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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全文阅读

作者:就差一杯     大明海殇txt下载     大明海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60.盛怒女王

    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国家的海军能够进步的如此之快。

    如果有,那么一定是眼前的法兰西海军!仅仅几个月时间,他们就在以前的中型船只组成的杂牌军基础上,形成了一直看起来已经比较强大的海军势力。

    我不知道他们这样努力的原生动力是什么,但我却非常清楚,他们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听着学员们按照礼炮的规矩鸣放的十二声炮响,我的心里激动的无以复加。这些孩子们知道是谁带给了他们这些荣耀!

    是的,决定给他们荣耀的是亨利,而真正带给他们这些的却是我。

    这种认可和实现是双向的,换句话说,我们通过合作实现了共赢,而这应该就是人生中最高级别的互信了吧。

    在我的舰队靠近他们的舰队之时,学员们很整齐的驾驶着舰船向两边退开,形成了一个非常经典的鱼鳞阵型。

    这帮孩子们在向我炫技呢!也好,年轻人,就是应该有这样的劲头。

    在两岸的舰队中行进,我的心里感受到无法抑制的激动。这些都是我心血的结晶,总有一天,会成为最强大的海上力量!

    然而这个世界,永远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我寄港之后、来到刃海商会在这里挂着美利坚商会的名字的据点的时候,从里面出来的拉克申给了我一条让我头疼不已的消息。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在得知法国海军获取长足进步之后怒不可遏,她在一次会议上公然宣称我的行为是“盗窃”,是对神圣不可侵犯的大英帝国权益的“亵渎”,是“背叛”!

    总而言之,她很生气,并让人带话给我尽最快速度去一趟伦敦,否则的话......

    听了拉克申转述的语句,我不由得心中好笑,这老女人是把我当成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白脸吗?

    还是她的仆人,亦或者别的什么小角色,仅凭她一句话就得俯首帖耳?

    交往这么久,看来她还是不了解我啊!

    眼见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第一时间找到亨利,告诉他我准备出去一趟。

    “能不和她闹僵最好,毕竟是个女人,报复起来不择手段的。”亨利如是忠告我。当然他也非常清楚,我是为了帮他才会和伊丽莎白一世闹僵,最起码这是主要原因,所以也拍着我的胳膊说了另外一句话:

    “当然,就算她真的和你过不去,我们也不怕她,就当是检验你训练的海军质量吧!不打仗,队伍怎么成长?”

    听了这话,我心里暖暖的,不过我却拍着亨利的胳膊回了一句:“感谢你,我的朋友,不过我压根没打算现在去英国,我现在必须去一趟的,是荷兰。”

    亨利听了我的话顿时沉默了,想了很久,才低声嘟囔道:“我本以为我倔强,现在才知道,你比我倔强一百倍!可是我没法劝你,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选择吧!”

    听着朋友暖心的话语,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任何人,有时候其实也很简单,都说人世复杂,但是只要自己的内心是纯净的,有多少复杂的蝇营狗苟在里面呢?

    于是我再不犹豫,立即让人整备战船,随时准备出发北海!

    但是在这之前,我一定要腾出两天时间,好好的陪陪我的宝贝们,培思和庭鸳都快百天了,我还没有好好抱过他们!

    这不得不说是我这父亲的遗憾,也是我做的不够的地方。

    但是要收我心里有愧,却无悔,因为他们的爸爸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了他们能拥有更好的未来而奋斗。

    所以虽然我不能时时陪伴他们身旁,但我的心,却时时与他们在一起。

    等我进了内院,负责防卫的女性下忍立即将我带到了她们所在的位置,进去的时候,岚正在给培思喂奶,庭鸳早已吃饱,正在被华梅抱着闷头呼呼大睡。

    见我进来,几人眼睛都是一亮,放射出激动地光芒!但是看了看手中的孩子,却又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扰了小宝贝的清梦。

    “您回来了!先生!”旁边正在端着盆子的鸢轻声说道,她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给我倒了一杯热茶。又站在旁边深深的看了我几眼,才让人去给孩子们换盛热水。

    “启蓝,你看,小家伙在笑呢!”华梅把庭鸳抱到我面前,轻声说道:“这个小家伙特别能吃,比她弟弟能吃的多,也淘气的多。”

    我轻轻的点了点小家伙的脸蛋,轻笑道:“淘气好啊!我的孩子,总不能是闷葫芦吧!”

    “别动孩子的脸!”华梅轻声嗔道:“会流口水的!”

    我只能收回手,嘿嘿傻笑着。倒是岚轻轻放开吃着奶睡着了的培思,低声笑着道:“轻轻碰一下没事的!”

    “对啊对啊!轻轻碰一下没事的。”我贱笑着跟风道。

    “谁说没事!孩子要精心呵护的!”不是亲妈的华梅倒比亲妈更操心,我只能露出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

    “对了!启蓝。”华梅见我吃瘪,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随即收敛起来,轻轻放下孩子,面带忧色的问我道:“我收到消息,据说英国方面对我们在这边的作为很不满意,好像那老女人在征召你呢!”

    看来华梅对伊丽莎白一世一点好印象都没有,直接用老女人代替了对她的称谓。

    我不由的笑了笑,轻轻牵住了华梅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拍着:“安心,没事的。你说的这个老女人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她不敢真的拿我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自信呢?”华梅依旧蹙着眉头:“我可是听说她在很多场合都说了不同程度的狠话,似乎非常愤怒呢!”

    鸢给我端来一杯茶,也轻声说道:“应该是的,先生你断不可轻敌。尤其是女人,嫉妒心很强的,千万不要大意失荆州才好。”

    我接过茶,轻轻的抿着,却没有说话。

    我总不能说,其实我的心里也很忐忑,只不过我为了不让你们担心、所以才故作轻松吧。

    似乎是看出了我内心的不安,华梅反握住我的手道:“别担心,启蓝,其实事情也没那么严重,而且,我们都和你在一起呢!”

    说完又补充道:“如果要去英国,我陪你一起去!”

    我心里的感动简直无以复加,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不过我还是拒绝了:“俩小家伙需要人照顾呢,你们安心留在法国照顾宝贝,我去去就回!”

    华梅却摇摇头,低声道:“鸢和岚在呢,我走得开。就算是你每天回家能吃口称心的热饭也是好的,对不对?”

    我摇头笑道:“我知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自己去比较好。万一有什么事,我也比较容易脱身。”

    华梅顿时不高兴的,掐了一把我的手背嗔道:“怎么?你怕我给你拖后腿了?”

    我连忙道:“不是不是!那不是担心你么?”

    鸢听到我们争论,静静的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低声道:“华梅姐姐,还是我去吧!毕竟我出身武行,逃命的功夫好些,你留下来照顾岚姐姐,我也放心一些。”

    听到这话,我只道事情要遭,这哪有这么比的?谁知事情却不像我想的,华梅丝毫未动气,而是皱着眉头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我们去了只能成为累赘,但我要去其实不是为了硬碰硬,而是为了在场合上给启蓝一些支持,想办法把问题化解在前面。”

    说到这里,鸢倒是没话说了。要论到在场面上谈判和疏通,十个鸢和岚加起来也不是华梅的对手。再想想,如果真的到了需要逃走的时候,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鸢也就释然了,目光灼灼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华梅,方才低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一切小心。我等着你们回来!”

    岚只是抱着孩子,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她也想去,但是宝宝们在这里,她这个做妈妈的照顾好宝宝,其实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就召集相关的人员紧急开会,研究这次的赴英之旅。

    包括阿迪肯、拉克申和墨在内的众人都有自己的意见,我也均作了吸收采纳不提。

    令人意外的是,查理和哈勒哈也跳了起来,他们也有新的突破根据我很有一段时间之前画的图纸,他们在火炮的装填方面做出了最新的成果!

    这个倒是让我非常惊喜交加!

    这个时代的火炮,受限于炼钢技术、制药技术的限制,想要在弹药上、炮身上做出改进实在是难上加难。但是从装填技术上动手却是可行的,毕竟物理的东西,总是比化学的东西好实现。

    而两人也按照我当初提出的“自动装弹机”的构想,设计出一款极具时代特色的半自动装弹机!

    半自动也行啊!我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哈哈大笑,如果能在去英国之前将这个创意产品小规模量产,装备到精锐的几艘船上,那对我这次的英国之旅将有着巨大的助力作用!

    这才是真正的技术改变生活,技术改变战术。我是说,如果这个技术真的能够实现,那对我的舰队实力将是质的飞跃!

    而我也真正具备了和伊丽莎白一世正面对话的硬实力。

    所以我再不犹豫,第一时间随着查理和哈勒哈去了他们的实验室,看到了盖着红布、满是黄油的新式火炮和装弹机!

    技术革命和奇迹,真的会发生吗?

561.技术革命

    查理和哈勒哈的实验室就设在海面的船上,等我们快马过去之时,天色还早,完全具备实验的可能。

    到位之后,我暂时不想让这项新技术公之于众,再加上我想看看它的实操威力,所以我们索性开船,带着一艘靶舰直奔深海而去。

    “船长,可不要被吓坏了哦!”查理一路上都兴奋的搓着手,看起来就心痒难耐,哈勒哈在一边微笑着,却不做声。

    我笑着答道:“好!如果你们真的让我满意,我就送你们一人一座小岛当福利!”

    “哪里的岛?”查理拍手惊呼:“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哪里改造成实验中心,似乎忌惮的做实验了?”

    听了他的欢呼,我竟无言以对。沙滩、海岛、美女、椰树,丫的竟然还想着做实验!

    不过......站在我的角度,做就做吧。认真做,好好做,多出成果,出大成果,我才最高兴。

    哈勒哈也是个不解风情的,听到后倒是笑着答道:“先生,要是成果满意,我可以把小岛换成一艘小三角帆吗?”

    我扭头看向他,哈勒哈 无奈的摇头撇嘴,指着查理一脸郁闷:“这家伙就是个疯子!跟他在一块儿,每天除了做实验就是做实验,除了轰轰轰还是轰轰轰,我真的受不了了!如果可以,我要出去转转,恢复恢复耳朵!”

    一船人都哈哈大笑,查理却不以为忤,依然笑嘻嘻的道:“成功人士都是执着的,而我恰恰是其中最执着的那个!”

    这话一出,我们只能群起而鼓掌,对他的专注于事业表示衷心的赞叹。

    开出十五海里,确定我们的实验不会让周围的舰队和岸上注意,方才拉开架势,准备实施。

    因为新型的自动装弹机还处于试验阶段,再加上火炮的炮身还需要强化,一下子用在最大口径的臼炮或者加农炮上还有些不**全,因此我们的实验使用的是中等口径的曲射炮。

    出于安全考虑,我站在距离装填机六、七米之外的位置,面前设置着专用的防弹板这倒不是为了防范炮弹打偏,但是害怕射速过快、炮膛会出现炸膛,造成破片横飞形成误伤。

    查理和哈勒哈却不肯用别人来掩饰,决定自己上手,看来他们倒是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一套操作,根本不担心有风险发生。

    作为靶舰的是一艘小型商船,排水量在二百吨左右,作为火炮的靶舰绝对够分量了。

    二人将火炮推到左舷,安装稳固之后,将一个箱子似的东西搬到了火炮侧后,将一个滑道似的东西拉出了箱子,看来还是采用装填的方式来进行射击。

    他们的旁边,是另外一组同样的火炮组合,操作者是一对熟练的传统炮手组合。

    炙担当着这次测试的总指挥,他看了两个组合一眼,双方都向着他作出可以开始的手势,炙便举起手中的火枪,对着天空“砰”的放了一枪!

    “砰砰!”侧面立即传来两声剧烈的炮响!我回头看时,两门炮都完成了第一轮的击发!

    查理和哈勒哈的自动装填机立即开始做功,滑道上一枚炮弹片刻便到了炮口处,另一侧的助推器将一副火*药提前塞入炮膛,滑道头上金属杆一拉,炮弹很顺利的被击入了炮膛底部!

    “砰!”这门火炮又响了,那边的却还在装填底火!

    “砰!”这边的第三响已经击出,那边的火炮方才装填完毕,开始点火!

    “砰砰!”两声巨响几乎前后脚响起!自动装填机的装填速度几乎达到了原始装填方式的将近四倍!

    如果原来的火炮一分钟能打两炮,用上这种装填机,每门火炮每分钟就能打将近七到八炮!

    这样的射速已经堪称完美!而作为靶舰的小船上靠近自动装填组的位置迅速被打的七零八落,不顾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就成了处处漏水的筛子!

    而另一侧的位置受到的位置则相对要轻得多,看起来简直就是一组火炮和一门火炮的对比一般,成果相当惊人!

    “好!”我不由的高声大叫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好!好!”

    船上一片热烈的掌声响起,欢呼声此起彼伏!

    “咔嚓!”靶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我们急忙回头看时,被击打溃烂的船体开始崩溃,居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在我们的目送之下,残破的船只两头在下、肚子在上,开始冒着大量的气泡急速下沉!

    “吼!”围在周围的船上传来更加激烈的欢呼之声!这些水手和航海士看到威力如此强大的武器无不欢欣鼓舞,毕竟在战场之上有这样的大杀器在手,那是比什么都可靠的依靠和存在吧!

    查理和哈勒哈松开装填机,三角并作两步来到我的近前:“船长,如何?您还满意吗?”

    我哈哈大笑着说道:“当然!第一步构想已经实现,有了这个基础,我们的火力可以提高四倍!而在这个基础上几乎改进,火力可以在短期内内再度翻番!”

    “再度翻番?”哈勒哈开口问道:“那怎么可能?先生,这样的装填机已经是目前的极限,若要再次提高,可能要在整体机理上作出改变,那需要大量的时间作为基础的。”

    我背着手,望着早已沉没如海底的靶舰,微笑着道:“不必改变整体机理,只需要增加一组单元,这个目的就能实现!”

    “如何增加?船长您快说!”查理就是猴急,攻克了这道难题之后,他快要失去进一步突破的追求之际,忽然得到了这样振奋人心的消息,如何能不心急?

    我要了一支笔、一张纸,很快在纸上画出了一副新的草图。

    画完之后,又想了想,随手又添加了几笔,方才递给了查理和哈勒哈。

    二人狐疑的接过我的图纸,只是看了几眼,就兴奋的几乎一蹦三尺!

    我画的其实并非什么高深的东西,所做出的的不过一个改变将目前的单管火炮改成了双联装!

    是的,不需要任何技术上的革新,只需要对现有的火炮用物理的方式焊接在一起,保证同样的高低和方向,再把装填机如原样复制一份,就可以实现我所提出的要求!

    “高啊!这个办法一定行!”二人对视一眼,连我承诺的小岛、舰船之类的东西都忘了,一头扎进船舱里改进图纸去了。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热乎乎的。

    身在海外,能够有这样的团队,这样的人们和我一起奋斗,真的让人心中充满了感动和热情,或许这就是作为领导队伍的带头人最大的幸福吧!

    返航途中,我叫了查理和哈勒哈二人出来,交给他们一个新的任务一方面抓紧研究双联装火炮,另一方面,尽快对现有的自动装弹机进行小规模量产。

    并且加紧适用到中大口径的火炮之上,武装最核心的精锐舰队。

    这件事真的是刻不容缓,我不知道伊丽莎白一世这老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从她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对我颇为不满。

    这一点从她与西班牙人联手、漠视我的利益受到侵害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若是她心里还感念我与她联手一场的情分,不需要做更多,只要在与西班牙人的合同当中增加一条附加条款、保证我的利益不受侵害就足够了。

    这样的附加条款其实与他们的利益都不冲突,甚至还有所进益。可惜,她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背后捅我一刀。

    当然话说回来,若不是她这样不讲究,我又怎么会在回到欧洲之后不回英国,反而跑来了法国和亨利鬼混?

    我当然知道,在英国的旁边给伊丽莎白一世树立起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绝对会让她不悦,我还知道西班牙无敌舰队平稳过度同样让伊丽莎白一世气恼,但是那又如何?

    你做了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我这个人一向如此。

    要么你别出牌,除了牌,那就出到底。

    半途中认怂可不行,我不认的。

    同时我还定下决心,在正式回归英国之前,一定要等到查理和哈勒哈完成对精锐舰队的全面改造,在这个期间,我必须再去一趟荷兰。

    是的,统一战线,我正是这个目的。

    荷兰人一定也在等我吧。

    我对此心知肚明,之前的佑熙已经给了我相关的消息。

    英国人倒戈之后,荷兰人的空间受到了急剧的打击和压缩,再加上西班牙人的反弹,让他们的空间再度缩小。

    如今尽管英西已经再次反目,但是英国却也和荷兰几乎撕破了脸。

    狭路相逢勇者胜,荷兰人本来就长于海运而弱于海战,靠着商业支撑起来的帝国,怎么抵得住炮火中成长的英国的袭击呢?

    威廉也在找我,他同样很清楚我的境遇,所以精明的他已经通过佑熙向我发出邀请,请我尽快去一次阿姆斯特丹,商量下一步同进同退的事情。

    好吧,这也算是瞌睡遇上枕头,尤其是在我搞定了西班牙的局势,有了另一个强力的后盾之后。

    寄港之后,整顿物资,舰队向北,目标直指荷兰之都阿姆斯特丹!

562.决心意志

    荷兰人为什么会在航海方面取得这样大的成功?

    他们比别的国家人更聪明吗?更强壮吗?都不见得。

    最大的原因,在于荷兰的土地贫瘠,灾难多发,不奋斗就没有活路。

    比如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其实就是阿姆斯特大坝的意思。整座城市的海拔大都在海平面以下,刮风下雨就淹的找不着北。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荷兰人民与天斗、与地斗、也与人斗其乐无穷,靠着无比顽强的意志从英国、西班牙、法国等列强的手中拿下了相当大的海运份额,到了眼下,甚至已经完全超越了列强诸国,成为了当下的海运第一大国。

    然而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竟然是个只可同患难、不能同享受的主儿!

    当初两家处于弱势、联手打西班牙的时候团结一致,可是打败了西班牙,英国却又担心荷兰崛起太快,反过来制约起了自己的前盟友。

    这一举动让荷兰十分难受,毕竟它的发展时间还短,在海洋方面尤其是作战技术上还有很多不足,根本无法独立抗衡无人牵制的西班牙,更遑论英国还在背后带着盟友的名义虎视眈眈。

    当我在总督府改造的王宫见到威廉之时,这位年轻的国王方才结束了军议,正在火烧眉毛的档口。

    “启蓝!你来的正好!我正在为海上的事情发愁。”威廉将我让进了他的居所,拉着我的胳膊说道:“我国的东印度公司发展也受到了相当大的限制,你肯定听佑熙已经说过了,可是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我见他如此着急,不由得也表情严肃起来:“怎么?现在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我们的战舰队在哪里?在干什么?”

    威廉的面色不由得相当尴尬,看着我抿着嘴说道:“我们之前在新大陆和西班牙人狠狠打了几仗,但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战舰队损失也相当严重。”

    此时,王宫的侍女进来端给我们一人一杯红茶,威廉端起茶杯向我微微举了举:“从大明朝东南沿海进口的滇红,口感相当不错,你不先尝尝吗?”

    我端起茶杯,看着威廉的模样不由得想笑。这位可怜的小国王自上任伊始就不得安宁,直到现在还是依然如此,不得不让人感到同情。

    “味道是不错,可是你有心情喝这个吗?”我笑问道。

    “没有胃口,又能怎么办呢?生活总得继续。”威廉一脸愁苦,说的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你有什么打算?”我也不和他开玩笑了,就直截了当的问道:“正面对抗?还是迂回绕近?”

    威廉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红茶,仿佛他喝的不是红茶,而是一杯毒药:“正面对抗?怎么对抗?我们的战舰队不是西班牙的对手,这是事实。”

    说着,他的眼神忽然变的极其锐利,直勾勾够的盯着我道:“对了,听说你最近在法国帮助亨利建设海军,成果相当显著!你也帮帮我怎么样?启蓝,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我见他甩锅给我,不由的摇头苦笑:“怎么?你也想赖上我?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办得到?你这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威廉听我这么说,不由的也皱了皱眉头,认真想了想才继续问道:“哪个环节不行呢?我们荷兰远比法国更有钱,按理说不是应该比法国难度更大才对啊!”

    威廉说的其实也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有自己的顾虑。于是我用手指轻轻转着手中的茶杯,想了想才开口道:“你想发展海军,那就是要和英国对着干到底。你确定自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吗?我是说,随时准备和英国斗争到底!”

    威廉沉默了。

    他是真的还没想好这个问题,按理说,英国和荷兰互为唇齿,正所谓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可是如今的英国人再不讲道理,一门心思就想发展自己,全然不顾之前亲密盟友的利益。

    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和英国彻底决裂吗?

    如今的两国无论是从贸易角度,还是从战略层面都已经深度的捆绑在一起,英国人不讲道理,英国人犯浑,难道自己也要跟着它们一起头脑不清醒、等着玩完吗?

    威廉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这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除此以外,自己又能如何呢?

    看着我的眼睛,威廉相当纠结的皱着眉头。我知道,他的心里相当的无奈,可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就是作为王者必须承担的东西,对吗?

    有些决定,还是得他自己下啊。

    于是我继续沉默着,威廉也沉默着。侍女们进来换了三次热水,红茶都泡的淡了,他才恍若清醒过来一般的问道:“如果我这样做,你认为英国会怎么应对?”

    看来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依然在尽可能的说服自己。

    “我不知道!”我轻轻的笑着:“只能说结果难料。毕竟伊丽莎白是个女人,而女人的心思你永远也猜不透,对吗?”

    威廉放下茶杯,走到窗前,忽然转头问我道:“其实要我说,你还是没有想要跟我说真心话,启蓝。”

    我不由的抿嘴笑道:“此话怎讲?我怎么才算说了真心话呢?”

    威廉看着我,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想帮我,一定有办法来帮助我度过这个难关。或者这么说吧,你既然能来找我,就一定是有什么我们可以合作的地方,而目前之所以你还不肯将,大概率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叹道你预期的那个点上。对吗?”

    我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我前仰后合,拍着桌子起不来!

    威廉就这么看着我笑,也不着急打断我,似乎有着无限的耐心,而我自然也不可能无休止的笑下去,又笑了片刻便停下来,继续看向眼前的荷兰国王。

    “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我开口询问,神色里带着深深的戏谑。

    “什么?”威廉似乎意识到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用力皱着眉头:“你直说好了,我在听。”

    “决心!意志!”我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最担心的,正是你的决心和意志!”

    威廉不由的有些恼怒,他用力砸了一下桌子,压低声音对着我叫道:“怎么?你在诋毁我的品质吗?我曾对着父亲的在天之灵发誓,一定要让荷兰崛起,一定要让我们的国家超越英国、超越西班牙、超越意大利,超越世界上所有的国家,成为第一海洋强国!你!我的朋友,居然不相信我的意志和决心!”

    我他的愤怒可以说是扑面而来,但我却依然面不改色望着他,等他平静下来,我才轻笑着说:“伊丽莎白为了英国的崛起,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和西班牙打一场打仗。这一仗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也许是一百年,但她有这个决心。可是你呢?我的朋友,你有这个决心吗?”

    威廉顿时语塞。他瞪大眼睛望着我,想要辩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自己有这个决心吗?威廉扪心自问。

    如果说之前父亲在世的时候,荷兰方才开始创业之际,人们一穷二白,的确有着相当的劲头去打拼、去奋斗。

    可是现在呢?什么都有了,兜里也鼓了,包括自己在内的荷兰人民的战斗意志却削弱了。

    从每次的会议就可以看出来,之前开会,都是一个人带头,大家一起群情激奋的决定战斗,可是现在开会呢?

    威廉不由的想起了方才的会议,有人提出用武力捍卫自身权益的时候,开始大家都在沉默,等到有一个人提出质疑之后,立即就有不少人开始群情激奋的提出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来反驳提出建议的人。

    威廉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雄起的,可是眼看着手下的人们已经失去了斗志,自己却一点都无能为力,却又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直到我毫不避讳的提出这个问题,威廉才开始正式的、认真的、毫无保留的思考这个现实存在的最大瓶颈。

    是啊,自己真的有和西班牙、和英国大打一仗的决心吗?

    真的有跟他们鱼死网破、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争取胜利的意志吗?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之前的所有努力会不会都白费了?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航线是不是又要被迫关停?大量的成本是不是要消耗在海战的费用上?以及方方面面、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不由得再次问自己我真的有那样的决心吗?

    见威廉还在沉思,我也并不着急逼迫于他,站起来对他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去了。

    有些事情,必须当事人自己想清楚才行。别人说的,别人讲的,永远都是远离自身的虚幻事件,永远不能作为真正的凭依出现在发展的过程之中。

    离开王宫,我翻身上马,回头看时,巨大的风车依然在漫漫的旋转。冬日的荒野上一片萧瑟,就像眼前的现实,充满了不进则退的肃杀。

    一抽马鞭,我头也不回的直奔码头而去。

    至于威廉要想多久,我才不去管他,就任由他去想吧!

563.折中方案

    威廉这一想,就想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威廉想遍了几乎所有的可能性,甚至包括一些原本不该国王去考虑的事情都计算在内,最后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

    荷兰不像英国,根本不具备与其他国家大决战的精神力量。所以想要像英国那样,举全国之力背水一战,和西班牙人有你无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不可能,精明的荷兰人就不可能再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一定会想其他的办法,来解决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所以,当他再次找到我的时候,其实就是已经定下了最后的决心。

    “启蓝,我想好了,你看这样行不行?”跟我商量的时候,他的身边有不少人,既包括海军方面的人,也包括商务方面的主要官员,甚至还有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人,佑熙在坐在最前排。

    看向佑熙的时候,她也是一脸茫然,表示威廉之前并没有与她商议此事,看来是自己做出的决定,今天只是宣布而已。

    “我想,我们与英国不一样,不能简单的复制他们的做法,而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威廉如是说。

    我耸耸肩,没有做出太多的表示,让他说自己的想法。

    “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他让属下推开一张巨大的纸,上面描绘着很多文字和图案。

    我不由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作为一个国家的元首,能够将工作做到这个地步,真心算是难能可贵了。

    “我打算分两步步走,来实现荷兰迈向第一流海上强国的目标。”威廉的脸上透着无比的兴奋,显然,他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满意。

    “第一步,就是我们目前在做的,打通海上的所有贸易关节,建立起通畅的、无障碍的海上贸易路线。”威廉指着巨大工作方案的一角兴奋说道。

    “至于海上防卫一事,我准备采用其他方式暂时解决。”他的手指顺着方案向下滑,逐渐到了靠近上面三分之一的地方。

    “购买服务!我是说,信托安防!”威廉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希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额答案。

    “信托安防?”我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就像英国当初一样,发动各方面的力量,只不过,我们有更加雄厚的资金支持,不一定只用自家的安防力量!”

    “也就是说,向社会各界购买安防力量?”我疑问道。

    “正是!”威廉兴奋的道:“我是打算与意大利、葡萄牙、瑞典这些并非主要竞争对手的国家签订海防协议,让他们帮助我们加强海防。”威廉兴奋的道。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的沉默了。威廉到底还是书生之后,对世界的险恶了解的明显不够深透。

    安全这件事,只有放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放在别人手上的安全,都不过是自我安稳而已。

    可是明知道他是自我安慰,我却无力去辩驳和说服。

    毕竟他才是这个国家的王者,最了解这个国家的苦和痛。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我望着方案,有些无奈的问道。

    “是的,按照目前的国情,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应对这一切。”威廉摊着手对我苦笑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更加长久的、稳健的发展。可是眼下不行,我的朋友!”

    威廉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恳切,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大臣。他们的脸上都显现出一种难言的痛苦和尴尬,想必是威廉已经和他们沟通过,但他们却发表了不同的建议,这才让威廉最终下定决心,走这样一条折中的路线。

    “第二步呢?”我微笑着问道。

    “第二步,便是我想拜托启蓝你帮助我解决的问题。”威廉用手中的笔在纸上重重一点,满脸兴奋的说道:“我想请你帮助我们做一个长期的海军发展规划,我的意思是,至少不比法国的规格低。”

    我沉吟了,把国防作为备选的后备任务,这样的模式我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是眼下的威廉很明显是注意已定,并不打算在第一时间就投入真正的资本去做国防,这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

    可是眼下的情况是,我需要威廉的帮助和支持,毕竟能多一份力量是一份力量,我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力和实力。

    我扭头看着佑熙,想问问她,这件事她的看法到底是怎样的。但是我没有机会,也并不方便去问这个问题。

    于是我只能回过头来看着威廉,让自己尽可能平和的问道:“那么国王陛下,在您的视角当中,如果第一步您希冀于从外部引入的力量并不足以支撑将要到来的威胁,您又该如何处置呢?”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有些恼怒了,威廉作为一国之君,自然听得出我话中隐含的意思。

    于是他改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对我说道:“是的!是的!我的朋友,我知道你总是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事情,目光很长远,可是目前来看这似乎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默然无语,威廉则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不想做这些事,但是眼下的情况来看,我没有多的选项去急于求成。对吗?”

    “也许吧!”我默然看着眼前的威廉,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那么对于新*大陆正在发生的情况,陛下你的决定是什么呢?”

    威廉看着我,这次他倒是给出了一个诚挚的答案:“新*大陆我们志在必得,这是个例外。我的朋友。我们的战舰队力量在向那里集中,当然我也相信,你也会将注意力投向那边,对吗?”

    这是一句虚话,就好像上级向你承诺,一定会重用你、提拔你,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表示是一个道理。

    毕竟大话谁都会讲,但是真正做起来却绝对不是那么回事。说真的,我对威廉这次真的非常失望,我甚至有些后悔帮助他瓦解了西班牙和英国的暗中同盟,到底对还是不对呢?

    见我迟迟不说话,威廉也知道自己的做法的确会让人不满,于是他再次开口道:“我的朋友,希望这不会动摇我们的友谊,你知道的,我一直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甚至没有之一。”

    听他这么说话,看着他诚挚的眼神,我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点点头。

    佑熙也开口劝道:“启蓝,目前荷兰整个国家的贸易上升很快,并不是全面开战的好时候。国王陛下的折中方案或许在你看来有些步调慢了,但事实上却绝对是最适合当下形势的选项。”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没有之一!”

    我知道,佑熙是不会骗我的,她对荷兰内部的情况了解一定比我更深,所以她既然这么说,那我没什么好辩驳的,就按她说的办吧。

    于是我回头问威廉道:“国王陛下,那么你希望我在第一阶段里,为大家做些什么呢?”

    威廉向着我伸出右手,与我用力一握道:“你已经做的很多了,我的朋友,你不必事事都冲在前面,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联手在新*大陆做些事情,对吗?”

    “新*大陆?”我疑惑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威廉摊着手,很认真、却又很喜感的道:“很多事,对吗?我想你会给我一个合适的方案。另外......”

    他回头看着财务大臣,笑了笑,又扭头看向了我:“这段时间在新大陆的共同项目当中,无论你的计划包括哪些,我们都承担八成的预算,你看这样好吗?”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还能说什么?除了苦笑着答应,还能说出别的任何一句拒绝的话吗?

    威廉最后补充道:“相信我,我的朋友,你想象中的、像法国那样的海军一定会出现,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我忽然明白了威廉的打算,于是笑着问道:“你是想让法国冲在前面当挡箭牌,对吗?”

    “哈哈,启蓝,你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威廉哈哈大笑着,旁边的人也笑了起来,威廉笑了一会儿,依旧面含着笑意对我说道:“是的,事实就是如此,这就是我们的打算,而我也压根没打算对你有所隐瞒。”

    我点点头,如此诚实,我还能怎么说呢?这其实也是我最欣赏威廉的一点真实。

    跟他在一起,你不用考虑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要么不说,要么就说实话。

    作为一个君主而言,我要有什么好挑剔的?如果他只是答应的痛快,却不见实际行动,是不是更加令人郁闷和无奈呢?

    既然事情已经走到现在这个状态,那就按照他说的来吧!折中方案就折中方案吧。毕竟他才是荷兰的当家人,而我不过是个散兵游勇罢了。

    “合作愉快!”我对着威廉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威廉与我紧紧相握,又说了一句让我很意外的话:“你先后几次派到新大*陆的人都很能干,移民政策也很成功,所以如今的北美已经不是当年的那副荒凉景象。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

    哦?看来整体情况不错!我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对着威廉笑着点头,用力答道:“行!”

564.天纵商机

    商人和其他职业的区别在哪里?关键在于他们能从任何细小的空间和变化中嗅到商机。

    从荷兰王宫出来之后,我没有着急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跟着佑熙去了她的家里。

    她的新家位于阿姆斯特丹运河侧畔,一片贵族别墅区之内。

    这也是威廉为了吸引和笼络人心做出的决定,一方面佑熙在商业上确实天赋杰出、实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顶梁柱。

    另一方面,她的背后还有个我,同样是威廉不得不拉拢的人。

    当然这些都不必说出口,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而回去的路上,佑熙也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却又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我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做声,不想打断她的思路。

    一直到了家里,我们径直来到前厅,里面正在等待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与佑熙结婚以来、很好履行了丈夫职责、坚实的站在佑熙身后的男人格里斯卡。

    “船长,佑熙说你要来,我特意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红茶,嗯,还有红酒,另外这些,你看!”握手之后,格里斯卡邀请我坐在主座上,同时向我介绍着各色的点心。

    我却摇头苦笑,指了指佑熙道:“你老婆,原则上还算是我的长辈,再加上又是女主人,就让她坐上面吧。”

    格里斯卡无奈摇头,佑熙却笑嘻嘻的说道:“还是启蓝最乖,那我就坐了!”

    说着,轻车熟路的坐在上座,一脸的志得意满。

    看来格里斯卡平时确实比较宠爱佑熙,这小妮子现在总是一脸的幸福,说话的时候脸上像是在放光。

    “来,启蓝,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格斯现在手艺可好了!”佑熙再次炫耀道。

    我尝了一块他们推荐的点心,嗯,真像是回到了老京师的大栅栏,吃到了最地道的糖心包子。

    格里斯卡一脸希冀的看着我,问道:“船长,味道怎么样?”赫然是拐着调子的汉语!

    我不由的伸出大拇指,对着他用力一挺!“真叫棒!无论是点心还是汉语。”

    格里斯卡笑的很惬意。

    佑熙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嘟着嘴巴道:“你快别夸他了,启蓝,这家伙一骄傲就停滞不前,你可别夸他了!”

    我连忙点头:“行!行!你说了算。”

    佑熙得意的又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忽然扭头问我:“启蓝,你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几次想跟我说话,你想说什么?”

    我一脸无辜:“有吗?我只是在发呆好吗?”

    佑熙撇了撇嘴,拍了下桌子道:“父亲在世时就说,孙启蓝这小子最喜欢欲擒故纵,绝对不能相信你的话!你说是不是?”

    我再次装傻充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啥意思?”

    佑熙对我比划了个恶狠狠的表情,随意又苦着脸看着桌子上的这些吃吃喝喝,忽然叹了口气。

    我和格里斯卡对视了一眼,这小妮子又犯什么病了?

    却听佑熙又叹了口气,用手拄着腮帮发愁道:“我总觉得今天威廉说的这事儿大有商机在里面,可是我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卡住了,没想通。”

    格里斯卡没有参加今天的会议,自然不知道佑熙在说什么。我看了佑熙一眼,试探着问道:“你是指哪方面的商机?”

    佑熙怒视我一眼,指着我尖叫道:“你又装!”

    我拍着胸脯叫着撞天屈道:“哪里有?我一直最老实,话说你总得给我个大概的范围,再让我给你汇报不迟啊!”

    佑熙瞪了我一眼,哼了声道:“算你说的有道理。好吧,告诉你,我在想的就是威廉说的那个海上安全的经营方式,总觉得很有挖掘的潜力在里面。”

    我听了她的话,双手环在胸口,摇头晃脑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难的,的确有很大的商机在里面,没什么难的啊!”

    佑熙听了我的话,搬着凳子跑到我旁边,拽着我的袖子急切的说:“你快说!你快说!启蓝最好了!来,吃个果子!”

    说着,硬塞了一个苹果在我的手里,眼睛里冒着小星星,可怜巴巴的看着我道:“快说快说!快说快说!”

    我却还是不说话,而是将喝干了的茶杯轻轻往前一推,清了清喉咙。

    佑熙看了我的茶杯一眼,立即明白过来,站起来拎着茶壶给我慢慢倒了一杯,放下茶壶接着满眼小星星。

    我微微笑了笑,知道该玩的也玩够了,便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思路。

    “威廉的想法在后世......嗯,在一些你们没去过的地方很流行,叫做购买服务。”我向他们解释道。

    “我们没去过的地方,在哪里?”佑熙问道。

    我指了指上面,格里斯卡和佑熙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不敢问,只能继续听我讲。

    “他的想法,无非就是花钱雇佣外部的武装力量,帮助完成本国的防卫工作,对不对?”我笑着说道 。

    “对啊,可是我们的商机在哪里呢?”佑熙追问道。

    “在我们自己身上!”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佑熙和格里斯卡。

    “自己身上?什么意思?”佑熙又问。

    我不由的摇了摇头,叹息着道:“真不知道你的生意怎么做的,好吧,我就直说吧!”

    佑熙一脸通红,却依然仔细的听我说着。

    “这个所谓的武装力量,其实就是海上的舰队,这个舰队可以是别人的,也可以是我们自己的。对吗?”我问道。

    “对啊!”佑熙答道:“可是我们并没有那么大的舰队数量啊!”

    “现在没有,但是以后一定会有。”我认真的说道:“这一次其实是最好的投资机会,乘着这个档口,我们大量的扩充自己的舰队,为荷兰王国提供安防服务,收取他们的佣金,同时也可以继续做我们的生意。”

    佑熙听了我的话,眼前顿时一亮!随即扭头和自己丈夫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我接着说道:“其实你们一定在想,这么大的蛋糕,自己怎么吃得下去,对不对?”

    佑熙点头,格里斯卡也说:“的确,船长,而且这个行当风险很高,怎么才能回避这些风险呢?”

    我微笑着伸出第二根手指:“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商机!”

    听到我还有商机,两人又瞪起了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我。

    “保险公司!”我说出四个字,听得两人一头雾水。

    随即我便向他们讲述了保险公司的运作模式,开始两人一脸茫然,后来越听越来劲儿,到了最后,高兴地拍起了手来!

    “你说的这个我知道,有类似的组织!”格里斯卡笑着答道:“在西班牙,奴隶贸易会有商家出来承保,出海的船只也有类似的航海互助经济组织。船长,您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不过我们要做的更专业!”我开始向他们描绘一张宏伟蓝图,一张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还是保险公司的蓝图!

    这一下午,我们三个嘀嘀咕咕到天黑才作罢,而我们也商议出了一个相当可行、风险很小、操作性很强的方法来!

    其实简单的说来也很简单。

    一方面,拉拢荷兰王室、东印度公司和其他有实力、有信誉的财团比如威尼斯银行加入我们的计划,一起创建一家以海上护卫为根本的保险公司。

    这家保险公司还具有银行的职能,具备二级融资的能力,具备海上贸易全链条保险的实力。

    当然,这需要找一些专业的人才,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了威尼斯银行的亲戚们,这个问题真心不大。

    另一方面,贷款也好、融资也罢,尽快充实自己的舰队,让我们的舰队至少具备独立完成一场小规模海上战役的水平。

    这个其实没必要自己来做,完全可以和法国海军联手,作出一支半军半民的舰队来,平时开展贸易,战时收费打仗,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方面,就是要按照威廉的想法,帮他设置一个兼顾长远和眼下的海军发展计划,当然,这里面肯定有不少我们能赚到各方面利益的东西,只是不用明说罢了!

    就这样,我在荷兰王室和现状的基础上,用一下午时间做出一整套海商、海战和配套保险的规划来,佑熙和格里斯卡激动的坐都坐不稳,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的美好!

    “启蓝,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你得派人帮我!”佑熙拉着我的袖子,不依不饶的说到。

    “行!我给你人,给你团队,不过你得牵头,或者说,你们夫妻俩牵头!”我一门心思相当甩手掌柜,立即开始往外踢皮球。

    “没问题!只要各个领域都有核心骨干,我们有信心把这件事做好!”夫妻俩一个劲儿拍胸脯!

    我见这二人兴致这么高,也觉得好笑,不由的微微摇头。

    佑熙奇怪:“你摇头干嘛?这不是你的主意吗?怎么你自己还摇头?”

    我苦笑着道:“你们啊,是光看见贼花钱,看不见贼挨打!光知道赚钱,不知道冒险!”

    “我们是大海的娇子,不怕什么风险!”佑熙豪气干云,随即又恢复了小狐狸的表情,贼兮兮的笑道:“不过启蓝,那个糊弄威廉的方案......”

    “我来做!”我一脸苦相。

    “嘿嘿!那必备的人才......”佑熙又问。

    “我来找!”我再次一脸苦相。

    “哈哈哈哈哈哈!一言为定!”佑熙哈哈大笑,情绪高涨。

    格里斯卡看了我一眼,知道从此再无宁日,不由的也是摇头苦笑。

    嗨!就这样走着看吧,谁知道未来是对是错!希望一切顺利吧。我心中如是说着,思绪却已经漂到了不知何方,收都收不回来......

565.菲尔丽斯

    佑熙这妞儿最大的特点就是敢想、敢说、敢干,只要她认为是对的,就一定能落地落实。

    从我们那天畅谈到深夜的那天之后,她便一直拼命的为这个构想中的公司成立而奋斗。

    当然,这中间少不了拉着她老公格里斯卡下苦力或者说,在她的构想之中,格里斯卡根本就是第一任该公司的老总最佳人选!

    其实这也是我的打算,毕竟在眼下的情况来看,除了格里斯卡,确实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

    我就一头闷在自己的书房里,闭门造车般折腾着威廉所说的那个“诗和远方”的规划。

    说真的,画鬼容易画猫狗难,这样的规划不敢说后没有来者,但前一定没有古人。

    毕竟在这块方才兴起的土地上,人们一直在为生存而殚精竭虑,哪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长远的、不着边际的东西呢?

    不过充分考虑荷兰人不讲政治、只讲利益的本质,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属正常。如果不这样选择反而会让人感到奇怪,心里不踏实吧。

    等规划弄了个七七八八,我带着一沓儿文案去找佑熙,她毕竟在荷兰的时间更长,应当说比我更有资格去评判这规划是否合理、是否能落地。

    结果到了之后,佑熙这家伙看了一眼我写的文案,拍着脑袋说完全没有问题,而她却正在为另一个大问题发愁。

    说真的,看到佑熙严肃紧张的表情,我是真的下了一跳的。到底什么事这么严重,居然能让佑熙这么强势的女人都倍感挠头呢?

    佑熙听完我的疑惑,瞪着眼睛从抽屉里拿出同样一沓子纸,“砰”的一声扔在我的面前。

    我疑惑的看了佑熙一眼,这到底是咋地了?

    等我拿起纸张,认认真真看了几遍,结果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我以为她是在为什么发愁,闹了半天却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名字。

    “启蓝你看!这几张纸是我起的名字,是不是很高端大气上档次?你再看看这几张,拿!就是这皱皱巴巴的几张,是格斯起的,是不是又低俗又拗口的?”佑熙的态度很直观的向我解释了什么叫先入为主,什么叫我的地盘我做主。

    我头也不抬的“嗯嗯”几声,就是不想看到格里斯卡在一边无奈的苦笑。我心中却在暗暗鄙视于他,让你整天惯着她!怎么样,没边儿了吧!女人呐,改管还得管啊......

    想着想着就出偏了,在佑熙对着我又大声问了一遍之后,我才猛地回过神来,认认真真看着他们的方案。

    嗯......这怎么说呢,我觉得吧,起名字的确是个大问题。

    比如佑熙起的这些名字,都是颇具贵族情怀的好名字,什么霜之哀伤了、什么女王眼泪了的,我看了之后不好评论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我的真实内心。

    至于格里斯卡起的这些名字就更离谱了,别的就不说了,就这个“伊比利亚斯巴斯孔斯”的名字我就冷汗流了一脸。

    好吧,好吧,你是骄傲的西班牙巴斯克勇士,这个足以令人敬佩,但是你也得知道这个公司成立的目的是什么啊!

    这家公司设立的初衷就是要对抗包括西班牙、英国在内的海军强国,你起个如此巴斯克传统的名字,这不是贼喊捉贼又是什么呢?

    见我拿着这些个奇葩的名字端详许久,佑熙猜到了我肯定对其中这些说不过去的名字同样很挠头,因此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用力的拍着格里斯卡的肩背,笑他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

    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好管,只能装模作样的继续研究名字。俩人闹了半天,见我不搭腔,便一同疑惑的问我,是不是我也有什么好的推荐。

    我放下手中的纸张,仔细端详了二人一会儿,我从他们的眼神当中看得出,他们是真心想办好这家公司,把它办成一个第一流的海上防务团体。

    于是我低声沉吟道:“我们做这个公司,等于是成立了私人的武装力量,再为国家出力,对吗?”

    二人点头,我继续说道:“这样的公司要有前景,最重要的是被人信任。而信任我们的前提是什么呢?是我们能直面所有的困难、问题和危险。”

    我坐在那里侃侃而谈,两人也听的很认真。

    “勇气、智慧和决心是撑起这项事业的根本,但归结到内心,还是要对大海上可能发生的各种危险无所畏惧!”我的声音渐渐提高,因为我说的这些话正与我的内心发生共鸣。

    “所以我建议,我们的公司应该起名无畏,用英语来讲,就是菲尔丽斯。这样无论是读、是写还是细细品味其中的含义,都是没有问题的选项。你们说对吗?”

    菲尔丽斯?无畏?

    佑熙和格里斯卡认认真真的思考着我提供的选项,过了片刻,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对拍了一下手掌,有些懵懂的说道:“似乎可以。”

    “好像比我们起的名字都好一些。”

    “要不就叫这个?”

    “叫这个叫这个!”

    就这样,我们三人终于达成了一致,新的海上防务集团就起名叫做菲尔丽斯!

    “啪!”佑熙在我的肩膀上用力一拍,等着眼睛对我较大哦哦:“明明有好的名字,非不说,非要拿着我们起的这些糟粕羞辱我们!你安的什么心啊!”

    我嘿嘿笑着不说话,心道若不是让你说个痛快,羞辱够了别人,又哪里有我开口的机会啊!

    名字定下了,在佑熙的心目中便再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阻挡我们新公司的发展,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了。

    至于资金问题,这个其实不是什么难题,只要我们提出倡议,有大把的人愿意加盟进来与我们合作。

    毕竟这是有着国家背景的安防集团,光是明面上的活计就足够经营的很精彩,更何况还有很多台面以下的内容待挖掘,更是让人垂涎不已。

    所以我给佑熙的建议是不要盲目吸引资金,一定要找到那些可能长期合作的、有稳定预期的、可以被信任的团体来合作,慢慢的扩大规模、放大影响,这才是我们发展的最佳途径。

    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典故无数次在上演,谁又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呢?

    放纵等于放弃,侥幸等于不幸。从这个角度考虑,坚持谨慎、审慎的原则去推进这家公司,一定是不会有错的。

    佑熙欢天喜地的去忙活了,临走之时,还不忘再次叮嘱我一句,让我立即帮她找到更多、更合适的人选,让她能够放开手脚去做这件事。

    人选自然是有的,不过我需要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调配和安排,让所有人都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一家公司,最重要的是三个层次。

    首先是核心层,这个核心层负责的是整个公司的运营、架构和方向整体把控,绝对不能有所偏颇。

    这个层次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能太多,而眼下的人员里面除了佑熙和格里斯卡,当然我也算一个,我准备再拉进来一到两个人,其中一个必须有官方背景,另一个则是资方代表。

    思前想后,官方的代表我推荐了汉森*扬,我们的老朋友,荷兰官场退下来的老家伙,在整合荷兰政界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让他来干这件事绝对在再合适不过。

    另一个我推荐了威尼斯银行的小克里森,本来就是亲戚,又是个想干实事的人,再加上我,正好凑够五个人,足够了不是么?

    这样的局面之下,我们核心层的五个人嗯,五个董事之中,有至少三到四个人是完全可以把控的,行使职权上肯定是毫无问题,简直完美!

    第二个层次是中层。很多公司都面对这样的困境上热、下热、中冷。腰无力的问题困扰着很多公司的发展和进步。

    所以我一定要把中层给她配强,让佑熙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做这件事。

    首先要有一个首席执行官,这个人必须具备统筹全局的能力,同时可以临机处置,更要懂得这个圈子里的残酷本质。

    思前想后,我决定让拉克申来试一试。除了他之外,其实九鬼政孝也是很合适的人选,不过我确实还不想放九鬼政孝离开,毕竟那是我心腹中的心腹,我还是不想让他走太远。

    人事的问题,我觉得一直跟着佑熙的克劳德就不错,这小伙子自从当年从英国招聘回来之后,一直忠心耿耿,办事踏实靠谱,就让他负责综合管理和人事吧。

    至于财务,这个我可不管,我不懂财务,我也没有太好的财务人员,我的人都是克里森帮我推荐的。不如让他再推荐一个好了。

    剩下的就是业务口,这个我倒是有两个不错的人选一个是墨,让他负责业务里面台面以下的内容再合适不过,想必他能够胜任。

    这一块业务有点儿类似我前世的工作,不需要人气,甚至最好别有人气,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是最完美的。

    第二个,就是老塔克。这位**湖对于海上那些事可谓了如指掌,让他出山,再带两个徒弟,相信几年之后业务就能走上正轨吧。

    第三个层次就是执行层。换句话说,我们需要优秀的提督和航海士。航海士好找,提督却不好找。

    不过我们也有现成的我推荐了三个人选:陈奎、兰帕德和乔科尔。这些人都是经过风雨考验的,能力、忠诚度都没有任何问题,选择他们,相信是没错的。

    就这样,在我的规划之下,整个菲尔丽斯公司的雏形和框架已经被搭建起来。佑熙看完之后感叹了一句:“启蓝,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啊!就冲这个,我给你占百分之二十的干股!”

    听了她的话,我不由的摇头苦笑,这小妮子,克扣军饷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冲着钱来的,百分之二十就百分之二十吧。

    议定这些事项后的第三天,菲尔丽斯无畏海上防务有限公司正式在阿姆斯特丹挂牌成立了!

566.最后通牒

    无畏成立之后,在很短的时间里,舰只的数量便得到了快速的扩张。

    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便是资本,是的,当国家资本和民间资本形成合力去办一件事的时候,形成的力量是巨大的。

    尽管荷兰王室在其中占有的资本份额并不大,或者说只占了不到百分之十,但是引导作用却是巨大的,带动和吸引了一大批民间资本的热情投入。

    而我提交给威廉的长期海军发展计划也得到了认可和批准,特别是对短期内采用的购买服务方式,包括威廉和相关大臣在内的荷兰高层都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他们唯一担心的,便是短期内是否会有符合要求的、相应规模的舰队能够为其提供相应的武力支持和服务。

    几乎是无缝衔接,无畏便在此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正可谓一拍即合,再加上佑熙在双方之间扮演的良好角色,谈判更是顺利的难以形容。

    可以说,我们的荷兰之行是相当顺利和完美的,虽然没有得到荷兰王室的武力支持,但是却有了比武力支持更好的方式。

    政策扶持。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整个阿姆斯特丹也包括鹿特丹、布鲁日、安特卫普的所有造船厂都在全力下水战舰。

    尽管是以中型的战舰为主,但是数量上极其客观,形成规模之后,足以匹敌一些小国家的海军力量。

    这样的大动静自然会引起各方的关注,特别是周边的海军诸国,都在想方设法探听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会这样大规模的起造战舰。

    后来才知道,这些战舰都属于荷兰的一家商会,名字叫做菲尔丽斯,或者叫做无畏商会。

    一个新势力?

    很多人心中都在低估,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偶然?能够短时间内爆出这么大规模舰队的人,又怎么会是藉藉无名之辈呢?

    尤其是伊丽莎白一世,她对荷兰的关注甚至已经超过了对西班牙在内的其他国家的总和!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让她如鲠在喉,一日三问。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无畏舰队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远东女子张佑熙关系神秘。张佑熙是什么人?

    是孙启兰的亲人啊!

    这一点伊丽莎白一世早都查的清清楚楚,她怎么可能错过这么重要的情报呢?

    于是在祖传的腹黑加持之下,伊丽莎白一世很快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几乎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猜了个清清楚楚。

    除了海军发展规划,以及购买服务的问题。

    但是这件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终究她还是会知道,不过到了那时,所有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高兴不高兴,重要吗?

    换句话说,我们这次打的其实就是个时间差,只要趁着伊丽莎白一世还没回过神来将自己的实力膨胀到一定程度,那么就算她到时候真的翻脸,又能那我们怎么样呢?

    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伊丽莎贝一世再强,也没法做逆天之事吧。

    不过事情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就在春节前后的短短几天时间里,伊丽莎白就派人找到了我,给我送来了严厉的最后通牒!

    总的意思就一句话十五日内,如果我还不出现在伦敦的威斯敏斯特宫,就算是对大英帝国的公然背叛,从此以后,我将受到所有英国舰队的敌视待遇,概略与西班牙舰队待遇相同!

    好吧,看来老女人真的急眼了!我虽然不把她的意志当回事,但是短时间内,我还不想与她彻底撕破脸,因此我必须尽快去一趟伦敦,见见这位盛怒之下的英国女王陛下!

    当然,我不会就这么傻乎乎的去,去之前一定是做好各方面详细准备的。

    至于什么准备,等到事到临头,她自然就清楚了吧。

    于是,在安排好各方面事务之后,我便带着华梅,第一时间赶往英吉利海峡。

    这段路其实并不远,但是开春之后,各种鱼儿都回来产卵、繁殖,不趁这个机会好好体会体会海上的风情怎么行?

    于是,我们再海面上磨磨唧唧,就是不着急赶路。一直墨迹到伊丽莎白一世最后通牒时限的最后一天下午,我的舰队才姗姗来迟,在伦敦的码头寄港驳岸。

    就在我登上伦敦码头的第一时间,已然是已过军务大臣身份的老朋友杰克*布拉沃已经在码头上等的头发都白了,见到我的时候,几乎是喜极而泣!

    他老迈的腿脚不知道为何居然那样敏捷,一个箭步就窜到了我跟前,扯着我的袖子叫道:“孙启蓝!你怎么才来!女王都准备签署追击令了!”

    我听了这话,站在原地长长的“哦”了一声,扭头就往回走。

    杰克*布拉沃有些愣神,这又是闹哪一出?怎么来了又走了?

    想了想感觉不对,如果任由我这个头脑一发热就乱来的家伙使性子,只怕女王这次真的要盛怒之下办傻事了!

    “孙启蓝!你去哪里?”杰克*布拉沃尖叫着问我道:“女王在催促你,我不是说了吗?”

    我立住脚,斜眼看着杰克*布拉沃,不屑地道:“怎么?你不是说伊丽莎白要下达追击令了吗?难道我还跑去自投罗网?这个时候不逃命,你真当我傻吗?”

    杰克*布拉沃被我这一句憋得几乎没背过气去。等他缓了一会儿,才喘息着对我说:“你真是要气死我!女王已经怒极,你不去认错,还准备跑到哪里去?”

    我怕撇着嘴嗤笑一声:“怎么,真当我是傻的?这个时候不逃命,留着命等着过年吗?”

    一句话,堵得老爷子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但是想了想,又确实没治,便只能叹了口气,一把抓住了我的袖子:“我说启兰,你别再闹了,再闹下去真的出事了!算我求你还不行吗?”

    见老爷子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忍心再调戏他,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浅笑着道:“不走也行,老兄你告诉我实话,女王那里到底什么情况?”

    杰克*布拉沃摇摇头,再次叹息道:“启蓝那,你这次真的玩大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去帮着亨利建设海军了?”

    我点点头,梗梗着脖子一副浑不吝的语气道:“对啊!明人不说暗话,这事儿我干了!”

    老爷子吐了一口血,缓了口气方再次问道:“荷兰那个什么无畏舰队,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再次点头答道:“啊!是我干的,我筹划的,我设计的,我搭建的,怎么了?”

    “怎么了?你居然问我怎么了?”杰克*布拉沃气的双手发抖:“你居然问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女王听到这些消息后的反应吗?”

    我笑了笑,撇着嘴道:“知道啊!她很生气,那又怎么了?”

    听到这里,杰克布拉沃反而不生气、不着急了。他终于明白,所有的后果我心里都有一本账,但却根本不怕这些后果的发生。可是怎么可能会这样?眼前的孙启兰不是最顾大体、识大局的吗?

    我见他在那里愣神,觉得有必要先跟他谈谈,便拉着他走到路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站定,平静的对他说道:“老哥,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清楚,这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可我依然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我这话,杰克*布拉沃更加奇怪:“为什么呢?难道你之意想与女王为敌不成?”

    我拍了拍杰克*布拉沃的肩膀,摇着头道:“你说错了,老兄,不是我要与女王为敌,而是女王压根没把我当回事啊!”

    杰克*布拉沃顿时老脸一红,眼神躲闪的道:“你想多了,启兰,女王没有对不起你!”

    我哼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睛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就需要你爱给我解释一件事。”

    杰克*布拉沃立即开始躲闪:“哎呀!有什么事你直接和女王去谈,别问我!别问我!”

    我却不肯放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追问道:“怎么?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

    杰克*布拉沃深深的盯了我一眼,摇头轻声道:“你还是要理解女王陛下,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

    我松开拉着他袖子的手,哼了声道:“女人?女人怎么了?她又不是我的女人,凭什么能凭着自己的事情来决定我的事情?凭什么她就能这样侵害我的利益?”

    杰克*布拉沃沉默不语,他知道我说的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上,作为英国的军务大臣,他有义务维护自己的女王,所以他只能沉默不语。

    “启蓝那,这件事女王真的有她的苦衷,毕竟她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太多,如果努力的结果被别人偷摘了果实,想必换了你也会愤怒、也会有所行动的吧。”

    我点点头:“没错,我自然不能坐视利益受损,我也会采取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请你注意,现在利益受损的是我,我理解伊丽莎白,但我不能允许自己受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杰克*布拉沃叹了口气:“我当然明白!算了,不说这个里, 快去见女王吧,想必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瞥了一脸苦相的杰克*布拉沃一眼,再不说话,扭头向着威斯敏斯特方向走去。

567.相见时难

    但凡身为上位者,都会有自己的气场和态度,越是久居上位者越是如此。

    这些都和一个人的生活经历有关,如果他或者她本来没有相当的积累和积淀,强行装出一副高傲清冷的样子,则在明眼人面前一切都无法遁形,一个言谈举止就露了馅。

    但伊丽莎白一世很明显不是,她的气度浑然天成,矜持中带着高傲,严肃里掺着机敏,这些都是她多年的生活经历的积累积淀所致,根本毫无瑕疵。

    见面之后,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长时间的沉默,她的眼神里满是冰冷和愤怒, 而我的心里却全是不屑和淡然。

    在她的心里,原本以为我见到她之后会解释,或者认错,以祈求她的宽恕。但是没想到我会是以这样的态度来面对她,这让伊丽莎白一世心中既恨且惊,眼神里透着说不完的愠怒!

    “孙启蓝,你到底想干什么!”伊丽莎白一世的声音当中说不清是愠怒还是别的情绪,听起来异常的刺耳。

    “我想干什么?女王陛下,我想生存而已。”我站在窗边,根本看都不看她,十分平静的答道。

    听到这话,伊丽莎白一世脸上原有的冰冷顿时消失不见,开始尖着嗓子向我咆哮!

    “生存!你给我讲生存!我带着整个英国筚路蓝缕,从人人都瞧不起的穷国走到现在,我是不是为了生存?西班牙多方倾轧我,想要吞并我,逼得我不得不咬紧牙关,带着全国上下和西班牙人拼命,我凭什么生存?好不容易打垮了西班牙,周围又崛起了新的、更强大的敌人,我的生存又靠谁来保障!所以,这就是你”

    她尖锐的嗓音在我耳边不断响起,声声都是发自灵魂的质问和炙烤,而我一直默默的听着,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等她一直说的累了,稍微停下来看着我的时候,我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说的都对,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声音不大,却直击伊丽莎白一世的灵魂。

    她呆滞的看着我,之所以回答不了,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在她的心目当中,从来只有人人为我,何曾有过我为人人?

    别人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因为我是女王,我是这个国度里至高无上的贞洁女王!这就是伊丽莎白一世心中的真实想法。

    因此当我问出这句话时,她根本无法回答,而是整个人呆滞在当场。

    是啊,我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靠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来要求我做什么?我和她从一开始就是互相之间的利用而已,她哪有资格来要求我呢?

    “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伊丽莎白一世的辩解很苍白,我连回答她的想法都没有,只是撇着嘴,不屑的一笑。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伊丽莎白一世看着我的表情,知道我对一切都心知肚明,更是失去了辩解的**:“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和我决裂吗?你有那个资本吗?”

    “资本?”我扭头看着这位英国的至尊女王,不屑的笑了笑:“到了现在,难道你还认为你的威胁对我而言有效吗?”

    我就这样轻蔑的问她,全然不在乎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的一切。

    “从你选择和西班牙人媾和之际开始,就没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吧,现在再说这些,你不觉得幼稚可笑吗?”我丝毫不留情面的质问女王,这也让她脸色不由的一白。

    “你是打定主意要与我为敌了?”伊丽莎白的声音冰冷的就像搀着冰渣子的雪堆,寒冰刺股。

    旁边的伊莎贝拉终于忍不住,轻声的说了句:“启蓝,适可而止吧,女王一直在迁就你的!”

    伊丽莎白一世尖声打断她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话!要敌对,那就彻底敌对吧!我是女王!我不需要你的理解和认同!你给我走!”

    显然,这位英国的王已经出离愤怒了,但是我却分明从她的语言中听出了色厉内荏的味道。

    我对她招了招手,扭头要走,口中却高声的念诵起那首脍炙人口的诗歌!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说着,大步流星的向着外面走去。

    “拦住他!”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是伊丽莎白气急败坏的吼声!

    两侧的卫兵唰的举起长斧,将我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嚓!嚓!”两声轻响,却是我抽出了暗藏在身上的吞光剑,左右两计横斩,两名卫兵已经拿不住武器,呆呆的看着胸前的伤口,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倒在地上,血流满地!

    “保卫女王!保卫女王!”

    大殿里见了血,这让所有人都慌了神,高声厉叫着从四面八方围向了我!

    我见看着这架势,不由的仰天长笑:“哈哈哈哈!果然如此,好吧,我这次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说着手中长剑一震,高声叫道:“来吧!杀个痛快,然后我们不死不休!”

    听到我所说的话,面前的卫兵们显然滞了一滞,身后的伊丽莎白一世却不能再忍耐分毫,不顾一切的尖叫道:“都住手!都给我住手!住手啊!”

    卫兵们听到女王的声音不由的愣了,眼前这人之前曾是抗击西班牙的英雄,但是此时他持刀杀人、威胁女王的安全,为什么女王却不让拿下他,反而要护着他呢?

    卫兵们不理解,我却一清二楚。伊丽莎白一世真的想和我决裂吗?很显然不是,如果真的如此,她根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将我召回来!

    那么我是真心想和她决裂吗?显然也不是,我并不傻,绝对不可能拿自己的前程性命开玩笑!

    所以,这一战其实是双方都心怀顾忌、投鼠忌器之下的一场闹剧,注定不会有人真的以死相拼,但却同时也注定了有人要为自己的忠心付出代价!

    见手下的人依旧呆傻的看着自己,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伊丽莎白只觉得脸上再也挂不住,厉声尖叫道:“都给我退下!退下去!这里不需要你们,你们都给我离开!离开!”

    卫兵们听到女王的尖叫,又低头看了看我手中依旧在淌血的利刃,大多数人都沉默了,只有一个卫兵傻傻的问道:“女王陛下,他......”

    “给我滚!”伊丽莎白已经喊出了破音,手下这些卫兵们哪里还不知道轻重?护主事小、饭碗事大,算了算了,女王都说了让我们滚,那就抓紧滚吧!

    于是只是片刻之间,整个大殿里就走的干干净净,连倒地重伤的二人都被拖走,只剩下我们三人。

    “启蓝,你发泄也发泄了,人也杀了,还要继续闹下去吗?”伊莎贝拉代替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的伊丽莎白问道。

    我默然无语,这时候说什么好呢?说白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拼定力,谁稳得住,谁就赢。

    见我不说话,伊莎贝拉缓缓的走上前来,什么也不说,轻轻的将手按在我的手背上,又划向我手中的吞光剑。

    我知道,她是怕我再犯浑,而我也并未抗拒,顺势就将吞光剑递给了她。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出来给大家找台阶,而伊莎贝拉无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都别生气了,其实都是误会,又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呢?”伊莎贝拉劝解道。

    到了这一步,其实该消的气已经消完了,本来这事儿就是一方道歉、一方接受的问题,只不顾在双方的心里,都希望对方道歉,让自己占有更多的主动权。

    人们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论也会不同,说话做事的态度自然同样迥异。站在我的角度,我向来不认为自己错了,那么伊丽莎白那边又何尝不是如此?

    而这不就正是隔阂产生的根本原因吗?你不问,我不说,这道鸿沟自然就越划越深,直到深不见底。

    到了现在这一步,就进入了谁都不想说话,谁也没法说话的地步。台阶下了,剩下的就是分别冷静吧。

    “今天不如就这样,至少大家已经见到了,有什么问题咱们明天谈,好不好?今天启蓝也刚回来,大家都休息休息,明天再谈,如何?”

    我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伊丽莎白想了想,也觉得今天再谈下去一定是鱼死网破、不欢而散的结局,便也点点头,嘴里嘟囔了句:“那就改日再谈吧!”

    我也点点头,却不发话,转身就向外走,却听传来无比气恼的声音:“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离开伦敦!听明白了吗?”

    我还是默不作声,回头看了一眼,大踏步的走出了威斯敏斯特宫的偏殿,直奔大门口去了。

    “啪啦!”身后传来刺耳的瓷器碎裂声,不知道伊丽莎白又砸碎了什么来泄愤,想必心中已经委屈气恼到了极点。

    但这些不在我的关注范围之内,我在卫兵的敬畏眼神之中快步出了院门,翻身上马,用力一夹马刺,马儿稀溜溜一声人立而起,随即带着滚滚的尘土,向着伦敦的住所方向去了......

568.遭遇软禁

    女人的报复心重,但是能重到什么程度,还分不同的人。

    伊丽莎白被我当面打脸之后,似乎是完全没有了动静,既不召见我,也不捉拿我,而且这样的状态一上来就是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看起来她心中的恨一时半会儿还真消不下去。

    而这基本上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如果如此强势的伊丽莎白主动跑来示弱,这件事反而不正常。

    但是很明显,她也没打算让我一切称心如意,从当天开始,我的门前就多了不少“看家护院”的角色。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很明显,是伊丽莎白派来监视我的。

    换句话说,我这是被她软禁了,只能呆在这狭小的住所里,外人进不来,我却也出不去。

    但是我却并不着急,和华梅二人每天呆在屋里,写写字、聊聊天,说说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倒也颇为有趣。

    说白了,我不着急,自然有人着急,外面的情况如何?很明显,对伊丽莎白很不利,时间每过一天,她心中的焦虑都会增加一分,因为事情正在向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而且越来越不受控制,这让她心中极为不安。

    法国、荷兰都在不顾一切的壮大自己的势力,而始作俑者,则是我这个对英国海军内部情况了如指掌的人。

    她心知肚明,这两个国家的海军之所以在近期开始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究其原因,便是我在其中发挥的巨大作用正在逐渐显现威力。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我对法国和荷兰海上力量的改造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知道,这就是专业的力量。

    伊丽莎白这次叫我来想干什么?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她无非就是想让我停止对法国和荷兰的帮助,转而帮助他们,说到底,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但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我哪有可能这么容易屈服?从当面的应怼就能看出,我心中的症结就在于之前伊丽莎白与西班牙的结盟对我造成的伤害。

    我要的其实也很简单道歉,赔偿。

    只要能做到这两点,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但是心高气傲的伊丽莎白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妥协?她要的是我的退让,哪怕这样的退让是我原则的,她依然希望我能这样做。

    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她是至高无上的贞洁女王,而我则应该无条件的支持她、附和她、顺着她。

    但事实上这却是不可能的,我有我自己的原则,凭什么要去对她百依百顺?

    我有我的原则,我有我的坚持就连大明朝皇帝朱翊钧我都不稀罕搭理他,一个弹丸小国的女王就想让我低头?这不荒诞可笑吗?

    这天晚上,我正在院子中间练武,忽然门人前来传信,说是一个自称是我的老朋友的人前来找我,似乎想与我当面谈些事情。

    我摇晃着脖子,问了句:“男朋友女朋友?”

    门人答道:“带着兜帽,但是听声音,应该是个男的。”

    男的?我不由的笑了笑,这个时候回来找我的男人都有谁呢?尤其是他还蒙着脸,如果是伊丽莎白的人大可不必如此,这说明他不是!

    甚至有可能是敌对方面的人!

    不过在这种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有爱,居然在这种时候敢来找我。

    “让他进来!”我对门人说道。

    不片刻的功夫,那人随着门人走了进来,进门之后左右打量,很明显心里依然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担忧。

    我笑着对他说道:“别担心了,一切都很正常,我这里很安全,你是谁?”

    “我看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啊!话说你不会是故意被抓的吧?”来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我看着他的脸不由一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来了?不好好当你的西班牙无敌舰队总司令,到这英国的地界上乱跑什么?”

    来人正是新任的西班牙无敌舰队总司令小阿尔弗雷德,他摘下兜帽,左右看了看,又对闻讯赶来的华梅问了声好,便懒洋洋的坐在长椅上,用手敲着桌面,意思是要茶喝。

    “我这不是来探监吗?顺便采访采访你,伟大的孙先生,为什么缩在这里安静的像个小处女!”

    这家伙,居然敢那我开玩笑!

    我对着小阿尔弗雷德做了个佯怒的表情,恶狠狠的说道:“在我的地盘上你还敢嚣张?信不信我喊一声这里有西班牙人,你轻则破财、重则送命,还敢在我这里撒野不?”

    小阿尔弗雷德一呆,随意压抑着声音狂笑起来。我也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是他我居然很开心。

    毕竟我现在身陷重围,他能主动来看我就是将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可贵了。

    可贵到我甚至不敢轻易提起。

    “怕了吧!”我笑够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怕了就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阿尔弗雷德也笑够了,收敛起笑容,十分严肃的低声道:“启蓝,我在西班牙都听说伊丽莎白囚禁了你,而且听说他们内部争吵的很厉害,怎么处理你的意见都有人提。”

    华梅端来了茶水,小阿尔弗雷德对她点头示意,接着看着我说道:“你不是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吗?以你的本事,想要逃离这里并不算太难,为什么不走呢?我还以为你被打伤了,行动不便,所以冒险来看一眼,没想到居然活蹦乱跳的!”

    说这话,他喝了一口茶,却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噗”的把口中的茶水吐在一边,哈哈的出着气含糊不清的道:“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看着他着急的表情,心中温暖,不紧不慢的吹着抿了一口茶,方才淡淡的笑道:“我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小阿尔弗雷德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是的,拖延时间。”我如实回答道:“我打算以荷兰为根据地,建立起一支真正强大的、属于自己的海军力量,而这件事需要时间去完成,对吗?”

    “那和你呆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小阿尔弗雷德再次追问。

    “我如果在外面亲自操作这件事,伊丽莎白一定会坐卧不安,说不准头脑一热就会攻打过来,而这是我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我说的是真心话,小阿尔弗雷德听到也很认真:“而我被关在这里,她心里多多少少是放心的,即使有这样或那样的想法,也总会有所顾忌,至少不会直接对我的人下手!”

    “无畏舰队真的是你建立的?”作为舰队总司令,他对同行总是相当关注。

    “是的,我主导建立的,尽管挂着别人的名头,但核心骨干全是我的人。”我对小阿尔弗雷德开诚布公。

    “你到底想干什么?”小阿尔弗雷德依旧不解,皱眉问道:“你帮助法国建设海军,这无可厚非,我知道你和亨利关系莫逆,可是你为什么要建立自己的海军?”

    他激动的挥着手,似乎想让自己尽快想明白我这么胡作非为的理由:“你明知道这样做会让伊丽莎白记恨在心,为什么还要这样去触及她的底线呢?”

    我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走着,却没哟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小阿尔弗雷德忍不住要开口再次询问之时,我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我的朋友,你对自己的家乡有归属感吗?”

    这位土生土长的西班牙人听了一愣,随即温和的笑着:“当然,我为我是个西班牙人而骄傲和自豪,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想念我的家乡,那咸咸的海风味道,街巷里熟悉的小吃,还有那些朋友们、亲人们。我是说,我当然有归属感。”

    等他说完,我又追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再也回不去你的家乡了,只能四海飘零,你会怎么做?”

    小阿尔弗雷德明白了我的意思,沉默了。他知道我的事,也知道我的心情。

    在海上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谈了很多,他知道我为了大明朝付出了多少新血,我是有多想让大明朝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海军,纵横于七海之上,宣扬我华夏的威风!

    可惜,我失败了,并且永远的断掉了回归自己故乡的可能。

    他默然无语,我怅然说道:“你说我的未来会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呢?东瀛?南洋?印度洋?非洲?哈哈,非洲倒是不错,在哪里当个土皇帝也挺好。”

    小阿尔弗雷德陪着我笑了一阵子,却又叹着气摇摇头:“别开玩笑了,那里都不行,至于欧洲,各国其实都是在利用你的能力,要说真正能全心全意接纳你的,只怕就剩下法国。可是纳瓦拉的亨利并不是正统,我就怕他没几年死了,你又得重新开始四海飘零。”

    这些话深深的说进了我的心里,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虽低、却异常坚定:“所以我必须有自己的强大力量!即使有一天,我将再次无家可归,依然有能力走遍这世上的每一处地方!毕竟人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力量!”

    小阿尔弗雷德被我说服了,他知道我有自己的计划,于是站起身,走上前来和我重重的拥抱了一下,放开之后笑着说道:“我明白了!我不打搅你的计划!我也相信你一定能成功!不过......”

    他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万一情况不对,我在伦敦码头最南端的驳船位置给你留下一艘快船,便于你逃生之用!”

    我和他深深的对视着,感动于朋友之情的同时,双手用力的握在了一起!

569.再次召见

    每天晚上,墨都会派人把消息送进来,作为专业的忍者,这些任务简直是轻车熟路,周围伊丽莎白命人设下的监视网简直形同虚设。

    监控我们的头领无非就是乌尔辛厄姆,以及他的得力手下托马斯*菲利普斯。这些老朋友什么套路我一清二楚,想要用这种过时的手段防御我的情报网,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有一次,一名下忍在传递消息时不慎露出了蛛丝马迹,被一名乌尔辛厄姆新来的的手下发觉了,追踪了这名下忍整整三条街才甩开。

    也许是着急立功露脸,这个名叫马克西姆的家伙居然为此为此敲开我的院落大门,堂而皇之的想要来我家里搜索藏贼。

    我就说了一句话:“我是大英帝国公爵,想搜查我的院落,可以,让女王出局书面搜查令吧!我愿意配合工作。”

    马克西姆被我怼的够呛,但是仔细想想,我说的的确没错。搜查一名公爵的府邸,若是没有女王的批示,怕是搜完的一天、便是掉脑袋的一天吧!

    马克西姆恨恨的走了,回到大本营,他恼怒的一五一十向乌尔辛厄姆和托马斯*菲利普斯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两位主要领导看着他的眼神让他心目中深深的透出一个词汇怜悯。

    也许是错觉吧!马克西姆心中暗道。至于他提起是否应该向女王申请搜查令的时候,乌尔辛厄姆说了这样一句话:

    “年轻人,有的时候,对的不一定是对的,错的也不一定是错的。总之,保重吧!”

    托马斯*菲利普斯没说话,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马克西姆有些愣神,不明白一向严厉的两位领导今天怎么了。但是当天晚上,他就知道领导为什么这么说了!

    由于他一直坚守在监视我的第一线,很久没回家里去住。结果当天深夜里他忽然接到通知他的家里失火了!

    是的,一把宛如天火般的大火,将他家的小楼烧的干干净净!

    当马克西姆一头热汗赶回家中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他的妻子和孩子正裹着被单,呆呆的看着烧成灰烬的家园。

    他们半夜醒来之时已经身处柴房之中,至于是怎么到的那里谁也不知道,等他们被发现他家失火的邻居硬生生摇醒来、赶去救火之时,房间的主框架已经被烧了个七七八八!

    站在废墟之前,马克西姆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庆幸,更不知该憎恨还是感谢。

    对方是谁他心知肚明,但是对方明显没有下死手,将人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送了出来,只是将屋子付之一炬。

    自己的身份是秘密的,这一点马克西姆非常清楚,从进入到乌尔辛厄姆的组织之后,他原来的的身份就被注销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

    而他的妻子孩子更是在名义上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那个东方人,嗯,美利坚公爵,到底是怎么查到自己的底细的?

    马克西姆忽然想起任务之初、乌尔辛厄姆向自己这些人安排工作时曾经说过的话!

    “工作时国家的,生命是自己的。”

    “有时候人要学会知进退,不要太较真。”

    “凡成功者,都有其成功的道理。”

    “保重!”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马克西姆眼前过电影般重现。等他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抱住在寒风中冻得发抖的妻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当天下午,马克西姆就辞职了。辞职的理由是自己的身体不适合做这项工作。

    乌尔辛厄姆知道这样的遭遇对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将带来怎么样的打击,自然也没有强留,而是将他的工作关系转到了后勤部门,又在总部不远的地方为他长租下一套中等大小的房子。

    等到处理完这一切,乌尔辛厄姆和托马斯*菲尔普斯认真的对工作进行了一遍再部署,提了很多要求。

    但这一次其实大可不必说这么多,看见了马克西姆的遭遇,其他的监视工作者无不心惊胆战。

    唯一值得慰藉的,便是两个头儿待自己这些人不薄,没有在马克西姆落难的时候再落井下石,算是总体上维持了队伍的稳定。

    这些都是小事,虽然知情人的圈子里对此吵得要翻天,但是外界并没有对此事有太多的揣测。

    毕竟开春以来天气干燥,发生火灾实属正常,只是感叹马克西姆一家人运气好、命大罢了。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春末已过,夏初将至,英国的夏天其实和春天差别不大,依然是那样阴冷潮湿,黏腻的像化不开的鱼皮。

    我在这样清净的环境里每天专注于修炼,刀法身法都大有长进,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伊丽莎白再关我三年,搞不好出去的时候我已经是绝世高手一名了!

    这搞笑的命运,有时候真的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啊!

    然而我想成为绝世高手的希望最终被腰斩了立下之后第三天的光景,有人在此敲响了我紧闭的院门,要求见我。

    打开门之后不是别人,正是伊丽莎白的侄女伊莎贝拉亲自来了。

    看到她来,我一点都不吃惊最近墨接连送来最新消息,无畏的舰队利用在欧洲建设舰队作为掩护,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实际上真正的建造厂却设在非洲!

    佑熙联系了罗德里格斯,玩了一招漂亮的声东击西。

    包括英国、西班牙在内的诸国都认为以阿姆斯特丹、鹿特丹、布鲁日为建造厂的的建造规模就代表了无畏舰队的全部,一直都在关注,却并不太过恐慌。

    但是当非洲的舰队浩浩荡荡开到了欧洲,并且在伊比利亚附近遭遇西班牙海军袭击荷兰商船队之后,狠狠的和遭遇的西班牙战舰队打了一仗!

    那一仗,西班牙海军被击沉了六艘战舰,而无畏舰队则一艘未损!六比零战果让所有人都眼镜碎了一地,纷纷开始正视无畏舰队的地位和实力。

    而这也应该是伊丽莎白召见我的主要原因,她恐慌了,这就是根本。

    其实按照英国本国的舰队排水量,绝对是几十倍、上百倍于无畏舰队。

    但是可怕就可怕在无畏舰队是统一指挥、如臂使指的,而庞大的英国舰队却受制于各方面的资本,女王能调动的力量其实很有限。

    除非是与西班牙大决战那种情况,不打赢,就得死,所以所有人都拼了命去作战。

    至于现在,形势良好,人们兜里都有了钱,谁还会为了生存去拼命呢?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英国面对的其实是和西班牙整体相当的情况,而我的作为正好触及了伊丽莎白的痛点她根本没有我这么强大的资本运作能力,或者说英国根本没有荷兰那样强大的资本融通能力。

    所以当这种模式被伊丽莎白知悉之后,她彻底的恐慌了,才着急慌忙的派出伊莎贝拉来见我。

    “启蓝,你做的过火了!”伊莎贝拉见到我,开门见山的就说道:“女王很生气,很恼火,你想好怎么向她解释了吗?”

    “我为什么要向她解释?”我面带嘲讽的道:“她有本事往我背后插刀,我就没资格预防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是什么道理?”

    伊莎贝拉静静的盯着我的眼睛,从我的眼神里,她只看到笃定、自信和坚毅,丝毫没有即将面对大难时的恐慌。

    “你真的认为女王不会动你对吗?你该知道,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她念旧。”伊莎贝拉想尽最后的努力来说服我。

    但我却哼着笑了一声:“念旧?真正念旧的是我!伊丽莎白这样损害我的利益,想要让我的根据地蒙受灾难,我没有当即向她宣战,而是回来与她见面,这就说明真正念旧的是我,而不是她!”

    伊莎贝拉沉默了,我却得势不饶人,指着威斯敏斯特宫的方向大声说道:

    “如果伊丽莎白向谈,可以,我有三个要求。”

    伊莎贝拉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继续说。

    “第一,道歉。”我正色说道:“向友好的朋友和友军的背后插刀,这值得最诚恳的道歉。”

    伊莎贝拉点点头,我继续说道:“第二,赔偿。”

    “陪多少?”伊莎贝拉问道。

    “我会把核算清单送过去的,我现在要的是一个态度。”

    伊莎贝拉点点头,没再说话。

    “第三,停止其他的敌对行为,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如果她还有对我的舰队不利的动作,那我想,我们都会有自己的选择,对吗?”

    “她是女王!”伊莎贝拉终于出离愤怒了。

    她来见我,其实真的是向她方才所说的原因,她念旧。她不希望看到我和自己的长辈发生正面冲突,尤其是她已经深深的和伊丽莎白捆绑在一起,伤害伊丽莎白就是伤害她本人,这没有分别。

    “女王怎么可能道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哼!当然,这是她的权力!”我也毫不示弱:“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我的道义也尽到了,三天!”

    我对着伊莎贝拉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之内,如果她不给出最后的答案,我就要离开了。毕竟时间宝贵,我可没时间在这里陪她玩闹!”

    伊莎贝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点头冷冷道:“你的意思我会如实转达女王陛下的。”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推门去了。

570.留书潜行

    伊丽莎白*都铎这段时间很不舒爽,一方面人到中年,独守空帷孤单寂寞冷固然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因为国事所累,让她已经连续多日睡不好觉。

    尤其是最近的这件事还有哪件事,就是关于海军的这件挠头事儿,真的让她费尽了心思,白头发多了不少。

    明朝人孙启蓝一直是个不可忽视的角色,这一点很早之前伊丽莎白就清楚,可是不久前为了国家利益,她还是将这个因素远远的甩在了脑后。

    其根源要从十几年前讲起。

    从他少女时代开始,伊丽莎白就一直生活在西班牙的巨大压力之中,她的父亲亨利八世一生致力于与西班牙人的战斗,从来未曾停歇。

    等到她继位之后,以西班牙人为首的罗马教廷更是变本加厉,希望通过联姻等方式取代和消灭都铎家族的统治,将整个英国包括英格兰、爱尔兰以及玛莉治下的苏格兰等三岛全部变成他们的领地。

    伊丽莎白为什么选择了新*教作为国家的国教?其中固然有发展经济的需要在里面,更有从意识上反抗西班牙的压迫、走自己的路的意思。

    为了对抗西班牙,她多方拉拢盟友靠拢在自己的周围,扎堆儿反抗西班牙的暴力。她尝试过很多国家,但是却一一以失败告终。

    比如美第奇家族治下的法国,被西班牙吞并的葡萄牙,以及孤悬海外、自成一统的北欧诸国。

    但是事实证明,这些国家都靠不住,谁都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

    只要荷兰,这个低地国家站了起来,当时的尼德兰领土面积比现在更大,只不过斗争的过程中逐渐分化,反抗比较坚决的形成了荷兰,而不太坚决、被传统教义复辟的则变成了比利时、卢森堡等小国。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随着与西班牙大决战的完成,原本的资深小弟荷兰居然异军突起,成了一直举足轻重的力量。

    特别是近年来,他们的海运事业发展的越来越迅猛,灵活的头脑、坚毅的性格、强烈的契约精神,让这些海上乞丐逐渐演变成了举世瞩目的海上马车夫!

    这完全出乎了伊丽莎白的预料,在她的认知当中,荷兰这个小弟就应该永远做小弟,毕竟打败无敌的西班牙的主力是自己,荷兰不过是跟着蹭吃蹭喝的小家伙,怎么能反过来起到自己头上呢?

    可是在荷兰崛起近乎不可抑制的力量面前,伊丽莎白感受到了深深的力不从心。

    她心中有恨,这恨既有对荷兰人的,也有对我这个明朝人的。

    在她的心目中,我这个当初主动来投、请求合作的明朝人原本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棋子却越来越不受控制,直到最后成为了制造矛盾的源头和隐患。

    是的,自己为了维持在海上的权威,为了抑制荷兰的过快崛起,的确做了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情,和西班牙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协议。

    至于西班牙人会怎么做,伊丽莎白心知肚明。这些愚蠢顽固的西班牙人在之前教训的基础上,固然不会正面和自己国家再发生冲突,但却不会放弃对海上那些小势力下手。

    其中是否会有孙启蓝的地盘?肯定会有,但是作为英国女王,为了国家利益,对这些小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启蓝再强也不过是个个人,即使他有意见,等他回来英国,赏他一些高官厚禄也就得了,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她却完全没有料到,这个让人头疼的明朝人回到欧洲之后居然没有立即返回英国,而是去了法国,作为头号智囊和具体执行者,开始为法国海军着手建立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海军!

    这怎么可以!是我的努力打破了西班牙的海上**,怎么能让其他人共享这个甜头!

    但是......但是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自己再去对法国掀起一场战争?

    本来就被战争折磨的疲惫不堪的英国还有这个潜力吗?

    多方斟酌,没有!而且从战略上讲,英国绝对不能在西班牙之外再树立一个战略性的敌人!

    好吧,只能从各个方面去遏制法国,比如贷款,比如技术,比如人才,以及其他能动用的一切手段,决不能坐视他们这样发展壮大!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孙启蓝这家伙居然多点开花,对自己来说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个什么无畏海上防卫有限公司又和他有关系!不,压根就是他建立的!

    他要做什么?

    据了解,仅仅三个月时间,他们建造的海军力量就相当于英国战舰队总排水量的二十分之一!

    二十分之一,听起来不多,但是这是作为一个国家去和一个个人势力相比,而且,而且仅仅是三个月啊!

    必须立即将他召回来!如果再不回来......如果他再不回来,那就是向我公开宣战了!

    他来了,是的,他来了。可是谁能想到他居然这般强势,硬是要我道歉、赔偿,却丝毫不提自己在法国和荷兰所作的事情对英国的伤害!

    这个该死的男人,之前我甚至无数次想过,如果让他当我的伴侣......

    那一定是比罗利更好的选择!

    他在欧洲没有根基,没有偏向,他只是一个独立的人,不用担心他被其他势力所利用,成为威胁我王权的人。

    如果真的能在一起,我就可以安心的当我至高无上的女王,而他将为我冲在一线,成为英国、也成为我本人最坚固、最坚强的守护者!

    可惜,我不知道这个词用的恰当不恰当,但是我此时的心情就是可惜两个字可惜,我们之前原有的好感几乎被破坏殆尽。

    我知道我有错,但是我是站在国家的角度考虑,为什么他就不能替我想一想?

    到了现在,他还在用当初的客卿身份做挡箭牌,当然,这也是我当初的失误对于这样的人,就应该用高官厚禄牢牢的将他拴住,而不是煮水煮一半,不热不凉!

    我让他呆在自己的住所里反思,是的,我赠送给他的院落,他给它起名叫做问海阁。不管什么阁,此时就是一个囚笼,他必须在里面反思。

    然而他似乎从来没有断过和外界的联系,这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对他进行硬封锁。

    毕竟这样的男人都是心高气傲,如果逼得太紧,只能让他心中的逆反意识更加强烈。

    可是这样下去真的行吗?我的要求其实也很简单,让他新成立的无畏舰队脱离与荷兰王室的关系,我可以负担他的所有消耗,只要他忠诚与我。

    我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权力,地位,荣耀,甚至女王丈夫的身份我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可是那又怎样?

    我并不介意他们在一起,这个贵族圈子当中,谁不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只要名义上他是女王丈夫就足够了,这就是我要的。

    我过分吗?不,一点都不过分!

    过分的是这个男人!

    唉,我终究还是爱才的,忍不住又让伊莎贝拉去劝说他一次。但是看到侄女回来时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在他那里肯定没有得到好脸色。

    这个倔强的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真的要与我为敌吗?

    尤其是我是说,让我最不可容忍的是,他居然对我、对所有人都留了后手!

    大量的资本被他转移到了非洲,他的人在那里有专门的造船厂,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就将所有的资本全部转换成了战舰队,浩浩荡荡的开回了欧洲!

    在伊比利亚附近,他的舰队和西班牙人似乎为了荷兰商船队打了一仗,大的很漂亮,却让我心中更加恼火!

    这些本来都该是我的!我的!

    据情报反馈,无畏舰队加上孙启蓝原本的海上力量,我是说聚集在欧洲的海上力量,已经将近我国战舰队总排水量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之间!

    可我们是一个国家,而他不过是一个个人,这怎么可以相比较呢!

    而且我说的排水量,是方方面面的船只相加之后的总和,是最大动员排水量,这中间甚至有不少二百年前的汉萨客船!

    换句话说,他的舰队数量上可能不如我们,但是质量上却已经将我们远远的甩在身后!

    这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我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可是他确实已经这样做了,而且丝毫不打算悔改!

    如果是这样,那我留着他......是不是有些太优柔寡断了?!

    伊莎贝拉的意思,也是基本和我一致的。

    我们这样纵容他,只会让事情变的越来越复杂!

    既然他不肯和我们合作,不能为我所用,那我就毁了他,让任何人都不能再用!

    ......

    禁卫军已经派人去了,尽管这并非我所愿,但是......但是为了国家,我不得不这样做!

    将他抓回来之后,我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我所承诺的所有事项都不会改变,但是条件是他必须完全的、彻底的、毫无保留的臣服于我!

    禁卫军的头领回来了,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人呢?

    什么!他跑了?留下了一封书信!

    怎么可能?

    乌尔辛厄姆的人不是一直盯着他的吗?怎么会......怎么会让他跑了!

    把信给我!快给我!

    “尊敬的女王陛下:

    华夏古人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有云: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我孙启蓝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掐指一算,女王陛下该已恼羞成怒,在下虽然有心化解矛盾,却无心成为炮灰!固在下去也,勿念。祝一切好!”

    我的手在颤抖!这......这该死的家伙!

    “姑妈,后面还有一行字!”伊莎贝拉在一边提醒我道。

    我眯了眯眼睛,仔细的看着书信最下方的一行小字。

    “今后如何见面,是朋友还是敌人,一切的决定权就留给女王陛下你吧!”

571.海上冲突

    久居上位者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答案一定是被冒犯。

    而我的行为无疑是对伊丽莎白最大的冒犯,甚至可以直言不讳的说是宣战也不为过。

    伊丽莎白的恼怒我没有看到,但是却可以猜想的出来。而我也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些愤怒的准备,方方面面的准备。

    离开伦敦,我没有走小阿尔弗雷德留下的渠道,因为我有自己的渠道。有些人情能不欠就不欠,欠下了就得还。

    人生就是这么离奇诡谲,我当大明朝是我的家,却不得不背井离乡。而第一次来欧洲就落脚的英国,再次成了我去不得的禁地。

    所谓造化弄人,不过如此吧。

    离开英国的只是我和华梅等人,我的情报网却依旧留在那里。这必须感谢石川五右卫门和伊贺众的朋友们,他们为我们培养了许多优秀的、各种肤色的情报人员。

    这些人员忠诚、能干,成为了维系情报网络的核心力量。

    第一站,我乘船直达南特,我必须先去看看我的小家伙们。阿姆斯特丹那边自有人去知会,不用我太多操心。

    在南特寄港,下船换马,我尽快赶往亨利提供的院落。走到院门附近,我的心里却忍不住悸动了。

    近乡情怯,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离开了大明朝,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家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所以这些让我牵挂的人在南特,南特就是我无法割舍的家!

    恰逢此时,我听到一阵嘹亮的啼哭之声,赫然是培思的声音!

    几乎是一股热血涌上头顶,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再孤单,只剩下满心的慰藉和幸福。

    敲门之后,大门洞开,出来开门的女忍见到是我,惊叫着将我让进了院子,满脸惊喜的跑去报信了!

    不片刻的功夫,我和华梅还没走到屋门口,岚和鸢却已经抱着两个小家伙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

    看着已然可以不穿襁褓的两个小家伙,我的心里激动的无以复加!

    几乎是跑了过去,一左一右从二人怀里接过小家伙,眼泪瞬间就再忍不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这次去英国,可以说是以身犯险,不确定性太大太多。而我最牵挂、最惦念的,就是眼前的这两个小家伙。

    看着他们红扑扑的小脸蛋,对着我露出萌萌的笑脸,我顿时觉得吃一切苦、受一切累都是值得的!

    “先生,你们回来了!”鸢低声说道,说话时语调带着哭腔,脸上挂着泪痕,却依旧是喜悦的语气:“我和岚姐姐日日去问墨情况,他只说一切安好,但是不见到真人,我们总是不放心。”

    岚的话不多,却是走了过来,将我和华梅身上的行装卸下,交给了身后的人,同时擦了一把眼泪轻声说道:“回来就好!再不去了!”

    我重重点头:“再不去了!”

    “进去说!进去说!”鸢和岚拉着我和华梅,喜滋滋的进了屋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时光就像温泉的水,柔和的让人想要陶醉。

    但是正所谓好花美丽不常开、好景怡人不常在,短短一个月之后,我就收到了佑熙的紧急信报!

    英国人不老实了!

    当然是在海上,他们的舰队开始采用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找茬,对我们的舰队进行方方面面的限制和攻击。

    特别是近一段时间,双方连续几次在英吉利海峡发生了矛盾冲突,虽然还不至于开炮相向,但是却也已经相差不远。

    佑熙为此专门来南特找我,目的只有一个!

    “启蓝,你说,我们打是不打?”插着腰赌气的佑熙就像一只发怒的豹猫,如果皮肤上有豹纹,只怕毛发都要炸裂起来了!

    看着她一脸怒容,只怕我要是说一个“行”字,她就要冲上去和英国人大打出手了!

    真的被她逗笑了,我连忙端了一杯自制的水果奶昔给她,还不忘加了些冰块!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我笑道。

    “启蓝,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像我父亲了?”佑熙喝了一口奶昔,皱褶的眉头瞬间展开,盯着杯子的眼睛里直接冒出了小星星:“哇!这是什么!真好喝!哪里来的?”

    看着她的表情,早已深知滋味的华梅和鸢一边抿着自己的份儿,一边偷偷笑着。

    我却不好意思笑话她,而是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切:“你喜欢的话,我教给你做法,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做了!”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佑熙连珠炮似的叫着:“怎么做怎么做怎么做?”

    我摇摇头:“安啦,回头给你配方,不过这个可不能多喝,会发胖的!”

    佑熙听了发胖二字,眉头略微皱了皱,脸上现出挣扎的神色,但最终还是败给了奶昔的美味,跳着脚道:“算了!胖就胖吧!食色性也,老祖宗说的,我也不能太清高啊!”

    “噗嗤!”所有人都喷了!给自己贪嘴找到这么优雅的理由,这太佑熙,我辈只能仰视。

    佑熙这家伙却浑然不觉,看了我一眼,又大大的喝了一口奶昔,方才带着一口的白胡子再次问道:“你说,英国那边我们该怎么办?”

    想了想,看了旁边的华梅等人一眼,又撇着嘴说道:“谁让你跑去招惹伊丽莎白那个老女人!自己欠下的风流债,还要我这个做小姑的替你擦屁股!”

    “噗嗤!”所有人又喷了。

    我连忙拿帕子擦了擦嘴,必须尽快制止她再在这里胡言乱语,这疯姑娘说话没谱,做生意怎么做到那么大的?

    “好了好了!我来说吧!”我放下杯子,又擦了擦嘴,舔了舔嘴唇,方才开口说道:“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打与不打的问题,轻易不能打,要打就要打出个名堂来!”

    一听我这话,佑熙顿时来了兴趣,拉着我的袖子急乎乎的问道:“怎么打出名堂?启蓝你不知道,最近真把我憋屈坏了,可没有这么郁闷过的!”

    我当然知道她心情不好,从一开始被我带入商界,她一上手接触的就是最高端的贸易群体,又在英国、荷兰两大势力的全力支持之下野蛮生长,哪里有过这样的委屈经历?

    这一次英国突然翻脸,佑熙的套路顿时玩不转了,自然是处处受制、倍感委屈。

    但是人行走江湖,自然处处都是风浪,更遑论我们行走大海,当然是随时处于风浪的怀抱之中。

    我笑着安抚了佑熙的情绪,提出了我的构想。

    “这件事在我看来,绝对不能我们自己一家兜着,必须拉进来一些朋友,大家同进退才是。”我笑着对佑熙说出这番话。

    “朋友?从哪里去拉?谁会愿意帮这个忙呢?”佑熙依然是一脸的茫然。

    “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我相信总有人愿意来伸出援手的。”我说的大义凛然,听得佑熙一阵发愣。

    “可是我还是想不到,到底谁会主动掺和到这件事里。”佑熙依旧一脸茫然,忽然她看到我们几人偷笑的样子,忽然发现自己被骗了。

    顿时佑熙又化身为暴躁的小豹猫,尖叫着扯着我喊道:“孙启蓝!你居然敢耍我!我和你拼了!”

    说着就作势要上来咬人,我连忙躲开,推着她的脸道:“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

    佑熙这样方才住口,但依然恶狠狠的看着我。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已经笑得坐都坐不住了,这帮不仗义的家伙,居然集体看我的笑话!

    一愣神的功夫,见佑熙又把牙亮了出来,我连忙认错道歉,讲起了自己的计划。

    我的计划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计划链,包含着各个方面的协同配合。佑熙听完之后双眼发直,没想到居然可以这样来解决问题!

    而我也开诚布公的讲了自己的想法,让大家充分讨论,最终人们得出结论,这个办法可行,但是同样有着风险。

    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没有风险呢?尤其是做这样的大事,更是绝对不可能万无一失。只要我们能够控制住主要风险点不出问题,我想这件事就在可操作的范围以内。

    就这样,我们就这这个计划往下讨论,延伸出来的问题很多很杂。可是大家群策群力,最终还是得出了一个各方面都认为可行的办法,准备进入最后的实施环节。

    这个计划的实施需要多方配合,就在当天计划敲定之后,我就安排各个方面的力量分头去着手,等到指定的时日到来,便一并动手,一举解决这个最棘手的问题。

    当然,我们也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尤其是打大仗的准备!

    英国人开始时可能会上当,但是时间长了,他们一定会发现其中的问题。到那时候再回过头来兴师问罪的时候,只怕少不了最终还是要靠拳头说话的。

    每当有大事要来临,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让人觉得根本不够用。筹备紧锣密鼓自然不提,防止泄密却又是另一层的应有之义。

    我们的团队核心层都清楚,在当今的海上,与英国为敌,就意味着面前竖立着一座大山。不爬过这座山,就注定了你哪里也去不了!

    所以我们给这次的行动起了个形象的名字

    计划代号“愚公”!

572.沉船之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欧洲各国开始流传一个说法在新大*陆中部,曾经荣耀的阿兹特克城附近,人们发现了规模极大的沉船遗迹。

    这个遗迹应该是当年被西班牙人消灭的古印加文明阿兹特克帝国遗民出逃时带出的财物,但是却在茫茫的大海之上遭遇了暴风雨,遗落在加勒比海冰凉的海底,直到今天。

    对于这个说法,印加人现存的精神领袖、早年间曾凑齐了四件圣物,既“战神维齐洛波奇特利的盾牌,太阳神托纳蒂乌的短剑,雨神特拉洛克的泪晶石,以及羽蛇神魁札尔科亚特尔的王冠”的格里哈格乌斯也在新大*陆向所有在世的阿兹特克人发起倡议“找到属于我们的宝藏,拿回印加人的血汗钱”!

    这笔钱到底有多大?

    据当年洗劫了阿兹特克的西班牙人回忆录记载,那时候从印加帝国抢回来的黄金足够全**事建设和王室开销三年之用。而同时也有人推测,他们当时抢到的财宝不过是印加帝国实际存货的三分之一,大量的财富已经被这些看似老实的土著人转移,并运到了别处。

    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从阿兹特克逃出来的印加人四处流浪,散落在整个新大*陆适宜人类生存的各个角落,并不断受到西班牙人的追杀和倾轧。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并不是西班牙人和这些印加人有什么深处大恨,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从他们身上搜刮出曾经被带走的那些财宝,榨干他们的最后一丝鲜血。

    可是几十年压榨下来,却只发现了为数不多的一点财物,与想象中的数量差着几个数量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让西班牙人也包括其他对这些财富虎视眈眈的国家的强烈疑惑,这些家伙到底把财富藏在了哪里?

    以他们的航海技术,根本不可能将这么庞大的财富转移到更远、更安全的地方去,所以一定还藏在加勒比海周边的某个地方。

    这也间接的促成了加勒比海上长达数百年的航海热、寻宝热,所谓加勒比海盗的原本身份,其实不过就是加勒比海上寻找遗落财富的自由职业者罢了。

    只不过经过后世的不断演绎,这些原本肮脏、贪婪、没有下限的可怜群体被披上了一层浪漫的外衣,让无数对海盗生活着迷的青年人们沉醉不已。

    但在当今这个年代,海盗却是个卑贱的职业,尽管他们所做的事情和西班牙海军所做的事情一样,但却因为缺少合法授权,成为了所有人集体声讨和打击的对象。

    前些年,阿兹特克王国遗民的精神领袖格里哈格乌斯凑齐了所谓的阿兹特克四件圣物,这在包括西班牙在内的航海国家之中带来了不小的波澜。

    很多人都在关注,看看这四件圣物到底能带来什么样的效能。可是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四件圣物本就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除了让一些阿兹特克的遗民们住的近了一些之外,别的真的什么效果都没产生。

    可是就在近期,这个格里斯哈格斯却对所有阿兹特克的遗民发起了前所未有的倡议打捞沉船、重新拥有财富!

    这件事随着来往于新大*陆和欧洲大陆之间的航船快速的发酵,很快,包括英国、荷兰、西班牙、意大利、葡萄牙、瑞典甚至奥斯曼在内的航海国家都注意到了这件事,并迅速引起了强烈的关注。

    这些国家的态度也相当有意思,一开始都持观望态度,但是在西班牙和荷兰强势介入之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尽管也有一部分明眼人提出质疑西班牙积极不奇怪,一直对这些“歪门邪道”嗤之以鼻的荷兰为什么也来趟这趟浑水,这就让人非常搞不明白了。

    但是所有的质疑在一句“谁会嫌钱多呢”的回答之下烟消云散,其他本来抱着观望态度的国家都开始坐不住了,纷纷加入了新大*陆打捞沉船的行列之中。

    现在的欧洲已经进入了新一轮军备竞赛的节奏里,尤其是法国和荷兰加入了海军军备竞赛之后,每个不甘人后的海洋国家都在拼命的扩充自己的海军实力。

    而建造海军最缺的不是别的,就是钱!

    在任何一个年代里,高技术产品、特别是武器装备的建造基本上都是靠着真金白银堆砌出来的除了二十世纪十几二十年代的俄国。

    这么庞大的之处,想要通过国内经济增长来保障几乎不可能,因此才有了大航海时代欧洲航海强国满世界跑马圈地、搜刮资源的几百年血腥史。

    在这样的主基调下,这次传出的沉船传闻就像是摆在饿狼面前的肉块,即使明知道其中有风险,也让这些国家不得不撸起袖子,第一时间赶往新大*陆去抢着分一杯羹。

    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如果是真的,别人去了,我没去,那是我傻;别人去了,我也去了,那就拼实力;别人没去,我去了,那是上帝垂怜于我。

    可如果是假的,别人去了,我也去了,那也不算我傻;别人去了,我没去,那我坐在家里也坐卧不宁,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悄悄吃干抹净了;而如果别人没去,我去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明明先去了的!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舰队从欧洲的各个出海口出发,沿着不同的线路陆陆续续赶往新大*陆,而大家的目标都不约而同的指向了一个人阿兹特克人的精神领袖,格里斯哈格斯!

    只要抓住他,也只有抓住他,才能拥有第一手的沉船消息,才能抢得先机,第一时间赶到相对正确的地点,并展开迅速而有效的打捞工程!

    人们赶往新大*陆的阶段持续了足有将近四五个月,等到绝大多数国家的舰队都赶到中美洲附近之时,时间已经将近仲秋,看看的到了年末。

    我和佑熙的舰队没有去别处,而是和汉森*扬的舰队一起,直奔北美洲的纽约港而来!

    在这里,有我最亲密的战友,在这里也有根据我的思路,在这些年中陆陆续续从欧洲大陆、从南洋、从印度洋迁移过来的数十万人口!

    而这数十万人已经在这些年当中,将人口数量上涨了百分之十一,如果加上最近搬来的这些租种的农户,我们在北美洲的人口已经达到了将近百万人之众!

    见到玛维和九鬼政孝之时,我不由的笑了。

    几年不见,玛维已经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汉子打扮,哪里还有当年游侠的风范,完全是大农场主、大商会头目的派头。

    同时也看得出,这些年他十分的操劳,在这片原本杂草丛生的土地上,他付出了很多的辛苦和努力,土地从荒芜变的肥沃,而他的头顶却从郁郁葱葱变的稀疏斑驳。

    “你辛苦了!玛维!”我走上前,拉着玛维的手,沉声说道。

    “先生!幸不辱命,这里的发展很好,完全是按照您所说的,稳扎稳打、全面开拓的步骤在往前走!”玛维同样激动不已。

    我松开玛维的手,看了九鬼政孝一眼,他也看着我。我们相视一笑,不必多说,而他也很自然的站在了我的身后,算是正式归队了。

    这一次他万里驰援玛维,在最关键的时候将本来焦头烂额的玛维从深渊里拉了出来,这分量不言而喻。

    但是我和他肝胆相照,说谢字就远了,只能说他做他该做的,我做我该做的,仅此而已。

    “荷兰人和我们的合作很愉快,也很紧密,我们的分工十分明确。”玛维带着我往前走着,口中介绍着。

    “这里已经按照您的想法,被命名为纽约,那个岛被称作曼哈顿,而荷兰人的新阿姆斯特丹则向北移动了五十英里,这样我们也就可以互补干扰。”玛维说着,笑的很开心:“您真的选择了一个很好的盟友,先生。”

    我看着广袤土地上辛勤劳作着的人们,在柔和的海风吹拂之下,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触这里,这片新的土地,到底是不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值得我去努力和奋斗的、将成为我新家的地方呢?

    看着从远处跑来的查姆查姆,她长高了不少,也从浑身上下的兽皮打扮换成了相对正常的衣服,后面跟着的塔木塔木依然带着面具,但是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离奇诡谲,这样真好!

    他们身后,是索尼娅和她的黑胡子老公,看起来他们生活的不错,孩子也长大了,三个!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的心中充满了激动的暖流!

    靠着双手,靠着智慧,这里的额一切都在发生改变!

    按照我的想法!

    这里的人们有着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语言,不同的习惯,但是却有着共同的思想让生活更好!让未来更好!

    所有人都在奋斗,是的,不管是用哪种方式。这里条件艰苦,不奋斗就得死。

    但是同时,这里也没有那么多门槛和约束,只要你有想法、只要你肯努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这里,无论你是农民、船工、木匠、商人、医生还是厨师,只要你肯努力,就有自己的土地,就有自己的未来!

    简陋一点,又有什么不好呢?从零开始,才是最有价值、最有意义的,不是么?

    之前的十多年,我拼尽心力也救不了大明,那么,我就建设自己的土地!

    自己的王国!

573.百慕大区

    做一件事,或者更准确的说干一项事业 ,如果真的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则就像培育一个孩子,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心中总是无限感慨。

    新大*陆的北端,已经从我几年前来时的一片荒芜变得生机盎然,处处都透着向上的朝气。

    这片土地的治理严格落实了我的要求,不搞血腥扩张,将所有有志于合作的人都吸纳进来,聚沙成塔,一起建设我们自己的家园。

    比如曼哈顿岛,原本岛上有一个土著人的群落,生活在曼哈顿岛上已经超过六十年。当时我指定要这块岛之后,玛维就带人去了岛上,并不像西班牙人或者英国人那样,对其进行杀戮驱赶,而是采用了谈判的方式,和平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那些土著人最后要了多少价钱?

    按照通行的汉森*扬的说法,“他们索要的东西价值大概六十荷兰盾”。

    折算下来,也就是十几英镑的价格,但就这些已经让他们大喜过望,愉快的搬离了曼哈顿岛。

    所以玛维的确是做了一笔好买卖,如果所有的土地都可以按照这个价格成交,我几乎可以买下整个世界!

    当然,这只是个幻想。在一些地方,我们也遇到了并不友好的对待,死过人。

    而这种情况被玛维和运送库恩兄弟来此的老塔克一起,很直观的向那些不希望和平解决问题的印第安人展示了什么是科技的力量,什么是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方向。

    所以到目前为止,整个纽约州、新泽西州,大部分宾夕法尼亚州和小部分马萨诸塞州、缅因州,以及西弗吉尼亚州北部、西部地区已经全部在我的治下。

    再往南边,就是英国人的势力范围弗吉尼亚州,这些英国人自从我离开之后,一直在以弗吉尼亚为根据地,和南边的西班牙人大打出手,替我挡住了绝大部分的火力。

    当然,这样免费便宜的打手,是不要指望我会感谢他们的,当打手,就要有当打手的觉悟不是么?

    至于我们再北边的荷兰人,说真的,我只当他们是运输工和马车夫,而他们自己也却是胸无大志,并没有和其他各国逐鹿中原的意思。

    当然,这本身也在我们的合作框架之内荷兰出钱,我出力。作为荷兰人的打手,我有这个觉悟。

    很快,我就将自己的战略战术重点回归到了这次来新大*陆的本源问题应对英国人的威胁上,至于如何应对,我只能说一切都是按照我们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在向前推进着。

    格里斯哈格斯在我到达纽约之后,很快就乘坐玛维的小船来见了我。

    面授机宜之后,格里斯哈格斯又乘着船,趁夜悄悄的走了。

    四天之后,所有已经赶到新大*陆、却在茫茫然搜索的人们忽然收到了来自那个“奇怪半岛”上格里斯哈格斯的“秘密请求”!

    这份来自佛罗里达州最南端的请求是递给意大利人的因为有一个神秘的意大利舰队最先到达了佛罗里达,并与众人都在寻找的格里斯哈格斯产生的接洽。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些意大利人似乎并无力去满足包括格里斯哈格斯在内的阿兹特克人的请求、独力帮助他们从深海中打捞沉船。

    更“可怕”的是,除了未能践行自己帮助捞船的誓言,他们还违背了自己曾经做出了保密条款,向外界发出了分包业务的“要约”邀请,将阿兹特克人的秘密计划一下子公之于众!

    “沉船就在百慕大地区!”

    一时间,这一条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飞也似的传遍了美洲大*陆,让操着各种不同语言、架势着不同船只人们的心瞬间被拧到了一起。

    百慕大地区吗?

    无数的船长深深的凝视着这块位于百慕大群岛、迈阿密和圣胡安之间区域的三角区域长时间的发着愣。

    从近一百年前哥伦布航海到达此处,直到今天,百慕大三角依然是所有航海者的噩梦!

    “消息可靠吗?”不少人在听到百慕大三角这个名字之后打起了退堂鼓,毕竟钱这东西虽然好,可是有命赚钱、还得有命花钱不是?

    人世间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人要死了、钱没花完;从某种角度上讲,这远比人还没死、钱花完了更可怕。

    所以一些原本就对这笔横财并不算十分迫切的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现实条件就是,有些人有资格打退堂鼓,有些人却没这个资格!

    比如,当法国、荷兰、西班牙的舰队都决定继续向前、竞争探索打捞沉船之时,英国人便完全没有了选择,只剩下硬着头皮往前冲一条途径!

    而就在这个时候,英国舰队的总负责人德雷克爵士的旗舰“女王荣耀”号船长室门前,赫然迎来了一位完全意料之外的“贵客”!

    阿兹特克遗民的精神领袖、四圣物的传承者、大司祭、沉船遗宝打捞行动的首发倡议者格里斯哈格斯先生!

    对于格里斯哈格斯的到来,德雷克心中简直只能用“喜出望外”四个字来形容!

    如果一定要换几个字,那就是“天上掉馅饼!”

    德雷克清楚,这件事成与不成,其实根本和来此的舰队数量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恰恰正是眼前这个一身黑衣、挂着隐蔽神秘坠饰的小老头儿!

    因为他的手里有第一手的位置信息!只要有了这个信息,自己的打捞行动就不再是大海捞针,而是有针对性的单刀直入!

    这样一来,自己的行动就可以从“寻宝”变成“取宝”,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难道是自己最近祷告的比较真诚,上帝真的显灵了?

    德雷克问自己,看着格里斯哈格斯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热情洋溢的意味。

    毕竟面对金主,谁不是这样一副灿烂的笑脸呢?

    至于格里斯哈格斯会提出什么要求?那重要吗?

    答应他就是了。

    反正等找到了沉船,打捞上来之后......

    哼哼哼哼!

    接下来,双方的会谈是诚挚而富有建设性的,格里斯哈格斯充分展现了自己作为阿兹特克遗民精神领袖的强大力量,向德雷克爵士公平的述说了阿兹特克人民向往自由、希冀找回祖先财产的愿望。

    当然,他也十分懂行的表示,只要德雷克能帮助他们打捞起沉船,无论拿到多少财宝,其中的三成都将作为酬劳,被装上德雷克的船只,运回欧洲大*陆。

    德雷克在此时也充分的表现出一名英国贵族应有的风度,他首先感谢了格里斯哈格斯对自己、对英国的信任,同时慷慨激昂的表示,他将“全力支持阿兹特克人民拿回自己的财富!”

    至于报酬,德雷克则十分认真的表示:“三成太多了!更多的资金应该被用在改善阿兹特克人民的生活上,我们只要一成的酬劳就足够了!”

    而德雷克的高风亮节很自然的引起了格里斯哈格斯的高度赞扬,他称赞德雷克是“文明社会派来的神的使者”,并用四圣物做法,为德雷克进行了神圣的祈福。

    就这样,双方在愉快和谐的氛围之中达成了合作协议。谨慎的格里斯哈格斯还与德雷克继续商议了许多行动的细节,以及需要注意的问题。

    最后,双方分别按照英国和阿兹特克人的传统方式签订了两份合同。

    这两份合同分别被誊抄在羊皮纸和红木板上,德雷克和格里斯哈格斯每人持有其中一份,这次的合作就算是彻底敲定,再没有其他悬念了。

    等到合同敲定,格里斯哈格斯准备离开了,并约定五天之后,他会安排人将具体的位置图纸送来。

    当然,等到图纸送到的一刻,便是德雷克准备、前往百慕大三角的一刻。

    挥手送别格里斯哈格斯,德雷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黄昏的暮霭之中后,方才转身返回船上。

    相隔二百多米的格里斯哈格斯和德雷克的嘴角,却几乎同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全员注意!做好深海打捞和沉潜作业准备!”

    “按照两个基数准备火炮弹药!近战枪支同样配好备件!”

    “以女王的名义向其他本国舰队发出召集令!让他们在周边警戒,不准擅自靠近皇家战舰队所在区域!”

    “提前派出侦查舰队,锁定西班牙、意大利、法国、荷兰舰队的位置。随时向我报告!”

    “通知弗吉尼亚据点,做好大规模清理清洁、处理贵金属的准备!”

    ......

    一条又一条的信息经由德雷克的副官,从“女王荣耀”号向着其他的舰队纷纷散发出去。

    英国人在北美洲的势力已经全部动员起来,在他们看来,即将迎来的是他们继英吉利海峡大败西班牙人之后,最重要的一次海上作业任务。

    尤其是德雷克,在英吉利海峡大战之后的第二年,突袭西班牙海军军港、破坏维修船只的重大任务被自己人捣乱导致失败之后,他的名声遭遇了极大打击,就连女王都曾多次公开批评他,说他年纪大了,办事不再牢靠!

    那就让这一次的寻宝之旅成为自己的翻身之旅吧!

    德雷克如是想到。

    看向百慕大三角方向的眼神,也变得如同夜幕下的星辰一样深邃而悠远......

574.月下之曲

    今晚是月圆之夜啊!

    出海已经第五天了,今天夜里,我们的舰队就将到达格里斯哈格斯那个老神棍所说的沉船地点。

    我,弗朗西斯*德雷克,终将成为这个时代的见证者,成为英格兰和爱尔兰王国全面崛起的助推者!

    据推测,这次的沉船秘宝总价值至少在八百万到一千万金币打底,如果发现了阿兹特克王国的至宝,那价值就不可以估量。

    我的幸运终于要降临了!再说一次,我弗朗西斯*德雷克,不在乎赚多少钱,我只要名垂青史!

    舰队越来越靠近那片海域,抬头望天,正可谓月朗星稀,绝对是作业的好时机。

    人们都说,到了这个三角区域之后容易出现奇异的现象,作为一名虔诚的上*帝信徒,我是绝对不相信这些的。

    至于说西班牙当年雇佣哥伦布出来航海,为什么到了这里会遇到那样奇异的事件,我也只能说,这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在里面。

    或许是他不幸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大风暴,亦或者根本就是他编造的!

    至于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一个极端的、令人难以费解的天气情况,这得到天上或者地下去问那个乖张的哥伦布。

    在我的想法当中,他当年的处境并不好,如果不拿出一些吸引人眼球的东西来让众人相信他确实有值得投资的价值,只怕他的生机都成问题吧!哈哈!

    当然,他的霉运就让他永远带着吧,我的希望之日已经到来!我即将做出的,将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就让一切幸运都来的更猛烈些吧!

    “船长,还有十海里,我们就将到达指定地域!”领航员在甲板另一头对我喊道,听得出来,他心中同样十分激动,毕竟这是一件许久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大事。

    “知道了!让我们的舰队准备减速!”我对他喊道。

    “明白!”领航员高声回应着。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改变命运的时刻就要到了!”我对着甲板上跑来跑去的水手和航海士们高声喊着:“都打起精神来!想想伦敦酒吧里的大屁股妞儿,你们都得努力赚钱!懂吗!”

    “吼!”甲板上响起嘹亮的回应声!

    越来越近,我仰望星空,似乎就在那沉船的上方天幕之上都有着难以名状的瑰丽光彩!

    那是极光吗?看起来真美!

    “船长!情况不对!我们的侧面有一个舰队!就在西南方向三海里处!”领航员忽然高叫道。

    “什么?还有一个舰队!那不可能!”我嚯的站直了身子,双手死死的扣住船舷,指着领航员大叫:“确切吗?该死的!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两个望手都看到了!船长!这消息千真万确!您看!他们的示廓灯!”领航员喊得声嘶力竭,几乎把肺都要喊爆了一般!

    “这怎么可能?”我喃喃自语着,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没有理由啊!难道消息暴露了?

    “熄灭灯火!所有船只熄灭灯火!声音管制!马上执行!”这次的呐喊,让我觉得头脑发蒙。

    年龄真的大了,年轻的时候就不会有这种气血上涌的感觉!

    他们会是路过的舰队吗?默默的祈祷,随着灯火的熄灭、声音的骤然安静一点一点的蔓延着。

    整个甲板上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但是胸腔里却憋着剧烈的火焰!

    我知道,很多人都和我一样,他们在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巧合吗?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应该不是,哪里会有那样巧合的偶遇?

    在这茫茫大海之上,我走的又是一条根本不算是航线的航线,怎么可能这么巧?恰好就有一支舰队和我偶遇?

    我不信!

    消息走漏了

    真的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虽然我只将这次的信息告诉了身边的几个人,甚至没有告诉包括水手长在内的中层,可是依然挡不住渗透进来的情报商人吗?

    该死!居然会出这种问题!

    会是谁呢?卡萨雷拉?帕尔斯托?还是梅尔那个从法兰西移民过来的混蛋?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船长,他们依然在靠近!”领航员快步跑到了我身边,用极尽压抑的声音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这毋庸置疑!”

    真的暴露了!该死!

    大副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对着我叫道:“船长,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让他们再靠近对我们十分不利!如果他们是西班牙人的话......”

    “准备作战!准备作战!”我再顾不得有丝毫的隐藏,高声的对着所有人叫着!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对方是西班牙人,那么一旦当他们顺风顺水推进到两海里之内,对方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瞬间抵达我们的面前!

    说真心话,我们曾经战胜国西班牙人,但是要说到白刃战,我十分清醒的知道,我们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我的厉吼声方才落下,整个甲板上、甲板下顿时都乱做一团!所有人都在全力奔走着,他们同样知道这其中的可怕!

    “左满舵!全速左满舵!”我声嘶力竭的喊着,希望我的舰队尽快完成调头:“用侧舷对着他们,给我狠狠的打!”

    我红着眼对着大副嘶吼出声,大副愤怒的挥着佩剑去传达命令了。

    我知道,在他心中一定也有同样的疑问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巨大漏洞?

    船身剧烈的向左扭动着,站在舰桥上,我几乎听到了舵盘因为剧烈扭曲而传出的悲鸣之声!

    船体向左倾斜,我猛地抓住船舷,扭头看着来船的方向,心中满是愤恨!

    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该死!该死!该死!

    舰队打横了!甲板之下响起了密集的开板声!那是我们的火炮将要探出,对敌人舰队开炮的前奏!

    “轰轰轰轰!”剧烈而连绵的炮声响起,带的我脚下的甲板不住震颤!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剧烈轰击,依旧没有让我的内心有稍微的缓释。

    可怕问题出现的根源,这个巨大的漏洞就像一只巨鲨,狂猛的噬咬着我的内心!

    隐约间,我看到对面的舰队船只上冒起了腾空而起的火花,他们被击中了!

    任何时候,过硬的军事能力和技术才是我最为仰仗的东西啊!

    对面的舰队被打的火星四起,他们的船只开始燃烧,但是我并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西班牙人特别擅长在这样的炮火之中突进!

    他们最强大的也是这个,冒着炮火突进到跟前,搭板、上船、白刃战!

    开火的距离还是太近!太近了!

    默默的望着远处的舰船,他们肯定会一往无前的冲过来吧!

    如果让他们近身,我们真的有做好白刃战的准备吗?

    用力的咬咬牙,“刷”的抽出腰间的长剑,我再次对着大副高喊:“所有甲板工放下手中的活儿,上白刃,准备战斗!”

    这些甲板工都是船上最卑贱的角色,一般都来自于佃农家庭,或者失去了土地的农民。

    他们平时在船上,靠着刷甲板、干杂役赚取一些生活费,我并不介意他们寄生在我的船上。

    但是此时此刻,我们的舰队已经到了最危难的时刻,如果他们还不为生存而战的话,那我们就都得死!

    毕竟水手和航海士已经大多数都安排到了炮位上,这些熟练的海事员必须在战斗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才行!

    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我必须让他们做到的!

    炮火越来越猛烈,对方的舰队很明显有些支撑不住,开始准备调头。

    等等!西班牙人从不调头!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居然在炮火中将舰队打横,同样对着我们发射出猛烈的炮火!

    他们开炮了?西班牙人为什么会开炮?

    而且炮火之猛烈,完全超越了我们对西班牙人的认知!

    这......这真的是西班牙人吗?

    我在问自己,可是炮弹却像下雨一样泼洒过来,不对!这绝对不是西班牙人的战术!

    他们从来不屑于在船上装这么多的火炮,这不是西班牙人的作风!

    到底是谁?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却依然看不清、猜不透,这些和我们打了半天的人到底是谁!

    二号舰起火了!很剧烈!我看到了他们的桅杆断裂,船首被炮弹开了一个磨盘大小的窟窿!

    开始时看起来还能坚持,但是很快,二号舰很明显坚持不住了,开始侧倾着缓缓沉没!

    发生同样情况的,还有五号舰和九号舰,很明显,他们也快支撑不住了!

    这些人到底是谁?我的心中激怒的几乎要燃烧!

    到底是谁在攻击我!是谁!!

    二号舰沉没了,对方的舰队比我们损伤更加惨重!

    他们坚持不住了!他们在撤退!

    “我们追击吗?船长!”大副在我耳边嘶吼,我的意识里却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如果去追,回不来了怎么办?

    这样的奇怪念头已经很久没有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了,毕竟自从战胜了西班牙人,我们在大海上已经没有了严格意义上的对手。

    那么在我的内心深处,到底是在担忧什么呢?是什么让我失去了拼搏的动力,变的如此忧心忡忡?

    我不知道。

    眼中耳边,只剩下烟火重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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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介绍:
一生奋斗,两世为人,回到明朝也要认认真真的做自己。
万历的山,万历的水,容不下一往无前放浪不羁的灵魂。
我拔出刀,又收回去,月夜三更谁懂我难平难舍的情愫。
会想起谁,会忘记谁,天涯海角举杯对月又有谁能同醉?
大明海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海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海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