了口气,缓步走上前,重重拍了拍拉克申的肩膀,沉声道:“好兄弟!我又何尝不想放手让你去干?实则是我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人时时出谋划策。今后,多让你独自去处理问题吧!”
拉克申对着我一揖到地,并不说话,而后起身,毅然决然的转身去了!
548.培思庭鸳
在伊莎贝拉走了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外界的眼中,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只有局内人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象,实际上的法兰西却成为了风暴的中心,多少暗云正悄悄的搅动着,静默而可怕。
亨利先后来找我深谈过两次,他才是这个过程中最紧张的人,不过以他的豪放性格,在做这一切之前早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心理准备,所有的事情,区别不过是迟到或者早到罢了。
当初他决定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目的就是要和英国、荷兰、西班牙这些强势的海军国家掰手腕,去抢他们的饭碗。
可是蛋糕就那么大,你想切走一块,原本的既得利益者势必要让出一块。
现有的利益格局是怎么建立的?很简单的七个字一寸山河一寸血。
所有的利益都是打出来的,所以任谁都不会简单轻易的放弃自己的利益。
而亨利既然能做出决定去出手,就已经准备好了承受这些外来的压力。
伊丽莎白一世以这个为由头来挖我的角,其实不是冲着我来的,或者说不完全是冲着我来的。
只不过她因为这个找到我,倒是名正言顺,但我并不会因此而又所动摇,伊丽莎白一世注定是无功而返。
而到了这个时候,她需要考虑的就是各方面的成本,而我之前布局的三步棋就恰好击中了她的七寸。
作为一国之君,她绝对不会意气用事如果是朱翊钧那样的亡国功臣当然另当别论,伊丽莎白这样为了国家利益可以终身不嫁的女强人,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方面犯错误的。
因此我笃信一点,我这样做,可能会让她愤怒,也会导致我在一定时间内比较被动,但是长远来看,她一定会妥协,而且会为之前所做的、对不起我的事情买单。
在这段时间里,我一方面帮助亨利经营着法兰西海事学院,除了海军、海商两个专业学科之外,船舶、装备、后勤等几个周边先后成立,整个学院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来!
作为学院的第一人院长,我还应亨利之邀,专门做了一次开学动员。
有着五千年华夏文明做底蕴,在忽悠人方面我有着绝对信心,尤其是忽悠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更是简单的不要不要的。
我忽悠的主题是坚守信仰,不负年华,让青春在蔚蓝的大海上怒放。
客观的说,为了做好这次演讲,我做了扎实的准备工作,可以说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
而效果确实非常喜人,这次动员之后,法兰西学院的第一批七百七十五名学员已经从心底里燃了起来,他们更加对自己的选择深信不疑,因为沿着“这个传奇的东方院长”的指明的方向,一定能够到达胜利的彼岸。
演讲过后,站起来起立提问或者表态的学员接近一半,孩子们的情绪完全被点燃起来!
我让他们坚信,我一个万里之外的异乡来客都能成功,作为土生土长的优秀青年,他们更有成功的理由!
孩子们信了,其实我也没有说假话。
他们是有成功的可能性,只要能从与其他国家的角力中活到最后,以及拥有我洞察未来的能力......
孩子们怎么心潮澎湃我没时间过多理会,我把他们交给了阿迪肯去招呼,我本人则第一时间赶回家里,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呢?对于一个刚刚拥有一对可爱宝贝的父亲,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呢?
当然是陪着自己的宝贝啦!
几乎是冲进家门,老远就听见俩小家伙在比赛着哭闹。
心里砰砰的跃动着喜悦和激情走到小宝贝身边,岚正抱着培思在喂奶,庭鸳已经吃饱了,正在旁边哭闹。
华梅正手忙脚乱的给庭鸳换尿布,看来是尿了,苦恼也正常。
我推门进来时,鸢从外面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到我,微微一笑道:“先生忙完了?小家伙们特别能吃,岚姐姐的奶水都快不够了!”
我看着正在用力吮吸的培思,小胳膊像藕节似的,出生的时候他重七斤三两,庭鸳重七斤二两,但姐姐的个子矮三厘米,相对更是壮实,所以要说吃不饱,俩孩子一定是都吃不饱。
生了孩子就要负责啊,吃不饱,那可不行。
我回头望着华梅,皱眉问道:“亨利是不是在这旁边有个农场?”
华梅点头道:“是啊!上次我们不是去吃过饭吗?景色不错。”
我用力拍了一下手,笑着道:“那就好办!我跟亨利说说,每天从他的农场送最好的牛奶过来,一样有营养的!”
岚听见我的话,一边喂着培思,一边笑着问道:“牛奶?孩子喝得惯吗?”
我哈哈笑了两声,轻轻啾了揪培思的小脚:“我就是喝牛奶上大的,也没见我缺胳膊少腿的。”
众人都笑。
庭鸳睡着了,华梅将她安置好,端着一杯水送到我的手里,轻轻在我身边坐下问道:“启兰,今天的动员顺利吗?”
我喝了口水,里面加了蜂蜜,心里和嘴里一起甜了起来:“顺利!忽悠一帮傻小子有什么难?”
华梅扭了一下我的大腿,瞪了我一眼道:“你就会忽悠人!要不然能把我们都骗了?”
“我骗谁了?”一边喝水,我一边叫起了撞天屈:“我何曾骗过你们?天地良心!”
华梅笑了笑,又揉了揉刚才扭的地方,再次问道:“英国那边呢?我这几天没见拉克申,你把他派出去做战备了?”
想起这事儿,我心里不由的又有些沉重,拉克申去做准备不假,但是短期内的阵痛是少不了的。
伊丽莎白一世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妥协,我们一定会遇见这样或那样的影响,唯一的区别,只是影响大小,以及时间长短的问题。
“拉克申被我派到西班牙去了,小阿尔弗雷德这步棋不能白费。”我放下水杯,看了一眼吃饱喝足、准备睡觉的培思,声音压得很低。
“你准备和西班牙再次和解?”华梅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洞察到我的意图。
“是的。我有这个打算。”我毫不避讳的答道。
“他们不记恨当初的事情吗?”华梅问我。
我知道她问的是那年的大决战。我相信,没有人能忘记那样大的仇恨,但是在眼前的利益面前,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被搁置,或者,被选择性的遗忘。
“西班牙是弱势一方,他们没有更多的选择。要么与我合作,要么与我为敌。虽然我的力量并不具有决定性,但是客观来看,我可能就是那压断骆驼脊梁骨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回答诚恳而笃定,华梅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她其实相当清楚,我此时面临的压力有多大,但是她不愿挑明,因为不想再增加我的压力。
轻轻的靠在我的肩头,华梅轻声道:“我也想要宝宝!两个!”
鸢在一边听到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姐,这两天照顾孩子还不过瘾?再来两个,受了吗?”
华梅看了鸢一眼,哼了一声傲娇的道:“累归累,我还是想要!多可爱啊,雪娃娃似的,抱在怀里多开心啊!”
说话她又瞪向我,噘着嘴道:“你说一样的努力了,为什么我和鸢就没有呢?是不是你放水了?没认真工作?”
我当真一口黑血吐在眼前,这种事......这种事努力不努力一目了然的好吗?
但是我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说:牛还是那头牛,地却不是那块地。地不行,不能怪牛啦!
若是说这话,只怕今天家里就要掀屋顶。
于是我只能好言相劝,陪着笑脸装傻充愣:“哎呀!这件事不能着急。缘分!缘分你懂吧?多少老夫老妻了,年近半百才有孩子的多了去了,不急在这一时,不急在这一时啊!”
“我可不想四五十岁才有宝宝!”华梅听我说的有道理,却又不肯那么轻易吐口,便噘着嘴又说了句:“你还得加倍努力,知道不?”
我立即小鸡啄米:“知道知道!”
华梅瞪起眼睛低声叫道:“怎么了?还不乐意啊你?”
我立即举手投降:“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那当然!你占了多大便宜啊!还不知足!”华梅又瞪了我一眼:“三个月要是没有成果,我就......”
说着话,她用手做出一把刀的样子,来回的比划着切割的动作。
长这么大我哪见过这个!顿时就觉得胯下一阵冷风吹过,凉飕飕的。
于是只能一头冷汗的点头应承,哪里敢牙崩半个不字?
一屋子人又笑,就连还没睡踏实的培思都应和着哭了几嗓子,我们连忙止住笑声,哄着着小宝贝赶紧熟睡。
七手八脚收拾孩子自不必提,门外忽然进来一个女下忍,走到跟前对我行礼说道:“先生!拉克申先生从外面回来了,说您方便时,他有要事汇报!”
我和华梅三人对视一眼,回来了?这么快?
而且他知道我在这里看孩子,一般不会来打搅我,但他依然这样做了,那就说明一点
他要说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想到这里,我对几人轻声说了句:“我去看看。”
她们点头的同时,我已经举步到了门前,轻轻开门,微微掀开一点门帘,快速钻了出去,又转身把门帘挂好,带上门,方才大踏步的向着前院走去。
不知道拉克申带回来的,到底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549.形势有变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如此,只不过人们往往将成功归功于自身努力,却将失败归咎于天命不予,因此人为的将天命的重要性减低了一半,显得不那么明显罢了。
前厅里,拉克申正焦急的等待着我,见到我之后,左右看了一眼,却没说话。
我明白他的意思,领着他往里走了几步,笑着道:“这几日呆惯了月子房,受不了外面这风寒。走,我们到书房说去。”
拉克申心思通透,听我一召唤,哎了一声,低头跟着我就往里走。
自从得了紫色石头强化,我的心神五官功能得到了极大加强,听得出来,拉克申的脚步有些紧张,显然是心中又事,颇为焦急。
到底还是年轻啊!我心中默默想着。虽然这一世的我其实也就二十来岁吧、不满三十,但是前一世已然有了三十年的岁月沉淀,绝不再是一个急躁的毛头小子。
因此看着拉克申这样心浮气躁,我倒是非常理解他的处境,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又岂能真的求全责备呢?
进了书房,拉克申等我坐下、且等不到我坐稳,便急不可耐的低声说道:“先生,老阿尔弗雷德病危!按大夫说法,怕是活不过七天啊!”
“哦?什么病?”我语气平静的问道:“谁做的诊断?”
说话间,鸢端着茶杯走了进来,我的书房向来都是不允许外人进入,只有最亲近的这些人才可以入内,是最安全的议事场所。
“鸢,你也坐吧。”我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鸢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坐在我的侧近位置。
拉克申显然已经顾不得这许多,心急火燎的道:“肺上的毛病!各处的名医都会诊了,怕是错不了!”
“嗯......”我顿时陷入了沉吟之中。这件事不可谓不大,老阿尔弗雷德是我为今后布下的一条路,更是我对抗英国的底气之一,如果他死了......
就好像一个三角桌少了一条腿,虽然外观上仍然是那个桌子,论内里却已经变了。
“你这次去西班牙见老阿尔弗雷德,是秘密进行的吧?可有声张此事?”我低声问拉克申。
这个问题看似与他说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实际上却有着千丝万缕的、不可分割的联系。
“那自然是绝对没有!”拉克申十分笃定的道:“我并非直接赶赴马德里或塞维利亚,而是派人去连续了老阿尔弗雷德,想约他到拉科鲁尼亚会谈,谁知却遇上这样的事!”
“嗯......”我抱着茶杯,深深的思索着。想了片刻,我忽然再次问道:“老阿尔弗雷德的病,你可有查探确实?”
我再次谨慎道。这老狐狸干各种蝇营狗苟的勾当一生,有些事真的不可不防,万一他是假死作诈,只怕归根结底还是另有打算,绝对不可不防啊!
可是他如果真是欺诈,那意义在哪里呢?
不想赎回自己的儿子?亦或者另有图谋?可是他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换句话说,他的收益点在哪里?
我绝不相信老阿尔弗雷德这样的老狐狸会不顾自身的利益,去做违背这一条红线的事情。
果然,拉克申的回答印证了我的猜想:“当然!先生,我其会做没有首尾的事情?得到老阿尔弗雷德病危的消息,我第一时间派人前往马德里、塞维利亚多方查探,各地的医生都动了,纷纷汇集到了塞维利亚,给老阿尔弗雷德会诊呢!”
听到这里,我不由的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么说,事情属实?”
我听了拉克申的回答,心中不由的浮现起那老狐狸的面容。的确,如果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不用死里求生的办法才能解决的问题。
否则,这事情对他的损害太大了,作为一名年近七十的老政客,绝对不会愿意冒这个风险。
亦或者他真的病了!
于是我再问道:“老狐狸那里情况如何?他有指定继承人吗?”
拉克申低声答道:“老阿尔弗雷德一共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在我们这里的是长子,也是原定的爵位继承人。除了家族的爵位,小阿尔弗雷德经过多年历练,也已经成为了西班牙海军的翘楚,在该国国内的声望犹在其父之上。若是不出意外,老阿尔弗雷德之后,继承无敌舰队统帅之位的大可能就是此人!”
“那么现在呢?你的顾虑是什么?”我继续问道。
拉克申想了想方才答道:“小阿尔弗雷德如今在我们手中,其国内也在多方寻人,有人传言他已死亡,故而形势对他而言急转直下、颇为不利啊!”
我站起身,思考着拉克申的意思。是的,所谓的权力和机会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实的,否则便不过只是泡影。失去了父亲的小阿尔弗雷德,如果再不能继承爵位和地位,那他的真实价值可能还不如一个年轻有潜力的航海士。
因此,如何让在手中的价值最大化就成了摆在我面前的当务之急。如今的阿尔弗雷德就像一只股票,放在那里可能保值、可能贬值,甚至可能一文不值,而到底走势如何,完全取决于我对现实的掌控和对未来的计划。
绝对不能任由他放着贬值!我思前想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如今的我就像是一棵无根之木,一捧无源之水。尽管我在哪里都能混的风生水起,但是我自己却心知肚明,哪里都不是我的最终归宿。
因此,我必须抓住每一份机会,竭尽全力去为自己营造一个未来,去铺平蜿蜒崎岖的道路。
想到这里,我笑着对鸢道:“辛苦一趟,让人叫小阿尔弗雷德来这里,我有事要和他谈谈。”
鸢在一边一直默默的听着我们说话,到此时忽然警觉道:“先生,你不会准备自己去一趟西班牙吧!?”
我看了鸢一眼,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又思考片刻才答道:“是有这个考虑。”
鸢轻轻拉住了我的手,眉头紧紧扭在一起:“先生,西班牙人和我们仇深似海,你若是这样贸然前去,只怕会有不测......培思和庭鸳方才出生,我怕......”
说实话,鸢说的不无道理,但是眼下的情况却是我不得不走一趟如果老阿尔弗雷德没了,小阿尔弗雷德还在我这里贬值到一文不值,我的很多布置和构想就一文不值了啊!
这绝对不可允许!我发誓。以前没有孩子,我其实还不算太看重那些虚名虚利。但是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小宝贝,我不能不为他们考虑!这就是我的初衷,也是我的夙愿!
“有些事,我还是先和小阿尔弗雷德谈谈再做决定吧。叫他来,放心,我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对吗?”我再次温言劝着鸢。
说到底,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我必须撑起这片天地,为他们挡风遮雨!
这是我的责任!
鸢咬着嘴唇,她知道我心中所思所想,却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几乎是用尽全力看了我一眼,鸢骤然起身,扭头向着门外小跑而去。
听得出,她的脚步踉跄,显然心里是痛苦至极的。
但是我的女人,最懂我的心意,心中再难受,她依然很好的完成的我交代的任务,这也是我最得意的一点,至少我爱的人和我心思一致,即使表现形式有所不同。
可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最大的能耐,不就是替自己的女人、替自己的孩子抗住所有的问题,让他们安心愉快的生活吗?
看着鸢走出门外,我的心情方才由澎湃变得安宁。
小阿尔弗雷德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和拉克申又谈了不少西班牙内部的情况,已经他发现的线索和问题。
总的来说,如今的西班牙内外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上上下下都处在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虑之中,这也是当初战争的后遗症,直到今天依然没有过去。
我无法确定自己这样掺和到历史的进程之中到底对不对,但是我却清楚地知道,我绝对不是一味被动挨打的人,如果有人想要逼得我没有出路,那我一定让他没有活路。
如今的阿尔弗雷德家族已然成为了我所下这盘棋中的棋筋,属于必救必保的对象。
只有牢牢的将这股力量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使其成为最极端恶劣情况之下的最后一条退路,亦或者势均力敌的角力之时碾压对手的额外助力,都是我必须极力维系的。
“踏踏踏踏!”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得出,是小阿尔弗雷德跟着鸢回到了书房。进门之后,鸢替我们轻轻关上了门,临出去之前,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中尽是留恋之情。
然而就在她回头之前,她的眼神忽然清澈了不少。对着我笑了笑,从容的离去了。
我知道,她其实是先于我下定了决心,换句话说,鸢一定是计划一已定,只要我真的决定去西班牙,她一定是要陪同我一起去的。
生在一起,死在一起,这不正是我们对彼此的誓言吗?
听着鸢再次远去时已然轻快了很多的脚步声,我的心中一阵温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作为她的男人,我必须更加努力,绝对不允许她和孩子们因为我的失败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灼热的目光遽然落在了站在对面、一脸愕然的小阿尔弗雷德身上!
550.达成协议
在传统的老式王国中,一些重要的家族往往垄断着整个国家的命脉,他们的势力遍布国家的角角落落,绝非轻易可以撼动。
但是这样的家族一般也有缺陷,那就是内部斗争相当激烈,往往是祸起萧墙,一不留神,由内而外的火焰就会烧毁一切。
如今的阿尔弗雷德家族就是如此,他们的家族不可谓不强,这么多年来,一直与德*古斯曼的海军世家分庭抗礼,直到最近,因为德*古斯曼的陨落,他所在的家族一家独大,已经成为了西班牙擎天柱般的家族。
可是,随着阿尔弗雷德家族的过度崛起,皇帝腓力二世已经深深的对其产生了忌惮,专门扶持一个家族对抗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同时,内部也出现了继承人之争。
看着面前的小阿尔弗雷德,我的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当年第一次抓住小阿尔弗雷德是在北美洲,他们的舰队去进攻我方的领地,结果被我阴了,最终身陷囹圄。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合作很愉快,这些都是建立在我释放了阿尔弗雷德本人,并且没有狮子大开口、留给阿尔弗雷德家族面子的基础上的。
可是现在,老阿尔弗雷德病危,我们合作的基础开始岌岌可危,因此,若我想要继续这份合作,就必须牢牢的将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继承人也就是我面前的小阿尔弗雷德抓在手里。
“情况你已经知道了吗?”我看着坐在我面前优哉游哉喝着茶水的小阿尔弗雷德,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情况?不是派人去和我亲谈判了吗?怎么价钱不满意?”小阿尔弗雷德一脸的不以为然,见我满脸严肃,方才嬉皮笑脸的道:“有启兰你在,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被称为情况的?”
说着,他自顾自的端起茶壶,给自己的的茶杯里再次加满了茶水:“你说吧,什么事?”
哎呦我去!这家伙还耍起赖来了!
于是我一脸没好气的说到:“是的,人去了,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你一个消息!”
阿尔弗雷德终于稍微正经起来一点,看着我满脸严肃,正色问道:“什么情况?不会是我父亲拿赎我的钱去去了一房小妾吧!哈哈哈哈哈哈!”
话没说完,他再次大笑起来,仿佛只要在我这里,他就什么都不操心一样。
我冷冷的看着他,良久方低声道:“你父亲,病危了!”
小阿尔弗雷德不信,哈哈笑着直向我白摆手。直到我满脸阴霾的看着他,几乎要伸手去扇他的脑袋,他方才有些发蒙了。
“启兰,你......你不是说真的吧!”小阿尔弗雷德一脸不信,见我还不说话,他这次才真的急了:“启兰!我父亲他!他不会真的有事吧?”
我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你父亲病危,而国内则传言说你已经丧命海外,你自己想想,形势到底怎么样?”
小阿尔弗雷德听了我这话,先是呆滞了半晌,忽然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拉着我的衣袖叫道:“快让我回去!启兰!快让我回去!”
他疯狂地额咆哮着,之前那个在我这里优哉游哉过日子的小阿尔弗雷德已然消失不见,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因为可能失去继承权而发狂的中年人!
见我面色漠然的看着他,小阿尔弗雷德忽然觉悟道:“你是在担心利益?对不对?我保证!我保证!只要让我回去,你会得到比你想象的多得多的利益!”
我还是不做声,小阿尔弗雷德几乎要跪了,他死死地抓着我的衣袖,用一种祈求的语气道:“以你的智慧,你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是在担心,对吗?”
我被他摇的头晕,又等了半晌,方才淡淡的说道:“在你看来,只要你回去就能继承你父亲的位置,对吗?
小阿尔弗雷德被我一句话问的发傻,想了又想才道:“国内的确对我的呼声很高,但是......但是我这么久不在,谁知道情况会如何。还有,还有我那兄弟,一样对本该属于我的位置虎视眈眈!”
说到这里,他已经有些绝望,因为原本他眼中的坦途已经变成了天堑!而且是万丈深渊的那一种。
见他这幅模样,我的心里也很是无奈,不由自主的就叹了口气。
小阿尔弗雷德看了我一眼,忽然再次抓住我的袖子叫道:“启兰!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必须帮助我!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对不对?”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苦涩摇头道:“兄弟,我并非万能的,你懂吗?并不是任何事只要交给我就能万事无忧。我不是神!你明白吗?”
小阿尔弗雷德痛苦的抱住了脑袋,用力的摇晃了几下,忽然松开我的胳膊,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放弃了?”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轻哼出声:“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不必为你操心了,因为根本不值得!”
小阿尔弗雷德一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轻微有些发愣。想了半天,忽然惊声叫道:“你有办法!对吧!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果然是天不亡我!有狡诈多智的孙启兰做我的靠山,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去!听这意思,居然是赖上我了!?
我一把推开他抓过来的鸡爪似的双手,不屑的道:“想要有所作为,最终还是得靠你自己。”
小阿尔弗雷德一脸喜悦:“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靠自己!不过办法需要启兰你帮我想!具体执行你就看我的吧!”
哼,说了半天,还不是想借着我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他说的对,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确是双赢的。
于是我微笑问道:“在家族内部,你的兄弟对你的竞争力强吗?”
小阿尔弗雷德摇头晃脑的说道:“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说实在的,他的竞争力相当有限,不算是什么劲敌。”
我点点头,看来他在这方面还是有信心的。这就好,只要他有信心,我就有决心。
“那么在国内呢?有多少人可以作为你竞争无敌舰队队长的敌人?”我再次问道。
小阿尔弗雷德的听了我的话,顿时呆了一呆半晌方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原来启兰你准备下这么大的一盘棋!我倒是小看了你!”
我再次不屑冷哼:“我是什么成色,你应该清楚。我现在就问你,我需要做什么,才能帮助你这蠢货继承你父亲的位置?”
小阿尔弗雷德听了我的话,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认真思考了半天,方才摇头晃脑的说道:“如果真的要帮助我成为那该死的司令,我想你至少要帮助我做三件事!”
“说吧!”我无奈的摇头叹气:“如今我俩深度捆绑,不帮助你,我得蒙受巨大的损失,所以希望你能说实话,别忽悠我。不然我可能会失去利益,而你将失去的,却远远不止利益这么简单吧!”
说到这里,我已经是**裸的威胁了。
小阿尔弗雷德到是完全不怕,很是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首先,你必须干掉一个人!”他伸出一根手指,十分笃定的说道。
“干掉谁?”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一直认为,这件事必须在悄然间进行,原则上不能用这么暴力的方式来完成。但是既然他如此笃定,说明此事应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古多罗华*夏尔兹南!”小阿尔弗雷德咬牙切齿的道。
“他是谁?”我似乎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是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他是德*古斯曼的养子!如今在无敌舰队第三舰队任提督。对我威胁最大的就是他,如果你真的想让我上位,那么让他死,或者无法接班,就一定是当务之急的第一要义!”
古多罗华*夏尔兹南。我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便对着小阿尔弗雷德点点头。
“第二点,让我的兄弟消失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小阿尔弗雷德无奈摇头:“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毕竟......我们还是亲人,别伤害他,好吗?”
“呦呵!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那!”我啧着嘴叹道。
小阿尔弗雷德苦笑道:“我的母亲早丧,父亲如今又病危了,你知道我一直没有婚娶,所以也没有孩子。科瓦尼已经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我可不想即使有朝一日得到了地位,却在这个世界上黯然孤立。”
嗯,这倒是个理由。我也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就像我初到这个世界,心里不一样是孤单寂寞冷的吗?
既然选择合作,何不尽可能做好一点呢?
“第三件事呢?”我开口问道。
心中却隐隐约约觉得这第三件事应该不会太简单,可能会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至于这第三件事嘛......”小阿尔弗雷德脸色也有些苍白:“我想你一定明白,西班牙的话事人毕竟还是腓力二世!想要我当上无敌舰队的队长,最后的一关,就是要说服这位尊贵的陛下!”
说服腓力二世?我去,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如果能说服腓力二世,那我何必去做前两项呢?
但是与小阿尔弗雷德对视之间,看到他目光当中的坚定之意,我才意识到,这或许真的是让他上位的必由之路吧......
552.抹黑计划
近来的腓力二世相当不愉快。
几年之前,自己的舰队在英吉利海峡大败而归,赔掉了不少家当不说,更重要的是丢掉了西班牙无敌舰队海上无敌的威名和招牌。
尽管自己气的摔掉了不少东西,但是却丝毫无法改变已经既成的事实。
之后的这几年里,英国和荷兰两个国家拼命的挤占本国的生存空间,在各个领域和天选之国西班牙发生冲突。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怎么打怎么顺,可是自从上次失败之后,就怎么打怎么不顺,一次输,次次输。
也可能是这两个该死的国家确实找到了对付我国的办法,但是......但是我们确实无法放下自己的骄傲,去和那些不列颠的野人、荷兰的乞丐们用一样的战术。
百年以前,我们靠着同样的战术横扫了整个地中海,让所有国家俯首陈臣,以前可以,现在也一样可以!
但是,但是为什么就是打不赢呢?
手下的儿郎们从新大*陆运回来的金银绝对不比那两个国家少,可是造出来的船只却总是打不过对方!
真是让人火大!
然而时间长了,连我都觉得似乎已经习惯了,似乎失败也并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直到去年,我接到了伊丽莎白那个该死的女人的书信!
她要秘密言和?
求之不得啊!
看来伊丽莎白这死女人也发觉了,现在她最大的敌人不再是我,而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荷兰!
哼!愚蠢的女人。如果当初嫁给我,我们两家联姻,不就可以称霸整个世界了吗?
非要搞什么制衡。好吧,制衡了我,现在轮到自己被制衡了!舒服吗?愉快吗?
但是此时绝非意气用事的时候,必须从国家大局出发,适当的该放下,还是得放下啊。
于是,一个秘密的、不为人知的、却绝对瞒不过多久的同盟成立了。
我们的原则很简单,互不攻击,也互不支援,对外还得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但实际上的矛头却直指荷兰!
这些该死的海上乞丐,丛林乞丐!你们怎么从我手里抢走了财富,现在就要你们怎么给我吐出来!
起初的进展很顺利,我试探性的向着荷兰在新大陆、在北非的小殖民地进行了攻击不是试探别人,正是要试探伊丽莎白这个死女人。
没想到她还真是不管不顾,丝毫不理会我对荷兰人的攻击!
哈哈!这就好!这就好啊!
荷兰人尽管在海运上相当强力,但是在海战上却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这一打起来,立即又恢复了本色,被我们追的四处乱窜。
我们必须在英国人反应过来他们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之前,彻底的将荷兰人按在沙滩上!
为此,我让手下的舰队坚决的奉行不与英国为敌的方针,全力以赴在夹缝里开拓我们的势力范围。
英国人似乎有所察觉,但是我们的太丢很低调、很谦恭,所以他们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阻止我们!
只要再次拿下荷兰,还有那些小势力的范围,我们就可以再次崛起。而英国则会失掉自己最可靠的伙伴,再次变成孤家寡人!
哈哈哈哈!西班牙果然是天选之国!果然上帝没有放弃我们!
等我们拿下了英国,就让那些可耻的新*教*徒全部滚进海里,让他们永远不见天日!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好。直到那一天!
是的,直到那一天!
该死的!居然有一支舰队攻击了英国人?!就为了抢夺一块生产**的小岛?
该死!他们的脑袋里全装的牛粪吗?什么**!什么**也比不了我们和英国之间和平稳定的战略氛围!
更可气的是,这些该死的英国人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反击了!而且,他们还将我们的商船队抢劫一空!
当然,这还不算是最无耻的!最无耻的是他们居然还把抢到的我方物资拿到我们的殖民地上去卖!
这是打脸!打脸!打脸啊!
这样一来,我就算想要掩盖这一切,却敌不过愤怒的民意。这些愚蠢的、只知道看眼前利益的驱虫,居然叫嚣着让我们发起对英国的第二次大决战!
是的,大决战!说起来容易,可是我们拿什么去打?
英国人居然也倒打一耙,不承认还则罢了,居然还反咬我们一口!
如果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继续维持这什么同盟,那我这个皇帝就确实不用再当了!
可是!我是说可是,我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双方之间会发生摩擦,又会演变的这样不可调和!
我们的舰队示弱已久,那么长时间、最艰难的时刻都熬过来了,为什么现在这样大好的时机之下却会干这样的蠢事!
这中间一定有鬼!是的,一定有鬼!
我怀疑,是的,我怀疑我们内部有内鬼!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比较怀疑老阿尔弗雷德。
可是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我发现他是真心实意的在按照我的方案去执行。
但是他也曾说过,很多的政策执行不下去。
至于为什么执行不下去,那还不简单吗我免了德*古斯曼的职务,却让老阿尔弗雷德这个死敌去接手他的地盘,这摆明了就是让他们内部清理,淘汰一些沉渣。
但是现在看来,难道这样的策略已经成为了制约宏观战略的因素吗?
难道......难道真的是德*古斯曼的人在从中做鬼?尤其是夏尔兹南!
可是我没有证据。是的,对这些人,这些本来就有功于国家的人,无论下什么结论之前,都必须有充分的证据来支撑才行!
证据!证据!
我上哪里去找证据!
情报机构这些吃闲饭的家伙,查了这么久,还是告诉我一声证据不足!
如果证据就摆在面前,那我养着你们这帮蠢货干什么?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我就是拿着刀子放在他们脖子上,他们查不出来,也还是查不出来。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难道上帝真的已经放弃了西班牙吗?
昨天,听说情报部门监察到一个奇怪的商队他们来自北欧,好像是丹麦船旗国的商队。
他们来到塞维利亚,不去做买卖,反而直接去找夏尔兹南!
至于为什么这些会被情报机构发现,他们告诉我,这个商队里有一个人是英国人,一个伊丽莎白手下的谍报员!
当年在玛丽那女人被处决之前,这个人就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他居然敢出现在塞维利亚!刚一出现,他就被发现了,而且被密切的盯梢,这毫无疑问。
这个情报员好像是个东方人,东方人......不会是那个人又回来了吧?
他找了夏尔兹南一圈,没找到,据说留下了一封书信。
书信?这些情报员也不算太无能,在夏尔兹南出海在外的情况下,很顺利的拿到了那封书信!
内容很简单,却让我怒火中烧!内容是这样的:
“上次的酬劳女王已命人转移到你在亚历山大的秘密府邸。这一单老规矩,先事后款。”
这一单?这一单是什么?夏尔兹南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女王?全欧洲的女王一共有两个,一个是伊丽莎白,还有一个是连出海口都没有的小国,那么除了伊丽莎白还会有谁呢?
该死的!就因为我剥夺了他父亲的职位,他居然就投敌叛国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我是看着夏尔兹南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一直说,如果无敌舰队还有一个人不会叛变,那就一定是夏尔兹南!
可是如今,连他都不可信了?那我还有谁可以依赖呢?
我不信!可是今天,我又收到一份情报,这更加让我怒火中烧!
情报的来源尚不明确,似乎是某个海盗世家传来的消息,他们是来催收账款的!
至于什么账款,啊啊啊啊!该死的夏尔兹南,居然收买海盗去伏击小阿尔弗雷德!
是的,是的。老阿尔弗雷德已经行将就木,摆在面前的新司令候选人无非是小阿尔弗雷德和夏尔兹南!
我还一直奇怪,为什么小阿尔弗雷德突然没了音讯,原来是收到了海盗的袭击!
从催收的账款来看,这些海盗先后五次袭击了小阿尔弗雷德的商船队。这位将门之后奋力反抗,最后击溃了敌袭,自己却也下落不明!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毁灭王国根基的行为!
偌大的国家,偌大的无敌舰队,真正的将帅之才有多少?该死的夏尔兹南居然要亲手毁掉最优秀的之一!只为了打压对手!
呼......这就是我最信任的手下?呵呵,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他当做海军的楷模,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啊!
果然是我们能看清一个人的容貌,却看不透他的灵魂!
只要善于伪装,即使是恶魔,也能把自己打扮成天使!
再也不信了!再也不信了!
不!我要当面询问他。我要当面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伟大的西班牙帝国给了他无上的荣耀,为什么要背叛?
为了钱?还是为了......报复?
是的,他是为了报复。德*古斯曼家族又哪有一个善茬?
只不过,你可以去打击自己的对手,却不该损坏我的基业!
既然你不以我的事业为重,我又何必为你的前途思量?
“来人!来人啊!卫兵!给我传召夏尔兹南!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在干什么!让他回马德里!让他最快的速度来见我!”
553.毁灭之旅
哈维*阿隆索是一名商人,常年在地中海、非洲进行远洋贸易。商会的据点设在塞维利亚,西班牙对外开放的第一线,他所拥有的“皮尔纳斯”商会也是西班牙最大的商会之一,实力相当雄厚。
早些年,他的商会主营金银、象牙、宝石这些贵金属,也涉及奴隶、武器和一些日杂商品的运输和贩卖,这让哈维*阿隆索从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塞维利亚商业同业协会当中说话相当有分量的人物。
然而这几年哈维*阿隆索的日子却过的并不顺利,前些年里,他的商会之所以发展迅速,绝对和西班牙海军的强势脱不开关系。
在西班牙海军势力所及范围内,他的商会就可以畅行无阻。至于该有的、不该有的各类优惠,更是从来不用追求,自然便出现在他的商业运行过程之中。
可是在西班牙无敌舰队大败亏输之后,哈维*阿隆索的生意便一落千丈,不但走在路海上心惊胆战战,贸易之中更是处处受制,原本对他客客气气的商家忽然都像换了一张脸,一个个对他横眉冷对。
前段时间,据说高层和英国达成了某种协议,这让哈维*阿隆索和他的皮尔纳斯商会得到了一线喘息之机。
海上对西班牙商船队的封锁和追击明显少了很多,各方面商业势力考虑到西班牙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对皮尔纳斯的态度也和善了很多。
这让皮尔纳斯的营收在前几年断崖式下跌、黯然触底的情况之下得到了强势反弹,营收额度一度毕竟巅峰时期营收的三分之二。
尽管还远远谈不上满血复活,但是相比于之前的半死不活已经好了很多。
这一点,从商会员工脸上逐渐露出的笑容便可以看的出来,人们的心气神回来了,他们开始相信一切都会变好,这就是好转的源头和开始。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英国似乎和本国又闹翻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特别是最近刚签的几个大单,定金都付了,舰队也派了出去,但是事发偶然,还没来及将之召回,只希望不要出现问题才好。
这一单的目的地在廷巴克图,哈维*阿隆索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购入一批新鲜象牙,想趁着贸易局势的缓和抓紧贩卖到北边去,换取一笔能够救活商会的资金。
可是形势再次逆转之际,他的舰队方才出发不久,哈维*阿隆索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之中。
到底是将舰队召回,还是让他们继续向前,完成这笔贸易?
如果召回舰队,安全性上将得到极大的提升,但定金没了,最近也没有进项,为了完成这笔贸易的贷款也无法偿还,一旦其他几笔小额贸易稍有意外,只怕在银行催收之下,皮尔纳斯不得不通过变卖家产的方式续命。
可是如果让舰队继续前进,那么万一发生了意外这个意外并不能限定,也许是交易方的毁约,也许是半路的劫掠等突发情况,都可能让皮尔纳斯血本无归。
这样一来,这次的贸易实际上就成了一次对赌。
失去了战舰队的有效护航,出海贸易本就是一场赌博,只不过赌注有些太大,不仅仅包括投入的资金,也包括商会的前途,和为这个商会奋斗的几代人所付出的全部辛苦努力。
哈维*阿隆索想来不喜欢冒险,但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冒险。
毕竟皮尔纳斯已经到了非死即生的地步,不向前,皮尔纳斯就得死;如果向前,皮尔纳斯可能会死。
等死,死国可乎?
所以哈维*阿隆索几经纠结,还是决定将舰队派往廷巴克图。
唯一的区别,他本人也决定随队前往,亲自压阵,完成这笔只管重要的贸易。
从塞维利亚出发,皮尔纳斯的舰队一路南下,经过绿角,转向东南,沿着非洲西海岸继续前进。
哈维*阿隆索的心弦也从紧张变得舒缓,最后渐渐放松下来。
路遇的舰队非常友善,即使是遇到两支英国舰队,他们也在安全距离之外就打出了友好的旗号,这让哈维*阿隆索倍感轻松,就连冬季的海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随着越来越靠近赤道,气候越来越炎热,哈维*阿隆索的心情也越来越轻松。看来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或者说,情况要比设想的好很多。
等舰队拐进尼日尔河,哈维*阿隆索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已经坚信这次的贸易可以顺利完成,不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意外情况。
廷巴克图的气候,一年四季都是一样的干燥和炎热,但哈维*阿隆索的心情却是温暖如春。
交割手续也相当的顺利,尽管商家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留难和阻碍。
到达廷巴克图的第二天,慢慢八艘大型三桅帆船满仓的象牙整装完毕,哈维*阿隆索准备命令舰队返航。
舰队启航了,不知道为什么,哈维*阿隆索的心里一直有些沉甸甸的,尤其是想起商家老板的奇怪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踩入了陷阱的野兽,只能默默的等待着猎人收网,却无法改变什么一般。
他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也许只是自己多心,但是那阴霾却始终挥之不去,心里非常的不踏实,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事发生一般。
就这样,皮尔纳斯的舰队行驶出了尼日尔河,准备向西返航,用尽快的速度回到西班牙。
却不料就在舰队即将出海之时,意外就那样突然发生了!
那一切发生在黄昏时节,皮尔纳斯舰队已经看到了出海口,哈维*阿隆索的心也彻底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个位置其实是最危险的,因为如果仍在河里,即使有敌人相对自己不利,也没有很好的攻击位置可以选择,算是相对安全的。
如果出了大海,即使遇到危险,舰队也可以四散逃跑,将威胁减低到最低。
最危险的就是如今的情况,舰队将出海未出海,一旦遇到袭击,很容易造成指挥混乱,让舰队彻底进退失据,也是可能造成重大损失的最高危地段。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哈维*阿隆索紧张的望着外面的海面之时,上方的望手忽然发生了高声尖叫:“有舰队靠近!有舰队靠近!没有船旗!没有船旗!”
当望手喊道“没有船旗”四个字的时候,哈维*阿隆索的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立即暗叫糟糕!
毕竟在大海之上,无论你是哪一国的舰队,行驶之间都必须悬挂本国的国旗,这也是识别舰队所属的船旗规则。
不挂船旗的舰队有吗?有,首当其冲就是海商们最害怕、最痛恨的存在海贼!
这些大海上的劫掠者向来不按套路出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劫走所有的货物,再以被抢劫者的态度作为标尺,决定他们到底是死是活。
当然,按照海盗的一般规则,如果被抢劫者主动放弃抵抗,那么他可以留下四分之一的资财,至于其余四分之三,则必须作为“恭顺费”交给抢劫者!
哈维*阿隆索头皮发麻的看着对面的海盗舰队,心中一片冰凉!
这支舰队的规模至少在二十艘之上,最大的是一艘巨大的盖伦军舰,排水量足有正常大型三位运输船的两倍多!
而火炮来说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从两侧密密麻麻生出的炮口来看,这些海盗简直就是战斗堡垒!
海盗为什么会有这样强大的装备?真的蹊跷!真的蹊跷啊!
而然此时再想这些还有什么用?排头的两艘船已经出了出海口,后面的却仍在河里。此时被截断,自己就彻底失去了对大部分舰队的控制权。
那就意味这全军覆没,就意味着血本无归!
哈维*阿隆索几乎把牙都咬碎了,却依然对眼前的一切无可奈何!
他甚至在心里开始盘算,如果主动降服,剩下的货物能否偿还所欠的债务。如果能,这未必不是一种可选项。
但是很遗憾,答案是否定的。哈维*阿隆索心头已经彻底绝望。他眼瞅着海盗的舰队冲向自己,心知肚明一切都将结束。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哈维*阿隆索仰望天空,他已经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毕竟,当这些货物被劫掠,即使自己回到塞维利亚,也不过是个因为投资失败而丧失了身份地位的破产者。
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几代人的奋斗,都在自己的手中毁掉了,任何借口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是无力的。
算了,就这样吧!
哈维*阿隆索眼看着海盗越追越近,右手用力的按在了刀柄之上,却又轻轻放开。
有什么意义呢?失去了战舰队保护的商船队,本来就像小羊羔一样脆弱而无助。
如果自己还击,能有多大的效果仍未可知,但招致海盗的残酷杀戮却是必然!
算了!算了吧!
哈维*阿隆索眼看着自己的舰队被包围,对方已经下了命令头像的最后通牒。
如果自己拒绝,那这些海盗就会自己上来拿!一个铜板也不会留给自己。
最后绝望的看了周围的航海士和水手一眼,哈维*阿隆索沙哑着嗓子准备下令!
“全体注意!我们投......”一个降字还没出口,却听见头顶的望手再次声嘶力竭的嘶吼起来:“战舰队!东南方向!战舰队!西班牙战舰队!”
他的喊声几乎撕裂了喉咙!哈维*阿隆索触电般望向东南,只见一队挂着迎风飘扬西班牙国旗的的战舰队正在全速赶来!
海盗的阵型立即出现了混乱,已经隐隐有了退却之意!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哈维*阿隆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滚滚的热泪再也抑制不住,在双手掩面之下,划过面颊,从下巴滑落,断续的滴在甲板之上。
554.上帝使者
哈维*阿隆索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上帝的。
这个信仰之前只停留在口头上,而在他的内心深处,群困潦倒时他也曾深深的怀疑这一点。
毕竟作为一名现代人口中的企业家,他付出的努力是其他人无法想象、更无法企及的,可是阴差阳错之下,依然让他的生意每况日下,这就让他心中充满了愤懑和不满。
每当那个时候,哈维*阿隆索就会愤怒的仰头问天,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却依然得不到应有的成果,而要承受如此的跌宕起伏?
他的祖父、父亲都是这么做的,甚至远不如他敬业,却依然得到了相当的成功。
如今的皮尔纳斯商会规模是几十年前的十倍,却依然遭遇了令人绝望的困顿,他在心里着实怀疑过上帝,至少是怀疑上帝的公正性。
但是此时,哈维*阿隆索却坚信上帝是慈爱而公正的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刻,东南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队本国的战舰队!
看他们的船旗,除了国旗,还有家族的族徽!
九头海蛇的族徽,是阿尔弗雷德大公的舰队!
哈维*阿隆索的泪水从那时起就没有停止过。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百感交集,整个心房就像一架磨盘,将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感受全部扔进去,混轧出这样一堆难以描述的、令人泪崩的情绪来。
炮火再眼前纷飞,绝大多数打在抵近自家舰队的海盗船上,那些挂着红巾的海盗几乎在第一时间就遭受了重创,有两艘外围的小型船只躲闪不及,似乎是被击中了弹药库,就那样在自己的注视之下殉爆了!
上面的海盗纷纷跳海,爬上了别的船只,但是却依然逃脱不了被围剿的命运。
飞翔的炮火就像雨点,击打的那些海盗船一个个冒着浓烟,摇摇晃晃的开始逃窜。
当然不可避免的,因为自家的舰队和海盗舰队距离太近,几乎犬牙交错。便也有一些炮弹打在了皮尔纳斯商会的船上,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哈维*阿隆索所在的旗舰就挨了两炮!其中一炮击打在他立足点不远的地方,将甲板生生的砸出一个主桅杆粗细那般大小的、冒着滚滚浓烟的大洞!
但是作为船只的主人,哈维*阿隆索的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他张狂的跑向那个弹孔,疯狂的挥舞着双手,希望召唤更多的炮弹去袭击海盗!
这是一个绝望者最深层次的心灵需求,在极端的绝望之下,他甚至没有考虑自己的损伤,不知不觉得仿佛出现了“哪怕自己活不了,也要带着这些海盗一起去海底见波塞冬”的疯狂念头。
可是阿尔弗雷德家族战舰队的火炮就像被上帝祝福过,绝大多数的炮弹都落在海盗的舰船上,这也让哈维*阿隆索感到一阵深深的紧张刺激,有生之年还从未如此兴奋过!
眼看着海盗舰队冒着浓烟向着正南方流窜,哈维*阿隆索甚至感到一丝意犹未尽!
如果能再来一次......那该多好啊!
想着想着,一阵冰冷的海风吹散灼热的硝烟,灌进了他的衣领。
冷风激的哈维*阿隆索一个寒噤,顿时让这位仍然沉浸在狂热之中的西班牙商船队提督兼商会老板清醒了不少。
看着自家饱受摧残、却并无大碍的舰队,再看看南面被阿尔弗雷德家族战舰队追逐的渐行渐远的海盗船队,他的心里充满了无可抑制的劫后余生的快感!
靠近了!阿尔弗雷德家族舰队的旗舰正在向着自己的旗舰不断靠近。
等到双方的船只并排,一道搭板从对面的船舷上搭了过来,随即在己方水手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一个英武的中年人带着一个仆从兼保镖,大步越过搭板,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居然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长子小阿尔弗雷德先生!哈维*阿隆索心中的激动更是无以复加!
原本面前这位先生的父亲担任着军务大臣的职务,就已经是高攀不起的对象,现在又转任了无敌舰队总司令,更是自己这些做海商贸易的衣食父母。
看到小阿尔弗雷德出现,哈维*阿隆索激动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快步迎了上去,激动的行了大礼:“阿!阿尔弗雷德阁下!多谢您的仗义相助!我,哈维*阿隆索*德*皮尔纳斯,向您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在他的心中,已经将这次的邂逅认定为上帝的馈赠,甚至就连方才的海盗都显得那么可爱,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呢?
“不必客气!”小阿尔弗雷德终日混迹于上层社交圈,面对这样一个土老帽的暴发户自然是信手拈来:“保护商船队本就是战舰队的应尽义务,实在不足挂齿。”
哈维*阿隆索心中的感佩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在心里已经将这位“不居功不自傲”的大人奉为天人!
他回头对着船长室弯腰伸手,恭敬的说了声:“您的恩情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感激之情,不如请您到里面上座,让我能够聊表心意,表达感激之情的万一才是!”
小阿尔弗雷德微笑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
哈维*阿隆索当即痛快的答道:“自然是抓紧返回塞维利亚!我们在廷巴克图购进了大批的象牙,准备回去转手贩卖,填补商业债务的!”
激动之下,哈维*阿隆索已经是口无遮拦,小阿尔弗雷德却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说了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同行吧!”
哈维*阿隆索顿时大喜!有这样一支强大的战舰队全程护航,这简直是梦幻般的待遇啊!
当即没口子的答应了,却见小阿尔弗雷德转身对着身后的从人说了句什么,那从人立即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战舰队发出一串信号。
小阿尔弗雷德笑着对哈维*阿隆索道:“我已经让人通知舰队,紧跟着你们的舰队走。所以,你的船上有美酒吗?我可是好久没喝到上好的葡萄酒了!”
哈维*阿隆索顿时大喜!
作为商人,最怕的是什么?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的主管官员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商人大有人在,像这样主动凑上来的衣食父母,这简直就是上帝的馈赠啊!
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去教会,捐赠自己百分之十的资产作为回报!
哈维*阿隆索如是想着。
进了船舱,船身同时发动起来,后面的战舰队也是缓缓启航,位居左右为皮尔纳斯商船队护航。
这样一来,不只是哈维*阿隆索,就连那些劫后余生的水手们、航海士们都开始兴奋的大喊大叫!
作为东道主,哈维*阿隆索恭恭敬敬的将小阿尔弗雷德请上了主座,船上珍藏的、原本只供他自己享用的美酒佳肴流水般送上桌来,不大会儿便堆满了满满一桌!
席间,小阿尔弗雷德讲述了自己近期的经历,只听得哈维*阿隆索心惊胆战,又惊喜无比!
按照小阿尔弗雷德的讲述,最近这段时间之所以他失去消息,是因为他率领舰队到达了远东地区,在南洋海军总司令小彭斯的帮助之下,向着东方的国家发动了袭击!
经过近几个月艰苦卓绝的战斗,重重的挫伤了远东大国的锐气,对方已经同意开放口岸,进行通商。
这样的消息,对于常年做海商的哈维*阿隆索简直堪比福音!在现有航路受到限制的情况下,找到一条新的、高价值的航线,简直是让远洋贸易起死回生的重大创举啊!
阿尔弗雷德家族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之前听到的所有赞美之词都是实话,而那些德*古斯曼一伙对他们的诋毁都是瞎扯!
就比如在眼下来看,国家危难之际,德*古斯曼的后人除了破坏本国与英国的同盟、破坏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海商环境之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呢?
可眼前的这位小阿尔弗雷德先生就不一样,他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和打开了前人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打开的远东大门,这简直是可以与击败奥斯曼帝国、吞并葡萄牙、使西班牙海军登上巅峰相提并论的大事啊!
一时间宾主尽欢,气氛也是越谈越热烈。随着交谈越来越深入,哈维*阿隆索对这位伟大的小阿尔弗雷德先生也是越来越崇敬,尤其是在小阿尔弗雷德明确拒绝了他用金银珠宝感恩的请求之后,在他心底深处,真诚的希望为这位先生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感动感佩之情。
可是自己能做些什么呢?人家的家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年的巅峰位置,肯定已经积累了不计其数的金银,又怎么会看得上自己的这些三瓜俩枣?
那自己该做些什么呢?
席间,哈维*阿隆索几次听到面前的小阿尔弗雷德先生说起一句话:“所做一切,不求回报,只愿清名在人间。”
难道小阿尔弗雷德先生最想要的,就是那虚无缥缈的名声?
如果是这样,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做些什么!
表达了这个意思之后,微醺的小阿尔弗雷德先生居然没有明确拒绝,看来他真的是此道中人。
有门儿啊!那就等回到塞维利亚,自己必当尽己所能,为小阿尔弗雷德先生的愿望达成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555.造星计划
塞维利亚是整个西班牙对外开放的前哨站,所有的消息会在这里先汇聚,然后再向整个西班牙扩散和发酵。
当皮尔纳斯的商船队和小阿尔弗雷德的战舰队一起到达塞维利亚港口时,船只饱受战火的样子让整个港口顿时轰动了!
他们遭遇了什么?
为什么皮尔纳斯和阿尔弗雷德的舰队一起回来?
是谁攻击了他们?
不管是士农工商兵,全都围向了皮尔纳斯商会的人。
其实他们更想去找小阿尔弗雷德问问题,但是在舰队靠岸之后,小阿尔弗雷德径自反回了家中,根本没有给他们八卦的机会。
当然,这也符合阿尔弗雷德家族一直以来的低调作风,人们也是见怪不怪。
只是之前听说小阿尔弗雷德在战场上遭遇了不幸,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恶意中伤和造谣罢了!
于是皮尔纳斯商会尤其是哈维*阿隆索成为了众人围攻的焦点,所有人、特别是那些从事报纸行业的人不遗余力的挤到前排,争取一个和哈维*阿隆索正面接触、争取一个最先得到第一手资料的机会。
哈维*阿隆索表现得非常激动,也有一肚子话要说。
而他这样的受访者绝对是媒体人的最爱。
仅仅一下午时间,整个塞维利亚的传媒行业都彻底沸腾了!
其实原本从本职上讲,战舰队为商船队护航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近一段时间以来,整个西班牙都处于被深深压制的位置上,根本没有这样令人振奋的事情出现。
所以,在这样一个契机之下,再加上哈维*阿隆索的刻意营造,甚至是用金钱的力量在背后推波助澜,很快这次的营救事件便开始深度发酵,并一发不可收拾!
各大媒体纷纷用头版头条刊登了小阿尔弗雷德的光辉事迹,并连篇累牍的转述了哈维*阿隆索作为当事人的叙述。
这个点开发的差不多之后,媒体们又开始转向其他人,比如皮尔纳斯商会舰队的水手,手上的战士,亦或者相关的事件参与者,无论是谁,只要有料,都可以登上头条。
《黑暗中的救赎之光非洲营救事件纪实》
《是他,让我找到了继续生存的希望皮尔纳斯老兵口述》
《飞翔的战列舰,炮火让希望重生!》
《西班牙的未来之光在这里诞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非洲营救事件”彻底刷了屏,并且这股热浪从塞维利亚开始,用极快的时间席卷了整个西班牙。
媒体多次想面对面采访小阿尔弗雷德,但是纷纷被当事人婉拒了。这就更加激起了整个民间意识的狂热,各种溢美之词更是纷至沓来。
做了这样的一件大事,居然如此低调处理,不显山不露水,丝毫没有其他贵族做了一分、宣传十分的做派,一时间整个西班牙各个阶层对小阿尔弗雷德的评价青云直上,很快便达到了顶峰!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快便结束,在这一波宣传热度未退之时,第二波重大消息再次引*爆了整个西班牙!
尊敬的小阿尔弗雷德爵士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奉着对西班牙负责、对使命负责的态度,没有做抢夺现有领地和殖民地的低效动作,而是积极向着远东地方开拓进取!
而这也和之前断断续续传回来的存疑消息一一印证,小阿尔弗雷德爵士率领战舰队,向着远东的大国发起了多次攻击,并取得了相当的进展和进步!
如果说之前的营救计划像一颗救心丸,让西班牙官方和民间感受到信心的稍稍回归,那么这则消息就像一剂强心针,深深的刺激了整个西班牙民众的热情!
是的,我们在欧洲受挫不假,但是世界那么大,我们还有无限广阔的市场可以去开拓进取!
比如远东市场,这就是百年来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一块处女地!
尽管从影得到的情况来看,小阿尔弗雷德爵士在远东的进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但是至少他行动了,而之前的所有人则都只是想象、假设和计划,没有人将这件大事付诸行动!
不知是谁先开始开头,各大媒体渐渐的开始用“民族英雄”这样的称呼来赞美小阿尔弗雷德,并且渐渐成为了各个阶层、各个平台人们的统一称呼。
有心人也许会奇怪,为什么这件事情发酵的如此迅速,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西班牙,往往是人们还没缓过神来的功夫,事情就已经再上层楼,达到了新的高度!
就像现在,已经有不少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其中最主流的一条,就是让小阿尔弗雷德成为整个西班牙海军的最高统率。
这既是子承父业,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毕竟,原本的另一名竞争者夏尔兹南阁下如今正处于深深的丑闻之中,背叛国家,私通敌国,这几乎是不可原谅、不可饶恕的重大问题,可以说从现在起,他荣登无敌舰队统率的资格已经被彻底剥夺了!
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但是小阿尔弗雷德却依旧忧心忡忡。
“启蓝!你说这样行吗?”书房里,他低声问我道。
这些天以来,我扮演着他的副官,为他挡下了无数的棘手问题,将他一步步捧到现在的位置。
小阿尔弗雷德对我已经是彻底的心悦诚服,不管有什么问题,都会第一时间征询我的意见。
“你说,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折腾,会不会太过了?”他依旧不放心。
我站在窗口,负手看着窗外的景色,头也不回的笑道:“过了?怎么算过,怎么算不过?你有标准吗?”
小阿尔弗雷德顿时语塞,这个哪里会有什么标准,说穿了,就看最高层的一个念头。
所以他摇摇头,依旧低声道:“不,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们的步子是不是有些迈的太急了?会不会适得其反呢?”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问道:“怎么?你怕了?”
小阿尔弗雷德顿时脸色通红:“不!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有些担心我们这样高调的宣传,会不会引起皇帝陛下的不满呢?”
我再次看了他一眼,小阿尔弗雷德有些不敢和我对视,目光在闪烁。
我扭回头,看向窗外:“那就要看你想要什么了。”
小阿尔弗雷德没有答话,依旧听着我说。
“你父亲如今已经是弥留之际,去见上帝他老人家只是早晚之间的事。你现在不做早打算,不给夏尔兹南挖坑,不拼命的抬高自己,你觉得馅饼会从天上毫无征兆的掉下来吗?”
小阿尔弗雷德深深的低着头,也点着头。他知道我说的都对,但是他的心里依然感到不踏实。
是的,西班牙王国皇帝腓力二世陛下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他这样捧红自己到底能不能得到皇帝的认可,还犹在两可之间。
现在真的是一念飞腾、一念入地的时节,真的也难免他不纠结。
“可是......”小阿尔弗雷德在强辩:“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手段稍微缓和一点,这样才不会让皇帝陛下怀疑,你说对吗?”
我再次哼了一声,不屑的答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这之高的、位极人臣的权力,就必须付出一些东西。比如眼下,你必须顶着这份压力往前走!走到整件事情的尽头!”
小阿尔弗雷德缓缓抬起了头,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鼎力相助,是的,我希望西班牙成为我的盟友,但如今我已经是拿生命安全为赌注、深入西班牙内部帮助他做成这件事情。
如果说这里面仅仅是利益,打死他也不信!
所以再次深切的感受到我的真诚和迫切之后,他的眼睛里再次焕发出斗志的光芒。
我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神圣的目光直接瞧进他的双眸:“你没有时间,我也没有。所以你只能向前走!懂吗?人生在世,尤其是你这样得天独厚的男人,在关键时候还不愿意拼一把?说到底,你对的起你父亲为了你所做的这一辈子的付出吗?”
最后这句话深深的刺激到了小阿尔弗雷德心灵深处。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了让自己上位,这些年来真的是处心积虑,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让自己达到新的高度。
尤其是近一段时间,明明身体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见到自己儿子回来,依旧挣扎着爬起来,颤抖着双手给皇帝腓力二世写了一封绝笔信!
信件的内容自不待言,而老人家又动用自己几乎所有的关系,帮助儿子打通各个环节,真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想给儿子铺平道路,让他顺理成章、接替自己的位置和权力。
“我明白了!启蓝!”小阿尔弗雷德站了起来,眼睛里喷射着勇气和无畏:“我一定坚持住!按照你的部署向前走!就算失败又怎样?至少我努力了,我尽力了!”
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庞,我轻轻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如果失败了,你就跟我出海吧。咱们到新大*陆去,一同开启咱们新的征程!”
伴随着话音,门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阵势很大的样子!我和小阿尔弗雷德不约而同,一起望向了窗外的大门方向。
到底......是谁来了?
556.落井下石
来人并非别人,正是我们一直在渴盼、却又无法主动去找的人派来的使者。
最近的种种闹得太凶,腓力二世终于坐不住了,他需要一些人帮他分忧。
在老阿尔弗雷德病入膏肓、夏尔兹南身陷囹圄的情况下,腓力二世没法找别人商量海军的事,只能派了使者,第一时间来找唯一信得过、有能力统筹这一切的小阿尔弗雷德。
使者在外面恭候着小阿尔弗雷德,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事情。
这些宫廷使者向来是眼高于顶的,尤其是来征兆这些臣子的时候,那是能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全然不像今天这样恭敬听话。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最近的局势之下,小阿尔弗雷德很可能就是未来那个海军无敌舰队总司令的人选。
如果说这个国家里还有皇帝近臣得罪不起的人,那么这个总司令就是其中分量最重的一位。
“启兰,你说,皇帝陛下找我什么事?”小阿尔弗雷德看着我,面色颇有些古怪:“他老人家不会是知道我们的小动作了吧?”
“切!”我不屑的回了他一个白眼:“他凭什么知道?靠上帝传信吗?”
小阿尔弗雷德不由苦笑:“兄弟你就别欺负我了,你赶紧说,皇帝陛下找我什么事?”
我摇头晃脑的说道:“管他提出什么事,你就答应就对了,还有问题么?你扛得住么?”
小阿尔弗雷德呆滞半晌,忽然回过神来,咬着牙问我道:“无论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正色答道:“当然!这个时间节点上,不就是展现你忠诚勇敢、智慧担当的最佳时刻吗?”
小阿尔弗雷德还不踏实,依旧嘟囔道:“可是......”
我挥手打断他的墨迹,催促道:“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快去快去!早些知道什么事儿,早些开始着手准备。”
小阿尔弗雷德听了我的话,用力咬了咬牙,重重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就找你!谁让你把我一步步推到今天的?”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本事真不赖!赶紧去吧,别在我这哭穷了,没用!”
“怎么?你不陪我一起去?”小阿尔弗雷德一脸惊异。
“陪你妹!”不管他懂不懂,我随口骂了一句:“赶紧去,别再墨迹了,省些时间好吗?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小阿尔弗雷德无奈,只能再咬了咬牙,一脸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开房间,和使者一起向皇宫去了。
腓力二世找小阿尔弗雷德能有什么事呢?
他走了之后,其实我也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这个时间节点上,皇帝最关心的是什么?
我估计,一方面是对老爷子的身体表示慰问,一方面是对下一步无敌舰队总司令人选做个定夺,如果一定还有的话,只怕就是关于夏尔兹南的处置问题了。
好在关于这几方面我都有准备,不管他提出什么,咱们就来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阿尔弗雷德是上午去的,回来时已经到了下午。
看的出,他的精神是相当的亢奋,但双眼布满血丝,却又显得十分疲劳。
我让人给他倒了一杯茶,小阿尔弗雷德端起来一饮而尽,居然也不嫌烫!
“启兰!你说怎么办?”小阿尔弗雷德是不是疯了,张口就胡说八道。
我平静的问道:“凉拌!”
小阿尔弗雷德气恼的拍了一下桌子:“皇帝陛下要公审夏尔兹南!”
我还是面无表情:“审就审呗,关你我什么事?”
这老哥儿几乎要哭了:“原本是不关我事,但是现在皇帝陛下把此事交给我办理!你说,我站在什么立场上去审理我的直接竞争对手呢?”
“国家的立场!”我一脸的义正辞严:“皇帝将这件事交给你,其实就是考验你的忠诚度,如果你退缩,说明你心里有鬼,那么他是绝对不可能授予你重要位置的!”
小阿尔弗雷德沉默不语。
我顿了顿,轻声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老哥儿看了我一眼,几乎要哭了:“你说的,不管他说啥我都答应,我自然是应了啊!”
我点点头:“答应了就好。还算你没有犯浑!”
“你说的简单!”小阿尔弗雷德对我咆哮着:“你倒是说说,夏尔兹南有什么罪责?我拿什么去审理他?就靠着我们虚构的私通英国的事情?”
我看着小阿尔弗雷德,看得他心虚不已之后,才接着说:“事到如今?你想打退堂鼓?”
老兄弟不说话,半天才开口道:“可是......我们总需要证据!”
我轻轻哼了一声,淡淡的道:“没错,需要证据,所以我们收集证据就是了。”
“收集证据?”哥们儿疑惑道。
“收集证据。”我认真答道。
“怎么收集?”他再次问答哦哦。
“多方收集!”我笑容阴险。
见他一脸不明所以,我也不打算再卖关子,靠近他的耳边,轻轻的说出了我的计划!
小阿尔弗雷德越听越是心惊,最终低呼出声:“这......这样行吗?”
我再哼了一声,开口问道:“怎么?你有更好的办法?”
他顿时沉默不语,只是拿眼睛看着我,见我用力点头,他咬牙咬的脸都白了,方才重重拍了下桌子,最终弄下定了决心!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没有人知道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之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黑暗和污浊。
七天之后,就在皇室和军方放出话来,准备公审夏尔兹南之前三天,维拉利尔的港口忽然发生了一件极其突然的情况,让整个西班牙都轰动了!
维拉利尔的港口卫兵在审查进港货物时,从一艘大型运输船上发现了大量的金币。是的,货真价实的,威尼斯银行出产的通用金币。
仔细盘问之后,才知道运输这批金币的正是威尼斯银行的船队,这样的话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但是这些威尼斯银行的员工说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卫兵们深深的忌惮和注意。
他们问的是这样一句话:“请问,古多罗华*夏尔兹南*德*古斯曼先生的住所在哪里?”
全西班牙都知道,夏尔兹南已经被皇帝陛下亲自下令请走了,所谓“请”走,只不过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就是软禁了。
而最近又传出消息,马上要对夏尔兹南大人进行公审,这就说明无论结果如何,他的这一声都完了。
在这个时候,威尼斯银行的人带着大批金币来找夏尔兹南,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警觉的卫兵立即将此事告知了上级,政治敏锐性颇高的维拉利尔执政官立即约谈了威尼斯银行的经理,询问这笔资金的来龙去脉。
那经理显然并不知道夏尔兹南被捕的事情,还是以前一样、颇为谄媚的对执政官说了一堆拍夏尔兹南的马屁语言,方才压低声音,轻声对执政官说:
“这钱的来路您就别问了。大人们谁还没有些外快呢!”
那执政官也是老油条,当即心领神会的继续追问:“哦?外快?从哪边来的?”
威尼斯银行的经理伸出手,向上指了指。
那意思,很明显是指西班牙的北边。
“法国?”执政官装聋卖傻。
银行经理摇了摇头,却不解释。
“荷兰?”执政官继续装疯卖傻。
银行经理又摇了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难不成是英国?”执政官欲擒故纵。
谁知这银行经理却笑的很有内涵,轻声说道:“我们威尼斯银行是很有信誉的,怎么可以泄露客户的信息?总之你别再追问了,难道你还能拦下夏尔兹南大人的收入吗?”
执政官皮笑肉不笑,自然是满口的不敢不敢。
那银行经理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夏尔兹南大人不在家?那没办法了,这笔资金对方说明了要本人签收。既然他不在,那就等他回来我再来吧!”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制式合同,上面清楚的写着“尊敬的古多罗华*夏尔兹南先生。有一笔您的资金代签收,请尽快联系我们,方便之时,我们将再次将金币运抵贵地。”
落款是标准的威尼斯银行烫金字样。那经理将文书又看了两遍,确认没有问题,便将这份文书交给了执政官,轻笑着道:“烦请您将此物转交夏尔兹南先生。大客户,我们的态度绝对到位!”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塞进了执政官的手里。
执政官接过盒子,沉得压手,相比是贵金属。
当然,这执政官也是明白人,威尼斯银行绝对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人物,说白了,皇帝陛下还欠着威尼斯银行一大笔债没还呢!
人家高兴了,给你减点儿利息,不高兴了一分钱不少收你的,你有什么脾气?
有本事再次让国家破产啊!
所以,执政官只能笑呵呵的、客客气气的送走了银行经理,一转身,脸色却变得阴沉而铁青!
“夏尔兹南大人......真的叛变了?”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掐的手心几乎渗出了献血!
这件事,必须尽快报告上面!绝对不能压在自己手里!
执政官如是想到,扭头回了行署,尽快撰写了一份书信。
想了想,又将书信揉碎,重新写了一份简短的,收拾好,连同那份银行的通知一并放进怀里,吩咐下人准备了马车,连夜赶往马德里方向去了......
557.绝户之计
消息就是个消息,关键是看到消息、尤其说了算的人怎么看待,那才是最关键、最核心的问题。
腓力二世收到这张收款通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和表现,我们根本不得而知,但是想必相差不远。
想象一下,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背着自己搞小动作,为了金钱去颠覆自己的王朝根基,作为统治者,除了让其九死而不得超生,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呢?
对于我的手段,小阿尔弗雷德本身也是心惊不已,居然能找到威尼斯银行的人直接出手做伪证,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尽管那三十万金币是从他父亲的海外金库调取的,但这根本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来钱的渠道,而非钱本身。
对于这个问题,我却是笑而不答。我和克里森的关系还是保留在自己心底里比较好,这就像一把刀,插在刀鞘里不可怕,完全拔出来之后也已经不具备威慑效应,只有锋寒半出鞘,才是最具震慑力的状态。
见我缄口不言,小阿尔弗雷德也是上道的人,自然也就不多问,反而问了我另一个和他息息相关的问题。
“启蓝,现在证据有了,可是审理这一环节我该怎么做?毕竟审判不是我的权限,皇帝陛下只说交给我,却没有这项权限啊!”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这个权限,所以你不打算把这个烫手山芋推出去吗?”我丝毫没有因此感到为难,因为我在找克里森之前心中就已经有了定计。
“推出去?怎么推?”小阿尔弗雷德一脸茫然:“推来推去,不过就是军事法庭或者海事法庭,还能推到哪里去?”
我不以为然的剔着指甲,随口笑道:“那就交给他们审理呗,难不成你自己穿上法官袍去审理这位罪孽深重的人不成?”
见我一脸的漫不经心,小阿尔弗雷德恼怒不已,快步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袖,用力的晃了几下,方才大声道:“你在这说什么浑话?”
说着压低声音继续说着,手却攥的更紧:“无论是军事法庭还是海事法庭,都不具备审理这件事的完整资格。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这两个法庭的人绝大多数都与夏尔兹南的父亲德*古斯曼有牵连,难道让他们当庭翻供、闹得我自己灰头土脸不成?”
我却依然不动声色:“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害怕他们能上天不成?”
见我如此笃定,小阿尔弗雷德反而不慌了,他瞪了我半晌,忽然放开手哈哈大笑起来:“你一定有办法!我知道的,你一定已经有成熟的办法,所以一点都不着急,对不对?”
我却一脸的无可无不可,继续剔着指甲懒洋洋的说道:“哎呀,我这个债主很难当啊!不但要帮着债务人成功上位,还要不断提出新的主意,这价格怎么商量呢?”
小阿尔弗雷德一巴掌打在我胳膊上,哈哈笑道:“别在这胡扯了!只要我上去了,有我的就有你的,你还怕这个?”
我淡然笑道:“怕啊!世上最难解的是什么?是人心。我就怕你一朝登天,翻脸不认人啊!”
小阿尔弗雷德也冷静下来,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过这个想法呢?
先借我的手上位,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稳坐点鱼台的时候,会不会再完全履行今天的诺言就很难讲了。
可是通过近一段时间的深度接触,小阿尔弗雷德已经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亲眼目睹了我一招接着一招,层出不穷的招式让人目不暇接,已经让他深深的感到胆寒。
今天我这样对付敌人,明天如果他跟我反目,我会不会这样对付他呢?
在小阿尔弗雷德心里,我这样的人已经被列入了绝对不能得罪的人之列,排行还非常靠前,所以在态度上自然也是客气无比。
“启蓝,我们兄弟俩来来回回多少趟,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了,哥哥我也不是需要试探的人。一句话,有我的,就有你的,咱们互相扶持、一起发财,好不好?”小阿尔弗雷德的语气非常诚恳,应该并非作伪。
于是我笑了笑,答道:“好。”
这老哥见我答应了,顿时笑道:“那你说,夏尔兹南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我抬眼看着他,轻轻的问道:“夏尔兹南私通英国一事,现在是不是已经坐实了?”
小阿尔弗雷德点头:“有兄弟你出手,此事应该算是已经坐实了。”
我又问道:“英国和西班牙最大的分歧点在哪里?”
小阿尔弗雷德没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英西两国的矛盾纠纷历史悠久,但要说最尖锐的,无非就是海上利益,以及教派的矛盾了。”
听到他说完这些,我便笑而不语了。
小阿尔弗雷德没明白我的态度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是见我不吭声了,便明白我是让他在自己刚才的话里面找答案。
“海上利益?夏尔兹南是涉及损害英国的海上利益,但是罪不至死......难道你的意思是......?!”小阿尔弗雷德的眼睛猛地睁大,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这样,会不会太狠毒了些?”
我平静的说出一句话:“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要面子还是要里子,你自己定。”
这话一出,小阿尔弗雷德也不说话了。他定定的看着我,仿佛第一天才认识我一般。
“这样做,可是完全没有转换余地的。而且,夏尔兹南必死无疑啊!”小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看着他,正色道:“政治斗争,向来就是你死我活,要是连这样的勇气和决心都没有,那我建议你还是早些解甲归田,做个富家郎算了。”
一句话,又答对的小阿尔弗雷德默然无语。看了我良久,又问出一句话:“可是如果要这样做的话,我们又显得证据不足了。”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的摇头苦笑:“老兄,你自己不能动动脑筋吗?你到底是怎么混到今天的?”
小阿尔弗雷德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颇为不好意思的思考半晌,忽然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从他本身做手脚?”
我再次笑而不语。
小阿尔弗雷德呆在当场,我却轻声补充了一句:“材料需要你准备,具体实施可以找墨来代劳。”
这老兄见我连实施环节都已经理顺,知道我志在必得。于是他用力咬着牙齿,又用了三分钟下定决心后,忽然一拍桌面,扭头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轻声自言自语道:“我能送你的就到这里了,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了。”
......
三天后,小阿尔弗雷德正式上书国王腓力二世,提出了明确的夏尔兹南审理方案。
而他的方案引起了朝臣的一片大哗,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在这件事上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没有想到小阿尔弗雷德居然提出了这样一条绝户计!
而腓力二世却没有任何异议,据说在看了一遍小阿尔弗雷德的报告之后,立即点头同意,并在方案上重重的签下了自己的教名。
为什么签署的是教名?原因很简单,小阿尔弗雷德提出的方案就是这么要求的
“鉴于该嫌犯有私通英国新*教*徒,颠*覆*本国政*教的嫌疑,现提请由宗*教裁判所对古多罗华、夏尔兹南*德*古斯曼进行审判!”
就这一句,夏尔兹南已经被牢牢的钉在了历史尘埃的十字架上,无论如何他也翻不过身了。
而也是这一句,让小阿尔弗雷德落下一个“黑手屠夫”的诨名,并相伴于他作为无敌舰队总司令,以及军务大臣的一生。
但他本人却丝毫不以此为耻,反而觉得这个诨名相当的威武霸气,为自己平添了三分豪情,从来不避讳别人这样称呼他。
总之这也是奇葩,我是十分不齿与此人为伍的。
据小阿尔弗雷德说,就在腓力二世审签了这份方案的当天,夏尔兹南就被送到了位于马德里西北的宗*教裁判所总部,被外界称为“寒冰堡垒”的地方。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据内部人士透露,这座裁判所的所有囚室都位于地下,一年四季阴寒无比。凡是进去的人,九成五都走不出来,而走出来的半成一般也活不太久。
因为那样的极端环境对人体的破坏太大,身体和心灵双重交煎之下,即使能活着走出来,又怎可能再作为正常人去生活呢?
所以在夏尔兹南被送进宗*教裁判所大牢的那一天,人们就已经将他视作一个死人,但更让人寒心的事还在后面。
宗*教裁判所的执事带领着几名裁判员,对夏尔兹南位于马德里、维拉里尔的几所宅院进行了突击搜查,除了搜出大量来路不明的金银财宝之外,更要命的是还搜出了不少新*教的书记、绘本、宣传图册,这些都与近年来在西班牙各地出现的并无二致!
坐实了。人们对夏尔兹南的认知只有这样一条。
如果之前说他贪污受贿、消极怠工之类的罪名还有些牵强的话,如今的夏尔兹南已经成为了人人喊打、人人喊杀的对象!
“这样真的好吗?启蓝。”小阿尔弗雷德问我:“我们是不是太过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手中把玩的两颗棋子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那是两颗国际象棋中的骑士棋子,一黑一白。我轻轻用手推到一个,立起一个;然后推到另一个,立起剩下的一个。
小阿尔弗雷德看着我手中的棋子,默默无言,并从此再未提过类似的话题。
因为这就是规律。
558.公审之日
对于古多罗华*夏尔兹南*德*古斯曼而言,这些天来的经历简直宛如噩梦。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哪路神仙,但是眼见为实的是,自己已经被当做了最底层的犯人,从陛下召见自己开始,到关进皇家监狱,再到现在被押送到宗*教*裁*判所的地牢,很明显自己的境遇在每况愈下。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所有的噩梦都会过去,正义一定会胜利。
这也是他四十多年来对生命的最高遵循,如果连这一点都会欺骗他,那么死亡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料那般进行吗?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推移,真相似乎也在一点一点的显现。
从他每况愈下的生活待遇就能看出,情况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逐渐好转,恰恰相反,一切都在变得愈发恶劣。
这让夏尔兹南十分抑郁,难道自己真的到此为止了?
名迷糊还有那么多的理想和报复,最终都无法实现了吗?
父亲,如果你在天有灵,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你教给我的,是不是都是错误的呢?
带着无限的愤懑,夏尔兹南继续着自己的牢狱生活,直到有一天,他听到狱卒们在谈论,“公审之日”就要到了。
公审?公审谁?
难道是公审自己不成?
真可笑!公审我?难道他们不怕露馅吗?
他们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证据公审自己?
难道一些人有病,所有人就都有病吗?
不至于吧,呵呵。
夏尔兹南自顾自的想着。虽然事情比他想象的糟糕一些,但是还不至于糟糕到无可挽回!
这也是夏尔兹南一直的坚持,他相信自己是无罪的对于西班牙这个国家而言。如果是对于英国,或者荷兰,那么他恶贯满盈,但这恰恰是他最骄傲的点所在。
“公审我的唯一结果,就是还我一个清白,然后摘下那些邪恶者的面具,让他们颜面扫地,再也无法在这个国家继续生存!”
他如是想着,而随着日复一日的自我催眠,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希望公审之日快些来、尽快恢复自己清白”的念头和想法。
然而这一天真的来了,夏尔兹南的心却又忐忑的起来。
这天下午,狱卒们突然送来了比往常丰盛的多得多的饭菜,虽然相比于以往的生活,这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比起身陷囹圄以来的其他时间,这饭食却可以称作华美,这是绝对不含糊的。
难道是事情有了转机?这些狱卒又转过来巴结自己?夏尔兹南如是想到。
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幼稚想法。
首先,即使自己真的走了出去,哪怕就是当上了无敌舰队总司令,这些宗*教*裁*判所的人也完全不必巴结自己,他们是完全独立于世俗的存在,即使是国王陛下其实也无权彻彻底底的指挥他们,或者决定他们的生死。
更何况,这些狱卒在放下了给自己的饭食之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临走的时候,似乎还带着冰冷的笑意。
看来......这难道是断头饭吗?
未经审理,他们怎么知道我就一定必死的?
“我非要证明给这世界,公理、公平、公正是确实存在的!”夏尔兹南如是想到。
这一夜,夏尔兹南辗转难眠,尽管他一直在告诉自己,没问题,没问题,但是真的事到临头,他却又踌躇了。
万一......当然,是说万一情况不那么好,自己又该怎么办?
父亲的那些老朋友们,平时嘴上都说什么生死扶助、不离不弃,可是自从自己进了大狱,又有谁曾来看望过自己,更不要提帮助自己了!
算了,见步行步吧!希望公审之时陛下能在场,那我至少还有一个可以说话之人,不至于完全无可依靠。
天色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昏昏沉沉的夏尔兹南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外面的光亮一眼。
那光亮相当的模糊,甚至可以说完全看不清楚,可是脚步声却清清楚楚。
两名狱卒快步走了进来,部分青红皂白,一把拉起躺在地上的夏尔兹南,拖着他就往外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夏尔兹南放声大叫,拼尽全力挣扎着手脚,想要还自己一个相对自由。
两名狱卒停住脚步,他们沉默着,忽然,其中一名扯着夏尔兹南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让他就像一只挣扎的大虾,肚腹向前凸着。
另一名则一声不吭,默默的拿起镣铐,对着他的胸腹就是两下狠的!
夏尔兹南痛的想要惨嚎出声,却被拽着他的狱卒一下打在下巴上!
因此他口中只能发出“克克”的声响,却是一声也叫不出来!
随后,身后的狱卒扔下了夏尔兹南,前西班牙无敌舰队第三分舰队提督立即跪倒在地上,甚至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便就此瘫作一团!
完了!夏尔兹南的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丝明悟,这绝对不是要让自己善了的情况,只怕今天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可是,为什么呢?是谁要害自己?唯一的竞争对手小阿尔弗雷德生死不知,那么究竟是谁要对付自己?还下这么狠的手!这难道不奇怪吗?
脑海中一片空白,夏尔兹南被再次架了起来,拖着继续向外走,留下一地若隐若现的血迹,触目惊心。
此时他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腓力二世也在现场,因为只有他才懂自己的忠贞不二,也只有他,才相信自己绝无二心!
可是,事情会顺利吗?夏尔兹南在问自己。
而这一切,在他被拖到审判大厅之时有了结论。
哪有什么腓力二世?有的,只是宗教裁判所的那些红衣教士和审判员!
以及,坐在最后面角落里的小阿尔弗雷德!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捣的鬼!
夏尔兹南张口欲呼,却被一口难以形容的愤懑压在胸口,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噗通!”夏尔兹南被重重的扔在地上,像只死狗一样,剧烈的喘息着。
就在他躺倒在地上之时,夏尔兹南微微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小阿尔弗雷德一眼。
那个人正对着坐在正中的审判长微微点头,而审判者则拿起了桌子上的审判之锤!
“当当当!”身着深黑色袍服的审判长用力在面前的实木桌子上敲了三下,所有人都肃立起来,“哗啦”一声,颇为整肃。
“开始判决!”审判长低沉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让本来就黑漆漆的审判庭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倒在地上的夏尔兹南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细微问题,在以往的时候,他在开始审判时会说“开始审判。”
而今天他说的却是“开始判决”!
审判和判决,一字之差,却谬以千里,这也最终决定了夏尔兹南注定要以悲剧收场。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其实也很简单,无敌舰队在地中海和非洲营收的二成,会作为捐助资金,直接进入以审判长为代表的宗*教*裁*判所的口袋!
这个承诺比之前的老阿尔弗雷德在位时翻了一番,但依然绝对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这或许就是老阿尔弗雷德也包括认为自己儿子能继位的德*古斯曼的老奸巨猾之处。凡事不太满,留给后人一条出路。
而这条出路现在便成了小阿尔弗雷德面前的康庄大道、却同时也是夏尔兹南的不归之路。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接下来的判决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毕竟没有外人,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已经炮制好的,毕竟......腓力二世陛下和其他的头头脑脑都不在!
天时地利人和,还弄不死一个夏尔兹南吗?
悲剧的前第三舰队提督靠坐在柱子上,默默的听着所谓的判决,越听越发现不对!
他们!他们说的这人是谁?
贪*污受*贿、私通敌国、走私逃税、出卖情报......
这说的难道是自己吗?
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情?
可是!可是那一桩桩、一件件,分明都证据确凿的摆在眼前,包括从自己家中“搜出”的二百二十万个金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辩驳!
当然,秘密证据还有很多,证人证言、证据证物,特别是那一纸威尼斯银行的催收单,谁能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让夏尔兹南崩溃的却是最后一件!
“古多罗华*夏尔兹南*德*古斯曼背叛了神圣的信仰,与叛逆而沉沦的新*教*徒为伍,我宣布,正式将其列为异*端!”念诵判决书的裁判员声音冷酷,内容却更加冷酷!
异端?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异端?夏尔兹南愤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叫道:“我不是......”
“噗!”背后再次挨了重重一击,夏尔兹南就像一堆烂肉,轰然倒在地上。
“当当当!”审判长的锤子再次敲击三声,所有人又站了起来。
“我宣布,以上所说古多罗华*夏尔兹南*德*古斯曼所有罪名均成立,经研究,决定对其处以消灭异端之极刑!火刑!”
“轰!”夏尔兹南的脑海中只觉得一阵闪电掠过,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我是无敌舰队总司令德*古斯曼的亲生儿子,第三分舰队提督!我有功于国家,我无罪!我是冤枉的!”夏尔兹南站在庭中放声大叫,却又被身后的一下重击击倒在地!
而这一下,几乎连他的脊柱都打断了。
“你是异端!”审判长的声音就像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魔:“所以,我们必须净化你!忏悔吧!”
“忏悔吧!”裁判员异口同声。
夏尔兹南趴在地上,眼睛里流出不知道是血还是泪的液体,只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红色......
559.喜事丧事
就在当天,前无敌舰队总司令德*古斯曼的儿子、无敌舰队第三分舰队提督古多罗华*夏尔兹南被处以了火刑。
处刑之时,很多人都前来观看,只是心情各不相同。
那些德*古斯曼的老部下们看到夏尔兹南的结局,无不兔死狐悲、潸然泪下,当然,是在心里。
如果谁敢脸上流泪,那就是同情异端,做同罪论处。
谁会为了工作上的感情付出自己的身家性命呢?在这样的世界里没有人会这样傻。
信念,并不是人人都有。最有信念的人正在前面燃烧,后面的人谁还敢往前冲呢?
这就是现实。
等到熊熊的火炬渐渐熄灭,夏尔兹南已经随着燃烧殆尽的木料化作了飞灰,唯一剩下的,只有废墟之中残存的白色灰烬。
据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皇帝腓力二世沉默了很久,似乎从兜里掏出一个坠子还是什么的东西,轻轻的扔进了海边的废墟里。
小阿尔弗雷德的情绪非常亢奋,这也是人之常情,自己的头号敌人被永久的消灭了,这种消灭,是自身体到灵魂、完全彻底的毁灭。
纵观整个西班牙,还有谁能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呢?不存在的!
论资历、论能力、论家事、论出身,无论横竖撇捺怎么比,剩下的都只有自己!
所以他怎么能不兴奋?
据说,老阿尔弗雷德在昏迷之中听说了此事,曾经一度清醒了片刻,直让人感动于父母对子女的真挚感情,亦或者是对他这一生最大的追求的信念之深沉,令人感佩。
然而,糟糕的消息却随之而来老阿尔弗雷德似乎是心中大事一定,在听到夏尔兹南被处以火刑后的第二天,他的身体状况便急转直下,很快就从弥留状态变成了濒死之势。
对这个情况,我非常的想不通,因为前几天我才给他做过诊疗,老阿尔弗雷德虽然虚弱,但是却绝对难言将死。
为什么这么快?我给老阿尔弗雷德把着脉,让我无奈的是,他的确是生机已绝。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心里迸发出深深的疑惑。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内心,老阿尔弗雷德吃力的睁开双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旁边的儿子,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出了让我心中无比震撼的一句话!
“我一天不死,你一天不能上位!我死的越玩,你的隐患越多!所以,我必须速死!”
不知为什么,听着他的话,我的眼眶竟然湿润了。
客观的说,老阿尔弗雷德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是却绝对是个好父亲!
为了自己的儿子,他真的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和操劳。
为自己的儿子,他真的是铺平了所有的路,直到现在,他决定用自己的死,送儿子最后一程......
当然我也知道,老阿尔弗雷德说的没错,一天他还活着,小阿尔弗雷德就不能上位,就随时有出现其他问题的隐患。
所以他绝食、断药,自求一死!
这就是父亲对孩子最深沉的爱吧。
小阿尔弗雷德站在一边,嘴唇微微的翕动着,几次要说话,却都被自己的父亲打断了。
老爷子挥挥手,示意他不必伤心,随即看向了我用沙哑而艰难的语调对我说道:“启蓝!我们相识十多年,也算是忘年交!等我死后,就劳烦你帮我多多照看着我这儿子!”
我默默点头,对于将死之人的要求,我真的无法拒绝。
“至于你们联手能走到哪一步,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加上他的沉厚,你们的前途图不可限量!”
我默默无言,轻轻点了点头。
老爷子又转向自己的儿子,轻声叫道:“孩子啊!”
小阿尔弗雷德立即走到老爷子身边,轻轻跪在床前。
老爷子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决:“把手给我!”
小阿尔弗雷德立即伸出左手,递到老阿尔弗雷德手里。
老爷子又转向我,继续沙哑的道:“启蓝,把你的手也给我!”
我没有反对,也给了他一只手。
老阿尔弗雷德从怀里掏出两把短刀,看起来朴实无华,分别放了一把到我们手中,随即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这两把刀,是我初次出海之时我的师父送给我的伴身之物,追随了我将近六十年!如今我将它们赠给你们,而我最后的愿望,是你们两能结为异性兄弟,终身不离不弃,互相扶助!”
小阿尔弗雷德顿时泪流满面,而我也心情激荡不已,用力的点着头,惟愿给老爷子人生中最后一丝安慰。
就在我们手中握着匕首,正准备说话回应他的时候,老爷子的手忽然一坠,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着垂在了床沿之上!
侍奉西班牙三代君主、见证了无敌舰队的兴起与衰落、历任西班牙军方各大要职的顶尖人物阿尔弗雷德侯爵溘然长逝。
小阿尔弗雷德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全权承担起了先父的后事事宜。
他的弟弟近期在海外贸易,人们都不知道其所去所踪,自然也就没了其他念想。
这边紧锣密鼓,西班牙王室里也紧锣密鼓。无敌舰队如今百废待兴,一日不可无主。
但是论起合适的人选,却只剩下最后一个,当然,也是目前来看最恰当的一个。
腓力二世的案头摆着两份文件需要签署。
一份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爵位继承文件,另一份,便是无敌舰队新任总司令的提名文件。
看着两份文件上一模一样的对象人选,腓力二世的心头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太对劲在里面。
是不是太巧了?为什么同一时间,两件大事,都在这一个人头上?
但是思前想后,他还是下笔签了字。
因为他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小阿尔弗雷德,是他唯一可行的选择。
就这样,西班牙至尊者腓力二世签下大字,同意小阿尔弗雷德继承家族爵位,同时继任西班牙无敌舰队总司令一职!
就这样,原本一直悬而未决的大事尘埃落定,整个西班牙都在翘首以待的重要职位终于名花有主。
这结果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当然没有人敢对腓力二世的决定产生异议,但是私下的议论却是绝对少不了的。
可是私下的议论终归只是私下的议论,上不了台面,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就像它的设计者设计的那样。
当然,这中间还有些小插曲腓力二世考虑到小阿尔弗雷德方才丧父,情绪不稳,所以在诏书中特意慰藉了几句,要他节哀顺变、忍痛出征。
眼明的人都知道小阿尔弗雷德高兴还来不及,但是却有没法说出口,只能随着腓力二世的论调嗯嗯啊啊,劝慰小阿尔弗雷德不要过度伤感,以免误了大事。
小阿尔弗雷德自然也是戏精出身,见了这个场面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即打蛇随棍上,表示自己一定心怀哀恸、不辱使命,咬牙做好陛下交代的重任!
这样的你来我往,让不少等着看戏的人着实碎了一地的眼镜儿,谁能想到原本扑朔迷离的剧情,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展成今天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事情就全部敲定了。
后世人们评述此事时,也有人曾经提到过,上了台面的是小阿尔弗雷德,但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副官,其实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但是这些事我并不清楚,我清楚的是经过努力当然,手段可能不那么干净纯洁,而我这么做的结果,便是手上又多了一条未必无辜的人命,而背后则又多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这也让我拥有更加深厚的底蕴,去面对将要面对的纷纷扰扰。
既然事情已经完成,我就不必在这里继续久留,而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早走一日,对小阿尔弗雷德就更有利一些。
所以就在小阿尔弗雷德命令下达的当天,我就带领着自己的舰队,以外出贸易为由,悄然的、毫无征兆的,离开了维拉利尔的海湾......
正所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我根本不在乎这些面子上的好坏,我要的是里子。
小阿尔弗雷德多方挽留,但他也知道,现在的他最需要的不是友情,而是稳定。
所以我们的分别非常简单,甚至连很多身边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就这样消失了。
那个被后人们研究了很久都没有踪迹的影子军师,就这样彻底的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等我行驶过不长的伊比利亚半岛,重新回到南特之时,远远的听到海湾附近炮火轰鸣,两方舰队正在隔空互射,虽然看不到舰船上冒起的硝烟,但是很明显,双方的对抗性很强,其激烈程度完全像是在进行一场战争!
这是在干什么?谁和谁打起来了?
我疑惑的问身边的墨。
等到派出小船前出观察,得到的消息却让我大喜过望!
面前的“战争”双方不是别人,却正是阿迪肯带领下的法兰西海事学院的学生们,正在按照我走的时候交代的要求,进行实弹对抗演习!
只不过这里的“实弹”是做了手脚的,用的乃是木壳铁芯的训练弹。
这样的炮弹打不穿甲板,却能在命中的位置留下明显的弹痕,绝对是最好的训练用弹药。
知道是我回来,双方的学员们开始对着空中发炮,交织的火光宛如烟花般绚烂!
这些都是我的财富!我最宝贵的财富!
也许若干年后,我已不在人世,但我留下来的这些瑰宝却将在人世间永远流传。
而这才是我不枉此生最重要的证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