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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全文阅读

作者:就差一杯     大明海殇txt下载     大明海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29.螳螂捕蝉

    刃海商会的大动作在整个马六甲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这是一种在旧格局受到冲击后普遍引发的担忧,无论是哪一方的势力,在习惯了现有模式之后,一旦面临改变,总是忌惮重重。可是谁也改变不了这个问题。有人试图从刃海的人嘴里问出些什么,但是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商业机密”四个字,别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人们只看到刃海的物资在迅速被装船,不少船只已经提前离港在运输舰队的护卫之下,向着西方驶去。西方?再往西方,度过不远的海峡就是印度洋了,刃海这是因为受到冲击之后失去了信心、准备撤离南洋了吗?对手真的如此强大,让一向坚韧的刃海都失去了斗志吗?刃海撤离的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在整个南洋不胫而走,所有相关的、不相关的,知情的、不知情的,方方面面全都在密切的关注着这绝难一见的场景。在这个过程中,谁也没有见过刃海商会的高层,无论是一直在南洋的那部分,还是刚刚来到马六甲的那些人,统统没有了踪影。看来真的完了,所有人几乎都在想,刃海在南洋横行了这么久,连库恩商会都被他们熬倒了。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只是一阵袭击就将他们彻底击垮,连斗争的勇气都彻底失去了。哼!纸老虎!可是也有人觉得,事情不会像看到的这么简单,一定有什么是外人不知道的!是什么呢?人们眼睁睁的看着刃海将资产打包,其中一部分由舰队第一时间运向西面,而由于运力不足,剩下一批将在半个月后,再从马六甲港出发。直至此时,人们才相信刃海是真的撤离了。他们之所以这样苍莽的离开,九成还是因为他们在其他地方遭遇了困难,因此必须抽调人员力量,过去堵窟窿。而这些,已经是不明情况者所看到的全部!接班刃海的是马六甲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会,从他们那里人们同样得不到什么以价值的信息,只知道这个小商会的贸易量在近期内增长了几乎四倍!至于怎么做到的,人们也表示了相当的理解能够在短时间内收购刃海的核心资产,这个被称为冰霜玫瑰的小商会,只怕幕后也并不那么简单吧......光阴如水,刃海的第一批物资运走半个月之后,承担第二批物资运离任务的舰队再次登临马六甲。人们看着刃海的人们从船上下来,将有价值的东西一箱箱搬上船只,若说完全不眼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一辆运送物资的车辆在港口前突然损坏,木制的车体在一瞬间被车厢里沉重的货物压垮,“噗通”一声巨响,里面的物资散落了一地!是什么?居然这么沉,连车子都压坏了!入眼的东西满是一片金黄!黄金!散落的都是黄金!在这一瞬间,将近三分之一个马六甲港沸腾了。谁曾见过这样庞大数量的黄金?而此时,这些黄澄澄的可爱东西正以一种完全不设防的状态,平铺在马六甲港外面的地面上!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们奋斗一生都见不到十分之一的贵重东西,很多人真的动心了!尤其是,这笔巨大的财富属于一个已经落寞了的商会,既然别人能抢,为什么我们不能抢呢?有些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了这种想法。是啊,别人行,为什么我不信?有些想法一旦在心里滋生,就像荒地里长了草,拔是拔不干净的。想要除掉这些野草,只有用烈火!尽管散落的黄金迅速被重新装车,在数十名火枪手的严密护卫之下快速离开,但它们所带来的影响力却才刚刚展开。黑暗之中,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开始行动,为了他们心中的贵重所在。而目标,则十分整齐的直指刃海商会那些装载着贵金属的船只!吃水颇深的刃海舰队准备了,从马六甲港出港之后,形成了比较散乱的运输巡航阵型,向着方快速驶去。而这已经是“黄金散落”事件之后十四个小时的事情,很多东西,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彻底准备好了!就在刃海的运输舰队驶离马六甲,尚未到达阿镇之时,夜幕降临了,黑暗像从天而降的墨桶,将苍茫的大海彻底染成一片漆黑。就在漆黑深处,有些东西宛如幽灵,正悄悄的伸出獠牙,将慢慢的恶意隔空投向了缓缓靠近、宛若肥羊的刃海舰队!而刃海的舰队则似乎全然顾不得这些,正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如漏网之鱼,全力以赴的奔逃着。他们全然没有发现,漆黑的魔爪正从身后,猛的向着自己挥扑过来!“吼!”就在刃海靠近阿镇港的一处海面上,嶙峋的礁石小岛后面,忽然贴脸转出一队密密麻麻的海盗舰队!几乎是清一色的多桅快船,宛如一片乌云撞向了刃海舰队!黑暗中,海盗舰队的数量大概可见,总的看来至少在三十艘往上!虽然说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胜于虎、落架凤凰不如鸡。但是刃海舰队的射击能力、炮火强度,那在整个南洋都是首屈一指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黑暗中袭击的舰队没有准备与刃海打炮击战,而是利用黑暗的掩护,急速的贴脸刃海舰队,准备与刃海进行白刃战!一直以来,刃海炮击战无敌、白刃战不行,已经成为了人们的一个共识,所以这次在刃海“露富”之后,有人敢打我们的主意、半路上出来打劫绝非异想天开!他们采用了最聪明的战术,那就是利用黑夜和我们拉近距离,打贴脸战,打我们刃海一个措手不及!是的,他们靠近了!刃海的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无数的海盗船包围了!他们来的如此迅速,以至于刃海的人都失去了主意一般,开始仓皇的向外逃窜,似乎全没有抵抗的心志和意识,完全成了丧家之犬一般,拼命的逃窜向阿镇港方向。然而事情终究不会这样简单,逃窜过程中,一些刃海的船只似乎恢复了神智,行进中开始向着身后的海盗舰队发起了炮击!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就在刃海开始还击之时,原本气势汹汹的海盗舰队立即出现了混乱,不少小型船只遭遇炮击之后燃起了熊熊大火,冒着浓烟向海底覆灭了!但是也有一些海盗船冲进了刃海舰队的内部,抢走了个别的运输船。看到里面令人眼红的金银,这些见了血的海盗更加疯狂,开始不要命一般的冲向我方的舰队!越来越多的船只陷入了混战,但是海盗们期待的投降却始终没有发生。就在接近阿镇港五海里的位置,刃海商会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护航舰队!强大的炮击开始向着海盗们倾泻而来,这些嚣张一时的家伙们终于抵敌不住,开始纷纷向着后方仓皇逃窜起来!刃海的舰队开始调头一击,狠狠的挫败了方才得势的海盗,很是抢回了一些方才被抢走的物资船。场面上的形势开始更加混乱,各方面的船只以一种极其难看的样子彼此夹缠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根本分不清敌我到底谁是谁!场面上的海盗终于慌了!他们从未料到,一向都说长于炮击而弱于进展的刃海居然会有这样强大的战斗意志和能力!尤其是在炮舰的掩护之下,这些勇猛的刃海战士如饿虎扑食杀了个回马枪,杀得场面上的海盗人仰马翻,不得不快速向着后方遁走!最终,海盗的舰队彻底溃散了,但是令人无奈的是,刃海的舰队同样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少舰船冒起了黑烟,只能边灭火便前进;有的发生了漏水,走的举步维艰的向前挨着。所以这一仗对于刃海而言,即使是胜了,也是一场没有人愿意看到的惨胜。这在刃海十几年的征战史上从未出现过,实可谓虽胜尤败、并不足以引以为荣。就这样,刃海的舰队跌跌撞撞的驶向了阿镇,终于脱离了危险。不少船只开始停船抛锚,进行应急维修。阿镇之外的海面之上一片狼藉,向来强大的刃海舰队看起来要多惨就有多惨,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正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轻轻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一切似乎都过去了,然而就在此时,西方的海平面上,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队比刚才更加庞大的舰队!一支排水量巨大的战舰队!他们就像张牙舞爪的猛兽,趁着刃海舰队经过一夜激战、已然伤痕累累之时,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像只捕猎的猎豹,准备对着刃海发出致命一击!敌袭!敌袭!伴随着警报声四起,刃海的战士们顾不得包扎伤口,全都涌到了自己的战斗岗位之上!为什么会这样?这些敌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带着无限的疑问,望台上的战士终于看清冲过来的舰队,挂着令人心悸的西班牙舰队战旗!

530.黄雀在后

    从舰队冲过来的速度和角度来看,西班牙人的战斗意志十分旺盛。他们的先锋船只完全是一副不顾自身安危的打法,直对着我方舰队的中路直插过来!

    如今他们的确还在四五海里之外,但是在如今的风向风速加持之下,只怕不过十几分钟,他们就能达到停泊修理的我方舰队侧近,他们的先头部队会被我们反包围,然后他们就像楔子一样穿插进来,再用他们最擅长的白刃战,将我们的舰队撕碎、击毁!

    看着逐渐冲近的敌舰队,我的心里一片清明。昨天的那些海盗不过是开胃菜,是看到金银之后临时起意的鬣狗。

    而如果所料不差,眼前的这些才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正主!他们袭击我方舰队、偷袭我方港口,对我们的势力进行蚕食。

    到底是何方神圣,等到我们拿下你们这些垃圾,再慢慢查证不迟!

    我轻轻咬了咬牙,微微的捏紧了拳头。

    在大明朝,我没有更多的杀戮理由,但是在这里、面对着西班牙人么......

    呵呵,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进来!

    既然如此,我就发发慈悲,痛痛快快送你们一程!

    在西班牙人的视野里,我方的舰队见到他们到来之后乱作一团,完全失去了统一进退的节奏!

    一部分受损严重的运输船停在原地,来不及起锚逃走;另一部分性能强大的战舰则快速起锚,开始向着逆向阿镇港的方向快速驶去!

    这样一来,我方的舰队被彻底撕裂成两段,留在后面被作为壁虎尾巴舍弃的都是运输船,吃水很深,这些船只被西班牙人缴获,即使前面的战舰全部逃走,对我们刃海而言依旧是不可挽回的严重损失!

    “冲!冲!冲!”旗舰上的西班牙舰队提督挥舞着长剑,向着前方舰队的方向奋力的挥舞着!

    似乎他挥舞的用力一分,舰队的速度就会加快一分,尽管这仅仅是心里作用,但他依然奋力的挥舞着,直冲向面前的我方舰队!

    哼!来吧!叔叔教你做人!

    我心中暗道。

    随着阳光越来越充沛,西班牙人的面目都能从望远镜中看的一清二楚,他们贪婪的冲进被抛弃的运输舰队,争先恐后的搭板钩索,冲上了运输船的甲板,开始了自己的劫掠之旅。

    在他们的眼里,只有散落满地的物资和金钱,却没有发现整艘船上、或者说他们到过的每一艘船上都没发现敌人!

    谁在乎这些呢?这些西班牙人已经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再顾不上什么远方的敌人,毕竟按照规定,谁抢到的就是谁的。

    与其去吭那快速逃窜的骨头,不如先把眼前的肥肉吃进嘴里!

    舰队之间开始深度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出你我,而是如犬牙般紧紧的纠错在一起!

    远远望着那荒诞的情景,我心中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快意!

    “开始吧!”我轻声下令道。身后的墨答应了一声,立即对着天空发射出三枚红色信号弹!

    随着信号弹带着尖锐的声响飞上高空,潜伏在被擒获运输船上的忍者们开始发动,纷纷点燃了藏在暗处的导*火*索!

    “嘭!嘭!嘭!”连声的巨响顿时爆发而出,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年天!

    潜藏在运输船深处的黑色元素,将几乎整支运输舰队都送上了高高的天空,而与之相伴的,还有西班牙人冲在最前方的主力舰队!

    火光之中,西班牙人当中最英勇的、最强大的也是最敏捷的先头部队被一扫而空!

    即使是生还者,也只能在无尽的哀嚎之中仓皇跳海,再掀不起一丝一毫的风浪!

    后面的人也被眼前的一切吓破了胆,谁能想到眼前已经开始仓皇逃窜的刃海商会,居然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的作用力之下,他们一直引以为豪的精英舰队被一扫而空!

    而敌人付出的,不过是十几艘空无一人的运输船!

    二三海里之外的我看着那火光腾起,心底里默然生出一股复仇的快感!更准确的说,一种压抑已久之后忽然解放的快感!

    在大明朝,我有着无可排遣的抑郁。尽管我恨、我怒、我狂,但是我依然没有放下一切、反噬大明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二叔祖,或许是因为戚都督,更重要的,是我本身根深蒂固的、对自身汉民族身份的认同。

    或许真的是子不嫌母丑,或许真的是放不下心底的那个结。我的人离开了大明,心却随着深深的遗憾长久的留在了那里。

    眼前的敌人错了吗?他们的确错了,错在不该来招惹刃海,但是无论如何还不至于让我用出自废四分之一舰队也要拉他们下水的地步!

    可惜,他们选错了时间,他们遇到的是在大义面前遭受了深重的打击后,无限苦闷的我!

    所以我下达了自己的第二道命令:“占据上风口,全歼他们!”

    得到命令的刃海舰队开始向着西北方抢了过去,风来自东南,我们抢占上风口,才能更好的实现我全歼敌人的目标!

    在残存的西班牙人无限惊恐之中,刃海的舰队就像一只矫健的猎豹,“飒”的前冲,直奔着上风口抢了上去!

    紧接着炮击开始!近乎于无限的炮击就像雨点,劈头盖脸打在西班牙人惊恐万状的脸上,

    他们拼命的想要躲开,可是,多的几乎无穷无尽的炮弹、几乎不计成本的炮弹,是谁能躲开的呢?

    方才的剧烈震荡,已经让西班牙人大大的吐了一口老血,而此时的炮击才是真正要命的屠刀!

    风雨飘摇之中的西班牙人,几乎惊恐的被拉回了那个遥远的英吉利海峡的夜晚!

    尤其是一些参加了那一战的老兵,眼前的这一切,这种被人远远围着炮击、自己却毫无办法的挫败感,就像那一夜一样潮水般涌上心头!

    是他!真的是他!

    不少西班牙老兵的心中纵声呐喊着!

    之前曾听到很多传言,说那个神奇的东方人因为自己国家舰队的袭击愤而投向了英国人,成为了英西大决战之中的主力军。

    甚至有一种说法认为,之所以当初本国失败的那么惨烈,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源自于那位狂放的东方人!

    而就在如今,那位东方人就处在自己的对面,不久前还是己方志在必得的袭击对象,然而仅仅一晃的功夫,伴随着一声巨响,猎人与猎物就彻底的颠倒了!

    曾经作为天之骄子的西班牙海军,也就是自己这些人,正像一群被雄狮按在地上摩擦的鬣狗一般,被追逐、被殴打、被撕碎!

    “向南边撤退!撤退!全速撤退!”不知道是谁的命令,所有船只开始拼命的向后拥挤,尽管看到的效果微乎其微,但是舰队却依旧像一块被揉捏的不成样子的面包那样,狠狠的四分五裂开来!

    南边!南边的安全的!

    不少人心中高呼着。尽管这只是一个乐观的臆断,但是在北方被敌军占领的情况下,向南逃窜,已经成为了西班牙人唯一的希望!

    西班牙人舰队的阵型从那种通用的梭子形,逐步被压缩成一种可笑的面条形。更准确的说,就像是被用双手紧紧拧着出水的毛巾,被榨干了最后一缕生命力!

    他们剩下的只有逃窜,逃窜!

    尽管有不少人心怀不甘,但是看到眼前与几年前英吉利海峡一模一样的经历和遭遇,他们顿时明了了坚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只有逃走,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去进行,就在西班牙人们撤向阿镇方向,想要抓紧寄港躲避战斗之时,海岸线的西边,那无尽的印度洋上,却飞速的驶来另一队凶猛的舰队!

    还是刃海!是刃海的舰队!

    不少西班牙人看出了端倪,几乎是涕泪横流的喊着!

    因为阿镇方向的海港已经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希望在敌军数量不明的情况下,只有撤走,才可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此时,这一切却被眼前的残酷现实打破了!这支刃海舰队的数量不比刚才那支更多,但是从他们冲来的线路和姿态来看,他们比起方才的刃海舰队更加专业,也更加难缠!

    当身后的炮击声同时响起,很多西班牙人真正的发自心底的感到了一种情绪后悔!

    尽管在来这里之前、在对刃海伸手之前,就有人曾经提示过自己 ,不要去动他们,他们是你们惹不起的人,但是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自己这些西班牙人依然没有忍住对利益的渴望,悍然发动了对刃海的袭击!

    到了此时,后悔,呵,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不少友方的船只都举起了白旗,想要投降,但对方似乎根本不买账!

    他们的炮火开始向着没有白旗的舰只倾斜,而即使是已经投降了的舰船,也会被猛烈的炮火向着一个方向驱赶,就像水面上被驱赶的鸭子,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权力和人性可言。毕竟在这大海之上,如果占优势的是自己,同样不会有什么仁慈可言!

    就在这样的无奈心理之下,西班牙人的阵型开始急速溃败,更重要的是心理的溃败,方才刚刚开始!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沉声下达了今天的第三条命令!

    “游猎结束!合围开始!”

531.落水之狗

    两路战舰就像一对手掌,将遭遇炮击后畏缩在中间的西班牙人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还在负隅顽抗,这也是西班牙人的传统。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愿意投降,这也是为什么西班牙每次打仗都死伤惨重、伤亡率极高的原因。

    我却没打算放过他们,刚才的战斗让我觉得酣畅至极,积压在心底已久的郁气得到了充分的排解。

    我淡然的望着我方舰队形成两道弧形,将可怜的西班牙人团团围在中间,用三分之一的火力不断的攻击着,侵蚀着他们内心的最后斗志。

    我没想将他们赶尽杀绝,至少目前没有这个打算。因为在将他们赶尽杀绝之前,我必须弄清楚幕后的真凶到底是谁。

    这是一个难题,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得到的消息,所以我极尽一切可能性压迫着他们,想让这些西班牙人彻底丧失斗志,然后好进行我的计划。

    敌方的旗舰是一艘威尼斯炮舰改进型的大型帆桨并用船,从其体积来看,至少能承载近千名水手,堪称一座近战的水上堡垒。

    但是很遗憾的是,这艘船的侧舷被方才诱敌的运输船队炸穿了,此时船体已经发生了微微倾斜尽管内部的水手拼命的向外排着水,但是却挡不住三英尺宽的两道口子向里进水的速度,所以尽管他们无限努力,船身却依旧缓缓的向下沉没着。

    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匀速下沉会持续持续一个小时左右,紧接着便会彻底崩盘,船体会被强大的水压折断,或者被涌入船舱的海水吸引,快速下沉到海底,从此长眠不起。

    这样的效果很好,正是我要的,慢刀子割肉,我要让这些敢于太岁头上动土的西班牙人感受到诉不尽的死亡威胁慢慢降临。

    痛快的死对于他们实在是太过便宜,我要的,是真相,以及复仇。

    我方舰队就像围绕着将死斑马的秃鹫群,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西班牙人也尝试过突围,但是一旦他们有所动作,原本三分之一火力的袭击就会立即变成集火覆盖。

    在连续沉没了七八条船之后,西班牙人终于认识到了自己行动了可笑,便放弃了向外突围,而是紧紧的再次蜷缩在一起,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报团取暖一般。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三十分钟,我终于有些不耐烦,于是下令道:“集火攻击!击沉敌方旗舰!”

    我的意志在一分钟后得到了全面贯彻,全盛时期三分之二的火力像雨点般倾泻向西班牙人的旗舰,几乎只是几息的功夫,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敌旗舰便卷起了滚滚浓烟,伴随着“嘎吱嘎吱”的龙骨折断声,义无反顾的沉没进了海底!

    船上的水手们开始拼命的跳海,就像电影泰坦尼克号里的场景一样,尽力的游向周围的船只。我默默的望着他们挣扎,就像落水的蚂蚁一般,重新在几艘战舰前聚集起来,爬了上去。

    “拆了那几艘船。”我伸出手指,指向几艘接受落水者最多的战船,发出了自己的指令。

    没有丝毫的怜悯,也没有一点一滴的不忍。从他们袭击刃海商会的南洋势力以来,我就从来没有过丁点的不忍,我发誓。

    换句话说,之所以他们能够活到现在,并不是因为我怜悯他们,亦或者我做不到这些,而是我在等待答案他们主动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

    在最新式的两千门火炮面前,西班牙人愚蠢的白刃战船只就像移动靶一般,一艘一艘被连续送进海底,有些船甚至因为互相挤得太紧,以至于连移动靶都算不上,充其量算是个固定靶。

    打固定靶又有什么技术含量,十分钟后,我手指掠过的几艘船已经成为了历史的记忆,永远消失在西班牙人的序列之中。

    更多的人落水,更多的人呼救,更多的人游泳向着周围的船只。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人敢接受这些落水狗,在他们靠近之后,厚道些的加速驶离当地,不厚道的则开始对着水中的落难同伙开枪射击!

    人性的丑恶在这一刻展现的一览无余,在生死面前,什么友谊、什么哥们儿弟兄,都是虚的。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当身后有恶狼追赶,我不需要比所有人都跑的更快,只要比身边的跑的快就足够了。

    所以在明知道接受落难同伴会遭到重点打击的情况下,船上的西班牙人选择了保全自己,牺牲自己的队友。

    哪怕这样做也只能让他们仅仅多活一会儿,他们依然选择这样做。

    这就是人性。

    不知道为什么,按着这些为了生存自相残杀的西班牙人,我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疲惫。

    凭心而论,我这样打击他们,压榨他们,想要得到最后的答案,可是就算得到了又能如何?

    如果不是小彭斯主使,那就可以告慰自己你的眼光不错;亦或者查出主使正是小彭斯,懊恼的敲一下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从此别再如此单纯?

    又有什么意义呢?

    作为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愿意相信小彭斯,但是我身边的人全都不这样想,我只想要一个答案,让我能够重重的将耳光扇回那些唱衰我和小彭斯友情的人。

    尽管他们当中有不少都是我至亲的人,但是我依然不愿意失去小彭斯这个朋友。

    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朋友们去的去、走的走,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所以每一个我都珍惜,我都不愿意他们站到我的对立面上去。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焦躁,还不投降?还不投降?等着我请客吃饭还是怎地?

    既然你们诚心找死,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慢走!不谢!

    想到这里,我再不犹豫,面色冷峻的下令道:“所有船只,自由射击!目标,全歼敌人!”

    听了我的命令,墨的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是他很快还是执行了我的命令,炮火很快开始如暴风骤雨般攻击向中间的西班牙人!

    他们开始负隅顽抗,不少船只准备向外突围,但是却一艘不落的陨落在冲锋的路上,这也是我送给他们的临别礼物,毫无怜悯的临别礼物。

    “启蓝,你是不打算找到真凶了,对吗?”华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论了解我的内心,华梅绝对是无人能出其右,有时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也来自未来,才能与我这样的合拍,却不显得任何做作。

    “我选择相信小彭斯。”我没有回头,声音却轻松了许多:“我回去当面质问他,如果他没有在这次的袭击中丧生,我愿意相信他的解释。”

    “嗯。”华梅来到我的身侧,欲语还休。

    “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样对待一个可疑的人,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我扭头看了看华梅,轻笑着问道。

    “其实这个顾虑的确有,但并不严重。”华梅也笑了。

    “哦!此话怎讲?”我饶有兴致的问道,全然不顾眼前正在上演着一边倒的清洗。

    “小彭斯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他主使的,他自然能洗脱的干干净净。即使是他主使的,他也会找到这样或那样的说辞来答对你。而启蓝你已经选择了相信他,因此只要他的口舌不要太笨拙,这件事其实已经过去了。”华梅笑道。

    “而他向来不是一个笨嘴拙舌的人,对吗?”我笑着问道。

    “你是想用宽恕来放过自己,对吗?启蓝。”华梅偏着头笑问我:“我觉得这样很好。世界很大,属于我们自己的却很少,能够内心安宁面对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只要你心安理得,你选择的就是你需要的,这没什么不对,我支持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华梅说这些,我的心里忽然一阵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从大明离去,让我的心理背负了沉重的包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其实并非土生土长的大明朝如此牵绊之深,但是我的确因为这种不清不楚的离去感到无限的愤懑和无奈。

    我恨着当权的小皇帝朱翊钧,恨着朝中成百上千不知荣辱成败的昏官,甚至也恨那些无能的好官。

    因为他们的无能和无知,汉民族最后的王朝将葬送于他们之手,而接下来的三百年,女真人将成为这片广袤土地的主宰。

    尽管我当初也曾放走了努尔哈赤,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义。

    即使我杀了努尔哈赤又如何,我又不可能让女真族从这个地球上消失。而改变历史的代价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如果努尔哈赤的替代者远比他不如、给苍茫的东方大地带来更大的灾难又该怎么办?

    前一世的历史至少是可控的,是一个我能接受的下限。我不能接受因为我的出现、我的举动,带来事情向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如果是那样,我万死难辞其咎!

    这次的一战,我是怀着泄愤的心情在打的,可是打着打着,我自己却顿悟了。

    何必呢?我何必要为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说过了,从此我只为自己活着,那我就只为自己活着。

    我再也不想考虑那些国恨家仇,我只想当一个愉快而轻松的自己。

    我不想再打打杀杀,做个逍遥四海的富家郎,又有什么不好呢?

    等我回过神来,心底重新恢复了一直保持着的从容,而我的眼前,已经再没有了西班牙人的船只。

    “留下几艘舢板,撤退吧。”我轻声下令道。

    这里距离最近的海岸线大概五十海里。留下仅能承载百人的舢板,其实是想要仍然活着的西班牙人自相残杀,省得脏了我们的手。

    有些事,就交给他们自行了断吧!

532.真的朋友

    刃海回来了。

    这是马六甲所有人都在传扬的一个话题。

    他们之前走了,看起来奇书已尽,回来时却带着两场胜利。

    一场击溃了觊觎财产的海盗,另一场打垮了背后搞鬼的黑手!

    有人说,刃海几乎是兵不刃血就击溃了敌人,也有人说,刃海其实也是损失过半才惨胜对手。

    但是无论如何,最后站着回到马六甲的,是刃海无疑。

    真实的情况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小,运输舰队折损了近三分之一不说,再加上其他方方面面的损失,我们的消耗绝对不低于四拾万金币,相当于去年南洋贸易利润的七成!

    但是这值得!最起码我认为值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身边有一个随时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对手,拔除他,是优先级高于一切发展的事情。

    可是现在呢?敌人已经铲除了,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当华梅问起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她:“我们去马尼拉!”

    作为朋友,我选择相信小彭斯,但是我需要他亲口给我一个解释!只要他说,不是我,我就信。

    这也是我为什么几乎全灭了海上西班牙舰队的理由。

    我不抓活口,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不要口供。

    如果我要口供,我又一万种方式要到最真实的口供,不是吗?

    舰队向着东北方向前进,我心里无喜无悲。经过了这些年的起起伏伏、生离死别,我觉得我在很大程度上已经顿悟了。

    我不再执迷于名利,沉迷于进退,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我只想做我自己,最真实的自己。

    海面上依旧平静,浪花不大,却细致绵密,轻轻打的舔舐着战舰的船舷,温柔的就像情人的手。

    我是去探望朋友的。我心道,而我所做的准备也的确是如此。

    十二天,我们在海上行驶了十二天,终于到达了早些年我初来南洋时的第一站,也是我再次回到大明时的最后一站马尼拉港!

    寄港,登陆,乘车,我的队伍浩浩荡荡,直奔小彭斯的总督府而去。

    在这个弱肉强食、没有义理的时代,实力就是一切。我有这个实力,所以我可以畅行无阻。

    到达小彭斯海滨的总督府时,他似乎早有察觉,决然就那样在门口等着我。

    见我到来,翻身下马,他微笑着迎了上来,和我握手,眼神却在我身后紧张的寻找了一番,似乎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人或物,随即便略略一暗。

    “进去说吧。”小彭斯依旧优雅,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我轻轻点头,也不做声,便那么跟着他走进大门,径直进了后院,我们经常一起喝茶的那个花园。

    等我们坐定,老熟人管家很熟练的给我们上了茶。锡兰红茶,他知道我们在一起总喝这个。

    茶很香,我的笑容也很轻。我并不急于追问什么,因为我知道他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所以我也知道也一定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问什么?还是我直接说?”小彭斯轻轻抿了一口茶,神色似乎有些疲倦,但是也透着淡淡的缓释和解脱。那时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我说不清,也猜不透。

    “你说吧。”我答道:“茶很好。”

    小彭斯笑了笑:“舰队全灭了?你没有留下活口?对不对?”

    我点点头,小彭斯也随着我点点头,用力的的抿了抿嘴唇:“启蓝,我知道,我也确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谢谢!”

    “所以,是你做的,对吗?”我平静的问道。

    “是的。是我做的!”小彭斯平静的答道。

    我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等着他的解释。

    “华夏有句古话,叫做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我现在才深深的明白了这一点,启蓝。”小彭斯的语气低沉,似乎还带着一点哭腔,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让我对付你,我拒绝了,于是他们抓走了吉米我的独生子,应该就在你消灭的那支舰队的某处......”小彭斯的声音再次低沉下去,他似乎摇了摇嘴唇,却用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没有背叛你,也没有袭击你,当然,为了吉米活命,我给了西班牙人袭击新大*陆的消息这是真消息,同时也将你的大概行程透露给了他们,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做,而我却搭上了自己的独生子。所以总的来说,我是对的起你的,我的朋友!”

    说到这里,小彭斯仰头举杯,喝完了手中的一整杯红茶。

    红茶很烫,我端在手里都拿不太稳,他喝的却全无知觉。

    吉米,我见过那个小男孩,今年差不多得有五六岁了。我想过无数种理由,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彭斯的话,我深深为他此时的伤心感到同情。但是以我的立场,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只能低声问道:“他们,是指谁?”

    “他们?往大了说,腓力二世,西班牙王室,往小了说,老阿尔弗雷德对,就是你的那位老朋友。如今他已经是新无敌舰队总司令,而你的存在让他如鲠在喉,所以他要将你蚕食殆尽,因为,他也有自己要守护的秘密和其他贵重的东西。”小彭斯笑的有些惨然。

    “为什么不让人给我捎话?”我问道。

    “来不及!老阿尔弗雷德预料到了,我尝试过,被截获了,随后我就收到了这个!”小彭斯从胸前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有半截已经颜色发暗的小孩手指。

    我沉默了,默默的望着小彭斯收起那个盒子,又满满的仰头喝了一杯茶。

    “启蓝,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在担心,吉米落在老阿尔弗雷德的手里,一定落不得好。即使这次我帮助他们对付了你,吉米依然不能回到我身边他们看上的是我这片南洋的领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榨干吉米的最后一丝价值的。”

    小彭斯叹了口气,继续说着:“所以当我没有从你背后看到吉米,我就知道他一定已经不在了。这对我、对他,可能都是最好的结局吧。用华夏的话说,我和他缘分已尽,只有来世再做父子了吧!”

    说到这里,小彭斯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默默的,仰着头,任由泪水滑过脸庞、滑到下颚,落在衣袂之上。

    “或许......我是说或许!”我对小彭斯说道:“临走前,我留给沉船位置几艘舢板,或许小吉米会被认为还有价值,受到特殊照顾也说不定。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在船上,我全灭敌人,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知道的!启蓝!你很仗义,你已经做到了最好,这件事错不在你,严格来说也不在我,而在那些人!”小彭斯一句话面色三变,到了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自从你们在英吉利海峡打败了无敌舰队,西班牙国内就开始动荡不安,核心利益受损,他们就开始惦记我们这些边远的!该死!”

    “目前的西洋形势如何?”我问道。

    “错综复杂!”小彭斯答道:“英西还是死对头,法国想着称霸大*陆,德意志还在四分五裂,荷兰已经开始在海运上崭露头角,奥斯曼还是那么一副打不死的架势。不过启蓝,你若是准备回西洋,我劝你还是小心一些!”

    “小心什么?”我十分疑惑。

    “所有!”小彭斯答道:“即使是你最信任的伊丽莎白一世,最近听说因为王位的事情也和其他人闹得很不愉快,有人提议女王尽快结婚,生一个自己的孩子继承王位,但是也有人推荐了詹姆士。总之你懂的,这里面涉及到王权,没有什么亲情可讲的。更何况......”

    小彭斯一脸你懂的表情:“更何况,詹姆士和玛丽女王的关系,让伊丽莎白一世更加疑忌不定。所以你回去之后,一定不要和詹姆士走的太近,当然最好也别和女王太近,毕竟未来的事着实不好说啊......”

    原来是这样,我心中暗道。对于这位贞洁女王,我一直对她秉承着好的认知,包括她让仇敌玛丽之子詹姆士继承王位,也是为人们所传唱的点。

    但是真的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这里面不清不楚的 水有多深,她之所以选择詹姆士,只怕也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故作大方吧!

    算了,这一切与我很远,我就一佛系青年,谁当王,谁当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事情,照顾好自己的爱人,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仅此足矣!

    而小彭斯能跟我说出这些,说明他是实实在在将我当做朋友,否则人心隔肚皮,他何必跟我说这些?

    我重重拍了拍小彭斯的肩膀,沉声说道:“我的朋友,你放心,我会立即派人到交战区域周边寻找,只要小吉米还活着,就一定把他带回来给你!我保证!”

    “好!那就全拜托你!”小彭斯双眼冒出感激的神色,用力反握住我的袖子,重重的捏着我的小臂。

    我知道,他嘴上说着无妨无妨,但是心如刀绞是无论如何少不了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我只是将为人父,我又何尝不懂呢?

    说干就干,放下茶杯,我就喊来了墨,交代了上面说的意思,墨立即去了,走路几乎带着风。

    至于剩下还能做的,就只有祈祷了吧!

533.吉米线索

    交战的位置靠近阿镇港,如果有幸存者,他们一定会直奔阿镇,所以我们几乎是马不停蹄,直奔目的地而去。

    经过马六甲时,周围的船只纷纷给我们让路,为我们腾出一条通过的道路。我也当仁不让,没有时间跟别人客套,响几声号,算是尽了道义,其他的便不再作任何考虑。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尽可能找到吉米。小彭斯对我算是仁至义尽,我自然也要做到一个朋友的本分。

    几乎是冲进了阿镇港,我立即下令,准备让墨发出悬赏令,寻找吉米的线索。

    却不料我的想法立即遭到了反对,反对我的是拉克申。

    “先生,如果您这样发出悬赏令,我敢肯定您一定找不到吉米。”拉克申如是说道。

    我皱着眉头望着他,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拉克申用手摸着下巴下面的胡子茬儿,微笑着说道:“您想啊,最近我们舍下埋伏,消灭了西班牙人本来以为志在必得的队伍,更是将他们吞并南洋的阴谋彻底粉碎。如果咱们交换一下位置,我们是那些失败的西班牙人,会不会兴高采烈地交出对方着急寻找的人呢?”

    是啊,听完拉克申的说法,我心里顿时一阵冰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后怕。有道是关心则乱,如果我真的不管不顾的把悬赏令发出去,只怕我得到的只会是吉米的项上人头!

    那就与我的初衷事与愿违、南辕北辙了。我要的是活着的吉米,绝不是死掉的孩子。

    “没错,你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我肯定了拉克申的建议,扭头看向墨:“那这件事就只能交给你了,墨。”

    墨立即向我拱手道:“先生,我们新伊贺的势力在此处经营了十几年,虽然算不上根深蒂固,但是寻找个把人问题应该不大。我已经通知了石川五右卫门,只要这个孩子仍然在世,那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下落!”

    听了墨的话语,我的心中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是啊,伊贺忍者,最擅长的不就是搜索和情报吗?

    石川五右卫门当初随着百地三太夫来到南洋,以马六甲为中心,向外辐射周边所有的港口城市,如今也算是桃李满天下。

    像现在这样,有明确标的的寻找一个孩子,正如墨所说,只要这孩子还活着,那就一定能找到!

    现在只求当日我们放下去的救生艇足够多,不,无论如何,都不够多!

    唉!要是早知道......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有钱难买早知道,我要是事事都能当先知,又何必回大明来折腾这一遭呢?

    算了,不想这些,还是先找孩子!

    时间就像拧开了龙头的自来水,哗哗的流淌不止。

    我每天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尽管面上平静如常,心里却翻腾的难以形容。

    虽然我在这之前并不知情,但是从客观上讲,孩子所在的船只确实是我送进海底的。

    如果吉米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怕是终身不会再踏足南洋一步!甚至,永远撤出南洋,就算是把这块势力完全送给小彭斯作为赔礼,那又何妨呢?

    如今的我,对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已经看得通透,我唯一舍不得放不下的,就是这些从一开始陪我到现在的朋友。

    简而言之,放不下的还是这份情,除了这份情,别的我早已坦然放下,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荣华富贵,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一晃就是四天,到了第四天头上,墨从外面回来了。

    别的地方也不去,第一时间就跑来向我汇报情况。

    “先生,吉米的线索,找到了!”墨进来后开口就说到。

    看的出,墨一脸的风尘仆仆,他这几天一定是全副精力在做这件事。

    包括九鬼政孝、墨、夙这些从最早跟我的人在内,他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鸢和岚就更不用说了,已经成为了我的爱人。就算是最远的、留在西洋保护佑熙他们的砂,也同样是忠心耿耿,让人绝对放心。

    所及既然墨说找到了,那就是找到了,于是我直接问道:“人呢?”

    声音尽量平稳,却难以压抑我心中最深的急切。

    “人还没有找到,但是却掌握了线索,吉米还活着!”墨喝了口水,低声答道。

    “说说情况。”我坐了下来,让自己尽量平复一些。

    “三天前,在阿镇港东南二十海里一处名叫缇巴撒的小镇子,当地居民见到了一群看起来像是西班牙残兵败将的人。人数大概在在二十左右,个个带伤。据当地人说,这些人士气非常低落,尤其是领头的中年人,似乎非常生气,一直在殴打辱骂被他们挟持着的一个小男孩。”

    我不由的再次皱起了眉头,刚才听到吉米还活着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

    这样子挟愤报复,只怕下手是最狠的。吉米就算是活着,现在是什么情况犹未可知。

    我追问道:“你们怎么确定那孩子就是吉米的?”

    墨认真回答道:“据当地自警团的人说,在酒吧里,西班牙人带头的中年人喝醉了酒,骂了那孩子几句,踢了孩子两脚,还说什么‘如果不是你父亲那里还有价值,早就杀了你’之类的话。再加上年龄长相之类的因素,所以我们的人推测,被抓的小男孩正是我们要找的吉米。”

    “后来呢?后来怎样?”我再次追问。

    墨想了想才答道:“据说喝完酒之后,那中年人的几个手下似乎与他发生了冲突,应该是不满他的指挥,将这次彻底的失败归咎于中年人的无能,最后他们不欢而散。而吉米应该是依然跟着中年人,向南方逃下去了。”

    “我们的人呢?有没有追踪到他们的线索?”我不由的紧紧捏住茶杯,心中着实捏着 一把汗。我最怕的,是墨突然告诉我,后来找到了吉米的尸首,那我的小心脏恐怕真的承受不了!

    “在追踪,先生。那些人都是步行,跑不太远。我们的马快,人也多,所以只要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一定能将孩子救回来的,请您放心!”

    听到这里,我才彻底放下心来。九鬼政孝不在,我身边最让人放心的就属墨了。我们正说着话,鸢和岚走了进来,看见墨之后,忍不住又追问了一番,墨少不了又是一番解释。

    就这样,时间继续用它恒久不变的步伐向前走着,我心里多少有了底,心情也相对好了一些。但是要说完全放松是不可能的,就好像心头上压着一件什么东西,努力告诉自己,不想了,不想了,一定没事的。但是不经意间,这件事就像一只小虫,悄无声息的便再次爬了上来。

    正应了了那句名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管干什么,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巴不得它立即给我个答案,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总好过这样的软刀子割肉,持续的难受。

    终于,在第七天上午吃完早饭之后,我再次收到了墨的报告吉米找到了,但是孩子还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下。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墨建议我亲自去一趟为好。

    能有多复杂?从阿镇出发,一路向着西南,我们的目的地是东南一百五十海里处的一处小村镇,名叫“革缇”,是一处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镇。

    墨的人当时已经寻找过了这个位置,没有发现线索,可是其中有一个忍者,在搜索过程中缓了严重的疾病,随声携带的药品没有效果,便不得不四处寻找医生,帮助治疗。三找两找,找到了革缇,医生也找到了。

    治病的过程中,那医生随口说道:“前两天也过去几个西洋人,其中一个生病了,也是这样的肠胃疾病。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不顾自己的身体随意吃喝,一直到闹病了才知道后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名下忍立即开始套医生的话,三套两套,没想到我们要找的吉米就在这队人之中!

    据那医生说,他看到这些西班牙人之后就十分奇怪,因为别的西班牙人谁不是趾高气昂的来来去去,唯独这些人小心翼翼,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尤其是他们还带着一个不大的孩子,那孩子气色不大好,这医生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想给孩子看病,却被那些西班牙人断然拒绝了!

    所以这医生就着意关注了这群人的动向,那孩子和这伙人明显不是一伙的,似乎是被挟持的。医生怕惹事,悄悄告诉了镇上的行政官。却不料行政官根本不敢惹事,这件事就被压了下来,直到下忍来看病方才水落石出!

    孩子现在在哪里,就在镇上的旅店里!

    唯一的问题是,那伙西班牙人相当的警觉,在我方搜索过程中露出的行迹,被他们发现了,而他们立即带着吉米躲进了旅店的地窖,并威胁如果我们赶紧去抓人,他们就点燃地窖中的酒桶,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墨香要拿下这些人毫无难度,难就难在不能伤到那孩子。所以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却都效果不佳。

    直到昨天晚上,那带头的西班牙人主动提出,他认识我,要和我当面谈此事。

    我骑在马上,十分的疑惑和不解。

    他认识我?

    他会是谁呢?

    “那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我骑在马上问墨道。

    “四十多岁,相貌堂堂,应该是个高级军官。”墨干脆的答道。

    四是多岁?相貌堂堂?西班牙人?认识我?

    难道是......有过深厚缘分的他吗?

524.再遇故人

    革缇是一个典型的内陆小镇,整座镇子的人就做两件事,养牛,卖牛。

    我们到达的时候,炙和他的火枪队、特战队已经将目标所在酒店围的水泄不通,别说是西班牙人,就是西班牙苍蝇都飞不出去。

    “情况如何?”我问炙。

    “还在里面,坚决不投降。”炙回头望着地窖的入口,有些无奈的答道:“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我让人定时送进去粮食和水,我估计他们虽然不喜欢这孩子,但是应该就算是增加筹码的分量,也应该不会再虐待这个孩子。”

    这是符合逻辑的推理,所以我同意这个观点。但是事情就这样拖着似乎也终非了局,所以我必须尽快出面,见见这个指名道姓要见我的人。

    排众而出,我提着鬼切信步走到地窖门口,望了黑洞洞的地窖内部一眼,放开声音对着里面喊道:“我来了!我是孙启蓝。要见我的是谁?出来说话!”

    听到我的声音,地窖里沉默了片刻,方才幽幽的传出一个声音:“孙,真的是你!看来你很重视这个孩子啊。”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但是依然遮掩不住我发自心底的那份熟悉。是谁呢?听着里面的人说话,我的思绪被时光拉扯着,飘飘悠悠,仿佛飞回了当然初到西洋时的光景。

    “想起来我是谁了吗?”见我沉默不语,里面的人再次揶揄笑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对你记忆犹新,你却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说着他又苦笑一声,似乎在摇头说话:“想不到我自信不凡半世,却连让人记住的资格都没有!真是可悲,可悲啊!”

    听到他最后的这几句话,我似乎想起了他是谁,但是年代有些久远,一时间真的有些记不清。于是我顺着小彭斯的提示向下继续想着。终于,我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你是......阿尔弗雷德!对!一定是你!”我提高了声音,对着地窖里面喊道。

    “哈哈哈哈哈!”地窖深处的黑暗里传出一阵苍凉的笑声:“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是难得。”

    说话的同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地窖入口处,我抬眼看去,正是阔别多年的阿尔弗雷德小阿尔弗雷德!

    “想不到居然是老朋友。”我看着小阿尔弗雷德狼狈不堪的外形,却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而是发出了尽可能善意的微笑。说完,回头看了看周围,不远处散落着几只空酒桶,横七竖八的扔在地上,于是我指了指酒桶,轻笑道:“坐着说吧。”

    小阿尔弗雷德并未犹豫,便迈步走出了地窖,径直朝着酒桶的方向走来。他几乎和我同时走到酒桶跟前,深深看了我一眼,并不着急坐下,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就不问问,那小子现在到底怎样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酒桶道:“既然是你,那我就不担心了,聪明人办事,有聪明人的办法,不会做蠢事的。”

    说完,我带头坐在了一个横倒在地上的酒桶上,坐下之后,还前后摇晃一下,哈哈笑了两声:“这座位真不赖,来!坐吧!”

    小阿尔弗雷德再不犹豫,扭头坐在了我对面的一个酒桶上。那酒桶还立着,因此就算他个子很高,依然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坐上了桶子顶端。

    他的表情尽量显得放松,但是紧紧绷着的额角却让他的内心暴露无遗。他在紧张,十分的紧张。

    难道孩子已经......我不由的有些担忧,却依旧强自维持着面上的镇静。

    “孩子很好,至少目前很好,你不必担心。”小阿尔弗雷德坐稳之后,望着我说道。坐下来之后,他的神情似乎也放松了不少,一改方才的紧张。

    “所以你也应该放心,我并没有攻击你的意思,不然按照眼前的情况,你根本走不到这里,就已经死了十次不止了,对吧。”我也连忙抛出橄榄枝,让他安心。

    “这么说,我们还有谈的可能?对吗?”小阿尔弗雷德似乎找回了一直以来的自信,用右手的手指弹琴似的敲击了几下桶身,那语调仿佛不是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和我谈判,而是在塞浦路斯的薰衣草庄园里跟我叙旧。

    “当然!我们过去谈,现在谈,未来也可以谈。只要我们有共同的利益,我们就可以谈。更何况我们还是朋友。”我又给他喂下了一颗定心丸。

    其实在谈判学的角度来讲,我这样一味的示弱并不可取,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往常,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要他死,他绝对活不了。我要他活,也可以决定他是站着活,还是跪着活。

    因此我越是低调,小阿尔弗雷德就越是心里没底。果不其然,在我说完这些之后,小阿尔弗雷德表现出一些难以察觉的焦躁,随即强自按捺住情绪,挫折手指问我道:“你想要什么?”

    我笑了笑,伸出右手道:“和平!”

    小阿尔弗雷德一愣,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我没有看他,而是望着顶棚怅然道:“这么多年打打杀杀,我的朋友越来越少,能够相信的人也越来越少。所以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熟识的人,哪怕我们有什么误会和纠葛,我依然不想放弃。你明白吗?”

    小阿尔弗雷德看着我的眼睛,里面尽是说不尽的真诚。良久,他才微微叹声道:“看来回了一次家乡,让你受了不小的打击。我这算不算捡到宝了?”

    “其实你想要什么,我很清楚,为什么大家不能坐下来谈呢?偌大的南洋,我根本无力独自经营,如果你们愿意进来,大家一起合作开发就好。对不对?”我又扔出一颗红枣,鲜艳的红枣。

    “你要和西班牙合作?”小阿尔弗雷德惊讶道:“我一直认为你和西班牙人水火不容,怎么会有这样的考虑呢?”

    我却笑得十分不以为意:“你错了,我要合作的是阿尔弗雷德家族,而不是西班牙!”

    刻意的,我将他的家族和西班牙割裂开来,而这也成功的击中了小阿尔弗雷德的痛点。作为一名西班牙的贵族,掌握大权的贵族,原本可以在全世界几乎所有地方骄傲的行走,却因为国家的一场败仗,成为了走到哪里都被人带着嘲笑意味观瞧的人,这样的落差让小阿尔弗雷德憋闷不已。

    但是他能怪谁呢?当初我投靠英国,最终击败西班牙的过程中,他的父亲老阿尔弗雷德先生是出了力的。不是为自己的祖国出力,而是为那黄澄澄的金元宝。因此尽管今天受到 这样的待遇,小阿尔弗雷德依旧无话可说,毕竟是阿尔弗雷德家族不义在先,却怪不到别人的头上。

    听到我的话之后,小阿尔弗雷德眼神中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他完全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本以为最终要鱼死网破,可是到了最后却峰回路转,迎来了谈判的新可能!

    当然,作为**湖的阿尔弗雷德也清楚,目前的一切还都停留在我的口头创意阶段,这既不代表情况会变好,也不意味着他必死无疑。

    关键是要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阿尔弗雷德心底说道。那个孩子?现在看来是问题的关键,尽管对他而言曾经以为并不那么重要,现在看来却是改变时局的最大依仗。

    杀了他只能泄一时之愤,留着他却能让自己拥有更多选择阿尔弗雷德很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所以孙,说说你的想法吧。”阿尔弗雷德拿出了谈判的架势,准备大干一场。从他微微抿紧的嘴脸就可以看出,他准备寸土必争。

    我笑了笑,轻轻摆了摆手:“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

    一句话,就让阿尔弗雷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不明白我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这东方人反悔了?这不是他的作风啊!

    我坦诚的笑着:“如今的局势很明朗,吉米的死活关乎你的生死,对我而言不过是面子上好看与否的问题。对吗?”

    阿尔弗雷德无言以对,这的确是目前最核心的一句话。我一上来就揭开底牌,恰恰是稳操胜券的姿态,他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理由,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事情就简单了,你放回孩子,我保你活命。然后像上次一样,让你尊贵的父亲出价赎回你尽管你做的事很差劲儿,但我想归根结底无非是价格问题。我会给你个友情价的。”

    我说的很认真,尽管听起来不那么像真的,但这就是事实:“等我们谈妥了这次的价码,再讨论今后是敌是友的问题,我想这很公平。对不对?”

    阿尔弗雷德沉默良久,忽然问道:“放了孩子,我拿什么保证自己的安全?”

    说这话的时候,他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将手肘放在两膝关节上,双手交叉顶在下巴下面,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信任。”

    “信任?”阿尔弗雷德皱着眉头,并不明白。相比于生命的重量,信任这东西太奢侈、太脆弱了。

    我却放下手笑着道:“不是对我人品的信任,而是对你自身价值和我智慧的信任。”

    “杀了你,我最多高兴一分钟,随即我就会因为自己干了一笔糟糕的交易而后悔。而留着你,我能得到的远比杀了你多的多这个道理就像你留着那孩子一样,对吗?”

    “更何况,你还可以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最后补充了一句,手却已经下意识的放在了刀柄上。

    我已经摊牌了,阿尔弗雷德接,那就按我说的做。不接,那就按我想的做。

    结局对我不过是收入多少的问题,阿尔弗雷德却事关生死。所以这是一道不太难选择的选择题。

    “成交!”阿尔弗雷德叫了一声,他怕我反悔,会让自己精心布置的局面失去意义,接下来便会万劫不复。

    随即他转过头,对着地窖里面高叫了一声:“带那孩子出来!我们……投降……”

535.启航向西

    小家伙见到我的时候,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走上前,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孩子吓得向后一缩,口中用西班牙语急促而胆怯的说着什么。

    仔细去听,他说的是“别打我!别打我!我很听话!”

    我心里微微一酸,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尽可能温和的笑着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记得吗?东方人,孙。”

    小家伙似乎不那么害怕了,抬起头认真的看了我几眼,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

    他哭的很伤心,我却心里踏实了不少。绿色能量周游他四肢百骸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内外伤。

    “哄孩子很难,而且我也没那个时间。”站在身后的小阿尔弗雷德无奈的道:“所以吓唬吓唬他比什么都好使。”

    吉米听到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颇为惊惧的看了他一眼,吓得连忙钻进了我的怀里。周围的人都笑,毕竟是个小孩子吧。

    登船返航,途中一切顺利,十多天的光景,我们便再次登临风景婆娑的马尼拉。

    我永远也忘不了小彭斯见到独子时哭的稀里哗啦的表情,他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儿子,信誓旦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启蓝,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你的谢意。本就是我对不起你,你还如此出手相助,我……”小彭斯抱着儿子,站在我对面激动的说道。

    我微微笑了笑,随意的挥了挥手:“朋友之间,不说这些。”

    小彭斯用力咬着牙点点头:“有我在南洋一天,就保刃海一天安稳!我以项上人头发誓!”

    我没有再去接这个话茬。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了,不用说那么透。

    “还有一件事。”我指了指被几名特战队员“保护”着的小阿尔弗雷德,低声说道:“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小彭斯定定的盯了小阿尔弗雷德几眼,方才看回我说道:“你在给自己留后路?”

    我点点头:“是的,我接受了你的提醒,决定给自己多一条后路。”

    小彭斯又看向小阿尔弗雷德,十分平静的道:“虽然从感情上讲,我更希望看到你提着他的人头回来,但是如今的格局下,你我都宛如逆水行舟,还是多留一手更稳妥,我赞同你的做法。”

    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我心里踏实了不少。原本我就相信,以小彭斯的睿智,绝对会赞同我的做法。

    是夜大醉,宾主尽欢。

    我也是放下了心中淤积已久的愤懑,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酒迎接新的开始。

    留在马尼拉两天,小彭斯竭尽所能招呼着我们,但我也从他和小阿尔弗雷德那里得知,西班牙人进攻北美并非虚言,而英、荷两国在应对此事上却表现相当暧昧。

    英国似乎与西班牙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尽管双方还在互相攻伐,但在面对荷兰的问题上,却表现出出奇的和谐。

    比如,英国与荷兰原就有互助协议,但是因为荷兰人的海上力量发展太快,已经引起了西班牙人深深的恐慌,也让作为盟友的英国颇为忌惮。

    原本英国扶持荷兰是为了抗衡西班牙,可是经过几十年的争斗,西班牙日渐式微,荷兰却骤然崛起了!

    原本的跟班小弟,一不留神忽然成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巨人,这种滋味放在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所以在维持着互助协议的同时,英国和荷兰已经有些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意思在里面。

    这次西班牙进攻北美,以弗吉尼亚为代表的英国占领区只受到了为数不多的进攻,但是以纽约为首的荷兰占领区却遭到了猛烈的进攻。

    荷兰据说也曾向英国求救,伊丽莎白一世信誓旦旦攻守必救,但是真正派兵之时却推三阻四,即使出兵,也不过就是个几艘船的小型舰队出去意思意思,根本起不到什么实际效果。

    我的地盘和荷兰人绑在一起,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打起来,相信玛维一定会与荷兰人联手抗击。

    不知道走北线的九鬼政孝到了哪里。按照时间推算,他大概应该快到了魁北克附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到了第三天,我是确实无法再安心待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对纽约那片地方慢慢开始产生了一种执念一般的感情。

    我不想放弃那里,我的心这样告诉自己。

    尤其是在彻底离开大明之后,我一直问自己,哪里才是我的家呢?

    回去东瀛?不,这里并不是我和铃木叔叔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而是兵荒马乱的乱世,我并不感到熟悉和温馨。

    扎根南洋?做一个土霸王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我不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南洋人都小气,地方也狭小闷热,我不喜欢。

    非洲就算了,黑兄弟跟猴子差不了多少,气候又差,我不想留在那里。

    印度洋我从来没考虑过,时不时去看看我的朋友伍丁还行,真要我住在那满是酥油和咖喱味的地方,我是真的受不了。

    欧洲其实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却面临一个选择的问题。

    在如今这样敌我关系暧昧的情况下,我去哪里定居最稳定呢?

    到哪里能拍着胸脯保证这里就是我一辈子的归宿呢?

    这次回去,我准备在几个地方添置一些产业,但是,那里都不是我的家。

    唯有新大*陆,这片神奇的、荒蛮的、自由的土地,我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和热情去建造一座家园!

    在那里没有规矩,没有约束,我可以做我想做的,让那里成为我理想中的家园。

    在那里没有倾轧,没有折腾,只有胜者为王。我喜欢这种丛林法则,至少它简单明了。

    所以我再次启航了。告别小彭斯,我的舰队离开马尼拉,以最快的速度直下马六甲。

    因为叶叔父身体确实欠佳,很难再承担起统帅南洋的重任,在他的暗示之下,我让不悔留了下来,替叶叔父经营南洋。

    不悔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但是看到父亲的身体日益衰弱,他也难过自己未能留在父亲身边尽孝。

    于是他百般不愿的留下了,我私下里答应他,让他安心尽孝,等到哪天叶叔父想出去走走,我一定安排人来接替他,让他能带着父亲周游世界!

    不悔这才答应留下来,不过同时我却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喜事不悔确定要留下来之后,青莲、玉荷二人也主动申请留了下来。

    我仔细一了解,俩姑娘才不好意思的说出了实情。

    近几年来,她们一直跟在不悔的船上,既照顾不悔的生活,也帮助做贸易策划,配合的如鱼得水。

    一来二去,日久生情,他们就这样看对眼了。

    如果不是这次新大*陆事情紧急,只怕如今已经办了喜事。

    我闻言大喜。这两个姑娘从当初在山东推行一条鞭法时便跟着我,能力、人品、样貌都是上上之选。

    虽然当初为了生计也曾委身于人,但是江湖儿女多豪放,只要是真爱,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唯一的问题来自于内部当年,叶公和姨夫燕雷的父亲就曾指腹为婚,如果生出来是一儿一女,则结为夫妻;若是两个男孩,则结为兄弟,两个女孩便是姐妹。

    结果生出来的果然是一对兄弟,也就是叶叔父和姨夫燕雷,便结为兄弟,结果俩人又分别娶了干亲姐妹俩,亲上加亲。

    后来在燕家老爷子去世前,又按照约定把指腹为婚推到了再下一辈身上,只不过又增加了一个“我”孙三。

    如今我已然婚配,就剩下不悔和燕珠二人合适,因此在这一出上,几位老人是不愿意松口的。

    当然,他们也不反对不悔和青莲、玉荷在一起。当初南洋初创势力之时,俩姑娘出了大力,跟燕家、叶家关系甚密。若是让她们伤心离去,两家人也是断不愿意的。

    最后几家一合计,决定让不悔也参照我的模式,把燕珠和青莲、玉荷不分大小的娶了,也算是功德圆满、兼收并蓄……

    这样处理我是没意见的,但是什么叫按照我的模式?我不过是随大流罢了,不必把我说的那么高瞻远瞩好吗?

    因为我的日子紧,这婚事也是一切从简,即日决定要办,次日便算是个吉日,立时便把喜事办了。

    在婚事上,叶叔父按照叶公的愿望,从我这里请出了当年叶公赠与我的匕首离霜,算是长辈对这场婚事的见证。

    按理说,这离霜是一把离别之物,如今却见证了皆大欢喜,也算是我们用自己的实际努力,破了其中的怨怼和离愁。

    自家兄弟结婚,我实不知该送些什么给他。因为我们之前一直不分彼此,从来都是亲兄弟、不算账,如今搭礼当真难住了我。

    最后我想了想,青莲、玉荷无父无母,谈不上明媒正娶。于是我便收了二人做义妹,又让他俩自己翻箱倒柜,把多年以前她们从山东府赎身的文书找了出来,算是证明了她们清白的出身,也给了他们一个门当户对的身份。

    青莲、玉荷激动的盈盈下拜,我自然是受了她们大礼。从今以后,她们便既是我义妹,也是我兄嫂,虽然奇怪了点儿,但是也就只能这样了。

    俩人坚持以兄长称呼我,我也不拒绝,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吧!

    第二天热热闹闹办了喜事,第三天夫妻圆房,第四天不悔带着仨媳妇回门,我们又热闹了一场,算是把事情全办完了。

    既然已经完成了该完成的,我们便准备再次上路。

    不悔带领船队送我们,一送三十海里。送了三十海里,他们舍不得走,又送三十海里,一来二去,送出去一百海里,看看的就到了阿镇。

    于是我再三劝导,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这只是去办事,又不是永别,不悔方才应了。

    于是两家人洒泪而别不提,他们自回马六甲,而我则直奔印度洋,向非洲方向而去。

536.制衡之殇

    印度洋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就像一口大蒸锅,让身处其中的人说不出的烦闷燥热。

    比起天气的燥热,更让人烦躁的是人心。

    离开了南洋,离开了我最熟悉的人们,我的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特别的不踏实。

    不知道前路如何,心中总是充满了忐忑。

    总是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想着想象的方向发展。

    但是事实呢?事实会怎样,谁都不知道。

    这就好像一个梦套着一个梦,每当一个梦醒时分,都会告诉自己这已经是最坏的可能,可是等到下一个梦再次醒来,才发现底线还远远没有达到。

    但是再痛苦、再郁闷,很多事情还必须自己去面对。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只有向前走,只有坚持,才可能看到光明和未来。

    舰队靠近卡里亥特,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舰队,是伍丁旗下的三号舰队。舰队的提督叫什么阿卜杜拉的,记不大清楚,但是他标志性的大笑却让我记忆犹新。

    “孙先生,您可来了!”阿卜杜拉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伍丁头领最近头疼的紧,您来了,事情就有转机!”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伍丁怎么了?这小子自从我们联手打败卡普兰商会之后,不是独占了印度洋七成的贸易额吗?难道这样还不满足,还要一口独吞才行?再加上,他还得到了城市联邦的最高认可,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于是我问道:“什么情况?你说我听。”

    阿卜杜拉向我行了一礼,凑近一些低声说道:“最近卡普兰的人似乎在和西班牙人再次勾结,他们想东山再起。不少小商会听到风声,都有些蠢蠢欲动。这一个多月以来,已经有三家小商会倒向了卡普兰商会,如果这势头不遏制,只怕今后会愈演愈烈也说不定!您说,伍丁头领能不头疼吗?”

    西班牙人?看来事情并不想我想象的那样简单。我的心头蓦的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知道阿卜杜拉的消息是否准确,小彭斯的情报里,西班牙人已经在西洋、北美两处采取了进攻态势,如果在印度洋也确实同样采取进攻态势的话,即使英国与西班牙有苟合的嫌疑,其他国家也绝对不会坐视西班牙再次坐大!

    毕竟之前的教训太惨痛,西班牙人一旦坐大,一定会压榨和胁迫其他国家尽管英国也差不多,但是仍然略微好于西班牙人。

    所以在这样的态势之下,西班牙的过度激进政策反而可能是它走向彻底衰落的发令枪!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应该“帮”他一把,让他加速衰落才好呢?

    身后的小阿尔弗雷德忽然站了出来,走到我身边低声对我道:“孙,我有些情况想跟你讲。私下讲。”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深深一眼。小阿尔弗雷德眼神中尽是真诚,于是我点点头,示意舰队继续前进,与阿卜杜拉的舰队一向伍丁所在的亚丁港,自己却随着小阿尔弗雷德一起进了船长室,随手关上了身后的舱门。

    “你想说什么?”我轻声问道。

    “我想告诉你,进攻印度洋和新大*陆的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小阿尔弗雷德表情镇定,算是相当严肃。

    “什么意思?不是西班牙人在攻打印度洋和新大*陆?那是谁?”我疑惑的问道,心中却有些怀疑小阿尔弗雷德的说辞。

    “是西班牙人,但是不是我们一个阵营里的。”小阿尔弗雷德答道:“你应该知道,之前我父亲和德*古斯曼一直针锋相对的事情,对吗?”

    我点点头,尽管在德*古斯曼隐退之后二者化敌为友,但是却依然无法化解他们一辈子的爱恨情仇。

    “所以呢?你是想说,进攻印度洋和新大*陆的人是德*古斯曼的后人?”我开始有些相信他的话了。

    小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这样说不准确。”

    说着他拿起一支笔,用笔杆在挂壁的航海图上轻轻敲了敲:“他们是这里的人!”

    我抬头看着他敲击的位置马德里,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他们隶属于西班牙皇帝腓力二世?”我忽然产生了一丝明悟:“所以你们也屋里控制这股力量,是这个意思吗?”

    小阿尔弗雷德十分愉悦的笑了:“跟你说话就是痛快!我想说的正是此意。之前有我父亲和德*古斯曼互相制衡,腓力二世并不担心,但是如今德*古斯曼已经落寞,我们家族在国内却如日中天。作为统治者,腓力二世就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的家族实际上遭到了腓力二世的排挤,所以才被派去收回南洋的控制权。而他新扶持的这些德*古斯曼的老部下却风头正劲,成为了你们的有力竞争者和替代者,是这个意思吗?”

    小阿尔弗雷德苦笑着点点头:“虽然你说的过于直白,但是归根结底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按照我和我父亲的猜测,腓力二世并不是要让人取代我们,而是制衡,他需要的是新的平衡!所这些人被抬出来,仅此而已。”

    我“嗯”了一声,忽然看着小阿尔弗雷德笑了:“能够让皇帝想尽办法去制衡,说明你们家族还在他的计划之中,如果有一天他开始一个劲儿表扬你们,哄着你们,只怕你们家族距离灭亡就不远了!”

    小阿尔弗雷德听了我的话,呆呆的良久不说话,半晌之后才摇头叹道:“帝王心术,帝王心术!”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比起那些家伙是谁的人,我更关心的是,你有什么好办法去牵制他们,或者说如何让我们更好的帮助你们家族去打击政敌吗?”

    小阿尔弗雷德低头思索着,他似乎在权衡利弊。我也不催他,就等着他思考。

    片刻后,小阿尔弗雷德抬起头,忽然对我说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非洲没哟有受到进攻?”

    我不由的哂笑出声:“这有什么好问的,非洲是葡萄牙、英国和我们势力交错的地方,西班牙如今实力大不如前,除了想方设法开拓新的收入增长点,如何减少与传统敌人的摩擦也很重要。敢对非洲动手?只怕西班牙距离被围殴就不远了。”

    小阿尔弗雷德笑的很愉悦:“你这可真是......你上次说过,按照你们东方的说法这叫什么来着?”

    “叫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笑着答道。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我觉得你现在就是这个意思。对全局的把握上,甚至比我们这些长期在这里的人还清楚。”小阿尔弗雷德一定高帽子带了过来。

    我挥挥手:“别打岔,你说这个有什么意思?我问的是现有问题的解决方案。”

    小阿尔弗雷德忽然阴阴一笑:“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硬碰硬能完成的。毕竟我们当初在南洋的实力相当弱小,所以只能搞搞偷袭和阴谋,但是这些海军科班的家伙却实力强劲,必须用些手段才行。”

    “说重点!”我催促道。

    “呵呵,你别急啊,启蓝。”小阿尔弗雷德笑眯眯的答道:“我刚才说那些话并非没有目的,你想想看,为什么腓力二世敢于如此张狂的左右出击?归根结底还是他和英国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协议,共同应对崛起无法遏制的荷兰!”

    我点点头,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小阿尔弗雷德盯着我的眼睛,说的很认真:“其实这个办法不应该我教你,你才是个中翘楚!我的意思是挑拨离间,这不是你的特长吗?”

    听了他的话,我的眼珠子一转,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严格来说,小阿尔弗雷德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西班牙人突然再次跳了起来,九成是与英国人有所媾和。

    因此我要彻底的、从根子上去打击西班牙人的气焰,破坏他们和英国人的关系绝对算是釜底抽薪的狠招!

    至于方法手段,那简直太多种多样了,在这里都不必细想。而我最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于是我眯缝着眼睛望着小阿尔弗雷德道:“你说的不错,但是我相信以你和你父亲的为人,一定是无利不起早的,那么请告诉我,你这样极力撺掇我去挑拨你的祖国与英国的关系,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不等他说话,我又追问道:“换个问法是什么样的动力促使你愿意放弃对国家的忠诚,转而去谋求其他我仍然看不懂的利益呢?”

    小阿尔弗雷德回答的相当坦然:“原因很简单,进攻印度洋和新大*陆的是德*古斯曼的后人,也是腓力二世新的心腹。如果在他们的方向上出了巨大的问题,影响了整体战略的外交根基......启蓝你想想,其中受益最大的会是谁?”

    果然!我用手指一下一下虚点着小阿尔弗雷德:“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出来给我讲清事情的原委,果然还是为了你的家族,想拿我当枪使吧!”

    小阿尔弗雷德立即正色答道:“不!启蓝,你这样的说法不对!我这不是拿你当枪使,而是我又情报,你有实力,我们是互利互惠的!”

    “哼!”我不屑的对小阿尔弗雷德嗤之以鼻:“你这样的情报就换的来我的舰队去和西班牙人拼命?你想的太好了。而且,你欠我的还没还清呢!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赎身吧!”

    “呃!”小阿尔弗雷德顿时呆滞了,原来老账还没有过去吗?

    我摇头笑了笑,看向了远处的海岸线。看来想要清净的我,归根结底还是躲不过这一战啊!

537.新的选择

    在亚丁湾港口的最大建筑物里,我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伍丁。

    成了巴士拉城邦元老的他并没有走上发福的不归路,反而更加的精干英武了,这着实让我有些不解。

    “难道巴士拉城里没有你看上眼的姑娘?”我不怀好意的笑问道。

    “你可别笑话我了,头疼的要命!”伍丁一脸的哀怨,随即指了指自己的手下:“他都跟你说了吧?”

    我点头坏笑:“你又避重就轻!说吧,这么久了,怎么阿芝莎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伍丁看了一眼身后乔装改扮的阿芝莎,再次苦笑道:“启蓝,你可别逗乐了,最近的情况太紧张,我忙的不着家,那有机会造人啊?”

    我见他是着实头疼,便也不再开玩笑,而是微笑着说道:“这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是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伍丁眼睛顿时一亮,扑过来抓住我的衣袖,用力攥着急切道:“启蓝,你说吧!你有什么办法?你要什么契机?我全力以赴配合你!”

    说着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声的道:“我最近压抑的要命,这些西班牙人就像一座大山,真的让我透不过气来!你说吧,要钱还是要人?我都给!”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低声笑道:“不!我既不要钱、也不要人,我要情报!”

    “什么情报?你说,我不依一切代价给你搞到!”伍丁直拍胸脯。

    我不禁莞尔:“我要的,是西班牙商船队和英国私掠战舰队的情报......”

    “西班牙商船队和英国私掠战舰队?要他们的情报干什么?”伍丁开始有些懵逼,用力看了我几眼,忽然想起我过往的辉煌业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启蓝,你不会是打算扮......”

    我重重一巴掌拍在他的肚子上,疼的他立即弯下了腰,我揪着他的胳膊压低声音佯怒道:“你这大喇叭,可别喊了!军事秘密!懂吗?”

    “懂!懂!”伍丁一边呼痛,一边苦着脸笑嘻嘻:“我马上让人去办!马上就办!”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我们就在亚丁湾内部修整演练,演练的内容就一项如何让自己更像一支英国舰队!

    华梅一开始并不太理解我的举动,明明要去新大*陆化解玛维的危机,为什么在这里停住了脚步,去做这些与自身危机毫无关系的事情?

    我笑着向她做了解释,就在这里并不是不务正业,也不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忘了自己的事情。恰恰相反,我这是围魏救赵,是想从根本上解决西班牙人多线进攻的问题!

    至于原因,我和小阿尔弗雷德已经说的很透彻了,西班牙内部已经分裂为两派,他们之间的分歧已经远远大于合作,完全是相对立的、有你没我的关系。

    我现在要做的,是打击进攻我所有领地的、与阿尔弗雷德家族敌对的西班牙海军势力,而我的身份则是英国私掠舰队,根本目的是搅乱西班牙语英国的私下媾和,为自己在新大*陆的领地发展争取更多的时间!

    其实我并没有一定要在新大*陆做什么大事,单纯就是对英国人的出尔反尔感到反感和愤怒。而且之前就讲过,离开大明朝之后,我的内心深处有着一种深深的悲凉。

    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四处都没有家园,我就自己创造一个家园!

    这就是我最根本的想法,凭什么我努力床下的基业,却要因为盟友的背叛而失去?

    我这样破坏英国和西班牙的媾和,是围魏救赵,是曲线救国,是为了心中的梦想去奋斗!

    所以这绝不是在浪费时间,而是我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当然,也是朋友面临的问题。

    第十八天,我终于收到了伍丁的情况反馈近期,西班牙的战舰队屡次进犯印度洋取得明显进展,他们的商船队开始向着西印度洋也就是我们附近的方向进发,想要趁着得势的情况抓紧得分。

    说的准确一些,就是要占领注入亚丁湾这样的战略重地,为全面进犯印度洋定下一根钉子!

    而英国人则希望与西班牙人共享这个成果,毕竟是他们的暗中放水才让西班牙人有了这个机会,所以他们自认为理所当然应该享有一部分、甚至是一多部分的权益。

    而双方也因此发生了一些小摩擦,就在我和英国人、葡萄牙人共同占领的非洲。虽然都不大,也都始于动口、止于动手,没有引发大规模的冲突。

    但是这次北上,双方大有竞争的意思在里面,尤其是在索法拉补给过程中,双方甚至因为补给先后顺序再次发生了冲突这一点我也从罗德里格斯的来信中得到了确认,这也让我更加有信心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可是目前最难的一点不在我这里,而在伍丁。

    我要演的像一个英国舰队并不难,难就难在演戏演全套在我的剧本当中,有一个假放弃亚丁湾的计划在里面。

    只有这样使用苦肉计,才能让西班牙人真正相信我们的戏剧,可是亚丁湾是伍丁的南部根据地,让他放弃这个深耕细作两代人的根据地换取一场胜利,他下不了这个决心。

    为此,伍丁提出了好几个折中方案。归根结底,他希望极可能减少对南方根据地的破坏,哪怕是一点点,他也并不愿意承受。

    这个问题就成了一个死结。除了亚丁湾,其他的港口城市并不能成为西班牙人和英国人眼**同的肥肉。可是如果伍丁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完整的实施我的方案。

    我的眼神在亚丁湾附近的海域上游走,试图找到一个足以代替亚丁湾的目标。

    忽然,我的眼神被一个地图上的小点吸引了!

    没错,正是位于印度洋和非洲接壤处的岛屿索科特拉岛!

    很多年前,我曾经在这里完成了对传奇女海盗的追击,成全了伍丁的终身大事。

    而今天莫非又要故地重游,再铸新的辉煌?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伍丁,这家伙一蹦三尺高,立即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早在远古时代,古印度人就不断到索科特拉岛上获取**、龙胆、龙血树、没药、芦荟、麝香猫、龙涎香等珍贵药物,他们把这个岛称之为"幸福岛",这大概是三千到四千年前的事情。

    后来,古埃及人、古希腊人纷纷到这座岛上打秋风,成果斐然,岛民们也经历了几轮信仰更迭。

    大概二百年前,葡萄牙人来到了这座被称作“远方的市场”的小岛上,帮助岛民们拜托了伊教的统治,带来了中世纪比较先进的生产力和理念,并把索科特拉岛作为南征北战的根据地,在此盘踞了四年。

    四年以后葡萄牙人离开了索科特拉岛,一五一一年开始,索科特拉岛民沦为马赫里苏丹国的臣民,直至今日。

    马赫里苏丹国与伍丁家族尽管有着类似的信仰,但却老死不相往来,原因很简单相比于世俗化较高的伍丁一族,马赫里苏丹国则更加倾向于原*教*旨,极*端封闭的那一种。

    伍丁也曾想过去“解放”这座岛上悲苦的臣民,但是受制于内部的种种原因尤其是来自巴士拉城邦的原因,他的目标一直没有达成。

    而今天,如果我能接着挑唆英国和西班牙的机会将战火引向索科特拉岛,那将是一件一举数得的事情。

    这样不仅能打击西班牙和英国人的勾当,还能打击马赫里苏丹的统治,给伍丁彻底瓦解这个倒退的文明以机会。

    尽管这样会给索科特拉岛带去血与火、生离与死别,但是无论战场选在哪里不死人呢?

    与其在自己的领土上死人,不如把这个地点调整到敌人的领土上!

    好吧,这样一来我们算是达成了一致,唯一需要改变的,就是我已经编好的剧本!

    修改剧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演员的高度配合。

    可惜我们的演员都是大牌,想要让他们乖乖的配合我们并不容易,因此我必须想办法上一些手段,不管是靠明规则还是潜规则,“说服”他们乖乖听话!

    就这样,在我改写完剧本之后,所有参与的方面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按照我的剧本去推演,去做准备工作。

    尤其是伍丁,在这件事上表现的格外卖力。

    我知道,只要这次能够成功,对伍丁来说算是双喜临门,所以他没有不卖力的道理。

    小阿尔弗雷德没有人身自由,却能够在我完全掌控的范围内自由活动。看着我的计划被逐步推开,他也是感叹不已。

    “我很庆幸,启蓝,你能够原谅我的过错,而不是将我和我的家族当做敌人。”小阿尔弗雷德如是说道。

    “哦?此话怎讲。”我随意的应了一句。

    “一个不择手段的聪明人,又低调的不像话,这样的人,绝对不能与之为敌。”小阿尔弗雷德感叹道。

    “谬赞了!”我轻笑道:“我只是捍卫者,而不是侵略者。”

    “我知道一个战胜你的最好办法!”小阿尔弗雷德忽然神秘的说到。

    “什么办法?”我很有兴趣。

    “和你做朋友!”小阿尔弗雷德哈哈大笑。

    “呵呵。”我笑了笑,没有做声。

    朋友,好奢侈的名词啊……

538.醇香之饵

    离开索法拉已经十天了,可是仍未摆脱东非的南向洋流,每前进一海里依旧要多消耗超出顺流而下三成的人力,这真是一件闹心的事情。

    我,吉尔伯特*席尔瓦,西班牙航海家协会会员,南风商会副会长、实际上的话事人,三万吨排水量舰队商船队的拥有者尽管他们之前还属于我那年迈的会长父亲。

    国内在几年前战败后发生了激烈动荡,原本看似团结统一的军方为首,各个层次、各个领域都开始了不同程度的崩坏。

    我们的商会原本是紧靠着军部一方的,跟无敌舰队那边很不对眼。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在德*古斯曼那老古板倒台之后,不知道陛下到底犯了什么混,居然把老阿尔弗雷德调到重组后的新无敌舰队任统帅,这不是胡闹吗?

    道理很简单一只老狐狸,怎么能统帅一群狼?他的到来很快造成了新无敌舰队内部的割裂,原本铁板一块的舰队也分化成了两半。

    我的父亲,尊敬的纳瓦斯爵士,同样是个老古板,居然想要因此跟无敌舰队脱离关系,做独立发展的海运商人。

    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大海上不光有风光旖旎,还有巨浪狂鲨!你想自己单干,可是实力允许吗?

    你不为自己考虑,你要实现自己的意气和报复,可是你为跟着你奋斗了几十年的人考虑了吗?为四十岁依然卖命拼搏的我考虑了吗?

    在这纷乱的大海上,脱离了战舰队保护的商船队,那就是饿狼面前的羊羔,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我们南风商会能一路走到今天,不就是因为傍上了无敌舰队这棵大树吗?

    所以在我们的航船即将倾覆的一刻,我选择悍然出手!拉拢了反对老阿尔弗雷德统帅的舰队首领,成功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然后一个小小的意外,我那位尊敬的纳瓦斯爵士父亲就只能回家乖乖修养,而我则顺理成章,成为了南风商会的实际领袖!

    人不管做什么事,必须顺势而为。你有战胜大海的雄心,却没有挑战浪花的力气,那么所想的一切便都是白搭,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这一次远征行动动静很大,也是自我方实力受到重创后的最好喘息之机。多谢那些爱闹腾的海上乞丐,他们乞讨出了一个大事业,结果闹得自己的盟友英国都看不顺眼,要暗中对付他们,这真是上帝对西班牙的垂怜,给了我们喘息之机!

    毕竟在英国的压迫之下,我们商会的贸易额近几年下降了将近五成,原本丰盈的收支也开始变的举步维艰。再加上荷兰人这些乞丐、痞子、流氓的海运成本一降再降,冲击的我们优势全无。

    难道要我们这些优雅的贵族去和那些乞丐拼成本?那不是自毁门庭吗?

    所以我们必须让事情回到原有的轨道上,把殖民地牢牢的控制在手里,让这些抢饭吃的乞丐去死!

    无论是荷兰,还是英国!天选之国是西班牙!

    我们的目标是印度洋,那里还不是列强争夺的重点地区,各方的部署也都相对薄弱,和我们通行的是新无敌舰队第四分舰队,尽管装备上有些落后,但是数量上还是很不错的,至少看着相当安心。

    我们此行的第一站是印度洋南线重地亚丁湾,那边的几座港口都不错,但是最好的还要数亚丁。

    之前战舰队已经去骚扰故好几回,对面的反抗存在,但是并不算太激烈。这一次带着我们,就是想一方面军事压制,同时商业开始进驻,慢慢的从根底上蚕食本地的这些土著势力。

    唯一比较难受的事情,是紧跟在我们侧近的英国人。这些该死的、出尔反尔的野蛮人,明明说好了联手对付荷兰人,私下里达成休战协议,实际上却跑到海上来和我们抢生意、抢地盘!

    原以为这一纸停战协议是个护身符,此时看来却更多的成了束缚我们手脚的绑绳!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离开了这一纸协议,我们的日子更难过。所以如果一定要在难受和剧痛之间做个选择的话,我选择难受着吧。

    希望此行一切顺利,不要再给我们什么麻烦了!如果这一次不能完成大营收,只怕我们也得像不少人一样兼职做海盗才能维持生计了吧。

    在摩加迪休我们进行了进入战区前的最后一次补给,但是在酒吧里我们却听到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消息!

    最近一段时间,受英、法、西、葡等国**大流行的影响,最近的**主要产地东非和印度洋贸易火爆,在本地六百个金币一仓的价格,加上平均三百个金币的运费送到流行国家,就能卖到七千五百甚至八千金币!

    这个消息我听说过,没有想到居然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只不过最为不幸的是东非的所有领地已经被英国人、葡萄牙人和那个可恶的明朝人占领了,尤其以那个明朝人的领地最大!

    尽管在东非的只是一个分舰队,但是据说统帅这个分舰队的一对夫妻相当厉害,在如今我们低调避敌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比较好吧。

    那就只能北上,北上印度洋。然而我们的目标亚丁港没有**出产,倒是听说索科特拉岛今年**大为增产,印度洋的几家势力已经在那里打破了头!

    印度洋有什么势力?一帮缠头巾的蠢货,离开了奥斯曼帝国,他们什么都不是!

    不如我们也去掺和一腿?看看能不能借着索科特拉岛来打开印度洋的大门,这不也是个很好的办法吗?

    当年葡萄牙人就这么做过,虽然后来急匆匆的走了,但是这种模式完全可以被复制!

    试试吧!去找战舰队的谈谈。我相信,这些就会开炮的家伙不会拒绝那些可爱的金币吧!又有谁嫌自己的前多呢?

    两个小时后......

    这帮该死的蠢货!为什么脑袋都这么僵化!打亚丁是打,打索科特拉也是打。亚丁有守军,索科特拉只有一群土著。亚丁只是个军港,索科特拉却有堪比黄金的**!

    他们为什么不开窍?为什么死死坚持非要去什么破亚丁湾?那里有什么?有什么?有什么?

    除了沙滩、恶臭、缠头巾的海贼,还有什么?

    该死的!他们居然拒绝这么好的发财机会!

    怪不得他们忙一辈子还是个穷鬼,眼下这么大的商机不抓住,跟我谈什么指令?谈什么协同?谈什么纪律?

    我要这些做什么?我要的是效益!是**!是黄金!

    如果他们不去......我自己去肯定是不行的,我可不想在印度洋上裸奔!那拉着谁一起去呢?

    去问问本地的海上佣兵吧!

    两个小时后......

    这帮该死的蠢货!为什么都不愿意去捞金?难道都想这么一辈子穷着,做那污泥中的蛆虫吗?

    跑遍了整个港口,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印度洋,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去动索科特拉!

    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印度洋里不过两个中等的武装商会,有什么可怕的?

    居然还有人说,印度洋的商会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背后有什么人?就算把印度洋翻过来,又有谁能和西班牙动手?

    奥斯曼帝国?一个龟缩在黑海和波斯湾的瘦老虎,它那可怜的爪牙还咬得动肉吗?

    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话说回来,如果战舰队真的不去,要不我试试武装船队、自己去探探水深?

    有什么不可以的?几家海上佣兵行会不是都说,索科特拉的防御相当薄弱,只有一个什么苏丹的亲兵,海上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吗?

    说到这里我就来气,就这样垃圾的势力,居然把他们吓成那样,天理何在呢?

    真是愤怒!

    可是,愤怒是带不来效益的,既然他们没什么海上防御力量,我就去试试看!凭我的实力,就算遇上那些缠头巾的家伙也足以抵敌。

    面对着百分之几千的利润,有什么险不能冒呢?

    就算是真的遇到一些风险,既得利益也足以弥补受到的损失。

    这就是现实!

    作为一个常年游走在大海上的商人,勇士,没有理由害怕这些虚无缥缈的风险!

    当然 ,作为一名绅士,我应该出于道义再劝战舰队的蠢货一次,将这个发大财的机会分享给他们!

    如果他们执迷不悟的话,那我就只能自己独吞这份利益了!

    就这么办!

    毕竟,南风商会已经没有退路了,连年的亏损,已经耗尽了商会的元气。若是不求得一些突破性的改变的话,只怕不用敌人来攻打我们,但是巨大的财务危机就足以送我们去深渊!

    比较庆幸的是,那个东方人被小阿尔弗雷德那蠢货拖住在南洋这些蠢货,居然以为南洋是一块肥肉,你们只是炮灰!醒醒吧!

    可惜,你们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未来属于南风商会,未来属于敢于冒险又有头脑的人!

    “沙克!霍夫曼!整顿我们的舰队,把两侧的货仓腾出来,去船坞,把他们的火炮都给我买回来!我们要做一单大买卖!”

    起风了!起风吧!大海属于有勇气的西班牙人!就让印度洋,让索科特拉全境响起激昂的斗牛舞曲吧!

539.嫁祸东吴

    西班牙人来了!

    来的是一个商船队,简直完美。

    如估再来一个战舰队,我们就得使用b计划。如果只来一个商船队,那就用我们最熟悉的a计划!

    他们寄港了!

    港口里有我们专门安排的人,不过并不会在现在就动手。我们需要等待,等待一个格式的时机......

    港口里面的负责人是墨,自从九鬼政孝带队去了北美之后,墨就成了我身边最主要的参谋助手。

    而生性谨慎的他则完美的承担起了这个角色,很好的帮助我完成了日常的所有事物。

    这次到索科拉特行动,墨主动提出要亲自带队去。其实我本打算让其他人去,年轻人,但墨坚持认为别人去不放心,一定要自己去。

    我自然不能打消大将的积极性。再三叮嘱之后,便目送他乘坐小船去了港口,而我们则远远的躲在将近七八海里之外,视线的尽头。

    毕竟,地球是圆的。

    等到前方的哨戒船传来消息,西班牙人已经于一小时前到达了索科特拉,他们看起来全副武装,但是实际上却是错漏百出。

    因为他们不专业,一看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武装。吓唬吓唬港口里的小混混还行,在我们面前嘛,呵呵。

    日头升上了高空,此时的西班牙商人应该正在商场中和本地的头头交涉。而我们的节目大概安排在两个小时后,他们的交割阶段,到时候够他们喝一壶的。

    下面这些情况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墨后来向我进行了全面的复述,笑得我坐都坐不稳了。

    西班牙人进港之后,没费多大劲儿就找到了当地的商会,去探讨**的购买问题。

    这个岛上没有法律,唯一的法律就是每个片的小酋长。盛产**的片区位于全岛的中部,这个片区的酋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子,极度贪财,而且由于他和上面**oss的亲属关系,更让他行事上有些肆无忌惮。

    所以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墨的手下当地人,就找到了这个名叫哈吉的小酋长,告诉他有一个巨富的商人要来这里贸易,而他的惯用手段,便是先侵入一个市场,再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占领和抢夺原本属于当地的一切!

    这其实不算是一个谣言,因为西班牙人的名声一向不太好,或者说,很不好。

    他们到处抢占地盘,到处霸占财富,这是整个西班牙海军阻击遍布之地的共识。包括在索科特拉这样的穷乡僻壤,人们依然对此知之甚深。

    所以哈吉在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开始还将信将疑,但是在差不多一样的消息通过其他渠道再次流进他的耳朵里时,哈吉相信了之前所听到的一切。

    作为一个合格的财富聚集者他这样称呼自己,且深深的引以为豪他骄傲的认为他所拥有的一切是真主赐予他的,无论是谁都不能夺走。

    其他部落的不行,外来的西班牙人也不行!

    所以在西班牙商队进入港口之后,他派出不少或明或暗的探子,去试探西班牙人头目吉尔伯特*席尔瓦的态度,而这个来自塞维利亚的商人很明显的表达了自己对垄断这个岛上**市场的野心。

    或许他只是想表达他对这门生意的热爱,但是没想到却成功的引起了哈吉的忌惮在吉尔伯特*席尔瓦购入了这个岛上一个月**产量的百分之四十,并且表示日后还回来再次购买时,哈吉在心里已经对这个西班牙的金毛下了必杀令。

    于是在**交割的过程中,岛上忽然发生了一些突发情况!

    临近的一座小岛上的敌对部落打过来了!

    整个索科特拉岛是由四块小岛组成的,四块岛上的岛民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经常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利益发生冲突。

    所以在冲突发生之时,市场上的本地人非常熟练的四散奔逃,临走还不忘带走自己的摊位上最值钱的东西。

    可是吉尔伯特*席尔瓦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紧张之下立即叫喊着组织反击,火枪连续不绝的响起,暴民们带着枪火,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但是这非但没有压倒这些暴民的气焰,反而大大的激发了其压抑在心底的血性!

    海岛上的穷渔民最缺什么?最缺钱!海岛上的渔民最不怕什么?最不怕死!

    面对着成车成车的黄金,这烂命一条值几个钱呢?

    西班牙商会的车辆立即被风起云涌的暴民包围了,他们手中挥舞着刀叉、棍棒,疯狂的攻击着车辆的守卫。

    每倒下一个人,都能从车辆当中撬出不菲的黄金,或者**。

    西班牙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知道,如果不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只怕留在这里的就不仅仅是那些黄金或者货物了!

    于是西班牙人开始成规模的溃退,有些负责任的会捎带着带走一些金银货物,有些人则只顾着自己逃命,别的什么都无心顾及。

    就这样,本来昂首阔步走进索科特拉岛的西班牙人灰头土脸的赶回了港口,急急寥寥的钻进了船只,准备离开。

    看着身后不依不饶追来的岛民们,脸上被抓了几道血口的吉尔伯特*席尔瓦心有余悸。这样的生存环境之下,当年的葡萄牙人是如何坚持了四年才离开的呢?

    可怕!可怕!

    现在想想,那些战舰队一定是知道这里会有这样的情况才故意不来的,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不了解情况的家伙进来吃瘪!

    该死!这些该死的战舰队的家伙,枉我之前孝敬了他们那么多金银细软!

    吉尔伯特*席尔瓦靠在船舷上,心跳依然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他到现在仍然反应不过来自己方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画风会转变的如此之快!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方才的一切,才仅仅是个开胃菜!

    出海之后,天色已经到了下午,海上缓缓的升起了薄薄的雾气。

    吉尔伯特*席尔瓦听着手下汇报损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他愤怒的怒骂手下这些搜集情报的蠢货之时,头顶的望手突然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喊叫:“七点钟方向,不明舰队正在靠近!没有船旗!没有船旗!疑似海盗!疑似海盗!”

    吉尔伯特*席尔瓦吓得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飞也似的跑到左舷后面,目瞪口呆的看着后面正越来越近的不明船队!

    真的是海盗?

    “准备战斗啊!”吉尔伯特*席尔瓦尖叫一声,颤抖着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他的身体在剧烈的抖动,可以想见他的心里有多么的惊惧。

    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如果逃走或者说能够逃走还则罢了,若是逃不走,那不是全都要羊入虎口?

    就算是逃走了,因为自己的错误决策造成了这样大的损失,以后还有人会真心跟着自己吗?

    吉尔伯特*席尔瓦憋屈的只想吐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这样大好的暴利机会,难道不应该抓住吗?

    脑海里还在胡思乱想,那诡异的舰队已经靠近了自己!

    望远镜里,尽管那支舰队的人都带着头巾,但是金黄色为主的头发却熙熙攘攘的出现在视野之中!

    “他们不是本地海盗!船长!”望手再次大叫道。

    “不是本地海盗?什么意思?”吉尔伯特*席尔瓦呆滞的问道。

    “他们是英国人!你们看,他们的武器都是英国制式的武器!他们用泥沙涂抹过,但是我不会认错的!”望手惊声尖叫着,吓得几乎要从望台上掉下来一般!

    英国人?他们不是和我们说好了吗,互不侵犯,联手剿灭崛起的荷兰!

    为什么他们要对我们动手?

    “发出旗号!告诉他们我们是西班牙人!”吉尔伯特*席尔瓦尖叫道。

    喊叫完毕,他细细看着那些开来的船只,果然,都是改造过的英国船只。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基本的样子还在那里,绝对是英国船只无疑!

    “船长,发信号了!他们没有回应!”望手再次惊叫道。

    “开......开......等等!喊话!对他们喊话!”吉尔伯特*席尔瓦没有那个胆子对英国人开炮,所以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着,似乎希望自己的诚意能感动上帝,让他老人家垂怜自己,告诉自己眼前的船队不过是过路,恰好忘记挂上船旗,仅此而已。

    然而事情却并不想他想的那样,就在那支疑似英国舰队靠近到将近两海里时,他们悍然开炮了!

    是的,这些实质上的盟友对着自己开炮了!

    而更多的船只则从北方顺风而下,想要包抄自己,看来是一点都没有给自己留下活口的意思在里面。

    他们要杀人越货!吉尔伯特*席尔瓦心中冰凉!早就知道这些英国人出尔反尔,为什么上面还是要相信他们?

    “反击!反击!反击!”到了此时,吉尔伯特*席尔瓦再也顾不得什么更多,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自己最不想喊出的那句话。

    炮火纷飞!在不对称的炮火袭击之下,西班牙的舰队正在迅速的陨落、撕毁、沉没!

    印度洋的西南角,一场与世隔绝的大追杀正在上演......

540.纷争渐起

    西班牙人的商船队被伪装成海盗的英国人打劫了!为了印度洋的贸易利润!

    这则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飞快的越过印度洋,飘过非洲的茫茫的大海,来到了欧洲的腹地。

    就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一种奇怪的情绪开始在欧洲酝酿。

    在欧洲大陆南端,人们除了斥责海军战舰队的不作为,更多的是谩骂英国人的背信弃义。

    毕竟尽管双方之前有过极大的矛盾和冲突,但是今天的现状下,英国和西班牙的矛盾已经不是主要矛盾,因为西班牙已经开始走上了内外交煎的衰落过程,而荷兰则与英国一样,开始蒸蒸日上。

    在巨大的竞争压力面前,不要说一起扛过枪的战友,就连兄弟父子也会反目成仇。

    所以英国人选择了与西班牙人苟合,但这一刀就捅的十分莫名其妙了。

    英国人内部也分成了两部分。

    其中一部分认为,一定是有人佳节了英国战舰队的名号实行了海盗行为,因为根本没有人对此负责。

    另一部分人则在谩骂这些同行的不专业想当年多少西班牙商船队在大海上突然消失、无影无踪,怎么一段时间不干业务就手生了?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彼时不在本国海域、行踪不可查明的舰队一共有五个,其中三个已经在返回英国后对此事做了澄清,有两个私掠舰队则一直未归,这就更加让人遐想连篇。

    英国王室据说大为震怒,发出通缉令追击这两个有嫌疑破坏大政方针的舰队,并向暗地里的盟友保证,这样的情况不定不会再次发生。

    西班牙人余怒未消,毕竟一五八八年的那场海战阴影犹在,让他们对英国人一直心有余悸。

    如今这件事就像一根长长的刺,深深的扎进了西班牙人的心灵深处。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让西班牙人出离愤怒的一件事很快再次堂而皇之的发生了!

    他们在海上被抢劫走的货物,居然被一个英国籍的商会拿到了犹它的集市上大肆兜售,这个行为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这个英国籍的商会,恰恰是前期失踪的两个商会之一。在被发现是赃物之后,这些人迅速丢下货物,逃得无影无踪。

    看着南风商会的遗留物以这样一张屈辱的方式被寻回,伊比利亚半岛的人们本就十分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重创,民间的情绪瞬间就被点燃了!

    “抓住凶手!严惩凶手!抓住凶手!严惩凶手!”这样的呼声和横幅在塞维利亚、维拉里尔的街头此起彼伏,并很快扩散到巴塞罗那和马德里的街头,并且愈演愈烈!

    西班牙王室顶不住民间的压力,专门派出交涉舰队开赴伦敦,向病中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提出了严正抗议,要求伊丽莎白一世立即下令彻查此事,严惩凶手。

    这一次西班牙却收到了和上一次截然不同的答案。

    经过这段时间的舆论发酵,这件事已经由说不清道不明的抢劫案变成了关系两国国体和尊严的大事。

    所以这位孤高的荣光女王此时正处于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她傲慢的回复西班牙使者:“这些抢劫者不是英国人,谁都没有证据证明真是英国人干的。如果有,如果能找到干这事儿的人,我要给他们颁发奖章!”

    这样强势的态度让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极为恼怒,尽管这两年自己国势有所衰退,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

    愤怒之下,腓力二世开始调集各地的舰队回国勤王,西班牙战舰开始稠密的聚集在塞维利亚和犹它港,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发难的意思在里面。

    这个举动让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极为恼火,立即向全国发出征集令,集结了大量的战舰,将整条泰晤士河围得水泄不通,并扬言要让西班牙人“尝到第二次英吉利海峡的滋味”!

    一时间,整个西洋再次风声鹤唳,俨然一副大战在即的架势。

    商人们开始从两国的沿海城市撤离,毕竟一旦大战发生,首先倒霉的就是沿海的这些小老百姓。

    真能打起来吗?每个人都在思考。

    本来就是一件不清不楚的事情,因为西班牙如今脆弱的民族尊严和感情,小题大做,再加上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推波助澜,才闹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其实稳定下情绪之后,伊丽莎白一世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有心派人去找腓力二世谈谈。

    但是愤怒的西班牙国王却不这么认为,而是立即下令给新任的无敌舰队总司令老阿尔弗雷德,调集各路远征军回国勤王。

    老阿尔弗雷德却是不紧不慢,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就收到了儿子的来信,尽管他再次被那个东方人逮捕了,索要一笔相当不菲的赎金,但是老阿尔弗雷德却是喜闻乐见这样的绑票!

    因为在这份要求父亲赎回自己的信件写的十分特别,更是让老阿尔弗雷德看得心花怒放。

    具体是这样的

    尊敬的父亲:

    我要很遗憾的通知您,您没用的儿子再次被、同样尊敬的孙启蓝先生逮捕了,您派往南洋的舰队已经没了尽管都是别人的船只,但我还是要向您表示诚挚的歉意。

    当然,相信我们深厚的父子之情会让您非常乐意用大概二百万双柱银元的价钱赎我回去,让我继续有机会聆听您的教诲。

    另外还有一事我与孙启蓝先生达成了高度一致,运作了一些小小的动静,我是指,在英国和我国之间。

    您很快会收到有关情况的报告,我很遗憾的告诉您,这件事很可能会带来一些小麻烦虽然这些事是那些反对您的人引起的,但是出于对国家的忠诚,想必他们有承担责任的觉悟。

    我想您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就不赘述了。

    哦,对了,如果您一时半会凑不到足够的银元来赎我,其实也不着急,孙启蓝先生这里的伙食很好,发生的事情也很有趣,能够亲身经历这些事其实也不错。

    好了,回见!祝您身体健康!

    爱您的儿子  小阿尔弗雷德敬上。

    ......

    当时,老阿尔弗雷德将这封信反反复复看了三遍,差点儿没当场笑出声来。

    对于他这样底蕴深厚的家族而言,二百万银元,大概就相当于两个月的净利润分成,用起来根本不伤筋骨。

    但难能可贵的是儿子和东方人提供的这个机会!

    自己上任以来,这些无敌舰队的元老们就多方制肘,让自己举步维艰。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想办法打击这些反对派,自己急得头发都白了!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还是自家孩子贴心,在这关键时刻送来了这样一份大礼!若是不接,实在是愧对孩子屈身在外、苦心经营的成果啊!

    至于孩子本身,孙启蓝是个聪明人,他一定懂得一个活的小阿尔弗雷德远远比死了的阿尔弗雷德有价值的道理,所以自己根本不担心儿子的安慰。就当是权且寄存在他那里养着吧。

    当务之急,是要趁着这股劲儿解决掉盘亘心头已久的反对派的问题,这个才是孩子做出这些努力的根源和初衷!

    对!一鼓作气,解决这个问题!

    老阿尔弗雷德不愧是环海沉浮一生的老姜,平时看起来稀里糊涂,好像一副老朽的样子。一旦机会到了,他当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盗铃响叮当仁不让之势使出了几招杀手!

    以查明此次外交冲突事件为由,老阿尔弗雷德紧接着腓力二世的命令,动起了自己的手腕!

    第一,他立即执行了国王腓力二世的召集令,要求在外的西班牙远征舰队全部返航。

    第二,各舰队二副以上指挥官寄港后迅速前往塞维利亚,向舰队总司令部述职。

    第三,即日起,所有舰队开始换防,少尉以上军官均不得在本舰继续任职。

    第四,......

    一连**条命令接连而出,让各方面的军官都傻了眼。尽管每个人心中都有很多疑问,但是却没有人敢公开质疑这些命令。

    毕竟这些命令是和陛下的召集令同时发出的,也许就是陛下本人的意思也说不定......

    所以这些心绪不宁的新无敌舰队军官开始按照命令换防,开始还没觉出什么问题,后来慢慢发现似乎不太对啊!

    所有的人都被大散了,这不像是整建制划转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一种刻意被打散的感觉。

    是的,一艘船上三十几名军官,几乎没有分到同一艘船上的。

    而很快他们就进一步发现,之前在关键岗位上的军官全被换到了非关键岗位。

    有些本来管事的军官,都被换到了闲置上。

    更有甚者,一些舰长被调到了军部,任闲置养老去了。

    比如,第二舰队旗舰舰长雅力士,三十八岁,年富力强,具有很强的统帅力。

    结果这次调整之后,他被调到维拉利尔的造船厂,去做了一个分管后勤的副厂长......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整个西班牙无敌舰队新无敌舰队悄无声息间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腓力二世苦苦等待着老阿尔弗雷德整备完成舰队,准备去跟伊丽莎白一世隔空掰掰手腕,但却迟迟等不到消息。等到他接到舰队可以出征的报告之时,却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支无敌舰队,已经和之前的舰队完全两样了......

    所以这次的出兵集结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却是拖拖拉拉,最后不了了之。

    英国人其实也并不想真和西班牙人开战,毕竟他们目前正处在上升期,一场战争足以让之前的所有努力付之一炬。

    所以这闹剧最终悄然平息了。

    而西班牙和英国的媾和也就此烟消云散......

541.女王之约

    完成了整编的西班牙无敌舰队更强大吗?不一定,但一定更听话。

    小阿尔弗雷德整天在我旁边笑眯眯的转来转去,感叹“牢饭”质量不错,一个劲儿表示我要的赎金太低了,应该多敲诈他老爹一些才对。

    “多敲诈一些?你不心疼吗?”我疑惑问道。

    “如果你分我一成的话,我就不介意。”小阿尔弗雷德答道。

    我不由得苦笑摇头,这是什么儿子啊!居然还有这样推荐业务的。

    告别了伍丁,我继续向南航行。毕竟印度洋不是我的目标,最终我还是要到达欧洲,再去一趟新大*陆,看看我的这个“新家”到底如何情况。

    伍丁自然是不想让我走,但是我不能总在这耗着啊!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让我不得不尽快赶到欧洲!

    岚快生了!

    是的,按照预产期来算的话,最多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我可不想让她生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的孩子,不能生在祖国,最起码也要生在类似于巴黎,或者伦敦这样的地方吧。

    所以我是快马加鞭,不,快船加鞭的赶往欧洲,但是非洲无论如何是要去一趟的。

    不知道罗德里格斯和克里斯蒂娜现在情况如何,多年未见,不知他们还好吗。

    比较值得庆幸的是,自从我们从印度洋出海,一直是顺顺的南风。这对我们尽快赶往非洲简直不要太有益。

    大概十五天后,我的舰队终于跨越长长的东非海岸,到达了目的地索法拉。

    进港之前,我们受到了严格的检查,但是从我们亮出刃海的标志开始,便收到了最热烈的欢迎。

    收到消息的罗德里格斯立即赶到码头来接我。见到他时,我不由的笑出了声。

    “嗨!罗德里格斯,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惊叫道:“几乎能分出以前两个!”

    罗德里格斯羞赧的挠着脑袋:“先生,这......这只能说,婚后的伙食太好。毕竟谁知道蒂娜这样的姑娘,居然是一个顶级的大厨呢!”

    众人都笑。我借着问道:“怎么没有见到克里斯蒂娜?她出海了?”

    罗德里格斯的脸更红了,含含糊糊的说道:“蒂娜她就要生了!是的,第二个孩子。我的第二个孩子就要降世了!”

    “哇哦!”跟着我的人们都欢呼起来:“罗德里格斯,还是你牛!要么不生,要生就连着生!”

    罗德里格斯激动的满脸通红,拉着我就把大家让上了马车。

    伴随着马蹄的“踢踢踏踏”声,我们徜徉在索法拉曲里拐弯的街道上。可以看得出,这个港口十分的繁荣,虽然处处透着凌乱,但是秩序却并不糟糕。

    “这里怎么样?”我问罗德里格斯:“你住的还习惯吗?”

    “当然,先生!”罗德里格斯愉悦的回答:“我从未感到如此的轻松和愉快,在这里,我们和英国人、葡萄牙人紧紧的扭在一起,西班牙人奈何我们不得,所以一直客客气气。当然,我们也给了他们一些小小的好处,那就是补给费用半价,您知道的,这花不了多少钱,但却很有效果。”

    我抿嘴笑了笑,感叹道:“当时在南洋见到你时,你是个被掏空了灵魂的落魄中年人。如今能够再次站起来,祝贺你,罗德里格斯!”

    罗德里格斯眼睛一红,重重的点着头道:“先生,我本以为我的人生就要那样结束了,是你给了我新生!我......我......”

    我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别说这些了,我们替你感到高兴!对了,你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

    “啊!啊!”罗德里格斯努力控制着情绪,红着眼睛笑道:“是个女孩儿,名叫柯克丽!”

    我们都笑,华梅问道:“那这个呢?你希望是男孩子还是再来一个女孩子?”

    罗德里格斯立即叫道:“男孩儿!”说完了觉得不太合适,又紧接着补充道:“当然女孩子也很好,都可以的!”

    “口是心非的家伙!”鸢笑道:“男孩子就要惊叫出声,女孩子就是都可以,偏心眼!”

    一车人都笑,罗德里格斯再次红了脸。

    “对了,先生!”罗德里格斯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凝重的望向了我:“前段时间我们收到了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征召令,她在找您!她让舰队带来口信,如果您回到这里,请尽快回去伦敦一趟!”

    “哦?有什么事?她说了吗?”我疑惑的问道。

    “不,并没有,她只是征召您尽快入宫,别的什么都没说。”罗德里格斯摇头。

    “这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了?”我追问。

    “一个月前!”罗德里格斯脱口而出:“那时候西班牙人和英国人的联袂来了非洲,我正在紧张准备作战,结果英国人告诉我,他们和西班牙人达成了短暂的停火协议,我们不再是敌人了!这是怎么回事?先生。”

    “怎么回事?”我哼着笑了一声,满脸都是不屑的表情:“英国利用荷兰掣肘西班牙,也拖垮了西班牙,现在荷兰崛起了,英国人又想借着西班牙人掣肘荷兰人。这些出尔反尔的家伙,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啊!”

    “原来如此!”罗德里格斯一脸凝重:“那您还要去吗?先生?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啊!”

    “当然要去!”我答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不但要去,我还带了大量的贵重货物,要卷走一大批的金银,去建设我们的新家呢!”

    “新家?在哪里?”罗德里格斯疑惑的问道。

    “在遥远的西方!那里有一片空旷的大地,在那里,我们要建起自己的家园!”我轻声笑着,望着西边即将落山的太阳,心中无限的憧憬着。

    未来,就在那个方向。

    到了刃海总部,克里斯蒂娜正坐在长椅上,静静的削着水果。她倒没有胖多少,但是挺着一个大大的肚子,看起来十分夸张。

    华梅几个姑娘见到克里斯蒂娜,都尖叫着跑了过去,克里斯蒂娜见到这些久违的朋友,也高兴不已,四个人扎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不时的发出愉悦的笑声。

    我和罗德里格斯、墨、阿迪肯等人走到了小院子的另一边,坐在小桌子周围,喝着罗德里格斯让人端上来的茶水。

    罗德里格斯递过来一摞账本,对我说道:“先生,这些是近几年的账册,您看看!”

    我摇摇头,笑着将账本推回给了罗德里格斯:“不!不看了,我相信你。我只问你,目前的积蓄有多少?”

    罗德里格斯得意的答道:“不算太多,但是还清了上次您走之前大规模建造船只的赊账,到现在还有各项结余近千万金币!先生您有所不知,这几年西洋打仗打得凶,商人们都来这里采矿,我们的海运贸易相当繁荣,几乎月月都有增长,势头相当喜人!”

    我轻轻点点头,思考着自己的问题,良久才对罗德里格斯说:“老兄,从今天起,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长期的。”

    罗德里格斯很疑惑:“您安排就是了,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我轻轻晃动着脖子,眼睛微微的眯缝着道:“不,我要你从今天开始,积攒各类弹药,是的,枪弹、炮弹、弓箭的箭矢,只要是子弹,以及各种可以引燃的东西,都要!”

    罗德里格斯不由的有些奇怪:“先生,我们在港口那里不是可以进行补给吗?为什么还要自己收集?”

    我盯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道:“我担心,我们在北美洲的领地不会安宁太久,我要做的是长期打仗的准备,依靠港口那一点补给是远远不够的!”

    “长期打仗......”罗德里格斯沉吟着,随即重重点头:“想必您有自己的考量,我照做就是了。”

    “先生,您是担心有人要对我们下手?”拉克申忽然接口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我总觉得,这次回来的氛围有些奇怪。伊丽莎白一世为什么找我?我想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各种各样的准备,不管发生什么都应付得来,对吗?”

    众人点头。我又转向阿迪肯:“莱因哈特,我也有事交给你!”

    阿迪肯立即挺直了腰杆,听着我说道:“我要你从这里做好各方面补给,带着充足的运输舰队,立即启程,由绿角向西,一路到达廷巴克图附近,再北上弗吉尼亚,到纽约。”

    “明白!船长!您是担心九鬼政孝一个人实力还不足以帮助玛维守住那里,对吗?”阿迪肯答道。

    我点点头,轻声道:“这只是一方面,我要你带去大量的资材,从到达之日起,修建城池,我要在那里做好打打持久战的准备!”

    “先生,您心中的敌人是谁?恕我直言,我实在想不到除了西班牙人之外,还有谁值得这样警惕。而西班牙人目前全面收缩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谨慎呢?”拉克申问道。

    我望着远方的西洋,微微抽了口气。

    站起身来,踱了两步。

    “在这样的世界里,敌人,朋友,界限是非常模糊的。也许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是敌人。也许今天怒目相向,明天就联袂而至。我要防范的不是某个人,或某些人,而是要为自己奋斗!我欢迎朋友,但绝不对敌人妥协!在我的领地上,我要靠着武力建立起自由与和平!”

    “战争与和平永远对立,但是又不可分割。所以安宁与和平,就是我做这些准备的根本意义吧。”

542.重返西洋

    罗德里格斯长期扎根非洲,但是由于和欧洲一水之隔,消息也是十分灵通,告诉了我不少最新的动态。

    西班牙和英国在英吉利海峡大决战之后,双方又发生了接连几次小冲突,这也是和历史相符的。

    尤其是英国为了彻底消灭西班牙无敌舰队残余、派出德雷克爵士去袭击受损维修的西班牙舰队。没想到这次“私募股权战争”因为股东意见占据了主导地位,没有按照女王的要求去袭击位于塞维利亚、巴塞罗那等地的维修舰队,转而去劫掠了拉科鲁尼亚的西班牙城镇。

    这就导致这次袭击没有起到捣毁西班牙无敌舰队最后势力的作用,虽然破坏了一座城镇,却给西班牙海军留下了喘息之机,这也是今天局势的根源所在。

    这些年你来我往的局面前面说过了,唯一的变数就是急速突起的荷兰,搅乱了英国的称霸大计。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后面英西两国的蝇营狗苟不必赘述,却又被我的计谋搅坏了勾当。

    现在的欧洲再次重现了前些年的混乱,或者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英国两面出击,一面利用和打压西班牙,一面遏制荷兰。

    西班牙绝地求生,与英国撕破脸之后反而更加猖獗,最近甚至打起了非洲这块自留地的主意。

    荷兰剑走偏锋,全力发展海运,综合国力不断攀升。

    法国在我的老朋友亨利四世的带领之下逐步走上了富强的道路,除了在陆地上争取权力之外,在海上也有了新的想法和举措。

    葡萄牙蛰伏已久,仿佛失去了再生的动力,沦为了各强国之间的墙头草。

    而此时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邀请就显得格外离奇,她怎么知道我已经回到了靠近欧洲的地方?亦或者仅仅是一种猜测?

    除了这件事,她还知道别的吗?知道多少?

    尤其是西班牙商船队这件事,她是否知情呢?

    前思后想,我觉得她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或许有疑惑,但是她没有证据。

    因为我没有留给她可用的证据。

    留下来的,都是英国人和西班牙人的东西和物事,因此尽管她可能会思索会不会有人使诈,却无法确凿的将之联想到我的头上。

    既然是这样,我又有什么好忐忑的呢?对付我?那对她全无好处。只有与我深度合作,才符合她的根本利益。

    就像第一次深度合作、战胜西班牙时那样。

    可是我也需要做好提前准备,不要事到临头再手忙脚乱。

    思考之后,我觉得还是要留下后手。这后手可以没用,但不能没有。

    罗德里格斯、华梅、墨他们也同意我的意见,我们在探讨的时候想到了很多可能,一一提出了应对措施,想好了对策和应对方案。

    可是,保险终归是事后保险,在事前防范上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讨论一直持续到晚饭时间,几个姑娘扶着已经行走不便的克里斯蒂娜与我们一同进了餐厅,看着这位倔强强悍的海上女霸王变成了眼前这样温和柔美的样子,我真的还有些不习惯的感觉在里面。

    可是这就是事实,再强大的女人,在成为**之后也会出现改变吧。

    晚饭是很有地方特点的烤肉和果汁,我们吃的很愉快。尤其是几位姑娘,长期在海上,每天都吃一些腌制的食品,有了新鲜的食物之后自然格外开心。

    我却吃的颇有些食之无味的意思,心里想着前程命运,对于这种口腹之欲真是不太重视。

    “启蓝,你没胃口吗?”坐在我身边的岚关切的问道,同时给我递过来一大块考好的野猪肉。

    我接过烤肉,轻轻地额握住她的手道:“我不太饿!你要多吃,毕竟你一个人、两个人饱呢!”

    岚乖巧的点点头,咬住一大块肉,复又开口低声道:“还是要吃呢,有再大的事情也要吃饭呀!”

    我拍拍她的脑袋,轻声道:“知道了!放心吧!”

    鸢在一边挤了过来,再给我递过来另一块儿烤肉,笑眯眯的道:“岚的烤肉先生舍不得吃,我的烤肉总可以吃吧?”

    我轻轻伸手在她鼻子上挂了一下,却听一边的华梅叹道:“唉,吃的用的都有人关心着,自然想不起我们这些可怜的人,也没人心疼。算了,顾影自怜吧!”

    听了她的话,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我立即伸手用匕首割下一块野猪后腿上的肉递了过去,陪着笑脸道:“怎么会忘了你!快吃快吃!”

    华梅推脱不要,我硬是放在了她的碗里,她才半推半就的留下了。

    众人又笑,这顿饭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

    等众人都休息了,我们几个人又商量了半晌,等到半夜三四点钟方才休息,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毕竟,我们将面对的是国与国之间的倾轧。尽管之前我也是卷入了英国和西班牙之间的角力之中,但是个阶段的英国有着自己独到的优势,也必须和我深度捆绑。

    可是如今却并非如此,英国已经没有了要命的天敌,原本的盟友此时反而成了最大的潜在敌人,我的立场就比较尴尬了。

    我怕就怕,有朝一日我的行为触动了英国王室的利益,会不会同样被列入到敌对的行列里呢?

    毕竟在这样的国与国的角力之中,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牺牲品,这就是散户的命运。

    我们当前要面对的第一关,便是通过西班牙占领的区域,包括西北非和伊比利亚半岛附近区域。

    西班牙人在印度洋的局面被搅乱了,他们自然会怀疑这个区域内的所有船队。

    尤其是我这样与之不对付的舰队,更是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我们要顺利通过这个区域,必须要用一些小小的手段才行。

    按照计划,罗德里格斯带领着商船队优先北上,我们的目的是让他当目标舰队,吸引西班牙舰队的注意力,然后我的主力舰队再从旁边悄然通过。

    他们的舰队先行离开了,我们将在一天之后再走。

    第二天清晨,我们的舰队离开索法拉,开始借着洋流继续向南,第一步的目标是要到达好望角,然后计算和罗德里格斯舰队的距离再次出发。

    大概一周之后,我们的舰队终于靠近了好望角,每次到这里我都会想起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据说在非洲大*陆最南端的位置,好望角以南,会因为东西两股洋流的交汇形成巨大的暗旋涡。

    无数不知道此地厉害的人们来这里挑战寒流和暖流交汇的刺激,结果纷纷成了波塞冬的祭品。

    每年在这里淹死的游泳爱好者不计其数,但是依然有不怕死、爱挑战的人来此拼搏,只求自己心中的认同。

    所以我当初立下宏远,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次好望角,认认真真看别人游一次泳!哈哈!

    再往北的过程中,我们遭遇了比较难熬的北风,航船恰好是顶风而上,所以在速度上相当的老牛拉破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顶风而上,罗德里格斯也是顶风而上,所以我们的相对距离是一定的,不会因为逆风而拉的太远,造成计划的失败。

    从好望角开到圣多美和普林西比,我们用了几乎大半个月。想起很多年前,鸢在这里为了救我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多年,我就心里暗暗发疼。

    什么也不用说,我紧紧的将鸢揽在怀里,心中坚定的发誓,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岚和华梅也一样感慨万千。这一去又是多少年,人生真如白驹过隙,转眼沧海桑田。

    可是过去的再也回不来,珍惜现在,珍惜拥有,才是最重要的吧。

    等舰队到了圣乔治,本来想去看看我的葡萄牙老朋友们,但是听说他们也已经离开了这里,去了新大*陆,新来的都是不认识的新人,我也就失去了拜访的兴趣和价值。

    继续向西北航行,过了绿角,转而全速北上,我们就已经进入了欧洲的海域范围。

    我又回来了!欧罗巴。再见时,你依然好吗?

    然而回应我的,却是第二天就开始连续遇到海战!

    战斗的方面很混乱,西班牙人和英国人打,葡萄牙人和意大利人打,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打,奥斯曼人和所有人打!

    每一场战斗的规模都不算大,但是却十分密集。似乎整个欧洲失去了一个和平发展的主旋律和主基调,开始进入了漫长的混战阶段一般!

    不知道这样的局面和我所做的事情有多大关系,但是可以肯定,一定是脱不开关系的。

    而我也真心没打算为此事负责,我的第一步目标是法国,我要先去找我的朋友法国国王,亨利四世!

    为什么要找他?很简单,如今对海上力量最为渴望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这位雄心勃勃、想要在陆地之外一展宏图的好朋友,亨利先生!

    这就是我的计划!我要找到一个支点,支撑我在这个区域内所有的梦想去实现。

    也只有如此,才能让我在若干的力量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着力点和落脚点。

    完成任务的罗德里格斯开始南下返回他们吸引了西班牙人大量的注意力,所以我们通过之时,随便挂了个印度洋商会的旗子就顺利过去了,没有受到任何留难。

    一五九一年秋,舰队在南特寄港,正式宣布我和我的舰队重新返回了大航海时代的核心欧洲。

543.雄鸡之心

    见到老朋友亨利,是在南特港的临时行宫里。

    很幸运,亨利正在西海岸的几座港口城市里督办战船建造事宜,这也是法国的一项新国策。

    多年不见,亨利的面色依旧红润,透露着健康的色泽。声音洪亮,步伐稳健,唯一让人比较难以接受的就是他身上的气味依旧那么“特别”,令人无法靠近。

    “嘿!嘿!朋友,坐在那里说就可以了,拥抱什么的就免了吧!”我看着准备走过来的亨利,痛苦万分的拒绝道。

    然而这位但是人却并没有把这种习以为常的事当做什么太大的问题,他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重重的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在他靠近到一米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肺叶里储备了足够了氧气,然后与亨利重重抱在一起!

    我们用力的拍打着对方的后背表示激动,唯一的区别是他在哈哈大笑,而我则一声也不敢吭。

    这个场面就比较尴尬了,但是好在亨利也是习惯了这样的情况,拥抱之后便松开胳膊,和我一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终于,我的呼吸恢复了正常,可以大口的呼吸空气真的是一件好幸福的事情。

    “我的朋友!回家一趟,感觉好吗?”亨利哈哈大笑着问道。

    “非常好!我的朋友,但我也非常渴盼回到西洋,见到久违的你啊!”我呼着鼻孔里的难明气味,愉快的答道。

    “真的吗?”亨利表情古怪的问道:“我觉得你对我并不算好!”

    “噗!”我一口茶水拼了出来,连忙伸手拽下桌上的方巾去擦,同时有些狼狈的问道:“这话怎么说啊?”

    亨利故作正色的说道:“人们都说,英格兰的伊丽莎白拥有了孙启蓝的友谊,所以击败了西班牙;荷兰的威廉拥有了孙启蓝的友谊,所以崛起为海上最强大的马车夫。而我呢?最早拥有孙启蓝的友谊,却什么都没有,还是在这土坑里刨食的土鸡!”

    “噗!”我不由的喷出第二口茶水:“贵为欧洲大*陆上最强大帝国国王的人,形容自己是一只土鸡!那其他人都是什么?土拨鼠?蟑螂?泥鳅?”

    亨利再也绷不住表情,哈哈笑着嚷道:“总之还不够!我要你帮我,启蓝,我不仅要做陆上最强的国家,海上一样要飘扬着我们的三色旗!”

    看着亨利奋发的神情,我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可以被称为“羡慕”的感情。

    人最可贵的是什么?是向上的精神!

    人最幸福的是什么?是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

    看着亨利,我在羡慕之后,又生出一种其他的情愫,叫做遗憾。

    是的,相比于亨利的雄心壮志,再反观我自己,却已经好像失去了明天,什么事都觉得得过且过,没再也没有那种向上冲的劲头。

    是因为大明朝对我的打击太大吗?应该不是,我经历过的打击远比这个打的多。

    是我自己不够有毅力吗?似乎也不是,我可以为一件事继续几十年的力量,比如前一世为了报仇,再比如这一世为了找到七颗神石。

    那我为什么如此消沉?恍惚间我在问自己,为什么呢?为什么如此消沉?

    “我要让三色旗插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法兰西的荣耀照耀全世界!”亨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茶水换成了红酒,端着杯子对发呆的我哈哈笑着。

    “是啊!照耀全世界!”我也端起了手边的杯子,和亨利重重一碰,仰头将红酒喝下肚中。

    是的,我明白了,我缺少的,就是一个目标!

    是的!目标!

    当初回去大明,是想帮助大明击败外敌的入侵,帮助大明建立一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帮助大明抵挡关外女真人的入侵!

    然而这一切现在都烟消云散了,化作了历史的尘埃。所以我迷茫了,我困惑了,我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这就是我面对的最大问题!

    让三色旗插遍全世界吗?不,这不是我想要的,但是亨利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帮帮他又如何?

    就当是在我寻找自己方向的路上,给自己一个短期的小目标吧。

    “你有什么打算?亨利。”我放下酒杯,重新望回亨利,目光则看向了楼下,华梅她们几个正在与亨利的后妃们愉快的交谈,一片其乐融融。

    “你说的不对,我的朋友,应该是我们有什么打算!”亨利答道,脸上透露出一种兴奋的红光。

    “我们?”我笑了笑:“那就得从长计议了。”

    亨利哈哈笑了两声:“我喜欢你的谨慎,启蓝。”说着他拍了拍手,后面的帷幕之中走出两名侍者,将一副巨幅的世界航海图立在了我们面前。

    我看向这幅航海图,尽管还有很多地方非常模糊,显然还没有做到有效勘探,但是在当今的世界观之下,已经堪称是相当精细的作品了。

    “所以,你的目标是什么?”我指了指航海图,扭头望着亨利问道。

    “我的目标?”亨利站了起来,走到航海图前,用手指从欧洲的西端轻轻一划,直接划到了世界的东端!

    “我的目标,当然是越大越好,但是很明显做不到啊!”亨利看着我哈哈笑着。

    “你倒是坦诚。”我摇头苦笑:“且不说别的,你们法兰西上上下下的这几个国家就不是好折腾的,站在你......嗯,我们的角度,可能如何突破重围才是第一要义。至于你说的其他宏伟蓝图,我们可以分步走嘛,不必急于一时。”

    我的话就像一柄巨大的锤子凿在亨利的心脏上,他不由的有些颓然,垂下了手臂,叹了口气,坐回到我的旁边。

    “底子太差了!启蓝,你知道的,西班牙、葡萄牙、英国、荷兰、意大利的基础都比我们好,法兰西在海军这一块确实比较薄弱,我想把海军做起来,但是好难!好难那!”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没精神。

    我轻轻晃着酒杯,望着亨利缓缓说道:“十年陆军,百年海军。这海军本来就是需要积淀的,又岂是着急能着急来的?”

    “那你说应该怎么做?”亨利拍着桌子问我:“百年海军?我的骨灰都该化了,那里等得到那么久?”

    “想要快?那就找准一个目标,或者说,拜个师父!”我喝了口酒,轻轻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学习他们某一个国家的模式?”亨利皱着眉头问道。

    “人类为什么能不断进步?因为我们能够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继续前进。法兰西海军要崛起,一定要找准一个参照系,没有必要去自己重新开辟一条路,对不对?”我认真的说道。

    “可是,我们是欧洲大*陆上的大国,难道还不如那些小国不成?为什么不能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呢?”亨利仍然愤愤不平。

    “老兄,我们东方有句古话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每个国家擅长的领域是不一样的,我们要承认自己的不足,也要看到别人的优点,对吗?”我望着亨利,循循善诱:“等到我们在前人的路上走出自己的经验,再慢慢发展自己的东西不迟,对不对?”

    亨利默默的坐在座位上,举起酒瓶给自己满了一大杯酒,扭头又给我满上:“你这个家伙,说话总是这么有道理!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你说的对!”

    我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如数家珍的说道:“其实真正可以学习的国家也就那么两三个,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

    亨利端着酒杯的手定在了空中,整个人陷于一种失神状态。

    他在思考。思考我的提议。

    是的,如今的欧洲海军强国林立,但是真正值得法国去学习的无非就三个国家。

    英国,荷兰,西班牙。

    西班牙的战术称霸了大海一百年,但是却被英国人击败了,所以他们的战术、装备属于比较过时的类型,可以不考虑了。

    荷兰人走的是公司模式,就像我入股建立的东印度公司,都是采用这种公司、股份制的模式在推动。在以农业和小手工业者为主的法国,在商业信托体系尚不完善的法国,走这种信用体系之下的海军发展模式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其实摆在法国人面前的就剩下一种模式英国人的模式。

    “难道真的要我们去学习那些撒克逊的野蛮人?”亨利颇为不满的嘟囔着,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我不由的笑了:“只要对方比自己强,管他是什么东西,咱就学习他们的优点!我们东方还有句古话事故弟子不必不如师,等到我们真正学到了他们的精髓,再翻过来做老师不就得了?”

    听了我的话,亨利重重的捏了捏酒杯把儿,仰头大喝了一口!

    “你说的对!既然我们要快速发展,就必须放下尊严和面子!具体怎么学,你说了算!话说启蓝,你现在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吧?不如就留下来,做我的海军统率吧!”亨利忽然双眼放光,愉悦的叫道。

    “你倒是看得起我!”我摇了摇头:“我还有些自己的事情,或者说,心愿。不过短时间内我是不会走太远的,我可以帮助你建立一支新式海军的雏形,等到你的海军有了自己的骨架,我在走出去也不迟!”

    “一言为定!”亨利对我举杯!

    “一言为定!”我们的两只酒杯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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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介绍:
一生奋斗,两世为人,回到明朝也要认认真真的做自己。
万历的山,万历的水,容不下一往无前放浪不羁的灵魂。
我拔出刀,又收回去,月夜三更谁懂我难平难舍的情愫。
会想起谁,会忘记谁,天涯海角举杯对月又有谁能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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