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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全文阅读

作者:就差一杯     大明海殇txt下载     大明海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47.调虎离山计

    接下来的招聘工作就十分的顺利了,在劳动力相对非常充裕的英国,又是这样优厚待遇的场合,找到足够多的基础劳动力着实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

    我们一共招聘成功了两千三百一十人,其中包括六百多个家庭。专业分工涵盖了方方面面的劳动者加入了我的团队,即将随着我一起开赴新大*陆。

    当然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此去新大*陆危险重重,但是留下来就安全吗?只不过一个是危险和机会并存,另一个是软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罢了。

    在这个过程中,新招聘的牛津法律高材生克劳德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他熟悉这种带有人身强制性的合同该怎么签,因此着实为我节省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比较可惜的是,除了克劳德本人之外,再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人才进入我的法眼,绝大多数都是一般性的劳动力,当然还有战斗员也是如此。

    不过倒是有两名英国海军的退役军官进入了名单,我决定观察他们一番再说——杰克*布拉沃的资料告诉我,这两人是因为过失丢了职务,而在我看来,他们更多的是扮演了替罪羊的角色罢了。

    而且这两人都很年轻,分别在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成了船上的二副和领航员,这都是十分有前途的苗子,不应该错过。

    所以,当我亲自面试并给了其中叫做兰帕德的年轻人纽约号见习二副、叫做乔*科尔的年轻人北卡罗莱那号见习二副的职务之后,他们立即非常愉悦的接受了我的安排。

    接下来,我十分招摇的在伦敦和朴茨茅斯等港口城市购买船只,并到处扬言,我将在未来四个月里,从伯南布哥开始,由南向北逐步夺回封地的统治权!

    而在这个过程中,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也专门在公众场合发言,表示“支持贵族们夺回自己领地的神圣行为!”

    我们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再加上英国海军内部奇怪而频繁的调动,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就让整个西欧都知道——英国要和西班牙在中南美洲决一胜负了!

    就这样,整个欧洲的视线都被我们调动了起来。备战的、增兵的、调动的、观望的,所有人都在尽力做着准备。

    周边市场上别说火枪大炮或者食物,就连棉麻这样的战备品都倾销一空,这还是在价格提高了三倍的情况下。

    如此一来,作为贸易大国的荷兰和英国自然一举赚到了大量的顺差,巨额的银元涌进了伦敦和阿姆斯特丹,立即便在造船厂的全力开动之下转化为即战力!

    而银元的出处自然是瞧不起这些粗重活计的西班牙人,那就只能痛快的掏腰包了!

    *,短短个把月涉及的财政资金调度超过了英国全年财政收入的三成!即使不考虑其他,仅这一项就足够伊丽莎白一世半夜笑出声了!

    至于西班牙人怎么想,谁在乎呢?大概他们也在为库存的进一步充实而信心满满吧!

    当然,等到万事俱备我才反应过来,忙的太投入,把春节的事都给忘了。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正月十四,说不得还得庆祝个十五才是。

    当然,这样比较私人的节日不至于大张旗鼓的去搞,因此西去新大*陆的舰队还是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那一天的启航仪式搞得轰轰烈烈,女王都亲自到场向我祝福。所有人都知道,我将从伦敦出港,南下里斯本之后,调头向西来往伯南布哥。

    我们在群众们的夹道欢送之下出了泰晤士河,转而南下,人们都在惊奇,一个侯爵的私人舰队居然可以这样强大!拥有的总船只数超过了四十只,而且其中不乏当前的新式主力战船!

    然而与不胫而走的消息不同的是,巨大的舰队在贝尔法斯特补给之后就一分为三——阿迪肯率领着一部分以运输船为主的舰队直接西进,目的地却不是墨西哥,而是新阿姆斯特丹!

    英国海军中将辛克莱尔带着大部分主力舰继续南下,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墨西哥,而是被抽调走了大量西班牙海军骨干战力之后、防守空虚的非洲!

    至于我则留在了贝尔法斯特——因为我要过十五!

    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我留下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去做。

    而这就是我和伊丽莎白一世之间打了这么久的默契球——西班牙人在与奥斯曼人角力取胜之后,大大加强了在非洲的布防,这让英国人很是头疼。

    毕竟南方航路是包括英国人在内欧洲各国的主要航线,换句话说,伊丽莎白一世宁可丢掉十个弗吉尼亚,也不愿意有人堵住非洲的去路!

    可是以英国和西班牙目前的实力对比,在非洲硬刚是十分不明智的,所以伊丽莎白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将西班牙人主力调离非洲的契机!

    而就在这个时候,表现相当扎眼的我突然横空出世了!而我表现扎眼的重要原因恰好是我动了西班牙人的新宠——新大*陆这块蛋糕!

    因此,一个攻敌必救的计策就在伊丽莎白一世的脑海中遽然出现了,而且在她的认知里,我也足以配合她完成这个计谋的实施,这也就是眼下发生这一切的根本起因!

    至于阿迪肯的动向则是我将计就计的产物,我怎么可能让伊丽莎白一世这么明显的敲我竹杠?

    接到那违背常理的封赏之后,即使我拂袖而去都是情有可原的事,那么借着女王的名头、干些自己的事情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所以我把目标瞄准了遥远的新大*陆!我也要借着自己营造出来的良机抓紧巩固在纽约区域的统治权!

    其实这等于是变相的声索了自己的封地,只不过是我自己做主,把封地从狭长的敌占区墨西哥,变成了广袤无垠的北美大*陆!

    这也绝对在伊丽莎白一世的许可范围之内——那里本来就是无主之地,我主动跑去开发其实于我于她都是有利无害,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唯一让这位英国至尊者吃惊的是我居然在接到封赏后立即就想通了她的打算,并且完美的予以了配合实施,这让伊丽莎白一世心声警惕!

    这样的人若不能为我所用,也断不能为敌所乘!

    伊丽莎白一世如是下决心道。

    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却是要同心同德,把这出戏演好!

    而据我所知,西班牙人在收到情报之后果然做出了积极的应对反应,除了之前所说的军备扩充之外,无敌舰队的又两支分舰队被临时调整到新大*陆布防!

    这就说明我之前的一系列诱敌惑敌计策取得了全面成功!西班牙人果然动了!如我所料的动了!

    不过在我看来,在新大*陆的开荒工作不用我亲自去操心,那边有玛维,再加上阿迪肯,搞定这些事情并不复杂!

    所以我留了下来,目的就是要利用这个英西两国都腾不出手的档口,解决一些涉及自身利益的大事!

    但磨刀不误砍柴工,今天是十五,经历了这样一圈折腾之后能够安然自处已经是极为难得,更何况还有专门从伦敦赶来的不悔等人,绝对值得搞一次庆祝活动了!

    元宵节,是团圆节,可是如今……唉,算了,命运真的说不清楚。

    看着满满当当坐了两大桌的亲人朋友,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悲从中来,但随即便成了暗暗欣慰。

    来到这个世界第六个年头了,我不也活的好好的、稳稳的走到了今天吗?

    令人惊喜的是,挚这姑娘除了一手好医术,做饭的水平也是相当了得!十凉十热端上桌,顿时让我食指大动!再加上上好的葡萄酒助兴,那些不快就且随他去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些家伙们非让我讲几句,尤其是不悔,今天喝的格外高兴,也叫的最欢实。

    无奈之下我只能讲了几句,却被这帮人吆喝着不答应,说我太敷衍,非要再来个节目才肯放行。

    我苦笑一声,哪有什么节目?当我是夜场小王子么?但众人实在逼的紧了,我只能举杯起立,踱了两步,开口吟了一首欧阳修的《生查子  元夕》。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一首念罢,竟是举屋皆静,我心里也是十分低落。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好!顿时屋子里又叫好不断,霎时间又将这不快冲到了九霄云外!

    而我没有发现的是,坐在我左手边的张佑熙听到这首词之后,眼神却是默默地闪动了几下……

    自此之后,再没有人嚷着什么节目不节目的事情,就是喝酒!一个劲儿喝酒!

    按照这个喝法,这一晚上得下去小半船舱的葡萄酒!不过酒我有的是,就让这些沧海飘零人喝个痛快吧!

    于是一直喝到深夜,这帮家伙们还是没有消停的意思。我是实在不想喝了,便独自走出船舱,来到船头的甲板之上。

    唉,不知鸢这傻家伙现在在哪里?如此良辰美景,她可也在思念我吗?

    忽然又想起辛弃疾的《青玉案  元夕》,特别是那下半阙的名句——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火阑珊处。

    多么希望我一回头,就看到鸢如以往一般,站在身后不远处、朝着我言笑晏晏啊!

    下意识的我一回头,明知鸢不可能出现,可是……可是那鸢惯常站着的墙角处,竟赫然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黑暗里看不清楚是谁,我不由的失声想叫鸢的名字,却生生的忍住了,出口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字:“谁!”

    那女人闻言笑了笑,声音我绝对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直到她开口说道:“启蓝,我怕你喝多了,所以来看看你!”

    竟然是二叔祖的小女儿张佑熙。按理说我该叫她一声小姑,可是这年龄上她确实小于我,所以平时里我也只叫她佑熙,她也叫我启蓝图个方便。

    见到是她,我心中不由得一阵遗憾,明知道不可能是鸢,却依然感到深深的遗憾。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只能微笑着回答:“我还好!没大碍。”

    张佑熙在黑暗中回了句:“那就好!我给你沏了杯茶,解解酒吧!”

    说着走到近前,递给我一个茶杯,她本人却在我身边、学着我的样子与我并肩坐了下来。

    茶水入腹,热气升腾。举头望月,却不再对影成三。瞟了旁边举目远眺着码头方向的张佑熙,我的心中忽然多出了一抹感动……

348.进一步合作

    那一夜,我们就那么靠着船头的舷壁,愉快的交谈着。谈了很多。

    谈到了她的父亲、我的二叔祖,谈到了那个失落的孩子,谈到了她来到欧洲之后所见所学,也谈到了以后和未来。

    令我吃惊的是,这个好强的姑娘来到欧洲之后的几年里,已经完成了由传统的大家闺秀向职场女性的惊人转变!

    我不由的扭头望向了张佑熙,这家伙,居然同样混到了牛津大学,在主修语言文学、辅修经济金融学的同时,还担任了学校东方*分的辅导员。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就算真是如此,你也不至于如此骄傲吧!我看着张佑熙,轻笑着道。

    于是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我将话题刻意的引导向了经济金融的方向,却惊讶的发现,这姑娘是有真才实学的!

    我作为穿越来人,拥有着二十一世纪世纪知识大爆炸的光环加持。可是在这个年代,那真的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她居然与我侃侃而谈,而且颇有见解。

    在她看来,当前的欧洲经济社会发展需要金融刺激,而金融蓬勃发展的前提是建立厚实的信托体系。

    说实在的,越谈我越是高兴,这不就是我招聘的主要目的所在——找到一个能够在欧洲帮我全盘代理现在和未来生意的内行人吗?

    现在看来,张佑熙虽然还很年轻、经验也许不足,但是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优秀的经营管理人才,这是天赋,是遗传,也是自身性格决定的,没治!

    所以渐渐的,我也开始谈了一些我的构想,果不其然,张佑熙对这个构想也是大加赞赏,两眼放光!

    而且她清楚的表达出想在这个构想中发挥作用、甚至是主导推动它前进的想法,于是我的微笑告诉她,我们再次不谋而合。

    当然,接下来我们也谈到了不悔的困扰。来到英国后,尽管有着据说有皇室血统的威尔*史密斯和阿芙拉兄妹的引荐,但是依然难以融入英国的贵族圈、商业圈和文化圈。

    所以他们的业务处处守制,在开始阶段蓬勃发展之后,近期由于英国经济偏紧,商会的整体业绩也出现了大幅度下滑。

    而且由于不信任,在不悔、陈奎的舰队与西班牙人发生冲突时,英国人更多的采取了袖手旁观的态度,这也更加重了不悔身上的负担。

    听完之后,我若有所思。在我内心深处,这似乎不算是一件什么坏事。正所谓人挪活、树挪死,在这里干不下去,那就转移到别处去吧!

    比如——荷兰!比起英国,荷兰的经商环境更好,整体氛围也更和谐。再加上我现在正好有拓展荷兰市场的打算,让不悔他们整体转移到荷兰去,似乎是绝对可行的办法啊!

    天色大亮之前,我将张佑熙先送了回去,自己也回到房间里睡了两小时,随即便召集众人,研究下一步的计划。

    之前派出的联络人员已经完成了雷克雅未克的最后转接工作,自然也得到了尾款。这笔钱我交给了不悔,补充他下一步的资本金。

    而我打算现在就启程赶往阿姆斯特丹,与莫里斯谈谈下一步合作的问题。不悔则返回伦敦,清收账目、出售地产,准备整体转移到阿姆斯特丹。

    同时我还派出信使,答复老阿尔弗雷德,我们的会面约在二十五天后。至于地点,则选在了西、法交界之处的港口小镇——阿卡雄。

    计议已定,我们立即行动。当天夜间我们就扬帆,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离开港口,向着荷兰方向驶去。

    当然,在路上我可以减缓了船速,一方面与不悔拉开距离、撇清关系,另一方面也避免有船队看到我们去而复返,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趁夜穿过英吉利海峡,我的船队正式来到了北海的范围,绕过布鲁日等港口,我马不停蹄的直接赶到了阿姆斯特丹。派人通报之后,随即赶往了位于大坝侧近的荷兰总督府。

    在大概六十年之后,就在这片总督府的原址之上开始兴建荷兰王宫,始建于一六四八年的荷兰王宫是十七世纪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曾被誉为“世界八大奇迹”之一。

    这座王宫的地基是一万三千五百六十八棵树桩,是生态建筑的鼻祖和典范,当然现在嘛,建筑师恐怕还没有出生吧!

    勤俭持家的荷兰国王莫里斯目前就寄居在前西班牙驻荷兰总督的总督府里。所以区域相对狭小,很多幕僚和官员都不得不在周围新建小楼或借宿。

    当然,只要国家发展的好,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

    在总督府偌大的会客厅里,我见到了这位荷兰的新任王者莫里斯。比起上次见面,也就是他父亲被刺之时,他蓄起了胡须,显得成熟了不少,当然这种成熟更多的表现在气质上。

    “欢迎回来!我的朋友!”莫里斯进屋之后没有入座,而是径直过来给了我一个明显超过礼仪规格的拥抱:“你平安无事,真好!”

    我与他重重的拥抱了一下,松开之后转为握手,方才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英年早逝!”

    莫里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着拍了我的肩膀几下。我们松开手,没有坐在会议桌边,而是顺着莫里斯的引导坐在了旁边小几周围的藤椅上。

    双方的陪同人员自然都坐在了后面的一圈临时增设的椅子上,而我却拽了拽张佑熙,让她随我一起坐在了藤椅上。

    莫里斯看了我一眼,我随即介绍道:“这是我的......嗯,妹妹,张佑熙。”

    莫里斯随即长长的“哦”了一声,表示理解,随即用一个优雅的贵族礼仪轻轻端起张佑熙的右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让我绝倒的话:

    “我和启蓝是兄弟,你是他妹妹,那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了!”

    这撩妹技术......好吧,都是成年人,我不去管这些,于是一头黑线的继续说道:“佑熙专精于商贸金融,所以我希望他和兄长叶不悔可以成为我的代言人。”

    莫里斯了然的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女仆们为大家上了红茶,方才继续开口道:“我已经收到了汉森的信报,知道了你们在大西洋和新大*陆的情况!”

    说着,他端起茶杯向我微微致意:“无论从那个方面,你都给了我莫大的助力,我的朋友,我的兄弟!”

    我也具备向他回礼,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才开口道:“我这次来,其实就是想谈谈我们进一步合作的问题!”

    莫里斯也放下茶杯,愉快的道:“哦!合作!我喜欢合作,尤其喜欢和朋友合作!说吧我的兄弟,在新大陆开发上你有什么打算?”

    我轻轻的转着茶杯,微笑道:“那只是我设想合作的一个方面,我的朋友!”

    莫里斯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当然!你总是有数不清的创意,那我们从头谈起吧!你最近的动作可真不小,整个周边都被你带的满天乱飞呢!”

    我哈哈一笑道:“那么你想必已经听说了,我招收了大量劳动力的事情。”

    莫里斯也哈哈大笑起来,随即疑惑的问道:“你真的打算将那些人运到伯南布哥?然后靠着人力向北方逐步蚕食吗?”

    我抿了口红茶,笑问道:“你怎么看呢?”

    莫里斯摇头笑道:“那不像是你的作风,我的朋友!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我看了周围的人一眼,没有作声,却转而说道:“我去了新阿姆斯特丹,那里是个好地方。”

    莫里斯点头道:“嗯,汉森也说了,你只要了一小块海岛做了自己的属地,叫做......曼哈顿对吗?”

    我点了点头,莫里斯又摇摇头道:“你真是太客气了,我的朋友!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你这样谦让会让自己的实际利益大为受损的!”

    我却神秘一笑道:“不!不!不!我的朋友,相信我的眼光,我要的这一小块海岛,终将成为价值的代名词,它甚至会超过周边所有土地的总和!”

    莫里斯一愣,眼睛里精光流转,忽然说了句:“这么说......我明白了,真是大手笔!我的朋友,你是准备在那里建造自己的王国吗?”

    我含蓄一笑道:“哎呀,都是生意,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提供土地,他们提供劳动,这很公平,对吗?”

    莫里斯笑道:“是的!是的!很公平!所以,你说的第一方面合作就是在新大*陆,共同开发、共同防守,对吗?”

    我笑道:“正是!独木难支,合则两利,你认为呢?我的朋友?”

    莫里斯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胳膊,朗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确!”

    他让仆从摊开了一张地图,指着墨西哥附近说道:“西班牙人被牢牢的牵制在墨西哥以南,在北方难做存进,只能有限骚扰。”

    “而英国人......嗯,伊丽莎白是个厉害的女人,却不是个可以依靠的朋友,你的选择是对的——她和她的手下则专注于弗吉尼亚周边,拓展嘛,几年内可能性不大。”

    不得不说,莫里斯的分析丝丝入扣,于是我面带微笑继续听着,并不作声。

    “所以。”莫里斯重重的在纽约——也就是新阿姆斯特丹附近锤了一下,有些激动的道:“现在就是我们在此处生根发芽的最好时机!”

    说完,他扭头看向我,目光炯炯的道:“我说的对吗?我的兄弟!”

    我端起茶杯,他见状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两只茶杯在空中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

    莫里斯放下茶杯,微笑着道:“那么我的兄弟,你所说的除此之外的其他合作呢?那是什么?我十分期待啊!”

    我微笑着往前挪了挪,将双手平摊着在航海图上向两边一抹,双眼灼灼的盯着莫里斯道:“如今西班牙被英国牵制,而荷兰地处北域,向西、向北、向东都大有可为,这一方面你有什么考虑呢?”

    莫里斯闻言微微皱眉道:“海上贸易?当然,你说的一定是这个。我们荷兰人就是靠着贸易起家,但是现在的情况与以往不同,单独的海上势力再难有所作为了!”

    我微笑着道:“单独的势力难以有所作为,那何不把他们拧起来呢?”

    莫里斯盯着我的眼睛道:“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我的兄弟,可是目前虽然我们经济条件好,但是毕竟还要应对或可能出现的西班牙人的威胁,将重注压在贸易上,我怕有所闪失啊!”

    我敛起笑容,正色的道:“不!不必通过国家力量,我只要你的国家信用就够了!”

    莫里斯挑了挑眉毛道:“哦!国家信用?你准备靠什么把所有人粘合在一起呢?”

    我望着他的眼睛,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资本!”

    而这,也终将成为改变世界、缩短世界上国与国彼此之间相对距离的第一步!

349.东印度公司

    当双方有着共同的期待和愿望之时,交流真的是事半功倍。或者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酒逢知己千杯少更让人愉悦的事情存在了。

    莫里斯对我的提议很有兴趣,特别是当我提出建立一个股份制公司的时候,他甚至激动的离开了座位!

    对于荷兰这样一个有着深厚信用根基的国度而言,缺少一种与之向适应和配套的经济发展模式,那是多么令人郁闷的一件事情!

    而今天,当我提出这个提议之时,就宛如在莫里斯的眼前点起了一盏明灯!

    而此时,张佑熙也加入了我们的讨论之中,一切进展的都非常顺利,只有一点让我很无语——宛如历史上十几年后的实际情况一般,莫里斯提出这个公司建议起名“东印度公司”。

    对于这个名字,很多人都是抱着极深的怨念的,但是殊不知,这正是对历史的不了解造成的误区。

    历史上,十六世纪末十七世纪初,许多欧洲国家,包括葡萄牙、英国、荷兰、丹麦、法国等国家都在东半球建立过东印度公司。

    其中和英国东印度公司一样名声在外的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虽然两家公司的名称、所处的时代等都相同,但是我们从根本性质、基地及势力范围来看,二者存在根本性的区别。

    当然,我们首先承认二者之前确实存在很多相似之处。比如活动范围近似,二者都是世界性组织;再比如二者所处时代相同,都成立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阶段。

    但二者的区别却是根本性的不同。英属东印度公司作为英国女王的特权组织,由伊丽莎白一世授予伦敦商人协会特权,专营印度贸易权后而成立股份制公司,是王权至高无上的体现。

    历史上于十五年后英属东印度公司业务以殖民掠夺为主,特别是发展到后期,随着贸易的逐步扩大以及荷属东印度公司的逐步退出,实际上已经由单纯的商业组织转化为政治、军事、商业的暴*力集团。

    而荷属东印度公司主要从事的是商业性活动,荷属东印度公司是世界上第一个股份制公司,以政府为第一大股东,向全体国民集资。

    这个公司作为荷兰松散联邦制与英国强大王权争夺东方贸易权的利器,充分显示出了金融资本的力量。而这也是荷兰人更多的被称为海上马车夫,英国人却更多以殖民者、侵略者名义出现的根本原因。

    而且二者主要海外基地及势力范围不同,荷兰东印度公司主要基地在南洋群岛,也就是现在的印尼为主,总督设在巴达维亚,就是现在印尼的雅加达。

    英国的东印度公司设立于印度的加尔各答,主要势力范围在印度,后来则延伸到东亚各国,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所以,这也是我本心里为什么与英国人是互相利用,而更愿意与荷兰人合作的原因。

    在我提出这个建议之后,莫里斯大为意动,当即就叫来了商务大臣,开始商讨此事。

    经过研究,荷兰商务部门最终拿出了方案——组建东印度公司并有效运营大概需要一千万盾——也就是一百万英镑的资金。根据现有的市场,大概可以在前几年提供百分之四十左右的股息。

    而我在来之前就算了一笔大帐,除了我现有的战船等固定资产,论欧洲区现金总和大概有四十万磅左右,这中间大头来自金矿,其他则是赔款、积蓄和出售伦敦的不动产所得。

    所以我决定拿出三十五万英镑,投资荷属东印度公司,占其中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而剩余的六十五万英镑——既六百五十万荷兰盾的股份,则有荷兰王室认购了百分之三十五,其余则交给了社会资本认购。

    后来根据股东认购和经营管理,共有七十多人组成董事会,但持股百分之零点五以上的股东只有十七个,所以实际行使权力的,却是这十七人董事会。

    而我则在其中占有三席,与荷兰王室一样。而为了对我拿出八成以上流动资本投入东印度公司表示感谢,莫里斯召集了第一次董事会,推荐我担任董事长,并主动提出和给予了我一票否决的权力!

    至此,我今生最大的一次投资行动算是尘埃落定,我的心里十分欣慰。

    这绝不仅仅是因为东印度公司将给我带来巨大的收益,更因为我知道在几十年后,荷属东印度公司将占领属于明朝的湾湾,尽管郑成功最终将之收复,但巨大的耗费却成了压垮东方巨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如今我深深地打入其中,到了关键时刻,如果我的一票否决权运用得当,也许能够帮助明朝去掉这个紧箍咒也未可知啊!

    完成了如此宏伟的工程,庆功宴自然是少不了的。本来是好事,我却有些头疼——因为我实在不想喝酒了。

    可是场面上的事情还是必不可少的,于是我作为主宾,出席了莫里斯在总督府举办的庆祝晚宴。

    两世为人,这样的场合自然是难不倒我,我的演讲自然是博得了全场的热烈掌声。

    但最让我吃惊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作为女伴儿陪我出席宴会的张佑熙!

    这个小姑娘年龄不大,在处理和应对这样的场合上却极具天分——不过短短的三个小时,荷兰和阿姆斯特丹的贵族圈已经深深地记住了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睿智姑娘。

    这也让我对接下来,她和不悔为我撑起这片天地更有信心。

    而且虽然我在管理权限安排上是以不悔为主而佑熙为辅,但事实上老实厚道的不悔哪里是头脑宛如计算机的张佑熙的对手,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荷兰方面倒是张佑熙一把掐的局面了。

    又想了想,我让负责开拓北欧市场的马蒂亚斯也对不悔负责——仅仅目前看得到的事情,我都必须奔忙于这大海之上,所以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体系绝对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过酒过三巡,该敬酒的都敬完了,不悔却提着一个酒杯来找我喝酒。看着这从初入此世就同我在一起的老兄,我心里十分感慨,端起杯子跟他连碰了几下!

    谁知不悔却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道:“启蓝,哥哥有个事儿和你商量。”

    我端着酒杯,斜睨着他坏笑道:“咋了?看上哪家姑娘了?你说!我给你抢来!”

    不悔顿时闹了张大红脸,半天方嗫喏的道:“不是!兄弟,我……我是琢磨着这商业管理的事着实不太适合我,我还是想跟你出海比较有意思吧!”

    我先是一愣,随即低声笑道:“怎么?受不了了?”

    不悔猛的点头道:“是啊!是啊!我本是一介武人,却天天趴在这里和账目作伴!”

    说着,不悔紧紧的拉住我的袖子道:“你知道让我去锱铢必较有多痛苦吗?启蓝!快让我干些别的吧!算是哥哥求你了!”

    我抿了一口酒,想了想方道:“干自己深恶痛绝的事的确很痛苦!我理解你!可是……”说到底,我还是有顾虑。

    其一,这次的投资占据了我总资产的一半以上,算得上是一次豪赌!如果让不放心的人来管理,那我真的是提心吊胆。

    其二,张佑熙再能干,也毕竟是个女孩子。让她独挑大梁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想了想,我四处观望一番,在不远处几个贵族妇女组成的小圈子里找到了张佑熙。

    于是我走过去,站到张佑熙的身边。众妇人见是我来,都客气的向我举杯示意。

    我与她们客套了两句,道了声抱歉失陪,便拉着张佑熙回到不悔身边。

    张佑熙开始还在奇怪,我突然着急找她干嘛,见到不悔猫在角落里,便立即明白了大概。

    她笑着问不悔道:“你跟启蓝说了?”

    不悔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嗯!说了!”

    张佑熙撇撇嘴,她知道我对不悔的期望,但是这么久的接触,她也知道不悔确实不是这块料,于是她扭头问我道:“你准备怎么办?启蓝。”

    我不由得哂笑道:“重要的不是我要怎么办,而是你需要什么?不悔走了,你就要主事的,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一次把要求提到位!”

    张佑熙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虽然理论上学的很明白,但是……但是让我自己承担这么大的任务,这么重的担子,我恐怕不行!”

    我端着酒杯,沉默着。她说的是实情,可是我上哪给她找一个合适的搭档呢?所有可用之人都派了出去,哪里找人才呢?

    麾下的所有人里,信得过,又有商业才能,还可以挑大梁的人……掰着指头一算,还真有一个!

    见我这么快想出人选,不悔和张佑熙都十分惊奇,两人一起瞪大眼睛看着我,等着我给出答案。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宣布了最终答案——合适的人选就是目前驻守非洲商圈的罗德里格斯!也只有他具有相应的能力和经验,来挑起这条大梁!

    至于非洲今后的安排,先让去帮忙的格里斯卡管理,以后再根据需要调整吧。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皆大欢喜,这一页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

    不过既然不悔走了,其他的拉克申、砂等人继续留着也是别扭,于是我让他们一起回到主舰队,却将挚和刚进入队伍的克劳德留给了张佑熙,作为她的副手存在吧。

    算算日子,和当初与老阿尔弗雷德约定的时间还剩十六天,差不多也该启程了。如果能与他达成协议,那么对我今后的很多方面都有很大帮助。

    而我甚至可以好不夸张的说,这一项投资如果收益好,顶的上我对东印度公司的投资啊!

    等待向来不是我的作风。那么,抓紧出发吧!

350.阿卡雄之旅

    赴约阿卡雄,为了掩人耳目,我将主力舰队交给了不悔,自己则率领着最早使用的加莱快船先行出发了。

    不过我却让不悔随后率队跟上,跟在我后面三十海里的位置,随时准备接应。

    阿卡雄,是后世法国南部省份吉伦特省的副省会,位于波尔多西南,阿卡雄湾西端,属于内港,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是远近闻名的海滨度假胜地。

    不过那是后世开发的结果,现在的阿卡雄则只是个生蚝原产地和贸易中转港,且因为毗邻波尔多,大量的贸易都被吸走,所以这里没有什么人气。

    而这种现状却成了我们最好的保护和倚仗,毕竟法国和西班牙关系不佳,和英国也征战不断,但我和老阿尔弗雷德能接受的只能是这样的第三方地盘,因此双方最终确定在这里碰面。

    冬日里的阿卡雄并不算寒冷,甚至有阵阵温暖的和风吹拂,站在码头外的大沙丘上,入眼处一边是海水、一边是密林,中间则是金黄色的狭长沙滩,当的上风景如画的美誉。

    我们从码头雇佣了一个向导,是个名叫奇科的小伙子,家里是本地的蚝农,而他则在农闲时到码头上找些活计。

    一路上,他不断的向我们推荐他家里的生蚝,其中生动的例子就是他的爸爸——老奇科已经五十二岁了,因为常年吃生蚝,每天晚上还要大大的折腾一番。

    结果奇科的妈妈受不了,只能让他时不时出去寻找别的出口,从此老奇科就过上了没羞没臊、夜夜笙歌的幸福生活,整个镇上的男人都说老奇科最强!

    听着他用炫耀的语气说这件事,嗯,这则广告的时候,我和九鬼政孝等人都是一头黑线。啧啧,这功效简直没谁了,不过,这真的是亲生儿子吗?

    当然,听他这一通夸耀,我们也不好意思无动于衷,就表示办完事之后,让人随他去买些生蚝回来,看看是否有他说得这么神奇。

    奇科自然是眉飞色舞,我却暗自莞尔。海鲜不入口是我一直以来的原则,任你说的多么天花乱坠、突破二十厘米极限,我也是坚决不吃的。

    马车在奇科的带领下钻进树林,七拐八扭,转进了一条笔直的林荫道。再往前走了几分钟,眼前忽然一阵开阔,我们的目的地——弗兰肯庄园到了。

    我自然是坦然下了马车,在我的感知里周围有警戒,但是应该没有恶意。

    不过我的原则却是绝不把自己的安危交托于别人的善念,因此包括墨和炙在内的五十名精锐忍者立即悄然撒开,轻松的接替了老阿尔弗雷德派出的警戒位置。

    毕竟,老阿尔弗雷德带来的都是养尊处优的卫兵,而我的人则是跟随我南征北战的精锐,再加上忍者最擅长的就是隐秘行动,这是对方没法比较的。

    等我走到正门前,已经听到了九鬼政孝的暗示,所有的对方暗哨已经被制服了,排除了安全隐患。当然都只是制服,没有伤一条人命,也没有引起丝毫的动静。

    见到这一切发生,跟在我身后的阿尔弗雷德没有任何表示。自从他被俘以来,特别是与他的父亲达成协议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我的旗舰东奔西走,见惯了我的手段和作风。

    因此他丝毫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只是为了安全罢了。

    在正厅门口,我见到了神交已久的老阿尔弗雷德。他和他儿子十分神似,只是更加沧桑、更加威严罢了。

    “哦!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孩子!你还好吗?”老阿尔弗雷德显得十分轻松惬意,先望了后面的儿子一眼,开口道。却独独没有看我,我知道,这是增加谈判筹码的技巧,所以微笑着,默不作声。

    阿尔弗雷德却知道,在所有的岗哨都被我的人替换之后,父亲的作为不过是虚张声势,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所以他苦笑摇头,正要开口,却见父亲的贴身保镖——美洲人内马尔急匆匆的走到父亲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老阿尔弗雷德随即脸色微变,作为儿子,阿尔弗雷德只得苦笑道:“如你所见,我很好,父亲。但是我需要给你一个忠告!”

    “放下你的有色眼镜和手段吧,父亲,侯爵阁下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好伙伴。”

    老阿尔弗雷德转过头望着我,我们就这么默默地对视着。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宛如一尊石刻。

    忽然,他向我伸出手,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年轻人!”

    我与他伸手相握,同时微笑道:“我该怎么夸赞您呢?”

    说完,我们一同哈哈大笑,老阿尔弗雷德走近一步,拍了拍我的胳膊,又伸手重重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我们才转身携手往里走去。

    庄园的门被关上了,里面与外面成了两个世界。谈判很顺利、很成功,谈到一半,我让九鬼政孝传令,松开了那些被捆成待宰羔羊的卫兵,表示了我的诚意。

    那些卫兵见了这些忍者的手段,自然也不敢说三道四,只能默默地收拾好东西,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关于合作事宜,我们没有太大的分歧,所以进展的很顺利。而更让我感兴趣的事情却是另一件——关于法国王室的内幕。

    自从前任王储阿松朗公爵弗朗索瓦被刺身亡后,来自纳瓦拉的亨利——我的朋友亨利*德*波庞成了第一顺位的王位继承人。

    作为摄政的太后凯瑟琳不愿意让这个胡格诺派的乡巴佬继承王位,所以明里暗里下了很多绊子。

    她深知自己的儿子——体弱多病的亨利三世寿命不会太长,所以寄望于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远亲能够代替眼前的亨利,但这明显是不能为王国其他元老所接受的。

    因此,得到了军方、元老和自己的前妻——摄政女王的女儿玛戈王后鼎力支持的亨利*德*波庞开始以退为进,默默的积蓄力量,期待着有朝一日一举反击。

    这倒是与我所认知的历史不谋而合,看来必要的时候,我应该去见见我的这位朋友亨利了。

    老阿尔弗雷德还告诉我一个消息——关于之前这段时间我与伊丽莎白一世唱双簧的这件事,西班牙王室和军方吵的不可开交。

    以无敌舰队总司令德*古斯曼为首的一派认为,鉴于之前我在新大*陆的骚扰行动,他们认为我完全有可能在中南美洲采取进一步行动,而我之前的行动被他们看成是踩*点。

    而以老阿尔弗雷德为首的一派却认为我们的目的是声东击西,不可能这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说着,老阿尔弗雷德望着我道:“你猜猜,我说完之后他们什么态度?”

    我挑了挑眉毛道:“他们不相信?”

    老阿尔弗雷德摇头,诡异的笑道:“不!德*古斯曼那家伙至少信了一半!”

    我不由得疑惑道:“那为什么大量的舰队依然被调集到了新大陆呢?”

    老阿尔弗雷德不由得叹了口气,淡淡的道:“因为他必须反对我!这是宿命!”

    说着,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我道:“我之所以率先提出并一口咬定你的意图是声东击西,就是要堵住德*古斯曼的后路。这样一来,他只能闷着头往前走了!”

    说着,他又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出卖自己的国家!我会下地狱的!”

    对于这样的鳄鱼眼泪我向来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于是微笑着道:“即使是这样,德*古斯曼也一定在你的前面!”

    老阿尔弗雷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着端起酒杯,与我重重一碰,一饮而尽!

    说到现在,我们之间已经建立了高度的互信,我们都知道对方没有作伪的打算,所以谈很多问题的时候更加轻松高效。

    谈到近期我与荷兰王室联手打造的东印度公司时,老阿尔弗雷德两眼放光,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在西班牙,这是不可能的。”

    我也笑道:“的确!这也是为什么西班牙看似强盛,实则日薄西山的原因。”

    老阿尔弗雷德哈哈一笑,颇为豪迈。随即又叹了口气,八成是想到自己百年以后,一旦国家式微,尚且在世的后人怎么办的问题。

    于是我提出,我按照在原价上溢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转让自己拥有的百分之五的东印度公司股权给他。

    老阿尔弗雷德自然是欣然接受,他虽然不知道什么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理论,但是却清楚拥有了这百分之五的股权之后,即使西班牙王国不在了,自己的儿孙依然可以终身衣食无忧!

    而我也是乐见其成的——要和一个人真正的密不可分,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产生利益纠葛,而现在,正是最好的利益纠葛方式。

    当然,为了保证股权“血统”的纯正,我们签订的是有限转让条款。换句话说,阿尔弗雷德家族享有这些股权的分红权,但却不具有表决权和投票权——那些权力依然由我行使,这也在合同里做了约定。

    事到如今自然是皆大欢喜,然后就是传统项目了。贵族之间的交往,无非就是酒色财气,当然一场声色犬马的酒会是少不了的。

    酒会上,老阿尔弗雷德又给了我一套船舶的手续,是船旗国奥斯曼的完整配置,这无疑让我又多了一个身份,对接下来的地中海之行更加的充满信心。

    我轻轻的摸了摸胸前的石头坠子,心里暗暗想着接下来的行程。

    二叔祖,对你最后的承诺,我现在就准备着手去完成它了!天国的你,安心的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351.启程地中海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准备启程前往地中海。因为是深入敌后,我把大船全部交给了不悔,而自己则继续带着加莱快船队一路南下而去。

    进入了农历的二月,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春天的气息。我们沿着伊比利亚半岛一路南下,颇有些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味道。

    不过我却丝毫不敢大意,这一去需要完全深入地中海,而一旦形迹败露,就必将受到暴风骤雨般的追击。

    所以此去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为了更像一个瑞典商会,我还从水手中找到两个瑞典籍的家伙,专门教当地的语言习俗。

    等我们快到达里斯本的时候,据两个瑞典水手说,我的日常对话已经很不错了,只要不是本地人,一般人找不出什么破绽了。

    我只是笑了笑却没做声,忽然又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若不是有一次需要去瑞典执行清扫任务而专门进行过特训,那么即使再怎样现在也不可能这么轻松掌握一种语言。

    我的计划现在里斯本补充一些货物,然后直奔威尼斯,这也是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安全的航行路线。

    毕竟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找人,而不是找麻烦。

    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十分低调的航向了直布罗陀海峡。这里就像是地中海的咽喉,紧紧的卡着进出的水流和船只。

    在通过最窄的位置时,我甚至命令所有的火炮、水手都全部就位待命。毕竟西班牙最南端的马洛基和摩洛哥的西雷斯之间仅仅有十三公里的宽度!

    而这点距离,几乎只要船只加起速度,那就是转瞬即到的距离!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一切都十分顺利,没有人来盘问,也没有人来找事,这在西班牙人战胜奥斯曼人、掌控了地中海之后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这说明西班牙人在地中海的控制力确实因为兵力调动而下降了,当然也说明老阿尔弗雷德提供的瑞典商船队身份十分好用。

    直到我们面前的航道变得开阔,我的心才彻底放下来,船队此时已经平稳的驶入了阿尔沃兰海,向着巴利阿里群岛驶去。

    其实我们行驶的途径是偏离了一般航线的,人们从直布罗陀到威尼斯,一般会经过阿尔及尔,然后途径撒丁岛的卡利亚里,再行经西西里岛的卡塔尼亚,进入到亚德里亚海。

    进入亚德里亚海之后,向北走到头,就能到达我的目的地——水城威尼斯。

    但是,阿尔及尔是海盗兴建的港口,自然也就成了海盗的据点,为了避免麻烦,我们才选取了绕行。

    然而令人恼火的是,往往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在我们航行到巴利阿里群岛南方时,我们无奈的发现——船队被盯上了!

    那是一队阿拉伯三角帆船,这在地中海几乎可以称作是海盗的标配。在我们行径之时,他们恰好在从阿尔及尔出港。

    或许是抱着送上门的缘分不能错过的念头,这队海盗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急匆匆的追了上来!

    他们在距离我们三海里的地方就开始开炮,但是很明显,这些以白刃战登船、抢夺财物为主业的海盗并不太重视火炮配备。

    所以他们的炮弹在距离我们还有一半时就开始下坠,“扑通扑通”的落在海里。

    个别可能是缴获的长距离加农炮打到了我们附近,但是由于数量过于稀少,被打中的概率相当于中彩票,所以我依然没有机会这些海上的鬣狗。

    “他们在示威,希望吓住我们,无论是主动停船还是被他们截住登船,都没有坏处。”老塔克如是说道。

    我眯缝着眼睛看着这些张牙舞爪的海盗,默默的没有做声。

    按理说,像我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见了这些渣子,那是绝对没有放过的理由。但是考虑到垃圾人定律,我不能为了这些社会渣子让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所以我下令,船队放弃东进计划,开始北上!而我的目标则是意大利中部重镇——那不勒斯。

    谁知那些海盗并不打算放弃,见我们调头,他们也立即加快船速,一路向北追了上来。

    我们的船速很快,他们的却也不慢,毕竟他们驾驶的是海盗专用船,就是以机动性著称的三角帆。所以这一调头的功夫,我们之间的距离竟然又缩短了一点。

    该死!我望着后面追击的海盗,不由得捏了捏拳头。这些该死的臭虫,马王爷我不发威,你们不知道我三只眼!

    望着后面衔尾追击的敌船,我几次都想利用船只机动性和火炮的优势消灭或赶走他们,让自己耳根清净一些。

    但是几次我都忍了下来!我敢保证,如果我这么做了,那么无论结果是上面哪一种,不出五天时间,整个地中海都会知道——那神秘的瑞典商船队独自赶走或消灭了一大群海盗!

    那么问题就来了——寻常的商船队、哪怕是武装商船队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船队根本不是商船队,而是伪装的战舰队!

    这就出现了新的问题——他们是谁?他们在哪?他们要做什么?人生的三大疑问,将在无数双眼睛的聚焦关注下纤毫必现,最终形成报告,转送到包括西班牙海军在内的相关人士手上。

    而这就是我投鼠忌器、不愿动手的原因。一旦开火,最好的结果就是我赶走或消灭了他们,然后带着战损后的舰队立即逃走,逃离地中海,同时搭上的还有一个来之不易的干净身份。

    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幼稚的想法——给他们一些钱财,换我们船队的平安通过。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根据传说在海上遇到海盗之后,如果主动降服的情况下,需要缴纳船上财产的四分之三!

    然后,如果这海盗心情好的话,或许会放你一马……

    这不是开玩笑吗?我不由得撇了撇嘴,望着后面紧追不舍的船队,我暗下决心——如果半日后他们还不放弃,那么拼着身份暴露,我也一定要让他们沉尸海底!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幸运的是,就在我们北上转进后不久,天上开始聚集起浓厚的乌云,看来一场大雨正在临近。按理说,除了彼此间有深仇大恨,很少有人会在这个天气下追击一艘明显不慢的船队。

    果然,他们追击了三十海里之后,在雨点降下之时就开始撤退,他们走的心不甘情不愿,临走还不忘用灯光告诉我们:下次,就不会这样幸运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包括我在内,船上所有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万幸!万幸!

    据老塔克说,这海盗舰队是黑胡子的,那是地中海最有名的海盗。之前曾是荷兰国籍,后来做了海盗,而且一路走到现在,成为了海盗当中有名的强者!

    黑胡子吗?我默默地看着那边雨幕中若隐若现的灯光,发出了轻轻一声嗤笑。我管你是什么胡子,敢来打劫我?那么下次,我十分期待再次的见面啊……

    冒着雨赶到那不勒斯,我们休整了两天,一方面维修保养船只,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拿出商人的样子,到商业工会很是交易买卖了一番。

    不过说到底还是卖多买少,贸易份额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意大利这地方事事不讲规矩,所以我们的贸易更多的是半卖半送,主要是套交情、找情报为主。

    可惜的是,那不勒斯的商业协会和酒吧酒馆找遍了,却毫无可用的消息。东方人来这里的很少,我所说的孤儿寡母更是少见,所以毫无音讯。

    当然,这些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如果真的容易就找到的话,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于是我们在这里做了短暂停留就准备再次出发,但即使如此,饭店的玛格丽特披萨和墨萨雷拉奶酪依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次出海时依旧小雨绵绵,海上能见度很明显降低了不少,但是依然有足够的预警距离。我们沿着海岸线南下,靠近西西里岛时加快了速度,准备一举冲过那狭窄的海峡。

    不用我交代,九鬼政孝已经让战斗员全部就位了。前面有两支船队,但是看得出,都是商船队的打扮。可是我们又何尝不是装作商船队的样子?因此随时战斗的觉悟一定不能丢。

    不过,有经验的老塔克仔细观察了两支舰队之后很肯定的告诉我,这两支舰队肯定不是海盗。以他多年的航海经验判断,这应该是葡萄牙王室的商船队,已经随行护航的战舰队。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才完全放下来。这次深入敌后,我们的原则就是要尽可能减少麻烦,怎么可能为了一群海盗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危险境地呢?

    既然眼前的舰队不是海盗,那很好,你好我也好。我让信号手发出了问候和祝福的旗语,对方很快进行了回应,而后我们就在互相的注视中擦肩而过。

    这很和谐,我喜欢这种和谐。

    绕过意大利半岛,舰队经爱奥尼亚海拐进了亚德里亚海,天气开始变得晴朗,我的心里越越来越低沉。

    说不清楚为什么,大概是离答案越近,我的心里越是担忧吧。

    有一个近义词可以形容——近乡情怯,我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我担心去了一无所获,更害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这是一种发自灵魂的纠结,以至于我们途径阿尔巴尼亚和扎达尔港时,我都有进入寄港的冲动。

    见我如此纠结郁闷,跟我最久、也是最了解事情始末的九鬼政孝劝慰我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逃避终归不是个办法。

    更何况,我们航行了这么久,遇到了这么多,得到了失去了如此之巨的人和物,其原始目的不就是来威尼斯、寻找二叔祖的孩子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久久没有开口。他所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是怕答案一旦揭晓,我却不能给二叔祖在天之灵一个完美的交代,我是自己情怯啊!

    但是我也深知,逃避绝对不是办法,所以最终船队还是速度不减,向着内海尽头的威尼斯港全速驶去!

    无论结局如何,我都要努力尽人事吧!

352.威尼斯酒吧

    威尼斯城,在最初仅是从属于罗马帝国的一个蛮荒滨海小区域,丛林、河流、沼泽与泻湖密布。

    从公元五世纪开始,由于欧洲大动乱,犹太商业资本和金融资本在这里避难而得到积聚,到了八世纪左右,威尼斯形成了城邦。

    而同时成立的威尼斯共和国成了意大利北部威尼斯人的城邦,以威尼斯城为中心。这座城市有时亦被称为serenissima,拉丁语意指“最尊贵的城”。

    而这称谓的最主要由来,在于一一七一年成立的威尼斯银行,这是世界上最早的银行,代表了最古老、最传统的金融资本聚集。

    看到威尼斯银行的成功之后,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热那亚,葡萄牙里斯本,西班牙马德里,德国汉堡、法兰克福,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安特卫普,英国伦敦等一些城市也先后成立了银行。

    而威尼斯城邦由于控制了欧洲通向远东的贸易路线而变得非常富裕,并开始向亚得里亚海方向扩张,曾统治希腊半岛以及爱琴海内的很多岛屿,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所以,当我登临这座古老而富有的城市,我知道,这里现在正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尽管随着英国和荷兰的崛起,世界的中心会向西北方向移动,但依然遮挡不了这座城市的伟大。

    我们的战舰全部停在外阜的码头上,进不了这狭窄的水道。所以我们换上了小船——船身细长、全靠桨动的那种——随着碧波摇曳来到了城市渡口。

    莎士比亚UU小说的巨著《威尼斯商人》成为传世经典,这个围绕着三千金币和一磅肉的故事固然有艺术夸张的成分,但是出处却是依托于现实。

    来到这座城市,从码头的工人、工头到银行的雇员,再到路上的行人、饭店的小二,处处体现着一种效率和速度。

    这里的人对待金钱的态度就像精密仪器,严格而认真。他们是用做生意的态度在生活,一丝不苟,十分专业。

    比如我们点的美食——海鲜和墨鱼面,每一份端上来之后都精确统一的宛如样品,从外观到重量。

    我对这样的生意态度很赞赏,但对这样的生活方式却不敢苟同。我一直觉得,人之所以是人,就还有三迷六倒七十二迷糊。精确至此的便不是人,而是机器了。

    商业协会等地我们自然是已经去过,著名的威尼斯银行却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找到一家出名的饭店吃了饭——这是老塔克的推荐——随即我们便来到酒吧喝酒。

    这倒不是因为我们酗酒,而是酒吧是这个社会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四面八方的水手和航海士聚集在这里,他们掌握着各种各样、或真或假的消息,用来出售、交换或者讨好妓*女。

    这次的我没有选择坐在酒桌,而是坐在吧台上。因为我经过这么久的航海后发现,最了解情报的是水手,但最清楚哪个水手了解情报的却是酒吧老板。

    因此我从进来开始,就跟这个叫做克拉克的酒吧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他也很愿意与我谈话,当然我也知道这并非因为我魅力高,而是因为我们正端着的、此酒吧出售的最贵的葡萄酒。

    我们聊了很多,当然主题还是围绕着生意、金钱、美酒和女人。当然等我们喝到第三瓶时,这位酒吧老板克拉克终于认清,眼前喝酒的这位不是一个土豪,而是一个一掷千金的大金主!

    所以他表现的更加积极主动,开始主动找起了话题,比如最近的集市上在流行香辛料胡椒,比如执政官的荡*妇老婆死于难产,只留下一个父亲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当我们聊到海盗,他更是谈性勃勃,从维京人的鬼船说起,讲到了最近在地中海风头极盛的黑胡子。

    “上帝!那是个连西班牙无敌舰队都敢挑衅的家伙,唯一能约束他的,大概只有他那位智慧与勇武并存的夫人吧!”

    克拉克如是说道。

    我笑着把这些有选择的记在心里,随即抿着酒,说起了一段忧伤的往事。

    大概意思就是我来自东方,除了贸易之外,还想找一个人——因为遭遇暴风雨而失踪的祖母。这真是一件令人黯然神伤的事情。

    虽然在我出生前她就已经离开了,或许还带着一个孩子,当然我说明了是当年,如今祖母横竖也有六十岁,那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叔或表姑,怎么的也有三十来岁了吧!

    而我之所以现在出来找他们,完全是因为家中伤心的父亲,以及我那日日忧思的祖父——我这么做,也是尽晚辈的心意啊!

    克拉克似乎被我的诚意和孝心打动了!在他开口说话前,我又追加了一记重击——同样的酒,我再次买了四瓶!

    “哦!是的!慷慨的先生!您真是我的福星!”克拉克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这样规格的酒,一般情况下有些酒客会一杯一杯的买来过瘾,像我这样一次半桶的从未见过。

    仅仅这几瓶酒,已经抵得上其他散酒客半年的酒资,这样克拉克兴奋极了!再次给我添了一杯酒之后低声道:“对于您这样的客人我们向来有求必应!”

    “我不知道您要找的人在哪,但是,老巴里也许知道!”克拉克盯着我解释道:“他在这里已经喝了四十年的酒,如果他都不知道那就肯定没有旁人了!”

    我轻轻的鼓了几下掌,这就是我要的结果,而我花费比平常贵一倍的价格买下这些酒也就值得了!

    “嘿!老巴里!你这该死的家伙,你还活着吗?”克拉克对着后面一个黑洞洞的角落大喊道。

    过了片刻,那个角落传来一个鼻音粗重的含糊声音:“是的!老板,因为你的慷慨,我还活着!”

    克拉克嘴里不知道嘀咕一句什么,向着那边再次高叫道:“能喘气儿就给我过来!凭本事喝酒的机会来了!”

    喝酒两个字,就像电击器打在了危重病人的胸口一般,让瘫作一团的老巴里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然后在我的注视之下,一步三晃的走到吧台前,靠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

    “哦!海神在上!我看到了什么?”老巴里迷迷糊糊的眼睛突然睁到最大,盯着我手中的酒嚷道:“黑珍珠!是黑珍珠”

    克拉克偏了偏头,给了我一个眼色。我立即向他要了一个空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黑珍珠,轻轻往前一推道:“只要你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这就是你的!”

    老巴里很明显的咽了一下口水,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酒杯,嘟囔着道:“我……我可以把这杯酒换成一个月分量的普通朗姆酒吗?”

    我哈哈一笑道:“只要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两个月的朗姆酒,加上这杯黑珍珠,怎么样?”

    老巴里就像被注射了强心剂似的,睁开了他已经浑浊的眼睛,这时一缕光线从被推开的门口照射进来,我才得以看清他的脸。

    这是一张足够沧桑的脸,可以看出克拉克选人还是十分靠谱的。如果这个老家伙不知道,那么这个酒吧里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呃……我尊敬的先生。问您的问题吧!老巴里知无不言!”他热切的说道,因为激动甚至用上了成语,脸上的深刻皱纹都像是要透出光泽一般。

    “我在找一个人!”我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缓缓道:“大概三十五年前,我的祖母——我是说一个东方女人,流落到这附近,她和她的朋友应该在从事贸易,你有见过这样一个人吗?”

    老巴里听了我的话,用力的摇了摇脑袋,用鼻音嘟囔着道:“三十五年前……哦,那时候我才十岁……”

    他似乎尽力在思考,含糊的说着:“这该死的可爱的酒精,让我的这里记不住太多的事情。”他指了指自己的头,看了那杯酒一眼,仿佛失神般问道:“我可以先喝一杯吗?先生!”

    我默默地将那杯黑珍珠再次向前一推,老巴里就像饥渴了半生的饿狼见了鲜嫩的里脊肉,二话不说就端了起来,放在鼻子前面深深一嗅,而后闭着眼睛,扬起头一饮而尽!

    仿佛瘾君子得到了挚爱之物,老巴里陶醉的摇晃着脑袋,这应该是他此生的最高享受,没有之一。

    良久,他缓过神来,感叹道:“哦!海神在上,我保证,如果再让我喝这样一杯,我能做任何事情!哪怕是空手抓住一头抹香鲸!”

    在克拉克的嗤笑声中,我给老巴里的杯子里再次倒满一杯黑珍珠,这让老家伙几乎把眼睛瞪了出来,赶紧把那杯酒抢了过去,却没有着急喝掉,而是紧紧的抓在手里,轻轻颤抖着。

    “现在你想起什么了吗?”我循循善诱的声音在他耳旁想起:“东方女人,应该是长的极美的!”

    这声音传进了老巴里的耳鼓,他顿时一个激灵,扭头望着我缓缓的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人!”

    说着,他喃喃自语道:“克里森夫人!你说的是克里森夫人!”

    我再次急切的追问道:“你说的这个人在哪里?”

    老巴里却答非所问的道:“她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儿,哦!她才七八岁,不,六七岁吧!但是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儿!”

    我不由得有些着急,一手抓上了老巴里的肩膀,用力一捏道:“说!她们在哪里?你知道吗?”

    老巴里突然清醒过来一般,向着我龇牙笑道:“先生!克里森夫人这样的女人,我只能远远的看看,包括她的女儿也是。哦!她小麦色的皮肤简直像是太阳神!”

    说完,他顿了顿,看着我继续道:“他们的确是做买卖来着,瓷器、丝绸,我还去帮忙搬过货物。她们很慷慨!是的,雇佣我们给的报酬很多!至于后来……”

    他用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艰难的回忆道:“她应该是嫁给了当时威尼斯银行的老板,克里森先生!所以我们见她克里森夫人!”

    威尼斯银行?克里森夫人?我不由的有些踌躇,忽然死死的抓住了老巴里的肩膀,再次用力一捏道:“如果你敢骗我……”

    老巴里吃痛,想要甩开我的手,却不料那只手仿佛铁钳!他只能哀嚎道:“不!我句句属实!先生!请不要这样!”

    我缓缓的送开右手,盯了他半晌方道:“我会去证实的!如果你所言无误,你会得到未来一年的朗姆酒!”

    老巴里立即两眼放光,却听我继续道:“但若是你信口雌黄的话,哼哼……”

    我的眼里,瞬间闪过一缕摄人心魄的寒光!

353.克里森行长

    有,总比没有好。

    尽管老巴里看起来不那么靠谱,尽管他的消息也是几十年前的“旧闻”,但我依然决定去探查个究竟。

    威尼斯银行的总行距离我们不过五分钟脚程,甚至出门就能看到那高大的建筑。古往今来,城市里最高的建筑永远属于银行,不是吗?

    但是考虑再三,我却没有立即贸然前往,而是让墨派人去先做查探。而我则住在了距离威尼斯银行总部不远的航海家酒店里。

    两天之后,我就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威尼斯银行的现任掌舵人的确是克里森家族的人,但年龄不过三十二三,是少壮派的代表。

    而他的父亲,正是威尼斯银行的前任行长,自然也姓克里森,只是已经于三年前去世了。

    对于他的家庭情况,多方打探后依然语焉不详,似乎有什么隐情在里面。这也更加重了我的疑心,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有这种预感,从这个克里森行长身上,我一定能得到什么东西!

    据墨的情报反应,这位小克里森相当喜欢看歌剧,在威尼斯大剧院的歌剧表演他几乎场场不落。

    而他每次去看歌剧的座位都很固定——二楼面朝东德第一间贵宾房——作为威尼斯歌剧院的大股东,威尼斯银行的老板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特殊待遇。

    我看了看他们带回来的节目安排,明天晚上就有一场歌剧,是乔万尼·薄伽丘的《十日谈》选段。相信以克里森行长这种文艺青年是一定不会错过的。

    在撒币大*法的加持下,我得到了威尼斯歌剧院的贵宾身份,并且如愿的取得了明晚歌剧二楼面向西第一贵宾室的使用权。

    克里森热爱歌剧,一方面是出于他身份和教养的需要,另一方面是他本人也精于此道,所以对歌剧几乎是场场不落。

    今天是个愉快的星期六,克里森带着夫人一起前往剧院看歌剧。这几乎是他雷打不动的生活规律了——夫人如是道。

    克里森却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甚至认为这是一种褒奖,尤其是今天的《十日谈》,这种批判现实主义、体现人文精神的巨著是他的最爱。

    为此,他还专门从书架上找到了那本乔万尼·薄伽丘签名手抄版的原著,郑而重之的带在身上。

    门前的侍者恭敬的向自己行礼,克里森一如既往地拿出一个银币作为小费,侍者躬身收下,十分谦卑的将一家人引进了一号贵宾室。

    贵宾室里布置如常,水果,香槟,还有来自东方的茶叶,清新而不奢侈,这也是自己的最爱。

    坐定之后,侍者拉开了包厢的窗帘,一层和舞台的全景顿时尽收眼底。

    人还是这么多啊!克里森心中冷笑,多少人是来附庸风雅的?又有多少人真正听得懂呢?

    就在这时,侍者来到身边,手中托着一瓶成色相当不错的葡萄酒问道:“先生!现在打开吗?”

    克里森皱了皱眉头,看了侍者一眼,接过那瓶酒细细端详,这是一瓶三十年的年份波尔多葡萄酒,应该是出自那几家最著名的酒厂。

    尽管自己收入颇丰,但是这样的酒却也只在复活节、圣诞节或者各类庆典上用,看歌剧喝这个,太奢侈了。

    于是他回头望着夫人笑问道:“亲爱的,你点的吗?”

    夫人却答道:“一切不都是你安排好的吗?亲爱的。”

    克里森又皱了皱眉头,回头问侍者道:“哪来的?”

    侍者显然也识货,弯腰用谦卑的语气答道:“对面包厢的客人送的!他可是个金主!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送的?克里森抬起头,往对面的包厢看了一眼,果然有客人,坐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还朝自己举杯示意。

    出于礼貌,克里森挤出一个笑容,象征性的抬了抬手还礼。随即又低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同时将酒瓶递给了侍者。

    侍者接过酒瓶,一边动作优雅的打开,一边小声答道:“来自东方的有钱人?谁知道呢。看起来倒是不像坏人。”

    克里森忽然笑了:“科克,他给了你不少小费吧!”

    名叫科克的侍者面色不变的道:“为客人们服务是我的荣幸,先生。”

    克里森再不言语,而是端起酒杯闻了闻,酒香十分醇厚,看来自己看走眼了,这至少是四十年以上的陈酒。

    看来对方的确是有求于自己,要贷款么?这个世界,越是有钱人越是要贷款,不过看他的出手,似乎实力很雄厚,说不定以后会是长期优质合作对象吧。

    克里森心道,随即向着对方举杯,还敬了一杯。

    酒液入口,克里森用舌头搅动美酒着在口腔中缓缓转了几圈,顿时那浓郁的香味侵染了自己整个感官!缓缓咽下,克里森长长出了口气,低声对科克道:

    “一会儿你去找那位先生,如果方便的话,请他在歌剧结束后到我的包厢来叙话。”

    科克对这套业务自然是熟极而流,没口子的答应了。

    歌剧很精彩,十个年轻人的演员都是实力派,克里森听的如痴如醉,等到落幕的掌声响起,他也跟着用力的鼓着掌,似乎全然忘记了方才得事情。

    开始散场了,克里森再次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想起了方才的事,正要开口询问科克,忽然听到包厢的门被轻轻扣响了。

    “请进!”克里森放下酒杯,朗声答道。

    包厢门随即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不少的东方青年,后面还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看起来应该是他的副手。

    奇怪的组合!克里森心里暗道。

    却见那青年走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用贵族的方式向自己行了礼。克里森顿时心里一凛,看来对方来头不小呢!

    于是他立即起身还礼相迎,双方才分宾主坐定。

    还没开口,却听那边夫人开口道:“亲爱的,我先回去了!”

    竟是夫人知道他有生意要谈,提前告辞,这也是合适的举动,他自然应了。

    等到包厢门再次关好,克里森才开口道:“首先要感谢你的酒,阁下!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找我有何贵干?”

    他讲的是意大利语,那青年听不懂,后面的老者却将之翻译成英语说给那青年听。看来他讲英语,克里森暗道,便又用英语说了一遍同样的话。

    对面的青年露出一个愉快的表情,那老者却主动告退了,看来他是作为翻译存在的。

    青年人对着自己笑了笑,很轻松的道:“我叫孙启蓝,如你所见,我来自遥远的东方。当然这个名字不代表什么,嗯……最近我新得到一个名号——英国女王亲授的墨西哥侯爵,你没听过绝不奇怪。”

    墨西哥侯爵?就是那个墨西哥侯爵?没有听过的除非是聋子!克里森心道。可是……真的是他吗?只听说那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竟然这么年轻吗?

    克里森拿出一支空酒杯,给对面自称墨西哥侯爵的人也倒上一杯,两人轻轻一碰,方才问道:“如此说来,你冒险进入地中海也是困难重重啊!”

    这句话是考验,毫无回避的考验,克里森需要一个实锤的答案。

    对面的青年抿了一口酒,继续微笑道:“以你的人脉应该不难知道,前段时间我闹得挺大,西班牙人的船队都去了新大*陆。”

    克里森嗯哼了一声,表示知道。青年人又愉快的笑了:“当然,弄到一套北欧的商队手续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么?”

    克里森心里信了八成,却忍不住再次抬杠道:“你竟然这样诚恳?就不怕对自己造成威胁吗?”

    青年人哑然失笑道:“西班牙人在新大陆,用三个分舰队追我半个舰队,还是被我从容离开了。克里森先生,你该相信我有应对这些的能力和勇气的。”

    克里森这次完全相信了对方的身份,再次倒上一杯酒,与对方相碰后淡淡的道:“好吧,侯爵阁下,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想不会是为了钱,对吗?”

    对面的墨西哥侯爵又笑了,他笑的很坦诚:“当然,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钱,不过如果有合作的机会,我也不会拒绝的。”

    克里森笑了笑,追问道:“那么请告诉我,你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墨西哥侯爵收敛笑容,望着自己说道:“我的主要目的,是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故事?”克里森眯了眯眼睛道:“我喜欢故事。那么请开始吧。”

    “三十多年前,在古老的东方,有一位身份极其尊贵的人,在未发迹之前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墨西哥侯爵开始娓娓道来。

    克里森心中有个预感,这个故事一定与自己有关系,于是认真的听着,握着酒杯的手也不由的紧了紧。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红颜薄命,她死了。”墨西哥侯爵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在克里森看来,他的表演能力丝毫不比刚才的演员们差。

    “男人悲痛欲绝,终日买醉。这一天,已故爱人的妹妹来看他,他在大醉之下,将其当成了自己的爱人,并且在一起一夜。”

    克里森沉默着,却听对方继续道:“第二天醒来后,男人非常痛苦,但是愿意对女子负责。而这女人却知道,男人爱的不是她,而是她姐姐,所以坚决的离开了。”

    “后来,男子听说她跟着船队去了西洋,一个叫做威尼斯的地方,还因为那一夜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孩儿。”

    克里森德身体已经有些微微颤抖,却依旧不做声,只是渴望对方快些说。

    “后来,男人因为责任过于重大,一直无法出来寻找这母女俩。前年时,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拜托自己的侄孙出海,找到那对母女。”

    “找到之后呢?”克里森忽然开口问道。

    “找到之后?”墨西哥侯爵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继续道:“他要向她说声:对不起!这是他的遗言。并且,如果她们需要,侄孙将提供能力范围内的一切帮助!”

    克里森猛的喘了几口气,沉默半晌,忽然问道:“你说的那位女子,姓什么?”

    墨西哥侯爵淡淡的答道:“姓苏!”

    克里森再也忍不住,“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道:“你要找的人……已经去世了!”说完,眼眶发红,竟是强忍着泪水。

    墨西哥侯爵也站起身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克里森缓缓闭上双眼,任由眼泪流出。

    “因为,她是我的妈妈!”

354.神秘的去向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是十分羡慕克里森这家伙的。无论如何,他知道了关于母亲的事情,而我,却依旧什么也不知道。

    同时我也很庆幸,初到威尼斯就能找到线索。因此,我的激动克里森其实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苏婉亭已经死了,仙去了,但克里森的眼泪说明,她是一个好人,被人所怀念和记忆着。这也让我的内心好受了很多。

    如果我万里迢迢从东亚赶到这里,结果却得知了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那样的心情,恐怕就比较糟糕了。

    所以,我更想知道的事情是——她的姐姐,二叔祖的女儿,按理说应该算是我的表姑,她在哪里?

    我相信这个问题对克里森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几十年过去了,没有什么是不能直面的,对吗?

    可是结果却让我十分挠头——克里森这家伙分明皱起了眉头!

    我不由得有些纳闷,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既然我已经表明身份,并且出示了明朝时的子爵金印为证,那么克里森严格意义上就是我的叔叔。所以他也没有了什么禁忌,甚至因为自己的侄儿就是外面风传的墨西哥侯爵而感到有些兴奋和激动。

    坐在克里森的家里,品着他的夫人、我的“婶婶”给我准备的红茶,静静的等着克里森开口。

    他似乎想了很久,方才缓缓的讲了起来。索妮娅——就是苏婉亭的女儿,有着十分火辣的脾气性格,从小就十分顽皮好动。

    在妈妈在世的时候,还多少有人管着她,她也有所收敛。但是四年前,妈妈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约束。

    特别是三年前,继父也紧随着母亲去世之后,索妮娅就提出她要出海,这可难坏了同母异父弟弟的克里森。这个姐姐从小就罩着自己,对自己关怀有加,如今提出这个要求,又怎么能够拒绝呢?

    于是,克里森运用自己的巨大人脉,给她打通了方方面面的关系,让她拥有了地中海最安全的航海环境——毕竟,谁愿意跟地中海最大的金主过不去呢?

    可是一年前,还真出现一个与金主过不去的人,那就是海盗黑胡子!

    据说,索妮娅的船队遇到了黑胡子,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克里森先后多次派人去和黑胡子交涉,却都宛如石沉大海。

    后来,克里森雇佣了一支庞大的舰队,追杀黑胡子几千海里,黑胡子万般无奈之下才说出一句话——她很好,但她不愿意回到过去。

    克里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多方努力却毫无结果。说到这里,克里森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指了指码头的一队战舰道:“你看,启蓝,我正准备组织第二次针对黑胡子的围剿,你就来了。”

    我站起身看向窗外,果然,那些船只都挂着统一的标识,正是威尼斯银行的标志。

    我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克里森的肩膀,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沉吟了片刻方开口问道:“你认为……她还活着吗?”

    克里森愣了一会儿方才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尽最大努力,去确认她的消息。你明白吗,启蓝?”

    我点点头,端起红茶一饮而尽,冷冷的笑道:“如果消息确实掌握在黑胡子手里,那么正好,我会让他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实际情况的!”

    克里森惊喜道:“怎么?你和黑胡子也有交情?”

    我笑着道:“确实有交情。他在来时追了我一路,我和他可是好朋友呢!”

    克里森无语片刻,方才摇头道:“那你准备怎么办?他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我冷笑一声,淡淡的道:“在死亡和开口之间,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

    第二天,威尼斯的航海界就沸腾了!他们收到消息,此时在地中海风头一时无两的墨西哥侯爵对海盗黑胡子发出了必杀令!

    而如果黑胡子不想死,那么一个月后,主动到伦敦来领罪,过期不候,必杀为止!

    当然,如果黑胡子认怂,那就一辈子缩在地中海,缩在港口中了此残生好了。

    黑胡子纵横地中海这么多年,何曾有人见过这样蔑视其存在的言行。可是如今有人这么大张旗鼓的向其发出挑战,不!是绝杀指令,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而以地中海的信息传播速度,不出三天,这条消息一定会尽人皆知!

    做完这些之后,我就准备向克里森辞行,这家伙却十分重感情,邀请我又住了两天,临走还送我一张金卡,必要时可以到威尼斯银行的任何一家分行透支五万金币!

    这五万金币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我却从中深深的感受到一股化不开的情意。这是克里森对母亲哀思的体现,我也没有矫情,将之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

    离开威尼斯,我马不停蹄的往伦敦赶去,我必须立即组织力量,准备剿灭黑胡子,兑现向二叔祖的承诺。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但是我又深深地知道,此时绝不能自乱阵脚,所以我压抑着心中的激越,默默地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

    我相信,黑胡子一定会有所举动——也许不一定会真的来伦敦,但他一定会有其他的动作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所以我必须立即赶回去,提前谋划布置,才能真正让一切都控制在手中!

    刚到里斯本,我就收到了不悔的消息,他并没有返回伦敦,而是在阿卡雄就地等着我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由得大喜过往!如此一来,可以大大减少我布局的时间!

    以我的估计,黑胡子可能会采取两种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

    一种是无视。他或许可以缩在阿尔及尔,无视我的必杀令。但是从此以后,他就得丢掉自己海贼风云人物的名号,做一个处处被人指指戳戳的落魄海贼。

    另一种是偷袭我的某处产业。最大的可能是到是到新大陆——比如墨西哥附近象征性的劫掠一番,但一定是要出地中海的。

    因为我在地中海里毫无产业可言,而这也为我掌握他的行踪、提前打好布局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所以我决定,从现在起就派出快船,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守候着阿尔及尔!只要黑胡子敢出来,就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至于我的主力舰队则停留在里斯本——这里是我能够安全停靠、且距离直布罗陀海峡最近的港口,绝对是狙击黑胡子的不二之选!

    从这一天开始,我就全天候的等待着黑胡子的出现。我坚信,他一定会出现的!

    等待的这些天里,查理和哈勒哈给了我一个好消息,他们在新式步枪的研制上取得了重大进展!

    首先,*的纯度得到了极大提升,爆*炸的烈度和膨胀度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在钢材的精炼上,在密封性大幅提高的基础上,钢材的密度得到了很大提升!用新式钢材打造的枪管基本上达到了我的要求,瑕疵率很低。

    而经过若干次实验,他们造出的枪管已经可以在标准状态下射击两千次之多!

    而子弹也造出了我绘制的长款子弹,告别了圆形铅弹的历史。

    但是,由于所有的部件都是集中财力、物力、人力之后的精华之作,还无法量产。

    另一个大问题就是*残留——因为*配方和原材料的纯度问题,每次射击后会造成一定的*渣残留在枪膛内,如果处理不当,造成炸膛的几率并不低。

    但是,尽管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存在,可他们造出的第一把仿*春田依然是一件划时代的产品!

    拿着这把枪,我几乎是爱不释手,特别是加装了自制的瞄准镜之后,我几乎又找回了前一世狙击手的感觉!

    五枪出去,五个瓶子应声而碎,引得周围一片掌声!我向周围的人举手致意后,将这个荣誉送给了查理和哈勒哈!

    对于这样的枪型,我让他们的研究小组在继续改进技术的基础上,先行少量装备了炙等最精锐的射手!

    见他们确实能造出我预想的东西,我灵机一动,又画了一副*的样图给他们。有了春田步枪的基础,制造*将是一个事半功倍的过程!

    这是第一次,我是说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我会因为一件物品而感到高兴和愉悦。不仅仅因为它是一件优质的武器,更因为它寄托着我对前世的记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基本上都在里斯本北郊的靶场度过,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沉醉其中——那种后坐力连续撞击在肩头的感觉实在美妙,让我忍不住每天都要打出五百多枪才能放下。

    离开威尼斯的第二十五天,我忽然接到线报——黑胡子出港了!

    而不出我所料的,他正是向着直布罗陀海峡而来!

    抿着嘴微微一笑,你终于来了啊!黑胡子!

    于公于私,于昨于今,我都不可能放过这个臭名昭著的海盗!

    当然,我会给他留下永生难忘的记忆!

    如果他还能活着的话……

355.狡诈黑胡子

    直布罗陀海峡的船流量十分庞大,每天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但是好在苏伊士运河开通前,想要出地中海一定要通过这里,这也让伏击变成了可能。

    我们预定的伏击地点就在直布罗陀海峡以西,以有心算无心,我十分期待最终战果的出现!

    但是不知为什么,不断传回来的消息却让我心中有些犯嘀咕——黑胡子的舰队行进速度十分缓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而且在路过几个北非港口时,还不断有船只在他的舰队里进进出出,这又是在干什么?

    难道他已经察觉了我们的动作?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吗?怎么可能?

    我们所有的指令都由我而出,单线传递,不应该出现泄密的可能。出现目前的情况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黑胡子纵横地中海这么多年而不倒,自然有他的理由和办法。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黑胡子到底想干什么?

    海景沙盘上,我用木质模型推演着对方的行动轨迹,看着那进两步、退一步的架势,我不禁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难道,就是单纯的试探?其实他并没有打算走出地中海?亦或是……他根本就是在布局,准备反杀于我?

    我的心里生出这样念头的同时,我收到了墨传递给我的另一条消息——直布罗陀海峡之外的两支武装商船队,似乎与黑胡子的舰队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果然如此吗?我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沙盘边缘,认真的思考着。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该当如何是好呢?

    轻轻的在直布罗陀海峡周围画着圆圈,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只靠我自己似乎无法取得有效的战果啊!

    忽然,我的手指停留在所画圆圈的其中一点上,那里分明标注着“西班牙”三个大字!

    看着这三个字,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似乎我还有盟友没算进来啊!

    想通了此节,我顿时心情大好!立即倒上一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

    第二天一早,塞维利亚、巴塞罗那等西班牙港口传出消息,蛰伏了许久的黑胡子正图谋反扑,近日连续在直布罗陀附近游弋侦查,准备做一票大的!

    而目标正是西班牙海军主力转移到新大陆之后、仍然滞留在地中海的西班牙商船队!

    这则情报来的没头没脑,但是在发现黑胡子确实在地中海出海口徘徊不少之后,绝大多数人相信了这条信息!

    而十分应景的是,人们又开始讨论起黑胡子之前的残暴,虽然沉寂了两年,但是人们对他当年的暴行依然记忆犹新!

    地中海周边港口的西班牙商人们纷纷动了起来,他们向官方投诉,要求提供一个安全的海商环境。最终这份申请书在经过近百名海商的联名签字后直接交到了西班牙海军无敌舰队总司令德*古斯曼手里。

    “咚!”德*古斯曼攥着一张羊皮纸的右手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这该死的海盗,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捣乱?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周围的人唯唯诺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德*古斯曼见状更加恼火,怒不可遏的砸着桌子!

    有一名低阶军官似乎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什么,想要开口,但是在顶头上司的目光逼视下,他很快认怂了!安安静静的立在一边,任由德*古斯曼愤怒的狂喝怒骂。

    无敌舰队内部有三条不成文、却极其重要的规矩——不要和老大讲道理!不要和老大讲道理!不要和老大讲道理!

    无论你是谁,无论为什么,都不要忘记这一条!曾经就有人不信邪,在老大愤怒的时候侃侃而谈、摆事实讲道理,现在那家伙坟头的草有一丈高了吧!

    果然,见团队成员一如既往地保持了沉默,德*古斯曼发了五分钟的火,便开始安排工作。

    其实也没什么好安排的——把那个该死的海盗彻底剿灭!将他吊死在塞维利亚的码头柱子上!

    如果这也算是个命令的话,下面的人执行的很利索。第二天一早,两支分舰队就从塞维利亚出发,向着地中海行驶而去。

    几乎同一时间,从巴塞罗那驶出一支舰队,东进后开始南下,堵在了阿尔及尔港口之外!

    不明所以的黑胡子依然在地中海出海口附近徘徊,因为他推定敌人一定会在这附近等着自己。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预想中的敌人没有出现,却出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敌人!

    在被西班牙海军袭击的一刻,黑胡子瞬间有些蒙圈儿!什么时候这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西班牙海军这么积极主动了?

    开始时他还以为认错人了,一个劲儿向着西班牙海军发信号,希望他们迷途知返。可一阵眉来眼去之后,发现对方回敬的全是炮弹!黑胡子立马就怒了!

    从来只有我欺人,何时轮到人欺我?觉悟的黑胡子开始全力冲杀,想要给眼前这些不珍惜生命的人一个教训。

    不过他并没有死磕硬打,而死采用了游走战术,边打边往阿尔及尔方向退却。他的目的是利用速度优势给这些木头脑袋的西班牙海军一个教训,然后藏进阿尔及尔港里。

    西班牙人再嚣张,也不至于同整个海盗圈子同时开战吧?

    然而就在他走走打打、来到阿尔及尔附近之时,迎面来了一支奇怪的舰队。这支舰队没有悬挂船旗,行进的路线也是飘忽不定。

    但黑胡子可以肯定,这家伙一定是向着自己来的!二十多年海盗生涯,让他的灵觉格外敏锐!

    “调头!调头!向北冲!”黑胡子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手下的海盗们不可谓不努力,也不是不想拼命逃走,但是船舶怎么可能快的过火炮?

    那支神秘的舰队在靠近到转向中的黑胡子舰队两海里时突然升起了船旗,赫然正是西班牙海军的通用旗帜!

    “该死!就知道是这帮黄皮子!”黑胡子咒骂了一声,因为西班牙海军的军服是土黄色,所以被外界戏称为黄皮子。

    但是徒逞口舌之利是毫无意义的,西班牙人的炮火并不留情,夹击之下,立即就有一艘船冒着黑烟沉入海底!

    “加速!加速!”黑胡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怒吼着,但这并不会影响船速一丝一毫。地中海依旧平静不波,风向上也对他并不十分有力。

    潜进阿尔及尔已无可能,逃走看起来是唯一的办法了!黑胡子咬着牙恶狠狠的想着。

    但是看了一眼周围庞大的西班牙舰队,很明显,对方是集合了留守地中海的主力,最起码有两支主力分舰队的排水量!仅靠自己逃跑估计十分困难!

    想到这里,黑胡子的眼里露出一丝凶光!他竟然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所有火炮注意!炮击阿尔及尔!”

    手下的海盗们先是一愣,随即便手下行动,很快将炮口对准了海盗的家园——阿尔及尔!

    灼热的炮弹落在阿尔及尔港口城区,不少地方迅速燃起了熊熊大火!

    港口里早已乱成一团,之前就有不少海盗看到一支奇怪的舰队在出海口晃悠,估计就是某国海军想要找哪个海盗的晦气。

    谁知他们交战开始之后,这帮西班牙海军竟然炮击阿尔及尔!这是要端了海盗们几十年心血建立起来的老窝?

    任这些海盗如何不想与海军——特别是西班牙海军发生冲突,此时都已经是避无可避!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得上了!

    乌央乌央的海盗船从着火的阿尔及尔出港,向着海上正在交战的双方冲去!

    西班牙海军不傻,看到黑胡子炮击阿尔及尔就知道事情要糟,但是没想到竟然闹腾到这么大!他们立即向正在出港的海盗们发出信号,表示此事与他们无关。

    但是简单的灯号怎么能说清楚这么复杂的问题?他们毫无办法的望着海盗船咆哮着冲向自己。

    令人颇为无奈的是,如果因为海盗们的冲锋就退缩的话,那以后在地中海海域,西班牙海军又有什么威信可言?

    所以,就因为黑胡子一个简单的举动,就将本来是西班牙海军和自己之间的问题,演变成了西班牙海军和海盗们的大对决!

    这是一场谁都输不起的战争!

    一边输了,就会丢掉几十年努力建立起的生存根基!

    另一边输了,则会丢掉几十年建立起来的无敌威信!

    于是,一场没有退路的大海战开始了!战火从阿尔及尔一直绵延到犹它,整个地中海西段都沐浴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作为始作俑者,我并没有料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但是一旦出现了之后,我也是乐见其成!

    而我所做的就是盘踞在地中海出海口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黑胡子的出现。

    大战整整进行了两天,海盗们元气大伤,纷纷逃离了战区,向外逃逸而去。

    而我所期待的黑胡子却迟迟没有出现。

    看来他知道,自己如果向外逃逸,就一定会落进我的手里,所以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向着地中海东段撤退了!

    那里是奥斯曼帝国的地盘,西班牙人鞭长莫及!

    看来,我有必要再深入龙潭虎穴一次了!

    忽然莫名的感谢老阿尔弗雷德,因为我手里赫然拿着之前他提供给我的,那份珍贵的奥斯曼商船队的手续……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黑胡子,洗干净脖子,乖乖的等着我吧!

356.阿里什之夜

    任何人,在国家力量面前都是渺小而微不足道的。强如黑胡子也是如此。

    通过老阿尔弗雷德留给我的情报点,我不费什么周折就得到了黑胡子的去处。

    据说阿尔及尔大海战之后,黑胡子躲藏到了地中海东岸的港口城市阿里什。尽管他趁乱逃离,但是作为西班牙海军主要目标,肯定是元气大伤,至少短时间内是无法回复元气的。

    那里是奥斯曼帝国的地盘,尽管西班牙人在海上战胜了奥斯曼人,但那也仅仅是夺回了本属于西班牙的利益,想要在地中海得到全面控制的能力,现在的西班牙不可能做到,以后更不可能。

    这次的战斗大概率不在海上,所以我们需要追求的只是速度。而且,开着大型英式盖伦军舰驶过直布罗陀海峡着实有些挑衅西班牙人的底线,因此我还是选择了机动性与火力兼备的加莱快船序列。

    这次的行动不容有失,所以我决定亲自带队,我要亲手抓住黑胡子,新仇旧恨一起算!

    航行的很顺利,即使是沿途在克里特岛补给的一次,也因为手续齐全得到了公平的对待。

    这在以宰客闻名的东地中海实数罕见,当然也从反面说明奥斯曼帝国在东地中海依旧具备着强大的管控能力。说实话,这原本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此时却成了我最大的助力。

    到达阿里什港时是个傍晚,据说白天时这里举行了盛大的赛驼节,晚上取胜的骆驼主人正在大宴宾客,所以整个不算太大的港口里依然十分热闹。

    因此,我选择了暂时不下船,毕竟东方人的面孔在这里还是极为罕见,我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担心黑胡子因此而产生警觉,导致行动功亏一篑。

    我静静地待在甲板上,派出几个特战队员下船查探。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家伙,更重要的是,他们经过化妆之后,与本地人看起来差别不大!

    第一天没有什么收获,这也实属正常。一个人有心隐藏起来,在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他并不容易。

    但是说到底却也不难——黑胡子有大量的海盗手下,他们平时就聚集在酒吧一类的地方,滥酒鬼混。

    在欧洲势力范围之外他们不会受到通缉,所以他们相对而言就会放浪形骸的多!只要找到这些人,顺藤摸瓜去找,就一定能找到黑胡子的行踪!

    按照这个思路,我把鱼线长长的放了出去,我相信只要有耐心,就一定能有所收获!

    果然,仅仅三天以后,优秀的特战队员就从丝丝缕缕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了汇合点!而矛头则直指向城南边富人区的一处别院!

    又用了一天多的时间,九鬼政孝的得力下属们查探到了内部的具体部署,而且中间有一个人非常神似黑胡子。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不算太难,但是遇到抵抗之后,很容易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对他们的侦查结果十分满意。说真的,处心积虑培养这样一支特战分队要花不少心血,但是却绝对值得。

    此时的情况,就是妥妥的谋势在人,成事在天,我需要的是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能够秘密潜入的机会。

    当然,黑胡子既然已经在监视之下,那么他就一定跑不了。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紧密的监视着这座庄园,他注定插翅难飞!

    前世记得有一次我去西非执行清扫任务,为了确保各方面的条件都达标,我在目标身边硬生生待了一个月。

    因为住着同一间宾馆,大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来二去甚至都成了朋友。

    但是一个月后,他们交货的时候,我依然利索的拿走了货物,还有他们两方的生命。

    所以我有足够的耐心来等待,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直到十二天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突然造访了阿里什!

    沉沉的黑夜,仿佛漆黑的墨缸,浓郁的化不开。所有的阿里什军民都已回家休息,不算宽阔的街道上完全看不到行人。

    只有偶然穿过街头的流浪狗,以及房屋里凉着的昏暗灯光,还在告诉人们这是一座有人居住的城镇。

    到了后半夜开始雷雨交加,毁天灭地一般的闪电频频临空劈下,继而便是天崩地裂般的雷声!

    完美!我换上夜行服,心里暗暗感叹。如果说老天要审判黑胡子,这就是最好的佐证。

    经过两天的推演,已经我们在船上的模拟地形演习,队员们已经深刻的领会到这次行动的要义!那就是除了关键人物,其他一个不留!

    参与行动的队员们都拿着查理和哈勒哈他们改装之后的散弹枪,就是加装了*的近距离突击版,其他装备也是我亲自设计改良后的截短轻量版。

    应该说,队员们已经为行动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行走在暗夜里,身上的蓑衣被硕大的雨点打的啪啪作响,没有人做声,所有人都按照战术队形,静默而有序的行进着。

    走过几个街角,在接近目标点的位置,我们遇到了前来接应的队员,情况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靠近了,我蹲在庄园西北的一个小土丘上,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灯火,暗中捏了捏拳头。

    二叔祖我来兑现给你的诺言了!在这个过程中,谁挡在我前面,我就要谁死!无论他是海盗、海军还是国王!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对着九鬼政孝挥挥手,两队人马立即前扑而出!第一队很快检查并确认了墙外安全,而后便翻过墙头,掩护第二队前进!

    我随着第二队一起翻过墙头,两米多高的障碍物对我们来说只需要两秒钟。下来整队之后,忽然前面出现了一抹人影!

    我右手下压,表示不要做声,队员们立即安静的隐蔽起来。

    我看了几秒钟,那是一个出来解手的海盗,看动作不是什么高手。

    于是我打出收拾,抓活的!立即有两名队员冲了上去,趁着他借着树冠挡雨、背对着我们开始放水,这一下子切击在他的脖颈处,那家伙立即软软的倒了下去!

    两名队员抬着他回到我身边的一座独立的小库房里,不大会儿功夫,就从他的嘴里问出了黑胡子的下落。

    他很配合,而且我们根本不担心他去告密。当然,他同时还说了今天的防卫人员安排,所以两名队员让他一点儿都没感到痛苦。

    前面就有明哨暗哨各两处,彼此之间互为犄角,若是单独袭击其中一处,另一处一定会被发现。所以必须同时把两处一起拔掉,才能毫无瑕疵的解决这次的问题。

    有了线索,我们用了不长的时间就找到了那些岗哨,果然做的很巧妙。其中两名藏在两端的阁楼里,另外两名则在门卫处。

    这就必须一击必杀才能行!想了想,我安排了行动计划——下面的两名近距离格杀,而阁楼上的两人则采取远距离狙杀!

    几个黑影散了出去,而我则带着另外两人,悄悄伸出了黑洞洞的枪管。

    我用眼角的余光望着天空,我在等着一个契机。我默默地等待着,旁边几人也静悄悄的与我一起等待着,宛如一段枯枝,又好似半点生气都没有的瓦片。

    忽然,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闪电,我知道时机已到,口中低声发令道:“预备!放!”

    四支消音武器同时发射出弹丸,阁楼上的两人立即后仰倒地!前后相差不足半秒!

    下面的两人所有所觉,到却被扑上前的几人捂住嘴巴,短刀在肋下几进几出,立时也没有了知觉。

    消灭了外间的岗哨,我们主要的障碍便消除了,开始向着内部突进。零星再遇到防卫的海盗,都有人上去解决,大概十分钟后,我们就无损的到达了最里面的阁楼之前。

    阁楼的二层还有灯光,看来黑胡子还没睡。我的人已经四下里将其围的水泄不通,只待冲进去抓住黑胡子本人!

    总的来说,今天的这个过程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大概是由于海上的恩怨,一般人都采取在海上解决的方式。像我这样直接抄家的并不多罢了。

    “抓活的!”我低声道。第一组立即冲了上去,悄无声息的准备开门。然而就在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里面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枪声!

    “砰!砰!”两颗铅制弹丸飞射,我的一名队员立即中枪倒地!

    这宛如一个信号,秘密潜入立即变成了强攻!

    队员们突了进去,穿着睡衣的黑胡子正扔下手中的两把短枪,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你们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投降,那就大错而特错了!”黑胡子愤怒的吼道,接着便持刀冲了上来!

    我心里忽然感觉到一丝奇怪。海盗向来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他为什么要这样上来拼命?他想守护什么?

    想到这里,我从腰后拔出一张机械弩,搭上箭,在他还在与队员们对峙的时候,一箭射在他的大腿上!

    “啊!”黑胡子发出一声大叫,但是居然十分硬气的一刀挥断箭杆!我心中纳闷更盛,又是一箭过去,直取他的右臂!

    当啷一声,弯刀落地,黑胡子再也承受不住,已然有了退意!

    几名队员迅猛前扑,将黑胡子牢牢的治住,又给了他几下狠的!

    我缓步走上前去,看着犹如困兽的黑胡子,淡淡的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大名鼎鼎的黑胡子阁下。”

    黑胡子吐出两口血沫,依旧硬气的道:“这样来找我的,无非是求财或者报仇。你想必也是如此。”

    说着,他用力从几名队员的压制下挣扎了一下,无果之后,又吐了口血沫才接着道:“我的钱可以全部给你,我的命也给你,都没有问题,只求你不要滥杀无辜!”

    我的心中感到十分的荒谬,于是开口嘲笑道:“我听到了什么?不要滥杀无辜?这是著名海盗头子的口吻吗?”

    黑胡子平静的道:“如今如今我落在你手里,横竖也只是随着你的心意。但我说的话却没有半分虚假,如果你不想变得和我一样满手血腥的话!”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竟然满是无奈与真诚。

    我走上前几步,蹲下身子,直视着黑胡子轻轻的问道:“我不求财,对你的命同样毫无兴趣,我只想问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黑胡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我心中疑惑更盛,却依旧问道:“一名来自威尼斯的女子,名叫索妮娅!两年前,遇到你之后就没了消息,你能告诉我她在哪吗?”

    黑胡子闻言,眼神闪烁了几下才傲然答道:“她不会同你们走的”!

    我愤怒的一拳打在黑胡子脸上,咬着牙怒道:“不要替别人决定未来!你这该死的海盗!你以为自己是谁?上帝吗?”

    黑胡子立即又吐出一口血来,我刚要再问,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们不要打他!”

    我猛然扭过头,只见一位黑发女子穿着睡衣站在那里。只听她继续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不要再打他了好吗?她是我的丈夫!”

    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瞬间石化了!而最让我震惊的,却是索妮娅怀里抱着的、那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婴儿!

357.自己的选择

    人总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自己点的菜,含着眼泪也得吃完不是么?

    看到索妮娅出来的时候,黑胡子非常恼怒的道:“我不是说了让你藏起来吗?这里有我,你为什么要出来?”

    索妮娅非常平静的看了黑胡子一眼,眼里满是怜惜的道:“一直是你在保护我,现在还没有轮到我保护你了!亥登。”

    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孩子……

    索妮娅左右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我身上,不卑不亢的问道:“是我弟弟让你来的是吗?你是东方人?”

    我沉默着,她却叹了口气方才继续说道:“我只是不想过那种被安排好的生活,为什么这么难?为了自由,我已经见过了太多鲜血,不该这样的!”

    我忽然用汉语说了句:“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

    索妮娅惊喜的望向我,着急的问道:“你是大明朝的子民?”

    说的赫然是不太标准的汉语,一看就十分生疏,但是语法语序上却绝无问题。

    这样一来,我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她就是我要找的人!而且看她的脸型长相,与二叔祖确有几分相似,只是好看的多,看来她的母亲基因的确十分强大。

    见我不发话,索妮娅接着说道:“既然你为我而来,那想必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对吗?”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她见状一喜,接着恳求道:“那么请你放了我丈夫,可以吗?”

    说着指了指黑胡子,转而又渴盼的望着我道:“看在孩子的份上,拜托!”

    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继续问道:“你是自愿的吗?”

    当然,我指的是嫁给黑胡子一事。

    索妮娅温柔的看了黑胡子一眼,方才认真的道:“是的,我是自愿的!”

    我不由得摇了摇头,示意手下的人放开了黑胡子。我看着这位纵横地中海多年的中年海盗,淡淡的道:“希望你能配合一些,不要逼着我再开杀戒。”

    黑胡子瓮声瓮气的答道:“只要你们不伤害索妮娅。”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转而看向索妮娅道:“我见过你弟弟,他人不错。我也要感谢他提供了你的大概行踪,我才能找到这里。”

    索妮娅先是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十分疑惑的道:“不是他?那是谁?别人不应该这么关心我的。”

    这话一出,黑胡子顿时又警觉起来,唯恐我对他的妻子不利。

    我抬头望向天花板,心中感慨万千,我来欧洲,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到她,完成对二叔祖的承诺。

    可是自从起行直到今天,我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更是彻底失去了鸢的消息,可是如今这个情况……

    见我默默不语,索妮娅也有些紧张,正在想着怎么询问我的真实来意,却听我突然问道:“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我是说,亲身父亲!”

    这话一出,索妮娅顿时脸色大变,随即又缓和下来,低声问道:“是他……他让你来的?”

    我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索妮娅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道:“上来说吧。看来这并非三言两语的事情。”

    说完,带头向着楼上去了。黑胡子自然不放心,要跟上去,我没有阻止,而我也只带着九鬼政孝一个人登上了楼梯。

    楼上是一件布置的很别致的屋子,看起来倒是很有明朝的风格。坐定之后,索妮娅将哄睡着的孩子放在摇篮上,随即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茶。

    我抿了一口,轻声问道:“这个学自母亲,对吗?”

    索妮娅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妈妈去世前常说,她不怪我爸爸,是她自己要走的。后来遇到了我的继父克里森叔叔,他对她很好,所以没什么遗憾的。”

    说完索妮娅继续说道:“妈妈说,父亲他是个好人,是个英雄!对吗?”

    我听到这里,只觉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弥留之际的二叔祖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个孩子,而她也给了他公正的评价,我默默抬头望天,轻声道:“你听到了吗?二叔祖?”

    没有回应,索妮娅却奇怪的问道:“你在说什么?我的意思是,他……父亲他……他还好吗?”

    我只觉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自忍了下来,稳定住情绪后方才望着索妮娅道:“二叔祖他已经去世了!”

    索妮娅闻言顿时楞在当场,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才不信一般的轻声道:“他……他不是大英雄吗?怎么会死?还有,你叫他……叫他什么?”

    我叹了口气才说道:“严格意义上说,你是我的表姑,我是你的表侄。我在二叔祖弥留之际向他承诺,一定会找到你!尽一切可能帮助你!”

    索妮娅忽然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答道:“我叫孙启蓝。我的外祖父姓叶,你想必知道的?”

    索妮娅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妈妈向我讲过大姨的事。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所以她并不怪他,也不怪叶叔叔的。”

    忽然之间,我有一种沧海桑田般的感觉。穿越几十年的无果爱恋,在这异国他乡却有了一个最终的评价,我该替几位老人感到欣慰,对吗?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道:“谢谢你能这么说,索妮娅表姑。这对逝去者和仍在世的当事人很重要!”说完,向她鞠了一躬!

    索妮娅立即起身还了一礼,也是颇为激动的道:“我完全没有想到,父亲他竟然还记得我!”

    我凝视着她,淡淡的道:“他一刻也不曾忘,也一直都在自责。”

    索妮娅闻言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看得出她的眼眶也已发红,微微有些哽咽。

    我缓缓坐下,喝了一口水,方才继续问道:“二叔祖临终前交代与我,让我尽一切可能帮助你,你现在……”

    说着,我看了黑胡子一眼,我这位牛气了大半辈子的表姑父立即紧张起来。

    索妮娅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扭头看着我道:“亥登对我很好!当初我遇到他,他追求我,而我也提出只有他不再从事海盗行为,我才答应他!而他也做到了!”

    我不禁有些无奈,看着黑胡子似笑非笑的道:“我上次航行过这里时,貌似还差点儿受到袭击!这就是不在从事海盗行为啦?”

    黑胡子一愣,随即骂骂咧咧的道:“胡说八道!自从我答应了索妮娅洗手不干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过劫!除了前段时间,在海上发现了一个瑞典仇家商会的船队!”

    说着他摇着头道:“那是私仇,不是打劫!两码事!”

    闻言我不由得有些愕然,这哥们儿还真的金盆洗手了?索妮娅听着看着,忽然微笑着开口道:“这都是误会,对吗?所以这件事没有问题了!对吗?”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想了半天方才无奈的道:“这一次,嗯……表姑父闹得动静很大,西班牙海军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你们应该知道吧?”

    这件事倒真是夫妻二人担心至极的事,对上西班牙海军这样的庞然大物,任谁都会寝食难安!

    当然,黑胡子不好意思开口询问,索妮娅却没有顾忌的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启蓝,你会帮助我们的,对吗?”

    我只能点点头,思考片刻方才问道:“我在新大*陆有一些土地,嗯,也有一些势力,如果你们愿意去那里,我一切做主,好吗?”

    新大*陆吗?索妮娅倒是十分向往新生活,总好过在这里家门都不敢出!于是她望向黑胡子。

    这位曾经的海盗王者叹了口气,看了摇篮上的孩子一眼,方才沉着声道:“为了范思德,我应该给你一个稳定的生活!所以,你来决定吧!”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下来。我从来没有料想到,困扰了二叔祖大半生的事情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也许二叔祖也从来未曾料到,他所缺的,也许仅仅是一次出海,一个态度吧!

    放在我自己身上,鸢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难道不该去找她吗?难道我也要像二叔祖一样,遗憾终生吗?

    接下来的行程里,黑胡子遣散了大部分手下,只留下二十个长年跟随自己的老兄弟。他丝毫不担心我会反悔——我要杀他,在那种情况下易如反掌,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而后,索妮娅和黑胡子一起,携带着变卖后的财产,带着孩子随我去了威尼斯,无论如何,小克里森对索妮娅这些姐姐很好,走之前应该告诉他一声才对。

    克里森见到姐姐如此归宿也是嗟叹不已,但是人各有命,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看起来她似乎真的十分幸福,所以也给予了她真诚的祝福。

    待了几天之后,索妮娅和黑胡子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毕竟在这里他们处处拘束,完全不敢出门,生怕被别人发现黑胡子的行踪,所以离开也是好的。

    于是,我委托陈奎将夫妻二人送到曼哈顿我的那块领地,这也算是对此事的一个最完美的了解。

    索妮娅走之前,将母亲留给她的一个紫色石头坠子送给了我,她说这是母亲的遗愿——将这个坠子交给带来父亲消息的人。

    而我不仅带来了消息,还给了她下半生的幸福和愉悦的机会,所以她自然在交给我坠子一事上毫无顾虑,十分乐意。

    望着逐渐远去的船队,我的心里翻天覆地!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坠子与我胸前的石头坠子发出共鸣,更因为我用自己的行动,兑现了向二叔祖的郑重诺言!

    这样,你就能安息了吧!二叔祖!

358.父亲的嘱托

    索妮娅走之前留给我的十一块紫色的水晶石,形状正是“日月星辰”之外,代表“过去”位置的那块石头。

    在所有人离开之后,我把这块石头跟之前的三块半石头放在一起,顿时它们就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而那扇神秘的大门再次开启!

    对我而言,这扇大门已经不仅仅是它本身,而是一种我对父亲的冀望!

    我伸出手,缓缓的探向那扇大门。不同于以往的神秘莫测,这一次我分明从那大门上感受到一丝温暖,一丝熟悉。

    我缓缓的闭住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念着:“父亲!父亲!你能感受的到吗?我又拿到了一块石头!”

    在我默念完之后,那大门上忽然传来一丝悸动,就像人类的心跳!

    “当然,我的儿子,我感受的到!”正是父亲的声音!

    顿时我的眼眶就湿润了!真的是父亲!真的是他!

    而我的喉头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整整三十年了!三十年啊!我日日夜夜都铭记着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可是真到了此时,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无语、兀自凝噎。

    “孩子,你做的很好!我为你骄傲!”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那里面有激动,有骄傲……也有歉意。

    我用力咽了两下口水,死死的攥住拳头,用最大的毅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方才缓缓的问道:“你……你还好吗?”

    父亲明显也是心情激荡:“我很好!启蓝,你长大了!”

    顿时,我只觉得心里委屈至极,!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随即也离我而去,活着……活着真不易啊!

    而我却知道,说这些什么意义都没有,于是我压低声音问道:“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吗?我是说……这一切!所有的一切!”

    父亲沉默了两秒钟,方才加快语速说道:“孩子,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向你解释一切,但是我要说,按照你现在的思路去做吧!你做的很好!”

    “可是!”我打断了他的话,想要说出自己的苦,自己的累,自己的心酸。然而他却没有给我机会。

    “听我说,孩子!继续努力,等你的实力更强,等你拥有更多的神石,我就有机会告诉你更多!”父亲急促的说道。

    “你在哪里?”我问出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我不在这个世界!但是如果你继续努力,总有一天,真相总会大白,你我终有见面的一天!孩子。”父亲诚挚的道:“相信我!好吗?”

    我死死的捏着拳头,咬牙用力的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一般,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这一个字却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几乎是用灵魂发出的声音!

    “我得走了,孩子!加油!我在远方看着你呢!”父亲的声音似乎在渐渐飘远!我低着头,咬着牙,攥着拳头!

    我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我怕自己有任何一丝缝隙都会忍不住!

    直到良久之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那胸口的坠子还在隐隐发烫……

    按照我自己的思路去做!我哪有什么思路!不过是……不过是有一天算一天的往前努力奋斗着!

    四海飘零之人,却又有什么可以追寻呢?

    我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我不知道!

    用力的捂着脑袋,我的头疼极了!当初他就是这样扔下我,自己走了!现在又是这样!

    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所爱的人不知所踪,一个人孤零零的漂泊在海外,未来的路在哪里呢?

    “邦”!我拔开了桌上的酒瓶塞,也不管它是什么酒,咕咚咕咚的灌进肚子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稍微平静!

    一口气喝下半瓶红酒之后,一下子没倒过气儿,我顿时被呛了一下!

    红酒从我鼻子里、口角上甚至眼角处涌了出来!我痛苦的长长“呃”的*,因为我发自灵魂的感到了失落和痛苦!

    但是,痛苦过后,作为上位者的我似乎清醒了些。人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不是世界上最苦的,也永远不会是!

    缓缓的站起身来,我走到窗边,双手微微发力,推开了窗户,一阵清风吹了进来,我感到全身一阵舒爽。

    这些问题,其实早在刚来这个世界时不就想的很清楚了吗?怎么到现在还在纠结?

    前一世,我不过是活在阴影里的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孤单的生活着、生存着,带着面具面对着每一个人。

    而这一世,至少我过得酣畅淋漓,至少我过得无所顾忌!我恣意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我的足迹踏遍了这世界的大江大河!

    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没有什么好不满的,人生在世,又有谁不是在负重前行?又有谁不是带着眼泪在笑,含着笑容在哭?

    “呼!”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想通这些,我似乎真的放松了许多!许多!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敲门,听足音是九鬼政孝。

    我轻轻的说了声:“进来。”这位跟随我最久的忍者便推门来到我房间里。

    “先生……”九鬼政孝刚想说什么,忽然看到我眼睛微红,桌上还有半瓶残酒——早上还是满的——他迟疑了一下,见我表情如常,才汇报道:“克里森先生提供了一个有趣的情报,我想您一定会有兴趣的。”

    我点头微笑道:“坐下说!”

    九鬼政孝立即坐了下来,又看了我一眼才认真说道:“西班牙王室最近因为黄金白银短缺……”说到这里,他不由地笑了一下,因为这中间我们居功甚伟。

    我也呵呵笑了两声,他才接着说道:“所以他们提出,要向包括威尼斯银行在内的几家银行借一大笔钱以应急!”

    “哦!包括哪些银行?”我顿时来了兴趣,从桌斗里又拿出一瓶酒,递给了九鬼政孝。

    这家伙,喜欢的竟然是德国黑啤酒,*。

    九鬼政孝见了黑啤酒眼睛一亮随即也不推辞——他跟我确实也没什么好推辞的,拔开塞子,跟我轻轻一碰,我们便对饮了一口。

    九鬼政孝擦擦嘴巴,接着说道:“目前已知的包括热那亚意大利国家银行,威尼斯银行和伊斯坦布尔银行三家,可能还有小的,克里森也不清楚。”

    闻言我愣了一秒钟,随即微笑道:“他说没说,哪家已经借了,哪家还没有借?”

    九鬼政孝哈哈笑了两声,对我伸了个大拇指道:“热那亚意大利国家银行资金已经到位了,威尼斯银行咱们自己的三十万金币昨天刚运走。剩下的嘛……”

    说着,眼睛里闪烁着精光。我抿了口酒,继续问道:“怎么交割金币?手续如何履行?”

    九鬼政孝笑着道:“有钱的就是爷,自然是西班牙人到伊斯坦布尔去签合同。就地金币上船,西班牙人自己拉回去。年息一成,不算低呢!”

    我轻轻的用手指敲着桌面,思考着,不大会儿对着九鬼政孝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向克里森问清楚细节,我是说所有时间节点。这个老小子自己不好意思跟我说,偏要借你之口。”

    九鬼政孝笑了笑道:“打击竞争者这话确实不好说出口。”

    我也笑了笑道:“第二,让他给我一个身份,最好是奥斯曼籍的海盗!真实存在的!而且我要这个海盗的全部资料!尽快!”

    九鬼政孝点点头,我又继续道:“第三抓紧时间去买船,分散开买!要什么船你来定,成本不考虑,但是一定不要留下马脚!”

    九鬼政孝眯缝着眼睛点了点头,刚要出去,我又补充道:“差点儿忘了,让克里森给我们找一个奥斯曼语教师,可靠的。不管是哪种可靠,都可以。”

    九鬼政孝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刚要行礼离开,我忽然又道:“别急着走,我们聊聊。”

    九鬼政孝便又拎着酒瓶子坐了下来。我们轻轻一碰酒瓶,咕咚喝了一口,我方感叹道:“咱们认识多久了?政孝。”

    “五年零五个月,先生。”九鬼政孝微笑着答道:“但是这五年多,似乎比我以前十几年都要充实的多!”

    “嗯!我也有同感。”我点头道,沉默了一会儿,我又开口问道:“鸢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九鬼政孝面色一滞,他可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是恐怕是鸢叮嘱他不要告诉我,所以面露难色。

    我摇头笑道:“算了,我换个问题——她还好吗?会不会需要帮助?”

    九鬼政孝摇头无奈道:“她在哪里,我现在确实不知道,但是我想她应该是没什么事的。当时鸢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封短信,让我全力以赴辅佐先生你……”

    见我面色一黯,他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而且听说她找到了一种方法,只是有些耗费时间。她说她会努力,等到恢复的一天,便立即回来!”

    我点头不语,九鬼政孝继续道:“而且跟着鸢还有岚走的都是最忠心、最能干的兄弟姐妹,我想他们只要不主动惹事,应该是全无问题的。”

    这样我才放下心来。思索了几秒钟,才又笑道:“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什么打算?”

    九鬼政孝一愣,随即满脸通红道:“我不着急!我不着急!”

    我嘿嘿笑着道:“别不着急啊!你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说实在的,看上哪家姑娘了?我给你抢来!”

    九鬼政孝更是把头埋进了桌子下面,半天才声如蚊蚋的道:“不用抢的……”

    我顿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着拍着桌子问道:“你说!是哪家姑娘?快说快说!”

    九鬼政孝“咕咚咕咚”把一瓶酒全喝完,才壮着胆子道:“是……是挚!我们……我们决定在一起了,还没来及向先生汇报……”

    我紧紧的盯着九鬼政孝,他似乎有些慌乱,不知道我是什么想法。过了片刻,我重重的拍了拍九鬼政孝的肩膀,正色道:

    “挚没有姓,从此就跟我姓孙吧!我把她当妹妹嫁给你,你看可好?”

    九鬼政孝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做,顿时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双目发红,语无伦次。

    我又拍了拍他的胳膊,诚恳的道:“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更何况是你我兄弟。这样一来,我们也是亲上加亲!祝你幸福!兄弟!”

    九鬼政孝不知道说什么好,拿起我剩下的半瓶酒就给吹了,而后他微晃几下,才站起身来,向我一鞠九十度,起身后正色道:“我去做事了!先生!”

    我点点头道:“回到伦敦,就给你们办喜事!”

    九鬼政孝激动的去了。

    我长叹一口气,又回到窗前,对着长空叹道:“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鸢!你快些回来吧!”

    几只海鸥贴着水面飞过,要下雨了。

359.黄金大劫案

    伊布拉西姆*卡萨蒂,绰号“红帆贼”,奥斯曼著名私略舰长,说白了就是官方海盗。现年四十四岁,坚定而虔诚的信仰者,终生致力于和西班牙人的斗争。

    五年前,在马拉德附近,他一手谋划实施了对西班牙王储的袭击计划,并且几乎取得了成功。

    当然,这位幸运而尊贵小伙子因为前一天喝的酩酊大醉,没有呆在自己的旗舰上,而是在补给舰上睡着了,所以侥幸躲过了旗舰被击沉后丧生海底的厄运。

    去年时,这老小子在一次对西班牙商船队的袭击中,被后面悄悄尾随着的护航战舰队偷袭,结果重伤不起,至今一直躺在亚历山大的家里修养。

    对于这个家伙的身份,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我需要先了解他,给自己一个充足的理由相信——绰号红帆贼的他确实可以完成这件事情。

    于是,我的人在一天夜里到了他家开展实地调研,为了更加清楚的认识彼此,我们还专门请他回来座谈讲课。

    当然,他亲笔给家人留下了一封信,表示他要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让家里人为他祈祷,看他的大作为吧!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家中的女眷自然不敢对男人的大事业牙崩半个不字,只能任由他在病体未愈的情况下再度出山了。

    红帆贼伊布拉西姆*卡萨蒂见到我的时候态度十分强硬,表示我这是在冒犯他们主的尊严,我会受到天降惩戒之类云云。

    我很客气的跟他谈了我的想法,“我准备干一票大的!”

    “让西班牙人肉疼两年!”

    对于我的想法,伊布拉西姆*卡萨蒂表示非常赞同,终于对我的态度有所改观,并表明他愿意支持我的伟大行动。

    不过他也很纳闷,我有能力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来,独立完成这笔买卖应该不难,却为什么要找他?

    我笑呵呵的对他说道:“伟大的战士,我要完成这笔买卖,必须向你借一件东西才行啊!”

    伊布拉西姆*卡萨蒂豪气干云的直拍胸脯:“为了打击西班牙人的事业,只要是我有的,都借给你!”

    说着又问我道:“你准备借什么呢?我出来时可什么都没带!”

    我微笑着道:“不!你带了!”

    在伊布拉西姆*卡萨蒂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我缓缓的说道:“我要借的,是你的项上人头!”

    ……

    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好大喜功,在与奥斯曼、法国和英国的征战上从来不肯退让,所以军队年年扩充,造成的军费开支自然也是年年看涨。

    这让很多西班牙高层感到不满,尤其是近两年连续和尼德兰、英国交恶,让西班牙在新大陆的黄金和白银运输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更是加剧了这一不满情绪。

    近两年,西班牙王室已经多次向外借款,以应付皇家开支和军费支出。今年开春以来,西班牙王室再次向外借款,我们目前看上的是最后一笔,大概三十万金币。

    前来完成借款交接的是财政副大臣贾及尔卡,他带着一支五艘战舰的船队,大概一千五百名水手,这在地中海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应该说万无一失。

    三月中旬,贾及尔卡和伊斯坦布尔银行的吸血鬼们完成了借款协议,他们的战舰驶离黑海,准备向着塞维利亚进发。

    出海时风平浪静,贾及尔卡也觉得心情舒畅。可是到了克里特岛北方时,前面的海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些情况!

    两支舰队在狭窄的海峡中交火,其中一方被另一方打的很惨,哭爹喊娘的向着北方逃窜。后面追赶的那一方似乎是海盗,一副船只混杂、却又穷凶极恶的样子。

    贾及尔卡皱了皱眉头,这些该死的海盗!如果不是我现在没时间和你们较真,一定捉拿你们回去请功!

    想到这里,贾及尔卡下令调整航向,向着东南方向航行,从克里特岛东边绕过去,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塞维利亚,或者巴塞罗那,或者随便哪个西班牙的港口。

    他们尽力的闪避着前方逃来的船只,不想参与到这个是非圈里去,然而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些逃走的船似乎正在想着自己的方向驶来!

    贾及尔卡有些愤怒,这个舰队的指挥官为什么这么不识趣?非要凑上来干嘛?

    他立即下令道:“告诉他们,再靠近我们就要开炮了!”

    手下立即向冲过来的小船发出信号,谁知那些小船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害怕,逃的歪歪扭扭不说,有些小船上竟然因为受到炮击而开始起火!

    而且他们慌不择路之下,竟然越发加速往己方舰队的方向冲了过来!

    贾及尔卡是个十分爱惜名声的人,见到那些船只朝着自己冲来,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开炮驱散。

    结果那些小船长驱直入,很快就冲到了舰队周围!

    “哄”!将近八、九条小船上同时冒起了大火!义无反顾的一头扎上了贾及尔卡的前后四艘战舰!而小船上为数不多的水手也在撞击前一刻全部选择了跳海!

    没有装载金币的四艘战舰!

    为了方便搬运,所有的金币都装载在二号舰上,跟在旗舰和一号舰之后,后面还有三号、四号两条船护卫。

    结果这一撞之下,除了二号舰之外的所有战舰全部都中了招!小船的剧烈爆*炸造成了几艘船剧烈的进水!甲板上却被抛溅起的火苗灼起了熊熊大火!

    水火无情,西班牙的几艘战船立即陷入了混乱之中!他们拼命的想逃离火场、抓紧修船,早就把贾及尔卡所说的“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运输船”的命令抛到了九霄云外!

    尤其是见到后面竟然似乎有更多的小船冲上来时,他们竟然开始四散奔逃,把装着所有金币的二号舰直接弃之不顾,各自逃命去了。

    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贾及尔卡,他是个文官,本来就不以带兵打仗见长,遇到这样的情况之后,如果是威望素诸的武将,只怕早就命人开火防御,不至于弄到现在这样。

    又或者虽然受到重创,但是积威之下可以立即组织反击,不至于这样就崩溃。可是文官,怎么说呢,文官自有文官的作用,但绝对不是在战场上!

    贾及尔卡拼命地呼喝着,想要让几艘船只前去保护运输船。但是到了这会儿哪有人听他的?纷纷开始各自为战!

    孤立了的二号舰顿时也没了主意,他们的舰长此时做出了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加速逃走!

    如果二号舰主动向其他船只靠拢,那对方顾忌这边人多,还不至于立即就上手开抢,但他们这么一跑,立即就主动的把自己孤立了!

    论跑得快,他们的大船能快的过海盗的三角帆吗?没跑出两海里就被大大小小的海盗船追上,强行搭板登了船!

    一边是气势如虹行凶抢劫,一边是心惊胆战着急逃命,没片刻,船上的三百名西班牙海军就被不计其数的蒙着黑头巾的海盗赶进了海里,二号舰彻底落入海盗之手!

    在贾及尔卡目呲俱裂的注视下,这些猖狂的海盗们挟裹着一船的金币,耀武扬威的向着亚历山大行驶而去。

    贾及尔卡颤抖着嘴唇下令,就地修船,全力追击!如果这样回去,他除了以死谢罪之外别无他法,不如趁着海盗们着急分赃,能追回多少是多少。

    他们一路向着亚历山大港追去,却不曾想这些海盗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追来,他们在亚历山大港之外乔装成商船队,再次用与第一次一模一样的火船战术再次重创了西班牙人!

    西班牙人彻底胆寒,贾及尔卡彻底抓狂——这到底是什么海盗竟然如此之嚣张!

    可是他们两次被打的几乎要跳水逃生,这次是真的不敢再上去挑衅了,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返回西班牙,希望能够通过国家力量来解决此事。

    至于那些海盗怎么分赃、怎么销赃,贾及尔卡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回到马德里之后,立即就被免去了职务,听候发落。

    西班牙王室自然不肯吞下这口苦果,腓力二世下令彻查,并将这件事交给了无敌舰队总司令德*古斯曼。

    这头老狐狸也很是精明,他认为此时属于王室事务,建议由内阁筹措人手解决此事,一来二去,这件事赫然推给了外交大臣。

    西班牙外交大臣里卡多也是个老滑头,他一边全力追查此事,一边把这件事上升到外交事故层面,明里暗里指摘奥斯曼帝国有监守自盗的嫌疑。

    奥斯曼帝国自然不肯认这个罪,他们也派人彻查此时。结果,双方的矛头都指向了资深海盗伊布拉西姆*卡萨蒂!

    两家都查出,这家伙在发生劫案之前神秘消失了,却留下家信,说要去干大事。

    海盗们抢劫之后,的确将船队开回了亚历山大港——伊布拉西姆*卡萨蒂的老家。

    所有参与抢劫的船只——包括那艘可怜的二号舰,都在亚历山大港被出售了。

    伊布拉西姆*卡萨蒂极其家属去向不明,但在他家的地窖里,双方一共挖出了将近一万枚崭新的伊斯坦布尔银行金币!

    就这样,双方开始各执一词,西班牙认为伊布拉西姆*卡萨蒂是奥斯曼国籍,奥斯曼应该负责。奥斯曼却认为这属于个人行为,与国家无关!

    于是双方都开始通过外交渠道声索权利,吵的不亦乐乎。

    但是这件事终究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其中一成的金币已经被秘密运到了威尼斯,还有一成送到了老阿尔弗雷德在法国尼斯的庄园。

    剩下将近八成,则分成很多次,分别运往英国和新大*陆去了。

    整个地中海都在讨论——这一票到底是谁做的?当然是伊布拉西姆*卡萨蒂!

360.蒙冤的土豆

    在威尼斯静静的等待了十天,没有出现其他的声音,西班牙依然在和奥斯曼扯皮,都认为是对方的问题。

    既然他们这么相爱相杀,那我就不瞎操心了。立夏之前,舰队从威尼斯出发,准备返回伦敦。

    那些西班牙资助的金币已经分批运走,我们的舰队没有任何压力,便走的十分潇洒闲雅。

    当然,走之前我还专门从威尼斯购买了一些礼物,准备带回英国,跟一些人必要的走动还是不能少的。

    驶出地中海时已是暮春时节,经过塞维利亚附近时,我让墨留在本地的探子回报消息称,目前西班牙乃至欧洲大*陆最火爆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事便是最近炒作的沸沸扬扬的黄金大劫案,另一件便是令人哭笑不得的“土豆入侵”事件。

    说到土豆入侵,绝对是人类发展史上的重大乌龙事件之一。原产自安第斯山脉的土豆从“出世”的一刻起,就开始饱受世人争议,但最终却成功征服了大多数人的胃口,成为世界上第四大种类的粮食。

    今年春天,从新大*陆回来的航海家将土豆带到了意大利和英国,之后流转到比利时、德国、奥地利和法国。

    人们一开始对这种新奇的植物十分感兴趣,一如其他新物种的传入,都会在上至王室、下至市井掀起一股流行的热潮。

    在西班牙,人们把土豆当做观赏植物,喜欢土豆花的花期长、香味浓,王公贵族们人人都以在家栽培土豆花为风尚。

    可是在法国等国家,人们对土豆的态度却十分不友好,法国摄政王凯瑟琳下令宣布土豆是带来麻风病的种子,是“恶魔的苹果”,被禁止在全法国种植。

    在英国土豆也遭遇了滑铁卢——英国女王拿到这件贡品之后,看着它丑恶的形象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交给了宫廷御厨。

    这位御厨估计也是个学院派,一上来先把长的最难看的土豆的根扔掉了,留下了结着幽香华顿的苗和叶,用尽浑身解数,给包括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在内的贵人们做了一顿大餐。

    这结果嘛自然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土豆全国被禁不说,带回土豆的拉雷格爵士更是被怀疑忠诚方面出了问题,这几天正在被审查,这当真是比窦娥还冤!

    可是拉雷格又能说什么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他一颗忠心,却换回如此结果,只觉得心里绝望,却无话可说。

    我听了这消息后差点儿喷饭!这帮不厚道的英国人,他们那薄如纸的菜谱上,有一半是靠着土豆撑起来的——炸鱼薯条——今天居然要给土豆的发现者挖坟,真是秀逗透了。

    所以我下令,加快航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伦敦,我要给拉雷格爵士——不!给土豆正名!

    初夏的威斯敏斯特宫绿意盎然,在英国,植被就像人们的呼吸和面包一样重要。

    “墨西哥侯爵,你让我十分为难啊!”伊丽莎白一世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你说说看,你再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赏赐呢?”

    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我以夺回自己的“封地”为饵、将西班牙海军主力吸引到新大陆的事情。

    对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伊丽莎白一世既然决定这么做,那就是做好了各种准备的。而且所谓的赏赐,对我而言其实也没有什么吸引力,能够借着她的名头做很多事,这已经让我受益匪浅了。

    于是我躬身行了个绅士礼道:“女王陛下,您赐给我的一花一木都是至宝,我衷心挚爱,并不挑剔。”

    伊丽莎白一世目光复杂的看着我,低声问道:“这就是来自东方的智慧吗?我正想跟你探讨这神秘的学问呢!”

    我微笑着答道:“如您所愿!女王陛下,在您有兴致的时候。不过……”

    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女王十分好奇,立即追问道:“不过什么?”

    我无奈的苦笑摇头道:“恐怕我得给您一个建议——解雇了那可怜可悲的御厨吧!他让您失去了品尝一种伟大食物的权利!”

    “伟大的食物,那是什么?”旁边的伊莎贝拉显然更喜欢研究饮食,微笑着追问道。

    我却笑而不语,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土豆!

    “哦!天那!墨西哥侯爵,你居然拿了这么一件可怕的东西来!我已经下令用不远不要在英国看到它了!”伊丽莎白一世面色煞白的说着。

    “我到现在仍然感到胃里难受呢!”伊莎贝拉补充道。

    我哈哈笑了两声,摇头道:“所以我说,女王陛下应该赶走的是那愚蠢的御厨,而不是这可爱的小东西!”

    伊丽莎白一世皱着眉毛道:“如果说这话的不是你而是别人,这会儿已经被我赶出去了,墨西哥侯爵。”

    我微微欠身道:“很快您就将感激我带给您的一切,女王陛下!这种伟大的植物对于英国的重要性,可以堪比战胜黑死病!”

    黑死病,是困扰英国乃至欧洲几百年的顽疾,战胜它的重要性关系到民族存亡和发展。而我作为一个“睿智、博学、神秘且充满奇迹”的人,不会盲目的用这两种东西做类比。

    既然说了,就一定有什么是自己还没弄清楚的——伊丽莎白一世心道。于是她按捺下心中的不快,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我在听,墨西哥侯爵。”

    我左手托举着那颗土豆,用仿佛传教士宣讲教义的语气说道:“土豆,我们也可以称呼其马铃薯,是一种十分美味而且营养丰富的东西。”

    说着,我做了个充分表示遗憾的表情道:“比起失去它,我宁愿失去红茶、红酒或者别的什么美食,至少还拥有别的替代品。”

    伊丽莎白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却没有打断我的话。于是我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土豆只需要一个块茎切块儿就可以繁殖——抛开无性繁殖是罪恶这种愚蠢的念头——这玩意可以在饥荒年间代替主粮,养活您无数的子民和军队!”

    伊丽莎白一世听到这里,眉眼之间已经有了充足的兴趣——作为领袖,她不会因为自己的个人好恶去评判一件事物——尤其是一种据说堪称战略物资的新物种!

    于是,伊丽莎白一世微微皱着眉头道:“也许这土豆真的如你所说,具有那种神奇的能力,但是它有毒!我们都能证明!”

    我再次哈哈笑了起来,她们一脸纳闷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何发笑。

    我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喘着气道:“这就是没什么我为什么让您解雇那愚蠢的御厨的根本原因——这神奇的东西能吃的是看起来难看的根,而不是美丽却剧*毒的茎叶和花鬘!”

    “哦!天那!”伊丽莎白一世摇头道:“那东西看起来就像是老人的脸,怎么吃呢?你在开玩笑,墨西哥侯爵!”

    我摇摇头道:“不,女王陛下,请您借我一把小刀!好吗?”

    我的愿望很快就得到了满足,在这戒备森严的威斯敏斯特宫,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一把精致的银质小刀很快被送到了我的手里。

    我十分利索的将土豆丝削去,挽了个刀花,又将其切成了均匀的块儿或者条,方才继续道:“您看,在它粗糙而吓人的外表之下,却有着如此光洁的内心。”

    伊丽莎白一世掩口笑道:“你是在类比自己吗?墨西哥侯爵!”

    我摊摊手道:“比起它的表里不一,我应该用秀外慧中来形容更恰当。”

    伊丽莎白一世却又笑道:“这可不符合你一直奉行的东方哲学。”

    我摇着头夸张的道:“今天我们只谈美食,不谈哲学!”

    说着我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土豆制成一席,您愿意品鉴这美味吗?当然,我会先吃给您演示的!”

    伊丽莎白一世已经完全被我吊起了兴趣,于是在她和伊莎贝拉的多次视察之下,我亲手制作的一顿土豆宴被摆上了威斯敏斯特宫餐厅的餐桌!

    红烧小土豆、椒盐小土豆、土豆烧牛肉、土豆炖排骨、蓝莓土豆泥、醋溜土豆丝、拔丝土豆、烤土豆,以及薯条和炸鱼的经典组合。

    看着这一桌琳琅满目的土豆大餐,伊丽莎白一世和伊莎贝拉都有些傻眼——她们不知道如何下口。

    我在旁边行礼后优雅的道:“我向您展示的不仅仅是美食,而是一种文化!愿您能喜欢!”

    说着,我逐一从每份食品中抽取了一点,快乐的吃了下去。

    等了片刻,见我没事,还一副着急想吃的样子,伊莎贝拉开口道:“女王陛下,我先试试啊!”

    于是便在伊丽莎白一世赞许和恐惧并存的眼神中,将刀叉送向了土豆炖排骨——视觉效果最好的菜。

    一口下肚,她立即高声惊叫起来!伊丽莎白一世吓得“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旁边的警卫甚至拔出了佩剑!

    我带着微笑在一边看着,伊丽莎白一世的目光紧紧盯着伊莎贝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莎贝拉激动的几乎要掉眼泪,立即又吃了一块,才全然不顾淑女形象的含糊着道:“姑妈!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发誓!我天天都要吃!”

    说着,开始将刀叉向着红烧小土豆伸过去,结果几下都没弄起来,顿时有些着急。

    我拿出一双筷子笑道:“吃东方的饭,要用东方的文化和器具。”说着,利索的夹给她几块。

    伊莎贝拉见到筷子眼睛一亮,问我要了一双,却怎么都不会用。我笑着道:“这个需要时间,你先用刀叉吧!”

    可是刀叉确实不好用,于是这位身份高贵的女子开始用手,全然不顾了所谓的礼仪和形象。

    旁边参观的御厨开始很是不屑,可是当他也尝了一块儿拔丝土豆之后,他便主动向着女王提出请辞。

    伊丽莎白一世再也等不住了,优雅动了刀叉开始品尝之后,立即加入了和伊莎贝拉抢夺食品的队伍,形象?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御厨留任了,可是女王提出了一个要求,学会这些!全部!马上!

    然而蠢笨的英国人哪里能做这么精细的活儿?学来学去,只学会薯条和炸鱼!

    于是五百年后的今天,这两样便成了英国的国菜……

    土豆君!你赢了!

361.欧洲东方潮

    一个馒头可能引发血案,一颗土豆也可能引发狂潮。

    发生在威斯敏斯特宫的土豆宴很快传遍了整个伦敦,继而扩散到整个英国,并向周边的国家扩散。

    而就在此时,西班牙传教士门萨多专门介绍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和风俗的宏著《中华大帝国史》在欧洲出版,顿时在欧洲掀起了大规模的“中国热”。

    孔子、孟子,道家、法家,汉服、瓷器,开始在西欧广泛流行。

    不过几天时间,欧洲的贵族们人人都以讲几句汉语为风尚,有钱的腰间会配个玉佩,没钱的买一条汉式的手帕随身携带,并且这风尚越传越广。

    有几个英国贵族见了我都用汉语问好,杰克*布拉沃见到我之后,更是一口纯正的京片子问道:“哥们儿,吃了吗?”

    惊得我吐出一口黑血,眼镜儿碎了一地!

    不过在吐完血之后,我却突然意识到这里面的巨大商机!

    第一时间,我就让九鬼政孝派出快船前往南洋,寻找叶叔父和姨夫,抓紧把相关的华夏器具大批量的运往欧洲!

    而我也决定,在他们到来之前,我要彻底的再加一把火!

    以伦敦为圆心的区域内开始风传——东方来的神秘贵族,墨西哥侯爵孙启蓝,将从六月的十五号开始,在英国伦敦、荷兰阿姆斯特丹和丹麦哥本哈根三座城市,连续召开三场东方文化艺术博览会。

    当然,中间还有我撺掇出来的广告词,更让这一盛会的来临充满劲爆的成分。

    这两个月里,我为了确保博览会取得更好的效果,光我自己就在牛津、剑桥等知名的学府做了多场演讲。

    比如,我在牛津大学所做的“华夏百家争鸣和欧洲文艺复兴之区别与共性”主题演讲,就吸引了将近五千五百余人来参与旁听。

    这里面有专家学者,有王室贵族,有莘莘学子,也有贩夫走卒。他们有的是真心向学,有的是附庸风雅,也有的根本就是抱着挑剔的目的而来。

    但结局却是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我讲的包罗万象,涵盖了很多这些民智刚开的欧洲人民未知的东西,所以我的演讲更像是一场完美的授课。

    当然,也有一些人想借这个机会成名,比如英国东部一所知名大学的神学院院长就提出了“华夏不信仰主,就是对神圣的主的不敬与亵渎”这样比较尖锐的问题。

    在这个人人都在为信仰谁、崇拜谁而争论不休的年代里,这样具有煽动性的问题很容易引起共鸣,会场上立即就有人随声附和起来,那个提出自己见解的神学教授更是沾沾自喜,以为得之。

    而我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这位自作聪明的神学院长 丝毫不知道,他的言论恰好给了我更好实现意图的渠道。

    我微笑着从演讲席上走了出来,走到距离听众颇近的地方问道:“我们听众里面,有哪些是新教徒,请举起你的右手!”

    顿时就有一半人举起手来,剩下的人都在东张西望,不知道我要干嘛。

    我却继续说道:“那么剩下的部分便全部是传统的天主教徒,对吗?如果是,请举起你的左手!”

    顿时,剩下的人们骄傲的举起了左手。

    我昂起头朗声道:“每个人生而平等,你有信仰天主教的权利,自然也有信仰新教的权利。正如做弥撒时你可以划十字,同样可以不划。”

    “说的更宽泛一些,每个人都有信仰或不信仰的权利,信仰这种或着信仰那种的权利!”

    “在我们东方的文化中,强调兼收并蓄、和平共处,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不该用、也不能用非此即彼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这是幼稚、自私和狭隘的思想,也是我们东方人一直在努力纠正、克服和革除的!”

    最后,我又提高声音道:“这就是来自世界东方的智慧!今天,与你们分享!”

    当我平举双手,说出最后一句之后,整个演讲大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积,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十分谦逊的向着台下的听众鞠躬行礼,而就在此时,大厅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诚如墨西哥侯爵所言,我们伟大的英国正是要如此,平等!友好!博爱!”

    人们纷纷回头,却见伊丽莎白一世在伊莎贝拉和几名王室护卫的陪同下,正带着女王特有的骄傲向着主席台走来!

    所有人,无论是谁,无论在干什么、想什么,全部站起身来,对女王的到来致以更加热烈的掌声!

    伊丽莎白一世来到主席台上,我立即向她行礼,她微微点头还礼后,开始发表即兴演讲。

    演讲很富有热情和煽动性,主旨便是伟大的英国靠着平等、友好与兼容,用了几百年时间战胜了北欧海盗、黑死病和西班牙人。而未来,依旧将靠着这种理念,将英国带往世界的巅峰!

    台下的听众们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他们此时的心中只有这个带给他们信心和斗志的女王,甚至毫不客气的讲——在神学命题为前提下,女王的形象仿佛都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

    我站在一边优雅的鼓着掌,丝毫不介意女王的借势用势——毕竟这是一名王者的本分,而我也因为她的肯定获得了更好的演讲效果。

    换句话说,这是一场双赢的买卖!

    女王优雅而富有煽动性的演讲完毕,她便优雅的准备离开。她轻轻的挥一挥衣袖,潇洒到完全不带起一片云彩。

    但我却从她的眼神中,分明的看出了三分惜才、三分期盼、三分无奈和一份幽怨。

    那眼神太过复杂,我一时间都无法直接面对,只能装作回应旁边粉丝的热情而偏过了头,不去看那令人惊心动魄的一眼。

    放下这个暂且不标,我的演讲得到了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认可、又与英国当下的形势需要紧密结合起来之后,我对东方大国文化的宣传就进入了新的、更高的阶段。

    不少人开始认可、学习和研究这种东方文化,但是更多人却更加倾向于形式上的相似或模仿,所以我之前从东方带来的各种物件都纷纷卖出了令人做梦都能笑醒的高价!

    比如,原本是按照船舱购买和贩卖的瓷器,本来一船舱的利润就在八百到一千金币,即使是大流行也不过就是上涨百分之五十左右。

    而在我之前的疯狂造势下,每一套精品景德镇瓷器的利润就达到了一百五十金币,而这一船舱下来,肯定在三百套以上!

    我的借势倾销引起了不少人的眼红,有相当的劣质仿冒品涌入了市场,引起了短暂的混乱之后,高下立现的质量治理让消费者选择了用脚投票。

    也有不少人想到了去东方购买优质的货物,拉回来贩卖。但是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小半年时间,等他们的船队回来,流行的风潮变成了什么,那就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而我收到的消息却表明——姨夫和叶叔父他们在接到我的消息之后,已经于一个月前出港,目前正风驰电掣般赶往伦敦,预计将于一个月内到达。

    我在阿姆斯特丹和哥本哈根的巡回造势同样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人类群体本来就是跟风追尾的乌合之众,更何况是我这么高端的装字母模式,极少有人能免俗的。

    因此在姨夫他们的船队到达时,整个欧洲已经陷入了对华夏文化的狂热追捧之中!

    有我和英国王室共同举办的东方博览会将如期举行,更是吸引了周边国家的王公贵族极大的兴趣和目光。

    当然,收入的二成我承诺会作为特殊税收上缴英国王室,作为对英国皇家海军建设事业支持的具体行动,这自然又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在应被我更名为问海阁、并重新挂上了牌匾的别墅里,我端着一杯红酒,默默的品着。

    不悔敲门进来了,他对最近的营业情况十分惊喜,但我知道,他一定有着自己心里的疑惑。

    果然,这家伙在我对面坐下,微笑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对我笑道:“我还是喜欢喝家乡的白酒,这红酒甜丝丝的,我一直喝不惯。”

    我轻轻摇晃着杯子,笑着道:“喝不惯酒很正常,就像你想不通很多事,都是一样的。”

    不悔立即笑哈哈的扔下杯子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启蓝,我有件事一直不明白!”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突然对这次的生意这么感兴趣?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去烘托气氛,对吗?”

    不悔立即拍了一下大腿兴奋的道:“对!对!就是这个问题。”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微微摇着头道:“可是原因是什么呢?”

    “我们的投资很成功,最近又多了一笔额外收入,你不应该是为了钱,对吗?”不悔继续问道。

    我又无声的笑了笑,端起了酒杯放到眼前,凝视着这平平无奇的杯子淡淡的道:“树林的东方有一头狮子,却十分嗜睡。它总觉的自己在树林里是无敌的,却不曾想过自己的坏习惯会让自己事实上丧失统治地位。”

    “树林的西方是一群狼,他们在自己的领域里互相撕咬,却不了解东边的事情。”

    “有一天,小狮子终于发现,大狮子因为长期的不健康生活,已经让自己体弱贫瘠,但是却不自知。所以小狮子决定,让狼群知道东边树林的情况,将它们引诱过去,袭击那头狮子。”

    不悔皱眉道:“可是,那样不就让大狮子处于危险之中吗?我不太理解这样的逻辑。”

    我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淡淡的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温水煮青蛙只能让青蛙死的安详,却不能让它更加茁壮一分!历史......就是历史啊!”

    不悔似乎明白了一些,但却依然问道:“可是,小狮子怎么知道历史会怎样发展呢?”

    我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天,没有言语。心中却暗暗叹道:“因为,我说的就是历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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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介绍:
一生奋斗,两世为人,回到明朝也要认认真真的做自己。
万历的山,万历的水,容不下一往无前放浪不羁的灵魂。
我拔出刀,又收回去,月夜三更谁懂我难平难舍的情愫。
会想起谁,会忘记谁,天涯海角举杯对月又有谁能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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