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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就差一杯     大明海殇txt下载     大明海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2.亨利的烦恼

    要达到一个重要的目的,往往需要巨大的投入,甚至做出巨大的牺牲。

    历史学家曾经做过相关的研究,明朝的航海史比欧洲早一百年,当时的技术比欧洲要先进的多,为什么明朝没有走上海上制霸之路,倒是让落后很多的欧洲完成了这项伟业呢?

    综合而言,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两个词汇——一个是“地缘”,另一个是“海权”。

    但其实究其本质,两个词并不冲突,而是相辅相成的。

    华夏历史上,黄夏商周春战秦,汉后三国接两晋。南北二朝隋唐五,宋元明清依次平。但无论是哪一朝哪一代,始终都在广袤的中原大地上繁衍更替。

    历史上强盛的汉唐等朝代也曾向外开疆拓土,但其实都是带有主动防御性质的有限进攻,而自身的主要活动,都是集中在长江、黄河两河流域的宽阔土地上。

    而这土地宽阔富饶到足以承载历代帝王所有的野心和梦想,再加上华夏历来都是高度的中央*集权,所以统治者更多的——或者说几乎所有心思都放在对内管理上。

    对外则更倾向于宣示实力,以天朝上国的身份接受各国的朝拜臣服为主,并没有很强的对外征服**,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郑和下西洋数次的成果就是最好的说明。

    而欧洲各国则完全不同,自中世纪以来,大如华夏一个省份、小如华夏一个州县的欧洲各国就开始了长达几百年的互相混战。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大大小小的王国彼此倾轧,屡屡榨尽了他们所拥有的最后一丝元气和血液。但是,由于他们都是低端的菜鸡互啄,打了几百年也没有真正的消灭了谁、灭亡了谁。

    但是有趣的是,这些国家都不认输,互相叫着劲儿。在现有实力不足以碾压对手的情况下,这些地域狭小、资源匮乏小国不得不向外扩张,以攫取更多的资源。

    随着此时的各项技术指标不断提高,人类能够探索和到达的区域也在不断扩张,这就让生存压力更大的欧洲各国不得不争先恐后的走上了对外殖民的道路。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英国、荷兰和葡萄牙三个国家。这三个国家共同的特点都是国土全面临海、土地非常狭小、资源高度贫瘠,所以他们就成了大航海时代的先驱。

    客观的说,因为压力最大,所以不得不如此。

    来自未来的我自然知道,自满清鞑子入关之后,尽管有着被吹捧夸大的康乾之治,但其实却是在不断拉大与欧洲之间的差距。

    落后就要挨打,华夏因为落后挨了一百多年的打,给整个国家和民族带来了沉重的灾难。作为华夏儿女,我无法忘怀这段历史,而既然我现在有机会改变这一切,为什么不去做出自己的努力呢?

    养尊处优的明朝王室毫无生存压力,始终活在天下一统的崇高梦幻里,完全不知道身边潜伏着的巨大危险,也不知道地球另一端的欧洲正在全力以赴奔跑,随时图谋着侵吞包括明朝在内的所有土地!

    我必须唤醒它!让东方大国清醒的看到这个世界,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而唤醒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真正感受到危机!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压力和疼痛!

    如果因此会带来战争、牺牲和痛苦,那我只能说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终归是躲不过去的!

    东方博览会举办的很成功,伦敦、阿姆斯特丹和哥本哈根三场举办完毕后,在整个欧洲都带来了巨大的震动和影响。

    丝绸,瓷器,刺绣,木艺,茶叶,美酒,美食,戏剧,书籍,技术,思想。我带给了欧洲能带来的一切!

    在三国朝野上下增知强闻、更好的享受来自东方文明的产品和实惠的同时,三个举办国也因为税收和分成赚的盆满钵满。

    这让明朝的声望在欧洲一时无两!人人都向往那片神奇的、富饶的土地,不同的人更是抱着不同的向往,不同的思考。

    其结果就是不少国家都表示,希望我们能够增加博览会的场次,当然更关键的是邀请美利坚商会和我本人能够到他们的国家去召开博览会,带给他们更多的商机才是最主要的。

    其中甚至包括西班牙——和我敌对许久的西班牙。

    这充分说明,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什么面子,什么尊严,什么仇恨,那都是浮云。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能赚的钱为什么不赚?但是,由于西班牙人贪婪成性,为了防止他们见钱眼开、贪墨我的财物,我对西班牙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

    缴纳保证金。

    当然,不是交给我,而是交由第三方法国代管,如果西班牙人违约,那么保证金归我。

    西班牙人开始不愿答应,但是现实就是在强势卖方市场的情况下,他们没有选择。

    最终,我们达成了保证五万五千金币的协议。保证金由法国王室代为保管,无论最后这笔钱是归我还是归还西班牙,他们都将从中抽取五千金币的手续费。

    作为中间人的自然是我的朋友——法国王储亨利。为了洽谈此事,同时也因为要在巴黎再开一场博览会,晚秋时节,我在落满枫叶的香舍丽舍宫见到了他。

    比起两年前,这位来自纳瓦拉的亨利明显成熟了不少,但这位以随性出名的未来法国国王,他的微笑中却带着无奈,只是一个劲儿频频向我敬酒。

    他是在求醉,我的感觉是如此。

    “嗨,亨利,我的朋友,酒是喝不完的。”我放下酒杯,微笑着道:“比起喝酒,我更关心的是你的忧愁,你不想说说吗?”

    亨利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又大大的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角的酒,方才嘶哑着声音道:“孙!我的挚友!我不是不想说,而是……而是确实无可奈何。”

    我端起酒杯,又和他碰了一下,方才轻笑着道:“我从明朝出身,到如今出海已有两年多。在这个阶段里,有无数人想要我的命,我却依然过得很好!”

    亨利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精光,盯着我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做到这一切,靠的就是争取二字!”

    亨利捏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着,良久才低声道:“前途,爱情,自由,我什么都没有!我的朋友,我也想争取,但是……”

    我默默地不做声,等着他继续说。亨利进入了自己的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喃喃的说着。

    “我的父亲、母亲,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和瓦卢瓦王室存在着姻亲关系。我和已经死去的弗朗索瓦,查理九世、亨利三世都是表亲,亨利三世后继无子,我是最有力的继承人”。

    “玛格丽特是个好女人,也是人人仰慕的美女,但是我和她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而我的岳母——凯瑟琳·德·美第奇,又是个太有野心的女人。”

    “她摄政的这些年,现在的国王亨利三世完全处在她的控制之下,更不要说我——一个毫无实权的王储,可以说是完全找不到存在的价值。”

    “可是我又不甘心!我虽然是胡格诺派,但我对法国的热爱并不比任何一个天主教*徒少!为什么就因为这样的原因,我就要成为被排挤的异类!就要处处受制呢?”

    “我想要让法国真正站起来!让每个法国农民的锅里都有一只鸡!可是……可是希望太渺茫了……”

    “太难了!我的朋友,太难了!你帮不了我的。”

    他喃喃的说着,端起酒杯又给自己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还要喝的时候,我却一把按在了酒壶上!

    亨利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干嘛。他对我这位救命恩人印象很好,也充分相信我的实力,却依然对我能够帮助他不抱希望。

    “在华夏,从古到今,大多数君王都出自草莽。比如当今大明朝的太祖朱元璋,就是一个草莽出身的皇帝。”

    我看了亨利一眼,他在听,我便继续道:“他从小家穷,连饭都吃不起。在鞑靼人的奴役下,家人全部离散逃亡,他从小给人放牛,做苦工,吃顿饱饭是他最大的愿望。”

    “后来,他当过和尚,嗯……就是僧侣,这也是为了生存。后来又投靠了义军,就是革*命*党,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最后彻底赶走了鞑靼人,统一了比法国大十倍的明朝!”

    说着,我端着酒杯,面带十分戏谑的笑容对着亨利道:“比起他而言,你拥有着几乎一切!你的起点是明朝初代皇帝做梦都不敢想的!比起他,你什么不不缺,唯独缺少的就是……”

    “勇气!”

    这个词汇,就像重锤砸在了亨利的心头之上!他有些呆滞的看着我,口中低声重复着这个词。

    良久,亨利再次看向了我,眼神中恢复了一些神采,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该拼搏一次?对吗?我的朋友?”

    我笑而不语。亨利换了个姿势,把双肘架在桌面上,身体重心前压,低声问道:“你觉得我能行?”

    我哼了一声方道:“不然你以为我喜欢浪费时间吗?”

    亨利追问道:“我岳母……美第奇,怎么过她这一关?”

    我沉声道:“她终究是外人,名不正则言不顺,等到时机到来,这个问题一定迎刃而解。”

    亨利一愣,随即又问:“那教*派呢?我是胡格诺派!我的战友、朋友为了信仰*自由流了无数的血!难道我要背叛他们的牺牲吗?”

    我冷冷的看着他道:“没有话语权,你不过是一个寒号鸟般的胡格诺派可怜虫!只有站在制高点,才能让你的意志得到贯彻!”

    不等他回答,我提起酒瓶接着道:“酒瓶里装着红酒还是啤酒,别人并不知道,重要的是标签上写着什么,这就足够了!”

    亨利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我假装改信天主教?这……这比起被驱逐到比利牛斯山孤老终生,似乎也并不太难接受。”

    亨利狠狠喝了一杯酒,似乎提起了勇气,却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可是,最大的问题是,亨利三世还十分年轻,我一定能耗过他吗?”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颓然的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却没喝,而是等着我的回答,双目十分焦灼。

    我淡淡的笑了一声,轻轻拿起酒瓶,低声缓缓的道:“人的一口气,佛的一柱香。对于志在必得的至尊位置而言,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啪”!亨利手中的酒杯滑落到地上,而他的手依旧在颤抖!良久他才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你是说……行刺!?”

    我再次笑而不语。房间里的空气稠的仿佛化不开的沥青,再也没人说话……

363.磨人的佑熙

    冬去春来,时间转眼到了一五八六年。

    法国和西班牙的东方博览会开展的很成功,我们收获了大量的人气和收入。同时,亨利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展开。

    他公开对外宣称,自己将改信天主教,同时保持开明的宗教*政策,致力于天主教与新教之间的和平共处。

    这一声明立即获得了法国上下一片欢迎与赞誉,再加上他成功的引进东方博览会,使巴黎的财政收入超收了一个季度的份额,给法国疲软的经济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也令人们交口称赞。

    但是仅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一切还为时尚早,亨利需要面对的首先是自己根基薄弱的问题。即使此时给他机会,他的强势岳母美第奇也会继续摄政,直到将他盘剥干净!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潜伏、忍耐、积蓄力量。趁着自己藏在幕后的阶段寻找更多盟友,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

    而我自然是回到了伦敦,这段时间里,给我最大惊喜的竟然是一个我完全没有料到的人——张佑熙。

    这个年轻的姑娘和格里斯卡、克劳德一起,在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里就将我当初的投入翻了一番!

    在阿姆斯特丹,我见到了意气风发的张佑熙。

    一个人什么时候最意气风发?答案大多是事业有成。此时的张佑熙就充分说明了这个问题。

    “启蓝!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准备向一支荷兰商船队投资,他们想去远东进行贸易。”张佑熙拉着我的胳膊,开心的道。

    “最近远东贸易量上升了百分之三百,这都是启蓝你搞得博览会的功劳!我们这次的投资稳赚不赔的,预计利索在五成以上呢!”

    说这些的时候,张佑熙的脸上几乎在放光!在那一瞬间,我几乎看到当初我初到京师之时、二叔祖向我讲解一条鞭法时的情景。

    我不由得竟然痴了,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姑娘,虎父无犬女,古人诚不我欺!

    见我一直不说话,张佑熙歪着头纳闷道:“启蓝,你在想什么?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我摇头苦笑道:“当然在听。我是在想,你和你父亲真像!我刚才几乎认为自己在听二叔祖教诲呢。”

    张佑熙听到我的这句话,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目光十分复杂的看着我,良久才忽然道:“谢谢你!启蓝!”

    我不由地哑然失笑道:“你说这个干什么?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心存感激。”

    张佑熙微微一笑道:“启蓝,陪我去走走吧!”说着也不等我回答,带头就往城外走去。

    我能说什么?面对这位比我还小一些的“小表姑”的邀请,我只能无奈相随。

    我们一路走到城外,如火的夕阳,旷野上的风车,被染的一片火红的、无边无际的郁金香!

    长期在海上,我被这仿佛油画的美景完全吸引了!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画里,陶陶然而不知身在何处。

    “荷兰这个国家,没有优越的地理条件,也没有丰富的矿产资源,但是,此时的他们却逐渐走到了世界的最前列!”张佑熙忽然开口道。

    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就那么跟着她,静静的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有些累了,便在一棵大榕树下面缓缓坐了下来,很舒服的往树上一靠,一副小熊到家了的表情。

    我无奈的摇摇头,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佑熙甩了甩头发,接着道:“大明朝地大物博,幅员万里,但是却囿于内斗而无法自拔。不是你折腾我,就是我陷害你。比之于荷兰的绝地求生、奋发有为,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尽管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却依然点头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诚不我欺!”

    佑熙嗯嗯两声,望着我带着古怪的笑意道:“我自父亲亡故后随你出海,其实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我也看向她的方向,夕阳正好在她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那长发飘飘的样子简直宛若女神!

    不由得我的脸红了红,清了清嗓子方才问道:“什么问题?”

    佑熙哼哼笑了两声,轻声道:“我父亲一世为官,位极人臣,临了也不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那么你呢?启蓝,这样跑出来你后悔吗?”

    我不由得有些愕然,还没回答,却听佑熙继续问道:“父亲在世时曾说过:启蓝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志不在此,常怀去心,实不知其何所虑也。”

    我不由得哑然失笑,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继续道:“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事情会如此?毕竟当时我父亲如日中天,在朝中说一不二,人人唯恐攀附不及,为何你却独存去志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笑而不语,做了个掐指而算的动作。

    佑熙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了我一下才道:“别闹!我是认真的!父亲常说,他认为能迟早继承他的衣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真的不后悔吗?”

    我哈哈笑了几声,从身边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扔了出去,才嗤笑着道:“你一个小孩子家,懂得什么?”

    佑熙不依的皱起眉头道:“你不也就大我一点儿?我是认真的,你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舍得的呢?”

    我定定看了她一眼,方才扭回头,望着远方的大坝轻声道:“生而为人,自当有自己的坚持和追求。我在大明的追求,便是帮助二叔祖完成他的理想。”

    佑熙嗯了一声,插话道:“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父亲一定会中道崩殂的呢?毕竟他才不到六十,也从未现出败像。”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绕开不答道:“我的追求向来不在庙堂之上。别说是位极人臣,就算是荣登九五,也并非我的愿望和初中同学啊!”

    佑熙眼中光彩闪动,却追问道:“那你的追求到底是什么?你不求权,似乎也不是为了求财,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看不懂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许骗人!”说完,定定的看着沉默的我。

    “我想要自由!”我忽然答道:“这一辈子,我只想活成我自己!不为别人,不要仇恨,也不求闻达。我只希望,经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无悔此生!仅此而已。”

    佑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半天方才微笑道:“说了半天,你还是在回避我的问题,想必你一定还不想让我知道,我能感觉出来。不过对于你的追求,似乎你也不完全是说谎,对吗?”

    看见我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佑熙气恼的双手抱住我的脑袋一顿剧烈摇晃!同时恶狠狠的道:“真想把你脑袋里的东西都摇出来,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看我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佑熙气恼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把下巴放在膝盖上苦恼的叹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好想知道啊!”

    看她这幅样子,我不由得哑然失笑,再次故作正经的抬手做出掐算的姿势。

    佑熙先是一阵佯怒,却突然又转怒为喜道:“你真的能掐会算?那你帮我算一件事!看你算不算的准。”

    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一不留神眼泪都呛出来了,只能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猛点头。

    佑熙插着腰噘嘴皱眉道:“貌似你是在骗我?实际上根本没有掐算的能力来着?”

    我只能痛苦的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摇头……

    佑熙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你就帮我算算……我能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吧!”

    我闻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这是什么问题?我怎么知道你能找到什么样的夫君?我是妇联吗?我是百合网吗?就算是他们也不过是纯忽悠,根本也是不知道的好吗?

    见我摇头晃脑的哼而哈嗤着,不知道在干什么,佑熙过来又给我一顿猛摇,嘴里面叫嚷着:“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我感觉都快把我拆散架了!

    我只能无辜的喊道:“说!说!我说!”佑熙稍微松开手,我长出了两口气,方才愁眉苦脸的道:“掐算是可以,不过你至少要先告诉我,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吧!”

    佑熙嘿嘿一笑,给了我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后才大大咧咧的道:“我的标准要求很低,男的,活的,就可以了。”

    见我正要骂人,她却补充了一句:“如果一定要一个标准的话,……”看了我一眼,顿了顿,她突然说道:“你这样的就可以了!”

    我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道:“说正经的,我给你算。别开玩笑!”

    佑熙却忽然不笑了,颇有些严肃的道:“我没开玩笑!”

    我的笑声顿时卡在喉咙里,正不知道怎么接话,这家伙突然大笑着道:“你不会当真了吧!我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呆头鹅?”

    被她这样说,我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说话,这家伙却不笑了,十分平静的道:“是的,你该当真的。”

    我被这家伙的一会儿三变搞得晕头转向,却听她幽幽的道:“原来在明朝,我知道自己的宿命,就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过完一生。”

    “可是后来,父亲去世之后,我知道一切都将改变。你带着我出了海,去了东瀛。”

    “在那里,我亲眼看到了父亲口中的天才——你是如何纵横捭阖的过程,我觉得,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也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但是,我依然认为你在东瀛的成功源自于对华夏文明圈规则的熟悉,并不认为这有多么伟大。”

    “于是我到了这里,英国,荷兰,我还去了其他很多国家。我亲眼看到你的到来,将整个欧洲搅动的天翻地覆!”

    “特别是这次与荷兰人合作,成立东印度公司的事,我彻底折服于你了!你不是靠着冒碰撞大运,而是真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我心目中的男人就该是这样!我不要那些市侩、庸俗的酒色之徒!我的男人一定是屹立于天地之间的男子汉,就像你这样!我的心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佑熙有些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当然,我知道你有鸢,对李家小姐其实也未必就能忘情。所以我只能无奈的等待。”

    “等待今天这样一个机会!”

    最后这句话,让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我轻声开口道:“佑熙,你知道的,鸢对我……”

    佑熙却打断我道:“我知道!你不必说了!”

    说着,她轻轻偏头、将脑袋靠在我肩上低声道:“我都知道的。别说了……我醒悟的不够早!”

    我没法回答,也无法做到生硬的将她推开。

    却听这家伙喃喃的道:“但也不算太晚,不是吗?”

    夕阳如火……

364.九鬼的婚礼

    人生中最大的遗憾,莫过于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对于佑熙的表白,我的心中无惊无喜,就像是风吹过湖面,还没等起了涟漪,便又平复。

    每个人的心都有个容量限制,不知道鸢是不是该减肥了,居然一个人就占得满满的。

    可惜我完全不知道她在哪里。

    最近派出去的船队,其实我都交代了一个任务——想尽办法寻找鸢的下落,哪怕只是线索。

    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一年有余,却依然没有她的消息。唉,这个脑袋有坑的小笨蛋,捉迷藏真的这么好玩吗?玩了一年还乐此不疲。

    用力的摇摇头,我知道有些事即使想破脑袋也没有用,还是应该先着眼目前的事,有一件办一件,才是正道。

    当初答应九鬼政孝,我给他操办婚事,为他和挚完成终身大事!

    这件事我自然是一直未曾忘却,甚至在我看来此事可算得上十分迫切——人生苦短,能促成和亲眼见证一对相爱的人结合,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幸事、快事、乐事!

    尤其是九鬼政孝,自我六、七年前初来这个世界,他就一直跟随在我左右。陪着我见证了朝堂的明枪暗箭、塞外的风霜雪雨、东瀛的阴云诡谲、西洋的波澜起伏,一直到今天。

    他对我而言,既是左膀右臂,又是朋友兄弟。而他也从未辜负我的希望,一直默默无闻的打理着我操心的到或操心不到的大事小事,为我分忧,为我助力。

    所以,我真心的希望他好!就像是兄长希望自己的弟弟过的幸福一个道理,我也希望他能够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人,哪怕是之一。

    挚是个好姑娘,这么多年来,她一个女儿家跟着我们漂洋过海,没有过过几天安生日子。整日里风吹日晒的,晒黑了皮肤,却亮白了心灵。

    至少我觉得,她是个很美的姑娘,和九鬼政孝这小子很配。

    婚礼没有选在伦敦进行,那里太遭吵,也纷乱的要命。像这样幸福的时刻,应该在一个安静、安宁的地方,有条不紊的进行。

    所以我思前想后,想起了前一世曾经去过的一个地方。

    一个多少次、多少回、至今仍然魂牵梦萦的地方。

    那段时间,我在执行一个清扫任务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女孩,一个让我无比心动的女孩,当然,也是我的此次清扫目标对象......

    为了让一切看起来像是一个意外,我用了大量的时间来了解和接近她,可是越接近、越了解,我就越是无可自拔!

    是的,那是我当时已有的二十八年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不!热爱!

    于是在她人生中最后的阶段,我陪着她来到了她一直想去的地方。

    就是这里——拉罗谢尔,法国西海岸的梦幻港口小镇。

    在这里,她告诉我,其实她已经知道了我是她的继母——也就是她最大的竞争者派来的人。

    她很清楚我的使命,但是她同样无可自拔的爱上了我。

    她说,她愿意牺牲自己,只要我幸福。

    我坚决拒绝了。比起她独自离去,我宁愿和她一起亡命天涯。

    我伪造好了新的身份,通过摩纳哥把大量现金洗进新的账户,甚至为了更安全而做了微整容!

    我只希望,我能和她一起有一个新的开始,哪怕很短暂,我也愿意拼上一切去努力!

    我们一起来到了拉罗谢尔,我告诉她,这里将是我们新开始的起点,她笑的很温馨。

    可是第二天,我却在海警的电话里得知,她在游泳时遇到涨潮和巨大的漩涡,找到她时已经没救了。

    此时的我刚从昏迷中醒来,起因只是她递给我的一杯红酒……

    如今,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过了十年,可是当我踏足这片海滩,依然能感受到那时撕心裂肺的痛和爱恋。

    我似乎看到她在对我微笑,一如鸢拼上性命救了我之后那种笑容。

    我几乎是含着眼泪决定,一定要给九鬼政孝办一场永生难忘的婚礼,为了兄弟,也为了我自己。

    几百年前的拉罗谢尔比之后世更加清丽。她就像一个卓尔不群的姑娘,却从不曾炫耀自己。

    海湾、港口、无尽的翠绿和湛蓝,圆形的屋顶,低鸣的海鸥,一切都宛如初见。

    海风在这里都变得温柔,吹拂在脸上是那么缠绵,一如情人的私语。

    海浪没过我的脚踝,望着海天一色,她的面容似乎渐渐模糊,鸢的笑容却越来越清晰。

    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柔情!鸢你这个笨蛋,就算跑遍全世界,我也一样要找到你!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绝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婚礼在峭壁之上的城堡进行。这里本来属于圣殿骑士团,后来作为资产抵押给了法国王室,现在它属于我的朋友亨利。

    所以当我提出要借用城堡时,他甚至提出要把这里送给我。

    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于是我用一万金币买下了它,作为礼金送给了九鬼政孝。

    等鸢回来,我要在海湾最美的地方给她重新盖一座,最好的!

    婚礼很简单,却很温馨。采取的是传统的中式婚礼形式。披红挂彩的九鬼政孝第一次脱下他那身黑衣服,满脸都是激动。

    挚批着红盖头,看得出她十分紧张,攥着红绸的双手骨节发白,既想保持矜持,又想偷眼从盖头下面看看外面。

    所有一起一路走来的兄弟姐妹都送上了自己的礼物,不过也有人提出,等他结婚,也希望我能参照九鬼政孝的标准送他礼物。

    说这话的是查理,我笑着回答他,只要他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我一定给他更好的。

    众人都笑,纷纷起哄。

    作为主婚人,我在婚礼上讲的不多,我祝福他们一对新人,同时也提出了希望。

    希望他们珍惜彼此,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句话,也说给我自己。

    在赶回来参加婚礼的玛维、罗德里格斯,以及已经是朋友的阿尔弗雷德的起哄下,婚礼结束时增加了掷花球的环节。

    挚手中的绣球被当做花球抛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在青莲、玉菏等一众女孩的欢呼惊叫和哄抢中,花球却落在了待在后排一动未动的佑熙手里。

    只见她手握花球,双眼放光,在一众女孩的羡慕眼神中,目光复杂的盯着我。

    我笑着拍了拍手,便扭头和九鬼政孝说起了话来。

    她知道我并无此心,所以只能是微微一叹。其实叹息的又何止她一人,青莲、玉菏也是微微一叹。

    她们倒不是为别的,而是亲眼见到我和鸢一路走来,却闹得如今这样,不由得感怀伤神罢了。

    是夜我喝的大醉,准确的说,喝断片儿了。青莲、玉菏照顾了我一夜,不悔也守着我。

    他们说,我呼唤了一夜鸢的名字……

    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疼的像要裂了一般,但是心里却轻松了很多。

    扪心自问,是九鬼政孝和挚的婚礼激励了我!他们让我相信,相爱的人可以在一起,让我更加坚定了而已。

    接下来一段时间,玛维、格里斯卡和罗德里格斯等舰队提督就准备先行离开了,毕竟他们还有任务在身。

    阿尔弗雷德之前就走了,他已经圆满完成了公私任务,愉快的带着我的礼物返回西班牙去了。

    我倒是不着急离开,既然已经来了,干嘛不多待几天?

    于是我拿出一些钱,让墨负责,在我指定的位置起一幢宅子。

    城堡式的,却没那么笨重,更多的采用了木质结构,设计图一如我前世待过的酒店样式……

    却不料地基都没打完,却见罗德里格斯又回来了!

    还带着有伤在身的克里斯蒂娜!

    我十分惊奇,这到底是什么剧情?

    罗德里格斯还没说话,脸却先红了:“嗯……是这样的,先生。”

    “我出海之后立即南下,在拉科鲁尼亚背面的海面上见到两支舰队在作战!”

    “强势的一方是西班牙海防军的舰队,被攻击的居然是克里斯蒂娜!”

    “我认为,克里斯蒂娜无论如何算是自己人,西班牙人却是敌非友,便率领舰队援助克里斯蒂娜,令西班牙海军知难而退。”

    我挑了挑眉毛,其中似乎有别的剧情,这却让罗德里格斯更加脸红!

    “呃……是这样的,先生,克里斯蒂娜得到消息,阿尔弗雷德前来参加政孝的婚礼,将从海路返回。”

    “所以她率领舰队,在海上伏击阿尔弗雷德,却不料她并不是阿尔弗雷德的对手,无论是在她发起的突袭作战、还是之后的单挑决斗中,她都败了。”

    “阿尔弗雷德没有为难她,只是告诉她自己真的无心害死她的未婚夫,对发生的一切感到遗憾。并询问克里斯蒂娜,二人是否还有重归于好的可能。”

    “然后呢?”我似乎已经有了那么一丝明悟,揶揄的道。

    罗德里格斯反而不紧张羞怯了,他微笑着道:“克里斯蒂娜拒绝了,哭着离开了。谁知却在半路上遭到了西班牙海军的伏击!”

    “她本就出于劣势,又是大战方息,立即出于绝对下风,本人也受了重伤。后来……后来我救了她,把她带了回来,路上也照顾她,毕竟我是医生……”

    罗德里格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在措辞。片刻后忽然抬起头,认真的说:“后来克里斯蒂娜选择了我,而我也喜欢她!所以……”

    “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我望着罗德里格斯微笑不语,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看向了躺在病榻上的克里斯蒂娜,以及陪在旁边,关切着孙女的老塔克。

    “你怎么想?”我笑问克里斯蒂娜。

    “漂泊在海上的日日夜夜,我一直在问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死者不能复生,我纵然复仇了又如何?我想要的,其实是一个家!”

    说着,她望向了罗德里格斯,轻声的道:“直到我遇到罗德,我才知道我到底要的是什么!是的,我要嫁给他!绝不后悔!”

    她的话一出口,罗德里格斯和老塔克都定定的盯着我,却不料我做了个摇头叹息的表情!

    罗德里格斯以为我不同意,正要用自己的坚定来说服我,却不料我摇着头苦笑道:“才给政孝搭礼送了一座城堡,你说我该给你们搭什么礼呢!?真愁人,你们自己说要什么吧!”

    我这话一出,二人立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睁大眼睛瞪着我,罗德里格斯更是有些语无伦次。

    “政孝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并不是说说而已,我祝福你们!”

    罗德里格斯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才说出一句:“先生,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鸢的!”

    我点点头,没有做声。

    峭壁上的城堡,一个月后,又举行了一场婚礼。

365.重开青玉阁

    重返伦敦时,两对新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有了克里斯蒂娜的帮助,我相信罗德里格斯一定能够在非洲更加如鱼得水。

    老塔克激动的不要不要的,但是他却拒绝了孙女和孙女婿提出的一起去非洲生活的邀请。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汉跟着年轻人在一起,彼此都约束。

    这是老塔克的观点,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而且旗舰队也的确需要这样的老人坐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塔克的话不多,但是每次的建议却都十分中肯受用,我自然也是舍不得的。

    青莲、玉荷已经随着第二批的商船队从南洋来到欧洲,这也是我的意思。一方面最近东方大热,随便是个什么东西,只要沾上东方二字,立即就身价飙升。

    另一方面,这两个姑娘在京师之时就曾展现出惊人的商业天赋,在南洋那样的东西方混合商圈待了几年,如今也是更加成熟老练的商业行家了。

    所以我让她们来到欧洲,就是想趁着这次的机会,一举拓开我们在欧洲的零售渠道,进一步的打开市场,这也是我构思了很久的事情。

    尤其是青玉阁......这个名字寄托了我太多的思绪,每念及此,仿佛便回到了那时在京师的情景。忽然很想回去看看,不知道为什么。

    微微叹了口气,有时间回去一趟吧。

    一别经年,青莲、玉荷两人已经出落的更加标志,更多了一丝熟女加淑女的气质,不再是当年在济南时的小侍女,比起在京师之时也增加了不少精明干练的气度。

    “先生,你居然把我们扔在南洋这么久都不管,真是令人伤心欲绝啊!”青莲给我倒了杯茶,惺惺作态的道。

    “可不是吗?要不是我们姐妹二人心志坚定,日日捧着先生的绘像坚持,只怕挺不到此时呢!”玉荷端了一盘水果给我,却是附和的说道。

    其实她们二人早已不再从事这样的服务工作,但是回到我身边,她们却还是喜欢做这些小事。上一次我就说了,她们却说怀念当年初见时的景象,愿意如此。

    我被二人逗得乐了,吃了一颗葡萄,方才笑道:“几年不见,你们这是去拜师学了相声么?一唱一和还挺逗!”

    青莲哼了声道:“当初先生说是修炼什么混元一气童子功,不能破身来着,如今可是已经修炼好了?”

    玉荷却撇着嘴道:“我看先生是一会儿好了,一会儿没好。见着我们姐妹时没好是假,没看上我们才是真吧!”

    被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闹得我真的来了个大红脸。这么多年了,提起这档子事还依然叫人难堪不已。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故作正色道:“你们也别再贫嘴了!改天你我就找个好人家把你们嫁了,让你们上婆家耍贫嘴去!看那刁婆婆容得下你们撒野不?”

    谁知我话音刚落,两人却“噗嗤”一声笑了,玉荷又递给我一个葡萄,轻声道:“先生不要我们,我们姐妹也只是终生不嫁,侍奉先生就好了。”

    我不由的摇摇头,这还真是个挠头的事情,先放放。吃了葡萄,我继续说道:“对于在欧洲重新开设青玉阁,你们有什么考虑?”

    听我说到工作,两人立即严肃起来。在我对面坐下后,青莲开口道:“不悔哥来西洋最早,情况也最熟悉,他已经给我们讲了基本情况。”

    玉荷习惯性的接口道:“在业务范围上,我们打算在精工宝石加工的基础上,增加与东方博览会范围匹配的销售方向,让之前所做工作的效益最大化。”

    我点点头道:“想法是对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有两方面问题。”两人立即睁大眼睛看着我,想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一是仿冒问题。最近有不少商会开始冒充我们,销售残次品、仿制品。虽然日久天长,买家自有比较,但是依然对我们的贸易是个伤害。”我淡淡的道。

    玉荷点头答道:“仿冒问题在各地商界都屡禁不止,我们考虑,一方面加大与官方协作的打击力度,另一方面也要自己做好防伪工作 。”

    我笑了笑道:“弄个别人不好模仿的防伪标志!尽量精致一些,最好连这标志都算是艺术品才好!”

    两人自然是应了,现在我们的商会里各类人才一应俱全,她们自然会按照我的要求下去重新设计一个标志,作为区分之用。

    “另一个我比较头疼的是海盗的问题。”我不由的皱了皱眉眉头:“其实说白了就是挟嫌报复的西班牙人。这一点上我会和不悔说,让他多多照拂你们,不过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青莲笑着道:“先生说的是!这些年我们姐妹做海上贸易,也是见惯了海盗的,不过如西班牙人这样猖獗的倒是生平仅见。只愿不悔哥能多多帮助,不过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也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了!等闲三五个海盗也是近不得身的!”

    话音刚落,我还没开口,玉荷却笑出了声道:“看把你能的!上次我叫人给你我一人打造了一把防身短刀,你还说这等粗鄙之事自有男人去干,这会儿怎么倒成了女侠来的?”

    二人顿时笑作一团,我只能无奈摇头苦笑。

    最后确定,青玉阁正式重启!这个纪念着那段时光的名字再次于欧洲重生!

    第一步我们将开办三家门店。总店设在伦敦,分店却在阿姆斯特丹和哥本哈根。这一下几乎覆盖了整个西北欧的商圈。

    土地在这个时候的欧洲不算太紧缺,特别是我开口提出需求,各方面的照顾还是有的。所以三家门店的开设工作十分顺利,金秋来临之际,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准备好了。

    青玉阁伦敦总店的开幕式高朋满座,由于伊丽莎白一世身体有恙,她的侄女兼最高级别内参伊莎贝拉来到了开幕现场,为门店开幕做了剪裁。

    各方面的达官贵人大多前来捧场,当然,这也与我们提出的首日七折、三日内八折、七日内九折的优惠活动有关。

    为了保证青玉阁能长久的立住脚,经我与女王私下商议,王室将以名誉为资本入干股,在青玉阁享受百分之二十的股权。

    而作为对价,青玉阁可以在门牌上、马车上、船只上绘上都铎王朝的红白玫瑰族徽!

    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族徽,却能让青玉阁在整个英国畅行无阻。这是特许经营权,是最高通行证,也是扫除所有障碍的清道夫。

    这二成的股权,我认为付出的很值。

    其实粗略的概算一下,我们的原材料成本仅仅占到两三成,运输成本在一成半左右,人工成本占半成,其他成本在一成左右。再加上给了英国王室的二成干股,我们的利润依然在三成以上。

    尽管三成听起来不高,但是长年累月之下仍然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而且细水长流,更重要的是十分稳定,因此无论如何都是稳赚不赔的。

    荷兰的莫里斯国王提出了新的思路,他不要分成,不要干股,但是希望我们能签订战略合作协议——青玉阁在阿姆斯特丹和荷兰境内的贸易运输,能够交给东印度公司承担。

    我自然是没有异议,说白了东印度公司我还有很大比例的股权,这么做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减轻了我们自身的运输压力,何乐而不为呢?

    丹麦国王胃口不大,要了一成干股,我自然是乐见其成,于是便宜个人名义送了他一套优质的唐代精品唐三彩瓷器,顿时也是皆大欢喜。

    几家门店运行了一段时间,端的是十分稳定——包括运营和账目,我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有几家商会提出想加盟青玉阁的销售网络,都被我婉拒了。我要做的是品牌,他们的那些区区的投入,不是我追求的目的。

    仲春的一日下午,我从外面办事回来,经过伦敦青玉阁总部时,青莲看见我之后从里面连蹦带跳的出来,将一串糖葫芦塞到了我手里。

    “这是新招的师傅做的,先生你尝尝!合适的话,我们下周就推出这种商品。”

    脆生生的声音,却让我心神有些恍惚。想当年,我第一次去验看她们成立的青玉阁时,路上也是买了这样一串糖葫芦,后来遇到了流氓捣乱,再后来便遇到了华梅......

    她回家省亲已有时日,不知还会不会回来。如果回来,我该怎么面对她?如果不回来......我便不去寻她了吧?

    一时间思绪万千,呆立在当场。青莲喊了我半天我才回过神来,见她奇怪的看着我,一副询问的表情,我不由的苦笑道:“想起一些陈年旧事。”

    说完拿着糖葫芦仔细端详起来。青莲自是不疑有他,笑嘻嘻的介绍着:“这师傅是天津卫人士,去年里随人出海来到这里,却折了本钱,不得不做些零工。”

    “后来被我们发现了,就让他来试着做这糖葫芦试试。他本人说的,个儿大味儿甜的糖堆儿,不甜不要钱!先生您尝尝,看他骗人没?”青莲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道缝儿。

    我点点头,咬住一颗糖裹山楂,连吞带咬的吃了下去。是这个味道!是这个感觉!一如当初在京师街头,我们逛街时买过的、吃过的,打闹时互相喂过的。

    可惜,物是人非了......一时间,上好的糖葫芦都被我吃的味如爵蜡。

    “不好吃吗?先生。”青莲见我表情一会儿几变,皱着眉头疑惑的道:“那我就让他走,我再另找人吧!”

    “不!不用赶他走,让他留下吧。”我恢复了微笑,对着青莲道:“下周就开卖!让这西洋人也尝尝我们东方的甜蜜!”

    青莲立即点头去了,拿着半截糖葫芦,我有些进退两难。正好旁边走过一个小男孩,十分惊奇的看着我手中的东西,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我笑了笑,将半截冰糖葫芦递给了他。孩子立即行礼接过,尝了一口,眉眼都放出光来,蹦蹦跳跳的跑去找他的父母分享了。

    随他去吧。我微笑着,扭头转身,走向了人流深处……

366.神秘的来客

    青玉阁的开张,正如我们之前的预料,迎来了一波销售狂潮。这一波持续了将近两个月,其直接导致我们不得不连续三次去银行存款,将大量的实物金银转换成承兑银票。

    两个月后,这股狂潮渐渐散去,但形势依然火热,每天的流水还是让青莲、玉荷半夜笑醒。这俩人一再向我感叹,还是欧洲人的闲钱多,早知道就早一些来了。

    我听了不由的哑然失笑,立即纠正了她们的两个错误观点。

    首先,并不是欧洲的闲钱多,而是他们的钱更加集中,贵族也更喜好附庸风雅,正所谓钱多人傻,当然这也是我们最喜闻乐见的。

    另外,这次青玉阁的大火也是适逢其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果不是如此,断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俩妹子听完了吐了吐舌头,表示知道了。随即玉荷又微微皱着眉头,说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几天,有一位客人连续来了青玉阁几次,却都是只看不买,负责接待的前台态度依然十分热情,主动靠上去询问需求。

    当然,背地里让保安多加观察也是有的,这是行业需要。不过这个人却始终语焉不详,直到今天上午,他忽然问了一句话:

    “你们的东家是不是墨西哥侯爵孙先生?”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当值总经理玉荷的高度关注,此人行迹诡秘,目标又直指向我,于是玉荷便将之引到贵宾室进行详谈。

    可是这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却始终不说正题,只说如果你们东家有兴趣,可以来见我,我带来了一些他或可能感兴趣的情报。

    玉荷当下不动声色的应了下来,着人安顿好这位神秘人,随即她便和青莲急匆匆的来找我。

    在她们的认识当中,眼下的伦敦虽然看起来热闹繁荣,实际上背地里暗流涌动,她们谨记着我当初说的话:过分小心,一千次也不多;大意送命,一次也太多了——于是便有了我们方才的对话。

    听了她们的描述,我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至少不是很亲密的人。但是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态度,我决定去一趟青玉阁总部,会会这个神秘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人的情况之后,我的心里总有一种很奇怪的紧张感。这个世界上不乏故弄玄虚、吊人胃口的家伙,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是。

    在青玉阁总部的二楼贵宾室,我见到了这位红色头发、留着微髭的中年男子。不认识,我肯定,但我依然十分客气有礼。

    “这是我们放从东方运来的上等龙井,也请阁下一同品鉴。”我抬了抬手,屋里仅剩的青莲、玉荷便给我们端上茶杯,而后回到我身后,静静侍立。

    男子喝了两口,放下茶杯,微笑道:“我叫皮莱斯*刚萨雷斯。您不认识我,我也是第一次得晤尊颜。如今一见,果然是非凡任务,端的不凡。”

    这人一开口,竟然是一口流利的汉语!而且是带着南方江浙一带口音的汉语。这让我心里不由的一紧,看来真的是有备而来。

    于是我哈哈笑了几声,赞叹道:“能够如此熟练运用万里之外国度的语言,不是天赋超人,就是长期留驻。依我看,阁下多半是二者兼而有之!”

    皮莱斯*刚萨雷斯也是哈哈一笑,看了我一眼,方淡淡的道:“我这次来,是想与墨西哥侯爵,不!应该说大明朝一等子爵、蓟州大营副都指挥使孙启蓝先生谈一笔生意。”

    我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心里却暗暗动了杀机。知根知底啊,若是有心算计,这样的人比起舞刀弄枪、喊打喊杀的人可怕百倍!

    但是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既然来了,一定不会这么简单。于是我温和的笑道:“生意,我很喜欢,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只是容我冒昧的问一句,阁下到底代表谁来谈这笔生意呢?”

    皮莱斯*刚萨雷斯看了我一眼,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半晌后方道:“孙先生放心,我此来绝无恶意,我代表的人也是您所认识的人。”

    我耸了耸肩,示意他继续说。

    皮莱斯*刚萨雷斯却不开口,而是将眼光看向了我身后的青莲、玉荷。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有外人在,他不说。

    我淡淡笑道:“我孙某人纵横海上,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这二位是我的心腹,阁下不必因她们是女子便看轻。有任何事,但说无妨。”

    皮莱斯*刚萨雷斯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既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吧!”

    说着,他微微将身体后仰,轻轻靠在了靠背上,微笑着道:“常闻孙将军深受前首辅已故张江陵厚恩,虽远离朝堂,但心怀故国,多行卫国之事,不知可有此事?”

    听到这里,我不由的微微皱眉,这个人居然了解我这么深入?看来他与明朝朝廷之人必然有着某种联系。于是我淡淡的道:“倒是谬赞了,不知这与阁下所说的生意有何关系?”

    来人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低声微笑道:“当然有关系!首先我应该表明身份,我是西班牙人,我代表着你的忠实盟友。但是......”

    他笑的很神秘,用更低的声音继续道:“因为这宗买卖太过敏感,我的头儿不想暴露身份,但是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说着,他拿出一个小小的徽章,那是我和老阿尔弗雷德见面时彼此留下的信物,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必要时作为证明存在。

    居然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十分愉快,他求财,我求情报,相处的十分融洽。为什么这一次他却采取这种形式来与我对接呢?

    一时间我更加感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想了又想,还是让青莲、玉荷先下去。倒不是不信任她们,而是有些事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负担,留在这里只怕对她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目送着二人离开,皮莱斯*刚萨雷斯笑的很舒畅:“果然如外面的人所言,您是个十分精明、通晓事理的人!大人没有看走眼!”

    此时的我却没有闲谈的兴趣,淡淡的道:“现在屋里就剩你我,皮莱斯先生,所以就不必客套了。我和阿尔弗雷德先生一家互相信任,否则您也不会坐在这里。”

    皮莱斯*刚萨雷斯点点头,却没有直接说他的来意,而是讲起了其他事情。

    “大概一百多年前,伊比利亚半岛经历了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段历史”来人娓娓道来,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但依然细细听着:“是的,我们的版图整个绿化了,你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点点头,皮莱斯*刚萨雷斯满意的继续道:“后来,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两个王国联姻,使得西班牙国力大增,能够有力的反击那些白头巾,并成功的光复了伊比利亚半岛。”

    我知道,他说的是中世纪西班牙被伊*斯*兰化的那段历史,的确黑暗,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西班牙光复了,这是神圣的伟业,可是,连年的战争造成了本国和周边的极度匮乏!人*炸、经济疲软,大量的货物囤积在街头巷尾,直到腐烂变质也卖不出去。”皮莱斯继续说着。

    这个我是知道的,那段时间的西班牙陷入了严重的“内卷化”危机,需求严重不足,可谓内忧外患。而说到这里,我隐隐约约知道一点他的来意了。

    “黄金!我们需要黄金!”皮莱斯*刚萨雷斯突然提高的声调,我当然知道,他不是问我要黄金,而是在叙述那段历史。

    果然,他讲到了西班牙航海业的发展:“内部没有,我们只能去外面找。这里就要提到一个有趣的人物——马克*波罗。您想必听说过他的大名吧!”

    我微笑着道:“一个夸大其词、沽名钓誉的人。”

    皮莱斯*刚萨雷斯耸耸肩,无可无不可的说道:“他是什么人不重要,毕竟没有人会去修改他的墓志铭。可是现实是,欧洲的王室都被说动了,他们需要东方遍地的黄金!”

    我笑着道:“可是他们却委派了哥伦布那个蠢货!让一个路痴找航线,真是滑稽。”

    皮莱斯*冈萨莱斯也跟着笑道:“的确,这个蠢货到死都以为他找到的古巴和墨西哥就是印度,还有华夏。”

    我揶揄道:“不知道他死之前,如果知道他找到的地方和目的地之间还有一万英里,这老兄会不会死不瞑目?”

    说到这里,我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但皮莱斯*刚萨雷斯很快就不笑了,他继续说道:“尽管哥伦布是个蠢货,但也是个幸运的蠢货——至少他找到了美洲!”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皮莱斯继续道:“在那里,我们找到了大量的黄金、铁矿、粮食和特产,攫取了数不尽的财富,而这也让我们西班牙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日不落帝国。”

    “但是遗憾的是。”皮莱斯见我不置可否,便接着道:“我无法评价王室的对错,或者他们是否聪明睿智,但是我们看得见的便是数不尽的黄金白银被换成了奢侈品,而不是增强战备。”

    “这一点上,英国人确实做得更好。”我回答道。

    “没错!英国人,还有荷兰人,以及面善心狠的瑞典人。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黄金来支撑这一切!荣耀!威严和胜利!”皮莱斯*刚萨雷斯用奇怪的语气道。

    我拍了拍手,赞叹道:“伟大的构想,所以,这也与我们的生意有关,对吗?”

    皮莱斯*刚萨雷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缓缓打开。我知道,这是一份现阶段最完美的世界地图——尽管它并不完整。

    皮莱斯*刚萨雷斯看着我,用手从西班牙开始南下,越过非洲,横跨印度洋,到达了东南亚,在马尼拉的位置上狠狠的一拳砸了上去!

    他用一种近乎狂热的语气问我道:“腓力二世决定,在这里,吕宋岛集结大量的船队、战士和火炮,子爵阁下,请你猜猜看,他准备做什么?”

    我心里蓦的一惊,忽然从记忆深处想起一件事,背后顿时冷汗直流!

    不为别的,正是为了由西班牙联合葡萄牙等国一起提出的、剑锋直指大明的——华夏征服计划!

367.狂妄的计划

    人的心有多远,就能走多远。对我来说这是个伪命题。

    从正面理解,这句话支持个体或群体拼搏奋进,原则上倒是不错。但是客观的说,却是典型的唯心主义思想。

    金庸先生巨著《射雕英雄传》中有这样一段描述,欧阳锋带着名为侄子、实为儿子的欧阳克来到桃花岛,向黄药师提亲,请求将黄蓉嫁给欧阳克。

    其中却有一段二人比试的情景,黄药师吹箫,欧阳锋鼓筝,箫声绵长,筝声肃杀,斗的旗鼓相当。

    傻小子郭靖在一边听出了门道,却又渐渐有些疑问。他只觉得有几次箫声若是再高一点儿,必定压过筝声,却凭空泄了。又有几次筝声若是再强一分,便灭了箫声,却也无以为继。

    听得久了他忽然明白,这并不是黄药师抑或欧阳锋不想一鼓作气、战胜对方,而是已经到达了极限。是故人力有时而穷,明明再高一分就能做到,却难以存进。又像狮子老虎,只要飞起来就能抓到苍鹰,可是能力所限、做不到罢了。

    如今的形势就是这么个情况,在皮莱斯*刚萨雷斯的提示下,我豁然想起了历史确有其事的“华夏征服计划”,或称之为“华夏灭亡计划”!

    这个计划或许听起来十分荒诞,就像刚才所说的纯属主观臆断,但是若是考虑大明朝的实际情况,却不得不令人高度警惕。

    此事还要追溯到十五年前。一五七一年,西班牙征服者米格尔*洛佩斯*德*雷加斯比抵达菲律宾马尼拉,并在此打造城寨,建立王城,之后一步步对菲律宾进行经济控制和文化、宗教侵略,天*主*教在菲律宾取得统治地位。

    五、六年前,腓力二世以葡萄牙国王曼诺尔外甥的身份兼任葡萄牙国王,以举国之力组建“无敌舰队”,使西班牙一跃成为*海上强国。??

    这些年里,葡萄牙在印度的果阿和明朝的澳门建立了殖民据点。西班牙则占领了马六甲,并顺势征服了菲律宾群岛。

    西班牙殖民者打的算盘是——利用菲律宾作为前哨基地,灭亡和征服雄踞东方的华夏帝国!一五七四年,菲律宾的西班牙殖民者雷克尔就曾上书腓力二世说:“如果陛下同意调度,我只要不到六十名优良的西班牙士兵,就能够征服华夏人。”

    这当然是不切实际的,但西班牙人在征服了菲律宾之后,立即开始积极考察、分析明朝的国情、民情,并对福建沿海进行侦察,熟悉航道并绘制地图。

    而就在不久之前,由菲律宾省总督和大主教领衔,五十一个显贵联名签署,将一份“周密的计划”——《马尼拉备忘录》上报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

    这份计划详细介绍了明朝的情况,力促菲利普二世对侵略明朝一事作出决定。

    当然,此次的提议已不再是那个“六十人占领华夏”的荒诞言论,而是一个详细周密的计划!

    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驻马尼拉殖民首领、教会显要、高级军官及其他各界的西班牙知名人士,集合马尼拉召开了一次大会,专门讨论怎样征服明朝的问题。

    这些狂人的与会者完全赞成武力征服明朝,并且“严谨而缜密”的草拟了一份包含有个十一款九十七条内容的征服明朝的具体计划!

    他们的作战目的就是征服明朝,让西班牙帝国成为全球帝国,做万王之王!而后以明朝为基地,征服亚洲其他部分,并以明朝的人力及战争资源支援欧洲本土军力攻略北欧敌人,控制欧亚世界岛。

    经济上加紧开发明朝资源,并移植明朝人力,大力发展殖民事业,解决西班牙帝国内部经济危机。

    当然还有宗教目的,总之涉及方方面面,不一而足。

    他们的计划很“周密”,决定先以帝国海军舰队控制东瀛、台*湾、列古缴士及相对大*陆各岛屿作为登陆跳板,以菲律宾吕宋港作为战略基地,分别向靖州和澳门两处攻击登陆。

    部队分为海军和陆军两部分,由西班牙陆军上将作为总指挥,菲律宾总督统领陆军,西加斯迪加海军司令统领海军,集合西班牙海军、日本雇佣兵、菲律宾土著人和囚犯共二万五千人,联合进攻明朝!

    这帮狂徒还制定了以就地取材为主要思路的武器装备、军需军饷补给计划,以及以殖民澳门的葡萄牙人为主力的心战宣传队伍。

    而据我所知,腓力二世不仅完全接受了马尼拉备忘录的建议,还兴致勃勃的做了详细批注,并下令在马德里筹备设立特别委员会,进一步从政策、战略、战术、行动方针、后勤动员和舆论宣传等方面,审查修订进攻明朝的详细计划。

    当然在历史上,这次“宏伟”的远征因为西班牙无敌舰队输给了英国而胎死腹中,从此西班牙逐渐堕落,到了现代已经是与希腊、意大利、葡萄牙并称“欧洲四猪”的垃圾国家。

    但在此时的西班牙人看来,不过是把京师应天府当做了又一个阿兹特克,把明朝当做了另一个印加帝国罢了。

    在我的本心里,其实是希望西班牙人去试试的。就这区区两万余人的部队,最多在明朝这个庞然大物的屁股上狠狠踢一脚,或者打一拳,根本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却可以让朱翊钧这小子警醒一些!外部势力已经蠢蠢欲动,难道他还要蒙昧的搞他的内部倾轧、斗争致死吗?

    可是又一想,不行!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二叔祖实行一条鞭法也好,推进各项改革也罢,都是为了充实明朝仓廪、铸实军需国库,虽然在我的努力之下,这一世的情况比前世略好,但是仍然绝对做不到让朱翊钧那家伙挥霍无度。

    万历三大征,每一征都宛如在大明王朝的脊梁骨上刮了重重一刀!三刀下来已经刮得大明朝气喘吁吁、外强中干。

    满清鞑子入关的时候,不过才是个百万人的小部落,大明朝却是个人口过亿、军力百万的庞然大物。

    但荒诞的历史却告诉我们,事实往往比想象更离奇!所及尽管这些小打小闹的欧洲人所谓的征服计划不过是个玩笑,但依然能够在本就不宽裕的明朝背后再捅一刀!

    得防!得管!不能让这帮红毛贼肆无忌惮!

    我沉吟许久,忽然抬头说道:“皮莱斯*刚萨雷斯先生,你家大人的心意我已收到,情况我之前已经有所了解,但是你家大人在这样的大事上能够及时提醒,我依然十分感激。说说吧,他想要什么?”

    见面前这家伙一脸的狐疑,我不由的摇头笑道:“这并不是我砍价的手段,毕竟你知道的,我漂泊四海,也有一些自己的人脉,所以说出你的要求吧,我尽量不砍价!”

    皮莱斯*刚萨雷斯又看了我一眼,方才感叹道:“如果贵国国内都是像您这样的精英俊杰,那么我国正在酝酿的入侵计划确实不足为惧。”

    我摇头笑道:“客气恭维就免了。对你家大人我十分感激,所以说吧,不必客气。”

    皮莱斯*刚萨雷斯点点头,用极低的声音开口道:“我家大人认为孙先生值得深交,所以提出了一个双赢互利的计划!”

    我微笑道:“双赢互利,我很喜欢,说吧,我在洗耳恭听。”

    西班牙人紧盯着我的眼睛道:“西英之间必有一战!若是我国获胜,则孙先生在欧洲的利益将大受威胁,我家大人愿意提供有限庇护,以百分之三十股份为代价。”

    我点点头道:“这个要价不高,的确是友情价。那么另一半呢?”

    皮莱斯*刚萨雷斯目光闪烁,似乎很不情愿的道:“但是一旦英国侥幸赢了,大人担心上面会大换血!朝堂之上,失势之人不如狗,万一真到了这一天,还望孙先生能够看在往日交情,至少保证阿尔弗雷德少爷平安无事、一生荣华!”

    我不由的哑然失笑,轻轻鼓掌,这倒弄得皮莱斯*刚萨雷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我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阿尔弗雷德大人不愧为政坛常青树!眼光独到,快人一步!请你回去后如此回复——孙某人完全同意上述提议!必不辱命!”

    皮莱斯*刚萨雷斯的表情十分复杂,我的欣然同意让他十分欣慰——这印证了老阿尔弗雷德的猜测。但我的“狂妄”态度却让他很不爽——这同样印证了老阿尔弗雷德的猜测。

    我端起杯子,对着他微微一举,轻声道:“我又狂妄的理由,朋友。回去照实说就是了,时间会证明我的正确!”

    皮莱斯*刚萨雷斯却撇撇嘴道:“我欣赏你的自信,孙先生,不如我们打个赌吧!赌约就是方才所说的事项,如何?”

    我微笑道:“赌注五千金币,少不少?”

    皮莱斯*刚萨雷斯举起右手,和我在空中一击。这个层次的人说话,不需要字据,有句话就够了。

    当然,为了表示我的谢意,我将他这几天反复挑选过的几件东西都作为礼物赠送给他,价值不过二、三千银币,钱不多,心意到了,老小子很高兴。

    我却没想到,这区区二、三千银币却换来了另一个消息,尽管只是一句:最近似乎有人想要对女王不利!

    说完,皮莱斯*冈萨莱斯就重新戴上兜帽,急匆匆的走了。

    对女王不利?难道是......

    我坐在那儿,思考了一会儿,立即准备起身拜访伊丽莎白一世!临走时又转回来,贴身带上了吞光剑以备不时之需。

    马蹄疾驰,绝尘而去,目标直指英国心脏——威斯敏斯特宫!

368.女王的危机

    事实证明,没有任何一位上位者、成功者的所得来自于侥幸。

    我必须帮助伊丽莎白,因为我还需要她还对抗西班牙。如果一旦失去了她,那我将从此离开欧洲、非洲和美洲。

    失去了新教英国的支持,同为新教国家的荷兰也支撑不了太久,这就像多米诺骨牌,牵一发而动全身。

    历史上伊丽莎白一世赢了,但是两世为人的经历告诉我,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一系列偶然的叠加。我的出现也许已经改变了某种偶然,所以我不得不全力以赴。

    赶到威斯敏斯特宫时正好是下午茶时间,女王正带着她的侄女,在后花园悠闲的品着茶。

    见到我来,伊丽莎白一世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道:“墨西哥侯爵,你是来与我分享这些醇美新茶的吗?”

    我行礼后看了女王一眼,随即微笑道:“乐意之至,不过我想我还有更多东西与您一起分享。”

    伊丽莎白一世的眼里闪过一丝精芒,随即温和的笑道:“那正好,快请坐。我对你带来的新鲜事物总是很感兴趣。”

    我在女王下首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是我让人送给她的今年的新茶,上好的西湖龙井。品了品,便放下手来,轻轻的道:

    “最近伦敦街头似乎热闹了不少,穿着牧师袍的人少了,鱼店也总有生意。”

    我的一句话分为三段,却表达了三重意思。伊丽莎白一世听到之后微微一怔,随即微笑道:“除了星期五,我也喜欢吃鱼,当然,也包括伊莎贝拉,对吗我亲爱的?”

    伊莎贝拉站在伊丽莎白一世侧后方,微微躬身道:“是的,陛下。墨西哥侯爵的消息我也有所察觉,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伊丽莎白一世再次看向我,向我做了个继续说的表情。我淡淡的笑着道:“今天正好是星期五,中午之前码头的黑鱼市都在开张,这想必也是正常的。”

    女王皱了皱眉眉头,随即轻轻放下茶杯,淡淡的道:“我已经下令,全国信奉新教,星期五不吃鱼,看来伦敦的执政官落实的并不好。”

    说完,她就要抬手喊侍卫,估计是有人要倒霉。我却开口制止她道:“女王陛下,我倒认为这不是一件坏事。”

    伊丽莎白一世微微抬起的手又再次放下,随即平静的问道:“哦!看来还有我没有考虑到的问题。”

    我也放下茶杯,盯着女王的眼睛轻声却肯定的道:“刀子只有藏在身后才可怕,拔出来之后,就不吓人了。”

    伊丽莎白一世听着我的话,想了想,还是抬起了手,侍卫长立即来到她的身边,躬身行礼。

    “警卫圈扩大二十米。”伊丽莎白一世下令,侍卫长立即去执行了。

    我偏过头,所有的侍卫都在向外渐渐扩散开,围成一个大圆。

    “那么现在安静了,墨西哥侯爵,请说正事吧。”伊丽莎白一世望着我道。

    我收回看着那些警卫的视线,对着女王笑了笑,随即严肃下来低声道:“我得到消息,有人要对女王陛下您十分不利。”

    伊丽莎白一世和伊莎贝拉对视了一眼,随即带着一丝淡淡嘲讽的微笑道:“我终身不嫁,就是将自己嫁给了国家!想对我不利的人大有人在,但却依然改变不了我的初衷。”

    我微笑着道:“对于您的伟大牺牲和国家情怀,我是十分崇敬的。不过,最近有大量从英国逃亡到法国、西班牙的天主*教*徒再次返回了英国,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女王没有作声,而是定定的看着我。于是我继续道:“他们的状况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他们之中有不少富商和经纪人,据说最近在伦敦和附近修筑改造了不少大屋子,当真是不错的据点呢。”

    伊丽莎白一世的脸色微微抽动了两下,却随即颇为玩味的道:“你的消息很准确,却不知来源是哪里?”

    我淡淡的道:“自从在大明朝统兵之时,我就常年致力于情报收集,自然还是有些微末伎俩的。”

    伊丽莎白一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们东方人真是含蓄。你所掌握的消息,我都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得到的,你竟然说这是微末伎俩。我该夸你谦虚呢,还是该批判你虚伪呢?”

    我哈的笑了一声方才答道:“艺术与淫*秽都只有一墙之隔,更何况谦虚与虚伪,这并不是事情的重点,对吗?”

    伊莎贝拉接口道:“侯爵阁下,还请您向西说明,这对我们很重要。”说完,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我朝她点点头,望向伊丽莎白一世道:“我得到消息,法国、西班牙的天*主*教*徒和英国本土人员勾结,意欲解救被您囚禁的玛丽女王。”

    看着伊丽莎白一世脸色一滞,我故意改口道:“哦!不对,玛丽女士。”

    女王才骄傲的昂了昂头,威严的道:“英国直有一位女王。”

    我点头笑道:“是的。目前是的。不过这帮人的胃口并不小,他们并不满足于解救具有英国王室位第一顺位继承权的天主*教*徒玛丽女士,更希望她能够尽快登基正位才是!”

    伊丽莎白一世眼中闪过凶狂的怒火,片刻后却又隐没下去。她大概是想到这些怒火不该倾泻于我,而我表现出来的这些,已经足够成为这件事上——甚至不仅仅限于这件事上,成为她的强大助力!

    “我想,也许你会有兴趣见一个人。”伊丽莎白一世忽然说道。这不是一个疑问句,也不是设问句,而是陈述句。

    她回头对着伊莎贝拉道:“让沃尔辛厄姆到这里来。”

    伊莎贝拉点头行礼去了,女王则和我继续品起了茶,再不说刚才的事。她不开口,我也不开口,茶水续了三次,伊莎贝拉才带着一名男子重新回到了后花园。

    来人就是伊丽莎白一世的亲信、伦敦情报机构的头目、女王的心腹、军情五处六处的负责人——沃尔辛厄姆!

    这位传说中手眼通天、心黑手辣的情报头子四十多岁,枯瘦,卷发,穿着黑白相间的套服,尽管是夏天,所有口扣子依然一丝不苟的扣着。

    他站在那里,面容冷漠,宛如一具石像,目光更是冰冷的仿佛不化的坚冰,只有在看向伊丽莎白一世的时候,才间或流露出一丝狂热和崇拜的意味来。

    伊丽莎白一世也换上了一副高冷的面目,不再是方才言笑晏晏的优雅女士,再次成为了那个英国至高无上的女王!

    “沃尔辛厄姆爵士,这位是墨西哥侯爵孙启蓝阁下,他最近有一些很有价值的发现,与你一直关注的查特雷大厅有着十分相似的地方。”

    伊丽莎白一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洞,但是却十分明确:“我想你可以说说你的情况,也许能够和墨西哥侯爵的消息相互印证。毕竟......”

    她的目光闪过一丝狠厉:“毕竟,我们也是为了国家。”

    国家这个词明显最沃尔辛厄姆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他宛如枯木的脸上顿时现出一丝生机,对着女王行了一礼之后方才转向我,行了个刻板的贵族礼道:“见到你很荣幸!墨西哥侯爵阁下!”

    我微微欠身,对着这个传说中的冷酷人物稍稍还了一礼,淡淡的道:“久闻大名!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爵士。”

    这位情报头子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道:“哦?我很出名吗?这对我的事业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淡淡笑道:“不,对于您的深藏功与名我十分钦佩,不过正所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们不过是各有各的办法罢了。”

    女王听我说的有意思,忍不住微微笑了一声。我对着她欠身一礼后,方才再次转向沃尔辛厄姆道:“我还知道,你为了保密身份,一对子女都姓了不同的姓氏,从小寄养在乡下。”

    沃尔辛厄姆的瞳孔立即剧烈收缩起来,眯缝着眼睛看向我!甚至透露出一丝森寒的杀意。

    我淡淡的继续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相信我,如果我想对你不利,凭你的手段伎俩,没有人会知道你去了哪里,就像你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说完我不理会他的错愕表情,微微带着不耐烦道:“所以快一点儿,我的时间宝贵。”

    按理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在伊丽莎白一世面前我不该这样不留情面的对待她的手下,但是我还是这样做了,因为我自有自己的考虑。

    说白了我是想要告诉伊丽莎白一世,我并不是她的下属,我这样做完全是帮忙,所以她也大可不必对我拿腔拿调,大家精诚合作才是王道。

    果然,沃尔辛厄姆听完我的话之后明显一愣,微微回头看了伊丽莎白一世一眼,女王点点头,他才彻底收回了轻视的心思,开始盘算着该怎么说。

    他思考的时间很长,当然,长不过我和伊丽莎白一世的耐心。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等待,毕竟该着急的本就不是我。

    良久之后,沃尔辛厄姆清了清嗓子,开口了:“以您的手段,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些面上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的确,在这件事了,我们已经遇到了一些麻烦。”

    我暗暗冷哼了一声,这些该死的英国佬,明明心里很慌,面子上还是一副死绷绷的样子。

    于是我端起茶杯淡淡的道:“愿闻其详。”

    一切方才按照我的构想,完全步入了正规之中。

369.伦敦谍报战

    不得不承认,沃尔辛厄姆作为英国枢密院头号人物、伊丽莎白一世的一号秘书,还是一个相当值得信赖的可靠人物。

    这种信赖的来源在于他对职责的一丝不苟、他对伊丽莎白一世的无限忠诚,包括他对天*主*教由惧生恨,以及新*教赋予他的踏实感觉。

    这一切的源头在于他早年的一段“难忘的”恐*怖经历!

    一五七二年,仍然年轻的沃尔辛厄姆带着家人去巴黎活动,结果正好遇到了摄政太后凯瑟琳掀起举世震惊的圣巴托*洛*缪惨*案!

    作为一名新教*徒,他躲在屋里亲眼目睹了几千名教*友被拖上街头,残忍的杀害了!

    他们当中有成年男女,有老人,有孩子,有孕妇,但归宿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被鲜血染红了的塞纳河!

    尤其是他的好友——法国胡格诺派宫廷领袖、海军上将加斯帕尔·德·科里尼,他在自己的屋里被残杀,尸体从窗口被掷出!这名德高望重的贵族最终横尸街头,任人践踏!

    尽管几天之后沃尔辛厄姆侥幸逃离了血腥的巴黎,但这段经历却在他心里形成了无法弥合的巨大阴影!

    沃尔辛厄姆暗暗发誓,绝不让这种惨案在英国重演!为了这个目标,他发誓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哪怕死后下地狱!

    伊丽莎白一世是英王亨利八世的女儿。为了本国利益和教*派问题,大大的得罪了罗马教廷!

    他归天之后,关于继位者的问题引发了欧洲的广泛关注和插手——同样信仰新*教的伊丽莎白一世遭到了西班牙、法国等保守国家天主*教*徒的强烈敌视,认为她将损害其他邻国的利益。

    再加上伊丽莎白一世为了保持英国王室的血统纯正,以及都铎家族对于国家的掌控力不受影响,她选择终身不嫁!

    尤其是她坚决拒绝了腓力二世的求婚之后,更是从根子上杜绝了西班牙国王通过联姻吞并英国的可能性!

    这让包括西班牙、法国、德国在内的罗马教廷保守势力恼羞成怒!这也导致英西长期在军事上对峙、英法长期在经济上对立。

    当然,这也促成了英国与尼德兰这对难兄难弟的紧密结合!此举动更是触动了西班牙的核心利益!毕竟尼德兰一直是西班牙的后花园和钱袋子。英国此举无疑是动了他最大的奶酪。

    所以西班牙一直在图谋扳倒伊丽莎白一世,换一个天主*教*信*徒掌权!

    所以,年轻能干、野心勃勃、一直图谋上位的苏格兰女王玛丽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可惜伊丽莎白一世棋高一筹,提前寻了个由头将玛丽软禁起来,而且一关就是十多年!

    最近两年,随着英西关系的不断恶化,西班牙、法国对英国的渗透和颠覆也是愈演愈烈!

    大量从英国逃难到法国、西班牙的天主*教*徒开始偷偷潜返英国,这些狂热的青年图谋救出玛丽,而他们则都以卫道士自居,对于殉*道抱着平静甚至期望的态度。

    但是最近以来,沃尔辛厄姆的情报体系带回一个可怕的消息——这些玛丽的支持者不再满足于救出玛丽,而是谋划着刺*杀伊丽莎白一世,并由玛丽取而代之!

    这些狂信者在伊丽莎白一世的床单、马鞍、饮食和饮水中到处下*毒,期待着伊丽莎白一世能够如愿中招!

    但已经统治了英国二十四、五年的英国女王依然坚如磐石——她发现了不少玛丽一党的恶行,她却没有声张——她需要证据,足以给玛丽定罪甚至处死她的证据!

    为此她不惜以身犯险!

    而玛丽的斗争水平也在不断提高,在本国爵士莫思克的帮助下,她的信息传输水平越来越高!不但开始运用密码传输信息,而且更是准确的掌握了女王的行程和军队调度情况。

    沃尔辛厄姆为此绞尽脑汁,他的信件拦截系统其实相当成熟,尤其是他拥有当世最好的情报分析专家托马斯*菲利普斯以及他的专业团队,这让情报获取更加高效!

    他们不断的将玛丽与莫思克爵士的信件破译出来,并且派出情报人员化妆成被打入监狱的天主*教*徒,深入一线刺探情报,获得了相当多的有效信息!

    沃尔辛厄姆坚定的认为,女王不该在王位的问题上一直忧心忡忡!这些事情应该尽快解决!

    所以他用了大量心血,建立起了一个自伦敦、巴黎、里斯本到君士坦丁堡的情报网,抓捕了成百上千的天主*教神父和支持者,并且用包括铁处*女在内的残酷*刑法,让这些人几乎全部有来无回!

    可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沃尔辛厄姆却疑惑的发现,他们能拦截到的玛丽的信息越来越少!

    他相信,这些变化来源于莫思克爵士的心腹——密码专家托马斯*摩根,以及作为信使的法国神父吉尔伯特*吉福德!

    随着这两个人潜入英国——军情五处、六处得到了消息,却没有抓住二人——玛丽的信息就几乎断绝了,偶有所得也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沃尔辛厄姆明知道玛丽依然在对外联络,却再也找不到蛛丝马迹,这让情报头子十分恐慌!

    他下令彻查所有玛丽身边的来往人员,所有进出查特雷大厅的人员都要接受全面检查——他们必须脱掉所有的衣服,接受没有任何限制的检查!

    甚至对玛丽女王的女仆也是如此——这些都是违反国际公约的,所以沃尔辛厄姆申请了王室的特别执行权,双方的斗争更加尖锐起来!

    但是尽管如此,却依然找不到玛丽传递出的信息,这几乎令沃尔辛厄姆坐卧不安!

    就在此时,他接到了女王的召唤,并且见到了我,我不由得感叹,福大命大的家伙,你该为遇到我而祈祷!你们的上帝并没有放弃你这迷途的羔羊!

    位于伦敦市中心闹市区的一座民房里,这里看起来与周围的民房并无二致,但是里面却是另有洞天!

    无数的情报人员就像辛勤的蜜蜂,紧张而高效的工作着。一个卷发男子迎了过来,沃尔辛厄姆向我介绍,这位就是他手下的情报专家托马斯*菲利普斯。

    这里有个规矩——进来的人只有两种:自己人,以及带着镣铐的囚犯。我走在最前面,沃尔辛厄姆态度恭敬,当然是自己人。

    沃尔辛厄姆给了托马斯*菲利普斯一个询问的眼神,这情报专家立即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他动作之猛,让我几乎以为他要把头皮抓下来了!

    “没有线索!是的!没有线索!”托马斯*菲利普斯苦恼的嘟囔着:“我们找不到玛丽的信息,是的!完全找不到!”

    屋里的气氛十分凝重,我走到一张大桌子上前,缓缓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他们的搜查记录看了看,将之递给了墨。

    沃尔辛厄姆和托马斯*菲利普斯看到我的动作,默默无语的对视一眼,却都默契的没有做声。

    墨看了三遍,微微摇了摇头道:“先生,他们的检查很粗糙,我想我可以很轻松的在其中夹带信息。”

    沃尔辛厄姆和托马斯*菲利普斯先是一愣,后者更是几乎要跳了起来:“你在质疑我的专业性!”

    墨带着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却先是回头对着我请示道:“先生?”

    我淡淡的道:“为了女王,多少教教他们。”

    墨点点头,招了招手,一名下忍走到他身边。墨悄无声息的用日语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下忍立即下去了。

    屋里的人默默地等待了五分钟,连动作都没变过。直到那名下忍回来,站在墨的旁边。

    墨随意的道:“我用很粗浅的办法让他藏了一些情报,你们找找吧!”

    沃尔辛厄姆点点头,对着托马斯*菲利普斯又使了一个眼色。

    这情报专家立即站不住脚了,急不可耐的就要实施检查。忽然想起这是盟友,甚至是老师,而不是之前对付的敌人。

    于是他先客气了声:“抱歉。”得到下忍的首肯之后,他才和另外两人搜查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下忍重新穿起了被托马斯*菲利普斯等人来来回回翻了七八遍的衣服,依旧那么平静的站立着。

    托马斯*菲利普斯双眼血红,他用遍了所有的检查方法,却依然没有收获。沃尔辛厄姆也是叹气连连,默默无语。

    对一名专业技术人员最大的打击,就是彻底击溃他的专业自信!

    沃尔辛厄姆却无暇顾及托马斯*菲利普斯的心情,向着我行礼道:“请公布答案吧!侯爵阁下!我预感我们将大开眼界的!”

    我点点头,墨立即开始讲解道:“拿下最下面一颗扣子。”

    下忍照做,那是一颗布制的扭绞似的扣子,他手指翻动几下,立即将那扣子摊开成了一张巴掌大的布片,上面赫然写着“第一号”三个字。

    接过扣子,托马斯*菲利普斯的手在颤抖,他死死的盯着那扣子变作的布片,满脸的不可思议。

    墨又道:“内衬。”

    托马斯*菲利普斯猛的抬头!还有!?

    却见下忍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在衣服下摆一划!托马斯*菲利普斯皱着眉头,那里他们检查了,甚至把衣服都拆解了一遍又缝了起来,却没有任何发现!

    下忍撕下一片布片,用两根手指沾着口水一搓、向两边轻轻一撕!那布片立即从中间缓缓分开,变成了一样大小的两张!

    中间位置大大的书写着“第二号”三个字,托马斯*菲利普斯和沃尔辛厄姆只能相对呆滞。

    似乎是准备完全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墨淡淡的又道:“牙齿。”

    英国的两名情报人员已经完全麻木了。他们茫然地看着下忍张开嘴,从嘴里扣了扣,片刻取下一枚假牙!

    从中间扣了扣,拿到了写着“第三号”的纸条……

    在他们呆滞之际,墨继续淡淡的道:“这只是一些粗浅的夹带方法。其他方面还有很多漏洞。比如面包里、头发里、耳孔里,以及……”

    “酒桶的木塞里!”我淡淡的接口道。

    沃尔辛厄姆和托马斯*菲利普斯眼前顿时一亮!他们此时已经像是两个得到真传的小学生,兴高采烈的组织人手去检查了!

    当然,有些地方是明着来的,有些则是暗着来的。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我喝了两口红茶,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全场肃立恭送,这些粗浅的事,还是让他们先学着做吧。

370.渐紧的索套

    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问题被发现,而是被发现了却没有人告诉你。

    玛丽目前遇到的就是这么个局面,她和吉尔伯特*吉福德的通信很快被发现,正是在我所说的——每天从啤酒厂运往查特雷大厅的啤酒桶里!

    法国神父在啤酒桶的木塞上做了手脚,将书信隐藏其中,就那么将看守和情报人员日思夜想的东西放在他们鼻子下面,堂而皇之的运进大门,等玛丽写好回信,再用同样的方法运出去。

    找到信件之后,托马斯*菲利普斯和乌尔辛厄姆简直欣喜若狂!这种失而复得的感受让他们第一时间想起了我,我也不含糊,第一时间来到了他们的工作站。

    信件是用柠檬汁写在一种老旧斑驳的纸上的,这种纸一般不好找,但是难不倒专门做情报的托马斯*菲利普斯。

    他很快找到了这种纸张,并且用一把并不太锋利的裁纸刀裁出了几乎与原件等大的几张。

    这张纸是一次性的,火烤之后就会废弃,托马斯*菲利普斯担心上面还有其他防伪手段,所以在正式开始火烤程序之前,他和他手下的技师几乎将这张纸来来回回查探了几十遍!

    “气味”,墨开口道。托马斯*菲利普斯点点头,这上面充斥着一股花香,是玛丽手上和身上的味道。这种宫廷香料不常见,但是同理,对专业的他们而言找到并不太难。

    新建依然是用密码写的,不过这种密码基本上已经被托马斯*菲利普斯破解了!

    破解工作一般都是先慢后快,在找到头绪之前,往往长时间没有进展。但是他们很快从“a、e、i、o、u”五个元音字母上找到了突破口。

    毕竟不管密码怎么改变,英文单词的拼写是不会变的。于是他们从简单的单词着手,很快就破解出最常用的诸如“and”“but”“so”“than”这些连词和介词。

    而后他们顺藤摸瓜,慢慢的蚕食着其他的十几、二十个字母,最终破解了这套密码。

    经过火烤之后的纸张上缓缓浮现出几行文字,据托马斯*菲利普斯说,这已经是进阶版的密码,需要一点处理时间。

    托马斯*菲利普斯便工作边絮絮叨叨的说,对面的情报专家叫摩根,和自己算是同门师兄弟,技术手段不错。

    这一次他的这位师兄弟在原来密码版本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些小手段——比如他们将一些特殊的符号掺杂在单词之中,增加了破译的难度和周期。

    不过拓本已经仿制好了,我拿着原件对比,模仿字体有最顶尖的字体专家,可以称为天衣无缝。托马斯*菲利普斯手下的仿制团队很专业,就连纸张上的皱褶都完美还原了。

    拓本被塞在酒桶塞里送出,一如它被送进来时的样子。当然,严格意义上讲,它就是送进来时的样子。

    最终那段文字被破译了出来:女王的海军和陆军最近会大规模调往非洲,抓紧机会杀了她!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但是在场的人人都知道,这就是玛丽的心声!字字诛心!

    看来作为内鬼的莫思克十分敬业,这项兵力调整是方才做出不久的机密,居然已经被玛丽知道、并且顺着自己的途径透露了出去!

    不可小觑。我心里暗道,虽然这次调动也是一个幌子——引蛇出洞的幌子,但是对方的反应速度实在不弱,还需要我们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这条信息迅速得到了有效运用,伊丽莎白一世那里很快传来消息——按原计划行事,尽可能收集玛丽谋反的证据,将其一举拿下!

    等待是件熬人的事情,我就坐在那里,看着乌尔辛厄姆在玛丽的文字空白处缓缓的手绘了一个绞刑架!我知道,他在心里已经给玛丽判了死刑,只是执行时间还未到。

    第二天凌晨,送啤酒的马车再次如期而至,进门之时,啤酒公司雇员吉姆被叫道屋里填写新规定的出入凭证。

    吉姆嘟囔着说:“我都忘这里送了二十年啤酒了,怎么今天开始填写出入凭证?嗨!彭柯,我这张脸还不算出入凭证么?”

    彭柯是查特雷大厅的老看守,在这里当值了二十多年,和吉姆是老朋友了。

    他听吉姆这么说,不由的也摇头道:“嗨!老朋友,反正你又不回写字,进来按个手印就好了!来吧,来吧!我这还有葛丽密做的牛肉汉堡,你要不要尝尝?”

    体重大概有三百磅上下的吉姆对“吃”这件事十分热衷,二话不说就蹭下马车,进屋大快朵颐去了。

    他吃的很香,当然应该香,这甚至可以说是整个英国最昂贵的早餐!因为这顿早餐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兴衰、荣辱......

    十分钟后,吉姆幸福的在衣服上蹭着手出来,还笑呵呵的与屋里的彭柯告别。走到马车前,艰难的坐上车架,口中轻轻一声“乌尔——驾”,拉车的老马立即缓缓走了起来。

    “他在问玛丽,调动将在什么时候开始!并表示到时候将有十个人,以及一百个追随者与他一起,营救玛丽出去。”托马斯*菲利普斯激动地拿着拓本,有些神经质的说着。

    “刺杀伊丽莎白女王的另有其人,他们将在同时动手。”乌尔辛厄姆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侯爵阁下,你认为我们应当怎么办?现在就拿下吉尔伯特*吉福德吗?”

    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还有那个专管密码的摩根。”

    我摇晃着右手食指笑着道:“不不不!我们东方有句古话,放长线,钓大鱼。如今这鱼线才放出去你就急着收网?你不是一个好渔夫!”

    乌尔辛厄姆皱眉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参与到他们的通信当中?”

    我点头道:“正是此意。具体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乌尔辛厄姆和托马斯*菲利普斯对望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玛丽的回信在下午茶前后就写好了,封装回了啤酒桶的木塞里。得到它不是什么难事,破译之后意思也很明确。

    大意是这项调动是秘密进行的,大概在未来十天就会有动作,具体需要外面在伦敦港码头盯梢,她并不清楚。

    乌尔辛厄姆此时已经开了窍,他指示托马斯*菲利普斯重新伪造了一张玛丽的书信,内容不过是在她原来的表述之上加了一个问题:

    “来营救的都有谁?到时候我该相信谁?”

    这是一个足以改变一切的问题,托马斯*菲利普斯将检查了十几遍的信条重新塞回啤酒桶木塞,目送着它远去,就像是在送别自己的情人。

    当天晚上,乌尔辛厄姆又得到消息,吉尔伯特*吉福德方面又有了新的进展,这个人的位置已经基本被锁定了!

    他就住在伦敦西部的一座林中别墅里,当然,他在斯塔福德也有据点,不过几天才回去一次。乌尔辛厄姆猜测,那是回去和上面接头,我认可了他的观点。

    第二天一早,啤酒厂的吉姆按时送来了我们想要的东西——营救者名叫安东尼*巴拉德,英国勋爵,坚定的天*主*教*徒,狂热的倒女王派,此时已经完全被边缘化的人物。

    乌尔辛厄姆挥了挥手,自有人领命前去,不过不是抓捕这家伙,而是按照我说的放长线、钓大鱼,在本来就长长的跟踪名单后面又增加了安东尼*巴拉德的名字。

    吉尔伯特*吉福德还表示已加派人手盯着伦敦港,只要这边一有动静,他们的行动立即展开!

    此时的乌尔辛厄姆二人对我已经相当尊崇,看大玛丽表示安心的回信之后,他又交代托马斯*菲利普斯加上了一些问题,看似旁敲侧击,却能够穿成信息链条,这对我们的工作十分有利!

    接下来的几天,这样的灵异书信在查特雷大厅和伦敦西部庄园之间通过一只啤酒桶密切的往来着。

    玛丽和吉尔伯特*吉福德,以及他们身后的天*主*教势力都认为,玛丽和本阵营的春天即将到来,却不料恰恰相反,套在他们脖子上的索套正在渐渐收紧、越来越紧!

    然而事情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意外,就在第五天,也就是我们准备实施部队虚拟调动的前三天,突然发生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情况!

    吉尔伯特*吉福德被捕了!

    不是因为他和玛丽的书信来往被其他人发现,更不是乌尔辛厄姆下达的命令,而是因为当地治安官发现有人在周五早晨购买现杀的活鱼——按照当地人的习惯,都是吃新鲜鱼,所以这鱼一定是今天食用的。

    可是根据女王的法令——星期五不吃鱼,这是新*教*徒的政治表态,可眼下居然有人敢顶风作案?

    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责任心极强的治安官立即开始明察暗访,一举查获了藏在伦敦西部一座林间别墅里、一楼与二楼之间楼梯下面隔间中的天*主*教神父吉尔伯特*吉福德!

    当这个人被压到乌尔辛厄姆和我面前时,我们不由的相对苦笑。这个人最大的价值在于他能够提供实时的消息,抓来之后意义就不大了。

    就像活鱼才能保持新鲜,一旦上钩,势必无法长期保鲜一个道理。

    可是人已经抓了,我们此时必须当机立断。因为对方的链条很完整,这颗纽扣脱落之后,怕是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然而事情却没有想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尽管我在收到情报后的第一时间就下令先斩后奏,立即抓捕安东尼*巴拉德、以及摩根等人,但现实情况却依然慢了一步!

    他们把目标跟丢了!

    包括两人在内的几位跟踪排行榜靠前的大佬发现不对之后立即转移,乌尔辛厄姆的手下抓住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杂鱼!

    不得已之下,乌尔辛厄姆秘密请示了伊丽莎白一世,对整个伦敦的进出实施了明里暗里的封锁,抓捕那些逃脱的家伙。

    但这并不是我们的目的,而我也清楚的知道,套在玛丽脖子上的索套,彻底收紧的时限已经到了......

371.玛丽的穷途

    当清晨的曙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查特雷大厅昏暗的室内,玛丽*斯图亚特睁开了半闭着的眼睛,望向了照射进阳光的窗口。

    不知为什么,昨晚她睡得很不好,这对一向安眠的她来说是个例外——或许是太兴奋了吧!

    玛丽如是对自己说。

    她是在一阵喜鹊的叽叽喳喳声中醒来的,3在她的家乡有句谚语:看到一只喜鹊代表悲伤,两只则是开,三只是女孩,四只是男孩,五只是银子,六只代表黄金,7只却是秘密的意思。

    玛丽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向外望去,正好看到一群喜鹊扑闪着翅膀准备起飞。

    肯定是超过五、六只的,玛丽心道,这肯定不是坏事。

    甚至在她心里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吉尔伯特*吉福德告诉她,他们不日就将动手,大概率成功!

    莫非......就在今天?

    正在发怔,不愿处又有两只灰兔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凯尔特人一直认为兔子代表着幸运,这让玛丽心情大好!

    一大早的,吉兆连连!看来我玛丽*斯图亚特翻身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想到这里,这位曾经的苏格兰女王不由的有些眼眶湿润,这是一种苦尽甘来之后激动的表现。

    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很多,多到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

    据说她出生一周后就被确定为苏格兰女王,绝对是含着金钥匙,不!钻石钥匙出生的贵族典范!

    聪明漂亮的她五岁时就被送到了法国——作为太子妃。在那里她度过了十分幸福的童年,宫廷里面很多人都喜欢她,所以她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也交到了诸如玛格丽特这样的朋友。

    但不幸的是,她丈夫弗朗西斯即位不久就挂了——凯瑟琳的儿女当中除了日后成为亨利妻子的玛格丽特——也就是传说中的玛戈王后十分健康漂亮之外,几个儿子都是弱鸡中的弱鸡,。

    在死因尴尬的丈夫被下葬之后,玛丽成为了法国的皇太后,但是摄政掌权的却是太皇太后凯瑟琳。婆媳关系这件事还是不提也罢,总之这皇太后当的十分窝心。

    而且她当初与弗朗西斯的婚姻里附有秘密协议,如果玛丽死后无嗣,则苏格兰归并于法国统治!

    玛丽不甘心因为自己丈夫的无能而降国家权力拱手相让。于是不久之后,上蹿下跳的玛丽以苏格兰女王的身份返回了苏格兰,重新成为了苏格兰的统治者。

    在玛丽兴高采烈的准备开始一舒郁气、像凯瑟琳那样施展抱负之际,残酷的现实却让她无比煎熬挠头!

    宗*教*斗争!就个词汇就像一个沉重的枷锁,牢牢的拴在玛丽的脖子上。

    在苏格兰,天*主*教*徒和新*教*徒斗的昏天暗地,而新*教*徒的领袖不是别人,却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尽管这个私生子不能即位,但谁也没有规定人家不能捣乱啊!

    玛丽自幼在法国宫廷里接受了正统的天*主*教培养,信仰笃定。但是她悲哀的发现净身出户回到苏格兰的自己完全没有军事实力,根本斗不过自己这位吵闹的弟弟!

    这时,在法国隐忍多年带给她的耐心和耐性帮助了她——她打碎牙和血吞,容忍了新*教*徒。甚至在之后的两年中,她还迫于某些方面的压力,与这位并不同心的弟弟一起,做出很多不利于天*主*教*徒的决定。

    这种鼠首两端的行为遭到了天*主*教*徒和新*教*徒的共同不满,但这并不是招致她最大苦难的根源。

    这根源来源于她政治上的不成熟!以及对个人欲*望的不理性追求。

    在前夫法国皇帝弗朗西斯死后五年玛丽选择再嫁,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英国天*主*教*徒表兄——达恩利公爵亨利·斯图尔特!这充分表示玛丽有觊觎英国王座的想法,从而引起了伊丽莎白一世的强烈猜忌。

    然而更不幸的还在后面,玛丽的二婚丈夫达恩利公爵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高人,婚后不久就和玛丽闹别扭,很让人尴尬和难以接受的别扭。

    原因有很多,比如这桩婚姻是未经过教皇首肯的,也未得到伊丽莎白一世的同意。再比如——玛丽混乱的私生活,已经彻底超过了达恩利的容忍界限,当然反过来也是如此。

    这对荒诞的夫妻做出了很多令人无言以对的事情。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玛丽偷偷与意大利音乐家戴维*里齐奥勾勾搭搭,传播甚广,达恩利本人都听说了很多不同的桥段。

    被绿了的达恩利忍无可忍,在半年后的一次晚宴后带人冲入玛丽的寝室,把里齐奥杀死,这件事轰动一时!

    然而可怜的里齐奥——姑且让我这么叫他——绝对不是给他戴上最绿帽子的那一个。仅仅一年后,达恩利就在爱丁堡外一栋宅第中死去!

    他所在的房屋是被火*药*炸*毁!尽管达思利事先有所警觉,企图在爆*炸前逃开,但只跑了几步便陈尸在花园中!

    尸体完好,仿佛是被窒息身死的,也可以说死因成谜。

    不过事情在不就直呼就有了线索——她很快嫁给了第三任丈夫博斯韦尔伯爵。此前玛丽曾多次表示自己深恨达恩利杀死戴维·里齐奥,而博斯韦尔又几乎同时休了妻子,两人不久就正式走到了一起。

    这样一来谁是凶手便昭然若揭,玛丽等于不打自招。这也让她的名声在英伦三岛进一步恶化,再加上很多不成熟的政策,导致不久以后的苏格兰便迎来了大乱!

    当时很多苏格兰人认为玛丽是不祥的,“认识她是倒霉的开始”!这就是玛丽女王的口碑。

    那一年年成很差,再加上宗*教倾轧愈演愈烈,苏格兰的新*教*徒大规模起兵造*反,直击玛丽女王的根基!

    兵力一直不强的苏格兰女王兵败卡伯里,被俘后遭监禁。

    而此时她做出了一个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决定——如果玛丽接受了反对派的诉求,采取更加折中的政治倾向,她为此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可是她却选择了逃到英格兰来,求助于姐姐伊丽莎白一世!她幼稚的认为伊丽莎白会帮助她恢复王位,这根本就是老鼠给猫拜年,自取灭亡!

    本来就深深忧虑玛丽威胁自己王位的伊丽莎白一世顿时感到简直是瞌睡遇上枕头,这也导致玛丽开启了自己辗转于英格兰各地、长达十六年的软禁生涯!

    今天就要结束了吗?玛丽激动的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玛丽浑身一震,激动之下她除了热泪盈眶,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湿润了!

    她压抑住情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道:“进来!”

    进来的是贴身女仆奥格玛,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凯尔特人后裔满脸通红,有些声音发颤的对玛丽道:“女王陛下!刚才来人通知,今天您可以出去放放风!是的,您可以自由的骑马!”

    玛丽内心滚烫,却依旧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淡淡的道:“哦!那就更衣吧。”

    换了一身紧身的骑行套装,玛丽带着女仆来到院子里,在帮助下二人分别登上了自己的马匹。

    “驾!”玛丽几乎是用灵魂喊出了这一声!胯下的白色骏马“稀溜溜”一声欢叫,当先跑出了本来宫门深锁的出入口。

    这是玛丽几年来第一次骑马,她激动的策马狂奔,以至于女仆奥格玛都有些追不上她的步伐!

    渐渐的,后面紧跟着他们的“护卫”被甩的没有了踪影,玛丽知道,机会真的来了!

    她在马上激动的浑身颤抖,认了认方向,便向着与吉尔伯特*吉福德约定的地方跑去!

    这个法国神父一定是被上帝祝福过的!玛丽心想,我要让他成为英格兰和苏格兰的主教!还有安东尼*巴拉德——那个负责营救自己的人,虽然记不清他的长相,但他要发达了!用神的名义保证!

    疾行十几分钟后,前面树林渐渐稀疏,仿佛听到了人喊马嘶之声!

    玛丽心情激荡下再次加速,转眼冲到了那些人群之前!

    面前有一百多人,都穿着约定的黑色斗篷,玛丽开口问道:“谁是安东尼*巴拉德?过来见我!”

    当先的一人立即走上前来,掀开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不算太年轻却十分坚毅的脸庞!

    “女王陛下,我是安东尼*巴拉德!感谢上帝,我终于等到了您!”男子开口道。

    玛丽已经拿出了隐没多年的女王范儿,威严的对着安东尼*巴拉德道:“感谢你!我的勇士!英国受苦多时的天*主*教教友会记住你今们的巨大贡献!”

    说着,她又压低声音继续道:“那边儿情况如何?成功了吗?”

    安东尼*巴拉德躬身道:“如您所愿,我尊敬的陛下!我建议您立即返回伦敦,主持大局!”

    玛丽喜不自胜的下令开拔!全然没有发现“安东尼*巴拉德”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

    刚往前走了几步,玛丽忽然发现队伍中发生了越来越强的骚乱!正要开口询问,树林中忽然冲出无数身着甲胄、手执利刃的武士!

    对方高喊着“捉拿反贼玛丽*斯图亚特”“抓住逃犯玛丽*斯图亚特”的口号,一往无前的压了上来!

    玛丽大惊之下,就想指挥队伍突围,可是她回头准备呼喝之时,却看到自己的一百多位“追随者”,包括刚才还邀请她回伦敦主持大局的“安东尼*巴拉德”,都已经乖乖扔下武器、跪地投降了!

    这个情况就像三九天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让玛丽入坠冰窟!

    激动之下,她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顶,她几乎觉得自己要坠下马来!

    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这么巧?是上帝要灭亡自己吗?

    就在绳索加身的一瞬间,玛丽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明悟,她剧烈的挣扎了几下,用生平最大的音量绝望的大喊道:“不!!这是个阴谋!!”

    绝望的声音在林间回响,鸟儿们吓得纷乱飞起!

    除此之外,再没有一丝回响……

372.女王的决心

    悲喜交加也好,冰火两重也罢,伊丽莎白*都铎此时的心中就是这种状态。

    在东方人的协助下,情报机关破获了西法等国操纵、表亲玛丽出头的,完全针对自己的谋杀案、叛国案,这是一件大喜事。

    但是问题同时就来了——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玛丽是前苏格兰女王,也是现在苏格兰国王詹姆士的母亲。詹姆士是自己推上去的,但是疏不间亲、血浓于水,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而且,自己未婚无嗣,横竖数来数去,詹姆士正是自己继任者的合格人选,排在榜首。

    同时,玛丽也是西班牙、法国等保守国家极为支持和关注的对象,昨天夜里,罗马教会通过西班牙照会自己,如果玛丽生命受到威胁,那么紧随而来的便是战争!

    大规模的、毁灭式的战争!

    内忧外患!内忧外患啊!

    放下端在手中、却已经冷却的茶杯,杯底与桌面轻轻碰撞,发出“当”的一声轻响,伊丽莎白又是一阵失神。

    伊莎贝拉在身后看着自己的姑妈魂不守舍,心中也是暗暗替她着急。她一百个能体会到姑妈的为难,却一万个爱莫能助。

    见伊丽莎白又去端那杯冷茶水,伊莎贝拉轻轻开口道:“女王陛下,换些热的吧。”

    伊丽莎白一世似乎被吓了一跳,身上微微一颤,但随即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答非所问的道:“她这几天在干什么?”

    她没有说她是指谁,但她知道她问的是她。

    “玛丽......前女王被关押在伦敦塔里,她在写信,不停的写信。”伊莎贝拉思考了片刻,才缓缓答道。

    伊丽莎白一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问道:“写给谁的?”

    “詹姆士国王。”伊莎贝拉随即补充道:“写了又撕,撕了又写。”

    伊丽莎白一世点点头,再次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罗利最近在干什么?”

    伊莎贝拉知道,姑妈还是希望她的哪位老情人能够有所觉醒,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撑她一把。

    然而事实总是那么伤人,伊莎贝拉咽了咽干涸的喉咙,方才沙哑着嗓子道:“罗利......罗利爵士最近发现了一些新玩意,就是来自东方的皮影戏,很是上心,几乎每天都泡在戏班子里。”

    伊丽莎白一世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发酸,自己曾经将这个男人视作未来唯一可能结婚的对象,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顿了顿又问道:“孙启蓝呢?他在干什么?”

    伊莎贝拉忽然有了精神似的,提高了一些音调答道:“墨西哥侯爵最近一直在改造战船!”

    伊丽莎白一世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背后的侄女再次问道:“为什么改造?”

    伊莎贝拉看着姑妈眼角日渐深刻的鱼尾纹,心里颇为伤感,却又尽力鼓起精神,用坚定的语气答道:“他在备战!”

    说着缓步上前,端起来伊丽莎白一世手边的空杯子,交给了身后迎上来的侍女,换了只杯子重新注满红茶。

    “墨西哥侯爵这几天一直在和海军总部联系,强化战船。”伊莎贝拉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听海军的人说,墨西哥侯爵的团队研制出一种新的火炮,可以在现有最强火炮的基础上,整体性能再提高百分之三十!”

    伊丽莎白一世端着杯子问道:“成本呢?”

    伊莎贝拉压抑着喜悦道:“成本不上升!姑妈!提升全在工艺上,成本不上升!”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大合适,便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当然,如果考虑到新技术需要培养新的技术工人,人力成本还是要相应上浮的。预计不超过......”

    她想了想海军方面提升百分之五成本的说法,出于稳妥考虑,继续说道:“大概要提高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伊丽莎白一世的声音有些空灵:“这百分之十就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吗?”

    伊莎贝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墨西哥侯爵还说,丛林里新的狼王要取代老的狼王,双方一定要经过生死搏杀。”

    说着走到伊丽莎白一世侧前方,看着姑妈的眼睛继续说道:“所以,英、西之间必有一战!侯爵说,没有经过战争洗礼的王冠是戴不稳的。”

    伊丽莎白一世抬眼看着伊莎贝拉,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见过他?”

    伊莎贝拉没来由的脸上一红,清了清嗓子方才答道:“是的,我去伦敦塔看望玛丽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你怎么看?”伊丽莎白一世又问出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

    伊莎贝拉鼓足了勇气道:“姑妈,你应该留下他!”

    在伊丽莎白一世略带疑惑的眼神中,伊莎贝拉继续正色道:“我是说真正的留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一个荣誉侯爵的身份虚虚的挂着他。”

    见女王不做声,伊莎贝拉继续道:“这名东方的船长务实、勇敢,有着超人的智慧的胆识,留下他,我们将开创更好的时代,放走他......”

    “放走他会怎么样?”伊丽莎白一世眯缝着眼睛望着自己的侄女,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回答“是!姑妈”的小女孩了。

    “放走他,我们就只能做历史的旁观者和见证者了。姑妈。”伊莎贝拉似说似唱的答道。

    伊丽莎白一世紧紧的盯着自己的侄女,良久说出三个字:“叫他来!”

    ......

    再次来到威斯敏斯特宫,在偏殿里见到了这位英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她的精神状态略显亢奋,但隐隐发红的眼眶和靠着厚厚的粉底才能遮掩的疲态都告诉我,她休息的很不好。

    “您在找我,女王陛下。”我行礼后淡淡的道。

    伊丽莎白一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说。我自然是行礼后坐在她对面,伊莎贝拉过来倒上了茶。

    “在抓捕玛丽的事上,你做的很好。我想我该赏赐你!侯爵。”伊丽莎白一世微笑着道。

    我不由的哑然失笑,摇摇头道:“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做完了、做好了才有钱拿。哪有做一半就主动领赏的?女王陛下,您可真是个好人!”

    伊丽莎白一世知道我话中有话,便端起杯子抿了一下,低声问道:“你认为,下一步还要做什么呢?”

    我也端起杯子闻了闻,又放下杯子,用咏叹调说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伊丽莎白一世目光闪烁,良久盯着我不说话。却忽然问我道:“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我不答反问道:“您想过不这么做的后果吗?”

    伊丽莎白一世皱了皱眉头道:“玛丽活着,没有战争,我有更多的喘息和发展的机会,不对吗?”

    我不由的又笑了:“女王陛下,我给您讲个故事吧。”伊丽莎白一世点点头,示意我开始。

    “狼来到小溪边,看见小羊正在那儿喝水。狼非常想吃小羊,就故意找茬儿,说:你把我喝的水弄脏了!你安的什么心?”

    “小羊吃了一惊,温和地说:我怎么会把您喝的水弄脏呢?您站在上游,水是从您那儿流到我这儿来的,不是从我这儿流到您那儿去的。”

    伊丽莎白一世接口笑道:“真是只可爱的小羊。”

    “可不是吗?”我耸耸肩继续讲道:“狼气冲冲地说:就算这样吧,你总是个坏家伙!我听说,去年你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

    “可怜的小羊喊道:啊,亲爱的狼先生,那是不会有的事,去年我还没有生下来呐!”

    “狼不想再争辩了,龇着牙,逼近小羊,大声嚷道:你这个小坏蛋!说我坏话的不是你就是你爸爸,反正都一样。说着就往小羊身上扑去。”

    讲到这里,我的脸上已经满是戏谑的笑意,轻声问道:“女王陛下,您对这个故事有什么看法?”

    伊丽莎白一世面色有些阴沉,嗓音略微沙哑的道:“他们不是狼!我也不是脆弱而无能的小羊!”

    我却毫不客气的道:“是狼还是羊,靠的是实力,是动作!而不是辩解!”

    伊丽莎白一世气的面色铁青,我放缓了声音,却依旧无比坚定的道:“他们有一,就会有二,继而便会有三、四、五、六。女王陛下,你躲得过圣诞节,还得提防着复活节,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疏,您能提防多久呢?”

    女王长长的出了口气,询问道:“可是,如果我杀了玛丽,接下来将面对的就是西班牙、法国的军舰和大炮!”

    我冷笑着问道:“西班牙海军军费每年上涨百分之二十,女王陛下请您告诉我,他们瞄准的是谁?”

    伊丽莎白一世默默无语,我缓缓站了起来,一把推开窗户,指着窗外对伊丽莎白一世道:“世界无比广阔,但只有强者才能翱翔,弱者绝无立锥之地!”

    “您执政以来,励精图治、加强海军,不断劫掠和削弱西班牙,我想您的最终目的不是偏安一隅,做个天下最富有的女人那么简单吧!”

    我的话语越来越尖锐,伊莎贝拉已经在后面给我不断的使眼色,想让我停下来。我却不为所动,就那么盯着伊丽莎白一世。

    我知道,我相信,我坚信,这个不世出的女强人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 ,伊丽莎白一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缓缓的放下茶杯,却依旧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我毫不回避的答道:“至少九成!”

    伊丽莎白一世有些愕然:“你竟然这么有信心?我们面对的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

    我傲然道:“曾经最强大的。而现在,他们必须接受改朝换代的现实!”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伊丽莎白一世的右手捏着茶杯,我几乎听到了皮肤与杯面用力摩擦发出的吱吱声,却依旧一言不发,默默的等着。

    忽然,伊丽莎白一世拿起茶杯,却没有放到嘴边,而是再次重重落下!

    “啪!”

373.风云将再起

    玛丽*斯图亚特死了。

    死于断头台,在几个月后的冬日里。

    对于她的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认识。

    在文学家的眼里,玛丽*斯图亚特的死是凄美的。他们把她和玛丽*安东内特——另一位断头王后相提并论。

    他们认为,玛丽·斯图亚特与玛丽·安东内特的命运都具有夺人眼目的传奇色彩,都是一个时代的最后化身,她们无可避免、身不由己的必将走上穷途末路。

    历史是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按照冥冥中的剧本演完自己光辉灿烂的、亦或是坎坷多舛的一生。但命运既然注定她们要演出一幕“落红归寂”的悲剧,她们便无法选择。

    那便是她们的宿命。

    在史学家的眼里,玛丽*斯图亚特的死是相应时代变迁波澜的号角。在血腥的十六世纪,王室衰微,贵族分裂,骑士没落,宗教改革,种种事端宛如瘟疫般波及了欧洲大陆,也包括隔海相望的英伦三岛。

    在那个年代,人们渐渐对**的罗马教廷失去信心,而眼前的纷乱却仅仅只是历史变革的前奏!

    在法衣的隐蔽之下,还有一股更大更汹涌的暗流蠢蠢欲动,那便是为当时的统治阶级、其实阶层所憎恨的资产阶级。

    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历史前行的脚步,代表衰败骑士阶级的玛丽·斯图亚特与固守没落封建王权的玛丽·安东内特殊途同归,她们终将埋葬于新时代的洪波之下。

    她们的殒命,恰是新时代到来的号角!

    在宗*教学家的眼里,特别是保守的天*主*教学者眼里,玛丽*斯图亚特倒下了,但是在很多人的心里,她却永远的站了起来。

    正如玛丽·斯图亚特在临刑前,曾在一件缎子衣服上绣过一句话:我的终结,就是我的开始。

    在她即将失去生命的前夜,她忽然明白了,只有自己悲壮的死,才是光荣的开始!全世界的天*主*教徒,以及罗马教廷,都将铭记她作为一位伟大殉道者的死去,她必将载入史册。

    她和她的同行者都认为,这是她对与她斗争了二十几年的敌人--伊丽莎白一世的最后的、也是最大的成功!

    然而,历史并不会因个人意志的改变而改变,即使那人是一个高贵的女王——人们并没有对伊丽莎白一世的所作所为进行更多的苛责,所有人都尊敬与赞美这位将他们带入黄金时代的女王!

    而这位伟大的女王此时正坐在我面前,拿着那张象征着西班牙向英国宣战的纸张发呆。

    而在这之前不久,还有另一张很类似的纸张,只不过落款的地方写着法国,别的内容基本雷同。

    她默不作声,重新将眼神盯在我的脸上,片刻之后,方才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我。

    “你有什么对策?”伊丽莎白一世问道,眼神里没有惊慌,只有压力。

    我拿起那张纸,随手扔在一边,抿嘴一笑道:“这不意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伊丽莎白一世苦笑一声,轻轻拍了拍桌面道:“有信心是好的。可是……”

    我微笑道:“女王陛下,这些年来您不是一直在备战吗?”

    伊丽莎白一世盯着我的眼睛,淡淡的道:“没错,我是一直在备战,可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同时抗衡西班牙和法国两个国家!”

    我点点头头微笑道:“这的确是个问题。”

    女王看见我的表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缓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轻轻的放下。用力抿了抿嘴唇,方才缓缓的道:“我在大明朝时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对于这样各怀鬼胎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

    “分化他们!”伊丽莎白一世双目放光的道。

    我微微笑了笑道:“没错!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西法两国的核心利益分歧不大,想让他们之间发生战争,难度很大!”

    伊莎贝拉在一边听着,见我说完之后她姑妈眉头深锁,不由得着急道:“侯爵阁下,您到底想说什么?真的有办法吗?”

    我对着伊莎贝拉笑了笑道:“办法是有的,不过不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是想办法让他们瘸一条腿!”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转头望向我,我淡淡的望着伊丽莎白一世道:“在西班牙和法国之间,您认为哪个更容易攻破?”

    伊莎贝拉代替答道:“自然是法国了!”

    我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伊莎贝拉如数家珍:“腓力二世虽然横征暴敛,但是威望素诸,不经历大的变故只怕难以取代。”

    我点点头,伊莎贝拉继续说道:“法国则不同,凯瑟琳摄政已历二世,但此正所谓强奴压主,必然不会长久。”

    我听的暗暗点头,这个姑娘见识卓越,思维敏捷,绝对是女王的一大助力。而且她自身条件卓越,样貌才情样样优秀,就是不知为何女王一直把她留在身边,不肯让她出嫁。

    像这样的优秀女子,一定会成为宝贵的筹码,为女王牢牢拴住一方诸侯吧!

    我心里暗道,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的确如此!如今法国,亨利三世暗弱无能,但是储君来自纳瓦拉的亨利却是强势非常。”

    伊丽莎白一世点头道:“你们二人分析的不无道理,但是据我所知,亨利已与于日前改信天*主*教,恐怕与我们并非仍然一心了。”

    我摇头笑道:“女王陛下英明,但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亨利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戏码罢了。”

    伊丽莎白一世明显先是一喜,随即疑惑道:“启蓝似乎对内情十分了解!”

    我无奈苦笑道:“当初亨利并不愿意做出妥协,我似乎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伊丽莎白一世挑了挑眉毛,良久才欣慰道:“东方的智慧果然博大精深!启蓝,若是你能助我取胜,我将给你世间最大的荣华富贵!”

    我向着伊丽莎白一世行礼道:“感谢您的信任!我必当尽力完成此事!为了您,为了我,也为了我至今下落不明的未婚妻!”

    女王沉默了片刻,忽然望着目光闪烁的伊莎贝拉说了一句:“我同情你的遭遇,启蓝。不过,总会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伊莎贝拉听了这话,骄傲的耸了耸胸脯,就那么默默地、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我自然明白伊丽莎白一世的意思,也明白那人世间最大的荣华是什么意思。可是我真的没有兴趣介入她们混乱的关系之中,也没有和那诸如罗利直流争宠的意思。

    于是我再次开口道:“感谢女王陛下关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希望您能祝福我,早日找到我的未婚妻。”

    伊丽莎白一世似乎叹了口气,伊莎贝拉的目光也明显黯淡了下去,但女王毕竟是女王,她微笑着望着我道:“也罢,先办公事,再谈私情不迟!”

    我自然笑而应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整个欧洲仿佛都陷入了一种狂热之中,这是战争前的正常波动,这波动越强,战争的烈度一般就越大。

    西班牙开始集结兵力,法国也在波尔多一带频繁演习,倒是主要当事人英国沉静如水,荷兰也似乎没有什么过多的动作。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只不过知道的群体不同罢了。比如,杰克*布拉沃就曾询问女王,为何大战在即,作为强悍战斗力的墨西哥侯爵却不见踪影!?

    伊丽莎白一世据说当时笑了笑,说了句“他在他该在的地方,干他该干的事呢。”

    老道的杰克*布拉沃自然闭口不语。

    事实上,此时的我已经离开了英国,至于我具体的位置,好吧,我在巴黎!

    更准确的说,我在巴黎西郊的一座庄园里。

    这里是亨利的产业,戒备森严,外松内紧。

    其实按照历史,亨利的继位还要再延迟一些时间,可是按照如今的状况,我们已经等不起了!

    我说不清为什么,但是很明显,很多情况确实已经提前了!如果我们还按照已知的历史去应对,只怕会遭受到无法承受的沉重打击!

    所以我提前来到了这里,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帮助亨利取得王位!或者至少,让法国变得群龙无首……

    昨天晚上,亨利装作春猎的架势,跑来偷偷会见了我,他很激动,甚至有些亢奋!

    目前的巴黎风起云涌,各方面势力的角逐已经接近图穷匕见!

    亨利三世对自己母亲的长期垂帘听政、紧握实权十分不满,多次在公开场合发出了反对声音。

    凯瑟琳太皇太后则无动于衷,还总是把自己的孩子——亨利三世称为不懂事的孩子。

    尽管语气尚算没有撕破脸皮,所以情况还能够为元老院那帮老家伙基本掌控。但他们却没有明显的倾向性,似乎对这对尊贵女子的相爱相杀十分喜闻乐见一般!

    这就十分值得深思了。尤其是最近,凯瑟琳撤换了亨利三世身边的侍卫队长,理由是这个家伙不够衷心,怕有风险。

    但人人都知道,这个侍卫队长从亨利三世出生时就在服侍他。这个人如果不忠诚,那世上便没有忠诚一说了!

    亨利三世赌气之下,扔下备战的大事不管,甚至撇下了凯瑟琳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新侍卫队长,带着一些侍从来到丹枫白露宫,准备打猎取乐消遣一番!

    哦!还有这么和谐的消息?我不由得笑望着亨利,直到看的他心里微微发慌,我才微笑着道:“亨利我的朋友,或许你的大运真的不远了!”

374.暗夜三步曲

    距离亨利*德*波旁继承法国王位还有三个障碍——仍然健在的亨利三世,依然强势的凯瑟琳*德*美第奇,以及作为波旁王朝创始人的他本人的心魔。

    首先说亨利三世,这位曾经担任过波兰和法国两国国王的奇男子心智过人,有他在世,我的朋友亨利*德*波旁实际上并不太敢于对短时间内王位有太多奢望。

    一五七二年,时任波兰国王的他响应母亲凯瑟琳*德*美第奇的召唤,带着几个随从逃离波兰,潜返回法国,继承了死去哥哥的位置,成为法国国王。

    他回来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具体实施母亲计划的大招——圣巴*托洛*缪*惨案!

    他没有完全按照目前凯瑟琳的要求一边倒的打击新*教,而是以权谋借力打力,不但大大削弱了新*教在法国的实力,更是挖了不少大坑,让天*主*教的实力同样受损!

    最终的受益者是王权!而他也终于借此换来了法国近十年的和平。

    可是自前年王储弗朗索瓦遇刺之后,法国的局势再次动荡起来,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变成了来自纳瓦拉的亨利*德*波旁,也就是我的朋友,这引起了他的母亲美第奇的重视盟友、顽固的天*主*教保卫者吉斯公爵亨利的严重不满。

    是的,有三个亨利,而在历史上的不久之后,就发生了由亨利三世操刀、亨利*德*波旁助攻、杀死吉斯公爵亨利的“三亨利战争”!

    至于凯瑟琳*德*美第奇,这个传奇的法国王后则是亨利*德*波旁不敢轻举妄动的另一个理由。她的外号有很多——黑色女王,毒*药,儿童杀手,圣巴托*洛*缪之夜的煽动者。无论哪一个,都令亨利心生忌惮。

    至于亨利本人的心魔,则是亨利三世曾经多级救他于水火,并赐予了他安稳。凯瑟琳尽管不喜欢他,但是依然算是他的表亲。

    这些是我早已知道的,也是亨利在我这里絮絮叨叨一晚上所说的。他对现在继位根本没有信心,毕竟,对手太强大了。

    可是目前的情况是历史确实发生了改变,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搅乱了历史的发展,但历史上的确没有西法联合对抗英国的情节。

    所以,我们必须改变历史,让一切提前!

    “风险太大了,孙!其实我完全可以等等,等到他们都被自然淘汰!”望着我,亨利有些迟疑的道。

    “的确,这是个办法。”见他有些胆怯,我没有强迫他接受我的观点,而是询问道:“你的住所最近有被人监视吗?你能确定他们是为谁效命吗?”

    亨利默然无语,我一句话说中了他心中最深的恐惧。从半个月前开始,他位于王宫西侧的住所遭到了密切的监视和刺探,这令他终日惶惶!

    “如果他们对你下手,你有能力反抗吗?就像一五七二年那样!”我再次问出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似乎刺到了亨利心中最深刻的恐惧,他微微咬了咬牙,才不得不摇头道:“我想我没有......”

    的确,作为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兵权的王储,在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与实际上的掌权者发生冲突之时,他更多的扮演者一个典型的受气包角色。

    无论是双方的谁,都有能力拿捏他,甚至要了他的性命!毕竟在权力斗争中,没有什么亲情可言,这是真理!

    所以亨利不得不接受了我的说服,低声道:“你说怎么办?我的朋友。”

    “我的计划有三步,我亲爱的朋友。”对着亨利,在旁边烛火忽明忽暗的光明之下,我如是说到。

    亨利默默无语,死死的盯了我一眼,方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在他看来本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可是因为说出这一切的是我,他才选择了继续静听。

    “首先,我需要你挑拨亨利三世与吉斯公爵亨利的关系。”我望着我的朋友说道:“他们本来就水水火不容,如果你在继承权的位置上做文章,很容易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

    亨利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道:“孙,你的办法真的很有价值!我不明白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些宫廷秘事,但是我不得不说,你的情报很准确——国王与太皇太后确实矛盾重重,而吉斯公爵正是一个恰当的交火点!”

    我微笑着问他:“那么你有信心吗?”

    亨利想了想道:“国王对吉斯公爵一直怀恨在心,尤其是他全面依附凯瑟琳、并觊觎王位继承权这件事!我觉得可以操作!很大可能能够成功!”

    我点头道:“更重要的是,无论谁胜出,对我们都是有利的。现在就看你的演技了,让他们火起来!好吗?”

    亨利看着我没有说话,而是目光坚定的重重锤了一下桌子!

    “第二步,我们必须控制凯瑟琳!”我的目光平静,语气比目光更冷,这让亨利不由的微微缩了缩脖子。

    在历史上,亨利一直等到凯瑟琳病逝、亨利三世被刺之后方才继位,可是如今凯瑟琳虽然垂垂老矣,但是威风犹在,这让亨利十分忌惮。

    他迟疑道:“怎么做?你所说的控制是指什么?难道是......杀了她?”

    我摇头笑道:“不!我的朋友,她还不能死!你需要她,我的意思是——等你继承了王位之后,需要她帮助你稳住局面!”

    亨利思考了一会儿,却摇头道:“太难了!凯瑟琳太狡猾,我没有信心让她屈服!”

    “可是我有!”我捏着拳头咬牙道:“你连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都斗不过,还有什么资格当国王?如果你这样忧虑,不如放弃一切,祈祷他们留给你一条命吧!”

    亨利呆滞了半晌,他似乎在思考这种建议的可行性,随后摇了摇头道:“不!那不是我要的!”

    他用双手紧紧抓住桌子边儿,低声咬牙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投身于宗!教战争,我看到了太多的血!我发过誓,一定要终结这一切!所以我接受你的意见!”

    想了想,他似乎略微放松了些,继续低声道:“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的计划!孙,凯瑟琳太可怕了!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我望了他一阵子,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知道美第奇的可怕,但是我们必须这么做!我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

    说着,我拍了拍手,门打开了,九鬼政孝走了进来,他走到跟前,对着我行了一礼,叫了声先生。

    我微笑着道:“让我的朋友见识一下我们的控制手段吧!”

    九鬼政孝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亨利,闪电般的抬手,一股白灰应手而出、直接扑在了亨利了脸上!

    这老小子反应不慢,急忙用手去挡,却依旧拦不住那无孔不入的白灰,瞬间就吸入不少!

    只是一瞬间,亨利就觉得自己整个头脑都麻木了,他说不出话来,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

    九鬼政孝对着他低声道:“写出你的名字!”

    亨利似乎很抗拒这声音,但是麻木的神经让他做不出抵抗的举动,抽出桌上的鹅毛笔,颤抖着手在餐巾上写下了亨利*德*波旁的名字!

    我淡淡的笑道:“好了,足够了!”

    九鬼政孝点点头,从怀中拿出另一个小包,去了一些绿色粉末放进茶杯,推到亨利面前道:“喝了它!”

    亨利喝了,尽管有些抗拒,随即便冲到角落里大吐特吐!

    过了半晌,他方才吐了个干干净净,红着眼睛回到桌边,有些恐惧的看了九鬼政孝一眼,低声问道:“这是巫术吗?是的,一定是巫术!”

    九鬼政孝再次向我行礼,走出了房门,我也带着亨利走到了阳台上——毕竟,屋里的秽物实在是味道太冲。

    “你可以将之理解为来自东方的巫术,效果不错,对吗?”我微笑着道。

    亨利到现在舌头还有些发麻,心有余悸的道:“太可怕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只能执行施术者的指令!孙,你的手下竟然还会巫术!”

    我不由的暗笑,我当然不可能向他解释这是卡拉西姆通过绿石能量研究出的神经毒素,或者说他理解为巫术也说得通,便微笑着默认了。

    “这一步必须与第三部紧密衔接,趁着第三步成功之后、你按顺位继位之时,逼迫凯瑟琳终止摄政!”我低声说道。

    一阵寒风正好吹了过来,亨利不由的缩了缩脖子,点头问道:“那么第三步......”

    我死死的盯着亨利的眼睛,半晌方一字一顿的道:“第三步,自然是除掉那颗绊脚石!”

    亨利默然。应该说亨利三世对他不薄,在圣巴*托*洛*缪之夜,新任皇帝就给予了自己特赦的待遇。在弗朗索瓦被刺之后,皇帝更是将他藏在皇宫里,躲过了西班牙人进一步的追杀。

    他对他有恩,有大恩!

    可是,国王依旧算得上年轻,目前身体上也没有什么大毛病。指望他自然死亡的话,亨利只怕还有很长一段日子要等!

    可是,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吗?亨利有些担忧,形势越来越微妙,各个派系对王位的觊觎越来越明显,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熬不过这位权谋皇帝!

    但行刺真的那么容易吗?亨利问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道:“第一步交给你,剩下的由我来完成。陛下!”

    亨利尚未答话,天上“咔”的响起一声春雷,电光耀的他脸上阴晴不定!

    雨水落下,亨利任由雨水划过脸庞,一如我默默地望着他不做声。

    良久,亨利重重的点了点头!

    雨,越下越大了……

375.亨利对亨利

    逆反心理是指人们为了维护自尊,而对对方的要求采取相反的态度和言行的一种心理状态。

    青少年多发为“不受教”、“不听话”,与教育者“顶撞”、“对着干”。通过背道而驰来显示自己的“高明”、“非凡”的行为,来自于“逆反心理”。

    而青少年时遭遇过强的压迫式教育后,有一部分在成年后依然难以摆脱这种影响。

    比如明神宗朱翊钧,再比如——法国现任国王,亨利三世。

    根据我们的计划,我的朋友亨利*德*波旁返回丹枫白露宫,去做他该做的事情——挑拨!

    亨利三世自幼就活在母亲凯瑟琳的威压之下,这位黑色女王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她对孩子们采取了压榨式的教育方式——除了小女儿玛格丽特。

    当然,她无疑是成功的,他的孩子甚至出现过同时担任两国国王的盛况!而担任波兰国王的亨利三世在兄长死后、接到母亲的召唤,立即从波兰国王的位置上跳槽,回到法国担任国王。

    但他一定情愿吗?事实上绝非如此。据史料记载,亨利三世在波兰担任国王的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因为——没有母亲的监视。

    作为国王,本来该是一国的至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在法国,他的头上永远有一个人!

    自己的母亲——凯瑟琳*德*美第奇!

    无论是当国王之前还是当国王之后。

    这是一种怎样的愤懑?当呼唤至尊的心和不得不屈居人下的现实剧烈碰撞,将会产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但是从亨利三世的所作所为中,他从未停止过自己的抗争。比如——屡次帮助亨利*德*波旁,真的是因为他喜欢这为纳瓦拉来的亲戚吗?

    绝对不是!

    尤其在这个家伙还是自己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情况下。

    哪个帝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子承父业,继续家族的辉煌呢!可是他很无奈,继承于母亲凯瑟琳的羸弱身体,让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子嗣。

    所以,现实就是要么由母亲的嫡系中选择一人继位,让法国继续笼罩于美第奇家族的阴影之下;要么选择亨利*德*波旁,开始一个新的时代!

    平心而论,在凯瑟琳*德*美第奇的治理下,法国的经济有了一定的好转,虽然远远谈不上腾飞。如果延续这种模式,对法国未必不好。

    但是这绝不是亨利三世想要的!他恨!恨自己的母亲,尽管在面子上不得不毕恭毕敬,可是他的心却充满了叛逆的火焰,随时将吞噬一切!

    他再也不想自己的后代,或者别的法国国王像自己以及自己的哥哥查理九世一样,继位时回答最多的一句话是:“哦!妈妈。”

    所以,我的朋友亨利*德*波旁稍一挑唆,亨利三世立即就火冒三丈!吉斯伯爵亨利与母亲凯瑟琳风助火势、火助风威,绝对不能让他进一步获取权势了!

    这样的局面必须改变!

    亨利三世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在丹枫白露宫举行的狩猎开始前,亨利三世举行了一场“男人之间的酒会”,并在那个酒会上,托词吉斯公爵亨利冒犯自己,下令卫兵就地处死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举座皆惊,但是没有人敢说什么。尽管吉斯公爵是凯瑟琳的心腹,但亨利三世毕竟是国王!

    在国王默许或允许的情况下,凯瑟琳的意志可以得到绝对贯彻,可是一旦国王愤怒的不计后果,那么原本凯瑟琳可以施加的影响也会随之消散的无影无踪!

    也有在场的老人叹息,吉斯公爵亨利嚣张跋扈了一世,以至于忘记了尊卑有别,所以,他是自取灭亡。

    杀死了吉斯公爵的亨利三世感受到深深的快意,那感觉就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行那不雅之事、并且达到高*潮一般,令他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快*感!

    当然,这一切都被亨利*德*波旁和隐藏在暗处的我看在眼里。历史是无数个偶然凑在一起行程的结果,但是偶然中却又隐藏着必然。

    这个必然,就是凯瑟琳对子女高压教育的正常结果,是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也是亨利三世帝王情怀的必然释放,更是我们开始下一步行动的发令信号!

    凯瑟琳*德*美第奇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呆滞了半晌,最后她才懊恼的喃喃自语,吉斯公爵亨利及其家族是她统治国家的利器,也是对抗新*教扩张的重器!

    她的确给了吉斯公爵和他的家族无上的荣耀,但权柄却永远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可惜,自己的儿子不明白这种爱的深沉,他太稚嫩了,稚嫩的足以毁灭一切!

    凯瑟琳*德*美第奇吐血了!这位年近七十的法国实际统治者倒在窗边,大大的呕出一口鲜血!

    三个亨利已去其一!接下来,是第二个......

    当然,现实情况是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暂缓——整个丹枫白露宫其实已经乱了!乱作一团!

    人们都知道,这是一只幼狮向统治群族的母狮在宣战,这足以引起整个群族的震荡,乃至——战争!

    所有人都在观望,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然而三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人们才有渐渐安下心来。

    我静静的待在幕后,观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想到什么,便低声问身边的九鬼政孝:“你认为,凯瑟琳心里现在在想什么呢?”

    九鬼政孝沉默片刻方才答道:“先生,我认为凯瑟琳此时最希望的就是平稳。”

    我冷冷一下,语气不变的问道:“哦!怎么讲?”

    九鬼政孝这次回答的很快:“法国的两任皇帝都是她的儿子,而这也是她最后一个儿子了。小女儿玛格丽特嫁给了您的朋友,已经失去了成为女王的可能。”

    “所以,尽管她心里一万个愤怒,但依然得保住自己的儿子,对么?”我微笑着问道。

    “是的!”九鬼政孝也笑了笑:“否则只能便宜了她最瞧不起的乡巴佬,来自纳瓦拉的亨利*德*波旁!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只要稳住局面,她就还有布局的时间。”

    我点点头,淡淡的道:“的确如此,可惜,她已经没有时间去准备了......”

    亨利三世在杀死吉斯公爵亨利的快*感褪去之后,心里也渐渐升起了一股不太妥当的感觉。

    自己的母亲——太皇太后凯瑟琳摄政多年,权倾天下,此时自己冲动之下彻底断了她一臂,这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呢?

    他的心里心念电转,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最后渐渐又放下心来——自己是她最后一个儿子,如果我不在了,母亲似乎才是受到损害最大的那个人!

    所以他心中再次坦然了,尤其是连续三天都没有母亲任何动静——除了传到自己耳朵里她的那两局抱怨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母亲不会再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举动,现在自己和她合则两利、斗则两伤!

    心情渐渐轻松起来,亨利三世找到了久违的愉悦感觉!就像是幼狮对着自己的父母——那个实际的统治者亮了亮爪牙,对方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除了叹息之外无可奈何的情况一样。

    他决定去狩猎,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去玩乐一番,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彰显自己的勇武呢!

    据说,运动过后身体状态很好,更有利于提高身体机能!说不定,自己可以借着这次的喜事,一举让几个后妃怀上自己的一两个孩子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亨利三世的心又火热起来,他对着侍从们大声下令:“明天一早,启程狩猎!”

    属下们能说什么呢,主子爷说了要狩猎,那就得狩猎,于是侍卫长立即分工,连夜去狩猎区清理收拢猎物!

    这是王室狩猎前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侍卫们必须提前到位,一方面,将提前抓捕到的鹿、羊、兔子之类的温顺动物放进猎场,让至尊者不至于无猎可狩。

    另一方面,还要将猎场里混入的狼、野猪、狐狸之类的凶猛动物提前清理掉,避免贵人受伤!

    毕竟皇帝打猎,图的就是那么个意思,宁可少打些猎物,也不能出现安全问题!

    可是......可是国王陛下通知的太仓促了!原本每次打猎前三天就要清场,可是这次只有半天一夜!

    侍卫长几乎要疯了!他派出了自己手下绝大多数人手,连夜赶到猎场去做准备工作,确保万无一失。

    这就造成了护卫力量本身的不足,以至于侍卫长本人都不得不夜间值班,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事件。

    长夜漫漫,侍卫长靠着浓浓的咖啡硬顶到天亮,安全!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用力站起身来,因为里间已经传出了侍女们服侍国王陛下更衣的声音。

    侍卫长走到水井边,用辘轳摇起一桶冰水,用两手捧着扑在脸上。

    冬日里的冰水让他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不少,侍卫长暗暗叹息,希望今天一切顺利吧!

    国王陛下早膳完毕,队伍准备出发了,侍卫长快速打出手势,让侍卫们组成护卫队型,将骑马的亨利三世围在中间。

    队伍开拔了,街道两边都是前来围观的群众和臣民,亨利三世骑在马上、骄傲的向着下面挥手致意,他深切的体会到作为国王的荣耀!

    侍卫长摇了摇头,这样的人群是最危险的,能够快速通过应该是最有利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国王陛下似乎乐在其中,于是不得不暗暗下令,放缓了队伍前进的速度。

    命令方才下达,人群中突然窜出两个小小的黑影,风驰电掣般的向着国王所在的方向冲去!

    侍卫长大惊,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猫!一只黑猫,在全力以赴的追逐着前方逃窜的硕鼠!

    侍卫的马匹受到惊吓,队形也出现了相当混乱。侍卫长大喊:“整队!整队!不要乱!”

    就在此时,人群中冲出几个人影,借着侍卫队形混乱的档口冲到跟前,从怀中拔出手枪,对着亨利三世的方向连续开枪!

    “砰!砰!砰!”几人手中的枪支同时响起,亨利三世中弹后阖然后倒,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四溢!

    几名行刺者迅速被双眼通红的侍卫们包围了,长刀短剑及体之际,他们高喊着“惩罚背叛者!”“这是上帝的审判!”“主的荣光照耀着我们!”

    随即便被出离愤怒的侍卫们乱刀分尸!

    亨利三世,薨!

376.法国的新王

    亨利三世杀了天*主*教的忠诚卫道士吉斯公爵亨利,自然会招致教友的强烈抵触,有个别人压抑不住极端情绪,采取了极端的措施,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尽管也有个别人质疑存在蓄意谋杀的可能,而且矛头直指我的朋友亨利*德*波庞,但是他们一则没有证据,二则当天下午,摄政太皇太后便发布手谕,承认亨利*德*波庞的正统地位,这便是最强力的佐证!

    至于她因为自己的孩子再次非正常死亡伤心欲绝,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当中,只是委托女儿——玛戈王后宣布了自己不再摄政的消息,人们也理解为人之常情。

    毕竟,那是她最后一个儿子,想必是悲痛欲绝的吧!

    我再次见到亨利,却是在丹枫白露宫的主会客室里。这个粗鄙的王者至今仍在怀疑自己的认知,他从来未曾想过真的能成功——在凯瑟琳仍在在世的情况之下。

    “我的朋友!我知道说谢谢实在是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但我还是想说声谢谢!”亨利拉着我的胳膊,压抑着自己的激动道。

    我微笑着摆摆手,淡淡的道:“这是天命所归,我的陛下,我只是助推了历史一把而已。”

    亨利摇摇头道:“你总是这么的睿智而神秘,我的朋友!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上帝派来的使者!虽然我知道这种猜想有无稽。”

    我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盯着亨利双眼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的朋友。”

    “我?”亨利看着我道:“我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让国家稳定下来,然后,让每个农民的锅里都有一只鸡!”

    说着他微微一笑:“其实我要做什么很清楚,倒是你呢?启蓝,你还准备回去应付伊丽莎白那个老妖婆吗?”

    我不由的摇头苦笑:“她是妖婆也好,神婆也罢,目前我都不得不回去。”

    亨利点头道:“为什么呢?你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回去呢?”

    我淡淡的笑着道:“我和西班牙人有仇!”

    亨利点头道:“我知道。可是你要知道伊丽莎白不是善茬,她不会信任你的!毕竟你不是本族人,只怕你位置越高、问题越多!我的朋友。”

    从他的话语当中,我深切的感受到真挚的情谊,以及浓浓的担心。我理解他的意思,可是我不得不回去。

    于是我笑着道:“放心吧,我的朋友,我心里有数。等到恰当的一天,我会离开她的。”

    亨利笑的很愉快:“你知道就好!等你哪天决定要离开英国了,你来我这里吧!我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我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吧!我的兄弟!如果有一天我无路可走,你可不要假装不认识我才好!”

    亨利知道我是开玩笑,但他依然正色道:“我的朋友,若不是你,我不可能今天就走到这一步。所以!”

    他轻轻拍了拍手,侍卫立即拉开房门,屋外一排礼宾鱼贯而入!

    当先的一人走到跟前,向着亨利行了大礼之后,单膝跪在我面前,将一个托盘高高举起,呈到了我的面前!

    我疑惑的看了亨利一眼,这家伙却用眼神示意我看看这东西。鬼知道这家伙闹什么,于是我苦笑着摇摇头,轻轻掀开了上面的盖布,只见下面静静地躺着一张金箔!

    我轻轻拿起那张金箔,低声读道:“以法兰西国王亨利四世的神圣名义,今授予孙启蓝格莱瑞公爵爵位,享亲王礼遇!赞拜不名,入朝不趋。法兰西国王亨利四世印。”

    看着这份封赏令,我不由得皱了皱眉,望着亨利笑道:“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我的朋友。帮助你不是为了这个!”

    亨利点头道:“我知道。这是我的心意!当然,我清楚你还需要一个过程,所以我暂时没有昭告天下!等你认为合适之时,我随时对外公告此事!”

    我再次摇摇头道:“你费心了!不过这个不重要,有一件事倒是当务之急!不知道你怎么考虑?”

    亨利疑惑的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我默默地盯着亨利,却不做声。

    亨利想了片刻,眼神忽然一亮,浑身肌肉似乎都跟着一紧!

    随即他又舒缓下来,身子前倾向我靠近,压低声音轻轻的道:“可是……她毕竟是玛戈的母亲!太皇太后啊!”

    我淡淡的道:“我知道。”

    亨利又道:“你不是说,留着她还有用处吗?”

    我继续面无表情的道:“是的。不过已经发挥完了,现在没用了。留着只会让有的人想入非非。”

    亨利皱眉苦思之时,我低声道:“承认你的正统,颁发不再摄政的命令,便是她最后的作用!”

    亨利轻轻的抓着胡须道:“你说的我明白,可是……对我妻子的母亲,下手的话……虽然我和玛戈并不相爱,但她是个好人,我不想伤害她!”

    我冷笑着道:“成王败寇,天经地义!亨利,你开创的是一个新的王朝、新的时代!你必须轻装上阵,不能给自己留下隐患!如果……”

    我轻轻端起茶杯,盯着亨利的眼睛低声道:“如果你确实觉得于心不忍,就让我来当坏人吧!”

    亨利默然。我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道:“其实凯瑟琳掌握大权这么多年,心里应该非常清楚当下的情况。我跟她谈吧,她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亨利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看着点了点头。

    夜,寂静的夜,漆黑的夜。

    在丹枫白露宫最深处的房间里,我见到了坐在火炉旁烤火的凯瑟琳*德*美第奇。

    和所有老人一样,凯瑟琳畏寒,她离壁炉很近,彼此几乎只隔着一臂的距离。

    听到门响,凯瑟琳抬起了头看了我一眼,微笑着道:“你来了。”

    那语气就像是在问候一位老友,但我们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我“嗯”了一声,在她身边缓缓坐下,向着火炉伸出双手,边取暖边道:“晚上可真冷!”

    凯瑟琳沙哑着嗓子呵呵笑了两声,望着炉火,轻声笑问道:“你是来送我上路的吗?”

    那语气就像在问:你要不要吃一块松饼。可是分明是如此肃杀的内容。

    我搓了搓手,望着这位实际上统治法国几十年的老人。她已经七十岁了,苍老、衰弱,身体似乎不大好。但是面色相当平静,镇定。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些情况。”我微笑着道,就像邻家后生在跟长者聊天。

    “哦!什么情况?”凯瑟琳饶有兴致的问道。

    “嗯,不太好的情况。你的弟弟,美第奇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他开设的银行涉及洗钱、资敌,已经开始被调查了。”我轻声道。

    “是吗?谁下的命令?”凯瑟琳面不改色。

    “是地方官报的案,亨利陛下已经签发了手令,从严查处。”我将身体往软榻里靠了靠,微笑着道:“当然,是这个亨利。”

    凯瑟琳咂了咂嘴,满是嘲讽的道:“当然是这个亨利,原来的亨利可不会这样冤枉他的舅舅。”

    说完,她又十分轻松的问道:“你们准备让他怎么样?罚金?关门大吉?”

    我笑而不语。

    凯瑟琳终于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就算是有不清楚的账目,也罪不至死吧!”

    我笑着点燃了一根烟——手下按我说的,拿薄薄的玉米饼卷着烟草制成的香烟,健康一些,就是抽着费劲儿,同时笑问道:“你不介意吧?”

    凯瑟琳用眼神盯了我一下,示意我回答她的问题。

    我吐出一个烟圈儿,望着天花板道:“那是法官的事,我可说不准。”其实我倒不是喜欢抽烟,单纯是个念想罢了。

    凯瑟琳顿时不做声了,她知道我不会说什么结论性的话语,问也是白问。

    “对了,还有一件事,凯瑟琳太后。”我放下烟,再次开口道:“您的侄子、外甥,还有几个亲戚,因为拥有远远多于限额的私兵,被怀疑有谋反嫌疑。所以……”

    我耸了耸肩道:“他们也在被审查之中。”

    “谋反!?”凯瑟琳不由的有些恼怒。她的亲戚有些骄横,这个她是知道的,按照拥有超过规制的私兵也是实情。

    这个事说白了可大可小,怎么判决都不为过。于是她盯着我问道:“怎么,你们还打算斩尽杀绝不成?”

    我笑着摆了摆手道:“不!不!这比起您对付戴安娜,还有那些新教徒的手段而言,真的什么都不算。我们也需要向您学习!您不会忘了圣*巴托*洛缪之夜吧!”

    凯瑟琳再次沉默了,良久都不说话。

    我再次点上一根烟,很随意的道:“吉斯公爵亨利已经被抄家了,他的罪名是谋反!那几个刺杀了您儿子的杀手交代的。”

    凯瑟琳瞪向了我,眼中满是怒火。我却不以为意的继续说着:“当然,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所以,与他关系密切的几个人都完了。”

    我弹了弹烟灰,灰白的丝絮就那么落在羊绒地毯上,冷笑一声道:“是的,完了。”

    凯瑟琳低下了头,她知道,来自纳瓦拉的亨利*德*波庞上台之后,一定会清除自己的党羽,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可是,那几个家族都不是吃素的,怎么这么容易就犯呢?

    她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怀疑,却听我淡淡的道:“亨利陛下通知了几个家族,要么交出犯人和人质,换取家族的安宁,要么灭族。”

    她望向我,我笑着道:“除了色当的老家伙不识趣之外,别人都很明智。所以……明天早上就是他的葬礼。”

    凯瑟琳感到一阵背脊发凉!没想到亨利*德*波庞这小子这么狠辣!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猛的,她死死盯住我的眼睛,咬着牙道:“是你!”

    我淡淡的笑了笑道:“是啊!我是个热心人,愿意帮助朋友排忧解难。”

    她死死的瞪着我,而我也毫不避让的瞪着她!

    “唉!”凯瑟琳叹了口气,摇头道:“风向变得太快!一代比一代强啊!”

    我连忙客气道:“您过奖了!其实如果您年轻二十岁,我们是不会选择这个办法的。”

    凯瑟琳一愣,我这句话看似在捧她,实际上却是*裸的告诉她,你已经是一个六十九岁的老人了!别折腾了!

    历史上,凯瑟琳寿终正寝,享年七十。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风烛残年,她自己清楚的。

    沉思良久,凯瑟琳抬起头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玛格丽特是他的妻子,是王后!难道他一点都不顾念感情吗?”

    我站起身,向着凯瑟琳行了个礼,微笑着道:“您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亨利尊重玛戈,但是他不爱她,他们没有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凯瑟琳昂着头,有些愤怒的道:“可是她毕竟还是王后!”

    “也许很快就不是了!”我转身准备离去:“亨利正在考虑离婚的问题。至于之后是体面的分手,还是惨烈的追杀……”

    我扭头看向凯瑟琳,说了最后一句话:“那就要看您的态度了!”

    说完,我再次行礼,道了声“晚安”,便消失在长长的走廊里。

    炉火依旧很旺,但凯瑟琳却觉得很冷,很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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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介绍:
一生奋斗,两世为人,回到明朝也要认认真真的做自己。
万历的山,万历的水,容不下一往无前放浪不羁的灵魂。
我拔出刀,又收回去,月夜三更谁懂我难平难舍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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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海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海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